第三二七章 报恩
在这个时代里,莫说是这些寻常的酒店食客,就是有见多识广的武林人物在场,也无法解释这两个御前带刀护卫的离奇死亡。
人们只能把这两名护卫的死亡归咎于天谴。
从此,世间又多了一个关于钱青健的传说——凡是做出对钱大侠不利之事的,哪怕只是抓捕一名赞颂钱青健的民间艺人,也会遭到老天的惩罚。
又有人会奇怪地询问,为何朝廷里的官家和权相发布通缉钱青健的指令,却可以不受老天的惩罚呢?
有人则会给出一个很是合乎情理的解释——因为朝堂上的这些人也是老天的宠儿,官家,本来就是天之骄子。所以老天在处理官家和钱大侠的矛盾上,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猫头鹰态度,又或是一碗水端平,两不相帮。
虽然是当街死人,但是酒楼里的人也难逃讯问。酒店中的客人也不敢继续流连酒肉,不只是因为没了说话的表演,更因为担心受到牵连。
张恨北更是连家都不敢回,趁着城中没有戒严,抓紧离开了信阳。他的父亲张十五当年就因为在话本里增加了靖康之耻的内容,从而被官府抓捕,被迫离开了家乡,至今未能回来。如今他子承父业,也只能背井离乡,到一些农村中去说话谋生了。
话说,宋朝的时候也是和谐社会,不仅内容涉政的文艺作品要遭到封杀,就是创作和传播这些作品的人也都要锒铛入狱。与朝廷的口径不一致,永远都是重罪。
钱青健没有离开酒店,这一城的兵马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万余蝼蚁,只要他不故意倒在蝼蚁堆中任其啃咬,这些蝼蚁就不能把他怎么样,高兴了可以扬长而去,不高兴了,则可以踩死几千只然后扬长而去。
不过他总是要去拜访一下赵爵爷的,而且也想知道莫有敌一伙人对赵希文有什么样的图谋,因此他在杀了两名抖着锁链纠缠他的公差衙役之后,从覆盖着白雪的屋顶上消失了影踪。
虽然身为高手不屑杀一些弱者,但如果弱者一定要扑上来找死,钱青健也不介意成全他们的愿望。那两个带刀护卫就是如此,如果他们不去抓张恨北,他们就不会死。
夜间的爵爷府冷冷清清,院子里的白雪无人打扫。几盏破旧的灯笼挂在府中的几间屋前,昭示着赵爵爷身份和地位的降低。
后院中,赵希文看着面前莫名其妙死去的四个带刀护卫,震骇万分。这些人怎么突然死了?他四下里高低察看,也没看见是谁下的手。
刚才那四名护卫是正在扑上之时死去的,赵希文甚至还没来得及摆出一个太祖长拳的起手式。
他只听见了四声清脆的“啪”,就好像有人在房檐上抽了四下鞭子,然后这带着所谓的圣旨来赐他自尽的五名钦差就死去了四个,这死人的脑门正中,都出现了一个血洞。鸡蛋大小的血洞!
剩下的那人,手里捧着圣旨,却已经吓得尿了裤子,他脚下的积雪融化了一圈,声音也剧烈颤抖:“你……你竟然…敢杀……钦差?”
赵希文心知杀人者是友不是敌,便不去多做找寻,只对着这个钦差冷笑道:“你们这些钦差,怕是奸相史弥远派出来的吧?你们若是真正的钦差,又怎么会不等我接旨自尽就直接动手?”
这手拿圣旨的钦差也在四处张望,实在找不到埋伏之后,胆气又变得壮了一些,说话稍微利索了一点:“你等着……你难逃一死!”说罢转身就要逃出院落,却突然身体僵硬,像是被仙人使了定身法一样,僵直不动了。
赵希文叹了口气,道:“是哪位高人在帮在下?还请现身,容在下面谢。”
“赵兄,当日你阻住追兵护我脱身,今日兄弟我便来报答一二。”话音未落,院中雪地上已经多了一个人,一身青布长袍,青袍人摘下面具,正是钱青健。
赵希文大喜之下,感慨颇多,当日他结交了钱青健,却发现钱青健和李莫愁都是杀心过重,随后便即意图疏远,却没料到三年之后,竟然挽回了自己的一条命。
钱青健简单跟赵希文叙话之后,随手又点了那钦差身上几处穴道,那钦差顿时如同杀猪一般惨嚎了起来,没费多少功夫,就把他们这些人的来意和背景说了个竹筒倒豆子,一粒不剩。
原来,这伙人果真是史弥远派来的。目的就是杀掉赵希文。赵希文原本是济王也就是前太子兼济国公赵贵和的族叔。
去年正月里,被夺嫡且贬谪到湖州的赵贵和发动了一次政变,赵贵和联络山东的忠义军为后援,打算夺回原本属于他的江山。结果忠义军的首脑李全背信弃义,在赵贵和于湖州起事时并未发兵,这就导致了赵贵和的失败。
虽然赵贵和在无奈之下亲自平定了他自己发起的叛乱,但是他仍旧难逃史弥远的魔掌,被赐自缢而死。
赵贵和死后,史弥远开始大肆清洗赵贵和一系的党羽,不论是亲戚,还是走的近的官员,一概贬谪杀掉。有足够借口和理由的,能够从皇帝那里请下来圣旨的,便用真圣旨查办。那些实在没有借口和理由的,便只能行这种假传圣旨实际暗杀的手段。
赵希文也在清洗之列。虽然赵希文从不参与赵贵和与史弥远的争权夺利,但是他的身份决定了他活在世上,便会令史弥远寝食难安。
赐死赵希文的圣旨当然是假的,赵希文分析的很对,如果是真的圣旨,那四名侍卫没必要急着动手。
钱青健不太关心这些政治上的肮脏龌龊,既然救了赵希文,他也就还了一个大人情。除此之外,他只想知道,莫有敌为何与这些人混在了一起,又为啥没来。
那钦差说莫有敌已经投靠了朝廷,获得了一个带刀护卫的职司,原本是依仗他在信阳认识的丐帮弟子多,所以上面令他负责在信阳的行动,但是由于今天白天街上莫名其妙死了他们两个同伴,莫有敌在傍晚前就失踪了,也不知去了哪里。
莫有敌这个家伙倒是很警觉啊!钱青健心中感慨。不过,这个史弥远是真的活腻歪了,你搜刮天下也就罢了,一次次地进入老子的视线,莫非以为你是宰执大宋的权相,老子就不敢杀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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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最近几章有读者认为水,其实是对这几章出现的人物不感兴趣,但是我要说,这几章的人物虽是不太重要,却也在全文中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若是不写,日后的一些事件的发生便显得主角的脑子不正常。武功牛逼了是不假,但是总不能杀尽天下所有人吧?既然有区分的杀,有区分的助,那么杀人或助人总要有个理由的,这个理由,需要在情节里给读者看见才好。这个道理,也适用于金庸先生的原著。
感谢打赏投票的几位朋友!(未完待续。)
第三二八章 欺男霸女,世所常有
告辞了赵爵爷,钱青健在信阳城内找了几名丐帮的弟子打听莫有敌的下落,钱青健就任丐帮客座长老已经两年,丐帮弟子对钱长老比对帮主黄蓉还要尊敬。
丐帮弟子说,莫有敌此时在丐帮之中无职无权,只是一个闲人,昨天一早来到了信阳,要求帮中弟子帮助他打探赵爵爷府中的情况,丐帮弟子没有理这个茬。至于最近莫有敌在做甚么,信阳的丐帮弟子表示不知道。钱青健心想,这莫有敌是裘千丈的仇人,还是留给铁掌帮去对付为好,他本人则是没有时间寻找这种杂鱼。
离开了信阳城,钱青健的心情比较愉悦,这次还了一个人情,论起来还令赵希文反欠了自己一个大人情。这感觉还是比较爽的,欠人情的滋味并不好受。
钱青健此生并没有欠下多少人情债。
欠卓千悦的早在卓千悦要杀他的时候就还清了,如果说现在他和卓千悦还有什么关系,那么也只能说卓千悦的心中必定对他充满了仇恨。
欠慕容菡的很不易还,钱青健正在努力,但是他觉得在慕容菡的事情上,不仅仅是还人情那么简单,他还要得到慕容菡的人和心。
除了上述两人,他自认为还欠了郭靖和华筝的一些人情。欠郭靖人情,这个他早有自觉,欠华筝人情,他是从知道了华筝生了两个儿子之后才有了这样的感觉,很淡,但的确是有。反过来说,若是华筝没有给他生出孩子来,他就认为不欠华筝分毫。
总归要把这些人情都还了才好。带着愉快的心情,钱青健快马加鞭,在马跑累了的时候就一人一马同时赛跑,因此脚程极快,三天就跑了千余里,在滁州和明光之间的蝴蝶谷住了一夜,是歇脚,也是顺便探望一下胡青牛的爷爷或者是老爷爷甚至是太爷爷的胡连平。
在蝴蝶谷中,胡连平和薛云香过得很好,还生了一个儿子,当然这个儿子绝不可能是胡青牛,一百二十年后的胡青牛也才四十多岁。
给胡连平留下了一颗夜明珠算是给小孩儿的见面礼,钱青健第二天早上就踏上了征程。
不一日到了苏州,见了长乐帮主钱不图,也见了李玉秋和措曼玛美。
由于光明顶和钱青健的特殊关系,长乐帮也不急于搬迁总舵到镇江了,只在镇江秘密经营那个巢穴,留下狡兔三窟以备不时之需,这也是钱青健之前的指示。这回,钱青健莅临燕子坞视察指导,又为钱不图等人指出了发展方向,安排了一些任务之后,便离开长乐帮总舵,江南水网众多,钱青健没再骑马,一路挑了些乡间小径,施展轻功直奔嘉兴而来。
正月廿七的傍晚,钱青健已经来到了嘉兴的许家村村北。他的最终目的地,是位于许家村西南方向上的陆家庄。
根据记忆,钱青健知道,李莫愁会出现在陆展元的婚礼上,所以他只需在陆展元的结婚之前赶到陆家庄,就一定能够等到李莫愁的出现。
钱青健也在长乐帮找人算过,正月廿八是上下一个月内最好的日子,宜嫁娶。嗯,希望陆展元和何沅君能够讲究一些,如果这俩人来个拣日不如撞日,先日了再说,那样钱某人就没有办法了。而如果陆展元的婚事不在这个月,那么只需在左近守株待兔就好了,根据记忆推算,陆展元今年结婚是肯定的。
同样是村,南湖西北的许家村比临安郊外钱塘江边的牛家村可要大多了。
牛家村不过一二百户人家,还有许多家园人丁凋落,只剩下一套空宅,比如杨康的父母故居即是如此。而许家村却是一个大渔村,它几乎环抱了整个南湖的北岸和西岸。
牛家村小,所以整个村子里只有一个酒店还是残败关门了的;许家村大,茶楼酒肆远非一家。在两年以前,若非钱青健搅动世事变了轨迹,那么按照他的记忆,黄药师和洪七公在烟雨楼之战过后,应该也是在许家村中寻了酒家把酒。
刚进村北,钱青健就看见了一个挂着幌子的酒店。水村山郭酒旗风,在这潮湿阴冷的冬季江南,对一个长途跋涉的旅者来说,没有比这样的酒楼更吸引人的了。
钱青健虽然不惧寒暑,却也想要找个舒适的地方休憩一下,既然已经到了地头,总不成提前去给陆展元送贺礼吧?虽然李莫愁情场失意是她自己眼瞎,但是钱青健对陆展元从来就没有什么好感。他觉得不把陆展元何沅君杀了就已经是高风亮节了。
或许就是与李莫愁那次同行同住之后,钱青健就养成了一个习惯,不论在哪里吃饭住宿,总是喜欢挑选一个临近窗边的位置,他虽没有黄药师那种乐山乐水赏景抒怀的雅兴,却也总是喜欢随时观察周遭环境的变化。
酒店中没有客人,这种村中的酒店,偶有村民光顾,也不过是沽了酒拿回家里去喝。店小二乍见这面如木石的怪异之人,心中惊惧非常,畏畏缩缩地到窗边桌上询问客人所需,不敢多说半个字。
点了酒菜,钱青健悠闲地喝着小酒,看着村中为了生计奔忙的村民,琢磨着找个什么人来打听一下陆家庄的情况。
以江南陆家庄的名头,若是明天就有喜事,这许家村的住民没可能不知道消息。
酒店门外是一条贯穿南北的马路,隔路是一片深宅大院依傍南湖北岸,院门朝南对着茫茫湖水,门垛上挂着一排大红灯笼,门口一溜石阶,隔着湖边小径直修到湖岸水畔,气派非常。
若非钱青健已经知道陆家庄在哪,多半就会认为这里就是陆家庄了,因为这个宅院虽然不如太湖陆乘风的陆家庄广阔,却比真正的南湖陆家庄大了不少,这庄子在许家村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大户。
钱青健刚刚喝了半碗酒,就听见这深宅大院的门口一阵喧闹,循声看去之时,只见那大门之中扔出来一个人,摔在湖边的石阶上,哼哼哟哟的是个老者,一边呼痛一边喊道:“何老爷,何员外,求求您了,小女已经有了婚配了啊……”
钱青健懒得管这种闲事,这世上弱肉强食,欺男霸女之事处处皆有,只需不是当着他的面强奸美女,他便不会产生什么“义愤”填膺。
那老者哀号未止,从马路的南面又来了一伙人,推推搡搡、拳打脚踢地押着一个壮年男子走到湖畔大宅门外,发现了正在哀号的老者,那被押男子惊道:“老伯,您这是……”
未等一句话问出,这男子已经被人扭住双臂,押进了这户深宅大院,过不许久,这壮年男子同样被扔了出来,在大红灯笼的照耀下,身上已是血迹斑斑、伤痕累累,这男子与那老者摔在一处,同样哀号道:“老伯啊,他们逼我退了这门亲事啊……”
钱青健收回目光,看向正在伸着脖子从窗口眺望的店小二,敲了敲桌子。
店小二急忙换上一副笑容躬身问道:“客官,你有什么需求?”
