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1较量的开始
这是初冬的星期天,常宁懒洋洋的趴在沙发,一边享受着杜秋兰十指温柔的按摩,一边倾听着屋外北风的呼号-
冬天,最受人类欢迎的恐怕莫过于太阳了,在红艳艳的天空中,当旭日像醉汉的面孔般涨得通红地从树后出现时,人们的精神也为之振奋,干起活来劲头也会大些,冬天的太阳来去匆匆,早晨,它很晚才出现,而下午又早早“回家”了,白天显得特别短。
对冬天的阳光,人们格外的珍爱它,充分的利用它,不舍得虚掷这大好时光,老人们见到太阳,把家里干的、湿的、厚的、薄的衣服、被褥等都往阳光中搬,像晒霉似的,人也晒在太阳中取暖,“班族”只能望“阳”兴叹,遗憾没能充分利用到它。
太阳是无私而慷慨奉献给人类的,它决不嫌贫爱富,也不趋炎附势,当阳光灿烂时,山峦、房屋和园林都沉浸在无风的恬静和明朗的严寒中,沉浸在耀眼的光亮和淡蓝的阴影里,一切都那么雪白、坚硬和洁净,晴空万里无云,穹顶似地笼罩着大地,成千成万的晶体在闪闪发光,阳光温暖了大地,也温暖了人心。
“兰姐,为什么不让我去院子里晒太阳啊?”
杜秋兰微微一笑,“这是你的小哥们丁一龙特别吩咐的,要问为什么,我可不知道。”
常宁哼了一声,“他娘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小子……几年不见,越来越牛了嘛。”
杜秋兰柔声道:“小常,看你的肌肉有些紧,要是累的话,跟丁姐说一声,去体假一段时间。”
“我也想啊……可我能休息吗,唉……当官是个苦差使哟,身累倒是其次,关键是心累啊。”
杜秋兰噗的一笑,“我不信,当官真有你说的那么累吗?”
“唉,累,实在是累,当官其实也不容易……有五方面之累。”常宁举起五指晃动着。
“哪五方面之累呀?”杜秋兰笑问道。
“首先,酒桌应酬之累,你不要看那些官老爷们腆着个大肚子,整天喝得满面红光,似乎很惬意,其实不然,普通老百姓馆子撮一顿,喝几口小酒,的确是件痛快事,但如若整天在酒店里,大鱼大肉,不烦不腻才怪,更何况大都应酬属于工作往来,喝酒得讲究礼数,说话要注意分寸,根本就无法开怀畅饮,不少官员由于吃喝无度,营养过盛,时间一长,身体也整出了不少毛病,诸如什么高血脂、高血糖、高血压,还有肝病胃病等等,接踵而来,个别人还因饮酒过度引发疾病把命都给“喝”丢了。”
杜秋兰点头道:“这一累,对你来说算不了什么。”
“其次,官场中人是最没有言论自由的群体,官场有官场的规矩,官场有官场的不得已,官身不自由,古之官员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了,不但要学会说假话,更要善于说假话,要把说假话当成一个习惯,不,当成事业,说到自己也相信的程度,对自己有利的,就是正确的,实在把握不了,可简化为,级领导提倡的就是正确的,也就是说,做官以后,你的嘴不仅仅属于你自己的,说什么都要根据实际需要,你说算累不算累?”
杜秋兰嗔道:“这一累,对你也算不了什么,你从小就学会了说假话的。”
“呵呵,鄙人在这方面算有些天赋……没办法,要在官场混,就要讲官话就要打官腔,提起官话,提起官腔,人们都明白那就意味着空话、大话、套话、假话,身为官员而不讲官话,那几乎连一天也混不下去,官场文化天然的排斥独立思考,官场文化讲究数据,干部出数据,数据出干部,因为放卫星而火线提拔的事情在过去的年代比比皆是,但是,一个人整天不能说真话,实在是憋得慌啊。”
“嘻……第三累呢?”
“再者,就是关系协调之累了,为了获取司的欢心,得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因为与司的关系不行,免不了要受气,弄不好头的乌纱帽不保,为了建立自己的权威,得装模作样,虚情假意,因为与下属关系搞得太僵了,明争暗斗,互相扯皮,或许就要影响工作质量,甚至会给自己的前途埋下隐患。”
“嗯,还有呢?”
“就是文山会海之累,当过官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规律,官当的越大,要阅批的文件就越多,要开的会就越杂,每天一到办公室,一般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翻阅秘呈送过来的各类文件,签批各种报告,和批阅文件比来,开会就累多了,有人戏言:当官必先练坐功,有些话听得耳朵早就生了茧,还得强作精神装做饶有兴致的模样,时不时还得来点热烈的掌声,这种煎熬隔三岔五就得经历一次,有时候一天就得来两回,简直是死人啊。”
杜秋兰笑道:“对你来说,前四累不叫累,恐怕是最后一累,才是你的最累?”
“知我者,兰姐也……表面和谐与明争暗斗,是最累人的,一些单位,干部与干部之间,干部与群众之间,看似整天点头哈腰,嘻嘻哈哈,其实,隐藏着明争暗斗,互相拆台,甚至充满杀机,一有风吹草动,或者事态太明朗,就各有渠道和来路地杀将起来,甚至变得杀气腾腾,刀光剑影……一不小心,你就成了人家进步的垫脚石喽。”
杜秋兰感叹道:“没想到官场的风气,变得这么坏了,小常,但愿你不要变得太坏了。”
“呵呵……我么,彻底变坏倒不至于,但想继续干下去,不学点坏还真不行啊,没办法,官场的文化就是这样的,你不适应还真的无法生存。”
文化作为经济、道德、习俗、情感的集中反映,是无处不在的,官场亦如此,在商品经济的大潮中,经过几代贪官的努力,最终形成了独俱特色的官场文化,这一文化以自己强大的渗透力、影响力、感召力、吸引力,影响着官场大部分的官员,一些谙熟官场文化的人,往往在官场纵横捭阖,如鱼得水,游刃有余,他们凭借自己对官场文化的深厚修养,蹿下跳,肆意枉为,达到了官职一升再升,金钱一多再多的目的,而一些清廉正直的官员,却往往因自己对盛行的官场文化的鄙夷与规避,往往显得不合群,不识时,使自己华盖罩顶,仕途黯然。
这种现象,正如赵壹在《刺世讥邪赋》里所说的那样,“佞诌日炽,刚克消亡,舐痔结驷,正色徒行,妪偊名势,抚拍豪强,偃蹇反俗,立致咎殃,捷慑逐物,日富月昌,浑然同惑,孰温孰凉?邪夫显进,直士幽藏。”
冰冻三尺,并非一日之寒,官场文化是官场多年习惯的积累,是众多贪官的积大成之作,内地特色的官场文化之所以能成气候,能被大多数官员所接受、践行,能成为官场的主流文化,原因是多方面的,不改变官场文化的内涵,不铲除官场文化赖以存在的基础,不把时兴的官场文化搞臭,一切的法律、政策、纪律、制度,都将失去其应有的效能,都会被官场文化这一极具侵蚀性的软剑战败,最终导致政权的更叠,江山的变色。
正说着,房里走出来丁颖、姜希和尤丽。
“你们在讨论什么问题啊?”丁颖笑着问道。
杜秋兰道:“有人一边想着往爬,一边在说当官累呢。”
尤丽坐在常宁身边,轻拧了一下他的胳膊,“小常,你要是说当官累,那我看大多数人就没法活了。”
丁颖笑着说道:“放心,小常现在是驾轻就熟,游仞有余,想不干也不行了。”
“呵呵,我有丁姐罩着,当然不算累了。”常宁笑道。
杜秋兰道:“别老指望丁姐,她迟早要调走的。”
“先不说这个了,你们一齐过来,一定有事?”常宁问道。
望着常宁,姜希说道:“刚接到邱玉宝的电话,他正在回宁州的路,再过半个小时就该到了。”
常宁一听,立即坐了起来,“有眉目了吗?”
