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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尚南山     大明才子风云录txt下载     大明才子风云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零四章 茶道里面藏玄机

    况且笑了,还是老师站得高看得远,的确,这次是唐伯虎给了他一个荣誉,本来应该是在他有了足够的资本之后,才有资格向唐伯虎挑战,唐伯虎完全可以静坐不动,卫冕即可。现在恰恰是反过来了,唐伯虎出面挑战他,这本身就是莫大的荣誉,作为应站者,他自然分外重视这一战。

    “来吧,陪我喝茶吧,你既然出门了,就要把心放空,脑子里不要再有杂念。”陈慕沙拿出茶具来。

    “好的,悉听老师教诲。”

    况且知道老师这是让他煮水烹茶,这是放空心境,调节心态的上好办法。

    茶道的每个环节,外行看上去轻轻松松,实则对火候的掌握需要妙到毫巅,无论是炭火的温度还是水的温度,直接决定了一壶茶的味道。

    不同品种的茶所适应的火候也是各异,要想烹制一壶好茶,不仅要有上佳的技艺,而且要专心致志、一丝不苟。

    最重要的就是要心无旁骛,身心投入地做好每一个步骤,并且必须技艺熟练之至,整个过程如同流云行水一般,达到举重若轻的境界。

    况且本来不好此道,跟着陈慕沙之后渐渐学会了这一手,凭着他对针灸火候的掌握,还有对脉道的精妙分析,领悟得非常快。这正是所谓的一法通万法通,世上的各门技艺实则都有共通之处。

    一顿饭的工夫,一壶茶烹好了,况且斟了浅浅的两盏,一盏敬给陈慕沙,一盏自己慢慢品着。

    陈慕沙这里都是少见的好茶,他好茶道,这跟他喜欢静坐修心有关,茶是入心之物,因此禅僧也都好茶,并将品茶作为修心的方式。

    茶道本来就是和尚发明出来的,却无意中给朝廷开发出一个生财敛财而且是用之不竭的大项目,明朝与塞外各游牧民族最大的交易就是茶,换来的则是马匹。

    虽说铁器、盐、绢帛布匹也是中原与塞外交易的大宗物品,但加起来的贸易额都比不上茶这一项。

    据说整日生活在马背上,天天吃牛羊肉的牧民,如果没有了茶喝,消化系统就会出问题,因此这项生意根本不用愁买家。

    况且纳闷的是,在茶兴起之前,游牧民族不也活得好好的吗?茶兴起在唐朝,在这之前,游牧民族是如何解决食物消化问题的呢?

    也许人就是一种依赖性的动物,一旦对某个事物有了依赖就再也离不开了,茶如此,其他事物也是如此。

    “嗯,你这茶艺进步不小。”陈慕沙品了口茶,立刻赞道。

    以前都是他亲手烹茶,况且只是品,视为神品。

    况且后来在老夫子的引领下试着烹茶,很快他就上了道,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烹茶时心境的空灵太重要了,只要有一丝渣滓,就可能失败。”况且感悟道。

    “嗯,作画也是如此。”陈慕沙因势利导。

    况且捧着茶盏的手停在空中,老师这句话点醒了他。这些日子可是功利心太重了,太看重胜负了,因为瞻前顾后,所以裹足不前。

    百舸争流,要有勇往直前,争夺第一的信念,这是必要的,但若把这种信念变成心灵上的巨大负担,就走到了事物的反面,其结果是让自己举步维艰。

    信念确定下来之后,就应该扔到一边,让心境空下来,让身体松下来,这才能全力以赴地去做好一件事,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况且回顾这几天自己都做了什么,无非是在心里反复不断地喊着我要赢我要赢,实际上不仅没有任何积极作用,反倒像是绝望中的人在发出绝望的呐喊,如同垂死挣扎一般,这样的心态基本直接可以判负了。

    争输赢是目的、是信念,但为的只是确立自我,在实际做的过程中却要将自我排除出去,没有胜负输赢的概念,只有做得好与不好的评判。

    况且瞬间大悟,老师让自己烹茶,显然是看出他的心态已经焦虑到一定程度了,这才用烹茶来解他的心结,然后用一句话点醒他,让一切水到渠成。

    “多谢老师指教!”况且停在空中的手收回来,拜道。

    “你明白就好。虽说我们跟王守仁不是一个派系的,甚至还是对头,可是你如果在特别棘手,尤其是处在下风的时候,就要想想王守仁,想想他怎么样以几个府的老弱兵卒,击败了簇拥无数精兵良将的宁王,那纯粹是心的超高运用,完全达到了道的境界。”陈慕沙神色虽淡然,语气却有些沉重。

    能够夸赞自己政敌的祖师需要博大的心胸,更需要高度的自信与自制,尽管王守仁平定宁王造反这件事,大家心里都有共识,朝野均视为奇迹。

    况且对此当然也是赞叹不已,想想王守仁,已经身陷敌境之中,四面八方都是宁王的人,连所在的府城里也布满了宁王的暗探,目击之处无不是准备起兵相应宁王的人。用风声鹤唳来比喻当时的情形,都已经是对危机的降格,因为他的身边充斥着各色各样的敌人,各种各样的危险一触即发,他的一举一动稍有不慎,直接就掉脑袋。

    在这种境况下,他居然能绝地反击,处处给宁王设立疑阵,放出许多谣言,动摇宁王及其部众的心,而后领着不多的人马擒贼擒王,直接攻破南昌擒获宁王,建立明朝第一社稷大功。

    明史中把他跟唐朝的郭子仪相比,其实他比郭子仪高明太多,清史中又把曾国藩跟他相比,也不过是给曾国藩脸上贴金,不管是理学上的建树还是平叛上的丰功,曾国藩与王守仁都无法相提并论。

    “如果你真的领悟到了王守仁的心境,或许就有可能能打败伯虎。”陈慕沙淡淡道。

    打败唐伯虎?

    况且知道这不容易,甚至可以说只能是想象。

    唐伯虎这次向他发出挑战,并非是认可他具备了值得一战的资格,更多的像是对他进行惩戒,是要让他认清谁才是江南才子中的老大,不要整天糊里糊涂自以为是。

    况且恰恰也是不忿于此,针尖对上了麦芒,两人想到了一块儿,自然就形成了对决的态势。过后,况且一味地想赢,总也不得法,现在已经到了绝境的边缘。不知不觉到老师这里来,无意中暴露了求援的心态。

    圣人有言,坐而论道,不如起而行之。只有去做,才有成功的可能。

    不过理学兴起之后,观念大有改变,王阳明的学问之道就是四个字,知难行易,这就是把论道放在首位了,只要悟道了,做并不难,当然这个不难只是相对悟道而言,并不是真的不难,相反,没去做怎么能知道不难呢。

    孔子说:朝闻道夕死可矣。

    圣人同样重视悟道,只是不赞同空想似的论道,或者大辩论似的放空炮。

    况且摇头,悟道对他而言还太遥远了,他现在连基本的画技这一层次还没有太大的突破,何谈悟道?

    不过陈慕沙的话也有另外的意思,不是让他悟绘画的道,而是进入悟道般的心境,然后在那种心境中作画,就可能有非凡的突破,这倒是一个很好的设想,能否实现不得而知。

    陈慕沙这是让他把自己当作王守仁,把唐伯虎当作宁王,也来一次平叛之战。

    况且心里泛起一丝苦笑,就两方阵势而言,他跟唐伯虎的实力相比,的确真像那时的王守仁跟宁王,可惜他不是王守仁,也很难进入那种境界。

    “弟子会尽力而为之。”况且答得有些艰难。

    陈慕沙点点头,况且的回答如果轻轻松松,陈慕沙会认为他不是有绝招,就是已经放弃,现在这神态倒真像是进入状态要全力以赴了。

    “况且,你给我出来!”

    忽然,门打开了,石榴站在门边,一副冷漠的神色,低声怒道。

    萧妮儿在她身边,举手做哑语状,意思是说不是她多嘴,而是别的事东窗事发了。

    “石榴,干嘛呢,别胡闹了,我们品茶呢。”陈慕沙道。

    “你还和他品什么茶啊,你问问他昨晚干什么事了?”石榴平淡冷漠的神情中埋藏着一座火山,随时都有爆发出来的危险,对此,况且再熟悉不过了。

    “你昨晚又闯祸了?”陈慕沙既有些不信,又有些同情地看着他。

    “没有啊?”况且故作糊涂。他当然明白,一定是所谓车震的谣言传进石榴的耳朵里了。

    他也纳闷,有没有电话广播电视互联网的,石榴坐在家里,消息怎么也会传得如此之快。

    “你还抵赖?昨晚跟李香君……,算了,你做得出来,我都说不出口。你出来,咱们单独聊聊。”石榴压抑着心中火山般的怒火说道。

    况且心里一哆嗦,现在怎么时兴这个了,似乎每个人都想跟他“单独聊聊”,还都是女性,难道是桃花运笼罩在他头上了?这可是烂桃花,不是什么好桃花。

    他这也是苦中作乐的想法,心里也明白这次怕是难以轻松过关了,不过这还算好的,若是让石榴知道左羚要来的话,恐怕那座火山就直接爆发了。

第四百零五章 老夫子暗助弟子

    “师姐,这个,男女授受不亲,有话还是当着老师的面说吧。”况且哪里肯出去,在这里实在不行,老师还能帮他挡一挡,出去那就彻底交代在石榴手里,完全任她拿捏摆布了。

    “还好意思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昨晚你干嘛去了?!”石榴恨得咬牙切齿。

    “昨晚没干嘛啊,就是有个李香君在我出去的时候,坐在我车里等着我,也是说要跟我单独聊聊,其实也没单独,车夫就在外面等着呢,不信你去问他啊。”况且费力解释着。

    “好啊,还有车夫在外面,你们两个就在车里干那事,真不要脸。”石榴话没说完,脸已经羞得又红又紫。

    “干啥事了?师姐,你别误听谣言好不好,我们真就是聊聊而已。”况且正色道。

    陈慕沙听到这里,也是满脸的苦笑,这孩子还真不让人省心,你跟一个名妓在一辆车里“聊聊”,这事到哪里能说得清呢?这就等于自己挖个坑往里跳。

    他相信况且不至于胡来,萧妮儿到现在还是个清白身子,这就说明了一切。只是瓜田李下的怎么就不知道避嫌啊?

    况且也是一肚子委屈,他不是不想避嫌,实在是当时避不开了,被人家紧紧抓住了,他要是硬生生甩开对方,事情很可能会闹大,那时候就不是有关绯闻的谣言了。还有,在那种场合不能不给李香君一点面子,否则她以后还怎么在风月场里混下去呢?那可是要命的事。

    “石榴姐,他不会的,真的不会的,他不是那种人。”萧妮儿在一旁不停地给况且说好话,做旁证。

    “妮儿,咱们都是女人,这时候可要站在一起啊,男人都是这德性,你也要趁早认清。不能总是被他的花言巧语骗过去。”石榴采取又拉又打的战略。

    “况且,趁早老实交代,不然我都得给着你吃瓜落儿。”陈慕沙故作严厉状道。

    他是想让况且趁早认错,有他在中间调停还能对付一下,别说他相信况且不会跟李香君有什么事,就算真有,这事也是难以避免的,发生了也就发生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也年轻过,也荒唐过,明白个中的缘故,英雄还难过美人关呢。

    况且就把昨晚跟李香君在车里那番“聊聊”说了出来,这事儿本来就没有什么保密价值,完全可以照实说。

    “骗子,你就是个大骗子,你给我说说,哪一出元剧里有李香君这个人物?老爷子,你还看不出来,你这位得意弟子,就是用这种手段把李香君骗上车,骗到手的。”石榴听后更是怒不可遏。

    “真有这一出元剧吗?”陈慕沙也是疑惑。

    他虽说读书广博,却也不敢说读遍天下书,这话只有明朝第一才子杨慎敢说,没有第二个。天下间书籍太多了,还有太多孤本散落在民间,想要读尽天下书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戏曲的情况就更复杂了,有很多地方戏种,只在很小的范围内演出,不是不想到更大的舞台去,而是方言太浓重,别人一句都听不懂。

    陈慕沙对元曲、元剧的也没兴趣,只是看了几个有名的作品,许多不知名的根本没读过,所以还真不敢断定况且是胡编的。

    “真有,老师不信的话,我给你背几段。”

    况且说着,就把《桃花扇》里一些比较有名却又没有朝代迹象的段落背出来。

    “老师,这绝不是弟子伪造的,弟子也没这水平。”

    陈慕沙一下子就感觉出来,这不是况且伪造的,更不是临时胡编出来的,台词的水准很高,应该是很有名的作品啊,不比《单刀赴会》差,怎么自己根本没听过?

    石榴也有些哑火,没想到还是真的,如此说来,况且的话不是胡编乱造,有一定的可信度。

    “石榴姐,我都跟你说了,他不是那样人。”萧妮儿不厌重复地一遍又一遍地替况且开脱。

    “那你没事撩拨人家作甚?你管她是不是南宋的李香君,这关你何事?”石榴悻悻然道。

    “我这不是好奇吗,觉得有两个李香君,而且都是一代名妓,只是一个在秦淮、一个在苏州。”况且此时心里才稍稍平定,这一关好像要过了。

    “哼,满脑子都是名妓名妓的,你这理学学的也太高深了吧。”石榴嘲讽道。

    “名妓其实跟才子一样,代表的是一代风流,不可否定。”陈慕沙很不适宜地插了一句。

    “那是你们男人这样想,名妓能跟才子一样吗?不是没办法,谁家舍得把女儿培养成名妓?”石榴怒火又燃烧起来。

    况且哑然,陈慕沙也说不出话来。

    其实,在封建时代名妓是一种特殊的文化,因为大部分女性不能在社会上抛头露面,名士跟名妓交往,往往是两性之间的文化交流、思想沟通,性和色还在其次。可是这话就没法跟石榴讲了,她不但是女性,还是个女孩子,跟她解释,只会越说越糊涂。

    当然石榴的话也有道理,没有哪个贵胄龙女或者千金大小姐愿意舍身下海,去当名妓,也没听说过哪个名妓是自愿选择的这一职业。天底下无奈的人、无奈的事太多了,这才有了各种各样的人,各行各业的人,就连盗贼多数也是迫于生计,才走上了这条邪路。

    上梁山造反的都是被逼上去的,堂堂男子汉尚且如此,更何况一个弱女子。

    “石榴姐,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有福气,其实李香君她们出了名,还算是命好的呢。”萧妮儿说了一句。

    她知道当初从家乡大山里走出去的女孩子,遭遇有多么凄惨,几乎没有几个有好的结果,像她这样,简直就是一步进了天堂,所以在况且身边,她是真的很满足,从来不抱怨,不提任何要求,心甘情愿为况且付出一切。

    的确如此,相比那些凄惨的姐妹们,李香君简直就是天上人。

    石榴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她对名妓也没什么成见,相反,她读过不少话本小说,里面都是才子佳人的爱情故事,那些佳人自然大多都是名妓,她也一样会为之感动,为之流泪。只是现在听到况且跟李香君搅到一起了,还玩什么车震,这才醋意大发,心头无明火一喷万丈高。

    “这个,你以后做事还是要讲究些方式方法,还有地点,许多事要知道避嫌。”陈慕沙假意教训道。

    “是,弟子是有些荒唐了,一时间没顾及到这些,忘了人言可畏。”况且适时放低身段,老实认错。

    “你这就放过他了?!”石榴嘴张的真有石榴那么大。

    老爷子这哪里是教训弟子,分明是故意庇护他嘛。

    “他本来也没做错什么事,不过是在方式、地点的选择上有些问题,又忘了避男女之嫌,他也认识到了,下次不再犯就行了。”陈慕沙一脸轻松道。

    “是啊,老夫子这话再对没有了,他能接受教训也是好事。”萧妮儿也笑道。

    她可是着实为况且捏了一把汗,看石榴气势汹汹的样子,真好像要把天都烧个窟窿。

    “这么说又是我错了?”

    石榴被气糊涂了,怎么回事,者话头一转,犯错的好像不是况且而是她似的,所有人都冲着她来了。

    这时候的石榴很想坐在地上大哭一场。

    这都什么事啊,本来就是况且的错好不好,她来兴师问罪也是应当的,可是现在况且一点事没了,反而像是她兴风作浪,没事找事似的。

    剧情反转也不带这样的,总得讲究个过程好不好,这一下子就反转过来,而且是三比一,直接堵住了她,让人有些吃不消。

    “师姐,你也别难过了,这次真是我的错,不是你的错。”况且走到他身边,诚心诚意鞠躬道歉。

    “滚!”