钱青健指了指窗外湖边的那一老一壮,道:“怎么个故事?给我讲讲。”长夜漫漫,听听故事解个闷也是好的。(未完待续。)
第三二九章 两家都在办喜事
店小二怎敢违拗这位煞神一样的顾客?当下畏畏缩缩地讲出一番话来,虽然多有前言不搭后语之处,钱青健却也听明白了个**不离十。
原来这深宅大院果真是许家村中的头面人家,论及家主的身份地位,不比西南方的陆家庄稍弱几许。
这家的家主姓何,人称何员外,向与官府过从甚密,拥有家私万贯,乃是嘉兴首富。何员外有个弟弟,江湖人称何老拳师,师从昆仑一脉,在当地武林中也是威望甚重。
何老拳师武功不弱,但为人比较低调,不收弟子,也不与江湖绿林道上的人物深交,只在家中精研武学,平时鲜有外出。早年曾有一伙盗匪想对何家来个劫富不济贫,结果被何老拳师团灭在何家大院之中,从此嘉兴地面上无人敢打许家村何家大院的主意。
与何老拳师相反,他的哥哥何员外却是嘉兴一霸。不论是任何时代,能够积累起万贯家财成为某地首富的,其发家之时的第一桶金都没法干干净净。任何社会都不会诞生循规蹈矩遵纪守法的首富,宋代嘉兴的何员外也是如此。
何员外如何发家致富,店小二不得而知,店小二只知道何员外有个爱好,就是乐此不疲的纳小妾,每年至少要纳一名小妾,凡是被他看中的女子,不论礼聘强抢,终归是要娶进家门才算了事。已有婚姻之约的女子也不例外,像现在这样强迫男方退婚这种事情已经是第三次发生了。
店小二说着说着就消除了紧张和恐惧,因为他发现这个面目可畏的男人并没有如何凶神恶煞的举动,讲到后来,竟还让他坐在桌边讲述,这人脾气竟然好的出奇。
店小二讲完了何家大院的事情,又开始讲村西南的陆家庄,说何家与陆家都挑选了明天作为吉日,何家纳小妾,陆家娶正妻,这许家村的酒店都跟着大发其财,这二月份的酒都快被订罄了。
钱青健一边喝酒一边听故事,心里暗暗好笑,这何老拳师的一家,明天怕是要被灭门了。根据记忆推断,这应该是李莫愁作为“赤练仙子”声播江湖的第一战,因为李莫愁在陆展元结婚之前,还抱着和陆展元比翼连理的幻想,还没有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记忆中武三娘的叙述,是武三通和李莫愁大闹婚宴未果,出门不久后,武三通亲眼看见李莫愁用赤练神掌屠了何老拳师一家的。嗯,这个热闹真好看,且先看看李莫愁如何大闹陆家庄,然后再看看她怎样杀这何老拳师一家。钱青健原本还想劝劝李莫愁别杀人家何老拳师一家了,可是这何员外的爱好实在让钱青健无法同情,老子还特么没娶妻纳妾呢,你姓何的凭什么一年纳一个?
第二天中午,整个许家村热闹非凡,村南村北都有大户人家办喜事,搞得比过年还要热闹许多。
村民们自动分为两波,一波去陆家庄喝中午的喜酒,另一波去何家喝晚上的喜酒,而后互换。两家都是当地无人敢于得罪的存在,村民们也是给两家都添了份子,两家的喜酒都要喝。
钱青健也要喝一喝陆家的喜酒,当然也掏一锭金子作为贺礼,空手是不能喝喜酒的。中国从古至今,但凡敢于空手喝喜酒的人,脸皮必须练到金钟罩的等级才行。
钱青健也是没办法,对陆展元印象极差是一定的,但是总不能白吃白喝人家的酒宴吧?他又不屑去把金子兑成银两或者铜钱,所以就这么用金子砸进了贵宾席中。
遍数许家村的诸多贺客,以钱青健的礼金最重,因此陆家聘来的管事虽觉这人面目诡异,却不敢怠慢,询问了尊姓大名,知道这位叫做钱不图,就把他安排在最为尊贵的席位当中。
所谓贵宾席,并非是一张桌子坐许多人,而是摆在大厅之内的席位,院子里自然是圆桌流水席,而厅中则是单人单桌,沿着厅堂的两侧排至大厅门口。钱青健位列左首第三。
陆展元乃是陆游的后代,目前亦有叔伯在朝为官。兼之他在武林中名号不弱,这一厅贵宾也都是大有来历之人。
左首第一席坐的是嘉兴知府,这知府还是两年前的那一任,曾经与钱青健和杨康在青楼中喝过酒的。但是此时自然认不出钱青健就是金国小王爷的大哥。
右首第一席坐了一个老和尚,不用介绍钱青健也知道这位是天龙寺的高僧。不过管事还是给他介绍了这位老僧的名字,叫做一叶大师,也不知是否与一灯平辈,但想来应该是陆展元的姥爷。
此外厅中其它席位上除了嘉兴官场上的几位官员,就是嘉兴武林之中的几位著名武师。
没人知道钱不图是谁。天龙寺的一叶大师自然能够看出钱青健戴了面具,而其他人虽然不知他戴了面具,却因他形貌诡异而不敢攀谈。
用真名是不行的,用真名势必会导致节外生枝,弄不好等不到李莫愁出现,这场婚宴就会散场。
如今钱青健的大名响彻大江南北,若是参加这场喜宴的客人们知道他来了,院子里的老百姓倒没什么,厅内的天龙老僧一叶大师也未必会有什么不适,嘉兴知府等官场人物只怕就得狼狈离席。
朝廷要犯,抓是不抓?抓,抓不住还得丧命。蒙古人抓了好几年都没抓住,反而越抓死的人越多,这样的人物岂是大宋官员能抓的?不抓,罢官不说,弄不好同样也得丧命,史弥远发布的命令是说着玩的么?
因此钱青健很是体谅这些尊贵的宾客,化为默默无闻的钱不图坐在厅中。“若是江南七怪都活着而且也在嘉兴,不知道会不会来喝陆展元这场喜酒?”钱青健想到了这个有趣的问题,静等李莫愁的出现。
此时吉时未到,新郎新娘还在各自准备,没有出来拜堂。钱青健左右环顾,没有发现陆展元的弟弟陆立鼎的身影,随后听旁人说起,说陆展元和陆立鼎已经兄弟分家,陆立鼎去了老家山阴居住,只是哥哥如此大喜的日子,做兄弟的为何不赶来帮忙?这就无人知晓了。
钱青健这次来到南湖,上午还曾去了程毅家里拜访,结果程毅家中也是无人。据邻居说,说是程毅两年前已经殿试高中,如今已是做了官了,程家娘子也在去年随了官人而去。
合着钱青健这次来到嘉兴,除了嘉兴知府之外,一个熟人也没看见。
众人熙熙攘攘之际,有婚礼司仪登场,大声宣布申时已到,有请新郎新娘出来拜堂。并邀请主婚人前列站好,男方主婚者是嘉兴知府,女方主婚人则是来自大理天龙寺的一叶大师。
钱青健看了这个安排也觉得比较合理,不说武三通和武三娘暂时没来,就是武三通来了也不会同意做这个主婚人,而这位一叶老和尚虽然是男方的姥爷,却是大理人,做女方的主婚人也说得过去。
申时一刻,吉时已届,厅外堂前编炮(宋时叫编炮而非鞭炮,此处非错别字)连声鸣响。众贺客齐到大厅,司仪朗声赞礼,两名劲装少年陪着陆展元来到了大堂。
钱青健看见这陆展元也是二十一二岁的年纪,长相果然俊美风流,一身锦袍,服饰极是华贵,胸口扎了一朵大红花,抱拳拱手,向来宾团团施礼。
随即有丝竹之声响起,众人眼前一亮,只见一左一右两名俊俏少女,陪着新娘子婀婀娜娜的步出大厅。新娘子身穿大红锦袍,凤冠霞帔,脸罩红巾。一直走到拜堂处停下,男左女右,新郎新娘并肩而立。
司仪朗声喝道:“拜天!”新郎新娘正在要红毡毹上拜倒,忽听得大门外一人娇声喝道:“且慢!”只见白影一闪,一个白衣少女笑吟吟的站在了大厅门口,钱青健只看了一眼便转开了目光,奶奶个熊的,她还是那么美。
没有人知道,这长相绝美的女子是如何来到大厅门口的,陆家庄的院子本来就不很大,院子里又满满的摆着圆桌条凳,坐的都是吃流水席的乡里乡亲,若想穿过院落进入大厅,就要从桌子和桌子之间,在乡亲们的背后挤进来,但显然这美女不是这样进来的。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女子的脸上挂着甜美的微笑,她显然是来给新婚夫妇祝贺来的,只不知是新郎还是新娘的朋友而已。
只有钱青健才知道,李莫愁就是杀人的时候都是面带微笑的,她一生中极少哈哈大笑,更几乎没有一次流泪哭泣,她不论心中如何恼怒悲伤,脸上总是带着甜美的笑容。这是李莫愁的一大特点,不知是否是古墓派独特的武功所造成。不过记忆中貌似小龙女的一生也没有大喊大叫、大哭大闹和哈哈大笑的时候倒是真的。
记忆中,有一叶大师的存在,李莫愁和武三通在这里都闹不出什么结果来。钱青健本想看看李莫愁是如何在这里丢尽脸面的,此时心中却又有些不落忍,所以才转头不看,却看见陆展元一张脸失去了血色,喃喃道:“莫愁,你怎么来了?”
李莫愁依然笑得如春花初绽,娇声道:“看你说的,你不想让我来,是么?”
陆展元的脸上也堆起了笑容,但是这笑容堆得比哭还难看,干巴巴地说道:“怎么会呢,在大理我……”
“嗯,你去哪了?我怎么找你都找不到,给我说说。”李莫愁笑容不减半分。(未完待续。)
第三三〇章 知性美,陆展元的选择
纵然是大冷的天气,陆展元的额头也已渗出汗珠,困窘道:“此事说来话长……”
未等陆展元说完,一叶大师忽道:“展元,这位就是你说过的李姑娘么?”
陆展元看向一叶大师,只点了点头。这并非是他对一叶大师不敬,而是当着客人的面,不好称呼。称呼“一叶大师”就远了,称呼“姥爷”又与一叶大师的高僧形象有悖。
“阿弥陀佛。善哉!”一叶大师高宣佛号,道:“李姑娘,既然来了,不妨坐下喝杯喜酒。”
李莫愁没有直接回答这个老和尚,只笑着走近陆展元,道:“喜酒自是要喝的,展元,既是说来话长就留待今后慢慢说,先告诉我,这新娘子叫什么名字?”
陆展元脸上的汗更见增多,期期艾艾道:“她……叫何沅君。”
李莫愁笑道:“原来是熟人,展元,你说她和我相比,谁更漂亮一些?”说话间伸手就去揭何沅君的盖头。
陆展元不知所措,只好把求救的目光看向一叶大师,一叶大师早就通过陆展元的陈述得知李莫愁的过往,此时又见李莫愁的掌心赤红如血,担心她明揭盖头暗下毒手,当即一指点出嗤嗤有声,攻其之所必救,说道:“这盖头不到揭开的时刻,也不该由女施主来揭。”
李莫愁只听这指法的内力破空之声,已知厉害,立即缩手,后退两步笑道:“大和尚好俊的指法,这莫不就是四品一阳指?大和尚也会六脉神剑么?”
她原本从未见过大理段家的家传绝技一阳指,但是两年前曾经听钱青健给她讲述过百年前的武林故事(钱青健曾经把整个《天龙八部》当故事讲给李莫愁听),因此看见这老和尚的指法时,竟然准确判断出老和尚的武学渊源以及目前的功力境界。她口中笑评,心中其实已是暗暗震惊:“原来钱青健故事里说的这门功夫真的存在!这样看来今天可就不易讨好了。”
李莫愁心惊,却不知一叶大师吃惊更甚。
一叶大师是天龙寺现任方丈,一灯的师兄,他不仅比一灯修炼一阳指早了十年,而且壮年时曾经服用过一株千年的人参,凭空比旁人多出十几年功力,这一阳指虽然还没有练到四品,却已是五品的巅峰,指力已然可以离体七尺,伤敌于无形之间。距离突破进入四品境界,已是为时不远。
然而李莫愁的一番话却让一叶大师震惊无比,这李姑娘的武功在他看来也就平平,虽然比外孙陆展元高出太多,但是跟他相比却还差了几十年的火候。可是这姑娘的眼光和见解却太厉害了,一句话便已说穿一阳指的来龙去脉,而且对他的境界判断的极为准确,这姑娘的师父是谁?
就在两人各自心惊之时,更加令人震撼的情景出现了——何沅君的红盖头竟然无风自动,有如被人用一根手指那般挑了起来,翻过来盖在了凤冠霞帔之上,露出了一张端庄秀丽的脸来。
一叶大师和李莫愁都是心中震惊非常,这盖头是如何“掀”起的?
两人立即游目四顾,只见席间客人一无异状,大多都在笑容可掬地注目新人新妇,唯有一个面目狰狞的青袍人似是刚刚用手抓了一块汤汁淋漓的牛肉食用,此刻拇指食指上沾染了不少浓汁,正欲把食指放入口中吸吮,目光却停留在新娘子的脸上,似是为新娘艳丽的姿容所迷。
看来这盖头掀起绝非他人之力所致,可是这样就更难解释这现象的发生原因了。一时之间,一叶大师和李莫愁都已茫然。
这盖头当然是钱青健揭开的,他用商阳剑的无形气剑挑动红布之前,先用食指插入了一块牛肉之中(按:关于宋朝禁食牛肉,宇宙要说的是,古今中外总有一些不遵纪守法的人,或高官或富贾或亡命之徒,个别读者不要以自身之谨小慎微而度之。换言之,法律是给老实巴交的老百姓设立的,古代尤甚。),然后在抬指的过程里使用气剑挑开了新娘子的红盖头,顺势再把食指伸向口中,做出一副准备吸吮汤汁的饕餮之状,当然无人怀疑。
揭这个盖头,是因为钱青健也很好奇,何沅君究竟长成什么模样?居然能让陆展元移情别恋?如果何沅君长得比李莫愁还漂亮,其美貌岂非同时超过了慕容菡、卓千悦和黄蓉?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钱青健不介意夺了何沅君做妻妾,平衡一下李莫愁带给他的心伤。
此时何沅君的容貌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钱青健却很是失望。这容貌,虽然也算得上是一名美女,可是最多也就跟李玉秋那样的美女在伯仲之间,距离李莫愁的容颜尚且有着一段差距。
这不对啊!钱青健心中疑窦丛生。就凭何沅君这样的容貌,换做自己是陆展元,绝对不会舍了李莫愁去娶何沅君,这陆展元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这时何沅君对李莫愁福了一福,说了一句话:“李姐姐一向可好?小妹不知李姐姐光临,未能远迎,李姐姐恕罪则个。”
何沅君这番话说的不卑不亢,不失礼数且表明了主宾之分,颇有大家闺秀之风,宾客们纷纷点头,钱青健听后顿时恍然,原来如此!
