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论势
左冷禅想到此,仔细打量眼前这少年,在他身上总能看到当年自己的影子,一样的孤傲不群,一样的漠视苍生,一样的天赋异禀,一样的少年得意!
他心中暗想:“如果我能把此人收入麾下,仔细调教,将来五岳合一,未尝不是我的一大助臂,到时我五岳剑派一飞冲天之势,何人能够阻拦。
血洗黑木崖,压少林,踏武当,一统江湖,不是奢望,如若他真有本事,便是我百年以后,传位与他,又有何不可!”
左冷禅想到此处,一震热血涌动,仿佛刹那间天下尽在掌中!
他压下心头躁动,想起自己当年是如何的桀骜不驯,如果不是遭了那一劫,如何肯低下头颅,想要压服这少年,绝非易事,唉……自己只能尽力而为!
但若是不能收服呢?左冷禅暗自想到,那也只好快刀斩乱麻了,把麻烦消除在萌芽中。
虽然有点可惜,可自己花费十多年心血所谋划之事,决不可增添变数,而此人如此潜力,若让他成长起来,与自己作对的话,显然麻烦不小,他若是真的不肯归顺,那也怪不得自己狠下辣手了!
左冷禅想到这,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忽而转身笑道:“师侄,岳师弟可曾和你讲过当年华山派之事!”
青衿不知他是何意,笑着回道:“倒也讲过一些,师伯为何有此一问!”
左冷禅目光闪烁,深吸一口气问道:“可曾听你师父提过风师叔?”
青衿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知心机如此深沉的左冷禅怎会有失态之举,不动声色道:“风太师叔么?倒也听师父提过!”
左冷禅的眼角一跳,问道:“岳师弟怎么说?”
青衿也察觉了左冷禅神色不对,却也不明所以,回道:“师父说太师叔是世间绝顶高手,自剑气之争后,便飘然远去,从此不见了踪迹!”
左冷禅涵养极深,即便稍有失态,顷刻间便恢复了从容,问道:“岳师弟可曾讲过风师叔去往何处?”
青衿道:“这到不曾听说,师伯与我风太师叔相识不成?”
左冷禅叹道:“虽未见过,当年却蒙风师叔救过一命!”
青衿心中颇为惊讶,他到不知还有这一段秘闻,不禁问道:“哦,以左师伯如此武功,天下间又有何人能够伤得!”
左冷禅闻言瞥了青衿一眼,说道:“都是几十年前之事,不提也罢,只是风师叔行踪飘忽不定,不知何时才能报上此恩!”只是他话语间五味陈杂,显然各种情绪萦绕心头,是不是想报恩就不得而知了!
左冷禅负手仰望苍天道:“想当年你们华山派是何等的兴旺,有前任五岳盟主宁师伯和风师叔两大绝世高手坐镇,威名赫赫,直逼少林武当,魔教中人对华山左近之地都是退避三舍!可惜呀!一场剑气之争,竟落到如此局面!”
青衿接道:“左师伯所言甚是,可见作为一个江湖门派,武功同出一源才是正途,我华山派武功本是一脉相承,后来有了气剑之争,才闹出如此祸事。若是江湖上两个不同传承的门派合而为一,同门师兄弟之间学得武功各有不同,若想不分门户之别谈何容易,到时若闹起矛盾,只怕从此便也埋下了祸根。左师伯言语精辟,高瞻远瞩,让人佩服!”
左冷禅听得眉头一挑,大有深意的看了青衿一眼道:“师侄此话也不尽然,便如少林寺有七十二门绝技,虽同出一源,传承各有不同,却为天下武学巨擘,可见派别之分不在武功,而在人心,师侄以为如何!”
青衿笑道:“师伯所言有理,少林寺乃是佛门净土,讲究四大皆空,慈悲为怀,每日修禅念佛,不为凡尘俗物所迷,心性修为极高。千年来皆为我武林泰斗,坐看江湖各门各派盛衰荣辱,稳坐天下第一大派,可见心性的重要,若是江湖各派都如少林这般修心养性,天下岂不一片太平,何处还有纷争!”
左冷禅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哈哈大笑道:“师侄所言极是,岳师弟收了个好徒儿!”
青衿拱手道:“左师伯客气了,嵩山众位师兄也都是人中俊杰!”
左冷禅罢手道:“师侄看我五岳剑派如今在江湖上处境如何?”
青衿沉吟道:“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在江湖上威名赫赫,乃是正道中流砥柱,这些年来,在左师伯的统领下,一片欣欣向荣,与魔教争斗也是不分胜负,江湖中人,谁听了不竖起大拇指!”
左冷禅摇头道:“师侄所言纵然不假,也不尽然,想我五岳剑派结盟近百年,早就亲如一家,但这么多年来,与魔教争斗,始终互有胜负,非是我五岳剑派武功不济人家,相反,我五岳剑派百年来人才辈出,何等兴盛,但却不能毕其功于一役,师侄可知是何原因?”
青衿拱手笑道:“倒要请教师伯!”
左冷禅负手踱了几步言道:“我五岳剑派虽然高手层出不穷,人人都有除魔卫道之心,但却因五派分布天下各地,信息传递不便,虽然结盟,各派也是各行其事,号令不能统一,才落到如今这幅局面!”
青衿插言道:“师伯去年传令各派遣弟子分驻,想来便是为此考虑!”
左冷禅点头道:“不错!反观魔教,虽然势力遍布南北一十三省,却是言出令随,号令如一,遣兵调将如臂使指,劲往一处使,力往一处行,如此相比之下,我五岳剑派不免被其各个击破,想比之下就要相形见绌了!”
青衿笑道:“师伯言之有理,只是我正道毕竟与魔教不同,魔教中人以教义为本,整日争斗不断,都是踩着对手和同伴的尸体摸滚打爬走过来的,他们行事狠辣,不问缘由,教主一言可决教众生死!我正道则不同,乃是以武功传承为本,多是师徒一脉相传,讲究行侠仗义,仁义为先,以泽被天下苍生为己任,两者不可混为一谈!”
第七十八章离山
左冷禅忽然哈哈冷笑几声道:“师侄毕竟还是磨练太少,世间之事,哪有那么多黑白之分,立场不同,对错便不同!”
青衿点头道:“师伯此言倒也有理,阵营不同,理念不同,各执一词,各行其事,确实难分对错!只是天下间也有不少事,惹的天怒人怨,那时,对便是对,错边是错,不论以何种立场来看,都无法否认!”
左冷禅皱眉道:“师侄此言不假,我曾经也是这般想法,师侄可听过当年魔教十大长老围攻华山之事!”
青衿笑道:“曾听师父讲过,我五岳剑派约战魔教十大长老于华山,最后我五岳剑派大胜,魔教十大长老全部葬身我华山玉女峰!”
左冷禅哈哈大笑几声道:“这虽不假,只是内中详情,外人却不得而知!”
青衿听得眉头一挑,左冷禅此话何意,难道他也知道当年比武的内幕不成,只是此事连岳不群也不定知道,左冷禅怎会闻得!
想到此,青衿拱手道:“倒要向师伯请教!”
左冷禅脸色肃穆,又带着几分阴寒道:“说来当年邀战魔教十大长老,我五岳剑派不但没赢,反而是大大落了下风,最后不得已,把魔教十大长老引入一处山洞中,引爆事先埋好了炸药,这才一举将十长老困死其中,外人只知魔教十长老全部命丧华山,却不明内情!”
左冷禅说道这里,心中翻涌不止,他自入门之时,每每听门中长辈,江湖侠客,各位师兄弟,讲起五岳剑派约战魔教十大长老之事!
言说五岳剑派长辈武功如何高强,如何光明正大约战,如何当场斩杀魔教长老,魔教之人是如何阴险邪恶,卑鄙无耻!
他小时候听长辈讲,后来他讲给师弟听,从小耳闻目染,便生活在这些虚构的故事中,那时他对约战魔教长老的长辈是如此的崇拜,认为他们是何等的武功高强,堂堂正正,侠义无双!
他幻想有一天,自己也能如他们一般,光明正大的约战魔教高手,将他们斩与剑下!
他此后一直也是如此想法,以那些前辈为榜样,做一个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汉子!
可惜,一切都破碎了,在他接任掌门第三年,他的师父,前任嵩山掌门,五岳剑派约战魔教十长老中,嵩山派唯一一个幸存之人,在临终前把真相告诉了他!
他骤闻此事,心中的那份骄傲,那份童真,轰然倒塌!
此后一连十数天他都浑浑噩噩,直到一天他清醒过来,却性情大变,他的脸上越发冰冷,再难见到笑容。他对自己,对师弟们要求越来越严苛,而他的武功也越来越高,心中的善恶之念越发淡薄,那种成王败寇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信念越来越强!
左冷禅想到这里,不仅打量青衿,他想看看这个一如自己当年的少年,骤然听闻此事是何反应,会不会如自己当年一般!
但是让他失望了,青衿脸上除了淡淡的惊讶外,在没别的表情。
左冷禅心中暗问,他怎能如此平静,要知当年设下埋伏之人,多半都是华山前辈,他就不为之羞愧,失望,左冷禅一时心中百转千回,久久无法释怀!
良久青衿才叹道:“前辈们行事,咱们也无法评判,不过毕竟是魔教之人挑衅在先,便是做的有些过了,也换来了江湖十数年的平静,师伯怎么看!”
左冷禅仔细打量青衿一番,冷冷的说道:“我五岳剑派本就与魔教生死大敌,成王败寇,即便用些手段,又有什么可说的!”
青衿笑道:“师伯倒是好心胸!”
青衿心中暗暗感叹,左冷禅有很多优点,但也有很多的缺点,从他行事中可以看出,左冷禅信奉的是彻头彻尾的霸道而非王道,他学足了曹操对敌人疾风扫落叶的冷酷无情,却不知道曹操无论是统御属下还是征服诸侯,经常是恩威并用,绝非一味的残杀恐赫!
左冷禅哈哈笑道:“左某是何之样人,师侄以后慢慢就会知道,不然左某如何让众师弟们心服口服!”
青衿笑道:“左师伯的为人,弟子仰慕已久!”
青衿对左冷禅的手腕确实很佩服,左冷禅不禁把嵩山经营的欣欣向荣,如铁桶一般,更是暗中结交收服了许多江湖中的**高手。
要让这些**人物臣服于一介正派掌门人手下,比之统御嵩山十三太保难上何止数倍!
这些**高手平日里向来独往独来,日子过得逍遥自在,何必俯首受人驱策约束?
从五霸岗大会来看,一般江湖上的旁门左道之士,对五岳剑派掌门人大都报以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左冷禅又没有像魔教三尸脑神丹这样的药物来控制这些人,要想让这些**高手为自己出力,谈何容易,左冷禅却能做到!
嵩山派能在五岳剑派中执掌牛耳,明里暗里的实力都如此雄厚,如果左冷禅没有超凡的能力和智谋,没有枭雄的胸襟气度,嵩山怎有如今局面!
如果抛开最后的成败,仅从整合壮大门派实力来看,左冷禅治派才能比另外四派掌门强上不止一筹,在左冷禅励精图治之下,嵩山派的实力也确实远远在其余四派之上!
青衿想到此,感慨不已,没了说话的兴致,忽而从怀中掏出书信,道:“左师伯,这是家师写给您的书信!”
左冷禅“嗯”了一声,接过打开,粗粗读了一遍道:“师侄即是出来历练,到了我嵩山派,怎可不与我嵩山弟子比试剑法,正好给我杀一杀他们的傲气,让他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青衿拱手道:“不敢,到时还要让诸位师兄多多指点才是!”
左冷禅声音仍是冷冰冰的道:“离过年尚有一个多月,师侄就在我嵩山待上一个月再走吧!”
青衿张嘴正想拒绝!
却见左冷禅摆了摆手,言道:“师侄不必多说,就这么定了,先下去吧!有时间我在寻你长谈!”
青衿有些无可奈何,他本打算待个几天就赶紧告辞,时间越长,变数越多。左冷禅此话一说,那就绝不会再收回,更不容他违背!
这也是左冷禅的一大的特点,他办事只看目的,不问缘由,便是毫无道理,不合规矩之事,他也能说的冠冕堂皇,让人无从回绝!”
青衿只好拱手施了一礼,转身离开!
第七十九章夜袭
山间古道,一匹快马飞速驶过,眨眼间只剩下一个黑点,不见踪迹!
青衿在嵩山呆了整整一个月,每日和嵩山弟子切磋剑法,左冷禅与他长谈几次,话里话外,招揽之意再明显不过!
青衿怎会答应,离山前最后一次长谈,左冷禅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气,见青衿依然无动于衷,嘿嘿冷笑几声就让青衿离去!