“听邱玉宝的语气,应该有眉目了。”姜希说道。
邱玉宝这次去青阳市和青州市,是受常宁之托专门去调查黄小冬的,虽然是好朋,但他的许多反常表现,让常宁实在放心不下。
丁颖对常宁说道:“一龙也要过来,他说有重要情况向你报告。”
“不会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常宁挠着头道,丁一龙最近干起了老本行,暗中调查次有人跟踪杜秋兰的事,快过去一个星期了。
没过一会,丁颖的司机丁一龙果然来了。
丁一龙坐下,接过杜秋兰递来的一杯茶,喝了两口,便看向了常宁。
常宁扔了一支烟给丁一龙,“一龙,辛苦了,不能报喜不报忧哟。”
丁一龙笑着说道:“这一次,领导你即使让我报喜我也报不了。”
“不会,全是坏消息?”
丁一龙说道:“真没想到,人家胆大包天,就在眼皮底下监视着你呢。”
0992当官很累
这是初冬的星期天,常宁懒洋洋的趴在沙发,一边享受着杜秋兰十指温柔的按摩,一边倾听着屋外北风的呼号。
冬天,最受人类欢迎的恐怕莫过于太阳了,在红艳艳的天空中,当旭日像醉汉的面孔般涨得通红地从树后出现时,人们的精神也为之振奋,干起活来劲头也会大些,冬天的太阳来去匆匆,早晨,它很晚才出现,而下午又早早“回家”了,白天显得特别短。
对冬天的阳光,人们格外的珍爱它,充分的利用它,不舍得虚掷这大好时光,老人们见到太阳,把家里干的、湿的、厚的、薄的衣服、被褥等都往阳光中搬,像晒霉似的,人也晒在太阳中取暖,“班族”只能望“阳”兴叹,遗憾没能充分利用到它。
太阳是无私而慷慨奉献给人类的,它决不嫌贫爱富,也不趋炎附势,当阳光灿烂时,山峦、房屋和园林都沉浸在无风的恬静和明朗的严寒中,沉浸在耀眼的光亮和淡蓝的阴影里,一切都那么雪白、坚硬和洁净,晴空万里无云,穹顶似地笼罩着大地,成千成万的晶体在闪闪发光,阳光温暖了大地,也温暖了人心。
“兰姐,为什么不让我去院子里晒太阳啊?”
杜秋兰微微一笑,“这是你的小哥们丁一龙特别吩咐的,要问为什么,我可不知道。”
常宁哼了一声,“他娘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小子……几年不见,越来越牛了嘛。”
杜秋兰柔声道:“小常,看你的肌肉有些紧,要是累的话,跟丁姐说一声,去体假一段时间。”
“我也想啊……可我能休息吗,唉……当官是个苦差使哟,身累倒是其次,关键是心累啊。”
杜秋兰噗的一笑,“我不信,当官真有你说的那么累吗?”
“唉,累,实在是累,当官其实也不容易……有五方面之累。”常宁举起五指晃动着。
“哪五方面之累呀?”杜秋兰笑问道。
“首先,酒桌应酬之累,你不要看那些官老爷们腆着个大肚子,整天喝得满面红光,似乎很惬意,其实不然,普通老百姓馆子撮一顿,喝几口小酒,的确是件痛快事,但如若整天在酒店里,大鱼大肉,不烦不腻才怪,更何况大都应酬属于工作往来,喝酒得讲究礼数,说话要注意分寸,根本就无法开怀畅饮,不少官员由于吃喝无度,营养过盛,时间一长,身体也整出了不少毛病,诸如什么高血脂、高血糖、高血压,还有肝病胃病等等,接踵而来,个别人还因饮酒过度引发疾病把命都给“喝”丢了。”
杜秋兰点头道:“这一累,对你来说算不了什么。”
“其次,官场中人是最没有言论自由的群体,官场有官场的规矩,官场有官场的不得已,官身不自由,古之官员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了,不但要学会说假话,更要善于说假话,要把说假话当成一个习惯,不,当成事业,说到自己也相信的程度,对自己有利的,就是正确的,实在把握不了,可简化为,级领导提倡的就是正确的,也就是说,做官以后,你的嘴不仅仅属于你自己的,说什么都要根据实际需要,你说算累不算累?”
杜秋兰嗔道:“这一累,对你也算不了什么,你从小就学会了说假话的。”
“呵呵,鄙人在这方面算有些天赋……没办法,要在官场混,就要讲官话就要打官腔,提起官话,提起官腔,人们都明白那就意味着空话、大话、套话、假话,身为官员而不讲官话,那几乎连一天也混不下去,官场文化天然的排斥独立思考,官场文化讲究数据,干部出数据,数据出干部,因为放卫星而火线提拔的事情在过去的年代比比皆是,但是,一个人整天不能说真话,实在是憋得慌啊。”
“嘻……第三累呢?”
“再者,就是关系协调之累了,为了获取司的欢心,得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因为与司的关系不行,免不了要受气,弄不好头的乌纱帽不保,为了建立自己的权威,得装模作样,虚情假意,因为与下属关系搞得太僵了,明争暗斗,互相扯皮,或许就要影响工作质量,甚至会给自己的前途埋下隐患。”
“嗯,还有呢?”
“就是文山会海之累,当过官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规律,官当的越大,要阅批的文件就越多,要开的会就越杂,每天一到办公室,一般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翻阅秘呈送过来的各类文件,签批各种报告,和批阅文件比来,开会就累多了,有人戏言:当官必先练坐功,有些话听得耳朵早就生了茧,还得强作精神装做饶有兴致的模样,时不时还得来点热烈的掌声,这种煎熬隔三岔五就得经历一次,有时候一天就得来两回,简直是死人啊。”
杜秋兰笑道:“对你来说,前四累不叫累,恐怕是最后一累,才是你的最累?”