话说中国的宋代,对女子的教育抓的那是相当的严格,名门闺秀以及小家碧玉不仅要遵守“三纲五常”、“三从四德”等道德规范,更要学习很多专属女子的行为规范,卧、坐、立、行等等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有标准尺度,稍有逾越即为缺少教养,会受到整个社会的口诛笔伐,会遭到邻里乡亲戳脊梁骨。
对宋代女子来说,现代女子跷二郎腿,哈哈大笑,吃饭时狼吞虎咽,睡觉时一条大腿压在老公的肚子上等等行为皆为匪夷所思,这都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体现在眼下李莫愁和何沅君的对比上,从宋代女子的教养和遵守道德规范这一角度来说,何沅君比李莫愁可就强了太多了。
何沅君饱读诗书,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吹拉弹唱无一不晓,出口成章,举止皆为礼仪,用现代的词汇来描述就是,何沅君有一种“知性美”。
可是在这方面李莫愁就不行了,她从小在古墓长大,各种礼仪规范都不懂得,说出话来也没有文雅儒墨气息,别说与何沅君相比,就是跟青楼上的那些**相比,李莫愁也是差之千里。
经常出没于青楼妓院的陆展元,当然更欣赏何沅君这样的文化女性,有学历、有文凭,有共同语言,不像李莫愁动辄拔剑相向,以打打杀杀来解决问题。
这个结论,若果是在两年以前,钱青健也是分析不出来的。因为那时候他同样也是文化粗浅,若不是脑子里多出来黄药师、黄蓉、陈家洛、张翠山等文化人背诵的诗词,若不是脑子里多出来一些武功典籍的口诀,钱青健的文化水平就会跟郭靖一样,属于比文盲好点有限的文化程度。
但是经过了最近一两年的读书学习,钱青健对四书五经的接触多了,肚子里的墨水也多了,也就能够理解陆展元的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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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一章 这婚礼,必须进行下去
即便是在宋代,男人们的审美观点也是有所不同的。
陆展元认为何沅君比李莫愁更好,钱青健则不这么认为。即便是读了两年书之后,文化水平提高了很多,钱青健依然觉得选择女人,以容貌为第一要旨。
对女子,钱青健永远以貌取人。长相够不上天下第一,别的方面再好也入不了他的色眼。长相够了,那么别的方面即使较差甚至很差,钱青健也不介意考虑一下跟这女子双宿双飞的可能。
在这个审美观的驱使下,钱青健已经吃过了不少的亏,但是他既然没有因此而死去,那么就还是没能悔改几多。尤其是在武功冠绝当世的今天,他更不在意那些曾经的教训,只记得今后和美女相处时,酒不要喝得太多即可。
钱青健的分析只是心中的一闪念,大厅中的事态发展不会因他的思想而停滞。何沅君说过这句知书达理的话,李莫愁却笑道:“沅君妹子,我很奇怪一件事,在你穿上这身嫁衣之前,难道不知我和展元彼此有情吗?在大理,我和展元一起去你家时,好像你应该知道这个事情吧?”
李莫愁知道,有这个会一阳指的老和尚在场,想要光明正大地杀掉何沅君是不用想了,但是若让她就此息事宁人,亲眼看着陆展元何沅君成亲,这是绝对无法容忍的。因此,她这个从来都不肯讲道理,也不怎么会辩论的女子,此时也不得不讲一讲感情上的先来后到,不论怎样,也不能让何沅君就这样夺了她的情侣。
李莫愁此言一出,在座的宾客才明白,合着这位貌若天仙的姑娘是来搅局的。
何沅君微微笑道:“莫愁姐姐,这件事,恕小妹无法回答,你得问展元。”
李莫愁点了点头,把目光转向陆展元,目光即是询问,依旧笑靥如花。
陆展元已经满脸是汗了,再无一丝潇洒倜傥模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钱青健禁不住对陆展元鄙夷更甚,心说你奶奶个熊的,这有什么好憋吃的?直接告诉李莫愁你不喜欢她,只喜欢何沅君不就结了?或者干脆就说我连你一并娶了,这有什么啊?敢移情别恋,却敢做不敢当,真是怂包男人。不过这个建议他却不会提供给陆展元,万一陆展元真这么说,他还得想法拆。
陆展元不说话,自然有人给他解围。
一叶大师说道:“李姑娘,今天是陆展元和何沅君喜结连理的日子,还请你稍安勿躁喝一杯喜酒罢。”
李莫愁心中恚怒不已,面上却依旧笑脸相对:“这位大师,小女子与陆展元定情在先,他若是要成亲,也该先与小女子成亲才是。”
一叶道:“素来婚姻大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知李姑娘父母何在?媒人在哪?”
李莫愁道:“小女子自幼父母双亡,如今四海为家,已无长辈为我主婚。若要媒人,我和展元在大理无量山中有患难之情,何须媒人?”
一叶摇头道:“如此说来,李姑娘你只能作为贺客喝一杯喜酒了,司仪,继续举行仪式罢。”
司仪朗声道:“吉辰已到,还请新郎新娘拜天!”
“敢?”“敢!”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李莫愁的,清脆悦耳,另一个却颇粗豪,来自大厅门口,众人循声看去,只见门口站了一个农夫打扮的汉子,个头不高,却极壮硕,须发油光乌黑,一部络腮胡子蓬蓬松松,犹如刺猬一般。
别人不识,钱青健却是见过这人一次的,这人正是一灯座下四大弟子之一的“耕”,武三通。
钱青健算了算日子,去年腊月二次华山论剑之时,这武三通还跟随在一灯大师左右,如今一个多月过去了,也不知他如何独自来到了嘉兴。
众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个庄稼汉,居然敢搅乱婚礼大典,正待呵斥时,却听武三通说道:“何沅君是我从小养大的女儿,我不同意,谁敢娶她?”
众人不禁大奇,纷纷又向何沅君看去,却见何沅君一张脸也已变得惨白,两眼噙着泪水,似是不知应该如何作答。由此看来,这庄稼汉所言八成不假了,可是,这种人怎么会生出何沅君这样水灵灵的女儿来?
又听李莫愁冷笑道:“大和尚刚刚说什么父母之命,我还以为何沅君的父母是同意她出嫁的,原来却是私奔,呵呵……大和尚,你倒是给我说说,何沅君的父母之命在哪里?”
一叶大师老脸一红,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钱青健心说你善你马勒戈壁的哉啊,有理的时候宝相庄严,没理了就特么善哉,你特么说个“罪过,罪过”也比“善哉”妥当一些吧?当和尚果然比常人优越,反过来正过去都是和尚有道理。
钱青健很气愤。他当然认为陆展元一方不占理。人家何沅君的养父母不同意这桩婚事,陆展元又是移情别恋甩了前情侣,却还不敢直承其事。记忆里就靠这天龙老僧以身份地位和武力镇压李莫愁武三通两人,硬生生地把陆何两人的婚给结成了,这实在令人不爽。
但是不爽归不爽,钱青健还不能不眼睁睁地看着李莫愁和武三通被镇压,因为陆展元如果娶不成何沅君,对他钱青健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
何沅君知书达理也好,大家闺秀或是小家碧玉也罢,反正他是看不上这个女子的。剩了何沅君不嫁陆展元,得利的是武三通而不是他钱青健。所以不论在何种情况下,他都不愿意看见陆展元舍了何沅君去娶李莫愁。
李莫愁是他一度用心追求的对象,虽然他现在已经不想再追求李莫愁了,但是他也不会允许他曾经喜欢过的并且曾经为之付出过心血的女人嫁给别人。如果那样,岂非显得名满天下的“钱大侠”的人生很失败?
所以,他只能默默无闻地让这场婚礼继续下去,让陆展元先和何沅君行过夫妻之礼,让李莫愁彻底死了心,然后再说其它。
眼下的事态是,李莫愁这一质问,令一叶大师说了“善哉”,却把武三通的气势给压下去了不少。
武三通是认识一叶大师的,就是他师父一灯大师也要喊一叶一声师兄。在一灯避位为僧之后,四大弟子曾经跟随一灯在天龙寺待了一段时间,而后来一灯终于离开了天龙寺,四大弟子并非出家人却经常出入天龙寺,被天龙寺的其他僧人微词诟病,也是一灯离开的原因之一。
所以武三通在看见了一叶大师之后,立即上前行礼道:“弟子武三通拜见一叶师伯。”
一叶道:“三通,老衲外孙与你的养女结为夫妻,正是门当户对,珠联璧合,此事你有什么异议么?”
武三通原本打算大闹一场,强行带走何沅君,却不料这陆家庄里居然出现了师门长者,而且地位比他师父一灯还要高出许多,登时没了脾气,只能强忍心头的怒气说了声:“弟子不敢……”
武三通话音未落,一叶大师已经怒道:“住手!”语出指发,众人急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何沅君的面前有一枚银针跌落在地。
在那银针发出“叮”的一声轻响的同时,一叶大师再出一指,已经隔着半丈之遥凌空点了李莫愁的穴道。
“你这女子忒也歹毒!既然如此,你也无需喝甚么喜酒了,就站在这里观礼罢。”一叶大师怒声说道。
众人再看李莫愁时,只见李莫愁僵直在当地,保持着一只手臂向外挥出的姿势,已经动弹不得。却听她笑道:“大和尚,有本事你就把我杀了,否则只要我穴道解开,呵呵,你总不能跟着何沅君这贱人一生一世吧?”
李莫愁这一句“贱人”却又把武三通给得罪了,武三通顿时大步向前,两只铜铃般的牛眼瞪着李莫愁道:“你若是再敢侮辱我女儿半个字,我就一拳打死你!”
“好威风,好煞气,一灯大师的座下弟子果然厉害了得,专门欺负妇女儿童,好!威武!”掌声响起,一个语声沙哑的福建口音大声说道。
众人循声看去,却是青袍人在鼓掌喝彩。这人自从进入厅中贵宾席后一直不与任何人结交攀谈,始终在那里大吃大喝,不想此时竟然开始发言了。
钱青健当然不肯让李莫愁在他面前吃亏,刚才一叶那指隔空点穴若是点不好,钱青健也要借机点一点李莫愁的穴道的,不如此婚礼就不能进行下去。但是武三通是什么东西?居然想要拳打李莫愁,这个是钱青健决不允许的。
他说的这番话,其实也没有冤枉武三通,武三通今天欺负妇女是现行,人所共睹。而在钱青健的记忆里,距此十年之后,武三通还要抓着九岁的程英胳膊凶巴巴的吓唬人,那便是欺负儿童了。
武三通被青袍人奚落得既羞且怒,正欲发飙,却又认出来这位是在华山之巅把一身铁掌神功兼金刚不坏体的“裘千丈”都逼成了和尚的狠人,哪里还敢顶嘴?刚刚被一叶打压后聚集起来的气焰再次熄灭,默默退到一旁,不再出声了。
一叶大师意味深长地看了青袍人一会儿,说道:“这位居士前来观礼,莫不是对老衲外孙的婚姻有所异议?”
青袍人哈哈一笑,摆手道:“一叶大师是天龙寺高僧,一阳指用的出神入化,在下就是有什么异议,也得等新郎新娘拜过了堂后再说,那什么,司仪,别看了,抓紧进行,时候不早了。”
一叶大师又看了青袍人一阵,终是猜不透他的来历,于是向司仪挥了挥手。
“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这场婚礼终于还是进行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三三二章 讲道理
钱青健曾经爱过李莫愁,他爱李莫愁的美貌,也爱李莫愁的单纯。但是李莫愁没有接受他的爱,反而爱上了陆展元。
在这种情况下,钱青健应该怎么做?或者说,换做其他男人处于钱青健的位置上会怎样做?
也许有人会选择杀了陆展元;
也许有人会选择杀了李莫愁;
也许有人会选择把这两人全部杀掉;
也许有人会选择遗忘,从此不再去想有关李莫愁的一切事情,见到李莫愁时也远远地躲开;
但是钱青健的选择与上述方式都不同。钱青健选择了让李莫愁认清陆展元的本来面目,让李莫愁自己认为陆展元不值得她去爱。然后,再让李莫愁知道钱青健的好,再让李莫愁后悔没有接受钱青健的爱,再让李莫愁反过来哭着喊着跪着求钱青健收了她!
钱青健觉得,只有这样,才是对待这段感情的最佳处理方式;只有这样,他才能获得最大的满足!他选择了最难的一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价值,证明李莫愁当初犯下的错误。
当然,要做到这些,单凭他出面对李莫愁说明一些事情的真相,是远远不够的!深爱而且真爱一个男人的女子,不会接受其他任何人对这个男人的“诽谤”和“诋毁”。
如果钱青健或者是这时代里任何一个人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让李莫愁怀疑并舍弃陆展元,李莫愁也不会因为陆展元的背弃而变成女魔头了。李莫愁因爱生恨而凝聚出来的几十年杀人不眨眼的怨毒,是一句提醒就能够拉回来的么?
就好像钱青健当初一再告诉李莫愁不要去喜欢小白脸,李莫愁会因此不去喜欢小白脸么?(好比现代社会里某矮矬穷告诉一个女人不要找高富帅因为你找到的是钱而不是感情,女人理睬才怪!)
所以,此时此刻,他需要让陆展元狠狠地把李莫愁伤透,伤到哀莫大于心死!所以,陆展元和何沅君的婚礼必须继续下去。不如此,李莫愁的心就不会受到最痛最彻底的伤害。
除了这样去做,钱青健别无他法。
两年以前,钱青健认为,一旦他武功天下第一了,就会想要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两年之后,已经武功盖世的钱青健发现,单靠武功换不来一切。
从前他曾经对记忆中的一个故事情节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苗人凤打遍天下无敌手却挡不住老婆南兰跟着田归农跑掉?
现在他懂了。喜欢武林至尊的女人是有的,但只是一部分;喜欢皇帝的女人也很多,却不是全部;喜欢天下首富的女人更多,却同样不是全部;同样,喜欢小白脸陆展元的李莫愁,哪怕他钱青健达到了武功和权势以及金钱这三样天下第一,都换不来她的真爱!
但是,换不来真爱就这样算了么?就这样认输么?钱青健绝不甘心。
其实,钱青健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心中始终隐藏着一个野望,那就是让天下最美的女人都死心塌地的爱上他。
这野望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可理喻,那么的渺不可及。这野望比成吉思汗还要疯狂!成吉思汗不过是想要得到任意一个女人的**,而钱青健却要得到女人的心!
此时已是申时三刻,在人们的赞礼和祝福声中,陆展元与何沅君夫妻对拜,然后何沅君被送入了洞房后,又按照陆家庄的风俗,戴着红盖头陪着陆展元出来敬酒,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
钱青健看见僵立在厅中的李莫愁的眼中有些湿润,她的眸子随着陆展元的身影左右移动,目光中饱含着满满的恨意和屈辱。
“活该!”钱青健心中这样想道。虽觉李莫愁可怜,却又觉得很是解气。
新婚夫妇的敬酒,从高僧敬起,高僧却推让给嘉兴知府,父母官嘛,县官不如现管,大理的高僧也不如嘉兴的知府。
新婚夫妇敬过了嘉兴知府,又敬过了高僧,高僧还要在李莫愁的伤口上撒一把盐,他走到李莫愁的面前说道:“如果你不想继续这样丢人现眼,我们不妨商量一个条件。”
李莫愁问道:“什么条件?”
高僧道:“你立个重誓,十年内不得来寻这对新婚夫妇的麻烦,老衲就可以放过你。否则,即便是喜宴结束,你也难以获得自由。”
钱青健听了这话,心中暗讨:“这一叶应该是知道陆展元的病活不过十年,否则他为何要定下这十年之约?让李莫愁立誓此生不可来找陆展元的麻烦,岂非是一劳永逸?”