青衿哪还不知左冷禅对自己生了必杀之心,好在左冷禅尚有所顾忌,怕提前引起各派警觉,不敢在嵩山动手!
自己回华山这一路,还不知有多少人暗中窥视自己!
官道青衿自是不敢再走,那样行踪太容易暴漏,嵩山更可以提前在前方设伏!
无奈只有沿着山间小径前行,虽然绕了不少路,一天来却平安无事!
天色渐晚,四周丝毫不见人迹,青衿催马疾行,十多里过去,前方烟雨朦胧处,几十户人家稀稀疏疏散落在山坳里!
青衿买了些干粮和清水,顾不得停留,即刻驱马前行!
此时四处荒野,道旁参天古树林立,周遭除了不时的鸟鸣声,一片死寂,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青衿在淡淡的月光下,纵马飞驰,直至月上柳梢,连马儿也累的直喘粗气,青衿方才寻了路旁一处缓坡下马休息!
荒山野岭,野兽出没,他自不会睡下,便盘膝打坐调息,慢慢恢复精力!
银月西移,渐渐到了后半夜,青衿入定正深,五官敏锐无比,忽而心头一警,一双眸子霎时睁开,露出两道精光!
他抓起长剑,仔细倾听,果然远方隐隐约约一阵马蹄声传来,青衿猜不准来者何人,但三更半夜赶路,即便不是嵩山之人,也绝非等闲!
青衿牵起马儿,又往山林深处行了十几丈,此时正是深夜,虽有淡淡月色,但山林间树木林立,斑斑驳驳,自己藏身在此处,即便是嵩山派之人,想必也难以猜到自己所在!
忽而一声“咝咝”声传来,开始青衿尚不在意,但叫声不停,越来越近!
下一刻间马蹄声倏尔消失,隐隐约约有脚步声传来!
青衿心中一惊,心知自己多半被发现了,只是自己藏得如此隐秘,怎会被他们发现,他不及多想,山林间骑马多有不便,也顾不得马儿了!
他正要纵身离开,忽见身后一团白影一闪,快如闪电,眨眼就到了近前,青衿匆匆瞥了一眼,发现是一只白貂。此刻正围着马儿不停的乱转,又是一阵“咝咝”的声音响起!
青衿再不犹豫,纵身离开!
此时山林中有声音响起,“快快,那小子弃马跑了!”
接着便是一阵密集的脚步声,青衿闻言更是把上天梯催至极限,约莫半盏茶的功夫,身后便有破空声传至,越来越近!
青衿心中一沉,知道来人轻功比自己高上几分。又是片刻过去,身后忽然安静下来,一瞬间竟无丝毫声响,青衿心头暗奇,匆忙中回头瞥了一眼,半个人影也无!
他心中一沉,那人轻功如此高明,怎会跟丢,这山林间岔道沟壑纵横,莫非他抄斜路赶到前面,埋伏自己不成!
青衿行至一颗大树近前,脚尖轻点,飞身而起,凌空虚跨三步,升起三四丈高,再轻点树枝,身子便又升起,直接落在树梢之上,举目四野一望,丝毫没有人迹!无奈飞身而下,选了一个方向,继续疾掠前行!
奔行间青衿忽觉头上有异,霎时一道剑光呼啸而来,却是那人不知何时埋伏在树上,竟当真让他撞上!
青衿应变极快,不等长剑袭来,双腿一蹬,泥土纷飞,一个怪蟒翻身,倒翻几丈开外,不及站稳身子,剑光接踵而来!
青衿有了这一丝喘息之机,右手一带,长剑出鞘,倏尔刺出,如灵蛇吐息,接下来剑!
那人攻势不停,飞身而上,长剑挥洒,点点银星向青衿刺来!
青衿长剑一圈一转,似缓实快,舞的密不透风,两剑瞬间相交,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青衿接下来剑,便知此人功力虽比自己深厚,但剑法却不如自己!
两人顷刻间便过了十几招,皆是奈何不了对方,那人不慌不忙,看来打定主意拖下去,青衿却不能在此耗费时间,不然等此人援手赶来,自己再想脱身就难了!
又是几招过去,青衿忽而身形一矮,倏尔俯身挺剑扑击,剑光飞闪,快若电光石火!
那人反应极快,竟是一个铁板桥躲过,双腿一挑,直往青衿剑脊踢来!
青衿嘿嘿冷笑,剑锋一转,剑光如电,直向此人小腿削去!
那人双腿翻转,如穿花蝴蝶,一声闷哼,手中长剑在地上一点,便飞身退出几丈外!
此时又有破空声传来,青衿看着剑尖滴下的点点鲜血,心知若时间充足,今日他便可把这人斩与剑下,无奈援手已经赶来,自己却不能再耽搁时间!
青衿想到这里,毫不犹豫,提气纵身,飞上树梢,稍一辨认方向,顷刻间便跑的无影无踪!
片刻间,一行三人便就赶来,当先一名大汉问道:“司马兄,那小子呢?”
这被称为司马兄的人喘了几口气,苦笑道:“惭愧……让他给跑了!”
大汉讶然道:“怎么可能,以你司马德的武功,抓一个华山二代弟子,还不是手到擒来,怎会让他跑了!”
司马德蹒跚的走了两步,轻叹道:“不但让他跑了,我还伤在他的手里,如不是你们及时赶来,惊走了他,我今日恐怕难以全身而退!”
大汉闻言大惊道:“啊!他一个华山二代弟子竟然如此厉害,怪不得左盟主派我六人同来!”
司马德问道:“九曲剑钟镇和贼枪张成两位兄弟呢?”
大汉笑道:“那两位兄弟已经赶到前方埋伏,也是那小子狡猾,我的‘千里一线香’为了不让他察觉,只涂在马上,不想他竟然弃了马,如今我的貂儿却是再无法发现他的踪迹!”
司马德叹道:“是呀!这小子当真滑溜,竟然不走官道,专挑山间小路前行,左盟主一个月前就开始在官道几个路口布置埋伏,如今竟成了多此一举。幸好万老弟你谨慎,在嵩山时便暗中给马儿下了‘千里一线香’,才不使咱们弄丢了他的踪迹,只是这小子跑的当真极快,咱们一刻不停,追了半夜,才给赶上!不然若叫他逃了,咱们如何给左盟主交代!”
大汉点头应是,几人商量几句,当即散开,四下搜寻!
第八十章大战
青衿在山间一路疾行,忽而心中一警,不及思索,倏尔身子再半空中屈身一缩,砰的一声,一杆短枪擦身而过,钉在身后一株古柏之上!
眼前人影一闪,又是一杆银枪快逾流星,疾刺而来,青衿眉心噗噗直跳,枪尖倏尔间已离眉心不足三寸,银枪在月光下,发出森森寒光,冷意逼人!
青衿不及反应,本能仰天一躺,避开一击。眼见短枪再此袭来,青衿举剑一撩,荡开短枪,忽而贴地平铺,乘隙进击,长剑连挑带刺,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用的都是挑裆刺腹的阴险招式!
一时间止住颓势,忽而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那人攻势受挫,人影一闪,飞身至古柏树上,抽出钉在树里的另一杆银枪,两手各握一把短枪,双目一凝,张口便是一阵清啸发出!
青衿心中一惊,那还不知此人在呼唤援手!他心中一动,纵身而起,一掠数丈,好似便要飞身逃走!
使枪的汉子乃是贼枪张成,是一名**高手,两杆短枪使得刁钻无比,在关外纵横二十多年,被左冷禅一番口舌笼络到麾下!此刻见青衿要逃走,那肯放过,双脚在古柏上一点,手中双枪一挺,借力飞身向青衿攻去!
青衿嘴角微不可查的露出一丝冷笑,待张成双枪眼看就要刺到,青衿去势忽止,身子半璇,一个弓身,迎着张成来势,长剑一接一按,身随剑走,如风卷残云,连施险招,张成一时间被打得措手不及,两杆银枪舞成一团,一时间尽落下风!
青衿有机可乘,怎会放过,螺旋九影使出,身影飘忽变幻,在张成四周绕来绕去,剑光如泼墨般挥洒而出!
张成号称贼枪,可见他的枪法乃是专走诡异刁钻的路子,暗袭阴招倒是拿手,此刻对上青衿,一对一单打独斗本就不如,加之青衿身法诡异,飘忽不定,到让他的的枪法根本跟不上青衿身法变换,一些阴险绝招无法可施,越发岌岌可危!
青衿毫不停手,全力攻出,此人既然暗中偷袭,来而不往非礼也。自己若能在援手赶来之前把他斩于剑下,那是最好,若是来不及,便是伤他几分也可,青衿想到此,功力全力催动,剑势顿时暴涨三分!
张成一时间把两杆银枪舞成一团,苦苦防守!
忽而身后有破空声传来,青衿便知此人援手已至,心道不妙,正要飞身离去!忽见张成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双枪挥舞间不免有几分滞涩!
青衿知道他骤见援手赶来,能保的一命,心中不免激动,一时不查,枪法施展间竟而露出几丝破绽,如此绝佳机会,他怎会错过!
青衿忽然脚跟半璇,身形飘忽,倏尔欺身直进,一剑刺出,快如闪电!
张成瞬间大惊,双枪疾舞,想守紧门户,却是来之不及,他双眼睁得大大的,眼见一点寒星点中眉心,一朵梅花在额头悄然绽放,青衿内劲一吐,一道真气顺着长剑瞬间便在张成脑中爆发,人已是死的不能再死!
身后一声厉啸传来,竟是九曲剑钟镇率先赶到,眼见贼枪张成竟在自己眼前丧命,如何不怒火攻心,长剑一挺,快如闪电,疾刺而来!
若是只有一个九曲剑钟镇,青衿自是不怕,说不得还能把此人斩于剑下,只是这时另外几人正飞速赶来,他却是不敢耽搁,一剑撩开钟镇一击,倏尔身形一转,倒刺回去!
钟镇虽然恼怒异常,只是见比他武功只稍逊半分的贼枪张成,都不敌身亡,如何不小心谨慎,此刻看一剑刺来,威力不小,哪敢大意,长剑疾舞,把周身上下护个严实!
却听青衿嘿嘿一声冷笑,双臂一振,已是纵身跃起,一掠数丈,飞身而逃!
钟镇那还不知中计,刚才青衿所使乃是虚招,故意吓唬自己防守,他好趁机离去,虽知被骗,但他心中清楚,若重来一遍,青衿再次使出此招,他还是会回剑防守,俗话说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他胆子虽不小,但混江湖的,小心谨慎乃是保命之本,不然你武功再高,终有失手的哪天!
青衿也在暗暗叹息,他那一剑虚虚实实,若钟镇防守,他便趁机逃跑,若他不守,自己也不吝再伤一人,那钟镇果然是老江湖!
钟镇眼见青衿逃走,自是不敢怠慢,纵身而起,快步追去,不过此人颇有心计,一边紧追不舍,一边不时厉声长啸,显然在提醒另外几人,青衿逃走的方位,好让大伙提前设伏合围!
两人一追一逃,青衿胜在轻身功法高明,但内力毕竟比几十年苦修的钟镇差上几分,如此一加一减,两人脚力却是不分胜负,青衿不能甩开钟镇,钟镇也不能追上青衿!
如此两人足足纠缠了有一柱香功夫,忽而前方人影一闪,青衿暗道不好,显然已经有人抄到自己前面去了!
青衿正在飞速前行,不及变换方位,正好身前便是一颗粗大古杉,他凌空足尖在树干上一点,身形忽变,往左侧斜掠过去!
刚行半盏茶的功夫,前方又有人影闪动,青衿再次变换方位!
刚行数十丈,不想草丛中忽而暴起一道剑光!
青衿不及思索,身形本能一弓,避过来剑。那人攻势不停,剑招连环攻出,青衿顾不得在逃,不得不回剑防守,两人过了几招,青衿稍占上风,正想趁机逃走!
不想钟镇已经赶来,手中长剑挥洒,朵朵剑花直朝青衿袭来!
青衿心中暗暗叫苦,运剑如风,接下钟镇来剑,他知道自己此刻是万难逃走,唯有趁与两人打斗间隙,寻找时机!
青衿不是犹豫不决之人,既明白此时处境,便放下逃走的心思,剑势一变,如长江大河向两人滚滚攻去,同时螺旋九影使出,身形飘忽不定,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剑随身走,招式也随之一变,东指西划,指南打北,诡异莫名!
钟镇两人一时间竟慢慢落入下风,心中惊骇不已!
第八十一章绝境
青衿一时间与钟镇两人打得难分难解,他知道此时正是关键时刻,自己必须在其余几人赶来前撤走,不然若被他们合围,自己今日怕要饮恨当场了!
