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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丰玄机     江山争雄txt下载     江山争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五章 未雨绸缪

    送走了周将军后,罗昭云心中平静了许多,知道了自己不足,还有游侠江湖,官场规矩,门阀势力等等,对长安城的局势,也有了较深了解,不再是两眼一抹黑的门外汉了。

    “君子当借力而行,不立危墙之下……”

    罗昭云嘴角淡淡一笑,暂时把今晚的受辱,还有杨广、宇文述等人对他的打压放下,隐忍心中,当务之急,如何在长安城立足,才是根本。

    由于他对历史大势趋势有预知,他知道长安城,用不了三年,这里就要半废了,等杨广明年登基之后,会重新建新都洛阳城,迁走长安内的富商、贵族、官吏家属等到新都,留在长安城的,只是一些关陇贵族的旁支,在职的官员,大多要迁往东都洛阳了。

    直到大业十三年底,长安城就被李渊攻占了,成为李唐的大本营。

    这里是关陇贵族的聚集地,日后天下的枭雄虽多,但是能顺利攻克长安,并且得到当地贵族支持和拥戴者,真的不多。

    纵观隋末的豪雄们,大多是低阶武将、地方小吏、绿林好汉、乡野豪强起兵,虽然有近百支义军,但很快就被消灭了,他们的身份低微,在南北朝隋唐时代,最注重出身和门第,那些寒门出身的义军首领,得不到贵族的支持,是难有大作为的。

    李渊能够成功,有着深厚时代背景的原因,因为所有义军中,他依附在关中李阀里,又是大隋皇室的亲戚,有窦阀、长孙阀支持,当时名望很高,容易让关陇集团接纳。从太原起兵没有打几场硬仗,就顺利入主长安城了,如果换做其它义军,几十万人马也未必打进去,这也是为何像李密、窦建德、杜伏威、王世充等人,不敢贸然西进的重要原因。

    “如果,我能提前在这布局,铺开自己的力量,盘根错杂的商团网,十五年后,将是何等底蕴?到时候,不论是我协助李渊父子,还是明哲保身,多出一条后路和底牌!”

    罗昭云想到这些,精神一振,不再执着今晚的胜负,而是把筹码压在明朝……

    他来到长安城的第一夜,就是这样度过去的。

    翌日,罗昭云一大早起来,开始新一天的训练,每日一千下的刺枪苦功,坚持不懈,同时拳脚功夫也不落下,经过昨晚一战,与当世猛人切磋,给他的冲击太大了,所以不再自满,而是有了追赶的目标,更加卖力了。

    等练完功,用过早膳,去驻防营区报个道儿,由散骑常侍,变更为奉车都尉了。

    连右卫率的录事参军都惊讶万分,想不到他昨天刚到,一个晚上过去,莫名其妙又提升了一级,除腹中暗暗不忿外,表面却客客气气,因为他推测这种提升速度的背后,怕是有厉害的靠山在撑腰了,哪敢得罪?

    更换了身份鱼符,还有都尉腰牌,领取了甲胄衣袍,罗昭云回了住处,因为左右卫率的任务是掌兵仗仪卫,说直白一些,就是太子出现时候的护卫队,做仪仗兵,一般远行时候才动用,在京城之内,太子出宫,往往带上近身亲卫就足够了,用不了那么大阵势,出城勉强能用上一个千人团。

    所以做东宫的右率卫的属官,任务相对轻松一些,每天报个道,走走过场,就可以回住所了,每日率卫府的司衙内,留下两个当值的武官,用于临时调派,其余人则点卯之后,都打道回府了。

    罗昭云回到自己房舍不一会,郭孝恪、纪平伍两个人又来串门了。

    “头儿,你又升官了?这也太快了!”纪平伍张大嘴巴,看到他的新腰牌和盔甲,满眼小星星。

    “咦,昨天不是散骑常侍,七品官,一夜过去,就升到六品了。”郭孝恪也吃了一惊。

    “如今我是东宫右卫率的属官奉车都尉了。”

    “头儿,怎么回事,难道昨晚你去参加酒宴,又大出风头了?”纪平伍好奇心满满地询问。

    罗昭云脸色有些尴尬,心想自己被鱼成都十招就劈吐血了,算不算出风头呢?

    “宴会上,蒙得太子殿下赏识,并跟人当众切磋了一下,就被升职了。”

    纪平伍下意识地道:“肯定是头儿赢了,才被加封了吧。”

    罗昭云自嘲一笑道:“打了两场,第一场胜了右司御率的一名折冲郎将,第二场,十招就被人击败了,那才是一个猛人!”

    “十招就被击败了,什么猛人,比头儿你还猛!”纪平伍闻言惊呆了。

    “他叫鱼成都,鱼俱罗将军的义子,真的猛士,简直不是人!”罗昭云苦笑一声。

    郭孝恪、纪平伍二人面面相觑,很难相信,有人可以十招内就击败他!

    罗昭云起身道:“别想这些事了,走吧,咱们今天无差事,出去逛一逛长安城,看一下京城的繁华!”

    二人所来就是这个目的,当下不去想鱼成都究竟何许人也,跟着罗昭云,一起出了东宫长林门,走上了东城通化门正对的那条大街,看到的是高墙阔宅,楼阁林立,过往的行人也都衣冠楚楚,锦袍华丽,能住在王宫附近的坊区,几本都是达官贵人了。

    他们走的是长安城的一条主要干道,安业坊和永业坊之间的纵向长街,脚下是黄土压实的路面,路两旁是成行的梧桐、榆树、槐树等,树后面就是深深的排水沟,沟后面就是高约一丈的坊墙,坊墙内有深宅大院、茶楼酒肆、寺庙道观等到,古色古香的飞檐重楼。

    三人偶尔能看到一座门庭气派的府宅,在坊墙上开了自家大门直接冲着城市大街,门口列着两排戟架,还有武士家丁把手,执勤站岗。

    这些都是王公贵戚三品以上大员的家,经朝廷的条令特许,才能对着大街开门的,否则一般人家的门户却只能向着坊内开,平时关闭坊门,就无法出来了,而这样大门朝外的豪门,是不受坊门约束的。

    街道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甚至能看到许多胡人、西域人、倭国人、漠北人,甚至西欧人,穿戴着异域风情的衣衫,满口听不懂的语言,牵扯马匹、骆驼,赶着车把式,去往附近的东市。

    大隋的盛世繁华,就如同一张特殊的‘清明上河图’的画卷在徐徐展开。

    ————

    ps:清明上河图是描绘宋朝的,这里借用,只是比喻而已。

第七十六章 逛东坊市

    大隋立国已经二十多年,经过隋文帝的励精图治,统一南北,融合多民族,推行一系列的国政,使百姓稳定下来,没有烽烟割据,没有流离失所,人口骤增,商业也迅速发展起来。

    隋朝如此富裕,文帝节俭仅是因素之一,更重要的原因是朝廷组织的精简,机关又设有公廨钱、职田以为衙门的办公经费,地方府兵的开销也是自给自足,赈灾时有义仓制度,没有重大战争,朝廷建设大项目,不须动用国库,所以财政才迅速积累下来。

    二十多年的储备,盛世繁荣,隋文帝已经给杨广打下殷实的物质基础,没有重大灾难或变动,足够后面几十年之用了。

    罗昭云、郭孝恪、纪平伍三人来到了东市,由于他们出门较晚,已经过了辰时,坊市之内,已经人满为患了。

    三人都是第一次来长安,也是首次逛坊市,看到眼前的一幕,都被震撼住了。

    东市方圆数里,比普通的居民坊要大几倍,有百行各业,足足两三千家铺子,规划整齐,横纵如一,榆柳交荫,通渠相注。

    典当铺、珠宝店、首饰店、胭脂楼、油铺子、盐店、钱庄、布庄等等,重楼延阁,互相辉映,琳琅满街,珍奇山积。

    长安的东市有四个门,三人从北门鱼贯而入,挤着人群中,并没有想要着急卖的东西,只想看个热闹,见见世面。

    长安有八水穿插之说,东西两市都有湖泊,河道连接着漕渠,在湖面上,停泊着成百上千的舟船,白帆如云,几乎要填满了河路,太壮观了。

    飞蓬船、湖船、落脚头船、大滩货船、舫船等船只,各式各样,各具功用,运载粮食、土特产、水果、布匹、绫罗绸缎、笔墨纸砚、陶瓷玉器等,在长安东市卸货,有的直接脱手而销。

    一眼望去,人山人海,因偌大的长安城,只有东西两个坊市交易,聚集天南海北、番邦异域不少的商旅,买卖家可不光是长安人,所以才促成了这种火爆场面。

    在坊市内,胡商云集,随处可见异域穿着的人,来回过往,长安百姓都习以为常了。

    毕竟隋文帝这些年把大隋经营的如日中天,威慑番邦,整个东方世界,已经没有哪个国家能抗衡的了,因此文帝被周边游牧部落成为圣可汗,他一时高兴,也就放宽了番邦异域商旅来中原经商的条件,包容各种文化,儒释道也不冲突,甚至连罗马传教士都有许多人长住这里。

    此时的胡商种类很多,有漠北草原的少数部落,如突厥、回纥、铁勒等人,也有波斯、大食以及天竺、罗马、粟特等西域人种,多出售香料、珍玩,采购丝绸、茶叶等商品。

    纪平伍目瞪口呆地感叹:“天啊,长安城的坊市,也太热闹了吧,每天到这走动的人次,能有几万众吧!”

    郭孝恪心智成熟一些,对这些常识,有所耳闻,解释道““这新的长安城,又名大兴城,据说人口有五十多万,加上流动不算计在内的人数,能来几万人到坊市买卖交易,也不稀奇了。”

    商铺长街车水马龙,过往行人形形色色,什么身份的都有,达官贵人、豪门子弟,淑女佳人、千金闺秀、青楼艺妓,胡姬番女,普通国人,贩夫走卒,参差其间,隋朝不像明清那样严格的男女之防,所以女人逛街比较常见。

    不过,这些女子的穿衣,并不像电视中演的那样,都是露半胸的开领襦裙;因为隋唐时期虽然穿衣开发一些,但开胸装在唐朝才正式流行,而且只有两种女人,在两种地方才会穿,一种是贵族妇人、使相千金,可以在府邸和宫闱中穿。

    另一种是歌伎舞伎,可以在青楼妓坊中穿戴,迎客弄姿!其他身份女子则很少穿,没有这样的机会,所以大街上的女子,都是短襦高腰长裙,胸襟口处也挺严实的,男人要偷瞄一眼,瞄不到什么兴头。

    罗昭云三人闲逛了几条街,由于人多,地方又不熟,走走停停,速度很慢,转眼就到了晌午,该用午膳了。

    “时候不早了,走,找一间酒楼,我请两位兄长吃酒!”

    郭孝恪、纪平伍闻言露出神采,一听有酒吃,都兴奋起来,他们知道罗昭云出身将门,背景殷实,手头宽裕,也都不推辞了。

    “头儿,可别叫我们兄长了,真的折煞我等。”

    “是啊,罗都尉,你是六品,我们还没有官品,直接称呼我们的名字就行。”

    二人虽然知道罗昭云对他们诚心相交,但是毕竟这是等级社会,又是上下属的关系,官爵差距明显,他们也不妄自尊大,言语之中,对罗昭云都带着一份尊敬。

    坊市寸土寸金的地方,有一条街,道路两旁多事酒楼、曲馆、和客栈等,价格嘛,当然要比其它坊内的酒楼客栈要贵一些。

    三人挑选了一个门面雕栏画栋的酒楼,还带着几分异域的布景,客流量也非常大。

    罗昭云昨晚得到了太子银两封赏,虽然还没有拨下来,但是他随身携带的盘缠,也足够吃酒开销了。

    当三人进入了酒楼内,就看到不少年轻貌美、穿衣妖娆的异族女子,穿插酒桌之间,倒酒侍奉。

    “这是胡人开的酒楼,好多侍酒的胡姬啊!”纪平伍大吃一惊。

    “你不知道吗?我早就听说,胡人开的酒楼,可是长安城一大特色!”郭孝恪微笑着说。

    在大隋开皇的时候,国泰民安,胡人经商已经形成了规模和特色,开的最多的就是珠宝店和酒楼。珠宝方面,因为造型、款式、色泽、雕工等等,与大隋风格不同,因为市场很大。另外,胡人酒家众多,却是因为胡人酒楼里,有胡姬陪酒。

    隋朝时候,汉家女子虽说开放一些,但抛头露面做酒肆侍应的非常少,往往都在豪门贵族做丫鬟、婢女,却不在公众场合做侍酒,这是一种心理差异。

    美酒佳肴,又有异国风情的红袖美人相伴,自然会引得酒客们趋之若鹜。

    因此,胡商的酒楼越开越大,档次愈来愈高,逐渐成为大隋达官显贵、巨商豪贾们寻欢作乐的场所之一。

    罗昭云带着二人在一位店小厮儿的带领下,正往楼里面坐席走,此时迎面正好走出一簇人,大约有六七个人,似乎刚饮完酒,一个个酒气缭绕,红光满面,其中有人看到罗昭云的身影时候,脸色一沉,带着促狭的冷笑,停住了脚步。

    (ps:今天只有一更了,祝书友们情人节快乐!)