    石榴费尽万般气力,才吐出这一个字。

    结果“滚”的是她,她转头就走了出去。

    她实在受不了了,受不了况且的无耻,居然还能说出那种话,好像她真有什么错似的。她实在不能忍受再跟况且在一个屋子里,哪怕一分钟也受不了。

    萧妮儿跟个尾巴似的,一摇摆赶紧跟了出去,她的维和任务还没有彻底完成呢。

    陈慕沙看着只是笑,在况且跟石榴还有小王爷这三人间,他的确是偏向况且。

    石榴跟小王爷都太强势了,他要是不帮着况且些,况且不被这两人欺负死才怪。最重要的还是他相信况且没做什么错事,他的问题是为人处世的经验太少了,有些事不知道避讳避嫌。

    “你看清男人的真面目了吗?他们都是一伙的!”回到自己房里,石榴兀自愤恨不休。

    “老夫子也是不想你们两人起争执才这样说的,其实心里还是偏心你的。”萧妮儿很会说话。

    “哼,以前倒是这样,自从况且这混蛋来了,我在这个家就彻底没地位了。”石榴的确由此感受。

    “我看老爷子做事还是讲原则的,他看事情总比我们深得多。”萧妮儿继续和稀泥。

    “我也是气况且太会装,你没看见老爷子被他糊弄得眉开眼笑的吗,好像他今天还有理了?三更半夜跟李香君私会,他还有理了?”石榴实在是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反转。

    “石榴姐,下次你换种方式对付他,硬的不行,你就来软的试试看。”萧妮儿没话找话说。

    “他还敢有下一次?!”石榴真的要发飙了。

第四百零六章 秋香自愿当模特

    石榴对着萧妮儿大吐苦水,其实她心里只是窝了一肚子无明火,需要发泄出来,不然就会憋出毛病来。

    萧妮儿倒是完全称职的倾听者,适时插上一两句,完全是为她说话,这让她心里舒缓一些。

    萧妮儿像哄孩子似的,费了一个时辰才让石榴走出了心理阴影,重新恢复了常态。

    “走,咱们找丝丝、秋香玩去,不理这个小混蛋,你这两天也别回家,让他一个人干耗着。”石榴忽然想到一个报复的好办法。

    “好吧,我听石榴姐的。”萧妮儿担心她旧病复发,只能表示赞同。

    两个人坐车去了云家找丝丝跟秋香,云家家人说大小姐带着秋香去况且家了,刚出门不久,她们立即调转车头直奔况且家里。

    不一会儿,纪五赶到陈府,禀报况且家里有人来访,他出来时找不到萧妮儿,这才明白怎么回事,估计这四人现在已经凑到一起了,也就赶紧回家。

    到了家里,果然四个人团团坐在一张桌子旁正喝茶呢,石榴此时也笑容灿烂,全然不见方才的怒火万丈的模样。

    “怎么了,有什么喜事?”况且不仅一头雾水,而且还有点心虚。

    “喜事没有,不过也算是好事吧。”萧妮儿抿嘴笑着说。

    “哦,不是坏事就好。”况且瞄一眼石榴,没看出什么动静。

    秋香开口道:“昨天妮儿跟我说,要是我坐那给你画像,或许你就能画的更好一些,就能多有一些把握打败唐伯虎那混蛋,真的是这样吗?”

    “的确,不过……”况且一时找不到准确的词汇。

    “没什么不过的,只要能让唐伯虎那混蛋颜面扫地,让我做什么都行!”秋香咬牙说道。

    “你这话可别说的太满,他要是让你嫁给他呢?”石榴狡黠一笑。

    “那……也行,我豁出去了。”秋香脸一红,又是一咬牙。

    “秋香你别呀,你豁出去了我还豁不出去呢。”况且急忙插话。

    开什么玩笑,不过一个谣言,石榴就差点要吃人了,今天人证物证俱在,果真答应收秋香为妾,那还有活路吗?这当然只是表面上的想法,其实在他内心里,更有一种尊严感在捍卫着自己的领地,坚决不容任何侵犯。

    在秋香那边,以为豁出去给况且做妾是对他天大的好事,从来没想过他是否愿意娶她?

    在况且这边,娶秋香只是为了给她当挡箭牌吗?有好感不等于有爱情,两码事。一次两次当挡箭牌可以,一辈子当挡箭牌,那可做不了。

    况且虽然表面平和,内心还是无比的高傲,只是很少表露出来。秋香这句话出自内心,在他听来却感觉到有一丝冒犯,当然他也知道,这是自己过于敏感了,秋香绝对没有冒犯他的意思。

    却也正因此,哪怕不是因为石榴的原因,他也不会做出如此草率的决定。

    虽然他每每看着秋香时,也不禁有些遐想,有时甚至也有些念头,但都是一转念而已,过后就消失了。

    “况且,你就这么怕石榴啊,别担心,她不是同意了嘛。”丝丝笑道。

    “是啊,我同意了,不过我同意的是秋香坐那里给他画像,不是别的,而且还有一个先决条件,我们都得在旁边看着。”石榴神气活现。

    “你们都来当监督员?我真不知道我的为人竟然如此不堪。”况且讶然。

    “是的,你外表斯文,内心里一肚子坏水,我们哪能放心秋香一个人跟你在一起,还不被你祸害了?”石榴说完,自己先红了脸。

    “死妮子,说什么哪,这么羞人的话儿都能说出口?”丝丝先揪住她的脸蛋扭了一下。

    秋香也羞不可抑,低下头,露出雪白的脖颈。

    况且耸耸肩,不以为然,真要在一起,到时候还说不定谁祸害谁呢,反正他是绝对没这个意思。

    “我说石榴,我们家秋香这么美,现在还有我们涮羊肉坊的分成,也算是有钱人了,又有钱又美貌,嫁给你们家做妾也不辱没你吧?”丝丝倒是揪着这话题不放了。

    “行啊,来吧,我是来者不拒,凡是想要嫁给他做妾的,我照单全收。”石榴摆出一副爱谁谁的样子。

    “这就对了。不过,这是真的想开了,还是耍什么小聪明?”丝丝笑道。

    “这有什么,反正况且不喜欢买丫环雇佣人的,就多娶些妾吧,到时候丫环佣人的,不就省了嘛。”石榴笑道。

    “你这也太狠了吧?”丝丝都被吓到了。

    谁家买妾不是养着啊,有钱人家的妾室也是丫环成群的,石榴可倒好,直接要把妾当成丫环佣人使唤。

    其实这事也不新鲜,一般人家的妾室还是要干活的,烧火做饭洗衣服,纺线织布,什么都得干,只是丝丝出自富商家庭,不了解民间的日常生活。

    “行了,还是让我陪着吧,一方面可以打打下手,另一方面看着他,别让他祸害了秋香姐。”萧妮儿笑道。

    “怎么,妮儿你已经被他给祸害了?”秋香好容易抓住一句,马上追问道。

    “什么啊,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有我伺候你们两就够了。”萧妮儿羞得不要不要的。

    她跟况且已经时间不短了,就算有什么也是正常,像现在这样,反倒是不正常了,以致有人甚至猜测况且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是心理的还是生理的,正常男人应该不是这样的。

    他们哪里知道,况且不知怎么的被人在身上下了成年锁这种稀奇缺玩意儿,不然,他也不可能还保持童贞。这也不是谁想保持就能保持住的,有许多时候,就是柳下惠也会被迫失贞。

    三个女人一台戏,丝丝、秋香、石榴、萧妮儿比三个还多出一个,自然这戏更加热闹些,这时候况且反倒被晾在一边,彻底没他什么事了。

    跟丝丝、秋香说笑打闹了一阵,石榴的心情彻底好了起来,这就是闺蜜的力量。男性也一样,有了什么郁闷的事,哥几个一起出去喝点小酒,甚至找人打一架,过后所有的郁闷也就烟消云散了。

    况且彻底没了插话的余地,他忽然想到徐子杰、李寒星几个便宜师兄,不知道他们咋样了,于是问丝丝道:“我那几位南监来的师兄在做什么呢?”

    “他们有文宾照顾着,你就放心吧,听说今天要在谁家聚会来着,也是做诗写文章的。一个个闹死人了,你别去理他们。”丝丝笑道。

    况且皱眉:“还是这些,他们烦不烦啊。”

    做诗写文章固然是雅事,也是书生本分,可是只要聚到一起就玩这个,的确是有些俗套了,还不如干点别的。

    “文人聚在一起不写文章做什么啊?他们可没你有本事。”丝丝话中有话。

    “这个我也说不好,只是觉得偶尔做点别的也不错,哪怕出去放风筝都比一群人聚在一起捏着鼻子做文章好些。”况且道。

    “放风筝?不错,下次谁要让你参加聚会,你就提议一起放风筝。”石榴很是赞同。

    “嗯,偶尔玩玩的确是不错,只要别留在车里聊聊就行。”丝丝不怀好意道。

    “你还敢提这个。”石榴急了。伸手就要撕她的嘴。

    丝丝笑着跳开,秋香跟萧妮儿都急忙站在中间阻止。

    “况且,你还不过来帮我,没看到有人欺负我吗?”石榴大声道。

    “算了,我要是帮你,文宾就得来揍我了,我还是明哲保身吧。”况且摸着下巴,嘿嘿笑道。

    “废物。你怕文宾作甚,又不是打不过他。”石榴一副要挑事的架势。

    “这不是怕不怕的事,而是原则问题,女人间的事男人决不掺和。我可是坚守原则的人。”况且义正辞严。

    “滚,一边凉快去吧。”石榴被他逗得笑了起来,也忘了去抓丝丝了。

    这天早晨唐伯虎是被噩梦惊醒的,出了一身虚汗。

    在梦里,他跟况且正式比画,各自拿出了作品。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画惨不忍睹,况且却大发神威,拿出一幅极品画作,结果评委一致判定:他输了。

    比画的赌注也改了,不是五千两银子,而是秋香。

    不一会儿,周父牵着秋香的衣袂出来了,向在场的所有人宣告,秋香决定嫁给况且,择日举办婚礼。他的心彻底碎了,大叫着:“不行,我没输,这不是真的。”

    “相公,相公,快醒醒。”耳边一个声音急切叫着。

    唐伯虎蓦地坐起来,脸上还是满是惊魂未定的神色,他晃晃头,这才发现自己是在家里的床上,旁边是他的一个小妾杜鹃,是他夫人陪嫁时跟过来的丫头。

    “我刚才是做梦了,还是现在是在做梦?”他用力揉着眼睛,想证明刚才的确是做梦。

    他的确有些不确定了,唯恐自己一时情急之下,真的进入梦中了。

    “你刚才是在做梦,一定还是噩梦,你梦到什么了?”杜鹃问道。

    “我梦到……我输了。”唐伯虎木怔怔地说。

    “输了?输什么了?相公这些日子是不是又跟人赌钱了?”

    “没有,是跟况且那混蛋比画。”

    “哦,那要半个月之后呢,相公是太紧张了。”杜鹃放心了。

第四百零七章 唐伯虎噩梦不祥

    杜鹃是怕唐伯虎在哪儿又跟人赌钱,欠下一屁股债,人家拿着欠条堵上门来讨要,这种事已经发生好几回了,每次过后夫人都要大病一场。

    唐伯虎的夫人是前朝一位大学士的女儿,出身富贵人家,从未经受过如此惊吓。

    当年,唐伯虎风华正茂、才高八斗,是江南最年轻的才子,被这位大学士一眼相中,不由分说,硬是把女儿嫁给了他。

    唐伯虎的家境很一般,娶了大学士的女儿之后,如同鲤鱼跳了龙门,一下子富有起来。

    这本来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可是夫人体弱多病,婚后的夫妻生活很不和谐,虽说陪嫁过来的几个丫头后来也都给他做妾室,他依然还是感到不满足,其后他喜欢流连青楼瓦舍,跟这些不无关系。

    噩梦醒来之后,唐伯虎赶紧下床,用冷水洗脸,这才完全清醒过来。的确是虚惊一场,跟况且比画还有半个月时间,他还没有输。

    说起来可笑,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输,这就好像说他跟一个刚识字的小孩子比试写文章,怎么可能输掉呢?可是这样的噩梦他已经做了两次了,心头不由产生了一种不祥之感。

    他对自己说,这是因为太在乎秋香了,所以才会发生这种奇怪现象。

    他明白这次挑战况且,不仅没有抬高自己,反而助长了况且的气势,非但不明智,而且愚蠢至极。当时他实在是咽不下那口恶气,只是想把况且吓唬住,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胆敢迎战,而且不断提高赌注。这就不是比试的问题了,分明是对他江南第一才子身份发出的挑战。

    还有一个问题,他不愿意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况且这家伙也盯上秋香了,这是要跟他争夺美人。

    原本,唐伯虎打心里瞧不上况且,认为他只是靠着老夫子和练大人,出出风头,实际水平连周文宾都不如。可是,那首诗一出炉,唐伯虎感到了事态的严重,这小子的风头俨然凌驾于他跟文征明之上了,至少在诗上是如此。假如在画上再败给他一场,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不仅丢了秋香,恐怕连江南第一才子的位置都得腾出来让给他了。

    他哪里知道,况且对秋香根本没有动过念头,这一切不过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况且被当着假想敌,也够冤枉的。

    以他风流才子的心态,以为像秋香那样的美人,男人都想占为己有。可是他忽略了况且的年龄,十六岁的青少年正处在钟情期,专一才是这个年龄的特点,有一个石榴就够了,何况还有萧妮儿和左羚呢。

    “相公,文公子跟苏公子来了,在外面候着呢。”

    刚吃完早饭,杜鹃就过来告诉他,文征明和苏庆东来了,此刻正在书房等着见他。

    小苏来干什么?

    唐伯虎也很讨厌这个人,好好的一个大家公子,却没有大家公子应有的胸怀,整天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常常看不过去,也没少给他脸色看。

    他本来不想出去,可是文征明也等他呢,拒见就不合适了。

    “怎么样,伯虎兄,大作已经画完了吧,可否让兄弟开开眼。”

    唐伯虎来到书房,跟两人见过礼后,苏庆东迫不及待提出要求。

    “还没画完呢。”唐伯虎冷淡道。

    “也是,伯虎兄这次一定是精心构思的神作,得多花些工夫。”苏庆东讨了个没趣,只得讪讪自我解嘲。

    “究竟怎么样,以前没见你这么难产啊。”文征明心里有些不托底,皱眉问道。

    “这才几天啊,就叫难产,你以为跟你写字一样吗,挥笔就可以写出来。要不你给我画一幅看看。”唐伯虎没好气地说道。

    “你这早上是吃了火药还是怎么着?”文征明勉强笑了,在他脸上仔细察看着动静。

    “没吃火药,就是做了个噩梦。”唐伯虎颓然坐在椅子上,心情还是没好转过来。

    “什么噩梦?不会是……”苏庆东急忙问道,欲言又止。

    “关你屁事。”唐伯虎火了,一肚子火气正没地方发泄呢,这小子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直接撞枪口上了。

    “伯虎兄,怎么不关我的事,我可是在你身上押了一万两银子啊。”苏庆东嚷嚷道。

    “一万两?你当时不是押了五千两吗?”文征明讶异地问道。

    “我在赌场又押了五千两,我是坚决支持伯虎兄的,况且那小子算个球呀。”苏庆东想在唐伯虎面前买个好,当然,他对况且也的确是羡慕嫉妒恨五味杂陈。

    苏州的一个大赌场有他苏家的人在里面,他才能得到这种内幕消息,那人也是知道他下了大赌注,这才好意提醒他。

    苏庆东听到这消息,就跟当头被人打了闷棍似的,只觉眼前金星乱舞,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这才去文征明那里打听消息,结果文征明也不知详情,唐伯虎作画时,任何人都不得近前,连他都不例外。

    听到苏庆东的消息,文征明也坐不住了,他也有两万两银子压在唐伯虎身上,虽说这是万无一失的事,可是什么事还是有万一的,而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他跟苏庆东在一家饭铺吃了早点,这就连忙赶到唐伯虎府上,结果却见到一脸晦气的唐伯虎,两个人心里不由得发虚了。

    “伯虎你可不能大意啊,咱们的身家全都是押上去了,输不起啊。”文征明情急之下,也稳不住了。

    “输?我怎么会输,你哪只眼睛看出我要输了?”唐伯虎倨傲道。

    “这倒是,可是你最近不在状态啊。”文征明经常跟他接触,最了解他的性情,自然不难察觉出来。

    “不在状态又怎样,我就是随便画画也比况且那小子强百倍。”唐伯虎不屑道。

    实情也的确如此,唐伯虎即便没有发挥出最佳状态,胜过况且也不难,可是此时说出这话的唐伯虎,心里却根本没有这份自信。

    在他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撼动了,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塌陷,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感觉到一丝失控的恐惧。

    “那就好,我也不认为此事会有任何意外。只是赌场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他们把你跟况且的盘口调整了,现在押你赢的是十赔二,押况且赢的是二赔十。”文征明说道。

    “什么?!”唐伯虎大吃一惊。

    他虽然不是职业赌徒,平时也只是小赌而已,他的身家也根本经不起狂赌烂赌,可是却也知道开赌场的都是大有背景的人,就跟海盗往往跟海边那些巨富家族有关系一样,站在表面的永远只是伙计,真正掌舵的几乎都隐藏在幕后。

    赌场的消息最是灵通的,你要是真肯花银子,连大内的秘事都能打听出来。有一年的乡试之前,一个赌场就卖出了乡试考试文章的题目,这事过后泄露,连累许多官员掉了脑袋,可是真正卖出这消息的人却屁事没有,依然闷声大发财。

    赌场既然调整盘口,一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否则不会轻举妄动,难道况且真的还隐藏着什么绝招没露出来?