青衿想到此,把内力催至极限,剑势顿时暴涨三分,一招“天河倒悬”,剑势彷如滚滚水浪涌来,声势浩大,源源不绝向两人攻去!
钟镇两人见此招威力极大,自不敢怠慢,长剑挥洒,舞成一团,接下青衿来剑!
青衿攻势不停,身形一动,飘身飞起,长剑斜指,漫天剑影挥洒,如云蒸霞照,煌煌大气,气势若仙,正是“朝阳一气剑”中的一招“紫气东来”!
自紫霞功第三层圆满以来,青衿对此招领悟越发深厚,此刻使来,与在恒山时所使自又别有一番景象!
钟镇两人见此招如此精妙,恍如烟云,无孔不入,各自把剑舞的密不透风,一时间便只有防守之力!
青衿骤然大占上风,一时间攻势不止,彷如旋风疾舞,妙招绝技层出不穷!
眼见两人一时间没有还手之力,青衿又是一招攻出,趁两人防守间隙,足尖一点,飘身而退!
两人尚未反应过来,便见青衿一掠数丈,穿枝拂叶,飘然远去。对视一眼,一声清叱,身形拔地而起,快步追去!
青衿此番小心许多,林密草盛可以隐藏人迹之地皆远远避开,如此可避免一时不查,被人躲在暗处偷袭!若再着了道,耽搁片刻功夫,钟镇两人瞬间就能赶来,三人围攻之下,自己就不容易脱身了,更何况不知背后还有几人在紧追不舍!
只是青衿行不多远,前方又有人影闪动,青衿知道趁自己与钟镇两人打斗间隙,其余人手,多半已经赶到附近!
他不敢怠慢,脚尖在树干上一点,身形一变,往右斜掠过去,刚行十多丈,前面又是一道人影闪现!
青衿再变转方向,此时后面追赶之人越发靠近,加之这几人不时合围包抄,让青衿的局势愈发危急!
青衿在山林间,上天梯和螺旋九影接连使出,纵高俯低,转折如意,恍如山间灵猿,期间几次被人截下,但青衿都是一触即退,绝不纠缠,一时间这些人倒也拿他无可奈何!
只是这些人身法虽不及他灵活,但轻身功夫与他却是相差无几,青衿被几人分头合围,也只能依仗地势勉强躲避!
如此众人在山林里你追我赶,又是半个时辰过去,青衿也曾多次与之交手,但都是稍沾即走!
等青衿又一次摆脱拦截之人,奔行了盏茶功夫,忽然心中一惊,不知是自己无意间,或是那些刺客故意把自己往这边堵截,前方竟是一处山崖!
青衿飞身飘上一颗古树,扫视一周,果然几个方向都有人飞速赶来,心中不禁一沉,好在他少年老成,瞬间便冷静下来!
五个人虽然各占一个方位,但有强有弱,青衿一眼就认出西北方向来人,正是先前被自己伤了小腿之人,虽然伤势不重,但此人奔行间身法尚有些蹒跚,相比其余几人却被拉在后面,正可作为自己的突破之地!
青衿想到这里,毫不拖泥带水,从树上飞身而下,直往那司马德掠去!
司马德看到青衿朝他飞身而来,心中一惊,停下脚步,长剑斜指,站在那里静待青衿,另外几人也发现青衿动向,顾不得再往山崖合围,纷纷朝司马德左近飞身而来!
青衿毕竟不及几人离司马德近,前行数十丈,便见另外四人纷纷朝司马德处收缩,自己再往前行,怕是还没碰到司马德,就要先被几人围攻!
当下叹息一声,此刻情况危急,在退回山崖便无路可走了!
他毫不犹豫,脚尖在树干一点,往左侧斜掠过去!
“铁山虎”万元见青衿飞身朝自己所在方位而来,大喝一声,飞身向青衿迎去!
两人顷刻间便只有数丈之距,青衿不想与他纠缠,身形一变,便想从旁边斜插过去!
这铁山虎万元乃是纵横几省的绿林好汉,一双铁掌威名赫赫,刚被左冷禅收服不久,这是第一次出门办事,如何敢怠慢,见青衿顷刻间便要逃走,当下一声爆喝,飞身而起,双掌交错,无俦掌劲朝青衿后背凌空击来!
青衿知道脱身不易,没想还是被此人追上,当下不及细想,回身一掌迎去,二人掌力相交,砰的一声劲气四溢,周遭树枝草木一片狼藉!
青衿闷哼一声,落回地面,双脚插入泥土,震得地面土石横飞!
万元也是一声闷哼,被震得倒翻五六个跟头,撞在一颗大树上才止住退势!
青衿毫不犹豫,身子平地拔起,便要飞身而逃!
不想这万元果然不负铁山虎之称,受如此一击,好似无事人一般,瞬间起身,双掌挥出,劲风四溢,朝青衿追来!
青衿听见身后劲气破空之声,便知此人再次朝自己挥掌攻来,他本就不擅长掌法,所学也只有一套华山云掌,刚才对掌只是被逼无奈,此刻还有不少强敌环视,如何再和此人硬拼!
当下青衿螺旋九影用出,身子凭空横移五尺,躲过一掌,眼看万元又是一掌回来,长剑一挺,一招直刺过去!
万元闪身躲开,青衿连出几剑,把万元逼得接连后退,身子一转,正要乘隙离开,不想万元反应极快,双掌翻滚,又飞身攻了过来!
青衿无奈闪身躲避,一挺长剑,如灵蛇疾吐,点点寒光朝万元攻去。
万元看似粗壮,身法却是不凡。青衿正一心思索脱身之策,一时竟伤不得他!
青衿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弱项,若论打斗经验,自己自是丰富之极,但那只是切磋而言。这些绿林人物虽武功不见得比自己高明,但每日刀头舔血,生死间搏杀的经验比自己强了不知多少!自己若要武功大成,路还远得很!
只是此刻若逃不得命,还何谈以后!
这时另外四人眼看就要赶到近前,青衿再不犹豫,一剑逼退万元,飞身便走!
万元反应不慢,大喝一声,双掌挥动,一道道掌劲接连向青衿拍去,只是青衿打定主意要走,再不敢耽搁时间。倏尔间回身一掌迎去,“砰”的一声,借着反震的力道,身子如箭一般向后飞退,只是后劲太大,青衿不及变换方位,直接撞断了几根树枝,才卸完这股劲力!
眼看另外几人就要追到,青衿不及思索,纵身而起,朝着山间飞身而逃!
行了片刻,青衿心中又是一沉,不知今天霉运当头,还是怎的,前方又是一处山崖,崖壁如刀削一般,足有上百丈深,以青衿此时武功,跳下唯有死路一条!
眼看那五人连成一片,收缩严密,顷刻就到近前,一时间却是无处可逃,青衿知道此刻自己只有硬拼一途了!
罢了!我命由我不由天,自己今日便是不能生离此地,也要拉几个人垫背!
青衿想到此心中不由一股豪情涌出,长剑一挺,一阵哈哈大笑,空谷传响,激荡天际,久久不绝!
第八十二章被擒
五人中九曲剑钟镇一马当先,长剑一挺,如灵蛇疾吐,寒光烁烁,率先向青衿攻来!
青衿手中长剑一震,发出嗡嗡剑鸣,运剑如风,迎了上去!
九曲剑钟镇此刻心中大定,合他们五人之力,便是五岳剑派掌门人当面,除了左冷禅外,无人可以言胜,这华山二代弟子虽然武功极高,单打独斗还能占些上风,但若说能在他们五人联手下全身而退,那真是痴心妄想!
两人霎时交上了手,青衿见这钟镇眉目间有一股冷意,招式间虽劲风四溢,但始终留有几分后力,不敢全力施为,显然此人也知道他奈何不得自己,并不急着搏杀,想等五人齐至再行围攻!
青衿心中嘿嘿冷笑,算盘打得倒好,我岂能如你的意!
两人正在打斗间,青衿一剑攻出。趁钟镇不敢全力以赴,防守间隙,瞬间把内力催至极限,倏尔间身形急转,手中长剑反臂刺出,快若闪电!
这一剑突兀之极,钟镇一时间尚未反应过来,身子本能的向后疾退,但还是晚了一步,一声闷哼,左臂已经被长剑洞穿!
青衿正要一鼓作气,拿下钟镇,身后一声爆喝,一道掌劲朝自己背后袭来。
青衿再顾不得钟镇,螺旋九影使出,身子瞬间横移五尺,避开掌劲,反手一剑倒刺而去!
万元脚步轻点,侧身避开,青衿手中长剑一振,剑招连环不绝攻出,让万元一时间应接不暇,正在狼狈躲避间,钟镇忍住伤势,纵身而起,挺剑凌空扑击而来!
青衿回身一剑撩开,刚与钟镇对了两招,另外三人也已赶至,几声大喝,瞬间把青衿围了起来!
几人对视一眼,身形一动,同时飞身朝青衿杀来!
青衿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他情知不妙,再不和众人硬碰硬,螺旋九影展开,身似飞鱼,步若流星,闪避腾挪,接连使出,身形奇快,在场中飘来飘去,一时间虽局势越发危急,倒也不曾吃了大亏!
只是随着五人配合越发默契,青衿可供躲避的空间越来越少,若此局面无法打破,自己今日不免要命丧此地!
随着压力越来越大,青衿身法变换间渐渐滞涩,无奈只好把养吾剑全力使出,才勉力挡住攻势!
忽而只见九曲剑钟镇身子一个蹡踉,显然随着打斗越发激烈,不免扯动了伤口,剧痛之下,招式间也露出几分破绽!
青衿瞅准机会,一俯身,长剑斜指,身形飘忽,恍若雷霆一般攻去!
钟镇心中一惊,哪敢硬接,脚尖点地,忽的退开,合围的阵势不免漏出缝隙!
青衿不敢迟疑,身随剑走,快若惊鸿,瞬间横掠而过,眼看就逃出众人包围,倏尔身后一声爆喝,一道凛冽劲风袭来,青衿心中一寒,不及躲避,便被掌劲击中后背,他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尚未喷出,便被掌劲震飞!
青衿人在半空,尚未来的及思索,忽而大惊,他本往左侧突围,此时被掌劲打偏,斜着的朝悬崖飞去!
青衿忍着伤势,螺旋九影全力使出,身形在半空中变换不停,连连运劲后移,空中本就难以借力,终是无法回天,他竟被一掌震的直接飞到崖外,直挺挺的落了下去!
青衿生死关头,心中反倒冷静下来,他心念急转,眼看已经落下悬崖丈余。青衿一声清叱,内力瞬间催至极限,间不容发之际,唰一剑倏尔刺出,快似流星疾火,“咯吱”一声,长剑入石半尺有余!
只是青衿本有内伤,此刻全力催发内力,又被石壁反震之力一激,脑子一蒙,手腕酸麻,手竟无力握紧,从剑柄上滑开,往崖底坠去!
青衿心中一惊,不及细想,身子凌空倒悬,头下脚上,下坠间,脚尖勉强勾住剑脊,双脚一并,倒挂在剑上!
一阵山风吹过,青衿在峭壁间摇摇晃晃,好不惊险,只是毕竟保住一命,实乃万分侥幸!
这时脚步声传来,几人看青衿被打下山崖,也是一惊,呆愣片刻,便来崖边看个究竟!
青衿心道不好,自己此时状况,若被他们发现,便是毫无还手之力,此刻也唯有拼命一搏了!
当下青衿深吸一口气,双脚蓄劲,用力一翻,身子凌空一个跟头,落在剑脊上!
青衿撩开长衫,拔出小腿间暗藏的匕首,暗运内力,压下伤势,身子一弓,整个人瞬间蓄势待发!
万元首先向崖边行去,他一掌把青衿打下山崖,也想看看青衿此时是生是死,不过在他想来,从这么高的悬崖跌下,怕是摔得粉身碎骨,哪有生还的道理,警惕之心也是大减!
青衿紧闭呼吸,不露丝毫动静,听着脚步声渐渐接近,脑中勾画出此人行走的方位!
慢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等万元走到悬崖边,正要俯身下看,忽见一道人影从下面飞身而来,快若惊鸿闪电,他大吃一惊,不及反应,只是本能的退后两步,便觉胸口一痛,那还不知自己遭了暗算。
他搏杀经验丰富,双脚在地上使劲一蹬,身子飞退间,胸又是一阵剧痛,鲜血迸溅,却是匕首顺着伤口斜划而下,身上顿时又多了一道半尺长的伤口,血肉翻卷,极是骇人!
青衿一击便中,心中却殊无喜意,若非万元后退那两步,匕首一击便能刺中心脏,直接要了他的命!