第七十七章 算计未成

    “呦,这不是昨晚被一刀劈吐血的罗成嘛,怎么今日不在府内好好养伤,免得落个内疾病根,就跑到这酒楼来花天酒地了。”独孤翎冷笑一声,顿时吸引了旁边的人注意。

    罗昭云听到嘲笑声,也停下来望过去,看到了右司御率长独孤翎,心中暗叫晦气,怎么碰上这厮了。

    不过,罗昭云的奉车都尉只是六品官,而右司御率长,与朝廷十二卫府的将军同级,是从四品,相差了三小阶的级别,又同归属东宫内,他初来乍到,懂得该隐忍的地方要隐忍下来,所以也不动怒,一拱手道:“原来是独孤将军,失敬了。”

    独孤翎原本等着他冲动动怒,或是反讥回来,就可以攒动一下身旁的人,联合对罗成进行打压,即便当场收拾他,弄残弄伤也有人与他分担,却没有料到,罗成竟然面无其事,还有向他行了礼。

    有句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罗昭云还没放低姿态去迎笑,但是独孤翎准备好的怒意却没有可施的地方了。

    “独孤将军,这是哪位啊,怎么不引介一下?”一位身穿蟒袍玉带的男子,约莫二十五六岁,仪表堂堂,看上去,这几人似乎对他很是尊敬。

    独孤翎在旁阴测测地笑道:“士及,此人是罗荣之孙,罗成,刚从前线退下回长安,昨晚在东宫的宴会上,太子殿下召见了他,不过,除了会点诗词,功夫平平,被鱼赞贤弟的义侄,鱼成都,几下就给打吐血了,狼狈不堪,我以为他会老实在驻所养伤,躺个十天半个月,想不到今天就活蹦乱跳出来吃酒了,看来伤的还是不轻,人贱命硬!”

    那位年轻男子,乃是宇文述的三儿子,宇文士及,有些才学和本领在身,又经宇文述引介,倒是颇得当今陛下隋文帝的几分器重,开皇十九年,杨广为了感激宇文述助他夺嫡之功,将自己宠爱大女儿南阳公主,许给了宇文士及。

    虽然暂时宇文士及的官职不高,只是兵部下属四司中,驾部司的员外郎,六品官而已,但是,他身为太子杨广的大女婿,且南阳公主深得杨广和萧妃的宠爱,如此一来,宇文士及的身份变得更尊贵了。

    加上他又是宇文述的三子中,最有才学的一个,背后有宇文阀的力量,岳丈是未来的大隋皇帝,所以,跟他一起吃酒的这些人,右司御率独孤翎、左虞候率鱼赞、左卫副率率段达等人,都要礼敬他三分。

    宇文士及看了罗成一眼,淡淡一笑道:“原来你就是罗成,昨晚虽然我没有参加宴会,但是,公主昨夜从东宫回府,就把那两首诗文念给了我,的确有些才华,我记住你了。”

    他的话一出,身边的独孤翎等人,都是一愣,本来打算有他在这里,他们收拾完罗成,事后太子得知宇文士及也在其中,自然不会多追究,伤残也无人问津了,可没想到宇文士及倒是忽然起了惜才之心。

    罗昭云想不到自己凭那两首诗文就迅速出名了,抬首看着宇文士及,相貌堂堂,二十多岁,风华正浓,感官印象还不错,听着对方似乎没有恶意,也抱拳一礼道:“多谢盛赞,罗成愧不敢当。”

    宇文士及平淡地说道:“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知礼,也算一个趣人了,独孤将军,咱们还有事,别跟这少年耽搁了。”

    段达打圆场道:“是啊,独孤将军,上次胡商提到的夜光杯,咱们还没有挑选完呢。”

    独孤翎的小计谋没有得逞,心有不甘,冷哼地瞪了罗昭云一眼,点了点头,拂袖离开。

    宇文士及临行前,则大有深意地看了罗昭云一下,笑而不露地离开了。

    鱼赞、段达等人紧随其后,离开了胡商的酒楼。

    “真是扫兴,遇到这几个鸟人!”纪平伍不知那都是什么人,只知道似乎权力很大,有一个人跟罗成不对付,却是个将军。

    “不要乱说,当心祸从嘴出!”罗昭云低声喝了一下,转身走向了酒楼二层坐席区。

    除了点菜要酒之外,还点了三名胡姬作陪,来了这种大酒楼,不入乡随俗,倒显得异类了。

    一名普通胡姬陪酒一顿,最低两吊钱,约合一个银豆子了,对于平民百姓有些贵,但是对于达官贵人而言,都是小钱。

    酒席上,罗昭云一口缄默,对刚才的那几个人闭口不谈其名讳,就是担心在这刚说几句坏话,估计很快就传入独孤翎等人的耳中,徒增麻烦,招惹是非。

    “独孤阀,应该随着独孤皇后的去年病逝,势头有所下滑,不过,仍是八大顶级门阀之一,关陇贵族中的前列,要比侯莫、于氏、贺氏等,北方大族崔卢李郑等,厉害多了。”

    罗昭云心中感叹,没想到祖父罗荣,得罪过独孤家的人,导致他跟着吃瓜捞了。

    当然,这些事,并没有让罗昭云如坐针毯,料想不是什么大事,否则他祖父罗荣,也不可能活到现在了,应该只是小恩怨,而且是得罪独孤阀的旁支,并非嫡系。

    身边的三位胡姬,都在二十岁以下,姿容不俗,修长圆润,鼻子挺,蓝眼睛,羊脂白玉般的皮肤,穿戴半透明的绸缎裙,异域风情,看得男人蠢蠢欲动,借着酒劲,更是神魂飘飘了。

    罗昭云名义上只有十四岁,生理尚未发育完全,加上心中有事,所以对身边的妖娆胡姬,并没有多在意。

    “罗都尉,等会是否有事要去做?”郭孝恪为人心细,看出了罗昭云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试探问道。

    罗昭云摇头失笑:“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打算去找一处房宅,以后我要搬出去住,有个自己的落脚府邸!”

    二人闻言后,都露出羡慕之色,要在长安城内买一处府邸,哪怕不大,那也价值不菲,比各州地治所城邑都要昂贵许多。

    “横竖没事,不如吃过饭后,我二人就陪罗都尉去找房屋介所,看有合适的房子转售。”

    “成,先吃完再说了。”罗昭云笑了笑,暂时把心事和烦恼搁下,陪这两位从沙场上结交的寒门兄弟,饮酒谈笑起来。

    (ps:抱歉了,今天一更,出去走访亲戚了,大正月没办法。)

第七十七章 登临罗府

    晌午一顿饭,加上饮酒尝菜,观赏就楼内异域风情的歌舞,吃的倒是很尽兴。

    罗昭云把这里的酒水各点了几种品尝,又吃过酒楼的招牌菜,一顿消费,就达到了几十吊钱了。

    不过,他从这个胡人酒楼中,倒是看到一些优点,也发现一点不足,如何取长补短,再结合自己后世对酒店的了解,把‘宁氏酒楼’立足长安城,打下商业根基。

    如今罗昭云已经来到京城,如果发展顺利,肯定要住上几年,等杨广迁往东都执政,那是三四年之后的事,这几年的时间,就够他在关中立稳脚跟了。

    “已经进入八月份了,隋文帝杨坚,还有一年的寿命了……”罗昭云心中一动,他知道,一年后,风云变幻,轮到杨广登上历史舞台,开启疯狂的大业模式了。

    三人吃饱喝足,已经杯盘狼藉,纪平伍第一次这样高档消费,还有年轻貌美的胡姬相伴,热血沸腾,一斤白酒下肚后,手已经有些不老实了,在胡姬的腿、臀、手臂上乱捏一通,为此,临走付账时,罗昭云还多给她一吊钱做‘特殊’小费。

    “一吊钱啊,我手怎么这么贱啊!”纪平伍看到罗昭云为他多花钱了,有点心疼那一吊钱。

    罗昭云摆手一笑:“呵呵,烟花作乐之地,高兴就值了,别在乎钱了,走吧!”

    三人走出酒楼,没有继续逛东市,因为太大了,一天无法逛完,留在以后有空闲过来慢慢溜达观看了。

    从东市南大门出来,继续向南,正对一列有安邑坊、昇平坊、修行坊、修政坊等,罗昭云想要偏僻一点的地方做府邸,这样可以买个大宅院,甚至不断扩建,靠近王城四周的坊内,地皮都太昂贵了,住的都是国公、王侯、高官、贵族,以及富商大户等。

    一下午的时光很快过去了,最后罗昭云三人以及从繁华区,走到了城边地带。

    这里挨着城郭,居民是比较少的,因为这里距离繁华的市中心太远,所以这里有大片空旷的树木丛林,虽然圈在城中,却没有开发过多少,地皮荒置,野趣盎然。

    因此,毗邻城墙的一些坊,成为长安城一道风景甚美的所在,一些喜静的文人墨客和部分仕途失意贪图房租便宜者,都会选择这一片坊区,来作为居住地,清净淡雅。

    “这个坊不错,敦义坊,距离南城的安化门,还隔着两个坊,有永安渠南北穿过此坊区,城外来的物资,经过城外水路关卡盘查后,是可以从水路不卸货,直接运送进城来的。”罗昭云相中了敦义坊,距离王城,向北隔了六个坊,地皮价格降至很低了。

    三人站到敦义坊的一处山丘上,看着永安河渠与许多未开荒的地带,跟长安城的繁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头儿,这立着东宫也太远了吧,拐来拐去,要七八里了。”

    “没关系,反正我乘坐骑,有爵在身了,可以骑马游长安,去东宫长林门当值,也没什么影响。”

    郭孝恪点头道:“这里风景不错,居民不到三分之一,有爵位在身的贵族大户,似乎没几家。”

    “此处正合我意,好了,今天就逛到这吧,夕阳将落,天黑下来,长安城要宵禁,我们要赶回东宫,徒步回去,是够远的了。”罗昭云微微一笑,已经达到了初步目的,接下来,就是一点点营造属于自己的小势力了。

    任何时代,有钱才是王道,虽然古代社会都是官本位,即做官就有钱有势,而且高人一等,觉得光宗耀祖,可是当官者太危险了,不是被君王猜忌而死,就是被同行党争害死,能得善终者太少了,即便自己这一代没事,但第二代、第三代,不是没落,就是牵扯到政治斗争中,家破人亡,甚至还被胜利者挖了祖坟,前辈的功德业绩也被一下子抹除,这样的太多了。

    所以罗昭云步入官途的同时,也在为自己留下一条后路,时机不对,日后就急流勇退,辞官回乡,或功成身退,卸甲归田,暗中拥有庞大的财力,足够子孙几辈子往后延续了。

    而且,盛极必衰,乱世将至,有了充足财力,才能在乱世中伺机而动,这是罗昭云的小野心。

    ………

    两日后,罗昭云写好了书信,交给可以邮寄的官方传驿部门,表面上是写给幽州罗艺的家书,但是暗中有一封转给沐荷,让他派一批人来京城。

    送出了书信后,罗昭云去买了许多礼品,打算登门拜访罗家老爷子,祖父罗荣去了。

    罗府位于南城启厦门正对大街的右侧坊区,从南向北数,第七个坊——长兴坊内。

    这个位置也算达官贵人的聚集区,但不算最繁华区,毕竟距离皇城,纵向还隔着两个坊的距离呢。

    长兴坊内,多是一些三品以下的大官,四、五品居多,还有一些中等关陇贵族住宅区,街道整齐,楼阁林立,飞檐画璧,青砖长瓦,巷子很宽,林木环绕,十分幽雅。

    罗昭云找到了罗府,看着门庭广阔的宅院,心中有些莫名感觉,马上要认长辈了,也不知这个便宜祖父长什么样,什么脾气,毕竟历史上的记载,只是因罗艺的关系,一笔带过而已,没有什么事迹留下,很难猜测。

    他马系在门口侧墙下的拴马桩上,大踏步上了台阶,抓起门上的兽首铜环,用力叩响了大门。

    “嗵嗵嗵!”