    唐伯虎联想到自己刚做的噩梦,愈发不自信了,只是这一点他没有表现出来。

    “我也侧面打听了几个人,都说况且就那两下子,不会再有什么绝招什么了。”苏庆东讨好般说道。

    “他写出那首绝妙好诗,你事先怎么没打听到?”唐伯虎冷淡道。

    “这个……没有,可是他总不会在什么领域都有绝招吧?”苏庆东说道。

    “这倒是,那天他跟咱们比试,我能感觉出他没有隐藏实力,的确是全力以赴了。”文征明说的是那天况且跟他们比书法的事。

    “我听说他手里有几张古画真迹,不会临摹一张到时候拿出来吧?”唐伯虎忽然想到了这一点。

    这还真的不能不防,哪怕是临摹古画,也有出奇制胜的可能,除了这一招,他再想不出况且还有什么办法取胜。

    “这不可能吧,你跟他不是限定题材了吗,只能画秋香姑娘,不能画别的内容。世上绝不可能存在一张画有秋香姑娘的古画。”文征明说道。

    “嗯,这倒是,那么赌场到底听到了什么风声,他们为何调整盘口?这对他们的生意是大有影响的,小苏,你再去好好打听一下。”唐伯虎知道苏庆东在赌场有人,便吩咐道。

    “好的,我再去打听打听,大不了多花些银子买些消息。”苏庆东见到唐伯虎的样子,真的无法淡定了,赶紧告辞急匆匆去赌场打听消息了。

    赌场绝密内幕消息,谁都不可能打听得到,只能想办法打通门路,花银子去买。

    “伯虎你没事吧?”苏庆东走后,文征明不无担忧地问道。

    “不好,我的状态真的不好,从来没有这样过,画了许多张画,总是不在状态。”唐伯虎对着文征明,老实承认道,满脸的苦闷神情。

    文征明心里一震,眼前直冒金星,差点没从椅子上摔倒。他跟唐伯虎交往十多年了,也见过唐伯虎的低潮是个什么样子,画不好画是一回事,唐伯虎可是从来不会承认自己失陷的。今天是完全不对头了,这是心理即将崩溃的征兆,真的要坏事了!

第四百零八章 文征明胡乱出招

    “你这是怎么了,伯虎,没事吧,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啊?”

    文征明大惊,在他的印象中唐伯虎作画时一向潇洒自如、挥斥方遒,唯有在酗酒多日或是遭到秋香无情拒绝时才会出现如此糟糕的状态。

    “我也不知怎么了,作画时总是心神不定,进入不了状态。”唐伯虎说着,站起来走到墙角,找到一坛酒,倒出一碗后喝了一大口。

    “一大早就开喝?”文征明摇头,借酒消愁绝对不是好信号。

    “不是,昨晚做了个噩梦,我得喝两碗压压惊。”唐伯虎说完,自己都觉得可笑,可实情还真是如此,他现在真的需要喝酒平息心里未尽的恐惧。

    “不至于这样啊,况且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你究竟担心什么?”文征明不明白。

    唐伯虎叹息一声,何止文征明不明白,他自己也不明白,在画秋香时,以前的点点滴滴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不由自主的想到自己去况且家里求见秋香不得,反而被况且羞辱一顿的情形。

    这其实是他的错觉,况且当时对他极尽礼敬,行为完全合乎规范。唐伯虎情急,觉得不让他马上见到秋香,就是羞辱他,他内心自动屏蔽掉了秋香不愿意见他的信号。况且的礼敬在他看来更像是变相的显摆,好像在他面前昭示可以为秋香做主似的。

    第二件令他想起来感觉浑身不自在的事情是,他在文宾、丝丝的涮羊肉坊,百般请秋香下来相见不得,况且只是轻轻一句话,秋香就飞快地跑下来,这件事对他的刺激太大了,他跟况且的争执、比斗全都由此生发。

    这两件事在他心里的阴影太大了,比画的题材偏偏选的是画秋香,更让他无法排遣心里的阴霾,种种怪异的想法和念头不停地纠缠着他。

    以前听人说况且和秋香两人相互爱慕,他完全不相信,可是经过几件事情,不由得他不相信了。他甚至想,这两个人是不是已经真的搞到一起了?一想到这个,他的心像是被刀搅了一般。

    “题材选错了!况且这混蛋故意让我上套。他是存心用这个办法来羞辱我,扰乱我的心境,让我无法进入状态。”唐伯虎像囚笼里的猛兽般在心里咆哮着。

    题材的确是况且提议的,但况且的用意是为唐伯虎好,想借此缓和两人的关系,根本没有别的意思,后来事情不断发酵,况且哪里能料得到呢?

    文征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只是全然没想到会发展到如此地步。现在换题材已经晚了,谁若是提出这样的话题,就等于认输了。况且在这件事情上是否有故意挖坑的嫌疑?文征明认为不是,他不相信况且有如此高深的心机。

    现在最关键是如何能让唐伯虎心境平和起来,快速进入状态,还有半个月就要比画了,到时候要是拿不出来作品真就成笑话了。他们两人的全部身家都压上去了,若是输了,只好给周鼎成当十年苦工,天天作画还债,那简直惨不忍睹,后果不可想象。

    “要不,咱们砸些银子在李香君身上,况且不是跟她好上了吗,咱们可以在她身上报一箭之仇。”

    文征明忽然想到一个方法,就是在李香君身上多花些银子,让唐伯虎跟李香君搞出些风流韵事,这样既能让唐伯虎排遣苦闷的心情,还能扰乱况且的心态,可谓一举两得。

    “得了,征明,玩心眼你不行,你太老实了。”唐伯虎一听这就是馊主意。

    且不说李香君不是你花银子就能怎么样的人,先得想好那大笔银子到哪儿弄去?再说,况且和李香君的事儿完全是夸大其词,那天的事他可是全都看在眼里的,凭他在青楼妓院十几年的经验可以判断出,两人屁事没有,所谓车震云云不过是苏庆东小人造谣。

    唐伯虎乐见于此,没有给况且辟谣,他没这义务,也没这好心,现在他们不仅是对手,更是情敌。

    “饶是这样,石榴还说我是伪君子呢。”文征明想起这事就觉得冤,太冤了。

    “那也没错,你对况且的确是玩了心眼,只是功夫不到家,被石榴都识破了。”唐伯虎想到这事忍不住开心一笑。

    “那怎么办?你得想点办法转换心境啊,我看王公身边那个月婵对你一向很倾慕的,要不跟王公商量,把她要过来陪你作画如何?”文征明又抛出一个主意。

    “王公身边那几个小美女都是钓饵,看得吃不得,真要吃下去,你就吊死在王公的鱼竿上了。”对此,唐伯虎看得特别清楚。

    “不能吧,王公不至于对咱们也用美人计吧?”文征明不相信。

    “你既然没看出来是美人计,这就说明王公对你的计策已经成功了。”

    “不是,我是说以王公的身份地位,不至于用这种烂招,想要投到他门下为他效力的人有的是。”文征明只是被唐伯虎抓去当劳工,对王若非的为人显然认识不够。

    “人都是往前看的,老皇历谁会翻?王公以前是煊赫无边,那也只是以前,现在的他可能还不如练达宁呢。”唐伯虎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说来也怪,话题只要不涉及秋香,唐伯虎的神态就很正常,思路也很清晰,可是一旦涉及秋香,他马上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各种负面影响就全部冒出来了。

    不多时,苏庆东急匆匆回来了,带回一个好消息。

    原来各大赌场调整盘口,只是一个阴谋,近来押况且这面的人越来越少,赌场也很是犯愁,虽说赌场主要是两头抽红,但是这次更主要的是赌场做庄,赌场这里在押唐伯虎,要赢的自然是押况且的人的银子。

    赌场调整盘口,又神神秘秘放出风来,造成一种况且还有绝招,这次很有可能翻盘的假象,为的就是让更多的傻子前来把银子押在况且身上,实则也就是进入他们的圈套。

    “真是这样,不是他们打听到了况且有什么新招数?”唐伯虎顿时大喜,立马冲淡他昨晚噩梦带来的晦气。

    “真的,再真没有了。我这次可是从高层一个大人物那里打听到的。”苏庆东想到这里,还在心疼自己奉献出去的一座小金佛。

    “好,庆东,你果然是干大事的人,这是办得不错。”唐伯虎心情好转,看苏庆东也顺眼了,随口夸他两句。

    一听这话,苏庆东立时就跟吸了鸦片似的,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文征明心里却在苦笑,堂堂江南第一才子唐伯虎,居然要靠这种无厘头的消息来给自己打气,不是好现象,完全不对头,只是现在没法说什么,不宜再败坏他的情绪。

    “况且那里其实根本还没开笔呢,这可是他们最新得到的消息。”苏庆东一高兴,把另一个高价得来的消息无偿奉献出来了。

    “他还没开笔?这怎么可能,这半个月他不是在闭门作画吗?”唐伯虎不相信,却也不知道这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听说他遇到瓶颈了,整日里打坐冥想什么的,不知是在调整心态,还是念咒乞灵。”苏庆东笑道。

    “嗯,原来他也如此啊。”唐伯虎感觉轻松了一些。

    或许只有他才能理解况且此时此刻的心情,两人都一样,赌注押得太大了,心理负担过重。在这种超负荷的心理压力下,哪怕平时很容易做成的事,都会成为难题,更不要说艺术创作这种需要激情,本身充满变数的事情。

    “庆东,这些日子你盯紧点赌场,尽可能多打听况且的消息,需要花银子说一声,我可以帮你一些。”文征明说道。

    “好嘞,都听征明兄的,我会把耳朵竖起来,任何消息都不放过。”听文征明说要帮他出银子,苏庆东更是高兴的不得了,若不是这件事情,他还没机会跟他们走这么近呢。

    “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我要作画了。”

    唐伯虎开始下逐客令,他忽然感觉状态一下子又回来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也搞不清楚。他也担心,这种状态不知会持续多久,所以,必须尽快进入。

    “咱们走,让他精心作画吧。”文征明当然明白这一点,急忙拉着苏庆东告辞出来。

    “杜鹃,把上次文宾送我的那几坛好酒都搬过来。”唐伯虎进入画室,先不忙动笔,而是要准备好酒。

    上次他在周家喝到一种陈酿好酒,临走时要了十坛子,已经喝了一些,现在正是最需要增加动力的时候。

    “你作画还要喝酒啊。”杜鹃不情不愿地领着几个家人把酒搬来。

    “你懂什么!”唐伯虎挥舞着画笔,头也不回地说道。

    酒的神奇就在这里,忧愁的时候需要它,兴奋的时候更需要它;失败的时候需要它,胜利的时候更需要它。关于酒,一切的一切,关键还在掌握好度。

    作为一个喝酒的名家,唐伯虎当然知道喝多少能沉醉,喝多少能消愁,喝多少能刺激自己血液加速奔流,豪情勃发、灵感喷涌。

第四百零九章 赌场押注起变局

    苏庆东不知道,他花高价买来的消息只对了一半。

    的确,有几家赌场是因为想要制造一个骗局,骗更多的人押注在况且身上,自己就能获得更多的利润。

    可是也还有一半原因却是许多人想破了头也想不到的。

    先是早上,绿珠楼的李香君亲自来到一家大赌场,在况且身上押了一万两银子。

    赌场的几个管家都是平时倾慕李香君美色的人,纷纷劝说她不要在况且身上押注,若是别人,他们还巴不得多来几个这样人傻钱多的冤大头呢。

    李香君不仅不听劝,还讥讽了他们几句,离开前撂下一句话:“我相信况且能赢,不信走着瞧。”说完招招手,转身踏上她那辆别具特色的绿油香车走人了。

    这还不算稀奇,将近午时,来了一个更狠的角色,在况且身上押注,而且一押就是两万两银子,此人乃是南家长房的南万军。

    苏州城里消息稍微灵通些的都知道南家跟况且是死对头,有很多谣言都说南家的破产就是况且造成的,内幕如何,没人知道。

    可是谁能想到南家的主事人居然拿出巨款押况且赢,这弯儿转的也太大了,所有人的脑子一时都转不过来,好像被什么卡住了一样。

    “南老爷,您这……没押错?”金钩赌场的管家有些不敢相信,又问了一句,唯恐自己听错了。

    “没错,就是押况且赢。”南万军放下一箱子一封一封的雪花银,都是五十两一封的。

    “可是……”管家还是不明白。

    南家这是想用这办法跟况且和解吗?然则和解也不必在赌局中和解吧,这里的银子况且又得不到一分,难道这是一种另类的方式?

    这位管家已经尽力把脑洞全撑开了,可还是觉得自己智力欠费。

    “我们跟他的恩怨是一回事,在赌局里押注是另一回事。”南万军显然也知道自己此举会招来太多的不解,甚至可能是误解,却也懒得多说。

    “可是现在大多数人还是押唐伯虎赢啊,这两人间优劣很明显,你这么押不是风险太大了吗?”管家因为南万军不是外人,这才多说几句,也是想弄清楚他此举的理由。

    “如果所有人都押唐伯虎赢,你们从哪儿赢钱呢?”南万军反问道。

    管家不禁语塞,这的确是个问题,关键现在况且风头正劲,还是有不少不明内情的人愿意在况且身上押注,尤其是赌局开出了一赔十的比率,吸引了许多人倾囊冒险,这些人才是各大赌场的盘中餐。

    “南老爷,咱们都不是外人,我们这也就是两方赚点小钱,我们自己也坐庄,能赚多少银子也不好说,可是南老爷,您这样做可真是给我们送银子来了,要是别人,我们得放鞭炮庆贺,可是对您,我们就得劝劝您了。”

    管家有些冒汗,银子是好,两万两银子就是好上加好。可是,现在南家不比从前,穷得都快要发疯了,若是赌输了,难说不会狗急跳墙。管家怕的就是这个,因为他听人说过,南家可是在江湖中有势力的,万一被逼到绝境,有可能什么招数都能使出来。

    管家很是犯愁,开赌场的,没有不接赌注的道理,但这笔赌注接下来就是个烫手的山芋啊。这就是穷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你放心收下吧,我南家虽说扔出去了几十万两银子,这两万两还是输得起的。”南万军也不想多说了,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管家看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道:“疯了,南老爷真是疯了,还不会是脑子出了问题啊。”

    管家一时拿不定主意,急忙请示上面,不多时,就来了一位老板级的人物,他也不是真正幕后掌舵人,只是一个大家族的代言人。

    此人倒是果敢,听后笑道:“管他那,送银子咱们就收,等他疯了后自然有治他的人,不用你们操心。”

    “我又这样想,如果说南老爷没疯,他们敢于下此注,说明了什么呢?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缘故?”管家此时又有些清醒了,忽然想到这种可能。

    “嗯,也有可能,据说南家是江湖中消息最灵通的。再加上中山王府、英国公府都来人了,说不定真的在背后给况且用了什么绝招。”那位年轻的老板也沉吟道,思考着这种可能性。

    一番斟酌之后,金钩赌局的盘口及时做了调整。

    各大赌场都相互盯着,有一家调整了,其他也都随后相应跟进,只是各自的思路并不完全相同。

    南万军巨款押况且的疯狂之举,不但在赌场中引起莫名的猜疑,在南家更是引发一场地震。

    南家长房的宅子已经围满了人,都是家族里各房有身份地位的爷们。

    “我说老大你究竟什么意思,把家族保命的银子拿出去参赌,而且还押在况且身上,这究竟什么意思?是向况且投降吗?用这个办法能找回咱们失窃的财物吗?”一位年高却不太望重的老头子问道。

    “七叔,这是两码事,既然有赌局,咱们就有翻盘的机会,我怎么下注跟况且没关系。我们南家跟他的账还没算完呢,目前不是时候,等过些日子必然是要算清楚的。”南万军解释道。

    二房的主事人南万国皱眉道:“我真的理解不了,如果用这种方式能找回咱们的财物,那当然值得。可是,你这是参赌,总得考量一下赌局两方面的优劣吧,况且作画比得过唐伯虎?你这不是拿银子打水漂吗?”