万元乃是绿林好汉,寻日里都是刀头舔血,搏杀经验丰富,本能反应却救了自己一命!
另外四人见此情景大吃一惊,不料必胜之局竟又出此变故,大喝一声,纷纷向青衿攻来!
青衿苦笑一声,此刻自己长剑留在石壁之上,只有一把匕首防身,一身剑术再难施展,今日怕是难以生离此地了!
此时,青衿反倒看开了,重活一世,自己顺风顺水,也未留下遗憾,便是拼死一搏又如何!
想到这里,青衿神志顿时为之一清,一声清叱,迎了上去,他身似飘风,滑如游鱼,右手持着匕首,左手并掌如刀,腾挪趋避,一沾即退,绝不硬碰,与四人斗在一起!
只是毕竟有伤在身,一边打斗,还要一边压制伤势,加之最拿手的剑法施展不出,顷刻间便尽落下风,岌岌可危!
九曲剑钟镇见此,忍住伤势,把一柄长剑使得仿若灵蛇一般,剑光挥洒,绵绵不绝,招招都往青衿要害招呼,看来非要报那一剑之仇不可,半盏茶功夫,青衿一个不查,被钟镇一剑刺中,虽被他及时反应过来,避开要害,局势却越发艰难!
又过片刻,青衿终是体力不支,只能勉力维持,但他咬牙坚持,面上丝毫不露声色,至此青衿已明白自己今日免不了遭此一劫!
只是自己若做困兽之斗,等被他们耗干力气拖死,到不如冒险一击,临死前拉个垫背的!
青衿想到此处,眼看钟镇又一剑刺来,他身子一侧,避开要害,并不躲闪,反而双腿使劲一蹬,快若利箭,匕首一挺,迎着钟镇刺去!
钟镇一惊,他一剑攻出,本以为青衿会闪身避开,不想他只是稍微错开要害,竟不闪不避,手持匕首,迎着自己剑锋而来,如此自己这一剑虽能伤他,也不免被他所伤!
钟镇想到此,正要回剑防守,不想长剑已经贯穿青衿右胸,他只觉眼前黑影一闪,心口一痛,蹭蹭退后几步,一手捂着那刺入心脏的匕首,一手指着青衿,嘴角动了动,却半点声音也未发出,身子摇晃几下,扑通一声,仰躺在地,双眼大睁,竟是死不瞑目!
这时几把剑同时架在青衿脖颈之上,耳边传来几人的惊叫声,一人慌忙跑到钟镇身前查看!
青衿本就受了不轻的内伤,此刻被一剑穿胸而过,已是勉力坚持,见钟镇已死,不免松了一口气,眼前一黑,顿时晕了过去!
第八十三章苏醒
青衿自昏迷中悠悠醒来,他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默默体察此时的身体状态,他修炼“金刚不坏神功”经年,虽未能刀枪不入,但一身横练功夫却是极为高明,对全身筋骨皮肉的掌握更非等闲可比!
在外人无法察觉的情况下,青衿仔细体察自身及周遭情况,此刻天光大亮,已是清晨时分,自己正趴在一匹马上,马儿竟还是自己的那匹,现在尚未走出山林,看来这几人应该休息了一段时间。
也是,不论那两人尸首,还是他们身上的伤势,都要处理,尤其是那个使掌的大汉,先被自己捅了一匕首,接着胸前又被划开一道半尺长的口子,伤势颇重,怎会不包扎伤口!
青衿仔细聆听,附近共有七道略显粗重的喘息声,应该是七匹马所发,除了自己这匹外,另外两匹,应该驮着被自己斩杀的那两人的尸首!
还有四道轻微的呼吸声,气脉悠长,显然是剩下的四人!
自己身上的伤口也做了简单的包扎,此刻双手被反绑在后,身上几处要穴全被点上,自己既不能动,也无法说话!
只是他们为何留自己一命,自己可是杀了他们两人,便剩下四个人中,也有两个被自己所伤!难道是左冷禅吩咐的不成,不然难以说通!
青衿想到此,不在浪费时间,他吸气凝神,暗中调动一丝真气,默运内功,只觉气息滞涩之极,真气一动脏腑一阵剧痛,恍如针扎,青衿忍着痛意,接着探查。自己本受了两处剑伤,第一处被伤在肩头,并不严重,第二处穿胸而过,幸亏避开脏腑,不至危及性命。
只是自己明明只是后背中了一掌,怎么从伤势看,前胸竟也挨了一掌,看来是这些人为了泄愤,在自己昏迷后,又打了一掌,青衿对此并不意外,便是他们趁机杀了自己,说来也是合情合理!
以自己体内情形来看,此次所受伤势非幼时那次可比,外伤内伤都是极为严重!
万幸自己此时紫霞功小成,内力非比寻常,加之“修炼金刚不坏神功”和“易筋锻骨篇”后,自身资质有所提升,筋脉骨骼即多有改善,连带着自身恢复能力也增强了不少,伤势虽重,自己倒也不至于无法行动,只要寻到机会,还是能找到一条生路!
青衿想到此,知道此刻自己第一要务是先把被点的穴道冲开,不然动都动不了,岂不任人宰割!
青衿定心凝神,驱除杂念,忍着剧痛,小心翼翼的调动一丝丝、一缕缕的真气,慢慢汇聚在一起,九阴真经“解穴秘法”所载法门一一在心头流动。
这门秘法他早就参研通透,私下里试了不少次。此刻虽受了极重的内伤,不比寻常,但只要小心谨慎,步步为营,总能解开!
随着青衿运功不停,渐渐真气汇成一股,他精神凝聚,引导着这股真气,按着解穴秘法中的法门,向盘踞在自己经脉穴窍里的外来真气冲去!
这解穴秘法果然不凡,外来真气在青衿内力的冲击下,渐渐瓦解消散,青衿一鼓作气,不到半个时辰,便把全身被封的穴窍一一贯通!
他缓缓出了一口气,缓缓调动真气,真气运转间,虽然还是滞涩之极,但毕竟好了很多。与人搏杀自是不能,但瞅准机会,凝聚全身功力,还是能发出致命一击的!
青衿不动声色,仍是装作昏迷不醒,他倒也不怕那几人怀疑,以自己的伤势,昏迷几天实属正常,也是自己身兼数门绝顶武功,气脉悠长,自身恢复能力更非等闲可比,才能这么快醒来,不了解自己神功精妙,他们却难以猜到!
青衿一边体察外界情形,一边默运九阴真经“疗伤篇”,真气在经脉中缓缓运转,阳和充沛,绵绵泊泊,真气行经之地,刺痛感逐渐减轻,伤口一阵暖洋洋的,可见此功精妙,传出此功的黄裳不知又是何等风采!
忽而,青衿心中一动,有说话声远远传来,他暂缓运功,凝神静听!
铁山虎万元骑在马上,越想越气,他寻常独来独往,逍遥自在,何等快活,何曾如此憋屈过。
几月前,他与一位正道朋友喝酒,不想喝高了,夸下海口,结果被朋友举荐给了五岳盟主左冷禅,五岳剑派名头虽大,但与他井水不犯河水,怎被他放在眼里,只是他一不想食言,二不想驳了朋友的面子,正好闲着无事,便想见识一番在江湖久经盛名的五岳盟主是何模样,敷衍他一番也就是了!
不想一见之下,当即对其胸襟气度大为佩服,一番长谈,被其言语打动,就此投入左冷禅麾下。打算就此转白,等左冷禅谋划成功,自己怎么说也能统领一方,岂不比独来独往更加威风!
不想第一次外出办事,就如此惊险,折了两人不说,自个更是受伤不轻,幸而未让那人逃脱。
只是让人可恨的是,等自己正想一掌毙了此人,一解心中之气,不想却被司马德拦住,他是此次行动的主事人,说的话自己不好不听,最后也只能打了那小子一掌泄愤,不了了之!
万元想到这,心中更是愤愤难平,九曲剑钟镇和贼枪张成两人,与自个也就是点头之交,死了也就死了!
只是自己被那华山弟子用匕首一捅一划,伤势不轻,仇人就在眼前,兼且毫无还手之力,自己竟不能杀之报仇,着实可恼!
想自己纵横绿林二十多年,向来快意恩仇,何曾如此忍气吞声过!
万元越想,心中越发苦闷,渐渐火气上涌,再不忍下,快马追上司马德,拱了拱手,伸手指着青衿冷声问道:“司马兄,这小子不但杀了钟镇和张成俩兄弟,连咱哥俩也伤在他的手中,为何不让我一掌毙了他,还留着作甚!”
司马德叹息一声,无奈道:“万兄忽怪,不说咱们死了俩兄弟,便是老兄我也伤他的手里,怎不想杀了此人泄愤,只是左盟主来前吩咐,若有可能,让咱们尽量生擒此人,兄弟我也是奉命行事!”
万元闻言,冷哼一声,嘴里骂骂咧咧几句,催马前行!
司马德心下也是憋屈,他被青衿伤了小腿,何尝不想杀了他泄愤,只是想起临行前,左冷禅嘱咐,“司马师弟,你们此行虽是杀人,但若有可能,尽量留他一条性命,此人带回来我还有大用,但若真的事不可为,杀了也是无妨!”
司马德在左冷禅麾下效力多年,怎不知他话中的意思,如非逼不得已,让自己等人尽量活捉此人,左冷禅派了这么多人手给自己,其中之意不言而明!
只是左盟主这次当真失算了,恐怕他也没有想到,竟会损失这么严重,不但折了两人,几乎还是人人带伤。
司马德想到这里,心中暗暗奇怪,左盟主为何要留这少年一命,他在嵩山时隐隐听费彬师兄讲,左盟主曾想收服此人,只是看这少年性格如此决绝,最后杀九曲剑钟镇时,更是不惜以伤换命,何等狠辣。
似这般人物都是心智坚毅之辈,如何会轻易屈服,留着早晚也是祸害,难道左盟主志不在此!
司马德忽而想起这少年如此幼龄,便有这般高深武功,一身所学必定不凡,难道左盟主的目的,本就不是想收归己用,而是要逼问出他所修习的武功不成!
司马德想到这里,各种念头纷沓而至,不禁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
第八十四章密谋
万元一口气闷在心里,加之伤口一阵阵发痛,更加难以释怀,几人速度不慢,前行了半个时辰,前面一条小河蜿蜒而过,司马德见万元脸色发白,知道他所受伤势不轻,此刻在咬牙坚持而已,轻叹一口气,便招呼几人停下休息!
几人打来清水,夹着干粮,草草吃了半饱,纷纷坐地吐纳调息!
一夜不曾睡觉,对他们来说虽是家常便饭,但此时不同以往,他们马不停蹄的追了青衿一天,直到半夜才算赶上。
尚来不及休息,便发现青衿踪迹,开始在山林间围追堵截,拼命搏杀,即便后来抓着青衿后,趁着夜色不便赶路,歇息了不短的时间,此刻仍是疲倦之极!
旁人都纷纷打坐行功,铁山虎万元却如何也无法静下心来,更无心吐纳调息,不杀青衿,出这口恶气,他心中实在难平,他闭目呆愣半晌,倏尔睁开双眼,两道精光闪烁,嘿嘿冷笑几声,起身向司马德走去!
司马德正在打坐,蓦然听脚步声传来,不禁把真气收归丹田,轻呼一口气,抬头看去,见是万元行来,疑惑道:“万兄伤势不轻,怎不趁机疗伤,咱们不便在此久留,今日可是还有不少路要赶!”
万元干笑一声,凑近小声道:“司马兄,难道咱们当真就……就这般把这小子交给左盟主不成?”
司马德闻言,脸色一怔,疑惑道:“万兄何意,咱们都是为左盟主办事,你如此说,难道还有其他想法不成?”说着一双眼紧紧的盯着万元!
万元嘿嘿笑了几声,拱手道:“司马兄误会,兄弟我的意思是,咱们这次损失惨重,都是因这华山弟子,虽然他现在受了重伤,但咱们难道就这样好好地把他交给左盟主,不先收点利息回来?”
司马德双目一凝,他知道万元心中憋屈,也不想太过冷了他的心,沉吟片刻道:“这华山弟子已然受了重伤,也算受了教训,来前左盟主特意吩咐过,尽量不要伤了他的性命,咱们这样做怕是不妥吧!”
万元冷笑一声道:“兄弟我虽加入左盟主麾下时日尚短,但这次行动之前,也曾听人说,左盟主对这华山弟子很是看中,一心想收入麾下。司马兄难道就不想想,咱们这次虽是奉命行事,但事到如今,这华山弟子肯定对咱们兄弟几个恨之入骨。如他真的投入左盟主麾下,凭他的年龄和武功,将来地位肯定在咱们兄弟之上,到时若一心与咱们兄弟几个为难,可如何是好!”