    罗昭云用力一敲,几声闷响之后,门后有脚步声响起,开启了大门。

    “吱呀!”门扉开了一隙,探出来一道身影,是个中年男子,一身青衣长衫,头带濮巾,上下打量着罗昭云,瞧他年纪轻轻,一身衣衫也寻常,不像是什么权贵名流,蹙眉道:“你找谁啊?”

    罗昭云平静地说:“我要拜会罗荣将军!”

    那掌管大门的家仆道:“我家罗公闭门谢客,除非有约之人,否则这几日一律谢客不见!”

    “我叫罗成,又名罗昭云,是罗公的亲孙,是否够资格入这个门槛呢?”

    “罗成……罗小郎君!”那名家仆神色一动,他已经提前接到罗荣的告示,得知近日会有一位亲孙登门,原来就是他。

    “请…请进,小郎君,罗公早就在府内等候多时了。”家仆神色变得恭敬不少。

    罗昭云闻言淡淡一笑,知道自家这个老爷子,虽然半退休状态,但似乎消息还挺灵通,并非封闭在家,看来罗家还是有些门道和底蕴的。

第七十八章 罗家老爷子

    长安罗府的祖宅院落占地数亩,五进五出,第一进是接普通客人的明堂,有一个大院子,两侧都是一排房舍,住着家丁、奴仆,第二进住的是管家、执事、护院教头、亲卫等有些级别的仆人,第三、四进才是罗府主人及家眷、孩子居所,最后一进基本都是后花园。

    罗家的人世代在北周、大隋做官,虽然不是关陇门阀中的胄贵大族,但三四代的积累,不曾衰落,也储备了一定的人脉和财力。

    罗荣并没有在第一进的明堂与他见面,而是让奴仆引他进入后宅,这意义明显,没把他当成外人。

    经过第二进的月亮门时候,长廊曲折,旁边有一杆杆修竹,碗口粗的青竹,郁郁葱葱,一节足有两尺,修长的青竹汇聚成林,风吹过,竹叶沙沙轻响。

    罗昭云看着青竹,心境好像顿时清新不少,对罗老爷子的秉性,有了一个大体上的预料,这是一个粗中有细,品味不俗的将军。

    当他被仆人引到书房的门前的时候,愣了一下,想不到会安排在书房。

    “小郎君,请进吧,罗公正在书房练字!”

    罗昭云推门进房,看到了一个身材挺拔的身影,背对着了门口,穿着一身青色锦衣长袍,头发已经有了白丝,但七成仍是黑色,光看背影,脊梁笔直,给人一种挺拔如山岳的感觉。

    罗昭云站在门口里,看着眼前接近花甲年纪的男人,记忆中,依稀还是他十岁时候的模糊印象。

    “阿翁!”罗昭云的脑海回想一些往事,对于这个过半百的老人家还是有些感情的,忍不住轻唤了一声。

    罗荣正在练字,闻言停顿了一下,没有停笔,继续写着,也未转身,嘴上冷哼一声:“小兔崽子,回京三天了,才想着回家来看阿翁啊,以前白疼你了!”

    罗昭云听到老爷子的话,不知为何,竟然多出几分亲切的感觉。

    男人之间的交流,不想女人那般柔情、肉麻,往往几句看似不客气的话,却能蓦然间,拉近距离。

    “阿翁,孙儿不敬,的确是晚了几日才过来拜访!”

    “算了,你也长大了,有自己的应酬和想法,阿翁岂能怪你!不过,你的伤势如何了?”罗荣撂下了毛笔,转过身来,一双虎目射出精光,紧紧盯向了罗昭云。

    与此同时,罗昭云也看向了罗荣,这是一位接近六旬的老者,在古代,因疾病和医疗水平低,人的平均寿命较短,能活过六十的人,还很硬朗的人,都算比较长寿的一列了,至于七十,人生七十古来稀,自古就稀少了。

    罗荣双眉如剑,斜飞入鬓,目光闪烁,带着一种莫名的冷厉和杀伐之气。

    罗昭云能从他的身上,看到军中百战的将领该有的铁血气息,跟周罗睺、鱼俱罗等人一样,这是一个实至名归的将军,绝非靠祖辈余荫才混上去的人。

    在他身上,有父亲罗艺的影子,至少五六分酷像,不过,罗艺刚正耿直,有点一根筋,但这祖父,罗昭云看出了对方沉稳坚毅,有内在的睿智。

    “回阿翁,只是皮外伤,还有虎口裂伤,并不碍事。”

    罗荣点头,看着对方,露出几分赞赏之色,道:“不错,四年不见,终于长大了,不再是当初那个乖巧又胆小的小成儿了,你的事情,我已知晓,独孤阀的确欺人太甚了,鱼俱罗的义子,目前更已是大隋第一高手的势头,你败在他的手里,不为耻,反而对你摸索武学还有益处!”

    罗昭云虚心受教,听着祖父的训话教导,暗中想着祖父闭门家中,消息却如此灵通,应该在长安城也有情报来源,或是某个利益集团混合在一起。

    “想我罗家,终于后继有人了,你只有十四岁的年纪,却能离家出走,不依靠祖辈余荫,从边疆小卒做起,屡立奇功,一跃升为前军校尉,调回京师,又被封为奉车都尉,六品官,已经跟你二叔同级了,甚至超出阿翁和你那阿爹年轻时的战绩了。”

    “时势造英雄,孙儿只是恰逢机遇,晋升顺利而已,哪能与阿翁及阿爹戎马生涯相提并论。”

    “嘿嘿,你小子,嘴还挺甜,这四年,看来对你的历练很大,根本不想当初那个小娃子了。”罗荣老安慰怀,见唯一的孙子如此优异,自然高兴万分。

    “阿翁,外面都传,你主动提出辞去监门将军一职,想要在府安度晚年了?”

    罗荣点头道:“不错,早有打算,只是今年身体大不如从前,该回家颐养天年了。”

    罗昭云也赞同这个决断,毕竟隋文帝就要驾崩,宫廷不太平,左右监门府是大隋十二卫府的两个重要部门,虽然不对外领军,但是职责重要,负责掌守卫宫殿门禁军,保护王宫安全。

    像其它十卫府都设有大将军的职位,唯独左右监门府,只设将军,无大将军衔,级别虽然低了半品,但是受重视程度却丝毫不差。

    罗荣能成为监门将军,可见隋文帝对他的信任,在这个职位上,太子夺嫡中,纷纷向他抛出橄榄枝,他只能中立,否则第一时间,就会被猜忌日重的隋文帝杨坚给除掉。

    “阿翁能这样取舍,急流勇退,也是明智的!”罗昭云想到一些利害关系,心中猜测到了许多。

    罗荣听出了弦外之音,意外地看了孙子一眼,越看越中意,笑容一敛,神色肃穆,压低声音道:“老夫能为陛下守门十多年,难道这些门道还看不出来吗?现在陛下身体每况愈下,已经疾病缠身,一些反对太子杨广,意欲恢复杨勇身份的势力仍在,一些亡国遗老的贵族,都希望大隋生乱,这一年,乃多事之秋,你既参与进来,切不可立功心切,趟此浑水。”

    罗昭云浑身轻颤,没想到祖父罗荣,果然看到了一些玄机,预测到了凶险局势,才突然辞官隐退的,如此看来,他果然比父亲罗艺,要更有心机和谋略一些。

    “孙儿受教了。”

    “嗯,到桌案近前来,阿翁送你一副字!”

    罗昭云走进,看着桌面铺着的上等竹宣纸上,墨迹未干,笔力刚劲,洋洋洒洒写着八个大字:韬光隐晦,铁骨铮铮!

第七十九章 姜是老的辣

    罗昭云见到了“韬光隐晦,铁骨铮铮”心中一动,顿时猜到了祖父的意思,让自己明哲保身,藏掉锋芒,但是铁骨不变,随时准备着日后的爆发。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形势复杂的时候,能懂的如何保护自己,才是智者,能活下去的人,才有资格继续混仕途。

    “我明白了。”

    “呵呵,不错,比你父亲和二叔,更有可塑造性,他们啊,太过耿直武断,脾气倔强,不适合混官场,眼力也不行,让他们站队,绝对会适得其反,所以,几年前通过关系,我都给调出去了,留在京城,牵扯党争,后患无穷。”

    罗荣捋着胡须一笑,对这个亲孙印象很不错,虽然并非嫡长孙,但他嫡母无子,这庶出的亲孙,也就相当于嫡孙了。

    对于罗荣这等老人而言,传后才最重要,谁是罗艺的正妻,他不需要在乎,一句话,就能让嫡妻休掉,或是降为侧室,理由就是无后为过,有些豪门甚至能以此来休妻另取嫡妻。

    这也是当初孟氏主母为何仇视他和生母柳氏的原因,不甘心放弃主位,更像让自己的女儿成为罗家下一代的话权人,所以才会不择手段。

    罗昭云心中一愣,目光看着罗荣,不由得刮目相看,原本听说,因罗荣得罪独孤家,父亲罗艺和二叔罗寿才被打压,调离了京城,原来这中间还有祖父的运作,估计调开,这样远离朝堂的争斗,过几年,太子杨广登基了,一切尘埃落定,再回来,反而没有了危险。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罗昭云心中暗赞,如果立足京城,陷入太子与晋王之争,但凡站在太子杨勇一方的文臣武将,被斩杀,被流放,被降职的人,多达近百了。

    中立的人,看似没有得到胜利者的宠信,但是忌惮也会少几分,过多参与夺嫡的人,后面也会被杨广猜忌,没有几个好下场,反而中立者,用得更放心一些。

    可这份淡定和坚守,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有时会受到双方的打压和排挤。

    “既然来了,晌午就陪着阿翁小饮几杯吧,说说你这几年,都是如何过来的,为何突然想离开幽州之地,背着你父亲,去到前线参军了?”罗荣和蔼地微笑问。

    罗昭云心中感受到祖父的疼爱,难怪都说隔辈亲,血脉的传承,看着后继有人,对于年入花甲的老人而言,看淡一生的戎马和起伏,却放不下这股血脉亲情。

    “这个,嘿嘿,孙儿不想一直在幽州靠父辈余荫,去前线虽然危险,但真正的磨砺,对以后成长大有益处。”

    “嗯,这个想法不错,有志气,就是太危险了,有些意气用事!”罗荣更老成一些,虽然有些佩服孙子的勇气,但是,这样上阵直接成小卒,太危险了,士卒的存活率很低,尤其是先锋军,十不留三,能活下来的人,都是命硬。

    罗荣吩咐人准备了饭菜和佳酿,同时在书房给罗昭云讲解了一下当前京城局势,还打算给他准备府邸,转送一些纹银钱贯等。

    “阿翁,我府邸我打算在敦义坊购置房产,地方开阔,环境不错!”

    “有点远啊,不过,那些坊都有河渠经过,倒也不错,这样吧,此时交给我罗家来置办,毕竟你买下地皮,还有盖房,添置家具等,都需要一个过程,买现成的府邸,不一定合适,暂时阿翁送一套你住,敦义坊那边,出资也为你重新盖一套房产。”

    罗昭云眼神一亮,微笑道:“那就谢过阿翁厚爱了。”

    罗荣摆手一笑,说道:“走,到院子里,耍一套枪法,让阿翁看你武艺如何了,有你爹几成本领?”