    “就是,大哥,你这可是太草率了,不是,简直不可理喻,这笔钱是家族的,不是你们长房独享的,虽说大哥你现在是当家人,这么大的事也得跟我们大家商量一下再决定吧?”第五房的主事人叫嚷道。

    “几位叔公、叔叔,这事是这样的。”

    此时,从南万军身后站出一人,正是挺着大肚子的南巧云。

    “本来咱们南家虽说比不上周家、云家,却也差不了多少,至少是一个级别的,可是自从咱们跟况且对上后,不但一两银子的收益没见到,反而损失了几十万两,这才造成今天的局面,所以巧云认为那个况且虽说可恨,我也恨不得食其肉,噬其皮,却不得不承认他可能真有气运罩着,不然咱们怎么会吃这么大的亏?既然他有气运,咱们暂时就不宜跟他硬顶着作对,而是要等待他气运衰落时再收拾他。”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啊,这又不是算命。”

    “就是,当初跟况家别苗头也是你先起的意,这一切的起因就在你身上,现在你还有脸说这个?!”

    “泼出去的水,嫁出去的女,干嘛还回到娘家来搅事,要是没有你这个丧门星,咱们南家至于落到今天这局面吗?”

    众人一看到她,群情耸动,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谴责的,詈骂的不绝于口。

    “都给我闭嘴!太不像话了!”南万军怒喝一声。

    在场所有人中,他不是辈分最高的,也不是族长,可是南家大部分产业都掌握在长房,也就是他的手里,所以他说话还是气粗。

    “巧云当初只是传回一个口信,她并没有逼着大家去做。当时大家的意见不是一致的吗?不都是为了传说中那一千万两银子的悬赏吗?那时候怎么没人骂巧云,反而个个都夸赞她是女中诸葛,都是谁说的,不承认了是不是?告诉你们,我这里都有笔录的,真要翻脸,咱们都拿出来对一对,看看你们谁有脸说这种话。”

    南万军这么一说,底下顿时哑火了,当初的确是大家共同商量得出的方案,主张跟况家作对,为的是获取传说中的藏宝图,目的是拿到一千万两银子的悬赏。一千万两银子,别说一般人,连皇上都要红眼,他们当时真是乐疯了,不敢相信江湖中传了几代的传闻居然是真的,而且被南巧云发现了,这岂不是该着他们南家发财了吗?

    过后事情的发展越来越离奇,根本就不是他们所能掌控的,甚至有许多事南家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这一年,事情发生了一波又一波,况且不但安然无恙,而且风风光光,出去了又回来了,一根汗毛都没伤着,没人能奈何他。

    再看看南家呢,损失了所有财物,只剩下一副空架子。先是钱没了,后来是生意黄了,只出不进,靠典房卖地过活,眼看着就得卖丫环、家人了,这样下去,离卖自己亲生子女的日子就不远了。

    此事的起因固然是南巧云,可是后来的事却是各房的当家人坐在一起共同商量的结果。

    南家可是知道有勤王派的,更知道勤王派的厉害,所以他们找到护祖派的联络人,把消息传出去,这样事成后就可以得到一千万两银子的赏银。他们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聪明反被聪明误。

    “咱们南家损失的不过是财物,听说那两大门派可是丢了上百号人,而且还都是重量级的。相比之下,咱们还算幸运的。”那个年老的长辈叹息道。

    “哼,要我选择的话,我宁可损失上百号人。现在人都在呢,快没饭吃了。”七房的当家人说道。

    这话虽然有些残酷,可是真有许多人这样想,哪怕损失些人也比财物都没了要强,至少剩下的人还可以好好的活着,哪像现在,真是活受罪,活着受罪。

第四百一十章 南巧云悔不当初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围绕况且和唐伯虎的赌局讨论起来。

    二房的当家人南万国说道:“大哥,往事不提也罢,过去的就过去了,咱们还是说说现在这事,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把咱们最后这点救命银子拿到赌场上,还押在那个害了咱们的家伙身上?”

    南万军拧着眉毛道:“咱们押注为的是赢钱,而不是赌义气,谁能赢当然就押谁。”

    “问题是,你凭什么怎么断定况且能赢?”南万国问道。

    其实这是所有在场人的共同问题,大家全都盯着南万军,看他能拿出什么答案。

    南万军看看自己的女儿南巧云,笑道:“还是巧云提醒了我,不管咱们承认不承认,只能说那个混蛋现在的确正是气运最旺盛的时候,一个人在气运最旺盛的时候,就是出门踢块石头,都能变成金子,他还会输吗?”

    “我的个娘啊,你就是因为这个下赌注?”南万国嘴张的能塞进一只鸭蛋。

    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气运上,这事也只有南万军才能做得出来,他可是拿整个家族的活命钱做赌注啊。

    “我已经想好了,这笔钱要是输了,我们长房所有的田产、房产立即卖掉,全部赔给大家,如果还不够,就卖人。如果赢了,赢的钱各房按比均分。”南万军郑重说道。

    南万军这样一说,其他人也只能摇头无语,损失的话他承担全部责任,赢了大家平分,等于是白拿钱,何乐而不为。

    这事仍然是南巧云出的主意。

    她对之前发生的事做了认真的反思,慢慢发现,凡是跟况且作对的,最后基本都没得好,护祖派、空空道门何等强大,跟况且相比,就像大象跟蚂蚁相比一样,可是这两派在凤阳却险些全军覆没,头面人物几乎全部失踪。

    南家后来也是狗急跳墙,联合几个世代交好的大族,请动七杀来绑架况且,也不是想在况且手里勒索十万两银子,而是想逼况且身后的人出现,那样的话,官府就可以正面对付这些人,说不定就能因此找回南家被抢劫盗窃的财物。

    可是况且身后的人一个没出现,恶名昭著的七杀却不知为何吓得亡命而逃,一个个没了影子,过后竟然连南家都联系不上他们了。

    相反,文宾、丝丝一向跟况且交好,现在开了一家涮羊肉坊,就是支了那么个破锅子,弄点肉片涮一涮,却被人称作美食,每日里日进斗金。南巧云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日日以泪洗面,真是悔不当初啊,当初她跟况家的关系还是蛮不错的,不知为何鬼迷心窍走错了一步。

    这还不说,就是文杰,也让况且帮着搞了一个小孩子玩的游戏,现在也开始卖了,小不点的生意居然也很火暴。

    南巧云服气了,她认为这一切都是天注定,况且的命好,现在气运正旺,这样的人闭上眼睛跟着走都能发财,跟他拧着走一定是自讨苦吃。

    当然,南家跟况且的仇是无解的,但是报仇也要讲究时机,不能蛮干,否则损失更大。南家的金银财物已经失去一大半,再下去,损失的就是人了,弄不好南家都可能全军覆没,那就是灭族大祸了。

    这个时刻,到了生死关头,必须冷静、克制,必须深谋远虑。

    得知况且和唐伯虎比画的事开了赌局,南巧云立即赶回去跟父亲做了详谈,南万军深以为然,这才不跟大家商量,拿着南家用各种办法集聚起来的两万两银子进了赌场,想借着况且的气运发财。

    南万军并不后悔当初走那一步,为了一千万两银子而冒险,这样的机会一生可能只有一次,错过了就没有了,为这个机会付出牺牲是值得的。

    事情过去了一段时间,冷静下来看,他慢慢相信况且是个弄不死的怪物,无论是护祖派、空空道门这些江湖中的庞然大物,还是朝廷都察院,都没能把他怎么样,除了气运旺盛、天命护佑,找不到其他理由能够解释发生在他身上的这一切。

    这些消息苏庆东不知道,否则他恐怕就不会那么欢天喜地地给唐伯虎送信去了。

    况且自然也不知道,死敌居然给了他一个如此高的评价:气运旺盛、天命护佑。

    不过他就算知道也会一笑置之,现在他根本没心理会南家的事,他的心神都被给他做模特的秋香吸引住了。

    从下午起,况且就让秋香给自己摆出各种姿势,想要发现秋香身上那种潜在的美。

    这种美一定要有震撼级的视觉冲击力,让人们的眼光一旦落在画上,就再也无法移开。

    秋香自然是极美的,可是要想抓住一个瞬间的美,并完美地在画布上再现出来,并不容易。

    差不多一个时辰里,况且把秋香折腾的换了十多个姿势,还是没能找到最佳角度。

    秋香蛮开心,乐此不疲,只是看到况且眼中不满足的眼色,就苦笑道:“人家长的就这样,怎么也画不出天仙来,况公子,你将就着画吧。”

    萧妮儿在旁笑道:“瞎说,你长的就像天仙,要不然那个唐公子也不会像牛皮糖一样缠着你不放了。”

    “他哪里是看我长得美,他是看我好欺负。”秋香一边摆着姿势一边跟萧妮儿闲话。

    丝丝跟石榴此时都退到门边的一张桌子旁坐着观看。

    “画个人怎么这么难产,比女人生孩子还难。”石榴皱眉道。

    “你又来胡说,你知道女人生孩子的事?”丝丝笑道。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书上写的多了,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文人跟他老婆的笑话?”石榴忽然想到一个前朝文人的笑话。说是一个文人晚上写文章,怎么也写不出来,他夫人看着都替他着急,后来就骂他无能,说是你们文人做文章怎么比我们女人生孩子还难?

    这位文人苦笑道,你们女人生孩子那是肚里有,我写不出文章是因为肚里没有。

    丝丝虽未做声,此时也感到纳闷,如果说写文章是面壁虚构,或许写不出来,画画无论是景物还是人物都在眼前,怎么会画不出来?照葫芦画瓢嘛,有什么难的呀。

    丝丝一笑后也是叹息一声,深感绘画的确比书法要难得多,复杂的多。

    “我听说伯虎那里也不顺利,好像在家里也是见天的发脾气,乱砸东西。”丝丝小声对石榴道。

    “那是,这都是他们自找的,本来不过就是一场切磋,硬给整大了,还押上那么高的赌注,如同头上压着一座山似的,还能静下心来好好作画才怪。”石榴倒是一眼看出其中的问题。

    “况且真有那么多银子?”丝丝指的不是那几样珠宝,而是现银子。

    “应该有吧,他的事我也不是都知道,他既然敢下注,就一定有。”石榴对此稀里糊涂却也不担心。

    “伯虎和征明下的都是空注,想要空手套白狼,这是文宾说的。”丝丝又泄露一个秘密。

    “我早就知道,伯虎那点家底这些年也被他折腾的差不多了,征明家底子本来就薄,这次他们要是输了,看他们拿什么来赔。”石榴嗤笑道。

    这两人当初吃相是有些难看的,先是以为况且根本不敢应战,后来又觉得得到了一个赢钱的好机会。石榴此时想起来脸上还满是鄙夷。

    一直到了晚上,况且还是没能找到描绘秋香的最佳姿势和最佳角度,只好明天再继续。

    “小子,花样不少啊,还非得有个模特才能作画,你这架子太大了吧。”晚饭桌上,周鼎成笑话他。

    “那怎么样,伯虎那里说不定也找了个身材比例同秋香差不多的做模特呢。”况且强辩道。

    况且知道,周鼎成作画从来不用模特,也不用写生之类的,只是坐在那里就能一笔一笔的画出来,而且都是境界水准极高的。

    不过他猜测,唐伯虎一定是用模特的,他那些最好的春宫说不定就是在青楼里对着妓女画出来的,那些妓女自然很愿意给他当裸模。

    古时的画家跟后代画家相比,最大的不足就在于人体比例画得不准,这就是不使用模特的弊端。不过古画可以在意境、构图、画技各方面弥补这方面的缺陷,所以整体而言,绘画也是一代不如一代,而不是一代比一代强。

    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况且始终没能找出答案,为何古人在各方面都比后人强,比如两晋隋唐的画家就不是宋以后的画家可比的,但秦汉时的壁画却又窳劣不堪,绘画的爆发期是在两晋隋唐这一阶段,难道跟佛教有关系?

    这段历史时期,正是佛教东来,东西方文化大融合的时代,也许真是两种文化交融撞击出的火花,使得中国书法绘画都达到了最高峰,这也可以称之为中国历史上的一次文化复兴。

    当然,这并不是说你天天拜佛参禅的,绘画水平就一定高,艺术还是有自己的规律。历朝历代也不乏诗僧、画僧,他们的水平整体而言,比文人还是差了一大截。

    “小子,要不要我给你画底子,你在上面渲染着色?”周鼎成试探着问道。

第四百一十一章 众才子闲话赌局

    不行。况且一口拒绝了周鼎成。

    就是再想赢也不能用这法子啊,那还真不如找张古画临摹了。

    “那你把你那张神仙图的头部换成秋香,你也只有那张神仙图能胜过唐伯虎一筹了。”周鼎成又想出一个主意。

    “神仙图改成秋香,神女?大哥,你不是在逗我吧?”况且苦笑道。

    “逗你作甚?局部是有些不协调,你好好用重墨浓色渲染下,一般人也看不出来。”周鼎成正色道。

    如果为了过关,这不失为个好办法,可是况且这次打定主意要决战一场,一定要真刀实枪,哪怕输掉也绝不作弊。

    其实把神仙图的头部换成秋香的,也不能算是作弊,因为原画是况且自己的作品,顶多算是投机取巧。不过,神仙图画的是老神仙,若改成妙龄神女,很多地方都得重新画,衣服的形状、色彩、褶皱等等几乎都要改变。

    “不行,我还想自己真正画一张。”况且摇头。

    “你可想好了,剩下时间不多了,我这几天可是绞尽脑汁,把所有可能都想到了,也就只有这个办法有机会赢。”周鼎成说道。

    “我知道,我是做梦都想赢,想真正赢一次,却不是作弊或者投机取巧,哪怕这样做最后输了我也认。”况且认真道。

    “好吧,小子,算你有种,四万两银子,真输了我都心疼。你啊,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也不知道锅是铁打的啊。”周鼎成嘟囔道。

    一连数日,况且都是让秋香摆出各种姿势,露出各种表情,然后他来捕捉其中最能感动他的东西,在纸上画出来。

    可惜,他还是没能找到他臆想中的那种神采,他臆想中的秋香的形象,是由里向外都放光。这当然是种想象,其实就是想让秋香把她内在的美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

    他此时真的有种挫败感,时间已经不多了,想要画好一张油画还是很费时间的,可是他还是没能完全把握好。

    他知道这不怪秋香,是他火候不足,连带着观察能力也不够深邃,无法探测到秋香的内里。

    晚上他倒是什么都不想,完全按照陈慕沙的教导,静坐放松,不再去观想千机老人,也不再去观想秋香的形象,什么都不想,把输赢也置之度外,甚至完全忘掉比画这件事。

    这方面他倒是有些进步,晚上彻底放松后,白天观察秋香时,他的确感觉到了什么,似乎也捕捉到了什么,虽然不够清晰,但在画布上,好像多了点什么。

    “他给自己的压力还是太大了,没能完全放松下来。”石榴在一旁观察他几天后说道。

    “有压力才有动力啊,这不是好事吗?”丝丝道。

    “你要是背着一座山走路,那就不是好事了。”石榴有些发愁道。

    丝丝悚然,的确如此,压力的确能带来动力,可是如果是一座山的压力,那就不会转化为动力,而是完完全全的压力。

    “那他不会被压垮吧?”丝丝也担心起来。

    “压垮倒不至于,可是这样就无法发挥出他全部水平了,他是想刺激自己,激发出自己内在的潜力,这次好像弄巧成拙了。”

    石榴旁观者清,倒是一眼就看出况且的问题所在。

    “那怎么办,你劝劝他。”

    “没办法,老爷子专门开导过他了,他自己也明白,可就是放不下那座山。这事只有他自己来做,任何人也帮不了他。”石榴脸色有些发白。

    输赢她的确也不在乎,这次况且即便输,不过是一次挑战失败了,还有下次,不像唐伯虎,属于卫冕之战,根本输不起。

    她担心的是况且,她隐约有种感觉,况且是在拼命,在用一种拼命的精神来透支自己的潜能,这样有用与否不知道,但有一点是明确的,这样做对况且伤害会很大。

    “妮儿,你劝劝他,别那么用力,随便画画吧,输就输了。”石榴对萧妮儿道。

    “我可劝不了他,你也知道他的性子,认准了什么,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萧妮儿比石榴还心疼况且,此时却也只能忍着、看着。

    “男人都这样吗?胜负心都太强了。”丝丝感慨道,她在文宾身上同样看到过这样的情况。

    “他是想为秋香姐做些什么,并不是完全为了自己。”萧妮儿说道。

    石榴、丝丝也都哑然,这些天,她们在一旁“监督”,确信况且对秋香没有一丝那种意思,他的眼色澄澈明亮,只是在观察,甚至连欣赏的意味都没有。

    她们两个都是美女,太能感觉出男人对自己有**时的眼神,甚至都不用去看,身体都能感觉到。

    况且只是想为秋香做点什么,让她摆脱唐伯虎的纠缠。

    况且自己心里明白,不仅仅是如此,这只是一个方面,另外他的自尊心激发起来了,想用一场真正的胜利来证明自己的能力。他意识到,自己不仅是况且,还是祝允明,虽说这一点他已经快忘掉了。

    祝允明可是跟文征明其齐名的书法家,虽说没听说他在绘画上也有同样的建树,可是他既然是祝允明了,那么在绘画上也要对得起这个名字。

    这一点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仅仅是况且负山而行,唐伯虎也是一样,甚而有过之无不及。

    唐伯虎多日足不出户,一改以往开朗的性格,变成了一个踽踽而行的文人,不再有一代书画大家的飞扬绰厉。

    他的压力来自两个方面,一个是秋香的得失,一个是两万两银子,虽说他只押了一万五千两,却也是一笔巨款。

    她妻子嫁妆丰厚,却也不过五万两银子左右,当时已经极为可观了。他不善居积营运,也不善长家计,还有过一段狂赌滥嫖的荒唐岁月,这些财产已经大幅缩水。

    这几年,他倒是通过书画赚了不少银子,每年也不过一两千两银子的收入,家用倒是足够了。可要是再输出去一万五千两银子,他就得直接破产。

    另一方面,他总是把秋香的得失完全跟这次比赛胜负挂钩,总是觉得一旦失败,秋香就彻底另属他人,不再有任何希望。

    至于他的名望,第一才子的名头是否能保住,这种压力现在相形之下倒是显得很轻了。

    他夫人早已彻底放弃了“相夫”的念头,也无子可教,每日多愁多病,跟他见面都少。他的家基本就是杜鹃在打理,照顾夫人,照顾他,主持整个家务。

    “相公,不就是画张画吗,以前没见你这么吃力啊,这张画有什么不同?”杜鹃不明白。

    唐伯虎摇摇头,连杜鹃都能感觉出自己吃力了,可见状态之差已经到了一定程度。

    书法绘画都不是“费力”的活儿,而是要进入状态,心与神会,妙得天成,这样才有神品创作出来,如果只是耗费心神硬做出来的,也就是一般的作品。

    一天,几个文人聚在文征明家中,说起这件事来,大家都有些不安。

    “伯虎好像要砸锅。”文征明如是道。

    “不会吧,伯虎功底在那儿,随便画也不会差到哪儿去。”这话沈周都不信。

    “他就是压力太大,连随便画都不成了。”文征明倒真是唐伯虎的知交,明白他的问题。

    一旁听着的苏庆东脸立时绿了,心里不停地念叨着:不会的,这绝对不会的。

    “你这些天也没怎么见到伯虎吧?”