“知我者,兰姐也……表面和谐与明争暗斗,是最累人的,一些单位,干部与干部之间,干部与群众之间,看似整天点头哈腰,嘻嘻哈哈,其实,隐藏着明争暗斗,互相拆台,甚至充满杀机,一有风吹草动,或者事态太明朗,就各有渠道和来路地杀将起来,甚至变得杀气腾腾,刀光剑影……一不小心,你就成了人家进步的垫脚石喽。”
杜秋兰感叹道:“没想到官场的风气,变得这么坏了,小常,但愿你不要变得太坏了。”
“呵呵……我么,彻底变坏倒不至于,但想继续干下去,不学点坏还真不行啊,没办法,官场的文化就是这样的,你不适应还真的无法生存。”
文化作为经济、道德、习俗、情感的集中反映,是无处不在的,官场亦如此,在商品经济的大潮中,经过几代贪官的努力,最终形成了独俱特色的官场文化,这一文化以自己强大的渗透力、影响力、感召力、吸引力,影响着官场大部分的官员,一些谙熟官场文化的人,往往在官场纵横捭阖,如鱼得水,游刃有余,他们凭借自己对官场文化的深厚修养,蹿下跳,肆意枉为,达到了官职一升再升,金钱一多再多的目的,而一些清廉正直的官员,却往往因自己对盛行的官场文化的鄙夷与规避,往往显得不合群,不识时,使自己华盖罩顶,仕途黯然。
这种现象,正如赵壹在《刺世讥邪赋》里所说的那样,“佞诌日炽,刚克消亡,舐痔结驷,正色徒行,妪偊名势,抚拍豪强,偃蹇反俗,立致咎殃,捷慑逐物,日富月昌,浑然同惑,孰温孰凉?邪夫显进,直士幽藏。”
冰冻三尺,并非一日之寒,官场文化是官场多年习惯的积累,是众多贪官的积大成之作,内地特色的官场文化之所以能成气候,能被大多数官员所接受、践行,能成为官场的主流文化,原因是多方面的,不改变官场文化的内涵,不铲除官场文化赖以存在的基础,不把时兴的官场文化搞臭,一切的法律、政策、纪律、制度,都将失去其应有的效能,都会被官场文化这一极具侵蚀性的软剑战败,最终导致政权的更叠,江山的变色。
正说着,房里走出来丁颖、姜希和尤丽。
“你们在讨论什么问题啊?”丁颖笑着问道。
杜秋兰道:“有人一边想着往爬,一边在说当官累呢。”
尤丽坐在常宁身边,轻拧了一下他的胳膊,“小常,你要是说当官累,那我看大多数人就没法活了。”
丁颖笑着说道:“放心,小常现在是驾轻就熟,游仞有余,想不干也不行了。”
“呵呵,我有丁姐罩着,当然不算累了。”常宁笑道。
杜秋兰道:“别老指望丁姐,她迟早要调走的。”
“先不说这个了,你们一齐过来,一定有事?”常宁问道。
望着常宁,姜希说道:“刚接到邱玉宝的电话,他正在回宁州的路,再过半个小时就该到了。”
常宁一听,立即坐了起来,“有眉目了吗?”
“听邱玉宝的语气,应该有眉目了。”姜希说道。
邱玉宝这次去青阳市和青州市,是受常宁之托专门去调查黄小冬的,虽然是好朋,但他的许多反常表现,让常宁实在放心不下。
丁颖对常宁说道:“一龙也要过来,他说有重要情况向你报告。”
“不会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常宁挠着头道,丁一龙最近干起了老本行,暗中调查次有人跟踪杜秋兰的事,快过去一个星期了。
没过一会,丁颖的司机丁一龙果然来了。
丁一龙坐下,接过杜秋兰递来的一杯茶,喝了两口,便看向了常宁。
常宁扔了一支烟给丁一龙,“一龙,辛苦了,不能报喜不报忧哟。”
丁一龙笑着说道:“这一次,领导你即使让我报喜我也报不了。”
“不会,全是坏消息?”
丁一龙说道:“真没想到,人家胆大包天,就在眼皮底下监视着你呢。”
0993特殊的气味
常宁被丁一龙的话吓了一跳,这还了得,在眼皮底下被人监视着,他这个常务付市长兼代市长真是太没用了。
“一龙,你小子别吓唬我啊,快说来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领导你听我慢慢道来……前不久,我们市委小车班开学习会,我正好和丁付记的司机邵正国坐在一起,这家伙在青阳的时候就看我不顺眼,我也没理他,反正是井水不犯河水么,可是,他身有一股特殊的气味,引起了我的注意,你知道那是什么味道吗?”
常宁笑道:“我就知道你那狗鼻子特灵,什么味道,不会是女人的味道。”
“鸽子的味道。”
常宁摇了摇头,“鸽子的味道?那小子我见过几次,五大三粗的,不象是会侍候鸽子的人嘛。”
丁一龙狡黠的一笑,“可是,丁付记家有啊。”
丁国明是有名的鸽子迷,业余时间几乎全花在鸽子身,从青阳调来宁州,老婆孩子还没跟着过来,倒先把鸽子们搬过来了,现在还兼着之江省信鸽协会的付会长。
常宁说道:“丁国明是有名的鸽子迷,家里养了不少信鸽,邵正国是丁国明的司机,帮着照看鸽子,身沾点鸽子的味道,也很正常嘛。”
丁一龙微笑道:“可据我所知,丁国明把那些鸽子当成宝贝,从不肯轻易让别人接触的,反正他以前是从不让他的秘司机接触鸽子的。”
“哦……然后呢?”常宁问道。
“然后,我动用了一定的手段,发现在七号楼丁付记家的鸽子楼,设立了一个监视点,专门针对着你的六号楼,监视点里不但有照相机,还有目前市场最先进的录像机。”
常宁耸然动容,看看丁一龙,又望着丁颖他们道:“这么说,咱们的丁付记,是动真格的喽。”
丁颖指着手拿的一份材料,微笑着说道:“最近丁付记是很活跃,这是他在市党校干部培训班的讲话,你有没有兴趣听一下?”
“呵呵,他又散布什么别有用心的言论了?”
“我念一念,你们大家不妨都听一听。”丁颖说道。
“题目是《几种丑恶的官场文化现象》”……一,买官要官不脸红,自古以来,买官、要官、跑官,就为一切志士仁人、清廉官员所不齿,可这些年来,由于**官场文化的影响,一些官员把买官、要官、跑官当成了升官的必由之路,为了官职一升再升,他们放弃人格尊严、放弃党性原则,脸不红心不跳地花大把的金钱去买官,有的甚至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一些官员什么都可以不要,唯独不能不升,而一些决定他们升降的官员,更成了官帽批发商,他们把手中的乌纱帽明码标价,视钱的多寡而送,这些年来我们看到的那些买官、卖官的丑闻还少吗?一些官员会走买官之途,是为时下的官场文化所决定的,在一些地方,只要卖官者收到买官的贿赂,认可了买官者所出的价码,那么,他要给你封个官或更大的官时,就会出现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的结果,而一些官员如果不懂乌纱帽的行情,送的少或不送,那些无论你多么优秀、政绩多么突出、老百姓多么拥护,也会出现说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的情况,正是卖官买之风的盛行,才使一些不学无术、缺德少才、就是作个强盗、窃贼也不够格的人混进了官场,而**的官场文化在这些人的发扬光大之下,也得到了快速发展。”
“二,吃公喝公不心,这些年奢侈靡费之风屡禁不止,尽管党中央、国务院屡屡下文予以禁止,可就是煞不住这股歪风,原因何在呢?就是一个公字,你们看,在公款随便花的情况之下,什么公款旅游、公款招待、公款穿戴、公款私用、公房私住等现象就都出来了,有的甚至家中的油盐酱醋茶、嫖资都用公款来报销,特别令人气愤的是,一些官员花起公款来真是随意如流水,甩之如弊履,黄金宴他们敢吃;牛奶浴他们敢洗,人体盛他们敢享,五大洲他们敢去,百多美女他们敢玩,输赢在百万、千万赌资的的赌博,他们敢,再看一看那些极端自私的官员,还有什么东西他们不能报销?不是有一个女贪官,连自己用的卫生巾都由公款报销吗?人们常想,难道那些喜欢糟蹋公款的人,都是百代不哀的巨富或权贵们的后裔吗?一些出身贫寒之家的官员,一旦当了官,在**官场文化的熏陶之下,很快就会由俭变奢。最终成了花钱不心疼的败家子,在花公款无人问津、无人追究的情况之下,贪官们怎能不作如此想:花了白花谁不花呢?”