钱青健猜得没错。换做任何一个人作为陆展元的姥爷,在不知陆展元活不过十年的情况下,若是仅仅要求李莫愁十年不来,就是不可理喻的,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让自己的外孙子十年之后惨遭报复,除非他知道外孙子活不到十年。
形势比人强,李莫愁没有办法,想了一会儿,立下了一个毒誓。
一叶却不立即给她解开穴道,又转向武三通道:“三通,你也立个重誓下来,与这位李姑娘的期限相同。”
武三通眼见李莫愁都立誓了,只好也跟着立誓。
一叶这才给李莫愁解开穴道,说道:“你们两个既然不是贺客,那就去吧。”
李莫愁的手臂得以落回身侧,她和武三通都是丢人现眼的失败者,当然没脸在这里待下去,可是在下一刻,这两人却都不移动脚步,甚至也不说话,仍然站在原处不动了。
李莫愁心里这个恨啊,这老和尚嘴里一套手上一套,这次竟然连哑穴也给点上了。
武三通则是又惊又怒,一叶大师怎会如此行事?让我走为何又点了我的穴道?他同样是哑穴被点。
一叶大师见这两人并不急着离开,虽觉诧异,却也不怎么放在心上,有他在场,这两人翻不起什么浪花。
这时,陆展元夫妇依次敬酒来到了钱青健的桌前,钱青健也不站起,只朗声道:“你夫妇喜结良缘,可喜可贺……”
陆展元恭恭敬敬地喝下一碗酒,刚想表示谢意,却听这个叫做钱不图的青袍人又道:“但是我对你陆展元的所作所为很是不屑!”
陆展元一阵愕然,这话从何说起呢?
钱青健不给陆展元更多的猜疑时间,继续道:“我不问你为何舍弃李莫愁来娶何沅君,但是你至少做错了一件事。你既然抛弃李莫愁,为何至今还把她给你的定情物留在身边?你既然留着李莫愁亲手为你绣的红花绿叶锦帕,却又如何与何沅君拜堂成亲?”
不等陆展元回答,钱青健又看向李莫愁说道:“嘿嘿,李莫愁,‘红花绿叶,相偎相依’是你绣这锦帕的喻义吧?我看应该改一改,叫做‘红花绿叶,痴情负义’,你就是天下最蠢的那个女子,比母猪都蠢!你瞎了一双母猪眼,身边有天下最出众的男人不知道珍惜,却看上了陆展元这个龌龊而又薄情的废物!”
这一席话,若是摘下来面具,钱青健是绝对说不出口的,那也显得逼格太低了不是?但是戴着面具换了口音,他就可以痛痛快快地出一口恶气!这就是面具的作用。
钱青健这一番话,惊得陆展元目瞪口呆,不知青袍人如何得知他和李莫愁定情之事,而且还知道的如此清楚,当时李莫愁给他绣锦帕并且赠与他时,一连数日都无第三人在场!这个叫做钱不图的人如何得见?难道他有鬼神莫测之能么?
李莫愁气得一颗心快要炸开,却苦于手足不能动,口中不能言,她气得不是这青袍人的挖苦,她气得是青袍人说的都是实话,而且很有道理。此刻她的确觉得自己是天下最蠢的女人,而且瞎了一双眼睛。不过她怒火中烧之下,却愣是没去想青袍人说她的身边天下最出众的男人是谁。
话说回来,这也不能怪李莫愁想不出来。两年前的钱大哥实在算不上什么天下最出众的男人,这也是事实。
同样被点了穴道的武三通更是被怒火烧得头昏脑胀,照这青袍人所说,陆展元分明就是想要玩弄他的养女何沅君,这奸诈狡狯之徒实在是可杀不可留!可是他已经立下了毒誓,并且无法与一叶大师相抗,想到这里,更是暴怒欲狂。
何沅君的心中也是略有不满,丈夫陆展元若是想要再娶一房,她身为妻子原本无权阻挡,可是你总该打个招呼说个清楚才好吧?这么偷偷摸摸地藏着李莫愁的定情锦帕,是何用意?
原来钱青健所说的这块红花绿叶锦帕,是去年李莫愁赠给陆展元的定情之物。红花是大理国最著名的曼陀罗花,李莫愁比作自己,“绿”“陆”音同,绿叶就是比作她心爱的陆郎了,取义于“红花绿叶,相偎相倚”。
在钱青健的记忆中,这块锦帕被陆展元一直保留到七年后,在他临死之前,他把这块锦帕交给了弟弟陆立鼎,本意是为了保住陆立鼎一命,却又被陆立鼎撕开分别系在了程英和陆无双的脖子上。
满屋宾客早知这钱不图形貌凶恶,不敢轻惹。此刻见他越说越下道,竟是同时指责陆展元和李莫愁两人,而且貌似说的事情也是有鼻子有眼有凭有据。当下都噤口不言,作壁上观。
一叶大师冷眼旁观,心说:“早就知道你这个藏头露尾的人物目的不纯,等了你半天,此刻终于跳出来发难了。”
不过一叶大师没打算立即接招,因为这青袍人现在只是在就事论事,他想看看陆展元如何回答这个钱不图的一番指责。如果这个青袍人所说的事情尽皆属实的话,那么外孙子陆展元做事就的确有些不对。
当然,做的再如何不对外孙子也是外孙子。一旦翻脸动手,他也不会吝啬给这位青袍人一记一阳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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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三章 讲不出道理,就不讲理
钱青健是真的在讲道理。虽然这里的贺客十之**都是陆家的关系,虽然人之常情是帮亲不帮理。但是钱青健还是要先讲一讲道理。就算是戴着面具,他也不打算粗暴地以武服人。高手风范,总是先讲道理。
他眼见陆展元张口结舌,便继续环顾厅中众人说道:“大家也来评评理,陆展元收了李姑娘的锦帕,就表示他接受了李姑娘的情意,这个我没说错吧?然后他在移情别恋何沅君之时,难道不该首先主动将锦帕退还给李姑娘么?咱们做人做事,这么搞真的好么?”
没有人应和钱青健的话,纵然他说的都是道理,也不会有人帮腔,大家是来喝喜酒的,不是来批斗新郎的。
就是一叶大师也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这个钱不图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何沅君重新遮住了脸面的红盖头也在微微翕动。她虽然也觉得这人说得对,奈何已经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总的说来,她不愿陆展元被人挑理。
李莫愁和武三通当然赞同青袍人这番话语,他们很想表示赞同,但是他们都被点了哑穴,无法做出任何表示。
当然,哑穴是钱青健点的,限制他们行动的穴道也是钱青健点的,在人们把注意力放在一叶大师表演一阳指凌空解穴的时候,钱青健在更远的距离同时凌空点穴,没有人注意到他手指的轻轻几下点戳。
陆展元被钱青健说的哑口无言,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辩驳。只因为他本人也认为钱青健说的没错,他心里就是想着留下李莫愁的锦帕,保留和李莫愁的感情,然后在某天将李莫愁也娶来当作妾室。
虽然钱青健这番话语铿锵有力道理十足,但是有一件事他却没有猜对——陆展元的眼睛也不瞎,陆展元也不是看不见李莫愁比何沅君漂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李莫愁的美貌同样是陆展元无法舍弃的诱惑。
陆展元移情别恋找上何沅君,不是因为他嫌弃李莫愁哪里不好,而是因为他最初的打算是请何沅君带他一同去找武三通,从而间接找到一灯的师弟天竺神僧,为他治疗益发严重的花柳病。
虽然陆展元和李莫愁第一次登上武三通的家门后,陆展元与何沅君吟诗作对很是投机,但是那时陆展元还真的没有想就此抛弃李莫愁转恋何沅君,与何沅君沟通交友是必须要做的,他打的是请何沅君帮忙找武三通的主意。
然而李莫愁却因为醋意大发而掀了桌子,陆展元只好跟何沅君陪了不是,又留下了回转的余地之后去追李莫愁。
后来他假作去找“渔樵读”三人的家,在半途中甩掉了李莫愁,这都是想好的策略。他甩了李莫愁重返武三通的家里,一开始是以客人兼文友的身份客居。何沅君的养母武三娘是一个脾气很好的女人,见女儿喜欢这位陆大才子,便也没有多话。
何沅君不知道陆展元为何要找养父武三通,但是她知道武三通每隔三个月都会回家来住上几天,因此每日陪着陆展元等待养父来探亲。武三通当然也是有探亲的机会的,一灯大师对每个弟子都很宽宏。
但是武三通回到家里之后,发现了小白脸陆展元,顿时暴怒,不仅不帮陆展元的忙,反而不由分说就把陆展元轰了出去。若不是何沅君挡着,陆展元都险些丧命。武三通的做法让何沅君很没面子,也很伤心,更觉得对不起陆展元。
说起来这件事的过程里面,也有钱青健的首尾参与其中。那就是两年前钱青健上桃源去找一灯时,曾经骗了武三通一次,当时钱青健跟钱不图演了一场戏,说何沅君被一个小白脸给骗走了,结果吓得武三通当场回家去看。
虽然当时发觉是上了钱青健的当,但是之后随着何沅君长成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武三通脑子里的这根弦也是越绷越紧。当他这一次回家探亲时看见陆展元与女儿你侬我侬之时,如何还能忍住脾气不发?
陆展元治病不成,怨毒之下遂生一计,企图与何沅君缔结鸳盟,再把花柳病传染给何沅君,到时武三通不可能不设法带他女儿去治病,这样他就可以通过何沅君的病体获知天竺神僧的所在地点。
因此陆展元就在武三通探亲结束离开家后,再次找到何沅君,并在与何沅君谈诗论词时表露了“心迹”。何沅君对陆展元早已情根深种,只是担心陆展元的情侣李莫愁不许陆展元纳妾,便提出了这个疑虑。
陆展元为了能够迅速与何沅君奠定夫妻之实,背着李莫愁当着何沅君的面,一口咬定他并不喜欢李莫愁,一切都是李莫愁倒贴他陆展元,并且信誓旦旦地跟何沅君保证,说他只娶何沅君一个,令何沅君大为感动,立即答应与之偕老。
然而何沅君也是坚持要等到洞房花烛才肯把身子献给陆展元,陆展元无奈之下就只好带着何沅君私奔,为了不被武三通得知后阻挠他成就好事,还特意去大理天龙寺请了姥爷一起回到嘉兴为他主持婚礼。
陆展元急切之下,连住在山阴的弟弟和父母都没有通知,只请了嘉兴知府和姥爷一叶大师共同主婚,这才有了今天的这场婚礼。
事到如今,陆展元却已经焦头烂额。他没有料到成亲的当天武三通和李莫愁都找上了家门,虽然他们都被一叶大师打压立下了毒誓,但是这事态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陆展元心忧的是,根据誓言,十年之内李莫愁不来找他,那么等到他治疗结束,身体痊愈之后,李莫愁还会给他解释的机会么?
他之所以保留着“红花绿叶锦帕”,和在李莫愁质问他时,始终不给李莫愁一个明确的说法,不亲口告诉李莫愁他看不上她,其实都是一个目的,这目的就是保留他身体痊愈后再找李莫愁的可能。
然而此时却被这个叫做钱不图的青袍人无情地把这件事摆在了桌面上,事态已经完全不可控制了。
陆展元原本计划今夜和何沅君行过房事,第二天就带着何沅君跟随一叶大师南返的。这样基本上到了大理,何沅君的病状也就出来了,届时再让何沅君回家等候武三通,他在暗中跟随何沅君即可找到天竺神僧。
可是在眼前的局面下,这个治病的办法或许还能继续实施下去,但是李莫愁,李莫愁还会回到他身边么?陆展元又急又恼又怒不可遏,讲道理没有道理,那么我就不讲道理:“你是什么东西?我陆某人与人聚散,娶谁舍谁,用得着你来这里指手画脚么?”
青袍人微微点头,似是不怒也不恼,只缓缓起身,从桌案后走了出来,说道:“说得好啊,没有道理便不用讲理,反正这是你陆家的地盘……”
他说话间走到了嘉兴知府的面前:“人家陆公子爱怎么玩就怎么玩,这嘉兴有座青楼叫做鸣凤楼,两年前,鸣凤楼里的姑娘们可是都陪陆大公子睡过觉的,据说归知府跟陆公子爱好相近,若是从鸣凤楼的姑娘们的身子上来论,归知府你还是陆公子的连襟,不知道归知府可否做个证明。”
嘉兴知府归有德本在津津有味地听这青袍人抖露陆展元的风流史,却不想青袍人说到末尾竟然把他给联系上了,立即勃然作色:“一派胡言!本官一生清廉、两袖清风,何曾做那***狎妓之事?你再敢污蔑本官,休怪本官拿了你去衙门问罪……”
青袍人摆手道:“不知道归大人是否还记得完颜康小王爷?两年前你难道没有在鸣凤楼上安排你和陆公子睡过的姑娘们陪小王爷作乐?”
归有德听了这话,立即变得面如土色。在宋朝,官员上青楼是儒雅风流并无大错,但是此时金国势微,大宋宰执史弥远也不再跪舔金国,因此无论庙堂江湖,尽是一片灭金雪耻的呼声。这时再让人揭出他两年前与金国勾结残害大宋武林人士的事情,实属不妙。
归有德更加恐惧的是,这青袍人言之凿凿,对当日鸣凤楼上的事情宛如亲见,这人难道是神仙么?一时之间,冷汗潸然而下,不敢再做强辩之举。
青袍人并没有过多为难知府归有德,而是又走到了李莫愁的面前,一双眼睛盯在李莫愁的脸上说道:“你说你贱不贱啊?如今你可以去嘉兴城西鸣凤楼打听打听,看看那座青楼上的鸨儿和**是否与陆大公子相熟。不是我说你李莫愁,就是那青楼上的**也比你的眼光好啊,两年前就没人肯和陆大公子做那露水夫妻了,可是你李莫愁还不如一名千人操、万人骑的**要脸皮,你还要跑到陆家庄来跟何沅君争这么一个……”
“啪!”的一声大响,厅中众人尽皆看见陆展元从青袍人的背后欺近,一掌拍在了青袍人的背心。
李莫愁和武三通与钱青健面对面,想要提醒青袍人,却又无法做出任何提醒的举动,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陆展元蓄足了劲道打出这一掌。(未完待续。)
第三三四章 找死
陆展元奋力击出的这一掌,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不堪受辱,恼羞成怒。却几乎只有陆展元本人才知道,这一掌的真正用意是杀人灭口。
不能再让这个钱不图叨叨下去了,再叨叨下去,他陆展元身患花柳病这个事实已经到了钱不图的舌头边了。因此这一掌实则汇聚了陆展元毕生之功力,取的是青袍人钱不图背心督脉上的灵台穴。座中凡是练过武的都知道,只需陆展元这一掌击实,青袍人必定心肺伤损致死。
只是,在众人的眼中,这一掌的确击实了,但是青袍人的死活尚未可知,陆展元却倒飞起来,飞向了之前青袍人所坐的那张几案,“啪”的一声响过之后,是“咔嚓”一记几案破碎之声,“哦呦!”陆展元一声惨呼已经喊了出来,竟然已经站不起来了。
这一下变生仓促,人人都是惊咦出声,一叶大师身形电闪,已经到了陆展元的身边,搭手在外孙的身上,立即明白,陆展元的一条右臂已经碎成了几截。
这边钱青健缓缓转身,看向一叶大师搀扶着的陆展元,淡淡说道:“你的掌力太差了,若是再多十年功力,这一下你就可以魂归极乐了。”语气虽淡,却似是充满了遗憾之情。
在青袍人转身的同时,李莫愁和武三通的手足都已经恢复了自由,哑穴也不知如何解开了,武三通强压愤怒低低说了声:“沅君,你挑的好男人!”扭头就走向了厅门。
李莫愁则首先怨毒地看了青袍人的背影一眼,记下了这个不知为何感觉上有些熟悉的背景,夺门而去。
这青袍人虽然无情地揭穿了陆展元的丑恶嘴脸,但同时也将她李莫愁贬低的一钱不值。在她看来,这青袍人对她的恶大于善,只能归于仇人之列。若不是眼下她武功远远不及一叶,尚需留着青袍人吸引一叶的注意,她就要偷袭青袍人一记赤练神掌报那极尽挖苦之仇了。
“你师父托我转告你一声,她重新收你回归门墙了……”在李莫愁飘然出厅的同时,她听见了那青袍人的这句话,感觉这青袍人似乎是对她说的,但是她没有回头,纵身上了屋顶,迅即离去。
大厅内,陆展元被一叶扶起坐好,简单接好了臂骨,又点了几处穴道止痛,他永远也不会想到,即使他不偷袭青袍人,青袍人也是不会当着李莫愁和武三通的面揭穿他身患花柳病这一事实的。
的确,钱青健不会这样做。
这个年代的女人爱一个男人是没有底线的。
如同黄蓉爱郭靖,不论郭靖如何呆头呆脑不解风情,黄蓉也要爱郭靖到死;又如同穆念慈爱杨康,不论杨康如何猥琐无耻,穆念慈也不会遵照义父杨铁心的遗命去嫁给郭靖,她也是爱杨康到死的。
谁敢说李莫愁一定会因为陆展元身患花柳病就不再爱陆展元了?至少钱青健不敢赌。
一旦当着李莫愁和武三通的面,揭穿陆展元身患花柳病,很可能导致何沅君的悔婚,很可能导致武三通宁死也要当场拆散陆何两人的姻缘,一旦陆展元真的娶不成何沅君,那么谁敢保证李莫愁不会继续贴到陆展元的身上到死?