    “成,那孙儿就献丑了。”

    爷孙二人来到院子内,罗荣从书房一个狭长木匣内,取出一柄长枪来,枪头寒光闪烁,乃寒铁打造而成,虎口吞刃的造型,枪身为铁杆,还镀了铬、熟铜等,长一丈一尺三,锋锐无比,无惧砍剁力劈。

    “这是阿翁收藏的一把寒铁虎头枪,就赠给你了。”

    罗昭云接过了虎头枪,掂量一下,重达到了三四十斤,比他前些日子用的拓木杆身的缨枪要沉不少,舞动起来会耗力,但是威力却能提升许多。

    他仗枪而立,喝了一声,开始展开父亲传授的五虎断魂枪法,哧哧哧一阵破空疾响,身影腾挪闪烁,寒气森森,光芒吞吐,十分霸道凌厉。

    罗荣老爷子就在一旁观看,不时地点头,露出笑容,今天一日的笑声,比往日大半年都要多了。

    这种看到后代成才,心中感触颇多。

    待罗昭云枪术打完之后,他亲自提枪,把真正的罗家祖辈相传的枪法,结合自己的理解、修改,也演练了一遍,讲解自己五十多年来,练枪的心得。

    月棍、年刀、一辈子枪、宝剑随身藏!

    以刀、枪、剑、棍四种而论,枪是最难掌握的,仅是刺、搬、扣这三个动作,不下苦功就很难做得准确,枪法之多是其它兵器技术无法比的,而各家枪法又各有许多深奥之处。就好像美酒,年头越酒它越醇!

    罗昭云听到了罗荣讲解心得,又对枪术有了全新的体会,领悟了以前没有悟透的精义。

    ————

    ps:抱歉了,家里来了亲戚,百忙之中赶了一小章!

第八十章 密谋

    关中长安,八月份仍是雨季旺盛期,天气说变就变,一朵乌云聚来,顷刻就下起了磅礴大雨。

    这场雨从晌午就下起来,天地连成了线,到了午后仍不见停歇,由大转小,但淅淅沥沥不绝,淡淡的秋意因此弥漫开来,城内一片萧索。

    一个身穿蓑衣,手中撑伞的人,在黄昏时候,走入敦化坊的一条小巷,穿过一片房舍区,面前赫然开朗,出现一片静静的树林,这里居民很少,许多都是荒野和林地,幽深安静,雨丝仍在飘摇,林中隐隐现出一角丹青飞檐,还有一枝酒幡,在风雨中轻轻地飘摇着,此处赫然是一处酒家。

    这个男子低着头,面容古怪,撑着伞没有停下,直接到了酒家门口前的滴水檐下,敲了敲门。

    酒楼似乎已经打烊了,但是听到此人的敲门暗号,顿时有人在里面打开了木门,身穿蓑衣的男子收伞后,鱼贯而入,进入了酒家店里。

    开门的瞬间,随之刮进一阵风雨,轻轻拂动了柜台上方悬着的一串竹制的酒牌菜牌,相互碰撞,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

    屋里面竟然聚集了不少人,正围绕着酒桌而坐,外面天色虽然黯淡了,但里面却没有掌灯,光线有些发暗。

    身穿蓑衣的男子进屋后,伸手往自己的脸上一抓,竟扯下来一张人皮面具,露出了三十多岁冷酷孤傲的脸庞来。

    “刘帮主!”众人起身,全都抱拳施礼。

    那蓑衣男子爽朗一笑,开口道:“诸位帮内兄弟,三年不见,我刘居士又回长安了。”

    此人正是当初太子杨勇麾下的一名得力臂膀,京城小霸王刘居士,武功高强,背景强大,傲视公卿大臣,少有人敢惹,只不过,杨勇失势,被夺去了太子之位,身边党羽也被诛杀、流放不少,这刘居士自然也首当其冲。

    但刘居士在长安城经营多年,掌控不少地头蛇帮派,甚至还组建了自己的帮会,捞钱、买地,开设酒肆、青楼,眼线遍布长安城,哪那么会轻易被逮捕诛杀?

    当日,他早就得到线报,用了替身,自己金蝉脱壳,离开了长安城,被斩杀的刘居士乃是假冒的。

    “恭迎刘帮主回京,再掀长安风云!”

    “哈哈哈,咱们暗中准备多年,岂是那么容易被诛灭?当日离去之前,我就已经暗中写密信告知了太子殿下,暂时隐忍不发,因为当时形势不可逆转。如今陛下疾病缠身,大限将至,有术士占卜,明年就是陛下驾崩之时,我们的机会来了,还有最后一次反击的机会!”刘居士坐下来,目光扫过桌旁的这些人,一副傲气凛然的势头。

    “帮主,我们已经私下聚集了不少剑手、武士,还有一些勇悍帮众,加起来,足有两三千人了,攻打东宫,也不是没有可能。”一位四十来岁的浓眉壮汉抱拳道。

    刘居士微笑点头:“那就好,元阀那边也已经准备妥当,在陛下身边安插了人,只要驾崩之前,改了诏书,废掉杨广,重新恢复杨勇储君之位,我们就有了圣命,名正言顺,即便杨广那边出动东宫率卫,但是咱们这边也有禁军帮助,加上几个关陇贵族和山东势力的支持,也会出动一些家将配合,杀了杨广,大势就定下了。”

    “刘帮主,目前太子杨勇仍被困于东宫地牢内,数次营救未果!”

    刘居士脸色微沉,说道:“咱们还有一年的时间,可以细心策划,务必再宫变之前,营救出太子来!”

    ………

    罗昭云从罗府回去后,收获颇多,与祖父相谈甚欢,那种血脉传承中的感情,刻入骨子里,血浓于水,真的有道理。

    虽然他的灵魂是宁泽宇,但四年来,他逐渐融合了两个人的记忆,已经适应了罗家庶子的身份了。

    对于父亲罗艺、祖父罗荣,他的印象都不错,让他对家族的归属感更多了。

    又是三日过去了,罗昭云当值一次,没有什么任务,就是在右率卫的司衙内值班,随时等待太子出行的调令。

    这一日,罗府的一位内门执事钟骅,来长门林驻所,找到了罗昭云,带来了房契交给他,并领着他去新府邸。

    这是早些年罗府住过一处的府宅,后来因为嫌小就更换迁居了,一直没有卖掉,这次罗荣直接派仆人和家丁里外大清理,所有用具焕然一新,重新布置一番。

    罗昭云跟随钟骅,来到了他在长安拥有的第一座府邸,坐落于永宁坊,与罗府所在的长兴坊,临街对望,斜对角的位置,处于启厦门正对大街的右侧,从南往北数起第六个坊。

    这个坊里居民不少,达官贵族也多,不过都是五品之下的在职官员,或是一些退休在家的老臣,豪门富商也不少,街路干净,高门大院,绿柳成荫。

    “少东家,这就是罗公赠予你的宅院,我暂时在府内,为少东家负责打理家务,管理仆人。”

    罗昭云听完,称呼都改了,明白他的意思,这钟骅暂时从罗府的内门执事,来到他的府内做大管家了,在含蓄地表达出来。

    “成,以后你就是这府上的大管家了,日常起居等生活,就劳烦钟管家细心打理,管教好下面的家丁和仆人。”

    “承蒙少东家器重,钟某定当竭尽全力,管理好府宅的锁事,及时禀告给少东家!”钟骅在表忠心。

    罗昭云点头,迈进了府邸,整座院子只有三进三出,婢女二人,家丁四个人,都在忙碌着擦拭门楣,铲草,清理灰尘等待,虽然从大府搬出来的,但是这些仆人都暗自高兴,因为府邸越大,仆人间也有争斗,而且罗公毕竟年迈了,跟着少当家,未来还有更多的机会。

    “少当家!”仆人看到他,顿时鞠躬行礼,非常恭敬。

    罗昭云微微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参观了一下宅院,景致淡雅,修竹葱郁,荷塘里仍有莲花漂浮,房舍楼阁也都够住,随时可以住进来。

    “钟管家,我想问一下,长安城最热闹的消遣之地,在哪个坊?比如酒楼、歌姬可以花天酒地、寻欢作乐的地方!”

    钟骅愣了一下,旋即微微一笑,以为少东家要去欢场寻乐,笑着道:“当然是兴化坊,那里聚集了不少青楼、酒肆,平日里歌舞升平,画舫游弋,不少才子雅士、公卿贵族、王侯子弟都会前往,尤其是这些日子,重阳节将近,听说最有名的红袖薇、铜雀楼、妙音阁等正在斗花魁,各施招数,比谁能吸的客人多,据说,妙音阁惊才艳绝的花魁才女萧依依也会出来表演,现在长安城有头有脸的贵族子弟,都趋之若鹜了。”

第八十一章 邂逅

    罗昭云有心考察一下长安城目前烟花场所究竟发展到什么程度,自己的‘宁氏商会’要在长安立足,该如何扬长避短地竞争,博取眼球,吸引宾客呢?

    带着这个想法,罗昭云一大早就出门了,永宁坊与兴化坊并不太远,中间只隔了三个坊,他从永宁坊的北门出来,沿着大街笔直向西,走出数里后,来到兴化坊的南门,直接进入。

    因为刚清晨,许多寻花问柳的宾客,都是晌午或黄昏才来;大早晨的,往往都是在青楼夜宿的一些风流士子和贵胄子弟、商贾、勋戚等人,正在打着哈欠,往坊外走,要回府邸了。

    有的骑马,有的乘轿,浑身酒气,身子发虚,显然昨晚没少折腾,在榻上与娇娃们颠鸾倒凤,消耗体力。

    虽然长安城实行宵禁政策,夜间关闭城门、宫门、坊门,不允许大街上有人乱串,但是黄昏之前,就到了青楼里,在里面寻欢作乐,只要不出来,没有人去管的,夜夜笙歌也没问题,属于关门娱乐嘛!

    当然,有些爵位在身的官大夫,贵族子弟,往往不大遵守,巡查的宿卫们,看到贵胄子弟,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如果是普通平民,那就要遭殃了,肯定会重判,有牢狱之灾。

    罗昭云一入兴化坊,就能看出这个坊内,布局规整,环境典雅,极有讲究,街道的商铺极多,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左手边的那条永安渠河道,河面上已经有少许舟船在卸货了,琴棋书画,笔墨纸砚,丝帛布缕,枣橘瓜果,酒酿食盐,米麦杂粮,许多日用消耗品,被这里的商铺接收。

    有许多商铺已经在清晨开业了,贩卖的货物琳琅满目,番外的皮毛犀玉,南方各地的水产,潞州丝绸,蜀中清茶,西域的香料和珍珠,以及来自各地的果品、佳酿、茶、丝绢、纸、书籍,应有尽有。

    还有一些小店正在出售早点,面片汤、豆腐脑、羊杂、肚肺、腰子螃蟹、酥饼、枣砂团子、糖果等,处处飘着香气。

    他眺望远处一些酒幡在飘摇,客栈、酒肆林立,再往里面走一些,坊内都是十字大道,有一处区古色古香的建筑群,阁楼典雅,参差错落,雕栏画栋,景致怡人,小窗珠帘暗敛通幽,显得清静了许多。

    罗昭云心中感慨,这里的环境优雅,所谓的青楼,竟然都是那高档的别墅区,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那种媚俗低劣、污秽不堪的环境。

    忽然间,他看到河沿的浓郁竹林处,站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似乎正在对着一张画板作画,在那道身影后面,站着一个十多岁的小厮,手里端着托盘,里面放着不少细笔和彩墨。

    “这么一大早,就出来作画,好雅致啊!”

    罗昭云心中好奇,走了过去,不知又是哪一位历史名人,在这附庸风雅?

    他屏息静气,脚步无声,缓缓接近二人的画板后面几步远,聚目向板面上看去。

    那洁白的宣纸上画已近完稿,画的是远处河渠、船只、楼阁等,都栩栩如生,唯独那沿河的垂柳,却无精打采,缺少了一股神韵,使得这位士子困惑着,眉梢蹙起,煞是俊俏,迟迟没有下笔。

    罗昭云侧头瞄了几眼画图,又遥望前面的景致,虽然大体上都非常相近,笔法娴熟,实物酷像,却仍少了一种灵动之气,不错,因为河面是有微风的,柳枝在轻轻摇曳,但这人的画中,却有些死板。

    “好像缺少点什么……”那作画之人轻轻叹息,声音很轻,也很好听,身穿着大隋男子高领宽缘的直裰长衣,不过剪裁合体,虽然不魁梧,却非常匀称。

    “缺了灵动的意境,少了生机!”罗昭云在后面忍不住开口说道。

    “啊!”作画之人,以及那个身旁小厮听到后面有第三个人说话,惊骇一声,全都转过身来。

    罗昭云登时看到了一张绝色的脸颊,眉目如画,细细长长,鼻儿小巧,唇若绛点,眸子熠熠生辉,皮肤洁白傲霜,虽然是一身男子打扮,易钗而弁,但是那股惊艳的无双清丽,还有飘逸轻灵的气质,一下子就让罗昭云这个穿越者认出本质来。

    那女扮男装的作画人很快收住惊醒之色,微微点头,虽然对方无声无息走过来,还窥视自己的作品,有些唐突了,但这里毕竟不是私人区域,而且又听到对方言语中,提到了自己所欠缺的东西,心中的不快倒是减了几分,跟他打个招呼,道:“适才听见小郎君点拨之语,颇有见地,难道阁下对作画也很在行?”