“三,贪污受贿的胆子越来越大,有一个官员曾说过:当官不发财,请我都不来,恐怕这是相当一部分官员当官的最终目的,时下一些贪官在捞钱的胆子真令人们大开了眼界,那些高官巨贪无论从捞钱的数量、捞钱的方式、捞钱的胆量、藏钱的方法都创造了吉尼斯世界纪录,达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在一些地方行贿、受贿已成了常态化,无论人们想办成什么事,首先想到的是行贿,正如一个巨商所说的那样:世路难行钱作马,愁城欲破酒为军,不少所谓成功的商人,正是以贿赂为敲门砖,敲开了权力之门,从而进入了“藏宝洞”,为自己掏到了数不尽的财富。”
“四,亦官亦商成富翁,亦官亦商,以权经商,已成了一种时尚,如果认真地查一下,哪个腰缠万贯的官员没有自己的买卖,哪个富官不持有赢利企业的股份,即使不是以官员的名义在经商,也是以其妻、子、女或什么亲属的名义在经商,一些官员早已看到权力与经商结合后的暴利,一些官员不仅自己经商,还喜欢傍商、傍富,他们常与富人称兄道弟、甘当富人致富的阶梯。”
“五,乱搞女人喜炫耀,男女间的yin乱,从来都是为人们所唾弃的,可能是改革开放之故,一些**官员却把玩弄女性当成了一种时尚,当成了一种本事,他们不仅不为自己的yin行感到羞耻反而当成了炫耀的资本,有的贪官甚至认为:只爱一个有点傻,爱两个最起码,三个四个刚合适,十个八个才潇洒,试问哪个国家的官员有如此的无耻?一个官员在玩弄女人时,能如此大胆,如此无耻,如此之多,花费如此之巨,还是一个正常人吗?色文化正是**的官场文化的伴生物,在**官文化的土壤,是长不出什么好苗子的。”
“六,一尘不染行不通,官场也和自然界一样,有着自己的生态链,这种生态链是环环相扣的,一个官员如果不遵从官场的规则,坚持众官皆浊我独清,众官皆醉我独醒,是万万行不通的,因为时下的官场文化已改变了评价官员的标准,**分子之所以甘心**,是因为他们早已视丑为美、视恶为善、视对为错、视是为非、视清为浊,因为他们身在鱼市,久而不闻其臭,所以才会一如既往地**下去,一些遵纪守法、坚持党性、廉洁自律的官员之所以很难在官场立足,经常受到贪官们的排挤,就缘于他们破坏了官员的潜规则,脱离了官场的生态链,在贪官队伍里,是不允许清官存在的,如果官员们都一身不染,又怎能富得起来呢?”
“七,弄权渎职心如铁,**主席说:世界就怕认真二字,GD就最讲认真,可一些官员在履职时就怕认真,他们以跑官要官为能事,以能贪会受为本事,以灯红酒绿为乐事,以玩忽职守为小事,以草菅人命为常事,正因为一些官员的弄权渎职,才使各种人为的灾难此伏彼起,才酿成了一起起死亡多人的恶故,一些官员已锻炼出了一付刚铁心肠,在关系人的生死的大事,他们的心麻木了,血变冷了,真乃朱门酒肉臭,路有枉死骨,一些官员已没有了恻隐之心、同情之心、惜贫之心、救弱之心、悲悯之心,有的只有一颗噬血成性的豺狼之心,如果不是这样,那么那些举世震惊的矿难是谁酿成的?那逼人**的恶性案件是谁酿成的?”
“八,挨骂权当耳旁风,一些贪官真到了千夫所指,万人诅咒的地步,可他们凭着自己多年练就的抗骂性,任何诅咒、漫骂,他们都能经受的起,对于贪官们来说,那就是你骂你的,我腐我的,你骂,骂不掉我的乌纱帽,骂不掉我兜里的金钱,骂不跑我床的美女,对于人民的不满、人民的怨声,他们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不然的话,怎会出现骂声四处起而贪官不生气的现象呢?”
“……”
常宁听得不住的倒吸凉气,“他娘的,丁国明的话里充满着火药味,看来,他是真要在宁州大干一场了。”
“岂止如此呢。”丁颖淡淡的说道。
“难道他还要吃人不成?”常宁惊奇的问。
丁一龙接道:“等听完邱玉宝的汇报,领导你就明白了,他真是想吃人了呢。”
0994双管齐下
常宁手下有五员大将,市委办公厅付主任金汕、市府办公厅付主任邱玉宝、秘李州腾、丁颖的司机丁一龙和自己的司机凌啸,都是能干脏活累活苦活的铁哥们。
本来还应该加黄小冬,他是自己进入社会后的第一个朋,在水洋公社抗旱时共过患难。
常宁怎么也没有想到,黄小冬会背叛了他,而且背叛得那么的彻底。
邱玉宝刚从青阳市回来,可谓马不停蹄,坐下喝了几口水后就汇报起来。
“老大,这次我回青阳,没敢直接去青州调查,那是别人的地盘,你又要求保密,所以我只好去麻烦方记,他在青州有不少老同事老朋,全靠他们,我才搞清楚黄小冬的事情。”
看着递过来的一叠材料,常宁摆了摆手,“你先说来听听,材料我慢慢看。”
“黄小冬按照老婆的要求,从青阳市调到了青州市,先在农业局管辖的一家农副产品加工厂当付厂长,因为厂长长期病休在家,他实际行使的是厂长的职责,按黄小冬的脾气,大权独揽,没人管着,一身的臭毛病非爆发出来不可,果然,他任没多久,就开始挪用公款赌卜,不久,他又挪用公款私下放高利贷,不到半年,他就十七次挪用公款,共计七十多万元,到他离开农副产品加工厂,前后不到一年,他个人还欠着农副产品加工厂近二十万元。”
客厅里的听众,除了常宁和丁一龙,自然还有丁颖、杜秋兰、姜希和尤丽,其中杜秋兰也是当年水洋乡时黄小冬的老同事。
杜秋兰说道:“这个黄小冬,小常当年分手时就说过,经济有困难,随时可以来找,欠着这么多公款,非出事不可,他为什么不说呢?”