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钱青健算不透这种专情的女人白痴起来究竟能够白痴到何等地步,所以他不敢试。
简单处理过外孙的伤势,一叶大师终于发话了:“原来钱居士也不是来喝喜酒的,而是来显功夫的,果然好功夫!”
钱青健哈哈一笑道:“老和尚说话果然句句夺理,在下还真就奇怪了,若不是令外孙想要一掌打死我,在下这一身功夫如何显露出来?又或者在下应该任由他打死,也不显露这一手内力反震的功夫,是否这样你就会满意?”
在陆展元一掌拍在他灵台穴的同时,他原也可以使用吸星**吸尽陆展元的内力的,但是他一来担心吸多了内力会导致更早陷入危难,二来也看不上陆展元那点可怜的内力,第三他还嫌陆展元的内力肮脏——万一内力也带了些花柳病被吸了进来,岂非令人恶心?
因此他采取了内力反震的对策,这种内力反震,原是对方打击力道越大,反震的劲力相应越大。只是陆展元的功力实在太弱,否则两股力道合在一处,陆展元此时已经毙命了。
一叶大师白眉掀动,道:“阿弥陀佛,年轻人徒逞口舌之利,揭人阴私,毁人清誉,未免有伤天和,不知今日钱居士究竟意欲何为?”
钱青健道:“其实在下就是来喝一场喜酒的,只不过有些事情实在看不过去,便多说了几句,现在事情过去了,在下也酒足饭饱,新郎新娘也已结成了夫妇。在下就此告辞。”
钱青健作势欲走,一叶大师却不肯这样放他离去,当即晃动身形挡住了钱青健的去路,怒声喝道:“钱居士伤了老衲外孙,难道还想一走了之么?”
钱青健禁不住仰天大笑,笑得甚是欢畅。
一叶冷冷地看着钱青健,静等钱青健笑过,才道:“钱居士有什么好笑?”
钱青健道:“我就知道,有些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不闹个灰头土脸,你一叶大师未免会日夜耿耿于怀,这辈子恐怕也无法修成正果。”
一叶道:“善哉,善哉,老衲正欲请钱居士点化一二,就请钱居士出手吧。”
钱青健却没有出手,只端详了老和尚的一张脸半晌,然后才道:“莫说你还没有练成四品一阳指,就算你练成了四品一阳指,难道就可以称雄江湖了?你外孙一身绝症你一清二楚,却任由他祸害良家碧玉,你特么究竟吃的什么斋,念的什么佛?说句实话,老子见过佛门败类,还真没见过你这么老的佛门败类。”
“阿弥陀佛!”一叶大师怒宣佛号,向前跨出一步,距离对方已经不足半丈,倏然一指点出,指风飒飒,直取对手的膻中穴。这钱不图说话实在是太损了,不杀不足以一泄心头之恨。膻中穴乃人体诸多死穴之一,如若这一指凌空点中,对手便是武功再高也只有立毙当场。
却不料青袍人同样一指点出,看手法赫然也是一阳指!而且是以指对指!一叶大师只觉得有一股沛然浑厚的之力,有如一脉无形的激流,将他的指力逆冲消散于半途之中,而后这激流毫无阻滞地冲着他的肩井穴强力袭来。
伴随着这股激流,青袍人发出一声冷叱:“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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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五章 什么叫找死?
一叶大师自恃一阳指功夫世间无敌,心中拟定了针对青袍人躲闪、矮身、发劈空掌相抗等诸多变化后招,却唯独没能想到对手以指对指,而且对手使用的居然也是一阳指!
一阳指的指法独特,绝无假冒。百年前的四大恶人之首“恶贯满盈”段延庆曾用铁杖运使一阳指的指法,当即就被保定帝段正明认出。而今一叶大师的一阳指功夫居于当代天龙寺群僧之首,又如何会认不出对手的功夫?
可是纵然他认出来对手用的是一阳指,同时察觉对方的指力远胜于他,再想闪躲变招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觉得右肩一痛、一凉,又一麻而后一轻,已然中招落败。
一痛,是对方指力刺破了他的右肩头的肌肉;一凉,是这股指力有如一柄窄身长剑一般刺透了他的肩膀;再一麻,才是点中了他的肩井穴!这肩井穴原本就在人体的肩膀后面,对手居然是用指力刺穿整个肩头的血肉才点到了身体后面的肩井穴!这种点穴法当真匪夷所思,不是想不到,而是非人力所能达到。
最后的一轻,是一叶大师的整条右臂都已经掉了下去。钱青健先刺穿再点穴,回来的一带,才是气剑砍胳膊。
这一变故,满座皆惊,惊骇之中,青袍人又悠悠加了一句:“虽然你找死,我却不想杀你,卸你一条胳膊,权作惩戒。若是以后还敢凭借一阳指出来招摇,我就把你另一条胳膊也卸了。不信你现在就可以试试,钱某言出必践。”
钱青健不想杀一叶,正是因为他同样使用了一阳指,这一阳指是跟一灯学的,如果用来杀掉一叶,就多少有些说不过去。钱青健不知道一叶和一灯的关系如何,但是在他想来,既然他们都是姓段的,关系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弄不好还是血缘上的哥哥弟弟一类的关系,所以他才做人留一线。
钱青健不敢用吸星**对付一阳指,且不说他担心吸入过多内力导致大难提前来临,单说吸星**这门武学,就似乎天然比较害怕各类指法的攻击。几百年后的左冷禅对付任我行也是用普通指法注入寒冰真气,而且行之有效封了任我行的天池穴。钱青健如何敢用膻中穴这种要害之处去吸一叶的指力?
而除了吸星**,钱青健还有怒涛铁掌、铁指神通、全真掌法和太祖长拳等武功,尽皆不适合在与一叶的一阳指对抗中速胜,所以他想都没想就使出了一阳指或称“一脉神剑”来对冲。
一叶对自己的伤势毫不在意,他内心的惊骇更多是来源于对手使用的武功,他左手出指连点自己右肩数穴止血,而后骇然问道:“你这一阳指从何处学来?不对,你这是二品一阳指!你这是六脉神剑?”
大理段氏的一阳指向不外传,一叶大师平时不入江湖,也是恪守祖训,不曾将一阳指传于外人,哪怕是他的外孙子陆展元他也不传。他却不知他的师弟一灯大师早已经打破了这种狭隘的敝帚自珍的思想,先传王重阳,后传钱青健,再传渔樵耕读四大弟子,已是将一阳指绝技开枝散叶了。
钱青健道:“没错,我这是一阳指,是跟王语嫣的后人学来的,王语嫣你知道不知道?就是段誉的妹子。”虽然已经身为绝世高手,钱青健却不得不再次撒谎,只因为他不想给一灯惹来麻烦。
一叶自然知道大理的宣仁皇帝段正严又名段誉,因为段誉恰恰是他的亲爷爷。
段誉当年娶了木婉清、钟灵、晓蕾(李清露的婢女),这三个女子给段誉生了五六个儿子,七八个女儿,这五六个儿子中有一个叫做段正兴当了皇帝,段正兴的后宫众多佳丽连同其他兄弟娶的几十个妻子,又给段誉生了几百个孙子。
这些孙子之中,就有段智兴也就是一灯和一叶两人,段智兴因为曾经当过皇帝所以在武林中有个外号叫做南帝,而一叶和段誉的其他孙子们都没当过皇帝。
一叶当然也知道他爷爷年轻时的一些奇闻轶事,却没想到大理的一阳指和六脉神剑居然早在爷爷二十多岁时就流传在外了。而且学得一阳指的这个钱不图内力实在太高,这已经可以跟传说中的爷爷一拼高低了。
一叶没见过爷爷段誉,段誉也没见过他。虽然他出生的时候爷爷段誉还没死,但是他作为几百名孙子之一,他是没资格被爷爷看上一眼的。而等到他人过中年进入天龙寺时,段誉已经死了好多年,段誉的内力究竟如何深厚,也只是大理天龙寺留下来的一个神奇传说。
段誉的内力高到几许,因为没有对手比较而不好确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天龙寺留下了这样的描述:段誉能够以一阳指内力外放击穿两丈开外较薄的铁板,这是二品一阳指的标准,另外就是段誉能够使出六脉神剑。
如今这钱不图的水平纵然赶不上当初的段誉,却也能做到用无形气剑杀人了,这是一叶得出的结论。
一叶不再多言。面对这样的高手,已经不是他追究人家如何的问题了,而是人家随手可取他的性命,在这种一边倒的局势下,他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后悔了吧?”钱青健还要给一叶加深一下印象。见一叶不答,他又环顾大厅中所有人说道:“大家都看见了,陆展元不打我一掌,他就不会受伤,一叶老和尚若是不留下我,他的胳膊也不会掉下来。什么叫做咎由自取?这就叫咎由自取!什么叫做找死?这就叫找死!”
众人从未见过这种动动手指就能砍人胳膊的武林高手,此时哪里有人敢于答言?就是敢继续坐着的都没有了,不论文武,人人都站在两旁,垂手低头,有如朝堂上参拜皇帝的一群大臣。
钱青健走到了何沅君的面前,说道:“好在我不是一个嗜杀之人,大喜的日子,杀了谁都不好,新娘子,你说是不是这么个事儿?”李莫愁走了,钱青健也就不怎么控制口音了。
何沅君今日得知了陆展元光鲜之下的丑恶,此时正在愁苦之中,若非有盖头遮面,她已经没脸见人了。听见钱不图向她询问,只觉得若是死在这人的手里反而一了百了,不再丢人。因此她无所畏惧地答道:“杀人当然不好。”
钱青健点了点头,说了句:“可惜了这么好一个姑娘了,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面,还是那句话,祝你和陆展元白头偕老……那啥,大家吃好喝好啊,钱某告辞了。”
耽搁了这一会儿功夫,钱青健估计这会儿李莫愁也该在狂杀许家村北的何老拳师一家了,这热闹不能错过,得去看一看才行。(未完待续。)
第三三六章 找死的何老拳师
在噤若寒蝉的众人瞩目下,钱青健堂而皇之地走出了陆家的大厅。院子里的乡亲们已经换成了从何家大院过来的一波村民,大厅里发生了流血事件,这些村民更是吓得没了食欲,看见这个面目可怕的青袍人出来,纷纷躲开给他让路。
黄昏时分,钱青健来到了何家大院,尚未到达门口,就听见何家大院里面丝竹声声,鼓乐阵阵,他不禁很是惊讶,不对劲,这也不是赤练仙子杀人的气氛啊!
走进了何家大院,大院里同样布满了圆桌条凳,从陆家吃过了一场的村民在这里吃的正欢,李莫愁呢?血手印呢?说好的杀何老拳师满门呢?钱青健懵了。
他满打满算先放李莫愁和武三通出来,根据记忆,知道李莫愁会来何家大院杀人泄愤。所以他在经过了和一叶的几句对答,又过了一招之后,从从容容地交待了几句话才来到这里,前后总共也没耽误多少时间,可是李莫愁在哪?难道李莫愁竟然赶到后面去了?是如厕去了还是……
“诶诶诶,你干什么的?”有人在院子中呼喝,钱青健转头看见一个管家模样的瘦子正冲着他喊:“就说你呢,看什么看?打秋风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钱青健原本不介意再掏一锭金子坐下来静等李莫愁来杀人,可是这管家说话太过盛气凌人,远非陆家庄管事那么客殷勤周到,居然说他是“打秋风”的,如此一来他就不想掏钱了,却也懒得跟一个下人计较,只站在原处心中琢磨:记忆中关于李莫愁杀何老拳师满门的说法,似乎不包括一众村民,难道李莫愁不是今天来杀人?或者是等到这些贺客都散了才来杀人?可是武三娘的口述明明说是“武三通亲眼所见,李莫愁从婚宴上出来,便即杀了何老拳师一家满门……”这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那管家却不肯放过钱青健,见他不出声,就走了过来,一把推向钱青健,还骂骂咧咧道:“没钱赶紧滚!别站在这里碍事!”长得凶就可以打秋风么?何家大院的管家不信这个邪。
未等他手臂推在钱青健身上,已被旁边过来的一个人挡住,那人被管家推得后退了一步,险些撞在钱青健的身上,却又不恼,说道:“这位客官是小人店里的主顾,他的礼金小人替他出了。”说着拿出来半贯铜钱,递给管家。
这人钱青健认识,正是昨晚那家酒店里给他讲故事的店小二。
却不料那管家劈手打飞了小二手中的铜钱,骂道:“你这贼厮鸟不知道何家的规矩么?半贯钱是本村邻居的价格,外来人礼金一律一贯起送,你当老子不识数不成?”
小二帮助钱青健出钱并非事出无因,只因昨夜钱青健宿于酒店客房,今早交给小二的店钱是一锭金子,小二当然对这个客人铭记肺腑。
半贯钱被管家打飞,小二无奈地回头看了钱青健一眼,意思是小人爱莫能助了。
钱青健拍了拍小二的肩头,掏出来一锭金子,随口问道:“你怎么在这?”