    罗昭云尴尬笑道:“其实,在下只是略懂而已,阁下的画功,不论在运笔、点墨、配彩等方面均已臻至上乘,可以说,作画技巧娴熟,只不过,缺少一点内涵的意境,这东西,并非是硬性学习,而是靠刹那领悟。”

    “咦!”作画女子神色动容,轻呼一声,似乎这几句话对她有所触动。

    这一刻,这位作画女子听出对方是内行,于是虚心起来,双眸盯着他,学着男人士子那般,拱手抱拳道:“还请小郎君指点!”

    罗昭云虽然不知道此人换上女装后,有多么倾国倾城,但此刻哪怕是男装,一个眼波流慧,就让自己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他大致猜到,这肯定是长安城内一位才貌双全的女子,是不是住在兴化坊里,还无法确定。

    此时被这样关注,对方眸光露出期盼之色,罗昭云想到横竖没人知道,周围也没有达官贵人,露一露风头,适当装一下,也无不可,要不然,一千五百多年的知识,都憋在肚子里,处处隐忍,真的闷得慌。

    罗昭云想到自己在大学时候,选修艺术课时,曾上过一门绘画鉴赏,当时他清晰记着一位叫刘骁纯先生写的《美术观察》的著作,里面有这样的一番言论,此时,稍微一回忆,淡淡笑道:“绘画中的意境可概括为五个字:简、情、远、静、玄。”

    “简者,万取一收、单纯凝练而不驳杂也;情者,情真景惬、一切景语皆情语也;远者,虚实相生、空虚远深之气韵也;静者,以静制动、凝神寂照而物我两忘也;玄者,妙造自然、‘拟太虚之体’以‘澄怀观道’也。要把这五个字悟透,就是另一番境界了。”

    这作画女子听到这番言论,顿时目露异彩,脸色有沉思,也有兴奋,似乎找到了神交的知己,能跟自己谈论这画中的高深意境了,仔细咀嚼一番,对于她这种才女,秀外慧中,天赋极高,一指点破窗户纸,她就能看到了新的一片天地。

    旁边的那位小厮,十一二岁的样子,刚才原本对这贸然床来的小郎君有些轻视,觉得他在自己主子面前,有些班门弄斧,不知深浅了,可现在听到了这番新颖玄妙的言论,也目瞪口呆,收起了轻蔑之心。

第八十二章 画龙点睛

    “阁下现在请仔细观察一下自己的画,对比一下前方的景致,有何差别?”罗昭云的美术思想,是源于自古至今数千年绘画理论的积累后沉淀的知识,比隋朝的人,至少多了一千五百年的视野,所以,随便说一些抽象的话,都显得标新立异,高深莫测。

    毕竟后世的各种文化,都是经过隋唐宋明不断演变、发展,总结而得出来的结论,集诸多思想于大成,是这个时代的人,看不到的视野和思维。

    作画女子抬头望去,陷入一种沉思中,虽然还是没有想透,但隐隐似乎果然有些差异了。

    “看山画山不是画,画山是画不像山,光临摹表象,但动态变化万千,事物时刻在运动之中,唯有抓住精髓,才能脱离外物表象的制约和局限……”

    “小郎君所言颇有道理,在下倒似乎有了一些体会,但感悟仍不够,不知能否亲自示范,为某解惑?”

    罗昭云微微一笑,如果让他一笔一划地绘画,那他还真比不过这位才女,但在她如此高超的画工之上,添减几笔,画龙点睛,倒是勉强能做到。

    他走上前,接过了那女子手中的细毛笔,沉吟了一下,下笔极有讲究,在她绘制的河柳旁,又画了两株出来,但是这几株似乎不是前面的柳树,柳枝飘飞,跃然纸上,还有河中的船只,也竖起了帆,扛卸货物的役夫,发丝也在微微偏飞,形象一下子更丰富了……

    整个画面,就好像有一股轻风吹过,画上的景物都被感染,一下子生动起来,像是自己在活动一般。

    须臾之间,原本平静的一副画,却好像有了灵魂,不在是冷冰冰的作品,而是一副鲜明的河沿生活写照。

    那作画女子一直在观摩,只见对方寥寥数笔,就改变一处的动态,更加生动了。

    这时候,她真的有些佩服这个少年公子了。

    罗昭云提着笔,淡淡一笑,转身对着女扮男装的作画人谦逊道:“见拙了。”

    那女子轻轻一叹,光从他能在自己画上填补几下,就能使它提升一个大档次,仿佛点石成金一般,这种神妙的画技,还有那一番言论,的确令人高山仰止。

    她仔细打量着罗昭云,看着他的年纪似乎不大,虽然身材挺拔,有了一股男子汉的气概,眼神也深邃睿智,但脸部仍没有完全摆脱稚气,似乎只有十五六的样子,比她还有小个一两岁。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少年,比她要小!

    为何以前从没听说过?拥有如此画技的少年,应该早已名闻长安城才是,像大才子虞世南、薛道衡、孔颖达、颜师古等人,哪一个不是名满京城,声名在外,唯独这个少年,却从未见到过。

    这时罗昭云颇为满意,两者结合,这是一幅很上乘的画卷了,如果自己来画,估计差得很远,心中也有些暗中佩服这女子的画工精湛,才华不俗,微笑道:“柳枝西出叶向东,此非画柳实画风。风来无质难上纸,巧借柳枝相形容,有时候,有形之物,往往借助无形内相来表达……”

    “风来无质难上纸,巧借柳枝相形容!”作画女子浅浅地在吟念,眸光闪烁不定,不时地看向画面,又不时地看向他的面孔,心中的震惊还是很大的,至少这番言论,从未听闻过。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可否告知?”

    “我姓罗,字昭云,你呢?”罗昭云漫不经心地询问,有心思看她是否如实承认自己的女儿身。

    “我……”作画女子犹豫了一下,咬了一下唇,然后回答:“我姓萧,闺字,依依!”

    罗昭云心中一动,萧依依,这么耳熟呢!

    那萧依依原本担心一报出自己的名字后,会出现少年恭维的一幕,破坏了这里的气氛,同时心中打定主意,如果对方趁机说出一些爱慕的话,那么自己拂袖就走,免得破坏刚才此人在自己心中才子的印象。

    孰知,罗昭云只是蹙了一下眉头,竟然没有什么反应,似乎不认识她,更没有听过她的名声一般。

    “罗公子,似乎不是京城本地人,刚来长安吗?”萧依依好奇地试探问。

    她已经称呼对方为公子,这个时代,公子一词并不多见,一般王侯贵族的小郎君,有些身份档次,见面时候,才会相互称公子,或是被其他人称呼公子。

    如今萧依依看他英姿挺拔,仪表不凡,举止文质彬彬,饱读诗书的样子,所以高抬了一下,直接称呼他为公子了。

    “幼年离开长安城,数日前才从边戍回京!”

    萧依依闻言暗道果然如此,难怪像是没听过自己的名声,如此一来,相处就更融洽、随意一些了。

    “罗昭云……罗昭云……”她心中轻轻默念,忽然一惊,想到此人是谁了。

    幽州罗成,字昭云,写下两首边塞诗,堪称传世之作,最近在上层达官贵族、诗社、青楼似乎都有传开了。

    原来是他!

    想不到自己今日早晨出来散心,随手作画,竟巧遇上了这位奇少年,实在有趣。

    在这时候,天空几多云彩遮住了晨光,看样子似乎要有雨了。

    “罗公子,不如到画舫上一叙吧,妾身还有一些拙作,请公子指点,作为酬谢,妾身会为公子单独抚琴一曲,如何?”

    罗昭云本就闲来无事,对这位女扮男装的才女也很感兴趣,闻言邀请,淡淡一笑道:“那就却之不恭了。”

    “秀盈,去叫画舫过来。”

    “是,小娘子!”那个小厮见自己主人已经承认身份和名字,也就不再打掩护了,转身去前方河堤去叫自家画舫了。

    “罗公子可是从玉门关前线归来?”

    “哦,这萧姑娘如何猜到的?”

    萧依依心中更加笃定,笑靥如花,哪怕是男装在身,仍无法掩盖那倾城之姿,含笑道:“罗公子或许还不知,你虽刚入京城数日,但是名声却已在外,不少达官贵族中富有才学子弟,大多知道了你,尤其那两句‘黄沙百战穿金甲’‘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醒馈了不少人,近来大兴诗社的人,还有意要拉拢你入诗社呢。”

第八十三章 那一抹低羞的风情

    萧依依派婢子去叫来的画舫,分为两层,大概六七米高,飞檐楼阁,头迎风飞舞的一个巨大红灯笼上,写着一个烫金大字——“萧”。

    不得不说,这样的画舫说不出的气派,船上的阁楼,朱红门窗,红纱被河风吹拂,来回飘荡,画舫里布局典雅,玉器琳琅,古琴长弦,山水墨画,书法字幅,都衬托出主人的高雅与圣洁。

    罗昭云和萧依依坐在二楼最大的一间阁楼内,临窗设座,二人跪坐在软席之上,中间放着一张檀香木的案几,上面放着一壶蜀茶,香气扑鼻。

    北方的茶道并不流行,一些王侯贵族、高门大户的人家里,饮茶还是喝茶汤,而非完全的沏茶泡茶。

    但南方蜀地,已经开始逐渐推行,不放那些葱、姜等作料,让茶叶的本味回归,饮那种山茶树叶,气味和口感更佳。

    萧依依出身江陵一带,与蜀文化接近,十岁之前,曾接触过这种茶艺。以后来到长安,住进妙音阁坊内,待客有时仍用这种茶,当然,北方一些贵族喝不惯,也有其它茶汤,随时替换。

    女扮男装的萧依依,伸出葱白如腻的玉手,亲自倒水沏茶,手法娴熟轻盈,一股茶香随着热气散开。

    罗昭云轻轻一闻,怡然神爽,与此同时,窗外的风吹进少许,又让人有一种清凉之感。

    “请罗公子品此茶如何?”萧依依含笑着一推翠色玉质的茶杯,缓缓推到了他的身案前。

    罗昭云点头表示谢意,双手托杯,先是轻嗅一下茶香之气,然后小尝一口,微笑道:“此茶清透明亮,入口生津,醇正甘润,的确好茶!”

    “哦,公子竟然懂茶?”萧依依露出高兴之色,她小时候,还不是锦衣玉食,曾种过茶树,采过茶叶,对于茶水有着说不出的依恋感情。

    因为每当饮茶的时候,她总是不经意地会想到过去,她逝去的阿爹阿娘,以及那个生长的水乡之地。

    “以前喝过,因为我当初不大喜欢茶汤,所以就直接沏茶泡水,反而觉得更有韵味。”罗昭云呵呵一笑,搪塞过去。

    萧依依信以为真,嫣然一笑,非常动人,虽然没有换下男装,还穿着圆领长袍,头戴丝绸幞头,一副年轻贵公子的打扮,但削肩细腰,身材纤纤如一弯新月,灵透的气质又似一方软玉般晶莹剔透,温润美洁。

    因为一口茶,一个认同,一个喜好,萧依依觉得和对方的交往更加顺畅无阻了。

    正所谓人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萧依依对这罗昭云也是非常感兴趣,毕竟才女所爱慕的,多是文采高绝的大才子,武能安邦的大英雄,如果两者合一,那更是让人动心。

    尽管她对这个少年,还没产生什么较深的感情,但是良好的开端,就有一种初识知己的舒心感觉。

    “不错,沏茶直饮,去掉繁琐的葱蒜芥末等作料,反而更能显出本意,就好像浓妆艳抹的涂鸦,反而不如返璞归真的本色更能打动人一般,不知公子是否赞同呢?”萧依依眸光灿灿地看向他的脸庞。

    罗昭云思忖一下,点首一笑道:“有道理啊,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种繁华落尽之后,得到了真淳,才是最舒服的!”