丁颖道:“死要面子活受罪呗,当初他找我办调动工作的事,我就劝过他不要调到青州去,他呀,太迁就他的老婆了,再说了,他是挪用公款赌卜和放高利贷亏的钱,当然不敢开口跟小常要钱了,小常要是知道真相,非揍扁他不可。”
“他娘的,这小子干的好事……不过,他老婆,还有农业局领导和农付产品加工厂的工人,他们都不知道,都不管一管吗?”常宁骂着问道。
邱玉宝说道:“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小冬结婚的时候,你就私下说过,他老婆不是个好女人,将来一定会干出红杏出墙的事来,那个女人,调回青州后,果然干出了不守妇道之事,不带孩子不顾家不说,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东游西逛,据说和不少男人有染,能指望她管着黄小冬吗,而农副产品加工厂,大部分都是临时工,厂里的管理一直很混乱,听说连出纳都没有,从银行贷到的农副产品收购款,就是直接由黄小冬这个代厂长掌握的,挪用公款就象把钱从衣口袋转到裤子口袋,容易得很,至于农业局的领导,我看完全是开只眼闭只眼,有意放任黄小冬的所作所为。”
“哦,此话怎讲?”常宁问道。
“老大你忘了?青州市农业局局长孟德云,是原青州地委办公室付主任,是当初朱省长任地委记时,亲自从基层提拨来的,他和我们的丁付记是铁哥们啊。”
常宁噢了一声,点头道:“我想起来了,在青州我和他还有丁国明,我们一起吃过饭,那张脸一边大一边小的,是不是他?”
“正是此人,虽然丁国明很早就调到青阳市工作,但两人仍然保持着很密切的关糸,据我的调查,黄小冬一开始挪用公款,孟德云就发现了,而且在第一时间向丁国明作了通报,而丁国明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一开始并没有处置,直到这次要调来宁州前,才和孟德云一道,向黄小冬摊了牌,要么让纪委的人来找他,要么和丁国明孟德云合作,我想,黄小冬正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答应和丁国明合作。”
“嗯……这么说,小冬这次主动找我,让我把他从青州调来宁州,也一定是丁国明预先设计好了的。”常宁说道。
丁一龙说道:“领导,大家都知道,你心很软,很念旧情,小冬落魄,你肯定会帮,何况他亲口提出来,你更不会推辞了,丁国明也许正是抓住你的这个特点,让黄小冬来到你身边做卧底。”
常宁苦笑着说道:“呵呵,幸亏我知道小冬干不了什么正经事,所以让他在食堂待着,放心,他呀,当不了卧底。”
邱玉宝道:“老大,你说得倒轻巧,黄小冬现在有事没事都往我那里跑,我防不胜防啊。”
“说你胖你还真喘起来了,你又不掌握军机大事,他串个门都不行啊?”常宁乐道。
双眼一翻,邱玉宝埋怨起来,“领导啊,现在关于宁州钢铁厂的转让谈判工作,所有的资料都由我保管,小冬天天来我办公室玩,我可保证不了百分之百的保密。”
常宁飞起一脚踹了邱玉宝一下,“他娘的,你傻啊,知道什么叫将计就计吗?”
丁颖微微笑道:“玉宝,宁州钢铁厂的转让一共有四个方案,但有一个方案是不会出现在你那里的,甚至在正式转让前不会形成文字,只存在于我们的脑海里,你明白了吗?”
邱玉宝嘿嘿的笑起来,“我明白了,敢情弄了半天,我就是是一个诱饵。”
“你要是不愿意,我让金汕干好了。”常宁坏笑道。
邱玉宝忙道:“别呀,我保证完成任务。”
丁一龙问道:“领导,我这办怎么办?”
想了想,常宁笑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玩这些小伎俩,我可以做丁国明的老师了,咱们呢,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该干什么还干什么,玉宝,你那里还是那样,黄小冬想来就来说,他想看什么,就让他看什么,要让以前那样,从心底里还是拿他当我们的兄弟朋,一龙,你也不要制止人家监视我,只要不把窃听器安到我家里来,他想盯着我家院子看,就让他们看好了。”
丁颖思忖着说道:“关键的问题是,你们要搞到他们的证据,黄小冬肯定会乘机偷窃有关宁州钢铁厂的转让谈判材料,还有,七号楼在监视我们,那么,我们能不能掌握他们的证据呢?”
“嗯……丁姐说得对,千万不能打草惊蛇,只要我们搞到了证据,丁国明肯定是完蛋了,他娘的,敢监视市委记和市长,他在找死嘛。”常宁沉下脸道。
丁一龙点头道:“我明白了……领导,我这边和玉宝那边,可以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吗?”
常宁看着丁颖,笑而不语。
“我看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出了问题,由我负责。”丁颖说道。
邱玉宝和丁一龙一齐站了起来。
“等一等。”
常宁略作沉吟后,吩咐道:“一龙,你去找公安局的马应堂付局长,不管需要什么,他都会帮你解决的,另外,让凌啸也参加你们的行动,这家伙,有些手艺正是你们没有的,这回可派大用场喽。”
邱玉宝和丁一龙走后,杜秋兰看着常宁说道:“小常,我在这里,会引起他们注意的,我看也该回香港去了。”
“干吗,怕什么啊,不许你回去。”常宁瞪着双眼道。
“我想两个小家伙了。”杜秋兰微笑道。
丁颖笑道:“兰妹子,你就安心待着,等亚陆有限公司正式落户宁州,完成宁州钢铁厂的收购之后,你再回去不迟嘛。”
“就是,用不了多久,元旦前,一切都能搞定了。”姜希说道。
常宁这时却盯了丁颖手里的材料,“丁姐,你刚才念的丁国明的讲话,实在太有意思了。”
丁颖笑问道:“你什么意思呢?”
“呵呵,我先说个笑话……一天,在公共汽车,一个蛮漂亮的女孩,忽然冲着一个文质彬彬的白净小伙子大骂起来,流氓,可能是小伙子手脚不老实了,可小伙子显得很委屈,立即反驳,双方开始骂架,稍后,听女孩骂道,你是大流氓,从小就是流氓,你妈生你出来的时候,你都不忘要回头看一眼,满车乘客听了之后,先是鸦雀无声了一会,随之发出爆笑,有人直摇头说,他头一次见识到骂人可以骂到如此程度,这真是绝骂,无人能敌了,那个小伙子被骂以后,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确实令人感叹这骂真是千古绝骂,大概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都说的确没有比这更狠更损的骂人话了,大伙估计那小伙子该收口了,骂不过就认输呗,不料,这时突然听那小伙子大声说到道,你才是大流氓呢,你还在你爸肚子里的时候,就一天看你爸三回,众人听后,爆笑如山倒,售票员直不起腰来,那司机也是好久才缓过气来,才发动车子起程……”
“嘻嘻……”“咯咯……”女人们笑作了一团。
笑过之后,丁颖看着常宁问道:“你也准备骂丁国明一回?”