那管家见钱青健拿出来的竟是金子,不由得高看了钱青健一眼,虽然何家巨富,家中金银如山,相对其万贯家财来说一锭金子也不过是九牛一毛,但是能拿出金子来的客人总不会是一般的客人,管家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那店小二道:“我们的掌柜去了陆家庄了,掌柜的吩咐我赠送一批水酒过来,就此留在了院中吃喜酒。”
干酒店生意的,与许家村的两家大户搞好关系,这很好理解。
钱青健将那锭金子塞在小二的手中,道:“这锭金子赔你那半贯铜钱,你不要在这里吃下去了,赶紧回你店里去,这里不安全。”
小二用半贯钱又换得了一锭金子,心中欢喜的似欲炸裂开来,早上他得的那一锭金子被掌柜的收了去,只给了他一贯钱作为提成,这次收的金子并非在酒店之中,可完全算作他自己的财产,这都够他快活好几年的了,当即就想给钱青健下跪叩谢。
钱青健一拉他的胳膊,道:“别啰嗦,赶紧走。”
小二连连鞠躬连声称谢,却又捡起了落在地上的半贯钱,欢天喜地的去了。
那管家却又落下了脸,伸出手掌,冷冷道:“这位客人……”
没等他这话说完,钱青健一只手已经轻轻拍在了他的脑袋顶上,这管家原本一只细长的脖子瞬间消失不见,脑袋直接坐在腔子上,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立时气绝。
真以为老子不会杀人啊?钱青健有些郁闷地想,懒得计较也是有耐心限度的。
钱青健悠然找了一个空位坐下,身后的管家才僵僵摔在了一张桌子上,砸得汤汁四溅,酒碗倾翻,吓得桌子上的食客纷纷躲闪。
“啊!死人了!”有人看出来管家竟是死了。
“怎么回事?”大厅里奔出来几名庄丁。
此时食客们纷纷站起,都开始躲开管家倒毙的现场,虽然也有人看见是钱青健拍了管家脑袋一掌,但是没有人敢于指证这个面部凶恶的青袍人杀人。
只不过众人这一闪躲,就把坐在桌边的钱青健给露了出来。
几个庄丁互相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围观的人群,哪里还不知这个青袍人身具重大嫌疑?发一声喊,就冲过来拿人。
钱青健也不分说,扬起袖子左右拂了几拂,如同在驱赶几只苍蝇一般,那几个庄丁便纷纷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什么人吃了熊心吞了豹子胆,敢来我何家闹事伤人?”一个阴沉的声音响起,大厅里走出一个人来,手中把玩着两枚铁胆,哗楞楞直响。
“何老拳师出来了。”
“这人要倒霉了。”
围观的人们纷纷交头接耳,却被钱青健听了个一清二楚。
钱青健也不去看说话的是什么人,只叹了口气,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心想:“看来这里是待不下去了,再待一会儿,李莫愁来了也没人可杀了。总得给她留几个姓何的才好。”他这样想着,就往院子外面走去,自始至终没看大厅那边一眼。
“站住!我让你走了么?”何老拳师厉声喝道。
钱青健依然不理,缓步出门。只听见身后“呜呜”声响,一枚铁胆向他的后脑飞来。
他也不回头,又往前走了两步时,蓦地右手反手一抄,已经将铁胆抄在手中。手臂回转到身前时,顺势往自己左肩上一荡,手指弹处,有鞭子抽打般“啪”的一声响起。
皮鞭之声响过之后,钱青健已经走到了院门外,院中的客人才听见了“呜”的一声破风之声,这破风之声远比之前何老拳师发出铁胆的声音更大更响!夺人心魄。
再看何老拳师时,只见何老拳师双脚扎了一个八字,稳稳站在那里,奇怪的是额头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鹅蛋大小的血洞,此际正在汩汩地往外流着鲜血,在苍茫的暮色中那血的颜色有些暗黑,甚是可怖。
有人试着喊着:“何老拳师?”慢慢走近看时,却发现何老拳师早已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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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七章 扫黄先锋,李莫愁
常言道:阎王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何老拳师以他的一条命证实了这句俗语的准确。李莫愁没来杀他何家满门,他自己把命送在了钱青健的手里。
事实很清楚,钱青健就是一看热闹的,热闹看不到,已经走人了,何老拳师巴巴地追在身后不肯放过。此举纯属自己找死,他若不是发铁胆要取钱青健的性命,他自己也死不了。
说起要了何老拳师这条命的铁胆,虽然是他自己的玩具,但是被钱青健以铁指神通的手法打出来,就不是他能够闪避得了的。
与之前在华山舍身崖打死蒙古武士、在信阳爵爷府打死御前侍卫一样,钱青健用的暗器手法就是从黄药师的弹指神通演变而来的铁指神通。而之前用于打死那些人的暗器,却是松球。松球的另一个名字,叫做松塔。
在身具二百五十年内力之后,钱青健的铁指神通已然超凡脱俗,其速度已经超过了百余年前在天山童姥的指导下使用北冥真气发射松球的虚竹。而在取准方面,更比虚竹的暗器准头精密了数倍。因为钱青健是苦练过暗器攻防的。
百余年前的虚竹仅仅身怀无崖子七十年北冥真气,在初学乍练的情况下,毛手毛脚地发射松球,竟然能够远程打死蛟王不平道人,这说明了松球的速度之可怕。不平道人何等武功高强?那是与剑神卓不凡不相伯仲的存在!但即便是如此武功高强的高手,都躲不过虚竹的一枚松球,是何道理?
还是那句话,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虚竹的松球太快了!而钱青健的松球,却比虚竹的更快!
话说,为什么钱青健发出暗器时,首先会发出一声皮鞭的抽击之声呢?按照现代的科学来解释,这叫音爆。因为他发射的松球的初速度超过了音速,所以产生了音爆,而看上去敌人被击中额头就是同时发生的事情,然后才能听见暗器破空的风声。
这跟飞机以超音速飞过低空,以及热武器手枪步枪打出子弹时发出“爆炸”声音的原理是相同的。
超音速的松球或铁胆,与超音速的子弹一样,如何躲避?
当然了,即便是现代,世界上也有通过专业训练从而能够躲避子弹的高手,古代的武林之中,绝顶高手也是能够达到躲避子弹的水准的,譬如电影《神鞭》中的主角以一条大辫子抽飞二十响匣子枪的子弹(大辫子同时被子弹打成两截)。
但是何老拳师显然没有这个水平。所以何老拳师只能按时去阎王那里报到。
何老拳师在阎王面前画考勤时,钱青健已经出了大门了。至于何老拳师的哥哥何姥爷或称何员外,强抢民女强娶民妇这些行为,钱青健没打算处理,行侠仗义、替天行道从来都不是他的人生准则。
钱青健也不缺钱,如果缺钱,或许会在何家抢些金银珠宝出来,可是他不缺,他懒得抢。
宋朝是一个重仕轻商的朝代,首富的光环远不如现代中国这么耀眼。首富就是一只大肥猪,皇帝高兴了皇帝宰;权相不高兴了权相宰;武林人物闲的蛋疼了,武林人物也要宰。
所以钱青健不会在缺乏需要的情况下去聚敛钱财以为荣耀,因为那根本就不是荣耀。
灭何家满门的任务,钱青健还是留给了李莫愁,不过走出了何家大院的他,觉得既然这个热闹迟迟看不到,那么这个热闹不看也罢。
受李莫愁师父的委托,给李莫愁带的话也带到了,她回不回古墓是她的事情。揭露陆展元的设想也完成了,嘉兴一地已经没了什么计划中的事情,钱青健打算去一趟江西上饶。
虽然他也安排了钱不图派出一些长乐帮的人手到上饶,但是既然嘉兴距离上饶并不如何遥远,他就还是想要亲自找到穆念慈,给过儿他妈治一治花柳病。这是他答应过杨康的事情。
嘉兴到上饶,恰好路过临安,钱青健正好也打算到临安寻一寻史弥远的晦气,凭什么你发布了全国通缉钱青健的命令还能逍遥在庙堂之高?谁想杀我,我就杀谁,在钱青健的眼里,大宋宰执史弥远与刚刚死去的何老拳师没有任何不同,都是一条狗命而已。
他不会去杀皇帝,因为他知道此时的皇帝就是一个摆设,宋朝所有的政令都出自于史弥远之手。而且,皇帝这种东西虽然尊贵,却也最不值钱,死了一个当天就能被人另立一个,属于是永远杀之不尽,诛之不绝的一类东西。
他还打算顺便去宫中挑战一下那位唯快不破的太监,两年前为了一只鹦鹉险些命丧这太监之手,如今却要看看是他/她的葵花武学移动速度快,还是铁指神通松球和一脉神剑的手指速度快。
钱青健连夜前往临安,却在嘉兴城南听说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有人传言,一名貌若天仙的白衣女子,将嘉兴城西最负盛名的青楼鸣凤楼上上下下百十口杀了个一干二净,不仅****龟奴护院全死,就连当时在楼内的嫖客也没能幸免于难。
这,这是玩的哪一出啊?钱青健忍不住笑了,这李莫愁真是太有趣了。
不用猜,也明白,李莫愁定是因为他极尽挖苦的那句话而找到了鸣凤楼,并且迁怒于鸣凤楼里的所有人,杀之以泄私愤。
在陆家庄的大厅里,钱青健说的是“你连青楼上那些千人操、万人骑的**都不如。”现在想来,这句话定是极度杀伤了李莫愁的自尊心。
当然,李莫愁去找鸣凤楼,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应该是去证实陆展元是否曾是一个寻花问柳的纨绔少年。钱青健相信,在李莫愁强大的气场下,鸣凤楼里没有人敢于针对这个问题撒谎。
这样看来,或许何老拳师一家就不会灭门了,因为李莫愁出了陆家庄,没有往北走,而是直接去了嘉兴城西了。
钱青健不再关心何老拳师的一家死活,径往临安而来。如今他时间充裕,距离回古墓的日期尚早,也就信步而行,不用轻功赶路。
正月二十九一早,他已经进入了临安城,然而城内肃杀的气氛却令他吃了一惊。如同两年前那一夜他和慕容菡以及完颜洪烈和郭靖四路人马大闹禁宫造成的后果一样,临安城内全面戒严,满街都是禁军站岗巡行,城门许进不许出,竟然是九城大索的规模。不知这天子脚下又发生了什么重大案情。
只是这些官兵和捕快衙役似乎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女子身上,遇见女人便要喝住盘问一番,却对男人不闻不问。
钱青健一路来到了故地之江客栈。寻了店家一问,才知道昨夜子时之后,临安城内七家最大的青楼被人屠戮殆尽,所有头牌**青楼花魁无一幸免。不知凶手是谁,但见青楼墙壁之上遍布不计其数的血手印,据说那手印的大小仿似女子的手掌按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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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八章 怒烧相府(为分类月票榜前十加更)
话说在中国的宋代,青楼这个行业可是合法的行业,不仅合法,而且还是国民经济的支柱产业。
既然朝廷不扶持、不鼓励工业商业的发展,那么拉动内需,增加gdp,充实国库,就全指着青楼姑娘们的脸和身子呢。
千万不要认为青楼里都是些可怜的穷苦女子,在宋朝,青楼上的姑娘从事的可是高尚的职业,而且相当于国营大企业。或许有些民间的竞争私企,会使用一些逼良为娼的手段招聘员工,又或者招收一些卖身葬父卖身养家的穷苦女子,但那都是个别现象,无法降低整个行业的格调。艳冠群芳的李师师、一身武艺的梁红玉,是从可怜的小女孩被养成的么?绝对不是。
青楼的姑娘可以与高官平起平坐,可以让皇帝等她沐浴梳妆,可以视纨绔衙内的金银如粪土,可以不理风流才子的疯狂追求,这样的姑娘,可怜在何处?青楼的姑娘,金贵着呢。
此外,青楼的存在,还为广大士大夫阶层提供了丰富的物质及文化生活,促进了社会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双重发展,同时增进加深了宋朝与金国、蒙古国等邻邦的友谊,沟通了皇帝和土匪(比如宋徽宗和梁山燕青)之间的对话渠道。所以说,青楼实为大宋不可或缺的经济命脉。
然而,一夜之间,这经济命脉竟然被人给屠了,而且屠的是惨不忍睹,这还了得?这简直是反了天了!
“若是此时金国蒙古国的使臣再来,我拿你们的妻妾去陪睡么?”大宋宰执史弥远在朝堂之上大发雷霆,吓得群臣栗栗自危。就是由杨皇后垂帘听政的宋理宗赵贵诚都瑟瑟发抖。
其实,即便史弥远不发怒,满朝文武百官也是赞同抓捕这个凶手的。因为,昨夜一夜之间,大宋的栋梁们——文武百官也被杀了很多,凶手的手段太残忍,太令人发指了。
仅是有资格参加早朝的官员就被杀了三十多名,没资格参加早朝的暂时还没完全统计出来。什么参知政事、宝文阁直学士,龙图阁直学士,翰林学士、谏议大夫、秘书少监、左司员外郎、黄门内品等等,总之,从正二品到从九品,各级官员但凡是昨夜嫖宿青楼的,截止正月二十九早朝之时能够统计出来的,已经超过了一百人。
若不是在妓院中下手,任凭是谁想杀这么多文武官员,还真就不易做到。因此史弥远下令,不只临安府尹派出捕快衙役,更有三十万禁军全部出动,全城戒严,逐户搜索,临安城许进不许出,定要找出凶手,将其绳之以法。
早朝未散之时,有消息传到勤政殿中,说已经有目击者被找到,据目击者称,杀人凶手乃是一名白衣女子,姿色美艳异常,凤华绝代。史弥远立即修正命令,安排各级官员下达给全程官兵,只查搜女子,不理会男人。并且立即组织宫廷丹青圣手,在最短时间内根据目击者的描述画影图形,准备张贴在各个交通要道和城门处。
之江客栈中的钱青健当然不知道史弥远在早朝上的暴跳如雷,也不知道大宋有这么多国之栋梁遭殃。他只知道血洗青楼的人非李莫愁莫属。
这一次钱青健真的是笑了。合着李莫愁只因为他的一句话,屠了嘉兴的鸣凤楼还不过瘾,又把临安的娱乐场所来了次大屠杀。看来这李莫愁是把全天下的**都给恨上了。
话说这**招谁惹谁了?嫖客又招谁惹谁了?人家一个卖一个买,夜晚一起唱个k然后再一起睡个觉,犯什么法了?这原本是皇帝和律法都不管的娱乐活动,偏偏就成了这些沉醉于灯红酒绿之人的追命索。
这一切只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在爱情中伤了心,又变得疯狂的女人。
相比较而言,当今之世行事最不可理喻、最不易捉摸、最无法以常理度之的人是谁?不是善于各种恶作剧的哭笑无常的老顽童,也不是喜怒无常爱耍性子的黄蓉,更不是以怨报德的敢于当场杀害救命恩人的欧阳锋,而是情场失意后的李莫愁。
诚然,青楼上的姑娘们很无辜,可是,如果没有钱青健多说的这一句话引得李莫愁向青楼举起了屠刀,那么李莫愁按照原来的轨迹杀掉的人,又有几个不是无辜的?