司马德闻言也是一愣,此话虽有挑拨之嫌,细细品味,到真有几分道理,不禁有些踌躇道:“咱们此行是受左盟主之命,到时左盟主必定倾力维护,应该到不了那种地步吧?”
万元冷笑道:“兄弟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左盟主现在是维护咱们,是咱们对左盟主还有用处,只是随着那少年武功渐高,将来可就不一定了!”
司马德闻言,脸色一变,小声喝道:“万兄慎言,怎能在背后这般说左盟主!”
万元拱手道:“是是,是小弟一时气愤,口不择言,万望司马兄忽怪!”
司马德叹道:“万兄不必如此,兄弟不是那等告密小人,只是咱们即在左盟主麾下效力,想要搏一番富贵,还是对左盟主尊敬些才是!”
万元闻言又是连连点头应是,拱手道:“只是这小子始终是个麻烦,咱们该如何是好?”
司马德轻叹一口气,默然良久道:“万兄有何高见?”
万元见司马德口气松动,心中的想法不免涌上心头,眼中闪过一丝寒芒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咱们不得不早作打算,及早把麻烦除去!”
司马德闻言,心中一震道:“不妥不妥,咱们既已活捉此人,如若现在杀掉,虽能敷衍过去,但天下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将来若让左盟主知道,不免对咱们生出芥蒂,到时教咱们如何面对左盟主!”
万元见他把话说道这个份上,司马德丝毫不松口,不免心中暗叹,知道今日难以要了那华山弟子的性命,如今唯有后退一步!
他脸上丝毫不露声色,笑道:“司马兄怎如此想,左盟主叫咱们活捉,给兄弟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违背左盟主的意思。只是咱们兄弟虽不杀他,也得想法让他对咱们没有威胁才是。若是有人暗中把他那一身武功,给他废了,倒是两全其美。如此一来,左盟主即便微有不满,但咱们兄弟也算出生入死,完成了任务,想必不会怪罪才是。到时这小子武功既废,便是投诚,左盟主收不收还在两可,便是收入麾下,必也不会委以重任,到时他还不由咱们兄弟拿捏,如此又能翻出多大浪来,司马兄以为如何?”万元说完,笑眯眯的看着司马德!
司马德闻言,仔细看了一眼铁山虎万元,不想如此一个粗壮大汉,竟有这般细腻的心思,不由暗叹,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他沉吟片刻叹道:“照万兄所说,如今情形,也唯有如此了,只是咱们几个谁人动手合适?”
万元闻言拍了拍胸脯道:“不劳司马兄费心,有兄弟我出手料理即可,只是那两位兄弟却要司马兄出言解释了!”他说话间牙关打颤,显然刚才一时不察,拍胸脯时触动伤势,如此让他对青衿更是暗恨,心中思索待会如何好好地折磨他一番!
司马德嘱咐道:“那两位兄弟我自会解释,相信他们当不会反对,只是万兄千万注意,这小子本就受了重伤,千万不可出手过重,伤了他的性命!”
万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瞬间隐去,拱手道:“司马兄放心,兄弟我有分寸,必不会伤了他的性命!”说道这里,万元眼中寒意越发重了!
青衿虽受重伤,但耳目聪敏,加之两人以为他尚在昏迷之中,都对他不甚防备,青衿所趴的马儿,就站在两人身边,是以这番话他倒听得清清楚楚!
只是青衿虽听了两人这番对话,但他心中殊无恼意,那万元计策虽显得毒辣,但以青衿来看,实属常情!
青衿自问自己要遭遇这般情况,如若敌人潜力巨大,将来会对自己有所威胁,也会提前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对此他到不觉如何过分!
这种情形之下,谁胜谁负,就看谁的手段更高明了!
废去武功,这对习武之人实比杀了性命一般,自己怎会乖乖就范。
唉……是逃出生天,还是命丧此地,一会就要见分晓了!
第八十五章逃生
万元得了司马德应允,自是喜不自禁,目送司马德起身去寻另外两位兄弟商议,他打量了一眼青衿,见他趴在马上,尚是昏迷不醒,不由眼露寒光,嘿嘿冷笑几声!
万元前行几步,一把抓着缰绳,牵着马儿远远走开,他心中打定主意要好好折磨青衿一番,自是不愿离司马德太近,若是让他瞧见自己手段过于狠辣,担心这华山弟子受不了,丢了性命。到时不免前来拦阻自己,就太扫兴了!
万元牵着马,一直行到几十丈外,才停下脚步,抓着青衿后襟,把他扔在地上!
青衿一直在暗中等待时机,万元抓住他衣服后襟时,他几乎要暴起发难,终是忍了下来。
自己虽能凝聚全身功力,发出致命一击,但仅仅是一击而已,倘若不能一击毙命,自己勉力提起的真气耗尽,便真是如待宰羔羊一般,毫无还手之力了!
此时自己唯有静下心来,等待时机,等待能一击致命的时机,万元把青衿扔在地上,青衿恍如真的昏迷不醒一般,匍匐在地,一动不动!
万元嘿嘿冷笑一声,上前两步,看着躺在地上,浑身血污,尚且昏迷的青衿,心中渐渐生出一股暴孽之意,他眼中寒芒一闪,忽而对着青衿遥遥劈出一掌,内力喷吐,掌劲凌空击在青衿胸前。
“砰”的一声,青衿在地上滚了几圈,他只觉五脏如焚,浑身一震,再忍受不住,闷哼一声,一口鲜血自口中涌出!
万元只当他昏迷中下意识的反应,也不在意,他围着青衿走了几步,心中思索,是先废了他的武功,还是先用刑折磨!
只是想起青衿毕竟武功不凡,现在虽是昏迷之中,保不准用刑之时受不了痛意,便醒了过来,未防意外,还是先废了他的武功来的妥当!
万元想到这里,一脚把青衿的身子踢得翻转过来,俯下身子,轻飘飘的一掌挥下,掌劲一吐,便往青衿丹田按去!
青衿全身蓄势待发,他也正苦苦等待这次机会,说来废人武功,也是颇有讲究,动手之人首先得是真气外放的高手!
动手之际,得以内家真气,化为柔劲,透体而入,震散此人丹田内苦苦练就的内家真气。
这里也分两种手段,若只震散真气,不伤及丹田,以后慢慢修炼,还是能够恢复功力。
如是想要做绝,便可直接把丹田摧毁,如此一来,若无天大机缘,此人一辈子休想再练出真气!
因此废人武功也有诸多讲究,若是凌空发掌,掌劲凌厉无俦,难以透体而入,便是把人打个半死,也不定能震散真气,废去武功!
因而需要动手之人,直接用手击在被废功之人的丹田之上,内劲一吐,劲气透体而入,到时是震散真气或是摧毁丹田,就有动手之人自己拿捏!
青衿五官敏锐,万元刚一俯身挥掌,掌风一动,他便察觉,心知此人这一掌若是打下,自己丹田非被毁了不可!
此刻他再不犹豫,双手轻轻一震,腕上绳子无声无息的崩开,他身子忽而暴起,右手骈指如戟,快若闪电,朝万元胸前疾点过去!
万元心中大骇,怎么也没想到,刚才尚是昏迷不醒之人,在身受重伤,兼且被封了全身穴道,绑了绳子之下,如何能突然暴起发难!
万元身上伤势本就不轻,行动迟缓,加之青衿此番出其不意,一时间尚未反应过来,便被青衿一指点中要穴,再也动弹不得,他心中大骇,一声惊叫,声传四野!
司马德三人远远听见,不想出此变故,当下就要飞身赶来!
青衿冷冷一笑,毫不犹豫,不理铁山虎万元那惊骇欲绝的目光,轻轻一掌印在他的天灵之上,掌劲一吐,只听一声脆响,万元登时头骨碎裂,双眼暴突,一声惨叫也来不及发出,便倒地身亡!
司马德几人见了,不免双目欲裂,几声爆喝,速度再提一层,纷纷飞身疾掠而来!
青衿此番动作,不免牵动伤势,全身一阵剧痛,闷哼一声,额头冷汗涔涔流下,他毫不犹豫,提起所剩不多的真气,翻身上马,双腿轻磕马腹,这马儿颇有灵性,与青衿相伴几月,一人一马之间极为默契,被青衿轻轻一磕,当即撒开蹄子便跑!
青衿再支撑不住,身子俯在马上,大口的喘着粗气,马儿渐渐跑开,四蹄飞扬,青衿猛然受此颠簸,扯动身上的剑伤,鲜血顺着衣物流到马儿身上,又顺着马儿滴到地上!
青衿一时间浑身剧痛,恍如针刺,脑子也一片晕乎,但他咬紧牙关,坚持不住时,就狠狠咬一口舌头,刺激神志,稍稍恢复清醒,他知道此时正是关键时刻,万不容自己晕过去!
如此跑了百十丈,毕竟尚在山林间,司马德几人运起轻功,追的越发近了!
青衿知道如此不是办法,他凝聚全身力气,缓缓扯了扯缰绳,马儿果然灵性十足,立刻变换方向,朝着不远处的小河边跑去!
青衿长出了一口气,如此一番动作,又让他出了一身冷汗,脑子愈发迷糊!
司马德一马当先,率先赶来,他武功本就在六人当中最高,不然左冷禅也不会让他负责这次行动。
就是昨晚半夜,初发现青衿之时,也是他率先追上,可见此人武功不凡,只是后来一时不察,被青衿伤了小腿,战力大减,这才在几人中不甚显眼!
此刻他再不顾小腿伤势,一身轻功全力使出,箭一般的朝青衿飞速追来!
眼见青衿离小河越来越近,片刻间只剩两三丈远,司马德一声清叱,斜掠数丈,一剑刺出,快若闪电!
青衿听见背后劲风袭来,生死关头,潜力爆发,他身子猛然一翻,倒挂在马腹之上,想以此躲过来剑!
不想司马德此剑夹怒而来,如何肯无功而返,半空中又腕一转,手中长剑一按,“噗嗤”一声,长剑洞穿马腹,刺中青衿胸口!
青衿闷哼一声,幸而剑先从马儿身上穿过,透出的剑尖甚短,没有刺中要害!
司马德冷哼一声拔出长剑,马儿一声嘶鸣,骤然中剑,疯了似的,向前猛跑几步,眼看就要软倒在地!
此刻离河水已不足五尺,值此生死攸关之际,青衿牙关紧咬,提起全身劲力,一声低喝,身子斜着窜出丈余,扑通一声,落入河中!
这条小河并不大,只有四五丈宽,上面还结着一层薄薄的冰,冰下还有不少游鱼,乃是山谷溪流汇聚而成!虽只有丈余深浅,但河水碧绿,水下一尺,便让人瞅不太清!
司马德见此心中一惊,飞身来到河边,不住四下打量,却丝毫不见青衿踪迹,他自认为青衿受此重伤,虽不知如何解开穴道,突袭之下杀死万元,但自己小心之下,绝不会再让他一个半死之人逃掉,不想竟又一次失算了!
只是他一个重伤之人,便是跳入河中,又能如何,结局不是横死河底,喂了鱼儿;就是喝上一肚子水,浮上水面!
司马德心中如此想着,便与赶来的另外两人一番商议,四处散开,分守这一段数百丈长的河流,防止青衿上岸逃脱!
他开始尚信心勃勃,后来丝毫不见青衿端倪,一连在岸边守了三天,司马德终于死心!
在他想来,这段河水,流势缓慢,绝无可能把青衿冲走,以青衿此时的武功,也做不到在水中长时间闭气的程度,何况他还重伤在身。想来多半是死后沉在河底,绝无生还可能!
司马德想到这里,不免松了一口气,毕竟此番折了一半人手,却没抓到目标,他回去难以和左冷禅交代!
若是青衿葬身河底,他也算勉强完成了任务,见到左冷禅不至于无话可说!
司马德呆愣半晌,叹息一声,就此回转嵩山!
第八十六章疗伤
青衿猛然落入河中,被冰冷的河水一激,头脑为之一清,赶紧屏住呼吸,勉力提起几分真气,九阴真经“闭气秘法”口诀在脑中一一浮现!
闭气秘法他平日里多有练习,此刻忍住浑身痛意,勉强施展出来,顿时浑身一轻,好似全身毛孔都在呼吸一般!
他知道此地不可久留,借着河水一激间猛然清醒之际,生出的几分力气,潜入河底,迎着河流,慢慢向上游潜去!
他不知自己在河底潜了多久,身上伤势被水一泡,越发严重,随着游动,不时有血丝飘散在水中,引来群群鱼儿争相尾随!
渐渐他眼前阵阵发黑,浑身越发冰冷,先前那几分力气也在缓缓消失,若不是在河底,可以借着水势,用巧劲前行,他早就耗干了力气!