“呵呵,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是痛痛快快的想骂他一回。”
0995嘻笑怒骂
说起骂人,在官场也算是一门高级手艺,和街头巷尾的泼皮相比,一个是阳春白雪,一个是下里巴人,不可同日而语。
要骂出水平,骂出威力,起到一石击起千层Lng的效果,还非得花点功夫不可。
常宁“请”来了他的“参谋团”,俗话说得好,众人拾柴火焰高嘛。
组织部长胡子茂,市委办主任梁诚,付市长陈茂云,还有常宁的两个“大秘”,金汕和李州腾。
杜秋兰为每个人了一杯茶,招呼几句后,含笑而退。
常宁吸着烟花,微笑着说道:“马就是元旦了,宁州钢铁厂的转让也要正式进入程序,我们的丁付记最近很活跃啊。”
梁诚点了点头说:“到处讲话,煽风点火,几篇讲话稿里,充满着火药味呀。”
“梁子,举例说明嘛。”常宁笑道。
“你们听听他最近在党校处级干部培训班的讲话……‘我们的官制,自有其特殊之处,而尤为重要的是,在这种官制之,还有一个场,即所谓的官场,官制是基础,官场则是其层建筑,官场是什么?如果说官制是一个国家政治制度的一部分,那么,官场则是社会关系的一部分,是官吏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不受侵害或者是使自己利益最大化而结成的关系网,相比较官制而言,官制是死的,官场却是活的,生动的,可以触摸和感知的……有的人就是利用这个特点,扯虎皮拉大旗,大搞关系网……’”
常宁怔了一下,“他娘的,他在含沙射影,冲着我的。”
梁诚点了点头。
“小常,舆论导向很重要啊。”胡子茂看着常宁说道。
“所以,我想在这方面反击一下,不能让他占了风。”
胡子茂两眼一亮,捋着胡须笑起来,“他骂人,咱们不妨如法炮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呵呵,老胡,梁子,金汕,你们三个在青阳就了解丁国明,你们说说,他有什么短处?”
“心比天高,野心太大。”胡子茂道。
“好面子,虚荣心极强。”梁诚说。
“我看他……眼高手低,只会纸谈兵。”金汕说道。
常宁嗯了一声,伸出了一根手指头,“以我的观察,尽管丁国明自诩为知识分子,看着城府很深的样子,但其实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不擅短兵相接,只要我们来一番狂轰滥炸,他一定会方寸大乱,丧心病狂。”
“领导,你的意思是……我们也组织一批文章骂骂他?”金汕问道。
陈茂云笑着说道:“领导的意思是,我这边在谈判桌演戏,你们四位大秀才的任务,是要把人家的心搞乱,扰乱他的视线,使他失去基本的判断力。”
“呵呵,茂云说得对,反正你们四位大秀才啊,一个星期内拿出篇大作来,交给宣传部长任立青。”
金汕问道:“任部长会帮我们发表吗?”
“放心,你们都记住,任部长是王群骥记的人,现在可以当自己人用。”
几天之后,机关干部大会,记丁颖和付记丁国明讲话之后,主持会议的市委办主任梁诚说道:“下面,请常市长讲话。”
掌声响起来了,常宁很少讲话,一讲话就会语惊四座。
常宁端着脸,目光扫视一下整个会场,严肃的说道:“同志们,我今天要谈的,是我们干部的工作作风问题。”
会场里一片寂静,代市长不谈经济谈作风,有点新鲜啊。
“我曾在香港地区工作过一段时间,每逢在街看到大腹便便的来自内地的官员,我总是首先联想到种猪,不知道为什么,是体魄相像,还是神似,或者二者兼备?我想可能是二者兼备,不仅形似,而且神似,不然为何猪的形象总是萦绕脑际呢?,大家可以看看某些人的嘴,是不是猪嘴,厚厚的嘴唇,肥肥的两颊,还拖个重重的下巴,不为猪嘴为何?梁实秋老先生曾经说过,猪实在是一种帝王之相,还真有几分道理,啊,我们的某些官僚大人们不正是如此吗?我们的官僚大人们虽不是国家之帝王,然而却是区域之帝王、地方之帝王、系统之帝王、单位之帝王……生杀予夺,为所欲为,我们的有些干部就像万金油,善于见风使舵、阿谀奉承、八面玲珑,他们处事圆滑,左右逢源,级领导得罪不起,,周围的同僚不敢得罪,却敢于得罪对自己构不成威胁的平民百姓,还有些官员呢,以自己的大屁股压人,对别人要求严格,说得头头是道,义正辞严,俨然像个像个正人君子,然而,一旦涉及到其个人利益,涉及到其亲朋好的利益,就一味的放纵、袒护……”
许多人听着听着,脸色都倏地变了,常市长是在骂人呢。
“看来啊,某些官僚大人们还得感谢这幅猪相呢……我们再看看某些官僚之身躯,大多五短、浑圆、凸胸、再加短短的四条前后肢,真令他猪望尘莫及,匍匐其前,恭伏其后,也令外国猪类自惭形秽,只是遗憾的是,只能目观,而不能口食,不知其肉味如何,据说我国的猪肉产量,世界排行榜第一,我们的官僚大人们也算是功不可没啊。”
丁国明的脸色非常难看,大腹便便,厚厚的嘴唇,骂的是市纪委记白铁心,肥肥的两颊,还拖个重重的下巴,这不是我丁国明的形象么,还有,大多五短、浑圆、凸胸、再加短短的四条前后肢,明摆着是在骂付市长林开宝……
“猪的特性之一,就是懒,叫做‘好吃懒睡横长肉’,不然哪里来的膘肥体圆,脑满肠肥呢?同志们大都读过古典《西游记》,里有一段,说的是‘猪八戒高家庄招亲’,招亲前,我们的猪八戒先生也还故意勤劳斯文了一番,但等到老婆不能到手,就本性暴露,既懒,又赖,更好吃,高家不愿自己的女儿再受蹂躏,但八戒先生却施其赖术,赖在高家不走……我们的官僚大人们不正是如此吗?任前,惕惕斛觫,但一旦入选,马摇身一变,做了个不求无功,但求无过的猪头司令,做了个占了茅坑不拉屎的瘟猪。”
礼堂里,除了常宁的声音,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听着常宁的嘻笑怒骂。
“有人说,其实,你是冤枉了我们的官僚大人们,他们并非不想拉出一二团伶俐的屎来,以谢天下父老,只是实在拉不出,君不见,在记者招待会,在施政报告,我们的官僚大人们大多呈脸红脖子粗状,硬是迸不出一二团伶俐的屎来,那屎憋在脖子内的滋味也够难为我们的大人们了,但是,令人不可理解的是,我们的一些官僚大人们,平时连话都说不连贯,却总是喜欢到处交流,国内国外跑个遍,不知他们是怎样大放厥词,交流时是不是也作脸红脖子粗状,岂不让外人笑话了去呢。”
听到这里,许多人暗中笑了,前不久,市纪委记白铁心带人去了一趟香港,常宁的茅头指向不言自喻。
“当然,猪也是有功劳的,如果算是功劳的话,比方说大搞形象工程,房子拆了再盖,路砸了再修,在所有的地皮都要捞出钱来,又比方说拿了国家的钱,游玩了全国甚至世界各地,今天到苏杭,明天到海南,后天到美国、新马泰……就是这些猪们,到了外国,别人还不以为我国是个猪国才怪呢,其实,说我国是猪国也并不奇怪,普天中土,不知有多少这样的蠢猪忝居位,难怪我国猪肉产量居于世界第一,而政治经济却落后于世界。”
终于,有人看到记丁颖在微笑,便忍不住也会心的笑起来。