在钱青健的记忆里,李莫愁因为陆展元的移情别恋,可以杀何老拳师一家几十口,可以摧毁沅江六十三家货栈,只因为他们的姓氏和招牌上分别带了“何”字和“沅”字,若不是李莫愁自知武功不足以横扫天下,只怕就是当朝皇帝她也要去杀上一杀,因为皇帝为“君”。
情场失意的李莫愁讲道理么?显然不讲道理。十年后陆展元夫妇都已经死了,她还想挖坟鞭尸,还要杀掉陆立鼎的一家九口,话说人家程英既不姓何、名字里面更没有沅字,她也要一并杀戮,只因为九岁的程英是在陆立鼎家寄居,就被她计入必杀之列。
从陆家庄丢了人出来后的李莫愁杀人,从来就没有任何道理好讲。用句中国现代的语言来形容,那就是“莫愁就是任性。”
钱青健估计此时李莫愁应该已经离开临安城了,记忆中,李莫愁的行踪最是飘忽不定,行动又极迅速,黄蓉那么智慧的人想抓她也抓不到,杨过那么聪明的人想躲她也只能躲得了一时。
吃了早点,钱青健找伙计要了客房,准备小睡一会儿。
他选中的客房,就是当初彭长老开的,他和华筝一夜鱼水的那间客房。这客房自从两年前房客离奇失踪,而且不知如何弄得室内床上地下都是血之后,被店家确认为凶宅,所幸事后没有摊上官司,却从此不敢再对客人租赁。
此际店小二见钱青健面目凶恶,好心劝说了几句未果,也就赌气把房间开给了他,心说“死了活该。”
钱青健进入房中,打量四处,感慨颇深。虽然两年多没有租赁,这房子也是重新装修过的,而且似乎日常也有人清理打扫。钱青健躺在床上回味了一番和华筝好合的滋味,决定今年抽空去一趟斡难河畔,看看两个儿子和儿子的妈妈,便即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了天黑才起身,他也不耽搁,从窗口翻至屋顶,一路踩着相邻房屋的屋顶,悄无声息的向皇宫奔行而去。
正月二十九的夜间天空无月,城中灯火又不会设置在房顶,因此纵然街上还有明火执仗的军士在巡逻搜查,却映衬得屋面上方更加黑暗,没有人能够发现屋顶上疾驰而过的夜行人。
钱青健认为,先入皇宫是必须的,若是先去宰相府杀史弥远,恐怕就没有时间与冷宫里的太监从容过招了。
…………
“昨夜西风凋碧树。”正月里的冷宫格外寒冷,钱青健站在那株曾经挂着一只鸟笼的桂树之下,想到了读过的这首晏殊的《蝶恋花》中的词句,体会到的,却是当年独孤求败的苍凉心境。
如今他挟三百年内力重返冷宫,意欲一雪前败之时,冷宫太监却已不在了。
命运总是捉弄着每一个人,当然也会捉弄钱青健。人生不如意十之**,谁规定在他武功傲视天下之时,那位红衣内侍必须在原地等着他?
那太监虽不是刻舟求剑的典故里掉落水中的那柄剑,可也不是死物。太监虽然没有小弟弟,可是太监是活人。更是武功卓然出群的活人。这样的一个人,若是不想继续幽居于冷宫,谁能限制他/她的行动?
所以钱青健这一次夜探皇宫,算得上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在发现太监不在之后,他潜在暗中把禁宫逛了一个遍,没有找到那个太监也没能找到皇帝,却在宫中的御膳房找到了他的那把巨斧,如今他的巨斧被御厨们用来劈剁一些大型畜类兽类的骨架,成了特殊的厨房用具。
钱青健对这柄巨斧还是很有感情的,既然发现了它,当然要把它扛走。
这一次禁宫的摸查,让钱青健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禁宫之内,对于皇帝的保护还是很严密的。
在皇帝居住的勤政殿和寝宫附近,明里暗里的护卫人员众多,而且他能够断定,一旦有人企图刺杀皇帝,那么就算刺客能够杀掉外围的护卫,也杀不掉皇帝。因为在刺客冲击寝宫的同时,皇帝必然已经转移得不知所踪了。
他觉得,这样严密的、合理的保护措施,不只存在于大宋禁宫,就是金国,西夏和蒙古以及未来的元明清三个朝代的所有皇帝,都处于这种滴水不漏的保护措施之中。否则,为何史上那么多想要杀皇帝的人都无法得逞?
要杀皇帝,除非灭国才可以。这是钱青健得出的结论。当然,或许使用美人计,让女人在皇帝的床榻上动手,也会有一定的成功可能。
钱青健只是顺便研究了一下杀皇帝的手段,并非真的想要杀皇帝。此时刚刚登基的宋理宗就是个傀儡,而且与钱青健无怨无仇。钱青健要杀的,是权倾朝野的权相史弥远。
所以,他扛着巨斧从皇宫出来,又潜入了史弥远的府邸。虽然他以为皇帝的安保措施严密,史弥远的防范等级应该相对来说弱一些,但是他也没有采取杀光史弥远一府满门的手段,他逮住了一名管家模样的人物,逼着这人带着他去找史弥远。
钱青健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世界上想杀史弥远的人比想杀皇帝的人更多,史弥远的府邸里面的防范措施又怎么可能有所疏漏?
就在那管家带着他往史弥远书房走去的时候,相府内的暗哨便已经悄无声息地示警了。这示警的方式或者是有什么机关,或者是有什么标识,总之,在钱青健这个扛着巨斧的陌生人暴露在暗哨的视野中的那一刻,这场刺杀已经失败了。
仅剩的悬念,就是钱青健能否逃出相府,能否逃出临安城。
在史弥远的书房,钱青健没看见史弥远,却发现他已经被几十名高手默默地包围在书房之中。
那名管家并没有欺骗钱青健,他也不知道为何刚刚还在书房中批阅一些奏折的史弥远去了哪里。
武功天下第一,真的是什么事都无往而不利么?钱青健终于明白,武功天下第一,也是有很多事办不到的。
不过,几十名高手根本挡不住他离开相府。而且他根本没打算就此灰溜溜地逃离相府,他要光明正大的离开。在离开之前,他在越来越多的带刀护卫的包围下,一边杀着敢于冲上来的人,一边把史弥远的相府点起了多处火苗。
他抡着一柄巨斧纵横裨阖,所过之处立有烈焰窜起,护卫们在死了几十名之后,都已经吓得心胆俱丧,再无一人敢于上前,当然也无人敢于救火。
钱青健不阻挡那些老弱妇孺出府逃命,只求把这丞相府烧为一片白地。在火势再也无法扑灭之时,围着他的护卫和军士都已经逃到了府外,在府外设置了更大的包围圈,当钱青健确认在大火熊熊之中的丞相府再无一个活人之时,他才在火光中昂然出府。
然后临安城内的军民们看见了这个天神一样的人物走出火海,听见了这个天神的一句宣言:“如果史弥远今天没有被烧死,那么你们替我转告他,我钱青健早晚要把他的脑袋揪下来当夜壶!”
“大侠钱青健!”
无论是军士还是老百姓们,都不敢高声喊出这个名字,但是他们在交头接耳中说的,几乎都是这五个字。
无论是军士还是老百姓,对钱青健这个大名都是如雷贯耳,但是钱青健究竟长什么样?似乎也无人知道。因为除了贴在城墙上的告示上模糊不清的画像之外,没有人见过钱青健本人。只知道钱青健惯用一柄巨斧,还是从艺人的话本里传出来的。钱青健名扬天下是他擒杀木华黎之后,而在那之后,钱青健几乎没怎么在中原活动。所以大江南北的百姓们也都是只闻其名,不识其人。
今天他们看见了钱青健,只觉得钱大侠的长相好凶恶。不过钱大侠敢于怒烧相府,也确实给老百姓解恨。这史弥远搜刮百姓是出了名的狠,任何时代的百姓都痛恨赃官。
钱青健扛着巨斧昂然走向城门,街上人山人海都是前来拘捕他的禁军,不是数以万计,而是不计其数。
人海战术对钱青健没有丝毫作用,九阴怒潮斧的威力已经远胜两年前的十数倍,那雄浑的气势,那壮阔的斧劲,就是在他面前真的有一片海,怕也会被他的巨斧扫荡到天上化为水云。
钱青健不是神拳无敌归辛树那样的高手,那样的高手只会在上百名的侍卫攻击下力竭受伤,然后再伤重垂死。钱青健集三百年内力于一身,在不考虑周遭人命的情况下,比萧峰段誉和虚竹加在一起的威力更加宏大。
三百年功力加上巨斧,再加上九阴怒潮斧的威力,足以扫荡任何靠近他身周两丈的人或物。整条街上都回荡着轰轰隆隆的大海潮声,不论有多少人挤进他周围两丈之内,一律会化为纷飞的碎肉和鲜血。
禁军们也曾想要用弓箭攒杀钱青健,奈何钱青健始终不肯给这些禁军一个使用弓箭的距离,他的速度比任何人马的速度都要快上数倍,如果禁军退却,他可以轻松地跟进。在前后都有军士包抄的情况下射箭,等于是禁军自己杀自己。
保持距离,不给敌人以箭袭的余地,这当然也是钱青健刻意为之。若非他想要堂堂正正地打出临安城,他早就可以施展无上轻功上房离去了。千军万马在巷战中威力甚弱,远不如在旷野上可以得以发挥。
禁军们只好眼睁睁地随着钱青健的前进挪动他们的包围圈,这个包围圈缓缓地向着城门方向移动,没有人再敢靠近钱青健的身周。
指挥禁军的军官们也都哑了声音,当他们发现呼喝指挥的军官死去了十几个之后,都已经明白了,这个扛着巨斧的钱青健还有远程攻击的能力。几乎是在半里之内的精确打击,谁敢发号施令,谁就得死。
只是禁军们也不敢逃,他们大多家有老小,在临安城内临阵脱逃,等待他们的将是灭九族的刑罚。他们只有如同夹道欢送一样,将这个凶神送出临安城。
在钱青健以无与伦比的刚猛霸道的一斧劈开了临安城门的那一瞬间,没有人注意到,在一座临街店铺的屋顶上,站着一名手执拂尘、身穿靛青色道袍的美貌道姑。
这道姑正是李莫愁,她刚刚从西湖边上葛岭的抱朴道观夺了一名女道长的道袍,打扮成道姑的模样准备混出临安城。
黑暗的屋顶上,李莫愁看着城门口被千百火把照亮的、扛着巨斧的青袍人,一张脸上没有丝毫的笑容,想道:“应该不是他,仅仅两年未见,他哪里有这么高强的武功?而且口音也不对。可若不是他,为何他的背影如此熟悉?而且,这世上还有第二个人使用这样的巨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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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九章 李莫愁的仇
直到扛着巨斧的青袍人的身影在城门口消失,李莫愁也没能确定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钱青健。但是不论这个人是谁,她都对这个人痛恨万分。
这个人虽然在陆家庄对她有所帮助,但是这个人对她的挖苦也是太过歹毒。那句话说的她至今不能闭眼入眠,一闭眼她的眼前就会出现这青袍人的恶毒讥讽。
纵然这个人捎信给她,说她师父重收她列入门墙,她也不会对这人有所感激。一方面李莫愁不确定这话是不是对她所说,另一方面就算是对她所说她也不会相信,这青袍人对她的挖苦如此恶毒,怎么可以相信?
另外,李莫愁对她的师父也产生了怨恨和怀疑。她师父施展的金铃索等武功都没有教过她,再有就是在她带回了玉蜂之后,她师父留了小龙女在室内,却赶她去休息,她还知道师父有一部《玉*女心经》从未传授给她,这些,都让她对师父感到不满。
她并不知道师父已经死了(青袍人捎话时没有加上她师父的死讯),因此就算是她师父真的打算收她回归门墙,她也不打算回去了。因为她已经开始修炼《五毒秘传》的赤练神掌了,再有她也已经学会了给冰魄银针淬毒。
除了痛恨这个青袍人之外,她还痛恨陆家庄婚宴时在场的所有人,更是痛恨青楼的存在。在她的想法里,若是这个世上没有青楼,那么她的陆郎就不会去**,就会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做一个文武双全的浊世翩翩佳公子。因此她才会对青楼大肆屠戮。
这就是李莫愁的思维方式。其实这样思维的女人世所常有,就是综观现代的中国也是不乏其人。自己的老公出轨不去责怪自己的老公,反而揪住小三往死里打,这样的女人少么?