    沈周问道,意思是说文征明也未必知道唐伯虎真正的状态。

    “这还用见到他,以前他作画,不都是上午作画,中午出来约咱们喝酒,晚上还要去他几个相好那儿应酬一番,何曾像现在这样,闭门不出这么长时间?”文征明有些发愁道。

    他这样一说,周围的人倒是明白过来,这几人都是跟唐伯虎关系比较近的,连续数日见不到唐伯虎,这才天天跑到文征明家里来,打听一下消息,谁也想不到会是这个结果,一个个心里颇不是滋味。

    “伯虎兄是不是在研究什么绝招啊,听说况且也是这样,昼夜闭门不出,两个人或许都在苦练什么绝招,想在这次比赛中,用绝招击败对手。”一个人这样猜测道。

    “绘画有个屁的绝招,就是眼力、境界、功底、火候,这都不是一天两天,一月两月能练出来的,你以为那是练武耍把式啊,几天就能练出一招新奇的招数,到时候出奇制胜?”沈周对这话嗤之以鼻。

    唐伯虎之外,沈周就是绘画的权威,他此话一出,别人都只有信服。

    听到这两人的话儿,其他人都有些悚然,心里对唐伯虎的信仰之山已经开始动摇。

    最苦逼的就是苏庆东,感觉自己那一万两银子要飞走了,这可是煮熟的鸭子啊,不会真在锅里飞走吧?要命的是,这一万两银子一半是空注,一半是东挪西借凑起来的,他是输不起啊。

    “佛祖保佑,千万保佑伯虎一定要赢啊。”苏庆东不断在心里祈祷着,更像是绝望的哀嚎。

    文征明摇摇头,长叹一声,说不出话来,眼睛里充满了痛楚与迷茫。

第四百一十二章 秋香有心做裸模

    “况公子,我是不是不上画儿啊,怎么看都丑是不是,所以你才画不好。”

    一天, 秋香换姿势的间隙,悄悄问况且。

    她听萧妮儿说况且给凤阳的一个美女画过一张肖像画,画的又快又好,简直跟那张神仙图差不多,而且那美女不是一般的美,连她都从未见过有那么美的人。

    “不是,是你长得太美了,我总走神。”况且调笑道。

    “别说笑话,跟你说正经的呢。”秋香有点着急了。

    “真的,你要不是太美,伯虎能天天缠着你不放手吗?”只有说笑,况且才感到轻松。

    “骗人,你都不想要我。”秋香神态很暧昧,有意挑逗他。

    秋香感觉自己很失败,况且对他一点念想都没有。虽说唐伯虎的纠缠让她有痛不欲生的感觉,可是假如一个男人对自己一点感觉、一点念想都没有,这更让她难受。这是对她的否定,意思是说,你根本没有任何魅力。

    “不是不想要,而是要不起,我配不上你。”况且继续调笑,他也只能这样说。

    “算了,等哪天你心上那位要是来了,一定让我见上一面,我想要看看她究竟有多美。”秋香正经道。

    “我心上有两位,都在这儿呢,你天天都能见到的。”况且笑道。

    秋香不理他了,知道他不肯说真话。

    “你现在究竟能有几分把握?”这倒是秋香真正想知道的。

    “我对画好这张画有三成把握,与伯虎兄比试的话,还真说不清。”况且实话实说。

    这些日子他真的感觉自己有些进入状态了,而且画技方面似乎也悟到些什么,至少比原来的毫无希望强了很多,但要说取胜,那还差很远。

    “那怎么办,不会是真的非得脱衣服你才能画好吧?要是这样,什么时候想个办法……”秋香一低头,羞得说不下去了。

    “跟这个没关系,也不用这样。”况且急忙打住,他可不想秋香连带丝丝她们有任何误会,好像自己真想让秋香给他当裸模。

    前世他有许多这方面的经验,即便隔着衣服,他也能准确画出一个人的身体比例、线条,这也就足够了,又不是要画春宫或者那种**画。

    “真的,如果那样能赢的话,我能……”秋香欲言又止。

    “不用,真的不用。现在你做的已经足够好,足够多了,剩下的就是我的事,我会尽力,输赢却不敢保证。”况且宽慰着她,知道她比自己还想赢这一场。

    “这两人嘀咕什么呢,秋香的脸怎么红了?”石榴眼睛锐利如鹰。

    “估计是况且给她讲什么笑话了吧。”丝丝也感觉有些奇怪,两人这几天第一次出现这状况,在交流什么呢?

    “妮儿,你过去听听他们说什么?”石榴自己不好意思这样做,觉得有些下作,换成萧妮儿就无所谓了,那是她份内的事儿。

    石榴虽然没过去,已经猜出来了,秋香很可能提议给况且当裸模,这也是她最怕的,若真是如此,秋香就只能嫁给况且了。

    她坚持必须有她跟丝丝在一旁观看,就是防范这种意外的发生,**的谁能保得准,一旦到了那种地步,最后一步也就很容易迈出去。

    她如此猜测也是有道理的,她知道秋香为了这次能让唐伯虎颜面扫地,什么都能豁得出来,再说了秋香和况且之间也有点暧昧,人一旦疯狂起来就不计后果了。

    萧妮儿笑道:“好啊。我也探探。”

    她真的过去看看这两人,然后问道:“两位小姐让我过来听听你们说什么呢,你们赶紧说,让我听听,好回去交差。”

    秋香脸更红了,没想到隔这么远石榴都能觉察出来。

    “好啊,你回去告诉石榴姐,我想跟况且来个人约黄昏后,正敲定日期呢。”秋香笑道。

    “行,你们怎么说都行,我只要原话带到就完成任务了。”萧妮儿道。

    “别啊,石榴会当真的。”秋香急忙拦住她。

    她现在可是有求于况且,不敢再肆无忌惮地挑逗石榴玩了。

    萧妮儿笑道:“我不说就是。我看这张画的已经够好的了,就别再折腾秋香姐了。”萧妮儿又对况且说道。

    况且也有些泄气,他不知道为什么就不能找出秋香最内在的那种美,那种能让人痴迷,一下子就能把人的目光牢牢吸引住的神态。

    史学讲究史识,就是观察历史、看待历史的眼光境界,同样的一些历史资料,有些人只是泛泛读过,却根本发掘不出新颖的东西了,有人看上几页就能找到新奇的角度,从而在历史研究上展开一个新的领域。

    绘画也是如此,同样的一个模特,一千个画家画出来的也是一千张不同的画像,水平、境界的高下自然也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不是秋香的姿态或者展现出的神态不够完美,而是他还观察不到,即便有时观察到一些,也无法完美表现出来,这就是眼力、功底、火候都不到的问题了。

    况且知道这样要求自己有些苛刻,别说历史中的祝允明不善绘画,就是擅长绘画,在十七岁的年龄,也无法画出神作。唐伯虎也一样,这个年龄的画作水平也不会高到哪里去,书法绘画的第一高峰至少要在四十岁以后才能出现,即便唐伯虎现在也还没有登顶,这一点由他现在的画作跟况且曾经看过的后期作品相比,就可以一目了然。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秋香看到况且的脸色,已经明白大半,面色登时惨白。

    “还有时间,我还没有认输。”况且神色也严肃起来,不再嬉笑了。

    “如果那样……的话,会不会有帮助?”秋香咬着嘴唇说道,一副全部豁出去的壮烈神色。

    “跟那个没有多大关系,是我自己水平的问题,不过我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输掉的。”况且急忙解释,莫说旁边还有两个监督员,就是没有,他也不敢找这麻烦。

    虽然遇到了麻烦,况且心里还是有一股子不肯服输的劲儿,对于火候功力不足的问题,一定要找到办法弥补,毕竟他画出过神仙图那样的神品,连周鼎成都佩服之极,一直在督促他把其中蕴含的点睛法完整地悟出来。

    这或许就是希望所在,但现在仅仅停留在对希望的渴求上。他根本不知从哪里悟起,该向什么方向悟。

    晚上他把自己的烦恼倾吐给了周鼎成。

    周鼎成沉吟许久,苦笑道:“你都不明白个中所以然,我就更不明白了,实在不行,你就好好回想当初画这张画时的情景,每一笔都不要放过,重新在脑子里回忆整个过程。”

    “我正是这样做的,可是没用。”况且苦恼道。

    “你这情形是最怪的,我从来没遇到过,也没听说过。从来没有一个人画出一张神作后,却不知道如何画出来的。虽说王羲之也不能再现兰亭序的神韵,但这是两回事,他只是无法再有当时的心境,当时的状态了。可是,王右军的其他书法也一样都是神作啊。”

    这方面周鼎成绝对是专家中的专家,可是况且这事,他也解释不了,好比夜路走多了,撞见鬼了!这种事情根本没法用道理解释清楚,也根本无法揣测。

    “不过,我听说唐伯虎不知中了什么邪,也变成了跟你一样的弱智小儿,在家穷折腾,好像也画不出来了。”周鼎成忽然笑道。

    “哎,怎么说话哪,我怎么成了弱智小儿了?”况且急了。

    “在画画上,你就是弱智小儿,不服不行。”周鼎成傲然道。

    “你信不信,我拿那张神仙图砸死你。”况且狠狠道。

    “你不就画出那么一张好画吗,有什么可显摆的?”

    “一张怎么样,这也代表水平。王羲之就是一幅兰亭序也就足够了,依然是第一行书,无人能撼动他的地位。”况且道。

    “嗯,你这样说也有道理。”周鼎成倒是服气这个,况且那张神仙图的确有许多地方不可超越,即便跟唐伯虎的画比,也稍胜一筹。

    “对了,你说这个倒是提醒我了,到比赛那天,你就直接把神仙图拿去比,保管赢。”周鼎成眼睛一亮,忽然想到这点。

    “这怎么行,说好要画秋香的。”况且摇头。

    “你傻啊,什么叫说好的,写在纸上了吗?有中人作保签字画押了吗?到时候你就说换题材了,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不行,这是耍赖了。”况且还是不肯认同。

    “是有点耍赖啊。”周鼎成也觉得这未免太小人了,虽说没凭没据的,可是士大夫间讲究的就是诚信,不能跨过这底线啊。

    “要不这样,你拿出神仙图,算是违反了规则,但是你这幅画水平应该能超过唐伯虎,当然要是唐伯虎也一时走了狗屎运,画出一张更好的神作,那就无话可说了,不然的话,就是绘画上他输了,这样我跟几个当裁判的人合计一下,就算平局。”

    “可是我想要赢。”况且语调虽然平淡,却一字一句道。

第四百一十三章 况且离魂获灵感

    周鼎成急了,囔道:“那你拿什么赢啊?!”。

    “我不知道,但我就是想赢。”况且低头看着桌面。

    周鼎成连连摇头,实在受不了了,起身离开,回屋里喝闷酒去了。

    周鼎成感到况且太过固执,既然没有在画技上有重大突破,还想赢唐伯虎?自不量力啊。

    周鼎成很想狠狠对他说一句:“你做梦去吧!”可是想到现在况且实在不适宜再受打击,他也只好把这话闷在肚子里。

    我就是想赢,我就是要赢。

    况且心里不停地回荡着这个声音,脑子里一直浮现着白天秋香看着他时绝望而焦虑的眼神。

    周鼎成说唐伯虎中邪了,其实况且也中邪了,而且无药可医。

    将近午夜时分,他一个人在画室枯坐,手边一壶酒,这已经是第六壶酒了。

    他今晚没有静坐,根本无法静心,坐了一会就仿佛被什么东西惊动了,索性找了几壶酒开喝。

    陈慕沙教导他学学王守仁,可惜他也学不来,他根本无法体会王守仁当初的环境,更无法体会王守仁的心境,想知道他究竟怎样打破心的极限,运筹帷幄,神鬼莫测,也就不可能了。

    怎么办?难道只有拿那张神仙图去蒙混过关?

    他心里满是苦涩,四万两银子他输得起,只是他真的无法面对秋香那种眼光,那种几近绝望的神色。

    他也是纳闷,这剧本怎么改成这样了,唐伯虎和秋香之间不该如此仇恨啊,这里面出了什么问题?

    难道真是因为自己插了一脚,事情才变成这样的?可他分明没做什么啊。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思绪更是飘零。

    忽然,他脑子里有一处闪现出亮光,然后他的神魂仿佛就从这亮光处飘散出去。

    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怎么回事,神魂已经跨越空间,来到一个房间里。

    离魂。

    这是他最后的一点清晰的念头,随后坐在家里的他就只剩下一具空壳了。

    他的神魂出现在那个陌生的房间里,只看到满屋子的热气蒸腾。

    秋香?

    他一下子懵住了,在蒸腾水气中,他看到一张光洁柔嫩的后背,虽然没有看到脸,他却一下子认出来,这是秋香。

    秋香在沐浴。

    天啊,我怎么神魂出窍,跑到这儿来偷窥人家沐浴啊,这可不是君子做的事啊。

    他想止步折身回去,可是怎样才能让离开躯体的神魂回归,他根本不知道,他左右不了这一切。

    我在做梦,这一定是做梦。

    我记得自己在喝酒,对,一定是酒喝多了在做梦。他如此解释道。

    此时,秋香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她站起身,回头查看着,后面却什么都没有,可是她还是感觉到了什么,静静地看着况且飘在空中的神魂所在的地方,只是她还是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是感觉那里好像有个目光在盯着自己看。

    她愣神间,况且却受不了了,此时秋香已经整个转过身来。这一刹那间,他的神魂受到了莫大的冲击,留在家里的躯壳颤抖了几下,鼻子开始流血。

    在这一刻,什么冰肌玉骨都是俗的不能再俗的陈词滥调,什么回眸一笑百媚生,也根本不足以形容秋香转身回眸的一瞬间。

    那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美,只是美,没有任何**成分在其中,即便如此,况且也是被雷击了一般定在那里。

    “是你吗,况公子?你在看我?还是我脑子出毛病了。”秋香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是光光的,急忙拿起一旁的浴巾遮盖身体。

    随后她又拿开浴巾,暗笑自己也是中邪了,怎么会想到这上了。况且又没有千里眼,怎么会隔着空间观看自己沐浴,再说况且也不是那种有偷窥癖的人。

    况且此时就像前世面对裸模作画一样。

    对,就是这个姿势,就是这个神态,尤其是刚才秋香一转身间的瞬间,似乎整个身体都在放光,从里向外的放光。

    “况公子,是你吗?不会真是你吧?”秋香又被那种被空中一双眼睛盯住的感觉弄毛了,轻轻问了一句,倒是不无欢喜。

    这一句惊醒了况且,神魂瞬间回归,况且的身体动了,一下子把面前的桌子都掀翻了,酒壶落在地上,跌成碎片。

    可是他根本没意识到这些,而是一步来到画布前,把画布扯下,重新换了一张,然后开始疾笔作画。

    他依然如在梦中一般,没有任何杂念,脑子里定格了秋香回身一瞬间的情景,手中画笔只是机械般舞动着。

    一直到了早上,他才醒过神来,呆立在画布前,脑子里回想着这一切。

    他也说不明白这究竟是离魂还是做梦,人在梦境中也能完成平日里清醒时无法完成的事,那个什么化学元素表不就是那个化学家在梦里梦到的吗?更不用说许多人做梦梦到了大奖号码。

    难道做梦也是一种离魂?