只是此刻他越发觉得手脚无力,连动一动都得使尽浑身力气,渐渐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几乎只有手掌还能微微摆动,缓缓拨动河水,一点点的前行。
他一口气憋在胸中,胸口慢慢发闷,他知道自己长时间不呼吸,此刻连闭气秘法也渐渐失效了!
他神志越来越迷糊,多想好好的睡上一觉,但他知道,若就此睡去,怕从此要沉尸河中了!
不知过了多久,河面渐渐变窄,他再也坚持不住,慢慢的向岸边划去,终于爬到岸边,他露出水面,深吸一口气,经历一番生死,此刻才知道活着的美妙!
青衿歇了一会,恢复几分力气,他手指插入岸边的泥土里,一寸一寸的挪动,终于挣扎着爬上岸边!
此刻太阳升入中天,正好照到青衿身上,他从未觉得阳光竟如此美妙,冰凉的身上渐渐生出了几丝暖意,他心头一松,再也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夕阳西下,青衿醒了过来,他只觉浑身发热,脑子晕晕乎乎,自是明白自己本就重伤在身,虚弱得很,又在河中呆了那么长时间,受冰冷河水一激,身子不免发起烧来!
青衿昏睡半晌,也恢复了几分力气,当下缓缓抬起右手,摸向怀中,两个酒盅大的药瓶仍在,他的心顿时放下几分,看来那些人虽逮着自己,一时却忘了搜身!
青衿摸出一瓶“白云熊胆丸”,拔出瓶塞,这药瓶密封极好,在水中泡了那么久,里面丝毫没有进水,青衿拿起瓶子,仰头直接往嘴里倒了几粒!
顿时口中一阵清香沁入鼻端,胸肺间为之一畅,青衿第一次服用此药,顿觉这“白云熊胆丸”果然不同寻常!
他放下瓶子,静默片刻,等药劲化开,渐渐一道暖流在脏腑内缓缓散开,浑身痛意大减,身子一时间舒畅不少,不由感叹恒山派的疗伤圣药果然不同寻常!
大凡服用丹药后,必要运功行气,引导药力流转全身,否则药力一旦淤积,不但浪费,反而容易伤及自身!
青衿不敢怠慢,盘膝坐下,五心向天,勉力提起几丝真气,缓缓运转起了九阴真经“疗伤篇”,以之催化药力,随着心法运转,药效逐渐散至全身,
经脉中真气一丝丝,一缕缕慢慢汇聚,渐渐成了一股,行经之处,经脉穴窍一阵暖润温舒,随着功法运转,渐入佳境,青衿也渐渐沉浸其中,渐至物我两忘之境!
当青衿再次醒来之时,已是漫天星光,他的一番运功,伤势倒也压下几分,恢复了几分力气,连烧也退了!
他挣扎着起身,四处打量,丝毫不见人迹,他不知嵩山那几人寻他不着,是何反应,会不会进山来搜索,虽只是他心中猜测,但他有了此番经历,丝毫不敢大意,若再一不小心,把自己置于险地,不见得还有这般好的运气,能够逃出升天!
青衿想到此,再不犹豫,寻来一根树枝当做拐杖,脚步蹒跚着顺着河流,向上游行去!
借着淡淡月光,青衿走走停停,一路上捡了不少坚果,他一天没吃东西,正好用来充饥,如此行了大半夜,他身体尚是虚弱,再没力气前行,便寻了一处颇为隐秘的山坳,停下休息!
他饮了些溪水,用石头砸开坚果,吃了不少,总算草草填饱肚子!
他不敢睡下,寻了些干草垫在地上,服了一粒白云熊胆丸,继续运转九阴真经“疗伤篇”。
第二天一大早,青衿便早早起身,用溪水仔细清洗身上的剑伤,然后掏出另外一个瓷瓶,里面装的是恒山秘制伤药“天香断续胶”,他小心翼翼的把全身伤口全都敷上,撕开内衣把伤口包扎一遍,此时药效渐渐起效,顿时伤处一片清凉!
如此总算把伤口处理干净,青衿才长出一口气,寻了一条山间小径,继续前行!
傍晚时分,青衿在山间一处崖壁上,寻到一处颇为隐秘的山洞,里面有不少干草和兽骨,看来此前为一猛兽占据,不知现在为何遗弃了,他四处查看一遍,见毫无危险,便打算占时安顿在这里!
此后青衿每日疗伤不停,闲来无事,便在山间捉些小兽,打打牙祭,虽然没有丝毫佐料,但也让吃了这么多天坚果的他,吃的满嘴流油,大呼过瘾!
如此时间匆匆而过,一日大早青衿打坐起身,蓦然一愣,屈指一算,今日正是新年伊始,大年初一,想起去年离山前,师父岳不群的谆谆告诫,“年前定要回山!”
如今新年已至,自己毫无音信,不知他会如何担心自己,还过的好年吗?
青衿想到这里,心中一阵酸楚,经历此番变故,越发觉得这番温情可贵!
他几天前伤势已经稳住,正在慢慢好转,也曾考虑过是否尽快回山,不过想到左冷禅那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狠劲,只好打消了这种念头。
左冷禅费了如此多的功夫,却没逮到自己,不免暗中派人在通往华山的各个路口设伏,自己此时伤势未愈,便如常人一般,如被他们发现,到时又该如何脱身!
青衿为此考虑,便想一鼓作气,等养好伤,再行回山!
只是他不知,司马德已经回山向左冷禅汇报了他的死讯,左冷禅听罢事情经过,也认为青衿在那种情况下,难逃一命,还为之唏嘘不已!
派往各个路口暗中排查的人手,也都招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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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突破
青衿出了山洞,走到一处崖岸,此时天光尚暗,青衿缓缓打了一套“八锦缎”,热热身子,便拿起一根树枝,慢慢演练起养吾剑来,这套剑法动作舒缓,重意不重技,不容易牵动伤势,青衿这几天清早,无事时都要练上一路!
渐渐东方泛起鱼肚白,青衿寻到一处高耸的山石,轻身飘上,举目远眺东方,随着旭日升起,日轮掀开了云幕,撩开了霞帐,披着五彩霓裳,冉冉升起到天际,须臾间,直至耀眼的金黄,金光四射,喷射出万道霞光,群峰尽染!
青衿看的目眩神迷,此处观日,虽不及华山朝阳台壮观,但又是一番不同感受。他骤见此景,心神一时间为之所迷,看那天际绵绵延延的云霞,忽而想及“紫霞神功”,心中隐有所悟,他静心凝神,闭目细细体会!
说来武功一道,有时需坚韧不拔,勇猛精进;有时却要戒骄戒躁,徐图缓进,如何抉择,都在自己一念之间!
几月前,青衿观黄河水势有感,紫霞功第三层火候已足,突破境界指日可待,只是不知机缘未到,还是怎的,他自感真气循经走脉愈发圆融,但却没如三年前那样,一举突破,不免有些遗憾,但他也知道这在情理之中!
皆因紫霞功第三层尚属筑基功夫,容易突破,加之那时他多年苦修,一朝厚积薄发之下,才一举建功!
但紫霞功从第四层开始,想要突破就越发艰难了,加之青衿虽然火候已足,但契机未至,也不敢强行突破,以免根基不稳,是以始终没有踏入那一步,他也不肖去争这几月功夫!
今日正逢新年,他思绪涌动,不免触动心神,此刻立于山间崖岸,观朝阳初升有感,心中一动,知道突破时机已至,忽而丹田一跳,一股真气涌出,自发自动,在全身经脉中涌动开来!
紫霞功第四层的运功法门青衿早已知晓,他暗中还曾推敲过多次,每一步该如何走,行气到那里,穴窍如何配合,呼吸怎么应对,何时逆行气机,何时别走奇经,何时正反倒流,他都熟悉无比!
青衿在山石上盘膝而坐,将心中杂念一一驱除,他放松身心,意守丹田,无思无念。慢慢吐纳调息,气息绵绵延延,若存若亡,似有似无!
渐渐天边氤氲紫气汇聚而来,一呼一吸间,氤氲紫气在口鼻间进进出出,青衿虽然精熟功法,大凡内功修炼,特别是突破之时,最是危险,多半都要师长在旁护持!
青衿有此机缘不易,虽岳不群不在身边,他却不会因此耽搁此番契机,当下小心引导真气在经脉中运行,渐渐有初时的生涩,到后来熟极而流,青衿慢慢沉迷其中,渐至神明通达之境,方圆数丈风吹草动皆有所感,体内真气在经脉中轮番游弋淬炼!
青衿运功不停,全身真气如涓涓细流,绵绵密密,渐渐臻至物我两忘之境,一瞬间,他恍惚回到天地初开,鸿蒙未判之时,有一种静到极致的感觉!浑身真气自发自动,顺着经脉来回游转不停,渐至精纯!
他心中波澜不惊,真气一遍又一遍的运转不休,越来越快,渐渐全身上下内息鼓荡不止,如海潮一般冲刷着全身各处经脉穴窍。
忽而丹田一跳,又一道真气缓缓从小腹升起,温润阳和,绵绵泊泊,经胸腹,汇头顶,于十二正经轮番运行,青衿谨守心神,任由真气运转不休,如此几个周天下来,真气愈发圆润自如,最后又缓缓汇入丹田。
此时天边紫气越来越浓,青衿意入气中,气融神外,神意相合。渐渐津液自生,一口咽下,满口香甜,丹田一暖,周身上下融融,呼吸开阖间,周身毛孔皆与之相应,氤氲紫气顺着呼吸,在口鼻间进进出出!
青衿一时间只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口内津液自生,泊泊入喉,满口香甜!
他蓦的睁开双眼,一双眸子精光四射,青衿自青石上缓缓站起,轻呼一口气,只觉周身轻飘飘,暖洋洋,一身真气浑然一体,绵绵密密!此刻他只觉神轻气明,五官敏锐,周围飞花落叶皆有所感!
忽而丹田一暖,胸口一股热气涌动,渐渐气机勃发,一口气不吐不快,他蓦的张嘴,一声清啸脱口而出,仿佛虎啸山林,龙吟大泽,穿云裂石,激荡天际,在山间叠岩往复,久久不绝!
此刻青衿气质也为之一变,若他对镜自照,就能发现,他的面孔上隐隐浮现出一股晶莹玉色,双目更是亮如星辰!隐隐间有一股飘逸出尘的味道,更因这一番搏杀逃亡,身处至险至危之境,精气神都得了极大淬炼,神气愈发内敛,松紧挺拔,动如脱兔,静如处子,动静之间,已有一流高手的风范!
紫霞功与上古之练气士修行之法颇有相似之处,皆能采天地精华为己用。这也正是它神奇之处,据说练至高深处,便如传说中的陆地神仙般,有驻颜之功,看岳不群五十岁人,仍是三十余岁模样,便可见此功功效不凡!
青衿一朝突破,隐隐间已经触到紫霞功的高深境界,有此异象,到不甚稀奇!
清冷山风吹过,青衿立在崖岸,虽只着一件青袍,却丝毫不觉寒冷,任由衣袂在风中摆动!
看着旭日初升,云开雾散,山间林木尽染,崖下蜿蜒小河宛若白线玉带,不时有飞鸟自眼前滑过!
青衿心中感慨不已,自三岁蒙师父岳不群传授内功,至今已有十三年,今日自己内功终于登堂入室,至此以后,江湖中,除各大门派掌门人,及江湖中的顶尖高手,无人可以留得下自己,从此总算有了几分自保之力!
便是再遇到这种被人围攻之事,即便打不过,自己也能从容退去,再不会如这般九死一生,才保的一条性命!
青衿紫霞功练至第四层,连带着伤势恢复也快了几分,他修炼“金刚不坏神功和易筋锻骨篇”,体质本就异于常人,又有恒山派灵药,“天香断续膏”和“白云熊胆丸”,兼且九阴真经“疗伤篇”更是神妙非常,如此匆匆又是半月过去,他伤势尽复!
此时正赶正月十五,青衿看着遥远天际那一朵朵烟花,归意渐浓!
“是该回山了!”他自言道!
第八十八章归山
青衿下了山,他衣衫褴褛,半分银钱也无,正好碰到断路的山匪,便做了一回无本买卖,劫了不少银子,在山下小镇置办了一身行头,买了一匹快马,一路朝华山飞驰而去!
一月的华山下起了大雪,千里冰封,银装素裹,青衿便在这时行到华山脚下,他一时近乡情怯,竟然有些踌躇不前!
当晚华山紫竹院大摆筵席,师父岳不群、师娘宁中则和众位师兄弟皆来前来赴宴。只有令狐冲和小师妹岳灵珊不见踪影!