    萧依依满目神采,不只是因为对方赞同她的观点,而是罗昭云说出了一番比她形容更贴切的话。

    她深呼吸一口气,心中已确定,那两首堪比传世的诗文,一定是他本人所作,因为此情此景,此言此句,无一不彰显着少年过人的气度和文采。连她一向见惯了长安才子俊杰,文人墨客,都不得不承认,这个罗成罗昭云,的确有些不同与常人之辈。

    跟他相处在一起,如春风扑面,轻松自如,又能听到许多充满哲理和慧睿的说辞,甘之如饴。

    “公子可知我的身份?”萧依依忽然开口询问。

    罗昭云有点茫然,失笑道:“罗某初来京城,耳路不聪,尚未知晓萧姑娘出处,还请包涵。”

    萧依依淡淡一笑,明眸皓齿,仪姿优雅,堪可入画,素手轻抿了一下檀口,含笑道:“公子不必惶措,依依没有丝毫责问之意,只想托出身份,特意告之。”

    “哦,那请萧姑娘明言,罗某洗耳恭听!”

    萧依依点了点螓首,略有一些羞赧,目光看向了窗外的河面,水面波纹荡荡,河水滔滔,说道:“依依眼下是妙音阁的魁首,也是那里的半个掌管人,精通音律,擅写词曲,不过,仍是欢场之人,还请罗公子莫要介怀,轻蔑依依才是!”

    “妙音阁,萧……依依!”罗昭云觉得非常耳熟,忽然间,想到了前两日钟管家曾顺口提到了铜雀楼、红袖薇、妙音阁之名,还有一个萧依依,只是自己当时并未当回事,左耳听,右耳就冒出去了,想不到,今日却意外邂逅了。

    “原来是你,长安城有名的才女之一啊!”罗昭云恍然大悟,眼神倒是清澈,没有任何亵渎之意。

    萧依依感受到对方的真诚,没有轻视、鄙夷她出身烟花之地的身份,心中稍安,虽然她洁身自好,才学过人,平时里舞文弄墨,结交不少学士才子,有点傲王侯,淡公卿,孤芳自赏,但是,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觉得身份颇为尴尬。

    罗昭云摇头道:“萧姑娘勿轻自怜,以你才貌无双,圣洁自好的口碑,相信只要进入长安的人,都能理解萧姑娘的难处,还有那份坚持。在我看来,萧姑娘便如一朵清新隽永、白皙俏美的水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我辈同仁,皆当敬允!”

    “啊!”萧依依听着对方如此当面赞美之言,白玉似的脸蛋上腾起了两抹羞红,好象点上了两点胭脂,正在慢慢地晕开。

    原本她是欢场女子,见惯了赞美之词,可不知为何,当罗昭云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被惊住了,芳心如小鹿般怦怦乱跳。

    这不是说,萧依依动真情了,而是她得知罗昭云的身份之后,时刻听着他流露出的惊艳之词,新颖之语,已经拨动了她的心弦,很看重对方的认同和尊重!

    在她自己患得患失,不知对方是否会看轻她的时候,蓦然得到罗昭云如此高的评语和称赞,自然会兴奋、感激,这与平时才子对她说出爱慕之才,不论场景、气氛、还是用词之新、神态之城,都相差甚远矣。

    这一刻的萧依依,完全露出了女儿娇态,轻咬着唇,黑白分明的眼睛睇了他一眼,那绝秀的脸蛋儿红馥馥的,秀颈优雅,娴婉柔媚,丝丝入骨,一时娇丽照人。

第八十四章 画舫听琴

    罗昭云盯着面前萧依依的神态,肤白如玉,两弯细细柳眉犹如远山含黛,雪腮渐渐浮起两抹嫣红,如同初绽桃花,螓首微低,似乎有些羞赧,此情此景,不禁让他想到了一首诗句:

    那一抹低头的风情,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这一刻,两人都沉默没有说话,阁楼静谧,只有二人对着桌案,无声胜有声。

    一向洁高气傲的萧依依,见识过诸多才子墨客,受过王公贵族子弟的追捧,赞美之词听得快腻快吐了,但身为烟花欢场之人,逢场作戏,对甜言蜜语都免疫了。

    可不知为何,刚才的刹那,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听得有些动心,娇羞不已。

    此时,萧依依低头侧首,目光没有看向罗昭云,而是投向桌案杯几,还有雕花窗棂,河面的风越来越浓,带着水气,吹得她的发丝有些轻飘。

    罗昭云目光真诚地看着她,虽不是女儿装,但是那种娇态,恰恰就是女人味,如果换上霓裳裙,肯定风华绝代,倾国倾城。

    时间的画面仿佛定格一般,就卡在了这。

    萧依依感受到对方目光在盯着她的脸颊看,愈发觉得有些不适应,缺少了几分淡定。

    “他比我小,姐姐我怎么会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说的脸红了?”萧依依心中还在纳罕,极力压住情绪,红晕在一点点褪去。

    “起风了。”萧依依莫名奇妙地说了一句,要转移话题,引开罗昭云的视线和注意力。

    果然,罗昭云听完,微微点头,移开了目光,看向画舫窗外的河渠,岸边杨柳枝在轻舞,河面的水纹在扩大。

    云层低矮,遮住晨光,雾气蒙蒙,风灌楼舫,这是要下雨的前奏。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要下雨了。”

    他又在吟诗?完蛋了!

    萧依依好不容易克制了自己的情绪,从刚才的羞涩中挣脱出来,保持清心寡欲的平常心,可是马上又听到两句应景的妙语诗词,身子微颤,默默念着对方这两句话,心想他的才思怎么跟泉水一样,喷个不停啊!

    短短相处不足一个时辰,听到了多少动人之词了?

    这根本不是对方有意炫耀什么,而是应时应景,随口捏来,说的那么自然,出口成文一般,完全没有长安诗人那种做作。

    就好像罗昭云每说一些话,都是有感而发,丝毫没意识到,他自己的文采已经震撼到旁人了。

    灵感如泉涌,萧依依现在承认有这种才子了。

    本来她还想把自己平时做的一些古体诗,拿出来让他品味呢,或是两人对诗几首,现在觉得,自己就不要献丑了。

    “罗公子,不如让依依抚琴一曲,意下如何?”

    萧依依想到自己最擅长的是琴曲和歌声,为何不从这方面找回自信呢?

    这些词曲多是她的原创,也有一些文人才子,如虞世南、颜师古为她填词,她打算把自己最近创出较为满意的作品,首秀给罗昭云,看他在琴、乐等方面,是否也有才华,跟自己算得上知音否?

    “秀盈,拿我的凤尾琴来。”

    萧依依转头对外门唤了一声,侍在外门的婢子,听到后喏了一声,顷刻,抱着一把古琴推门进房。

    在古代社会,人的文化修养是用琴、棋、书、画四方面的才能表现的,抚琴又为四大才能之首。

    汉代蔡邕在其所著《琴操》中写到:“昔代羲作琴,所以御邪防心淫,以修身理性,反其天真也”,自古以来就把琴礼为表徽道德的乐器,用以陶冶性情,移风易俗,进而“通神明之德,合天地之和”。

    琴放在案几上,色泽古朴素雅,却更能衬托出它的高洁,不流俗套。

    这把琴的外形精致,流线圆润,有弦有徽,有首有尾,有唇有足,有腹有背,有腰有肩有越。唇名龙唇,足名凤足,背名仙人,腰名美人,每一处都极有讲究。

    据传,始创琴者为上古伏羲氏,削桐为琴,面圆法天,底方象地,龙池八寸通八风,凤池四寸合四气;琴长三尺六寸,象三百六十日;广六寸,象**。前广后狭,象尊也。上圆下方,法天地也。

    五弦象五行,大弦为君,小弦为臣,文武加二弦,以合君臣之恩……

    此刻,婢子秀盈又端来了一盆水,萧依依婀娜起身,洗了洗手,婢子端水退下,须臾,又点燃一个香炉,放在了案几旁。

    罗昭云轻叹,抚琴之前,还有这些讲究啊,这已经不是琴艺,而是琴道了。

    “罗公子,我要抚琴了。”

    “在下洗耳恭听!”罗昭云长袖双手合什,礼貌请托。

    萧依依点点螓首,身形曼妙,轻盈优美地坐下,伸出腻滑雪白的素手,开始抚琴拨弦,顿时,叮叮咚咚的悠扬飘渺的琴声响起,淡雅清幽,意境优美,回荡画舫船楼,渐渐飘散在河面,然后冲上九霄。

    琴曲在美学方面概括为十三象:雄、骤、急、亮、粲、奇、广、切、清、淡、和、恬、慢,音乐思想中归纳为欣然、深情、清高、旷逸、艺术、圣贤、仙家七类。

    而萧依依弹奏之曲,调子婉转流畅,仿佛瀑布间的高山流水,大漠上落雁平沙,又如盎然一新的阳春白雪,苦寒幽香的梅花三弄,琴声完全不受任何已知古乐曲或陈词滥调所限,而是自己的原创,灵动飘渺,如仙音妙韵。

    罗昭云刚开始还注意着她的脸庞,他的神色,还有那一双美丽如白蝴蝶般的玉手,在琴弦上飘舞。

    到了最后,他闭上了眼眸,放开心神,近距离在聆听。

    “叮叮叮咚咚,叮咚咚……”

    琴音如流水不断,节奏渐急渐繁,忽快忽慢,但每个音位都那么准确,每个音犹有未尽的余韵,使人全心全意去期待、去品尝。

    风在动,船也在动,她的琴声亦在动,只有她的人娴雅幽静,抚琴如仙子般,飘逸轻灵。

    这时候,船外已经下起了雨,像从九天飘下来的千万条银丝。

    起初滴滴答答,随后越来越大,落在河面,落在船楼顶,发出各种‘落击’的声音。

    很快,雨滴从画舫船楼的房檐下跌下,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最后连在一起,形成小水柱,哗啦啦地响。

    这股风声雨声,江河流动的声音,被琴声一挽,似乎也融入其中,使罗昭云惊叹萧姑娘的琴技,空旷清美,似乎在与大自然沟通,已经超出了世俗的曲调了,返璞归真,意境更美。

    (ps:希望大家能喜欢这种真淳,意境美,虽然抽象,但是能放松自己的心。)

第八十五章 逍遥随风

    萧依依弹奏完一曲之后,收手按弦,琴声顿时收敛,但那股余韵却绕着画舫楼船,挥之不去。

    罗昭云睁开了眼眸,琴曲直透内心,触动他最深处的情绪,仿佛经历了一种岁月和感情的洗练。

    他神采奕奕地盯着面前的女扮男装的才女,那雪肤樱唇,容颜绝丽,多少有些暗暗心动。

    虽然今生只有十四岁,但前世的记忆却接近三十了,在大学期间,因为工科机械专业女生太少,所以交女朋友的机会很少,等工作之后,他虽然被同事介绍过对象,但是相处平淡,哪有这样的神交和浪漫?