    他不明白这些,这都已经超出理学的范畴,至少他是无法弄明白的,也许只有到了王守仁、陈白沙这等境界才能明白其中的因果关系吧。

    可是现在却是峰回路转,他进入了一种神妙状态,虽然还不知道在这种状态中是否能画出神作,但他明白,这就是他最好的状态。

    他看着画布上的秋香,跟他脑子里定格的画面一样,他真的捕捉到了那最奇妙的瞬间。

    他的脑子里有火在燃烧,在驱动着他继续画下去。

    他没有吃早饭,萧妮儿本想来叫他吃早饭,可是门却被他在里面锁住了,萧妮儿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里面好像有动静,她也不敢敲门,这时候的况且简直就是屁股摸不得的老虎。

    一直到中午,况且还没有出来,萧妮儿有些担心了,去找周鼎成,想让周鼎成把况且叫出来。

    周鼎成却笑道:“没事,一天不吃饭饿不坏他,他可能有感觉了,千万不能打扰他。”

    他对这一点有经验,他曾经作画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中间只是喝了几大坛子酒。

    午饭后,石榴、丝丝、秋香照常到了,知道这事后既是不解,也是无奈,只好等着。

    秋香心里却砰砰乱跳:“昨晚不会真的是他吧?不会是他因为这个不好意思出来见自己,所以躲着吧?”

    想到这儿,她的脸就发烫,身体就在发烧,尽管她也很喜欢况且,可是若真被人看光光了,还是很要命的事儿。

    可是这不可能啊,萧妮儿都说了,况且在画室里工作了一整夜,他也没必要扯谎吧。

    几个人一直等到傍晚时分,况且才出来,人却显得有些虚弱。

    “你看你,熬了两天一夜都熬成这样了,不能再拼命了。”萧妮儿心疼的快要落泪了。

    石榴、丝丝、秋香也吓了一跳,况且看上去真的很虚弱,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妮儿说地对,你今晚得好好休息了,不能再拼命了。”石榴也心疼道。

    “况公子,这一切都是命,我认命了,你不用再为我拼命。”秋香也说道。

    况且看向秋香,忽然想到昨晚离魂的事,有些不自然,苍白的脸上飘过一丝很暧昧的笑。

    看到他的眼色,秋香瞬间明白了,没错,昨晚真的是他,真的是这个小混蛋在偷窥自己,只是他怎么做到的?难道他真有千里眼不成?

    确认了这一点,秋香倒是没有什么反感,而是忽然间好像跟况且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她看向况且的眼神里同样有那种暧昧的笑。

    “这两人什么情况?不是眉目传情吧?”两人的目光交融自然瞒不过石榴,她登时吓了一跳,急忙问丝丝。

    “凭我多年的经验来判断,不像。不过,好像……”丝丝也怔住了,吞吞吐吐的,不知怎么表达才好。

    “丝丝,你有多年的经验,我怎么看不出来?我说还是让他们两个自己说说吧,这是什么情况,别藏着掖着。”石榴两手一摊道。

    “没什么情况,就是觉得今天秋香姐很美,跟往日不一样。”况且笑道,脸上的气色虽然不好,精神状态却不错。

    “也是,我今天也觉得自己特别美。”秋香一挺胸,摆了个佷媚的造型,一副傲娇的神情。

    两人说着这样的话儿,心里全然不是这样想的,还在分享着那种秘密的快乐,很暧昧、也有些小邪性,就仿佛那种偷情的快感。

    “嗯,我明白了,一个是捧臭脚的,一个是臭美的,两个到一块了,一唱一和的,挺美的哈。”丝丝以专家的姿态下了判断。

    石榴也明白了,这两人间一定有了点什么,虽说不是实质上的,因为秋香在这里,全程都是在她跟丝丝严厉挑剔的目光监督下,但还是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

    更何况昨天还没有这样,怎么一夜之后就这样了?

    对了,一夜,问题就在这儿。

    石榴有些冒汗了,这两人不会晚上发生了点什么吧,回头得好好套套萧妮儿的话儿。转念又觉得这毫无可能,秋香晚上绝不敢一个人出来,况且要是想去秋香那儿,进了云府,估计连秋香的房门都找不着。

    丝丝显然也不知道内情,这是装不出来的,何况秋香是她身边的人,一举一动逃不过她的眼神。那么问题出在哪里呢?

第四百一十四章 心有灵犀一点通

    石榴的脑子里一时间有些糊涂错乱,许多图景来路不明。

    “别瞎想了,这两人是故意气咱们的,怨恨咱们跟管家婆似的,不给人家一点私人空间。”丝丝笑道。

    石榴疑神疑鬼了半天,还是找不出任何证据来,最后只能认可丝丝的话儿,秋香可是最能捉弄人的,况且跟她在一起这几天,难说不受到熏染。

    “不管你们两人的事了,况且,今天怎么一天不出来,是有了感觉了吗?”石榴问道。

    “嗯,找到感觉了。先不说这个,我快要饿死了。”况且点头,身子还是感觉虚。

    他开始时只是感到脑子里着了火,慢慢的身体好像也在着火,这种状态他最清楚不过了。当初他凤阳小镇给萧妮儿老家的赵老太爷针灸,还有给武城侯府的太夫人针灸,都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他的潜力终于激发成功了,这一切都归因于昨夜的离魂,如果说他以前还不能确定是做梦还是离魂的话,在他看到秋香回看他的眼神时,一下子都明白了。显然,这一切秋香也都感觉到了。

    “那个未来的秋香姐夫,不管你是何方神圣,也不管你姓甚名谁,对不起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事想故意都不成,我也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就这样了,冒犯了啊。三鞠躬、三叩首。谢罪!”他在心里做贼心虚地嘀咕着。

    确定了昨晚真的是况且来袭,而不是自己神经过敏之后,秋香也是心神有些不宁,坐立不安,只能勉强自己镇定,唯恐石榴发现破绽。

    尽管这事说出来也没人相信,毕竟还是不让人知道的好。

    看到况且今天的神态,虽说有些虚弱,精神却是出奇的好,人仿佛也是从里向外的放光,神采奕奕似乎不足以形容,倒是佛经上形容佛祖的“面如融金”可以仿佛一二。

    黄金散发最神奇光泽的时候就是融化的那一瞬间。

    这么说尽管被他偷窥了,却真的有用。男人真都是色鬼,不脱衣服就画不好画,这是什么鬼道理。

    虽然没有看到况且今天画的画,秋香还是能从况且的神态中觉察出好的趋势。如果真能赢唐伯虎,这样也算是值得了。

    萧妮儿听不得况且这一声饿字,急忙去厨房让刘妈开饭。

    石榴、丝丝、秋香想多知道些况且画画的情况,都没走,也留下一起吃饭。

    随后,这些人都被吓着了,况且这哪里还是况且啊,分明就是一头饥饿的狼,一头一个月没吃食的老虎,端上来的菜肴每人还没吃上两筷子,立刻被他风卷残云,一扫而光。

    “对不住啊,我实在太饿了。”况且边吃边一个劲儿的道歉。

    “这有什么可道歉的,你尽管吃就是,吃得越多越好。”石榴自己干脆不吃了,专门给他夹菜。

    丝丝、秋香也停筷了,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吃。

    “他刚到我家的第一顿饭比这吃相还凶狠呢。”萧妮儿倒是见怪不怪,笑着解释道。

    刘妈赶紧回去,拿出火腿、腊肉、肘子、鹿腿这些熟食,在大锅里蒸了后给他端上来。

    况且见到这些,不吃那些炒菜了,专门盯着这些硬实的食物吃,酒也喝了半坛子。

    “你这是怎么了,一天怎么就饿成这样?”石榴不仅心疼,而且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他有时就这样,给人治病时经常这情况。”萧妮儿解释道。

    “他是透支体力太多了。”只有周鼎成能明显察觉出况且体内精力流失的状态。

    况且这一顿饭吃了整个一条鹿腿,一只腌火腿、两个猪肘子,还有一方腊肉、几根腊肠,一整坛子老酒。

    大家都看傻了,想起那天他跟沈周要比吃肉,说是能吃下半头鹿,当时没人相信,以为他说笑话,现在他们相信了,别说半头鹿,看这家伙再饿一天的话儿,整头鹿吃下去一点没问题。

    周鼎成摸摸他的胃,苦笑道:“这么多东西你都吃到哪儿去了。”

    况且的胃居然一点不见鼓胀,食物被他的身体完全吸收了。

    “怎么会这样啊,你昨天都干什么了?只是画画怎么会能累成这样?”石榴不仅纳闷,又多出了怀疑。

    况且自己也不明白。虽说是透支了体能,应该也不至于如此,唯一可能的原因就是神魂出窍耗费的能量过大,就像他那次被从苏州附近瞬移到凤阳地界,结果那顿早餐几乎把萧妮儿家的食物吃下去一半。

    “你的画呢,画得怎么样了,别光顾着吃啊?”周鼎成问道。

    “怎么说话呢,又没吃你的。”萧妮儿立时瞪起眼睛。

    “他当然没吃我的,我还整天吃他的呢。”周鼎成马上赔笑道。

    石榴、丝丝都偷着笑,丝丝对周鼎成不用说了,那是文宾的二叔,也是她的叔公,怎样恭敬都不为过,石榴对周鼎成也很敬重,所有认识的人中也就只有萧妮儿敢这么收拾他,他却甘之如饴。要是别人跟他来这么一句,他非得把那家的房子烧了不可。

    况且跟周鼎成是互相折磨型的,但说到底况且对周鼎成也还是很敬重,毕竟周鼎成住在这里就是为了保护他,对于一个不要薪水的全职保镖,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呢。

    “昨晚有些突破,一会给你们看看。”况且有些小得意,并没有停下嘴来。

    听他这样说,所有人都兴奋起来。

    饭后来到画室,也就是况家原来内宅的客厅,况且打开遮盖住画布的画,然后闪身一侧。

    “这是……你又重新画了?都是昨晚和今天一天画出来的,难怪累成死狗状。”周鼎成一高兴,说出的话儿就有些难听。

    况且挠挠头,咧嘴苦笑,他是一点办法没有,不就是虚弱些,胃口大了些,跟死狗有任何可比性吗?这绝对是糟蹋人。

    萧妮儿此时被画吸引住了,没听见周鼎成说什么。石榴、丝丝、秋香也都一下子被画吸住了目光。

    画并没有完成,只是不到三分之一的工作量,后面的细化、着色、渲染等等,工作量还很大。即便只是这些,其画风已经基本显示出来了,而且颇具神韵。

    当然,况且最开始画的是秋香的**画,到了早上基本就画完了,白天就是给人物穿上衣服,若是现代绘画做这种事就是焚琴煮鹤,要被人骂死,但在那个时代还是有必要的,尤其画的是秋香,更要着装庄重些,这并不影响人物的潇洒飘逸。

    至于况且这样做,就更有必要了,如果画上的秋香是**的,估计在场的几个女人,除了萧妮儿,绝对会亲手把他撕了。

    秋香看到这幅画,如果说先前对昨晚的事只是确认了百分之八十的话儿,现在就是百分百了。她清楚记得自己没有给况且摆过这姿势,画布上的她恰恰是她昨晚从浴桶中出来后,转身过来的姿势,而且画上的她像是看到了她这一生最渴望拥有的东西、最渴望见到的人时露出的神情,连她都觉得那一刻真的好美。

    “嗯,昨晚有什么奇遇不成,小子,你这一夜间变化也太大了些。”周鼎成惊讶不已。

    况且跟秋香听到这话,心里都有些发虚。

    况且打个哈哈笑道:“昨晚喝了些酒,做了个梦,在梦里忽然找到感觉了。”他说完偷眼看了看秋香。

    秋香故意转脸过去,不敢跟他的目光接触,不然非露馅不可。

    这个小混蛋,真是他,居然被他给看光光了,这亏可是吃大了。改天也得把他看光光才行。秋香心里暗暗咬牙想着,却恨不起来,内心反而有一种隐秘的乐趣。

    不行,要是偷窥他,我就又吃亏了。

    这就是女人的命,怎么做都是吃亏。

    正想着,就听周鼎成大咧咧道:“况且,你这张画可是真有些水平了,这样的话,你就有四成把握赢伯虎那混蛋了。”

    “这样才四成啊?”萧妮儿张大了嘴。

    “后面的活儿还不少呢,能不能画得更好一些也难说,再者说他有突破,也难说伯虎没有突破,人家也是在家里憋足了劲儿玩命画啊。”

    “还有八天的时间,能完成吗?”石榴倒是担心他能不能按时画完。

    “时间足够了,也算是刚刚好吧。”况且算了一下,不太急的话儿刚好能在比赛前一天完成。

    “那就好,我们心里总算有些底儿了。”丝丝看着画,直念阿弥陀佛。

    这大半个月来,她跟秋香的心始终都是沉甸甸的,此刻才感到轻松一些。

    “以后不用我做模特了吧?”秋香笑道。

    “不用了。该有的东西,我全部都掌握住了。”况且点头道。

    “其实哪,有秋香在这里,让你找找灵感也是不错的,要不是秋香这些天给他当模特,根本不可能有这突破。突破可能是一瞬间的事,却也需要时间的积累。”周鼎成倒是觉得继续有秋香做模特更好,感性认识更强。

    况且跟秋香虽然都明白昨晚发生了什么,却又都不明白是怎么发生的。秋香不明白况且用了什么手法,况且自己也不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因为那不是故意想做就能做成的事情。

第四百一十五章 入画室夜以继日

    据说修炼有成的人可以让神魂出窍,漂浮在自己身边,却不能离开太远,因为控制不了。有的人就用这办法来修炼,对着自己毫无知觉的躯壳修炼,就可以真正认识到四大皆空、万物惟心的道理。

    至于说神魂可以独自在空中飞行,那只有前世看过的大神写的书里有过,在民间传说中倒是有不少巫婆可以在晚上时,神魂行走阴曹地府,但这绝对是骗人的。

    况且倒是相信这一点,他毕竟就是神魂瞬移过来的,知道神魂具有的独特力量,可是要让他这样做,却根本不行。

    昨晚难道是体内的什么瞬移机制导致的?

    况且也在心里纳闷这个,上次是整个人瞬移到萧妮儿的老家,这次却只是神魂瞬移,去了秋香的闺房。但不管怎样,这些应该都是体内的传送机制在作祟。

    他可以确定自己体内一定藏有这东西,或许只是一种能量,尽管他怎么查也查不出个究竟。

    “况且,你还用秋香做模特吗?这画这样就有把握了吗?”丝丝见他一时不说话,便催问道。

    “哦,不用了,真的不用了,这些日子也把秋香折腾的够呛,可以好好休息了。”况且急忙道。

    “我随便,只要况且需要我就来,就是还得麻烦石榴萧妮儿她们两个看着。”秋香很大方地道。

    大家都笑了,人家石榴和丝丝名义上可是观摩况且作画的,虽然意思大家都明白,非要说得这么直白吗?不好吧。

    “那好啊,以后我不看着了,你们随便。”石榴也很是大气地道。

    “别啊,你们还是看着的好,不然真要有什么事我可说不清。李香君的事情我吃亏吃大了。”况且笑道。

    “臭美吧,谁能跟你有什么事。”秋香脸一红,有些忸怩道。

    “咱们是不可能有什么事的,所以我才怕说不清,要是真有事,反而不用说清了。”况且故意绕弯子。

    丝丝道:“我听出来了,你这是没弄出什么事还不甘心了是不是?石榴,我看啊,他可真是欠收拾了。”

    “这事还是交给妮儿吧,晚上就有他受的。”石榴一撇嘴道。

    看过画后,大家明显都有些兴奋,虽说周鼎成说现在只有四成的机会,毕竟比以前好了许多,有了四成,如果再进一步,到了五成乃至六成,希望就大了,不像先前,周鼎成直接说况且根本没有赢的可能。

    晚饭后,周鼎成亲自押车护送石榴、丝丝她们回家,况且又一头钻进画室,继续作画。

    现在他依然还停留在那种状态中,即便吃饭喝酒时也能感觉到,脑子里在着火,身体里的血液在呼呼燃烧。

    一进入画室,况且又是一个夜晚没出来,一个白天也不见人影,第二天晚饭时才出来,脸色更白,身体更显虚弱,这顿晚饭他真的吃下半头煮熟的鹿。

    “他不要紧吧,他会把自己熬坏的。”萧妮儿心疼得直落泪,却又不敢劝。

    “不会,看到他这种状态,我有点相信他真有赢的可能了。”周鼎成却很兴奋,知道这是进入了最佳状态。对于况且的身体,周鼎成心里有底,他还年轻,即便一时伤着了,也不难恢复过来,更何况况且自己就是名医。

    伯虎、征明,你们颤抖吧!周鼎成在心里幸灾乐祸道。

    关于况且的状态,周鼎成故意放出了一点消息,目的就是想吓唬一下唐伯虎。

    “什么,况且又有了大的突破,这怎么可能?”唐伯虎听到这消息时,根本不相信。

    “伯虎,你别大意,这不是听说,而是有人看到秋香姑娘天天去况且家给他当模特,不过有石榴跟丝丝陪着,你倒是不用想别的。只是这有模特跟模特是不一样的,你也知道。”文征明知道这消息后,马上火烧火燎地赶来报信

    “又是苏庆东那小子传过来的信儿?”