在这个思维方式的指导下,虽然李莫愁痛恨陆展元忘恩负义加薄情寡义,但是李莫愁更恨导致陆展元负心的其它一切相关的人和事。若是严格地比较起来,在李莫愁全部的恨意之中,陆展元反倒是她恨的最轻的一个。
这一点,可以根据钱青健记忆中十年后的情节推断出来。在十年后,李莫愁因为陆展元临死时留下的半张“红花绿叶锦帕”,就没有杀掉陆无双的性命,反而收为弟子,抚养陆无双长大,虽然她也时常迁怒于陆无双,却始终不肯杀了陆无双了事。由此可见,李莫愁固然恨陆展元,但是她的心中还是残留着对陆展元的爱的。或许是爱或许是痴,总之是无计消除。
如果一定要将李莫愁的仇恨做个排序的话,那么此刻她的仇恨由重到轻是这样的:妓院排在第一,挖苦她的青袍人排在第二,何沅君排在第三,陆展元排在最末。
在这些仇恨之中,因为她发过毒誓,十年之内不找陆展元和何沅君的麻烦,所以无法立即报复;而青袍人的武功太高,她暂时也没法去报复;数来数去就只剩下了妓院了,所以全天下的妓院成为了她首要报复的对象。
至于迁怒姓何的和带“沅”字的,由于妓院的存在,导致她暂时没能想到这些,从而导致何老拳师虽然死了但是何老爷却得以苟活。这才是钱青健带来的蝴蝶效应。
话说回来,别看李莫愁大杀特杀,杀的妓院血流成河,其实李莫愁也挺悲催的。虽然她的性格原本偏激执拗,但若非惨遭现实的打击,她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自从去年被陆展元半路甩了,李莫愁就心情不好。找不到陆展元只好回归终南山,却又在大年三十被师父逐出门墙。
而后失去了家园的她纵然心中抑郁难耐,却还寄希望能在嘉兴陆家庄找到陆郎,若是从此能够长相厮守,圆了“红花绿叶”的美梦,李莫愁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般狠毒。
只是残酷的现实一再打击她对美好生活的最后一丝希望,终于将她所有的梦想全部粉碎,将她逼迫成为一个丧失理智的杀人魔王。就算没有钱青健那句祸水东引,李莫愁的手下也必将增添无数冤魂,区别是妓院可以逃过一劫。
这一刻,李莫愁看着青袍人离开了临安城,城中的兵马分出去一些去追赶,她也趁机施展轻功上了城墙,在城头抓了一名扒着箭垛往下面看的兵士,随抓随点了穴道,而后带着这名士兵一起跳下,半空中,她将这士兵往地面一掼,又在士兵身上蹬了一脚,士兵当然摔成了肉饼,而她则获得了缓冲,稳稳落在地面,靛青色的道袍融入了苍茫的夜色之中。
第二天早朝,史弥远出现在勤政殿,脸上满是憔悴。比较起昨天的暴跳如雷,今天的大宋宰执脾气好了许多,略显颓然地安排一些政务,屠戮妓院的凶手当然还要继续追查,但最首要的一件事,却是立即撤销大宋各地对钱青健的通缉。
迫使史弥远做出这个决定的,当然是钱青健本人。他如入无人之境的这么一烧一打,把史弥远收拾的一点脾气都没了。若不是史弥远的防范措施得当,在发现异常时从地道逃出相府,昨天这把火就得活活的把他烧死。
虽然街巷之中三十万禁军的作用与三千没什么区别,但是事实上就是整个临安城内的兵马和带刀侍卫都奈何不得钱青健。这让史弥远意识到,钱青健这个人他惹不起。
比较来说,他的相府在明,而钱青健在暗,这样死磕下去,对他太不利了。因此他决定今后派人暗中寻访并杀掉钱青健,至于表面上的通缉捉拿,除了给他带来危险之外,并无实际好处。不如就此撤销。
钱青健自然不知道经过他这一闹会有这个后果,也不知道李莫愁是从昨夜开始变成了道姑,并且还看见了他的身影,他只知道追兵不敢追的他太近,后来又干脆撤了回去。
钱青健还觉得很是郁闷呢。这一趟出来,除了转告给李莫愁她师父的遗嘱算是达到了目的之外,太监没找到,史弥远没杀成,可谓诸事不顺。如今他只希望在江西上饶能够找到穆念慈,答应过人家的事,早办完早轻松。
只不过,穆念慈在南太湖岸边的长兴,他怎么可能找得到呢?(未完待续。)
第三四〇章 大兴土木,龙女山庄
钱青健赶到上饶时,柯隐农已经带人等在了上饶,立即向钱青健汇报,长乐帮弟子已经找了一个昼夜,至今尚未发现带着一个男孩的穆念慈。
因为前任帮主卓千悦杀鸡取卵的疯狂行为,长乐帮如今的实力大为衰退。卓千悦在吸干了邓元茂、公冶栋和风天啸的内力之后,又为了维护自己的声誉而杀人灭口。所以现在的长乐帮除了底层帮众人数未变,中层职位几乎无人可用。
现任帮主钱不图只能安排柯隐农就任蛟龙堂堂主,过九牛担任猛虎堂堂主,捷豹堂堂主尚且空缺,由钱不图直辖。如今的长乐帮的主要任务有三个,蛟龙堂负责在上饶寻找穆念慈,猛虎堂则是派出所有人手至各个国家,去打探寻找一个叫鸠荔的人。至于捷豹堂,在钱不图的率领下另有要务。
钱青健在上饶坐镇,亲自指挥长乐帮弟子找了三天,未果之下,也只好留下长乐帮一些弟子在江西上饶建立分舵,继续找下去。然后他离开了上饶,返回终南山。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钱青健回到终南山下时,与领着二百多人的钱不图汇合一处,浩浩荡荡地回到了终南古墓。
在钱青健的安排下,钱不图带来了李玉秋、措曼玛美以及从前卓千悦的那三十二名侍女,还带来了几十名帮众和一百多人的建筑工匠,钱青健要在古墓外面起房子,营建山庄。
钱神医对生平唯一的一次医疗事故颇感内疚,答应了小龙女师父两件事,第一件事是转告李莫愁已经办完,李莫愁自己不想回来随她的便。现在就剩第二件事了——保护小龙女并把小龙女养大成人。但是钱青健不想总在古墓里面待着,因为这样很不舒服。终南山偌大的地方,却把自己关在古墓里,这不是自虐么?
从这件事来说,钱青健特看不上林朝英的所作所为。钱青健是这样认为的:“你自己潇潇洒洒的想入墓就入墓,想出去抗金就抗金,想找王重阳比武就去比武,却让自己的后人憋在古墓里不出来,是何道理?”
“你自己苦苦追求王重阳至死未果,你就给你的后人立规矩,让她们从小到大憋屈在古墓里不出来,你憋她们的目的何在?又有什么鸟用?”
话说,林朝英晚年之时的脑子跟现在的李莫愁区别也不大。还说什么“有一个男人肯为你死你才可以离开古墓”这不是扯淡么?她同时立下门规“古墓不许男人进入”,又让后人都憋在古墓不出来,这上哪遇见男人去?
若不是李莫愁出来找玉蜂,她这辈子都不会见到一个男人,若不是钱青健来到古墓,那么小龙女就要等到她十八岁时才有可能遇见一个小屁孩杨过。假设没有这些巧合,林朝英的这个遗训就变成了自相矛盾之语,可谓荒唐至极。
钱青健鄙视林朝英,却不能对小龙女说,因为林朝英是小龙女的师祖。钱青健只能用行动来更改林朝英的无理遗言。
事实上小龙女也无法不离古墓一步的。别的不说,出来捉麻雀练那“天罗地网势”,就需要出墓。另外,钱青健还考虑到小龙女日后修炼《玉*女心经》的一步关键所在,那是需要在墓外找一个通风之地,脱光了衣服来修炼的。
即便是为了保证小龙女练功顺利,也必须在古墓外面修建一个庄园。否则,这里总会有一些全真教的道士鬼头鬼脑地偷窥,这个谁受的了?
如今全真派的势力日渐强大,武功虽然越练越烂,但是架不住人数越来越多,只眼下已经有近万弟子了,再过十数年后,全真派更是达到了八万弟子的恐怖数字,直追丐帮。
这道士都快赶上乞丐多了,人员成分龙蛇混杂,人员素质参差不齐都是在所难免的。钱青健总不能把几万全真弟子全部杀光吧?这种事,或许只有李莫愁武功天下第一时能够干的出来,就是欧阳锋都不会这么干,何况是钱青健?
所以,为了给小龙女提供一个健康生长的美好环境,钱青健才让钱不图找了工匠运了材料来,阳春三月,破土动工。
跟现代建筑的顺序一样,兴建山庄,首先要在建筑工地外围修筑一圈围墙。唯一的区别是,这道以古墓为圆心、半径为半里的围墙边上没有竖起一个画着蓝图写有开发商单位名称的大牌子。钱青健不想告诉外人这个山庄的主人是谁,权且当作是小龙女的山庄好了。名为龙女山庄,却不足为外人道。所以只派了长乐帮弟子在围墙边上日夜站岗执勤,保证工程进度不受外来影响。
但是,这个世界总是不能风平浪静,还没等工匠们把围墙垒完,已经有人来制止了:“干什么的?竟敢在终南山上动土?立即拆除!否则后果自负!”
来的是两名全真派道士。
全真派的门人前来寻衅滋事,早在钱青健的预料之中。
全真派的门人总是喜欢没事找事的。何况他们把终南山看成是全真教的私有财产。
就是十一年后,霍都等人在江湖上聚集蒙古武士,要来给小龙女祝寿时,全真派也要布置天罡北斗大阵,阻止霍都等人进入终南山。
真若是讲道理,人家给古墓派的小龙女祝寿,虽说这事的起因是李莫愁散布谣言,而霍都祝寿的目的也是为了娶小龙女,可是这些干你全真派鸟事?
但是全真教的人物就不会这么想。上至丘处机,下至鹿清笃,遇见这种事,总是要过问一下的。
在全真派的弟子看来,终南古墓门外的这片林间草地,就是全真派弟子工作学习之余散步的后花园。
这就好像现代的中国大学校园里,每当结束了一天的功课,晚风习习之中,总有一些男生喜欢上女生宿舍楼的门口弹个吉他哼首歌,吹吹口琴加牛逼什么的,这种类似孔雀开屏给母孔雀看的举动也很常见。
甄志丙、赵志敬等人,就是经常到古墓门口散步的全真弟子中的代表人物。
今天首先发现古墓外面建起了围墙的,恰恰也是这两位。
迎接他们的是钱不图。与钱青健相比,钱不图的为人客气多了,抱拳拱手道:“这里好像不是全真派的地盘吧?在下想在这里起个庄园,也要到重阳宫报备么?”(未完待续。)
第三四一章 不再冒失的丘处机
“我不信你不知道,这里是终南山!”说话的一直都是赵志敬,这种强势的话语甄志丙是不会说的。虽然甄志丙比较流氓,但是待人接物相对来说比较平和。
钱不图点头道:“我知道这里是终南山。”
赵志敬怒道:“既然知道,你还敢在这里动土,莫非不把我全真派看在眼里么?”
钱不图叹了口气道:“我刚才就问过你了,这片地方是你全真派的地盘么?”
赵志敬傲然道:“当然是!”
钱不图苦笑指着身后道:“你这么说,古墓也是你们全真派的古墓了?”
赵志敬一愣,随即说道:“古墓当然不是,古墓是我全真派的邻居。”
钱不图冷了脸道:“既然古墓不是你全真派的,那么我在这里垒墙,就只有古墓中人管得,你却管不得。”
赵志敬冷笑道:“如果我偏要管呢?”
钱不图忽然笑了,不是苦笑也不是冷笑,是被赵志敬的霸道给气笑了。心说大哥嘱咐的真的没错,跟这帮杂毛只有动手,没有什么道理好讲,当下只淡淡说道:“偏要管,就是找死。”
赵志敬大怒,抬手便是一掌“偏花七星”,斜砍钱不图左肩。
钱不图暗道一声“来得好”,左掌内圈蓄势储劲的同时拨开了敌人的右掌,随后顺势向前推出,正是一记“见龙在田”!
赵志敬见敌人来势凶恶,疾出左手与之相对,只觉劲风扑面,一股排山倒海的大力推来,随后自己的身子如同腾云驾雾一般的向后飞去,撞在了一棵大树之上,震得树上的枯枝新芽簌簌而落。左臂已然酸麻胀痛抬不起来,后背更是痛彻骨髓。
这人是谁啊?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怎么可能有这么高的武功?只怕邱师伯来了也不是对手!赵志敬的特点就是遇见高手立马怂包,如今他背靠大树坐在地上,连个屁也不敢放出来了。
虽然赵志敬的武功在全真派第三代弟子中向称第一,却哪里能跟精修降龙十八掌的人物相提并论?
钱不图吃过数枚菩斯曲蛇的蛇胆,又经过洪七公的亲自指点,后来又练了《先天功》,他的“降龙掌”别具一格,论掌法的精妙,不弱于会使用双手互搏的郭靖分毫,各胜擅场,又岂是全真三代弟子可以抗衡的?
甄志丙也被钱不图的出手震惊得无以复加,却不识得降龙十八掌的招式,连忙拱手问道:“阁下是谁?可否见告姓名?”
钱不图挥了挥手道:“你们回去吧,如果不服气,就让全真六子过来,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姓名。”
……
重阳宫,重阳宝殿之上,王处一听了甄志丙和赵志敬一番诉说,立即吩咐其他弟子去把掌教真人及其他几位师兄弟请来。
此时全真教的掌教马钰以及他的师弟丘处机、刘处玄、郝大通、孙不二都在各自的静室中清修,今日是玉阳真人王处一在重阳宝殿轮值主事。
时间不长,全真六子已经齐聚重阳宝殿。此事关系重大,没人敢于轻慢。
全真第三代武功最强的弟子被打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受伤不重。但是在终南山上被打,这个事可就大了。全真教立教以来,这样的事情还是首次发生。
就是当年西毒欧阳锋那样的高手来到终南山窥伺王重阳的棺材,也没有在终南山上伤了谁。
六子在殿中各自的蒲团上坐好,重又听甄志丙把事件的前后复述了一遍,当听到甄志丙说那个浓眉大眼的山东大汉口出狂言“……如果不服气,就让全真六子来……”时,孙不二已经按捺不住愤怒,霍然站起说道:“各位师兄请稍坐,小妹倒要去看看这个狂徒是何来头。”
孙不二在全真六子中武功最低,如今事实已经非常清楚,那山东汉子既然一个照面就打败了赵志敬,全真派除却六子之外,再也无人有资格与那汉子过招。所以她才第一个请战。总不成把周伯通喊来撑腰吧?况且周伯通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游玩,找也找不到。
丘处机连忙摆手示意道:“孙师妹,你先坐下,咱们大家一起商量一下再一同去找人论理。”
丘处机这么一阻拦,其他几位师兄弟都很惊异,马钰更是捻须微笑,频频点头,心想:丘师弟终于不再那么毛躁了。
在经过了去年岁末华山论剑之后,丘处机变得沉稳了许多,他眼下已经年逾五十,更是名满朝野的有道之士,在华山上被青袍人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怒斥了一顿,回到重阳宫后不禁深刻反思,发现自己从前确实是太急躁了,因此这一次变故发生之时,他反而变成了最为老成持重之人。
丘处机拦下了孙不二,自然要随后发表一番见解,陈述一下应该稳重的理由,他说道:“各位师兄师弟,大家应该都知道,这古墓原本是先师隐居之地,那时世上尚无全真教派,是后来祖师与林朝英前辈打赌输了,才被迫出家开创了全真道教,同时也将古墓输给了林朝英。眼下这古墓,真的已经不是我教的财产了,在未能查明打败志敬的山东汉子是何来历之前,冒然兴师问罪,似有不妥。”
马钰微笑点头道:“邱师弟说的极为有理,那古墓中人与本派虽然素无往来,但是大家比邻而居,本派看在先师的份上,的确有义务照顾、保护古墓中的邻居,只是我们要弄清楚一件事,就是这山东汉子是否与古墓中人有交情,若是人家原本就是一家人,我们不知就里,向那人问罪可就冒失了。”
孙不二道:“两位师兄是否多虑了?据我所知,那林朝英前辈先于恩师辞世,古墓中留有她的一个丫环和一名相貌奇丑的妇人。而在最近二十年内,据本派巡山弟子禀报,说是十余年前曾看见那丫环领了一个小姑娘进入古墓,此后再也未曾见过她们出来,向来就只有那奇丑妇人外出购物,她们这样自闭于古墓之中,又如何能够结交外人?”
王处一道:“巡山弟子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守在古墓门前,不敢确定他们事无巨细都能尽收眼底。”
丘处机更是点头道:“王师弟说的很对,大年三十的时候我就曾听见有人在古墓方向做啸呼喝,等我赶到那里的时候,却发现古墓的墓门是开着的。很可能古墓中出现了什么变故。只因先师曾有严令,令本派弟子不得擅入古墓,否则我真的要进去一探究竟了,后来我等了三个时辰也未见有人出来,这才回到重阳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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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下午临时有事外出,现在才回来,耽误了更新时间。本想写个3k章更新的,但是实在是太累了,先写这些过渡一下情节吧。还请各位书友谅解。第三更奉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