青衿知道缘由,也无可奈何,这两位恐怕现在正郁闷不已!
原来今日青衿回到华山,众位师兄弟纷纷前来探望,独独不见大师兄和小师妹,这让青衿奇怪之极,令狐冲或许是下山办事去了,可岳灵珊与自己一年没见,加上她性子活泼好动,极爱凑热闹,怎么忍得住!
便招来采药相询,这才明白原委!
小师妹岳灵珊入门剑法小成,师父岳不群闻之,便开始传她“铁线剑式”!
只是她四五年前,便从令狐冲和青衿手中偷偷学得,早就练得纯熟无比,见父亲竟要传授她这套剑法,大吃一惊!
岳不群最重礼数规矩,这等私下传功之事,给他发现了,定没好果子吃!
小师妹心中害怕,等师父岳不群授剑之时,故意把剑使得歪歪扭扭,显得极为笨拙,妄想以此来掩饰自己会这套剑法之事!
只是岳不群身为一派掌门,武功高强,何等眼力,当即便发现岳灵珊出剑极为流畅,却故意把剑使得生涩拙劣,显然曾经练过!
他当时以为是宁中则心疼爱女,私下传授。
没曾想却是令狐冲和青衿所为,岳不群御下甚严,不想竟出了这等事,如何不怒,当即便罚岳灵珊禁足半年,在房中闭门思过,而主犯令狐冲,则被罚去思过崖思过半年!
唯有青衿当时尚未回山,暂且记下,这都是三个月前之事!
青衿知道原委后,却也不以为甚,自己正可借此机会上思过崖。当晚宴席上,岳不群见青衿完好回来,心中也很是高兴,解除了禁酒令,以至于不少人喝的大醉,被抬了回去!
青衿也喝了不少酒,但他内功高深,只有微微醉意!
第二日青衿做完早课,便去书房向岳不群请安,他知道岳不群有很多话相询,他也有很多事要和岳不群言说!
……
有所不为轩中,岳不群和青衿在西窗榻上相对而坐!
闲谈几句,岳不群捻须笑道:“青衿可还记得四年前,那日也是大雪纷飞,咱们师徒俩在此品茗坐谈!”
青衿也想起当年煮茶坐谈之事,不免叹道:“弟子怎会忘得,当日师父之言,至今仍在耳边,不想一转眼,竟四年过去了!”
岳不群也感怀道:“是呀!当日之事便如在昨天一般,不想已经四年头过去了!”
当下两人一阵唏嘘,岳不群养气功夫深厚,顷刻便恢复从容,对着青衿笑呵呵的说道:“我看你神光内敛,想必一年游历,定是所得非浅!”
青衿闻言躬身回道:“都是师傅恩典,弟子一年磨砺,大有收获!”
当下就从下山开始,把一年来的经历娓娓道来!
当说道在破庙之中,救那儒生一行之事!
岳不群双目一凝,沉吟半晌才道:“好!行侠仗义,正是君子所为。只是你行事间不免太过大意,不明刺客底细,便随意插手,很容易把自己陷入险地。以后定要以此为戒,知己知彼,才可言胜,不过你能有侠义之心,为师也很欣慰!”
青衿躬身应是!
岳不群接着言道:“你说这儒生姓李,是个进京赴任的官员,又遭刘瑾迫害,可见官职不小,到让为师想起一个人来,我陕西省布政左使李明德,正是去岁年初卸任,你说的应当是此人!”
青衿也点头道:“多半是此人,他曾给了弟子一份名帖,弟子也没细看,回山的路上又给遗失了,不然到可拿来看看。只是不知此人官声如何,弟子不要助纣为孽才好!”
岳不群抚须笑道:“青衿放心,这位李大人在布政使的位子上干了五年,为官清廉,倒也办了不少实事!”
青衿闻言笑道:“如此弟子就放心了!”当下接着说起如何拜访几位师太,如何游历恒山!
至于与田伯光的一番大战,青衿只是简略提及!
不想岳不群听罢,脸色一沉,皱眉道:“你呀!让我如何说你才好,田伯光此人穷凶极恶,武艺高强,你行侠仗义自是好的,但要分清形势,不能因此把自己也陷入险地!”
青衿只是躬身应是,他刚才并未说清,实则并不是自己要行侠仗义,而是田伯光招惹自己,才动的手。想想还是算了,如此一说,就变成了没有侠义之心,少不得又是一顿唠叨!
青衿接着讲到如何游历泰山,至于和泰山弟子之间的那点龌龊,更是简略概括。说道与天柏交手之事,青衿正想一言带过!
岳不群却听得心中一跳,他脸上神色变化不定,还有几分说不明的表情,不过片刻间便都掩了下去,恢复从容,对着青衿略微训斥几句,便把此事轻轻带过!
青衿心中诧异,本以为要好一顿说教,没想岳不群竟轻轻放过!
岳不群此时心中也惊讶万分,天柏武功,在泰山派也是能排上号的,青衿能胜他几分,可见他此时武功已是殊为不俗!
他自接掌华山以来,每日战战克克,无日不想光大华山门楣,但都是有心无力,皆因华山上下,只有他们夫妇的武功,才拿得出手,他韬光养晦,隐忍至今,正是为此!
青衿在他眼中始终是一个孩子,知道他武功进步神速,也不免认为他想要与老一辈高手相比,还再需十多年的磨练。
却没意识到他此时武功竟到了这般地步,此刻猛然间闻得此事,想到华山派渐渐要在自己手中复苏,不免心中激动!
第八十九章坐谈
青衿不知此刻岳不群心中想法,接着往下讲去,当他说道在山东济南府与魔教一番大战,救下赵登魁一家之事!
岳不群本是从容的神情忽然大变,霍然起身,一脸的不可置信的盯着青衿道:“你说……你曾经在济南府救了龙凤刀掌门人赵登魁一家,此话当真!”他说此话时,言语颇不平静,可见他内心又升起何种波澜!
青衿一愣,不明白岳不群为何有这么大反应,他自认此事做的不差,岳不群应该不会怪罪才是,躬身应道:“弟子确实救过他们一家,难道又出了什么变故!”
岳不群在房中踱了几步,深吸几口气,才抚平心绪,坐在榻上,看青衿一脸茫然,不禁讶然失笑,他知道这个弟子沉默寡言,好武成痴,不想他当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不免笑道:“你呀你,难道你平时就不曾关注江湖消息!”
青衿也知道自己这一年,虽名为游历江湖,但对江湖上的事确实少有关注!
疑惑道:“弟子整日里寻人比剑,确实没怎么在意过这些!”
岳不群指着青衿笑道:“让我说你什么好,让你游历江湖,不光是为了让你磨练武功,还得打磨心性。俗话说天下处处皆学文,仔细品味,天下处处又何尝不含有武学至理,只不过凡夫俗子,不能领会罢了。苦练只是习武的一种方式,若想到高深处,心性至关重要,体察万事万物,领悟其中奥妙规律,更是一条通往无上武学的通天大道。”
青衿见岳不群对武功一道领悟如此渊深,这番言论他也颇为认同,连连点头应是!
岳不群捻须道:“嗯,明白就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若自身实力不够强大,不免陷入是是非非当中,多了解一些江湖之事,对立身处世有很大帮助!”
说完,看青衿正襟危坐,躬身静听,岳不群不免接着道:“这几年江湖颇为平静,唯有去年发生了一件大事!”
说道这里笑呵呵的看了青衿一眼,继续道:“魔教山东堂口堂主厉斩,在龙凤刀掌门人赵登魁娶儿媳的大喜之日,派人袭杀新人夫妇立威,情况万分危急之时,却被一从天而降的少侠相救。这位少侠武艺高强,在众多江湖好汉不敌魔教教众,亡命在即的关头,只身独剑,与厉斩一番大战,当场生擒此人,更杀伤魔教教众不计其数,吓得剩下的教众抱头鼠窜。魔教山东堂口经此一役,好手尽折,名存实亡!此事传开,当时江湖一片哗然,魔教各省堂口更是紧缩人手,几个月内,少有外出生事者!”
岳不群一番言说,朗朗上口,说完笑眯眯的盯着青衿!
青衿倒很是诧异,没想当初顺手而为的一件事,竟闹出这么大的波澜,此事沸沸扬扬之时,可能正赶上自己护送向大年回衡山,一路晓行夜宿,自己基本上没接触江湖中人,不知倒也正常!
青衿想到此,不免嘿嘿笑道:“弟子当时只想进去混一顿饭吃,不料遇到如此恶事,便出手管了管。”
说道这里青衿苦笑道:“只是传闻有些夸张,什么从天而降,弟子当时可是正在桌上吃酒!”
岳不群笑谑道:“是吗?传闻这位少侠不但武功高深,兼且心性高远,淡泊名利,救人之后,便飘然远去,连姓名都未留下,现在江湖上各路好汉,谈起这位少侠,都佩服不已,称赞他有汉唐游侠遗风!”
青衿拱手道:“弟子不敢当,当时弟子想起师傅的谆谆教诲,便没有表露身份,怕把自己置于险地。不然此事如此大出风头,又能扬我华山声威,弟子无论如何是憋不住的!”
岳不群微微点头笑道:“好,这一点做的很对!你能想通此节,能以大局为重,不为名利所累,倒让我放心不少!”
岳不群沉吟片刻,又似笑非笑道:“现在江湖上都在猜测你这位少侠的身份,多数人都说你是哪位隐居世外的前辈高人的弟子,不然何以这般年纪,有这等武功,便是江湖各大门派二代弟子,也找不出第二人来!为师初闻此事,也是这般猜测,还对这位高人十分仰慕,只是没想到……!”说道这里岳不群一阵开哈哈大笑!
青衿闻言,笑着接道:“徒儿可不就是前辈高人的弟子吗?”
岳不群指着青衿笑道:“你呀!把为师都捧上天了,若让外人听见,不免笑话咱们自吹自擂!”两人闲聊几句,青衿便接着讲述在郑州府救了衡山弟子向大年的事,岳不群对此事道颇为赞许!
只是当青衿讲到废了鲁连荣小半功力之事,岳不群不禁勃然变色,忽然长出一口气,轻叹一声道:“唉……让我如何说你才好,即便鲁师弟有错在先,你也不该下这么狠的手。以你的武功,若是要走,他岂能留的住你。”
见青衿低头不语,岳不群叹道:“此事竟还被莫大师兄撞见,他处事低调隐忍,当时不为难你,是看在五岳剑派,同气连枝的份上,加之也是鲁师弟有错在先。”
“但以莫大师兄的性格,事后不免会暗中跟踪与你,看你品性如何,幸而你行事坦荡,没留下什么把柄。更救了他衡山弟子一命,千里护送,恩德不小,这才有没有追究此事,但此后心里也不免留下芥蒂!你要谨记,以后行走江湖,该隐忍时,就得隐忍,能曲能伸,方为大丈夫!”
青衿虽然对这种谦虚忍让的行事风格不甚认同,此时也不便表露出来,躬身回道:“是,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见岳不群眉头微展,青衿斟酌道:“师父,弟子当时这般行事,实则还有别的缘由!”
岳不群知道这个弟子心智早熟,下此重手,定有他的一番考虑。闻听此言,示意青衿说下去!”
青衿沉吟片刻道:“弟子与鲁师叔以前未曾相识,何以弟子刚到衡山,他就急匆匆的来找弟子,口口声声说听闻弟子比武胜了天柏师叔,想来试试弟子的武艺!”
“弟子与天柏师叔交手之事,只有少数泰山弟子知道,泰山派为了面子,必不敢外传!何以这么短的时间内,鲁师叔就知道了,弟子当时问他从何从处听说,他支支吾吾,不肯言明!”
“弟子要走,他却不让,非得试试弟子的武功,见弟子不肯,他一掌不成,直接一剑朝弟子刺来!”
“如此行事,实在大为可疑,师父曾嘱咐弟子,不可把内功修为显露出来,以免招人窥视。他如此行事,非要试探弟子武功,到让弟子想起幼时被刺一事,总觉得这两件事之间有些联系!弟子当时心中恼火,才下此重手,请师父恕罪!”
岳不群听罢,忽然长身而起,在房中来回踱步,他眉头紧皱,脸色变换不停,时而愤怒,时而疑惑,时而不解……显然心中正在激烈交锋,屋内一时寂静下来,针落可闻!
青衿见此,心知岳不群把话听进去了,此刻心中正在猜测和犹豫不定!
接下来自己只要把在嵩山所见所闻,和半路被人刺杀一事,稍稍加工一遍,娓娓道出,就能不露声色的把左冷禅的图谋揭露出来!