“同志们,知道老百姓怎么嘲笑我们的吗?你们听一听……开会没有不隆重的,闭幕没有不胜利的,讲话没有不重要的,决议没有不通过的,鼓掌没有不热烈的,人心没有不鼓舞的,领导没有不重视的,进展没有不顺利的,问题没有不解决的,完成没有不超额的,成就没有不巨大的,竣工没有不提前的……要是这些套话都是真话的话,我们的四个现代化岂不早已实现了?……知道老百姓怎么形容我们的吗?……忙碌的公仆在包厢里,重要的工作在宴会里,干部的任免在交易里,工程的发包在暗箱里,该抓的工作在口号里,须办的急事在会议里,妥善的计划在抽屉里,应刹的歪风在通知里,扶贫的干部在轿车里,宝贵的人才在悼词里,优秀的干部在像框里,辉煌的数字在总结里……老百姓总结得精辟啊,你们再听一听……狠抓就是开会,管理就是收费,重视就是标语,落实就是动嘴,验收就是喝醉,检查就是宴会,研究就是扯皮,政绩就是神吹,汇报就是掺水,胡搞就是接轨……”
常宁顿了顿,脸色如霜,目光如电,伸手在讲台重重的敲了一下。
“同志们,我说最后一句,又是年终到了,又到了总结满天飞的时候,但是,谁要是拿大话、套话、空话、假话来糊弄我,小心我让他过不好年……”
0996攻心
宁州市郊,宁江的支流东河岸边。
丁国明坐在河岸边,一边吸着烟,一边极目远望。
冬天,大地仿佛处于沉眠状态,许多动物在冬眠,连太阳也没有生气、无精打采的,仿佛像个输光的穷人,它的光和热,都在夏天的时候赌输了。
当太阳不露面的时候,大自然真是一片愁惨的景象,一团团阴惨惨的乌云,在天空中沉重地、徐徐地移动,西北风一无阻挡,长驱直入而来,还夹杂着气势汹汹的呼啸声,田野显得特别空旷辽阔,田野里到处是被冻得裂开的口子,有的几尺长,还有的有好几丈长,稻草堆被吹得飞翻起来,河岸边的小树像强打精神一样,在凛冽的北风中尽力站稳身子,让自己的枝条和风吵闹着,摇晃着,时而还可听到树枝的折裂声,树枝仅剩的几片黄叶也被吹落了,这些叶子也像怕冷一样,一片跟着一片向土沟里滚着,向行人脚下滚着。这时,大地像被冻死了一样,完全没有热气,天空压得特别低,天色是灰蒙蒙的,几乎没有中午,紧接着早晨的就是黄昏、迷雾,窗棂冥黯,什物不辨,冰透的空气,有很强的钻透力和屠杀力,它使种种草木昆虫、小鸟以至人类,像泥土一般地成了坚硬的东西。
虽然已是冬季,但成群的水鸟还在河面寻找着偶尔露出水面的小鱼儿,以期在真正的冬天来临之前补充更多的蛋白,鸟儿不时发出凄厉的叫声,许是在寻找自己失散的同伴,听得有些渗人。
每到丁国明工作不顺心的时候,无论白天还是晚,他都会独自坐在河边,看奔流的河水,听水流的声音,让滔滔的河水带走他的烦恼,让水流的声音化解他的郁闷。
长着两道浓浓的眉毛,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总是闪着严厉的目光,可能是因为长期从事脑力劳动的原因,丁国明的额头,已经有了挥之不去的深深的皱纹,和他四十一岁的年龄很不相称。
终于要和常宁短兵相接了。
丁国明扔掉半截香烟,拍拍屁股站起身来,他觉得自己满腔的热忱,就是一发沉重的蓄势待发的炮弹,虽然暂时还没有没有炮架,也没有炮管,但他不能气馁,开弓已没有回头箭了。
人在官场飘,焉能不挨刀?官场明枪暗箭的特殊生态环境,决定了做官的风险系数之大,人生一世,宦海沉浮,同僚之间难免尔虞我诈,明争暗斗,如何规避其中之凶险,切实有效地保命护身,的确是一门复杂的大学问,明智者善于防患于未然,该让贤时就让贤,该缩步时就缩步,但在事关一生的利好面前,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没有丝毫让步的余地。
摆在丁国明面前的,只有两条道路,要么踩着常宁的身体位,要么甘愿被常宁踩在脚下。
让梦想成真的最好办法,就是醒来。
“老丁,你在面干么那,是在吟诗作赋吗?”
丁国明闻声回头,看到了河堤下站着的付市长林开宝,正冲着他招手,不远处的轿车旁,还站着市纪委记白铁心。
“呵呵,小半仙公开下战了,我们当然不能闲着喽。”丁国明笑着,重又坐在了堤。
白铁心和林开宝爬河堤,坐在了丁国明身边。
林开宝说道:“老丁,宁州钢铁厂的资产评估工作就要结束,专家们一走,宁州钢铁厂的转让谈判应该能提议事日程了。”
“好啊,专家们拿出结果了没有?”丁国明问道。
“嗯,钢厂的资产主要由三部分组成,土地为十五点七亿元,设备为一点八亿元,厂房为两亿元,加其他东西的四千万元,总计为十九点九亿元。”
丁国明缓缓的说道:“我们现在要确定的是,宁州钢铁厂以多少价格转让,才是公平合理的的交易。”
“专家们认为,宁州钢铁厂的土地,因为地处市郊附近的原因,将会不断的升值班,但其厂房和设备,基本每年会贬值百分之十左右,因此,未来三五年内,宁州钢铁厂的资产总值基本保持不变,应该还在二十亿元左右,因此,按照实际的交易,此次宁州钢铁厂的转让价,十九亿以都算正常,十八亿到十九亿也在允许之内,如果在十八亿以下,就有些问题了,有贱卖之嫌,倘若在十七亿之下,就是明目张胆的犯罪。”
白铁心笑道:“两位,我们要先搞清楚,小半仙他到底想不想捞一把,如果他不想,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笑了笑,丁国明说道:“细说起来,小半仙是有钱人从政,算得是个纯粹的清官,但是,他是个抓大放小的人,我断定他一定要在此次宁州钢铁厂的转让中捞一把。”
“我也赌他会捞一把。”林开宝说道。
“那我们可要抓紧时间了。”白铁心笑道。
进攻是最好的防守,虽然未见得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硬道理,但主动永远比被动更接近胜,而胜利是掩盖问题的最好武器,失败则是将矛盾放大的最好借口,在政治,胜利者是没人敢公开谴责的。
林开宝看着丁国明道:“老丁,你就发话。”
丁国明嗯了一声,陷入苦思之中。
“我们要不要,要不要请示一下朱省长呢?”白铁心小心的问道。
丁国明摇了摇头,老板只能给一个位置,不能给一个未来,舞台再大,人走茶凉,怎么能什么事都靠着老板呢。
朱永军身为一省之长,有省委记王国维压着,旁边还有一个新来的付记张华顺,敌不明,压力大啊,在现有的体制下,一把手等于是天王老子,很多党政机关,领导干部虽然很多,但一把手只有一个,表面分工很是明确,甚至挂在墙,各有各的工作,各把一摊儿,而实质,都是一把手指哪打哪,都在给一把手干活儿,一有好事、美差,往往是一把手亲自插手各摊儿,所谓的集中制,有,有集中,说得天花乱坠,讲得眼花缭乱,其实是只有集中,没有,只不过是幌子和点缀……
“老板在省里的日子也是紧巴巴的,我们还是自己解决。”丁国明淡淡的说道,如果连份内事都做不好,以后还怎么为老板担当重任。
还是白铁心细心,“老丁,我对常宁不是很了解,毕竟以前没有接触过,但我总觉得,他最近的所作所为,好象不符合他以往的处事风格啊。”
林开宝不解的说道:“有什么好奇怪的,他前不久和孙华洋方红军一起,跑到东海市拜访了王群骥记后,觉得自己的腰板硬了嘛。”
白铁心微笑着说道:“他以前是很少主动出击的,可昨天机关干部大会的讲话,简直就是公开的挑战,有点反常啊。”
“攻心。”丁国明的嘴里,终于吐出了两个字。
“攻心?”白铁心看着丁国明。
“对,他这是在攻心,想扰乱我们的判断,说起来,这也是他惯有的伎俩了,在青阳的时候,他就经常不按规矩出牌,偶尔会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我倒不担心他不做坏事,而是担心我们能不能把握住机会。”
林开宝问道:“你担心什么,那个黄小冬有问题吗?”