    “罗公子,觉得刚才琴曲如何,可入得耳?”萧依依说完,眸光直勾勾地盯着他,期待着他的评论。

    女人就是这样,明明对自己很自信,甚至很自傲,但是面对自己所看重的人时,也非常在乎对方的评论。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这是罗某听过,最动人的琴曲旋律,萧姑娘的琴艺精湛,近乎于道,已经超出世俗许多琴师太多了。”

    罗昭云忍不住感慨,发自肺腑,他很难想象,古代的琴音,没有那么多音乐配合,竟然还会这样动听,直透人的心灵。

    也许这就是去繁就简,大音稀声的意境,现代音乐太多太杂的副歌音混合,虽然旋律很多,但也把那主音给掩盖了,喧宾夺主。

    古代名曲,经历上千年,依然能够传世,还是有它的本身内在原因。

    这一刻,罗昭云终于相信了,弹琴能弹到让人忘记自身烦恼,忘乎一切,身在何方,几乎到了神乎其技的水准。

    这不只需要高超的手法,平日的苦功,音律的精通等等,更主要是有那股独特的灵性,是天赋使然。

    就在刚才,罗昭云独自聆听着佳人琴声,仿佛感觉自己处于一个奇妙的空间,他的身前是隋朝,身后是现代,他就在时空交接点上,跨越古今,淌过岁月长河。

    “这首曲是我结合古代几大名曲,还有诸多乐谱,而独创的上一首曲,我把它叫做‘逍遥随风’,是我平时看庄子的著作,喜好上了逍遥游的篇名,真的希望自己能够真正逍遥,脱离尘世,不受羁绊,扶摇直上九万里,翱翔长空!”萧依依说的时候,脸色露出一种期望和希冀。

    众所周知,《逍遥游》的作者庄周,善用诡奇的寓言解说玄妙道理,环古铄今,乃是百家诸子之一,道家重要代表人物,其著作集《庄子》为道家经典之一。

    《庄子》共有五十二篇,后世存三十三篇,分内七篇、外十五篇、杂十一篇,为郭象注本,内篇的思想、结构、文风都比较一致,一般认为是庄周自著,外、杂篇则兼有其后学之作。

    庄子在哲学上主张虚无之道,有时还赋予其某些物质性,带有唯物主义的色彩。

    在政治上时而主张绝对的无为,时而主张在上者无为而在下者有为;在处世态度上,时而宣扬混世,时而赞成避世。

    在人生观上,时而提倡寡欲,时而鼓吹纵欲;只可惜属于唯心主义范畴,并未被后世教育所推崇。

    总之,能喜欢庄周的人,性格也往往标新独异,不愿与世苟同,流于世俗;钟爱其著作的女子,往往更是一些思想独特的奇女子,不同于平常人。

    罗昭云心中受到一丝触动,隐隐觉得,萧依依说出这番话,似乎跟她目前的处境有关系。

    妙音阁,终究是一个青楼,她为何会成为魁首,幕后有谁在操纵着它,还需要听命于谁?

    她的家人何在?为何会有这一身才华和琴技,何人所教?在哪里成长起来?留在长安的目的是什么?

    罗昭云忽然觉得,这萧依依就好像一个谜团,身后藏着诸多的秘密。

    她的本人,也像裹了一层厚茧,在蛰伏中,最后若不华丽转变,就会枯死于茧内。

    通过她的言语透露的信息,还有对她身世的猜测,罗昭云忽然间,觉得自己有些懂她的心情了。

    由惊叹其才冠京华,变成一种怜惜敬重!

    “萧姑娘似乎有心事,不知罗某是否有资格听呢?”罗昭云蓦然开口询问。

    萧依依愣了一下,眸子水汪汪的,眼底深处带着一丝忧伤,就像一朵冉冉浮于水面的净莲,清纯秀美,是那样的动人。

    她扫了罗昭云一眼,看着对方清澈的眼神,带着一种疼惜,芳心莫名一颤,难道对方真的能成为我的人生知己?

    不过,她心中暗自失笑,自己这是怎么了,会在刚认识不久的外人面前失神无措?

    更何况这罗成,似乎只有十四五岁,而她已经十七岁了,让一个小弟弟来疼惜、安慰自己?

    萧依依淡淡一笑,她一直觉得,自己不会轻易动情,哪怕日后真的喜欢了一位情郎,也是比她大几岁,甚至大过十几岁的成熟男人,举手投足散发着英雄气概,才子风采,睿智、倜傥、成熟,能包容她,给她宽广的胸怀,能保护她,从没想过,找一个比自己小的男子。

    所以,萧依依付之一笑,并没有往深处考虑,推搪说道:“是这样,重阳节马上就到了,到时候京城的贵族、豪门子弟、文人墨客们,会到城外去郊游,插茱萸,赏菊花,这次因为诸多原因,朝廷额外重视,要在曲池坊和连同城外的芙蓉池一带举办赏花大会,京城贵族将在那举行蹴鞠、射箭等比赛。”

    “与此同时,京城的花楼也将联合举办一次斗花魁的比赛,届时会有几个名气大的花楼派人参加,其中铜雀楼、妙音阁、红袖薇都会参与,争那第一的名头,这不但关系到个人声誉,还有花楼的名声,都想压人一等,依依虽不愿参加,但身不由己,也只能被迫迎战。”

    “可是,我虽自创了新曲,但词却一直没有填写好,找了几位长安城内的才子赐墨,也不甚满意,正为此发愁,若不能词曲同时惊人,定然无法压过红袖薇的舞,铜雀楼的艳,她们的气场本就比妙音阁强,单靠此曲,无法做到俗雅共赏,诸多围众不买账,依依便会败下阵来,自取其辱了!”(ps: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第八十六章 曲词之难

    重阳节在隋朝时期是一个重要节日,可以说是秋季最大户外节日,与除夕、清明、中元节并称为古代传统四大祭祖的节日。

    早在战国时期就已经形成,自魏晋重阳气氛日渐浓郁,倍受历代文人墨客吟咏,到了隋唐时期被正式定为民间的节日,此后历朝历代沿袭至今。

    大隋时候,还没有中秋季,那是到了唐代,中秋赏月、玩月颇为盛行,待到北宋时期,才正式定八月十五为中秋节。

    仁寿三年,因为隋军大败突厥骑兵,至少可得十数年的边疆和平,值得京城欢庆;此外,隋文帝杨坚有病缠身,日渐严重,太常卿提议,借助重阳节,双九至尊日,在长安城内外举办大型庆祝活动来冲喜,消病避灾,转危为安。

    门阀士族和京城贵胄们,各怀心思,有的看到了商机,有的攀比之心,有的想要打压政敌,有的要夺取名声,在这样的大型盛会,肯定会安排蹴鞠、马球、斗鸡、俳优等等比试项目,不论豪门赌场、典当、珠宝行等也都参与其中,设赌赔庄。

    素日里,提到京城的烟花之地,青楼虽成百上千,遍布在诸多坊里,但上等次的场所,只有兴化坊最为著名,技艳京城,达官贵族子弟趋之若鹜。

    尤其是妙音阁的琴,红袖薇的舞,铜雀楼的艳是最出名的。

    当然,除了自己的拿手绝活外,每个青楼内,几乎都有歌姬、优伶、娼妓,有的只表演不卖身,也有的可以留宿客人,价格也不等,能保持住自己清白身子的姬女,实在不多。

    萧依依虽然是妙音阁的魁首,当红招牌,落落大方、谈吐不凡,可依然身不由己,毕竟盯上她的人,多是一些贵族公子,从国公、宰相之子,到四五品官员府上的小郎君,哪个不对她垂涎欲滴?

    她只能依靠才女之名,徘徊在各大贵胄子弟之间,博取一个平衡,让大家相互忌惮,不敢撕破脸用强,否则必然成为众矢之的。

    此外,还需要找靠山,明面上的,私下的皆有,才能在青楼中保持超然地位,守身如玉。

    不过是否真的清白,谁也说不清,毕竟背后靠山,难道有不吃荤的男人吗?

    归根到底,还要看这个女人的利用价值,如果价值很大,幕后操作的人会待价而沽,不会过早亵渎玩弄。如果名优很快失去了光彩,人气下跌,那么魁首的下场,只怕更糟,不但要被靠山睡,也有可能被当初货物和筹码一般,相互赠送给人,这无疑是一种人格的羞辱!

    所以,萧依依一旦参与诸多青楼的比赛,就必须拿到高名次,最好是第一,这样她水涨船高,嫣然成为京城的行首奇才女,会让许多人爱慕的同时,不敢冒着犯众怒,生出歹意来。

    如果她失败了,被人比下去,人气下跌,说不定妙音阁就会推出第二个萧依依,也许是李依依,也许是张依依,把她取代,那么她也就会消失公众视野,下场就身不由己,听天由命了。

    所以当红花魁,利用自己最红火的时候,就开始铺后路了,暗中挑选中一个靠山,日后把自己嫁入门阀贵族,脱离青楼;要么就是为自己赎身,跟随一个深爱的才子远走他乡。

    “不知萧姑娘,可有一些眉目和方向,或许罗某参详后,能出些力。”罗昭云说道。

    萧依依轻摇一下头,叹息道:“虽然有几个词作,但意境相差甚远,要知道,这此大比,非比寻常,其它花楼一定在秘密排练歌舞,人数越多,场面越大,越能震撼人心,这已经不是比个人的艺技,还有团队的合作,但我迟迟未有新颖的想法,可以压过对手。”

    罗昭云问道:“萧姑娘介时也要弹琴了?”

    萧依依答道:“不错,妙音阁出的节目,自然要有琴,否则如何能服众,如何能代表花楼的特色?如果也是普通的歌舞,也就有些拾人牙慧,跟风之嫌,丢了自己的特色,等若以短击长,更容易落败,至少听众们心中已经把各花楼给定位了。”

    罗昭云点点头:“有道理,既要推陈出新,不落俗套;又不能完全大改,丢掉你们的擅长,去模仿别人。”

    萧依依精神一振,说道:“罗公子精通诗词,如果能填出一首诗文,由我重新编排调整之后,加上我的唱功,以及伴舞和场景布置,也未必会输。”

    “诗文词赋!”罗昭云默念着,心中也在想如何能帮助这位兰质蕙心的玉人。

    相逢即是缘,罗昭云既然结交了她,相谈甚欢,自然希望能出力,帮助她度过难关了。

    可是能唱的诗还真不多,要配合琴曲的长度,普通五言诗、七律诗都显得短了,虽然唐诗中也有长诗,但罗昭云不可能都会背下来,比如白居易《长恨歌》,能记住几句就不错了,谁能全背下来,中文系的研究生也办不到啊!

    其实罗昭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宋词,词是一种诗的别体,最初称为“曲词”或者“曲子词”,萌芽于南朝,是隋唐时兴起的一种新的文学样式。

    由于到了宋代,经过长期不断的发展,进入到词的全盛时期,加上北宋商业发达,文学繁荣,对士大夫的优待等等,使词达到一个巅峰高度,因此才有了“宋词”之名,许多人以为词就只有宋朝人写,其它朝代人不写词,那就断章取义,纯粹臆想了。

    比如南北朝时期的《乐府诗集》,里面许多诗文都是民歌,就是长短句,曲词,如那首脍炙人口的“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已经具备宋词的雏形了。

    “不知萧姑娘要唱的时候,是唱五言诗风的古乐府,还是长短句式的近体乐府?”

    萧依依思忖一下说:“长短句,在今唱吟中,又称琴趣、曲词,变化形式可根据自己的曲子组合或拆散,更能把琴艺表达出来,如果罗公子懂得写曲词,若能写出像‘宁为百夫长,胜做一书生’那样的醒世绝句来,何愁依依这次不能胜出?”

    “我想想,以前倒是写过一些类似作品……”罗昭云赶鸭子上架,已经在搜刮那些在大学期间背的诗文了。

    虽然这样盗窃古人的诗作有些可耻,窃取了古代文豪的劳动果实,有侵权的行为,但是让罗昭云自己做诗,那想破头也绝对做不出脍炙人口的名句来。

    但凡写下传诵千古绝句的诗人,哪一个不是天赋极高的文学家,那样真正的大文豪,往往都具备与生俱来的灵感,百年难出一个,妙手偶得之,不是普通人能写出来的。

    罗昭云不认为自己具备很高的文学天赋,所以应时应景,只能借用古人的作品,谁让自己穿越有优势呢!

    连灵魂穿越这种奇异的事都发生了,挪用一下古人的诗作,已经不算大事了。

    “拿笔来,罗某想到了一首曲词……”罗昭云心神一动,让才女准备笔墨纸砚了。

第八十七章 人比黄花瘦

    萧依依闻言后,露出神光异彩,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面色感激道:“多谢了,秀盈,准备笔墨纸砚。”

    “是!”婢子秀盈离去片刻,再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端来了文房四宝。

    罗昭云扫了一眼,笔有几种款式,大小不一,但是都是上等的紫毫笔,笔杆雕镂花纹,饰以和壁,缀以隋珠,古朴精美;笔头圆润,洁白纯净娇柔,似含苞欲放之玉兰,美观挺拔。

    这种毛笔在隋唐时候很出名,产自宣城一带,唐人有诗云:‘每岁宣城进笔时,紫毫之价如金贵’,称赞的就是这种笔。

    他提起一根细笔,此时萧依依亲自为他磨墨,漆黑的墨汁很快就散发一种类似檀香的气味。

    罗昭云捻了捻生宣纸,这种纸张也是上等品质,经久不脆,少蛀虫,耐老化,不会褪色,因此宣纸有有“纸寿千年”之誉,主要材料青檀和稻草、棉料等按比例混合制成。

    萧依依就蹲坐在罗昭云的侧首,距离很近,目光殷切地关注着对方的提笔和润墨的姿势,对着空白的宣纸,翘首以盼,想知道,下一瞬息,他会写出什么佳作来?