以师父岳不群的城府,必定能提前布局,和左冷禅下一盘好棋!
ps;写作软件老出问题,都第三次丢稿子了,今天总算赶出两章!
第九十章华山
半晌岳不群才停下脚步,长叹一口气问道:“青衿,你认为鲁连荣背后会是谁在指使!”
青衿见岳不群直呼其名,不在称鲁师弟,便知他心中已经信了!
当下回道:“弟子虽有一些猜测,但不能确定,还要师父来定夺!”
当下就将如何被史登达邀请,以及费彬如何半道阻路,与左冷禅见面之事娓娓道来!
岳不群一直静静的听着,半句话也不说,当听到青衿半路遭遇刺杀一事,他眉头噗噗直跳,手指关节握的发白,一直等到青衿讲完,他脸上已满是忧虑!
岳不群自幼时拜入华山派,便一直生活在华山,在那个剑气交混的时代,决不允许有任何模棱两可的人存在,每个人都必须选择剑气一方!
岳不群身为气宗弟子,当时虽然年岁尚幼,也不可避免卷入其中,与同辈剑宗弟子之间矛盾冲突不断!
在长期的内战交混中,他见多了同门之间相互争斗,今日互为好友的两人,明日就可能为了剑气之辨,分道扬镳,乃至自相残杀!
慢慢的,他懂得了言多必失,没有人能保证你闲聊之时,偶尔说出的话会不会带来大祸!
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岳不群学会了谦虚、低调和隐忍,原本开朗的个性也日益内敛!
后来剑气之争愈演愈烈,两边有初时的争吵、谩骂,到相互比斗,开始有人受伤,有人损命,渐渐一发不可收拾!
剑气两宗的仇越结越多,仿佛不是同门师兄弟,而是生死仇敌一般!
终于有一天,眼看在斗下去,离门派分崩离析不远,剑气两宗决定斗剑定输赢,胜者为华山正统,败者要么归顺,要么离山!
离比斗日期越来越近,当时华山掌门是气宗宁清远担任,他身为五岳盟主,更是一位世间少有的绝顶高手,却对气宗能否赢得此局没有信心!
皆因剑宗还有风清扬在,他日思夜想,苦恼不已,最后终于狠下心来,用计将风清扬骗离华山!
比斗当日,剑宗见风清扬被气宗使计骗走,心中恼怒,怎肯罢休,结果一场比斗演变成自相残杀!
双方都杀红了眼,不分对错,不分缘由,不死不休!
终于等众人都清醒过来,华山上已经血流成河,精英丧失殆尽!
剩下的人才猛然醒悟,有的悔恨之下,自尽而死;有的心灰意冷,就此离去。
死的死,散的散,华山上一时间只剩满地尸首,凄惨无比。
宁清远一人独自立在华山之巅,更是心如死灰!
他把提前暗藏在别处的爱女宁中则寻出,两人默默的收拾安葬众人的尸首,这种惨烈场景,以至过了二十余年,宁中则这位女中豪杰,每每想起,仍是不寒而栗!
斗剑开始时,岳不群凭着他低调、谦虚和隐忍的性格,在门中名声极好,并未有人与他为难。只是当众人都杀红了眼,他也不免被卷入其中,被一位剑宗师叔一剑斩过,昏死过去!
后来被收尸的宁中则发现,救了回来,当时宁清远一味自责,整个人浑浑噩噩,全靠宁中则精心照料,每日煎药、喂药,守在床头,才保得岳不群一条性命!
两人每日相处,渐渐情絮暗生!
宁清远一夜间白了头发,神志也渐渐清醒,他一时间心灰意冷,想起华山此时状况,自觉愧对华山列祖列宗!
加上他对岳不群这位谦虚低调的师侄颇为看重,华山也不能就此绝了传承,便把掌门之位传给岳不群,把女儿宁中则也许配给他!
宁清远此后每日祖师堂枯坐,将华山武功对岳不群倾囊相授,唯恐华山武功失传,只是毕竟不能如愿!
宁清远最终因执念太重,练功走火入魔,就如此去了!
岳不群的好日子也就此到头,宁清远在时,他身为五岳盟主,武功绝顶,虽整个华山上下只有三个人,也无人敢惹!
但自宁清远去后,岳不群真正执掌华山一派,才发现江湖并不是那么简单,虽然没了同门相残,但暗地里的风起云涌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的迅猛!
整个华山,如此大的基业,只剩下他和宁中则两人守着,他当时的武功并不算高明!
可又要防备魔教和其他江湖门派窥视华山基业,内忧刚过,外患即来!
他除了师妹宁中则,没有其他师兄弟可以帮扶,为了保住华山基业,为了光大华山,只能顶着压力,逆流而上,苦苦支撑!
当时唯一可以帮华山只有风清扬,但他毕竟是剑宗之人,自剑气之争后,更是绝迹江湖,了无踪影,哪能指望的上!
岳不群唯有发奋图强,他日夜勤修苦练,华山剑法愈发精绝、紫霞神功也日益深厚,一时间也能勉力维持局面!
如此倒也罢了,但他从小苦读圣贤书,明悟其中微言大义,仰慕其中的高风亮节,一直以君子之礼为行事准则,约束自己!
但见识了江湖中的尔你我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事。又亲身经历了气宗长辈骗走风清扬,剑气二宗自相残杀悲惨景象,在他心中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两种截然不同的观念,在他心中相互碰撞、纠缠,他时常为该如何行事苦恼,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养气功夫越发深厚,君子之念占得上风,邪念渐渐被压在心底的角落里,若无重大变故,遭到大的刺激,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复苏!
岳不群至此心思畅通,便开始行走江湖,在如此困境之下,渐渐闯出“君子剑”的称号!
江湖中人的称号一般是此人最擅长的武功,岳不群号称“君子剑”,不但是他剑法高明,还因他在江湖上名声极好,温文儒雅、品行修端,尽人皆知!
此后华山渐渐在江湖上立住脚,他和宁中则夫妻恩爱、相敬如宾,生下女儿岳灵珊,又收养了资质不凡大弟子令狐冲,和天赋绝佳的三弟子李青衿,华山上下人数虽少,倒也其乐融融!
眼看着华山一天天发展壮大,恢复往日繁盛,指日可待!
此刻忽然听得青衿带回来的消息,让他一时间心神大震,心头之沉重可想而知!
他心中暗暗想到,或许这次的风暴,比以往任何时候来的都要猛烈!
第九十一章被罚
青衿看着岳不群呆呆的站在那里,也知自己这番话对他震动之大!
岳不群沉思良久,脸色渐渐恢复正常,叹道:“我知左师兄有宏图大志,其心不小,却没想他竟有吞并五岳之意,难道一个五岳盟主之位,还填不饱他的野心!”
青衿接道:“左师伯虽未明说,但话里话外,正是这个意思。弟子听闻嵩山上经常有一些旁门左道之士前去拜访,想来左师伯所图甚大!”
岳不群踱了几步,行到榻前,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脸色阴沉道:“行刺你的那六个人,你可记得他们的面貌和武功路数。”
青衿回道:“都记得,不过弟子在嵩山呆了一月,整日与人切磋,倒把嵩山武功见识个遍,这些人使得都不是嵩山路数。倒是有几个人的姓名被弟子记住,一个叫张成,使的是两枪,枪法十分诡异;一个叫钟镇,剑法不凡;还有一个别人称呼他为万兄,一手掌法威势无俦,不过用的并不是嵩山的‘大嵩阳神掌’,这三人都死在弟子手上。领头之人,别人称他司马兄,使一把长剑,剩下两人到不知姓名。”
青衿边说便把几人的武功路数尽数演出,又仔仔细细的描绘出几人的相貌!
岳不群沉吟半晌才道:“那使枪的怕是贼枪张成,另一个应该是九曲剑钟镇,这两人都是邪道人物,武功不俗,这几年江湖上并未听过他们的消息,本以为退出江湖了,没想竟跑去刺杀你。”
“那位万兄,应该是铁山虎万元,善使一双铁掌,乃是一位绿林人物,倒也颇几分威名!至于这位司马兄,名叫司马德,为师到认得!”
青衿对岳不群的见识之广,很是佩服,闻听此言一愣,问道:“师父认识?”
岳不群眉头紧皱,双目开阖间精光闪烁,冷声道:“三年前为师去嵩山,就是这位司马兄接待,他既是刺客首领,那么主使之人……”
说道这里岳不群语气越发冰冷,叹道:“为师如何也想不到,左师兄身为五岳盟主,竟然对我五岳门下弟子做出这等事来。你幼时遇刺一事,看来也与他脱不了干系。鲁连荣多半也被他网罗,他竟谋划了这么多年年,当真是好心机,好手段。”岳不群说道这里,一阵冷笑。
青衿听到这里,心中总算放下,有些事他虽可以直接向岳不群言明,却是前世所闻,自己无凭无据,倒显得有些危言耸听。
这样渐渐引导,让岳不群自行推测,倒是两全其美!
青衿想到这里,接道:“弟子也觉得与他脱不了干系,不过弟子此番大难不死,若被他闻得,会不会再生事端?”
岳不群冷声道:“以他的性格,到大有可能。这几年你就不要下山了,在山上好生习武,已经多少年没人敢来我华山撒野了。”
青衿躬身应是。
岳不群踱了两步道:“说来,我到是很佩服左师兄,嵩山在他的经营下,一片繁盛,门下高手如云,所收弟子也都是年轻俊杰。幸而为师有你和冲儿,只要给我时间,到不惧他!”
青衿若有所思道:“左师伯的手腕,弟子也很佩服。只是门下弟子都是年轻俊杰,到不尽然,弟子在嵩山派无事时曾与膳堂的一个老伙夫闲谈,听闻左师伯曾经有个三弟子,竟有二师兄这般年岁,武功也是稀松平常,只是十三年前好像出了意外,此后在没见过。那伙夫在嵩山上干了近三十年,应该不是瞎编。想来左师伯也有走眼的时候,真的收过这样一个弟子!”
岳不群听青衿谈及嵩山弟子,本还不太在意,忽听得青衿的说到“二师兄这般年岁,武功稀松平常,十三年前出了意外。”
他心中猛然噗噗直跳,心中一个念头涌出,一时间却难以相信!
十三年前,岳不群行走江湖之时,遇到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被人追杀,危急之时,被他出手救下。
那汉子对岳不群感恩戴德,非得拜在他门下不可,只是见他年龄颇大,资质平庸,岳不群收徒要求甚高,怎会答应。
但那汉子却长跪不起,苦苦哀求,言说自己拜师,不是为了学习武功,而是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便是帮岳不群做些端茶倒水,送信跑腿的俗务,也是心甘情愿!
当时华山人手极少,岳不群见他可怜,加上语气诚恳,人看着也忠厚老实,心想便收下帮自己打理俗务也好,便应了下来。
岳不群此时想来,心中不免暗问,难道当时自己中了圈套不成?
岳不群那时也曾对他的身份产生几丝疑虑,暗暗观察过一段时间,却没有发现可疑之处。又见他办事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也不愿多加试探,怕寒了他的心,此后便没深究。
如若他当真是嵩山派的奸细,自己尚还蒙在鼓里,那后果……唉……,不管是不是,自己以后行事,须得小心了!
青衿看岳不群的神色,便知他心中已起了疑心。
其实青衿在嵩山上,时时都被人暗中监视着,如何能打听来这般消息,不过是他不知岳不群是否对劳德诺起过疑心,才故意这般说。
若他直接揭穿,空口无凭,反而难以解释,只能借此点出,让岳不群心中有个防备!
当下岳不群又仔细询问了青衿在嵩山派的见闻,青衿把自己所知,一一对岳不群言说。
两人密谈了半个多时辰,才交代清楚,只是最后自己被擒如何逃生一事,青衿只是简略叙述,里面有许多关节,此时却不便明说!
两人言罢,半晌无语,青衿正想告辞,岳不群忽然踱了几步,一拂袖袍,把青衿拦住。
青衿心里一愣,知道自己终究要上思过崖和令狐冲作伴!
岳不群果然问道:“青衿,可知为师拦你何事?”
青衿躬身道:“弟子知道,弟子不该私下传授小师妹剑法,甘愿受罚!”
岳不群轻叹一口气道:“灵珊骄纵惯了,此事虽错不在你,但我华山门规在此,为师不好不罚,罚你上思过崖思过三个月,你可服气!”
青衿回道:“弟子触犯门规,理当受罚,明日就去思过崖!”
岳不群摆手道:“先不忙去,你一年未曾归家,给你半月时间,回来后在去思过崖不迟,只是你要谨记,你与冲儿各自反思,不得在一起胡闹。”
青衿恭声道:“谢谢师傅恩典,徒儿谨记。”
岳不群又说教几句,青衿便就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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