    唐伯虎还是有些不相信,以为是苏庆东在撒谎,那小子可是什么谣言都能造出来。

    “是他打听出来的没错,不过消息已经证实了。况且也没瞒着这事,这是他的厨娘亲口对人说的,说是周鼎成看了况且的画稿很兴奋。”

    况且的厨娘对况且倒是很忠诚,从来不会乱说话,但她一直是外界打听况且消息的最好渠道。周鼎成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不经意之间就把消息传出去了。

    唐伯虎听到这消息,不亚于五雷轰顶,对况且的画技突破云云,他根本不放在心里,但想到秋香天天去给况且当模特,每天站在况且近前摆着各种姿势,他就心如刀绞一般。

    那时候虽然没有模特这个行业,其实画家也都自觉地按照人体画,唐伯虎经常出去青楼,实则也是为了这一点,只有妓女才肯按照客人要求摆出各种姿势,而且都是不穿衣服的。家里妾侍们虽然也可以,毕竟还是有诸多不便。

    她不会这样吧?

    唐伯虎脑子里浮现出他不敢去想象的一幕。

    不会的,征明不是说了吗,石榴、丝丝也陪着呢,丝丝作为云家的主人首先不会同意,石榴更是个大醋坛子,绝对不会允许两个人这样做。再者说了秋香也是良家妇女,又是处女,绝对不抹不开这个面子。

    他心里狂跳着,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伯虎,你怎么了?”文征明吓呆了,急忙摇晃着他。

    “没事。”唐伯虎抓起旁边的酒壶,一口气把一壶酒咕咚咕咚喝了下去,这才觉得好受些。

    本来,他这几天已经进入状态,感觉自己能够正常发挥了,心里又有了那种睥睨万物之气,却被这消息瞬间击垮了。

    “你没事吧,别吓我啊,早知你这样,就不告诉你了。”文征明此时这个后悔啊。

    “我没事,你放心,他就是有什么突破也有限,输是必然的。”唐伯虎对此倒是心里笃定。

    “我也觉得如此,你跟他比画的优势比我跟他比书法的优势还大,就是随便画一张都能胜过他。”文征明说道。

    “那你还为我担心什么?难道你觉得他能翻盘不成?”唐伯虎没好气地道。

    他真是有些气文征明多事,又扰乱了自己的心境,这下没有一两天的调整根本不能恢复过来。他也明白文征明是担忧自己押的那两万两银子,可是,他不也是跟着押了一万五千两吗?何况,这场比试对他来讲,承担的压力比任何人都大。

    “我并不是为你担心,只是……”

    文征明自己也说不明白担忧什么,从各方面看,唐伯虎必赢,然而他就是无法克制自己心里深处的恐慌,总怕出个意外、万一什么的。

    所谓关心则乱,此事对他们两人都关系太重大了,心里跟压了座山似的,根本没法像平常那样镇定自如。

    如果要况且来理解这事倒是容易些,因为他看过一个电影,里面有个富翁专门捉弄人取乐。

    这位富翁找人做游戏,就是用打火机点火,他拿出的都是世界上最好的最有名的打火机,而且要参加游戏的人演示,每个打火机都是一点就着,没有一次点不着的。

    这位富翁的游戏很简单,只要有人用任何一款打火机连续打着火二十次,就能赢得一千万美元的奖金,如果有一次点不着,就得割下一根手指头给他。

    有不少人觉得这游戏还不简单,这一千万美元简直就是白捡的,打火机也没有任何毛病,不仅事先可以做任何检查,还可以随意试用。

    有不少人参加了这款游戏,结果没一个人能得到这一千万美元的奖金,每个人都留下了一根手指头。为什么会输给这位富翁?不是因为打火机的毛病,而是因为心理压力过大,手指发抖导致打不着火。

    唐伯虎、文征明此时就跟参加这游戏的人一样,必赢的游戏,却有着太多输的几率,因为他们输不起,心理压力大得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况且那里倒是不存在这个问题,因为他有这笔银子,而且这笔银子又是莫名其妙有人孝敬他的,倘来之物他自然不太珍视,即便输掉也不怎么心疼。

    造成他心理压力的是他没有用真实水平在诗上压过唐伯虎、文征明他们这些老牌才子,这才迫切地想用自己真实水平在画上赢一场。

    另外就是秋香的问题。

    这不仅是在比画,更是在比心理承受能力,也在比谁给谁造成的心理压力大,起因还在于赌局设的过大,当初唐伯虎、文征明等人想捡便宜,却没想到就是这看似天上掉下的馅饼导致心理出现巨大反差。

    “伯虎你说我们这一次是不是有点玩大了,玩过火了?”文征明忽然道。

    “你是说咱们押的注?”唐伯虎问道。

    “正是,我这些日子反复思量,忽然觉得好像这一切都是况且有意为之,他是在给咱们下一个套,咱们呢,不但没有警觉,反而乐颠颠地把头伸了进来。”文征明身上有些冒冷汗。

    文征明这样一说,唐伯虎也沉思起来。事情果真有那么复杂吗?况且人小鬼大是肯定的,但心理至于这么暗黑吗?

第四百一十六章 李香君声名再起

    唐伯虎依然不相信这是况且设的圈套。

    “不会吧,那小子才多大,真要玩心眼的话儿,咱们能玩死他。”

    “我原来何尝不是这样想,若不这样想的话儿,能一下子押两万两银子的赌注,我有过这么疯狂的时候吗?”文征明解释道。

    唐伯虎道:“这也只能说明我们太小看他了,这也没错,他想以一首诗登堂入室,没那么容易。”

    “你再想想那天的事,先是比诗他赢了,然后就是比书法,他毫不在乎地输了,这小子书法还是很有水平的,可是他一点不张扬,输了也没有任何言语。可是在比画上,本来他一点本钱都没有,可是不但张扬,而且猖狂,居然设了那么大一个赌局。在当时看来,这就是捡钱啊,傻子才不干哪,可是现在哪?我怎么都觉得这小子不但是故意的,而且是精心设计好的。”文征明很是疑神疑鬼道。

    “不会,那小子我还是能看准的,没有你说的这份心机。”唐伯虎坚持自己的观点。

    “是啊,要是你能看出来,我也就不难看出来了,别人也都不傻,谁还会上当?正是因为那小子怎么看都是无害的,没有心机,而且很善良,甚至低调得有些软弱,可是你好好想一想,哪一件事情上他吃过亏?”

    “这个好像还真没有。”唐伯虎想了一阵,况且似乎真没吃过什么大亏。

    “就是,前些日子听说七杀绑架了他,幕后谁指使的咱们就不管了,可是最后怎么着,听说是七杀跪着求他放了他们,况且自己一根毫毛都没伤着,自己回家了。我原来还不信,以为都是谣言,可是现在我有些信了。”

    “嗯,你这一说有些道理啊。可是不管他心机有多深,比画时他也得拿出自己的画吧,这个不可能靠耍心眼取胜。”唐伯虎道。

    “谁知道呢,以前也没人说过他诗做的那么好,这不一下子就扔出一首,把咱们都压得喘不过气来。随后才有了这场比画,既然有先例在那里摆着,又有谁知道他会不会再耍什么花招。”

    “你是说他那天是故意示弱吗?”唐伯虎听他这样一说,也有些发毛。

    “不好说啊,比如说吧,他的书法肯定不如我,那天大家也都看出来了,可是他最拿手的是魏碑,我看过,的确笔法新颖,也很老道,就是火候还欠些,可是那只是他的一般作品,不是他精心创作的,我现在都无法断定他的书法水平究竟有多高。”

    文征明这就是心理压力,开始出现焦虑症幻想症了,把况且的一些事都开始往深处想,结果反而过于夸大了事实。

    “你是说他的张猛龙碑?我也听说过,据说周前辈十分推崇。”唐伯虎想了起来,他在几个地方都听说况且写一手非常棒的魏碑笔体,摹写《张猛龙碑》传神入妙,只是没看过。

    “还有,南家当初对付他,这事你也知道吧,可是最后怎么样,南家现在可是生死两难。”文征明越想越是恐惧,觉得已经被况且完全套住了,进入了死胡同。

    “这是两回事,南家的事绝不是况且做的,他也没那本事。再者说咱们就是一个绘画比赛,不至于到那种程度。”唐伯虎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不至于,两万两银子啊,三千两银子就能在江湖中买一个杀手,况且那里就是四万两了,足够买十条人命了,而且是大人物的命。”

    “好了,打住,我说征明,你这可是越说越不像了,都什么跟什么啊。况且有没有心机暂且不说,至少不会像你说的如此夸张。”唐伯虎还是沉得住气,他对自己的作品有把握,这才是关键。

    江湖中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啊,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诡计都是无用的。

    唐伯虎现在就是这种心态,要用自己绝对实力碾压况且。虽然听说况且有所突破,他却明白,所谓的突破也不过进步一个小层次,决不可能一步登天,艺术创作上不存在那种事。如果有,那就是编出来的,骗人的故事。

    “那就好,我但愿我说的都是错的,我想的都是错觉。伯虎,你可要把握住啊,这次咱们可是真的输不起,若是输了,就成江南文林的笑话了。”文征明语无伦次地说道,显然是心有余悸,乱了方寸。

    “你放心吧。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唐伯虎开始是听说秋香给况且当模特的事,差点晕厥过去,这件事对他的打击还是太大了。回过神来之后,他反而镇定了,觉得这件事不能往复杂的方向去想,否则搅乱了自己的阵脚。

    自从车震谣言出炉后,李香君的名气迅速超过群芳阁十芳,成为苏州第一名妓。

    大家找不到闭门不出的况且,于是一窝蜂地来到绿珠楼追着李香君寻东问西。有的是为了求证此事,有的则纯粹凑热闹,但不管怎么说,只要进了绿珠楼的大门,就得交钱,而且价格不菲。

    “香君,你真跟那孩子搞在一起了?”一个中年人笑着问道。

    “秦老,您这是什么话,况公子虽说是才子,还是个孩子,我怎么能做那种事。”李香君满口否认,脸上的神情却是另一回事,似乎在说“您懂的”。

    “香君,你这胃口可是越来越挑剔了,以后我们这些老头子在你这儿还有站着的地方吗?”一个五十多岁的富商打趣道。

    “我说岳老爷,您可是正当壮年啊,怎么就说自己老了,我怎么没觉出来啊。”李香君笑着恭维道。

    这些日子,跟况且的绯闻可是着实给她带来不少生意,尽管如此,一想想到况且,她还是恨得直咬牙,如果逮着了非得咬他一口。

    李香君心想,这个小没良心的,我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可倒好,尽耍滑头了,敷衍一阵之后居然上演跳车而逃的戏码,如果不是急中生智,把车震的谣言坐实,这亏可真是吃大了。

    李香君本想到况且家里再闹一场,反正事情越大对她越有利,可是听说石榴、丝丝几个人天天到况且家里,她还真不敢上门去找茬。

    在明朝,名妓也依然属于贱民,大明律法规定,良贱相殴,贱民有罪。所以凡是妓院这行当的都低人一等,名妓也只是高级交际花而已,按照身份还是低人一等。不过她们一般身后靠山都很硬,这才没有人敢轻易招惹。但要闹到人家家里,跟大家小姐撕破了脸皮,那就是自找麻烦了。

    “香君,听说你在况公子身上押了一万两银子,你们这还没到一夜恩情呢,怎么就倒贴这么多?真要有银子没地方花,我们这些人也可以代劳啊。”她的一个孤老笑道。

    “怎么是我倒贴啊,我是很看好况公子的,还指望借他的才气赚银子花花呢。我的银子投到赌场里了,又不是给况公子花的,怎么叫倒贴呢,这叫投资。”李香君笑道。

    名妓的孤老很另类,最讲究帮衬二字,其实就是帮妓女做生意。如果有客人上门,这些孤老就要陪着饮酒取乐,陪着下棋弹琴,如果需要琴棋书画方面,他们也要展露自己的才华,就是要把气氛烘托起来,让客人多多的掏银子,而且乐不思蜀。

    孤老们不能吃醋,如果谁吃醋打翻了醋坛子,这就是不懂规矩了,要被人笑话。

    至于恩客则是妓女们的常客,更有按月给这些妓女月例银子的,相当于发工资,这样他们来时,既不用付度夜资,又有面子,好像自己真正拥有了这位名妓一样。

    一般妓女的生意要想做好做大,离不开这两类人。

    李香君的绿珠楼里,自然孤老众多,这些孤老可不都是老头子,二三十岁的都有,恩客也是老中青三结合。

    不过李香君毕竟是名妓,不是一般妓女,不用说孤老,就是那些恩客,能跟她亲热的也没有几个。

    王若非就是李香君的恩客中最大方的一位,每月付给李香君五百两银子月例,却一个月也未必能来见她一次。

    他这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到一定时候,就把李香君赎身,娶回家里。现在没办法,因为无论李香君的干娘,还是李香君自己都不愿意从良嫁人。

    王若非此时也在座,他对车震的事没有一丝兴趣,因为他当时就看出苗头来了,明白那是怎么回事。他此来找李香君,是想让她帮衬着把况且彻底拉过来,以后做他的一大臂助。

    他的身边虽然已经有了唐伯虎、文征明,在外地也有不少门生弟子,可是他认为臂助愈多愈好,愈强愈好,像况且这样的才俊,一定不能错过。

    那天跟况且谈完后他就明白了,况且没有投奔他门下的意思,无论他用什么办法都难以实现自己的目的。现在李香君既然跟他有了联系,说不定有办法把他拉拢过来,真要是这样,也不枉他在李香君这里投这么多的银子。

    可惜他今天来的不是时候,没想到这里聚集了很多人,平日里虽然绿珠楼也是宾客盈门,而今天简直是人满为患了。

    听到这些俗不可耐的话儿,看着这些俗不可耐的人,王若非心烦意乱,有些坐不住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 诱人信息满天飞

    “王公,您说这次两大才子对决,谁的胜算大一些?”一个不识趣的人问道。

    “要我押注,就一定押况且,哪怕输了我也愿意。”王若非说完,起身告辞走了。

    “王公大气,视银子如粪土,我辈比不得啊。”一人苦笑道。

    这倒也是,王公自掏腰包修建拙政园,在富庶的苏州有几个人敢做这事儿。

    王若非出门上车后,直奔一家赌场而去,让自己的管家拿了一张一万两的银票在况且身上押注。

    他倒是希望这笔银子输掉,这样他以后就可以拿着那张赌场的收据给况且看,让况且觉得欠了自己一笔人情,光是这人情远比一万两银子值钱,那可是银子换不来的信任。

    他不喜欢赌博,只有在官场中失意的人才会热衷于赌博,其实在官场里何尝不是赌,比在赌场里刺激多了,下的赌注别人看不懂。

    唐伯虎跟况且比画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城里各种不实消息也一天天增多,大多是各大赌场故意放出来的,引诱大家前去下注。

    这一次因为是两大才子对决,官府有意放水,没有出面干预赌场的事,所以各大赌场抓住机会开足了马力,用尽各种办法吸收赌金。

    “苏报,苏报,况大才子绘画有了重大突破,胜过唐大才子有望。”

    “苏报,苏报,唐大才子闭门半月,又精心创作一幅神作,桂冠依然闪耀。”