    罗昭云看了身穿男装却又俊美无暇的萧姑娘一眼,只要移前少许就可触碰到她的芳体,俯首下视,她那明亮的眼睛在修长弯曲的眉毛下顾盼生妍,长秀洁美的脖颈更是线倏诱人,雪肤外露少许,淡淡的幽香吸入鼻尖。

    萧依依等了须臾,不见他下笔,抬起了头,美眸又盯向罗昭云的面孔。

    此时,罗昭云与她的目光相投,儒雅一笑,彬彬有礼,然后开始下笔了,这几年由于苦练枪术,手指含劲,又学了几年隋朝楷书,笔上功力不俗,如龙蛇起陆,苍劲有力。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这是宋代才女李清照的一首《醉花阴》,也算比较脍炙人口,又跟重阳有联系

    李清照做这首词时候,刚婚后不久,抒发的是重阳佳节思念丈夫的心情。传说清照将此词寄给赵明诚后,惹得明诚比试之心大起,遂三夜未眼,作词数阕,然终未胜过清照的这首《醉花阴》。

    李大才女以用黄花比喻人的憔悴,以瘦暗示相思之深,传诵千古,经久不衰,肯定有它独特的内在美,高超的艺术性。

    萧依依看着罗昭云笔落词成,一个字一个字跟读一遍后,又重新默读、朗读,咀嚼几遍后,眼神一亮,对罗昭云的才华越发钦佩了。

    “好曲词啊,而且这种词牌和格律,都与当今长短句有所差别,但是更加精妙,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描述的太好了。”萧依依微笑感叹,不管词适不适合演唱,就是这种意境,足以打动许多文人了。

    “这首可以吗?”

    萧依依沉吟了少顷,无奈摇头道:“这首诗词是不错,名动京城不在话下,可要唱起来,哪怕重叠两遍,长度可还是不够,而且词过新颖,哪怕是名句,但外围的百姓却听不透这内涵,影响力波及不到更多人,会场气氛就无法带动起来,还是无法胜出。”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罗昭云心中忽然会意,这是大型演出,而不是诗词朗诵比赛,名句虽好,但用错了地方,你指望打动那些普通长安民众、国人,让未读过几天书的人,听懂你诗词的高深内涵、寓意,那是不可能的。

    最好是那种朗朗上口,俗雅共赏,老少皆宜,又不失去内涵、意境,让懂不懂诗词,学没学过古文的人,都能被感染,这才是最重要的!

    难怪萧依依找了不少才子,都无法做到,因为她要考虑的出发点,超出了以往作诗的要求。

    偏偏妙音阁以琴技著名,肯定要以此为特色,推出一项震撼观众节目,将高雅的琴音,与通俗的商演结合,本身就有了冲突,不好协调。

    萧依依多少也有些黯然,她很清楚,这首曲词,已经算是上乘了,比她收录的那十几首曲词都要高出一个档次不止,可即便如此,还是无法满足她的所需。

    画舫外,细雨绵绵,秀盈已经关上了漆红色的雕纹木窗,外面风雨声,仍吹打着窗棂。

    舫船楼阁内,萧依依和罗昭云都陷入了一种沉默,各有心事。

    罗昭云在穷极所思,想着适合那种场景的词句,时而皱起眉头,时而苦思冥想,时而仰头不语。

    萧依依在一旁,深深的注视着他表情的变换,那种深思,眼神充满了睿智和成熟,跟他嫩稚的少年脸型并不相符,这种差异感,让她对罗昭云生出不少兴趣。

    只不过,现在难关未解,她也有些心不在焉,情绪低落,或许刚才把希望投在罗昭云的身上太多,现在把他都难住了,萧依依觉得,整个长安城,恐怕也找不出什么人来,比这少年的诗词写的更妙了。

    难道这次自己会输吗?一败涂地,人气下跌,日后面对铜雀楼的倾月,红袖薇的凤婵,难以抬头吗?

    她心中非常不甘心,毕竟这一年来斗法,都不相上下,谁也难不住她,三女凭着满腹才学、绝色容貌、超然气质、公关手腕等,从没有压过她,可这次,如此大场面,重阳佳节,全城瞩目,一旦落败,影响太大了。

    就在这时,罗昭云回过神来,眼神闪过一丝明亮神采,微笑道:“有了,这一首歌词应该适合此场景。”

    萧依依被惊醒过来,闻言也是兴奋异常,玉手主动拉住了他的胳膊,好奇地问:“什么诗词,快写出了,让妾身一睹为快!”

    罗昭云故作神秘,微微一笑,摇头道:“写出来,还无法表达完整,必须要唱出来才行。”

    “唱出来?”萧依依愣住了。

    “不错,我来唱,你跟着弹琴和弦配乐,听听它的曲词与意境如何?”

    萧依依听他要亲口唱词赋,似乎是他原创,不禁来了兴趣,点头道:“这个不难,你尽管唱来,妾身自会抚出琴曲来和韵。”

第八十八章 逍遥一叹

    罗昭云微微一笑,嘴角扬起一个微笑的弧度,开口道:“姑娘准备后,在下便要开口唱了。”

    “可以了,让妾身也聆听一下罗公子的唱功如何,嘻嘻……”萧依依掩口一笑,心情转佳一些。

    因为她的歌声与琴技,在长安城已经打出了名气,敢在她面前唱歌的人太少了,都怕班门弄斧,如今罗昭云自告奋勇要唱给她,使萧依依感到新颖和好奇,兴趣更浓了。

    其实他唱的好不好,萧依依并不多在乎,只要所唱的曲调和词能打动她就够了。

    罗昭云干咳一声,又饮了一杯茶,润润喉咙,调整好嗓音,以一副深沉的深情清唱起来:“岁月难得沉默,秋风厌倦漂泊,夕阳赖着不走,挂在墙头舍不得我。

    “昔日伊人耳边话,已和潮声向东流,再回首,往事也随枫叶一片片落……”

    萧依依可是弹琴作曲的高手,几乎一听到别人唱的大致调,就能跟着奏出曲子,甚至还能根据自己的感觉,随时加入,随时修缮,现场挥发,毫无突兀之感。

    刚听到两句,这种曲词的文风不是古体乐府,而偏于近体的乐府,有些民歌的特点,但是词曲的优雅和意境,要比北朝口头民歌要强出爱多了。

    还有那股唱腔和音调,与众不同,闻所未闻,却又非常抓住人的听感神经,以萧依依这种作曲才女都顿时被吸引住了。

    “爱已走到尽头,恨也放弃承诺,命运自认幽默,想法太多由不得我。”

    “壮志凌云几分愁,知己难逢几人留,再回首,却闻笑传醉梦中。”

    “笑谈词穷,古痴今狂终成空,刀钝刃乏,恩断义绝梦方破,路荒已叹饱览足迹没人懂,多年望眼欲穿过,红尘滚滚我没看透。

    “自嘲墨尽,千情万怨英杰愁,曲终人散,发花鬓白红颜殁,烛残未觉,与日争辉徒消瘦,当泪干血盈眶涌,白雪纷飞都成空……”

    罗昭云唱起了在大学时候,最喜欢的一首《逍遥叹》,深沉的唱出来,嗓音恰到好处地演绎了这首歌,有一股英雄落魄,看破世间恩怨的意境,淡薄宁静,苍凉雄浑,傲红尘的感觉。

    萧依依先是蹙眉,很快眼神露出前所未有的神采,这一首曲词,让她大吃一惊,因为完全脱离了曲词的约束,与当世格格不入,但悦耳动听,词曲好像变得自由自在,不受拘束,仿佛得以逍遥一般。

    那词中的意境很淡雅,听的人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充满了一种沧桑感慨。

    当罗昭云唱完之后,萧依依仍不能自拔,依旧沉浸于这个曲调之中,凭着记忆重新弹奏了一遍。

    在第二遍中,已经非常的流畅自然,她竟然随手发挥,加上了和弦音,声音比刚才更动听了。

    到了第三遍,这首曲子似乎已经脱离了刚才的那种感觉,变得有了一种古意,甚至有了灵动之音。

    罗昭云坐在一旁,默默地关注着萧才女,心中暗自钦佩,她的琴技果然高超,举一反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那首逍遥叹的基础上,似乎在一点点添加自己的灵感、理解。

    三遍过后,萧依依满脸兴奋地蹦跳起来,拉住了罗昭云的胳膊,有点手舞足蹈了,嘻嘻哈哈笑个不停。

    守在门口处的婢子秀盈,早已听得如痴如醉,此时见到女主子如此失态,啼笑皆非,感受到她的高兴情绪,似乎这首曲词,达到了她的要求。

    “萧姑娘,这一首曲和词,还过得去吗?”罗昭云微笑着问。

    “很新颖,用词方面虽然不符古语,却也很有意境感,这样听起来,雅俗共赏,只不过,我还要回去诸多改善一下,把曲词和调子再调整一番,还要重新编一下前奏,后期编舞、场景方面,都要开始着手了。”

    萧依依迫不及待站起身,长衫勾勒出她明暗凹凸的背影,是那样迷人,眼波荡漾,象池中水纹似的一闪一闪,黑白分明地瞳眸,仿佛秋天地湖水一般清澈,丝尘不染。

    罗昭云见能帮上她了,心中也多少有些开心,在萧姑娘为难关头,帮上一把,结个善缘,以后自己暗中在此坊内打造‘宁氏酒楼’后,或许能从她这里取到不少经,借鉴一番,拉些人手。

    所以这次邂逅萧依依,仗义出手,罗昭云也是有着自己的考虑,不仅仅因为对方的美貌和才女之名,一时犯了痴迷。

    “那事不宜迟,萧姑娘心中急迫,不妨早点回去操弄修改,我就此下船就可以了。”

    萧依依的确有些心急,因为听过这首词曲之后,仿佛如获至宝,开口道:“请罗公子将词写下来,妾身回去再仔细捉摸一番,等修改过后,再请罗公子到妾身兰吟小筑内做客,介时依依再为罗公子抚琴吟唱,做第一个听众,如何?”

    “甚好,那罗某就等候萧姑娘的好消息了。”罗昭云也站起身来,还礼告辞。

    画舫在河渠内缓缓游动,得到萧姑娘的口令后,靠到了岸边。

    罗昭云刚走出几步,停顿一下,说道:“关于词曲之事,若有人问起,请萧姑娘暂时为在下隐瞒下来。”

    “哦!”萧依依愣了一下,想不到他不想借此出名?

    要知道在大隋时候,雕版印刷术尚未发明,有没有报纸文刊登载,许多才子要想自己的名声迅速传播,青楼就是最直接的扩散、扬名地之一,这也是为何历史上才子多出入青楼的一个原因。

    许多俳优歌姬也都相当的才华,不是什么差诗作她们都会传唱,不入她们眼的,懒得理会,就好像那个时代的传媒人士,在一定方面,许多才子的诗文靠她们去传播。

    这些优伎进出豪门,接触门阀权贵,达官贵人,她要是吟出、唱了你的诗句,顺便美言几句,称赞一番,顿时,这位才子的名气就能传开不少,在这个仕途依靠举荐的社会中,名声在外,非常重要。

    可罗昭云现在不想过于出风头,所以才打算让萧依依隐瞒他所作。

    “我明白,罗公子既然不愿透露,那依依就找托词,推过去。”萧依依冰雪聪明,一点就透,允诺下来。

    “如此最好!”罗昭云一拱手,提着裤裙的裾角下了船板,雨已经停了,扬长而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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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画,支零破碎,金戈铁马,烽烟枭雄! 这是一个繁花似锦的大隋盛世,这又是一个遍地烽烟的峥嵘时代。 才子佳人,红袖游侠,诗词歌赋,剑胆琴心。 杨素、高颖、裴矩、虞世基、宇文述、李穆,朝堂暗斗,门阀漩涡…… 李密、窦建德、杜伏威、王世充、刘武周、梁师都、萧铣,豪雄林立…… 隋失天下,大争乱世,谁能定鼎乾坤,执掌社稷? 白马银枪罗昭云,带你走入那波澜壮阔的隋末时代! ——————江山争雄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山争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山争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