    这苏报是仿效朝廷邸报建立的,本来是临时登载一些商业信息,主要是茧丝蚕丝布匹茶盐等物资的价格,供来往商人参考。

    世界上最早的报纸实际上就是帝制时期的邸报,主要刊载一些有名的奏章,还有朝廷官员升迁贬谪的信息,供给各地官员们阅览。

    像苏州、杭州这些商贸发达地区,还也应运而生了一些地方小报,登载商业信息,均有行业组织自己刻印、发行。

    这些天的苏报则是各大赌场利用苏报的名义,刊载各种诱惑人眼球的信息,为的则是吸赌。

    赌场的消息这几日颇为抢手,尤其是那些下了赌注的人,每天都要花一个铜板买一份看看,有人看到一条消息立刻兴奋,有人则沮丧叹息,等看到另一条消息时,表情则又翻转过来。

    也有一些手里攥着银子观望的人被不断炒作的消息迷惑住了,再也忍耐不住,冲进赌场,把手里的银子老老实实交了出去。

    还有三天就到比画的日期了,况且的画已经提前完成。

    他画完后第一时间,就把画封存了起来,谁也不让看。

    “小子,你什么意思,赶紧给我们看看,跟我们还卖什么关子啊。”周鼎成急了,恨不得把况且按在地上,逼着他交出画来,可惜萧妮儿在旁,他不敢这样做。

    “就是,况公子,你画的可是我啊,连我都不让看一眼?这也太不公平了吧。”秋香也急于看看况且最后把自己画成什么样,更要紧的是有没有希望胜过唐伯虎。

    听秋香这样说,况且也觉得有些理亏,不过想想大明律法好像没有个人肖像权这一说法吧,那就不用理会,所有人一视同仁。

    “你们都别急,还有三天就都能看到了。”况且不希望在比试前让人说三道四,还是比试现场见真章吧。

    “先睹为快,这你都不懂啊,快拿出来,别把我们憋出毛病来。”石榴也忍耐不住了。

    “况且,你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啊?”丝丝也糊涂了。

    “你们别急,现在不让你们看自然有我的道理,可是不能跟你们说,这就像变戏法,拆穿了就不值钱了。”况且神秘道。

    “臭小子,你作的是画,又不是变戏法,难道那还能变成真人不成?”周鼎成还是不肯罢休。

    只有萧妮儿不做声,她也没看到最后完成的画作,可是她相信况且这样做,一定有道理,他不是那种装神弄鬼的人。

    “好吧,那你跟我们交个底儿,我们就不逼你了,这次能不能胜过伯虎?”周鼎成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还没比试,我怎么能知道胜负,伯虎这次画的怎么样,谁也不知道啊。”况且道。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伯虎平时的画你也看过不少,他这次也不可能比平时好多少。你就照他的正常状态比较一下,是胜还是败。”周鼎成道。

    “如果他没有大的提高,我基本上就是赢了。不过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最后输赢不是还要你们这些裁判定夺吗?”况且道。

    “我们就是个摆设,大家的眼光是雪亮的,谁好谁坏,谁输谁赢,其实只要把两张画摆在一起比较,不用说就明白了,我们这些裁判也不过就是宣布一个事实罢了。”

    秋香激动道:“况公子,这次你真的可能赢吗?”

    况且点头道:“我已经超常发挥了,如果伯虎兄没有大的进步,我赢面就比较大。”

    “太好了!”

    秋香拍起手来,她差点上去抱住况且,表示自己的激动心情,可是众目睽睽还是算了。

    “别高兴太早了,况且能有不小的进步,估计伯虎也不会差,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周鼎成却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大家想想也是,提前预祝这事最要不得,往往会乐极生悲,演成一场悲剧。

    接下来三天的时间里,况且什么也不做,晚上睡觉,一睡就是一整晚,白天除了吃肉就是喝酒,食量依然不减,仓库里储存的肉食基本快给他吃光了,刘妈只好大批量买肉,以备用。

    况且没有去陈慕沙那里,也没去拜访任何人,只是在家里闲散,不是睡觉就是吃肉,享受这种无所事事的动物般的乐趣。

    他拼了七天时间,也只有他才知道自己这七天里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他当时给太夫人治病一共是三天三夜,过后自己察觉出减寿五年。

    他没办法预知自己的寿命,却能察觉出自己失去的那部分是多少。

    这次也是一样,七天的时间里,依然是五年的寿命流逝了,而且这种折寿是没有药物可以补回来的,除非吃了那种人参果。

    有件事他反而不明白了,当初画神仙图,还有这些日子他又重新画了一遍,水平依然还是现在最高的,可是并不需要如此的透支体能,甚至到了必须折寿的程度。

    这不是他愿意不愿意的问题,一旦进入那种状态,根本出不来,只能在那种状态里拼命。

    反之,如果他想要主动进入这种状态,也不可能,来去并不自由。

    “况且,假如说这次你真要是赢了,伯虎和征明就得输给你三万五千两银子,当然,这只是假如啊,我估计这两个家伙拿不出这么多银子,那么你是要现银呢,还是要他们两个的画?”周鼎成已经开始预想结局了。

    “现在说这个太早了,没意思,等结果出来后再谈也不迟。”况且不去想这些。

    “我都说了是假如,如果你要银子的话儿,就得我先替他们垫付给你,如果你想要他们的书画,我能帮你把他们的骨髓都榨干。”周鼎成不怀好意地笑道。

    “如果真是这样走运的话儿,当然要他们的书画了。”况且洒然一笑。

    别人也许会要银子,可是他不会,他最看重的是这两人的书画,这可是两大家的作品啊,要是能弄上几十幅甚至几百幅的话,那就闭着眼睛发财吧。

    他想想都觉得过瘾,可惜现在只能想想,不管对自己作的画多么满意,不到最后评判结果出来,一切都还悬在空中。

    “两万两银子能值多少张画,多少张书法?”况且忽然也来了兴致。

    “哼哼,我告诉你了,这次你要是真赢了,我会把他们两个榨干,伯虎的画一等的一千两,二等的五百两,三等的就给他二百两。书法的话一等的三百两,二等的一百两,三等的五十两,让他们给咱们打十年苦工吧。”周鼎成想到这里,也是乐不可支。

    他当初给唐伯虎、文征明担保,第一是考虑唐伯虎输的可能性基本没有,所以担保也没问题,可是在他心里还是希望况且赢,而且也做好万一况且赢的准备,就是把这两个吃相忒难看的家伙的骨髓榨干。

    “嗯,我喜欢,这想法咱们得浮几大白。”况且跑去搬来两大坛子酒,一碗一碗地跟周鼎成对饮起来。

    “不过,这样做会不会有些太狠了?”喝了两碗,况且忽然感觉有些不忍心。

    唐伯虎最好的画才给一千两银子,万恶的资本家良心也不会这么黑吧,不过考虑到当时当铺那些掌柜的,心可能更黑,但他毕竟不是开当铺的。

    “心狠?你没看他们当初下注时的样子,简直就是想活剥了你吃肉,我都看不下去了。实在是没办法开口,赌局毕竟是你提出来的,人家只是想比试作品,没说下注。”周鼎成想到当日的情景心里还是犯堵。

    “那就一不做二不休,这压榨人的事就交给你了。”况且也想起了当初这两人的神态,是可恨到家了。

    “这事当然得交给我,跟他们打交道就得我才能制住他们。”

    “嗯,就这样敲定了。”

    况且跟周鼎成碰了一下大碗,两人一仰脖子,一口喝干了。

第四百一十八章 左羚悄然抵姑苏

    大家都在焦急的等待比赛的到来,最兴奋的当然还是周家,也可以说得利最大的一定是他们。周家没有付出多大的本钱,却得到全城百姓的关注,做生意的人,仅凭这一条就挣大发了。

    在备战的一个月里,周家一直紧锣密鼓地张罗着搭建展台、看台的材料,还有给到来的尊贵客人准备的桌椅,这些都要贵重不凡,显示出周家特有的大气。

    所要邀请的名人中,练达宁、陈慕沙自不用说,他们是况且的老师,弟子的比赛这两人必须到场。因为这两人到场,南京官场中许多权要也都答应了邀请,苏州知府韦皋,苏州各界名流更是一个不落地都答应到场观摩。

    这江南才子的最高对决,如同后世的拳王金腰带争夺战,简直就是一个大型的庆典。这种活动不是哪一家有钱想搞就能搞起来的,富商的面子有时在官场名流中并不好用,主要是因为有上次赛诗的前因,才有了这次比画的后果。严格来说,周家是趁机捡了个便宜。这也是周父坚持一定要让文宾走仕途的根本原因。

    文宾这些日子一直忙于邀请各类人物,况且、唐伯虎两处他是无暇顾及,当然也是为了避嫌,以免显得自己偏向一方。

    至于丝丝、秋香几乎天天到况且那里,就不关他的事了。

    他相信唐伯虎能够理解这一点,女眷的事情不在他们的话题之中。

    文杰这些天却是闷坏了,他听说况且在专心作画,也不敢去打扰,只好天天找人推销他那款游戏盘,虽说已经有管家找厂子定制了几千款,发到各地寄售,他还是喜欢自己找人推销,这样更有成就感。

    这些天他战绩不凡,已经赚了两千多两银子,这在他也不是小钱了,家里给他每日的零用钱也不过十多两银子。

    赚来的银子他也没能塞进自己腰包里,都被父亲搜走了,说是要投入到下一步的制作中,其实就是不想让他大手大脚的浪费掉。

    总算盼到了比赛这一天,他一早就坐车来到况且家里,一进门就大喊着况且的名字。

    “二少爷,你怎么来这么早啊?”萧妮儿看到他,吃了一惊。

    “况且呢,一个月没见到你们,真是想你们啊。”文杰不管不顾,一头闯进况且的卧室,却见况且依然在床上躺着呢。

    “你怎么也赖床啊,不知道你还有这毛病,跟我似的。”文杰笑了起来。

    “我这是累的,还没缓过来呢。”况且见文杰穿着整齐,这才开始慢慢起床穿衣,洗脸梳头。

    “怎么样,我可是听丝丝姐说了,你这次画了一幅好画,有可能赢唐伯虎那混蛋。”文杰急切地四处寻找着什么。

    “只是有可能赢,当然也有可能输掉。”况且笑道。

    “别呀,我可是盼着你打败那家伙,好出一口恶气呢。”文杰想到这个,就气愤起来。

    “出一口恶气,伯虎没招惹过你吧?”况且逗他道。

    “他倒是没招惹过我,可是他欺负秋香姐,我就来气。”文杰理直气壮道。

    况且也不和他辩论这些事,对于秋香的事他也不便多说,以后如何发展,谁也不知道。

    两人出去跟萧妮儿一起吃早餐。桌上,文杰开始讲周家都邀请了哪些人,谁谁谁会来观摩这场比画大赛,据说这是苏州几十年来的第一次盛况云云,他都是听周府的大管家说的。

    “哥,你说左羚姐会不会来?”萧妮儿忽然想到这件事。

    “有可能吧。”况且心里却又一种感觉,那就是左羚一定会来,而且很有可能现在人已经到苏州了。

    这又是一场新的挑战,就像他刚带萧妮儿回到苏州时一样。他知道,这次肯定不会像上次那么顺利,石榴、老师恐怕都不会轻易让他过关,现在就得做好吃苦头的思想准备。

    如果只是吃苦头的话,他也不怕,他最怕的是事情陷入僵局,根本无解,他也无法做出选择。

    “左羚是谁啊,凤阳那个大美女啊?”文杰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况且一惊。

    “妮儿姐原来说过啊,她挂在嘴边的也就这么一个大美女。”

    文杰这样一说,况且跟萧妮儿才意识到,的确如此,萧妮儿平常记挂的人还真的只有左羚一个,连她自己的爷爷和父亲都没再提过,顶多是两个人在房间里聊起旧事,萧妮儿会为爷爷和父亲淌几滴眼泪。

    “这件事过后,应该把你家里的人都接过来了,咱们这里还这么空。”况且一时间产生了负罪感,觉得对萧妮儿太不关心了。

    “算了,他们还是在家里呆着舒服,再说了,凤阳那座房子也得时常过去照看,你又不准备卖掉,总不能就那么空着吧。”萧妮儿道。

    况且一阵头痛,要做的事太多了,回来这么长时间,也没回凤阳侯爵府看看,那里可有把自己收为儿子的太夫人呢,既然做了人家的儿子,就得尽孝吧,的确太失礼了。

    不过,今天侯爵府应该不会派人来,因为况且说过,他要保持两个身份,不能拆穿了。

    自从回到苏州,先是各种麻烦事不断,然后就是祸事连连,被七杀绑架,被都察院盯上,才消停没几天,就开始赛诗,然后又准备比画,他根本没时间去想别的事。

    “况且,你那个相好的会来吗?”文杰问道,眼睛都发亮了。

    “满嘴跑马车的家伙,什么叫我的相好,这词儿跟谁学的?不会一个月不见,你也染上伯虎他们的毛病了吧?”况且沉声教训文杰道。

    “哼,我才没那毛病,再说了,你还说我,满城的人都说你跟那个名妓李香君玩什么车震,我还没说你,你倒教训起我来了。”文杰不服气道。

    “那是造谣,故意中伤我,你也信?”况且感到无奈,事情是有的,只会越描越黑。

    “我怎么知道,大家都那样说,肯定不会空穴来风。”文杰一口咬定。

    两人斗了一会儿嘴,这才找回以前的感觉,萧妮儿在一旁观战,看着他们两人对掐取乐。

    “唉,对了,这次你要是赢了,秋香姐就不会受唐伯虎的逼迫了,那是不是就要嫁给你了?”文杰忽然很正经地问道。

    “你胡说什么啊,秋香不嫁唐伯虎的原因不给人做妾,她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吧。。”况且轻轻捶他一拳。

    “也是啊,你只能娶石榴姐,秋香就不提了吧,凤阳那位大美女来了不也是个问题吗,你怎么办啊?”文杰继续问道。

    况且沉默不语,这家伙是真不会说话,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是欠揍了。

    “二少爷,你别光问他的事,你哪,最近又跟谁家的丫环约会了?”萧妮儿急忙岔开话头。

    “我从来没跟谁家的丫环约会过,那是他们冤枉我的。”文杰大叫道。

    萧妮儿跟着逗他,弄得他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倒是彻底忘了“凤阳来的大美女”这茬了。

    况且的心在砰砰跳着,左羚,你来了吗?现在在哪里啊?

    此刻,就在他家门外边,停着一辆马车,车里坐着的正是左羚,还有一个丫环。

    丫环看着况且家不太起眼的大门,问道:“小姐,咱们不进去吗?”

    “干嘛要进去?我就是来认认门,也许我这辈子都不会跨进这个大门,却一定要知道这门在哪里。”左羚看着大门,心头百感交集。

    如果自己能够堂堂正正跨进这扇大门该有多好啊,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小姐,已经到了门口了,咱们进去看看又有什么的,你可是惦记他多长时间了,再说咱们不就是投奔他来的吗?”丫环不解道。

    “你错了,咱们不是投奔任何人来的,今后咱们只能自立,不会依靠任何人,你明白了吗?”左羚正色道。

    “这又是为何啊,撇家舍业的不为了他何必来这里?”丫环真的不懂了。

    “这些你都不要问,只要记住我说的话儿就行。”左羚道。

    此时又有一辆马车来到门前停下,车上走下三个少女,叽叽咯咯笑着走了进去。

    车里的丫环看的呆了:“小姐,咱家姑爷可是够花心的呀,这么多美人登门来找他啊。”

    左羚没有说话,眼睛紧紧盯在石榴、丝丝和秋香身上,她一眼就认出了石榴,立刻明白了况且为何会深爱着这个女孩。

    石榴身上的确有一种一般少女所没有的特质,即便在万千人中也可以一眼看出来,甚至能感觉出来。

    这就是他爱的那个人吗?

    左羚不禁心酸,眼睛却依然盯着石榴看,她想记住这个少女,记住这个把她拦阻在这道大门外的情敌。

    “小姐,你怎么了?你在想什么啊。”丫环见左羚样子有点失神,急忙问道。

    “没想什么,咱们走吧。”左羚轻轻叹息一声。

    “走?咱们真不进去啊,再不进去抢人,可就晚了呀。”丫环急道。

    “我早说过,他不是咱们的什么人,抢也没用。”左羚冷冷道。

    “怎么会啊,他是咱家的姑爷啊?”丫环不服气道。

    “你别再多嘴了,我说的是走。”左羚加重了语气。

    丫环只得悻悻然闭嘴了,敲敲前面的车窗。

    马车启动了,须臾间走过了这条长街,留下一地的叹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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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才子风云录介绍:
美术学院毕业生许明瞬移至明朝,成为少年天才况且。他和江南才子唐伯虎、文征明、周文宾情同手足,小伙伴们打打闹闹,斗文斗武,共同成长,闹出不少笑话。但歪才祝枝山却始终隐身,成为谜案。 身边很多女孩子喜欢小天才况且,云丝丝、石榴、甚至秋香。隐秘的家族身世,促使况且从行医到练武,再到行走江湖,直到去京城拜会张居正,完成旷世重任……大明才子风云录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才子风云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才子风云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