“呵呵,那倒不至于。”丁国明微笑着说道,“这小子在青州犯的事,要是没有我帮他压着,恐怕得在监狱里待十几年,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在我手里攥着,他只有乖乖听我们的。”
“他能搞到第一手材料吗?”白铁心问道。
“这个你们可以放心,常宁还是挺念旧情的,他那几个小东西里,就数黄小冬是最早跟着他的,他对黄小冬,基本是不设防的。”
白铁心又问道:“老丁啊,有件事我不太明白,我们为什么不能等宁州钢铁厂的转让协议生效后,看看有没有造成国有资产流失,然后再借题发挥呢,那样的话,我们也用不着这样费心么。”
丁国明摇着头说道:“老白啊,如果协议生效以后,造成了国有资产的流失,我们能追得回来吗?那是要打国际官司的,我们所要做的,就是要在转让协议签字生效之前拿到证据,这样,我们既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又可以防止国有资产的流失,可谓一举两得嘛。”
白铁心点头笑道:“我明白了,和政治无关,站在正义和道德的高度,师出有名。”
“对,如果牵涉到政治,就会无可避免的引来层的关注,我们都是小字辈,就不劳京城的大人物卩手了。”丁国明微笑起来。
林开宝又问道:“老丁,除了一个黄小冬,你说的双保险,还有一个保险在哪里?”
“呵呵,这个你就要问老白了。”丁国明笑指白铁心。
白铁心也笑了起来,“老林,宁州钢铁厂的原厂长兼党委记古广明,不是也参加了七人谈判小组了吗?”
“他?我们能拿住他吗?”
白铁心笑道:“放心,这个古广明那,一屁股的屎,我们就在关键的时刻,一举把他拿住,就象那个黄小冬一样,让他也为我们所用。”
0997这个冬天来得早
下班的时候,常宁惊讶的发现,天空竟然飘起了雪花。
宁州地处江南的东海之滨,农历十一月能见到飞雪,今年的冬天来得怪早的。
白雪像小银珠,像小雨点,像柳絮杨花,纷纷扬扬的为我们挂起了白茫茫的天幕雪帘。
雪是极佳的舞者。没有伴奏,没有欢呼。她穿着白色的舞裙,翩翩起舞,有时会拉着伙伴一起,跳着《小天鹅舞曲》。
六角形的雪花各式各样:有的像银针,有的像落叶,还有的像碎纸片……煞是好看,落在地,仿佛给大地铺了厚厚的毛毯;落在树,像穿了银装;落在汽车,就像刚刚出炉的新鲜奶油蛋糕。
当雪精灵飘然而至时,她们如羽毛般漫天飞舞,落在树,房屋,菜地,河流……
“老爷子来过电话呢。”
杜秋兰一边说道,一边为常宁拍落身的积雪。
“哦?”老爷子足不出户,耳听八方,一定是自己最近的高调举动,引起了老爷子的注意。
常宁不敢怠慢,吐吐舌头抓起了电话。
电话通了,常宁赶紧的问候起来,满脸堆笑,仿佛老爷子就在面前一样。
“小常啊,你最近的喇叭有点响嘛。”宁瑞丰说话,中气明显的大不如从前了。
听得出,老爷子对常宁最近做的三件事有些不满,大模大样的去见东海市委记王群骥,在省委大院耍了省委副记张华顺一把,大张旗鼓的组织秀才在报刊发表文章,作为一个年轻的厅级官员,的确有些张扬了。
“嘿嘿,爷爷您放心,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么。”常宁涎着脸道。
“唔……”顿了顿,宁瑞丰问道,“你对王群骥对你的示好,是怎么考虑和处置的?”
常宁应道:“我是这样想的,联合比不联合好,宁州乃至整个之间,还有不少王群骥的人,我这么高调一下,至少对稳定之江省的大局,是有一定好处的。”
“嗯,我就知道,你是个实用主义者。”
常宁笑着说道:“我说老爷子哎,这不仅是实用主义,也是为我自己的未来布局啊。”
虽然是笑,但在宁瑞丰听来,这分明是苦笑,常宁是话里有话,笑里有笑,宁瑞丰岂能听不出来,十几年来,身为宁家长孙,却不招家族大部分成员待见,始终不能融入,现在尚有老爷子罩着,将来谁能罩着常宁?
宁瑞丰默然,他何尚不明白常宁结交王群骥的真正用意,“你做得对,王群骥是程家的领军人物,至少还能留在下一届的政治局里,有他罩着你,你当能顺利的跨入新世纪了。”
“爷爷,我们现在也只是泛泛之交,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合作,程老在党内的地位非常微妙,我既会和他们很好的合作,但也不会在一棵树吊死。”
宁瑞丰笑道:“臭小子,就知道你鬼得很,不就是有限合作,合而少作嘛。”
“呵呵,这可是您老人家说的,我们年轻人单纯得很,没您这些老前辈的城府。”
“哈哈,得了便宜还卖乖。”宁瑞丰笑得也蛮开心的,“你知道孙华洋和方红军的背景吗?”
常宁知道,老爷子是在考量他了。
“爷爷,传说中的党内九老,除了您,还有您的三位铁杆盟,许老,计老,刘老,分别对应着现任的总记、总理和政协主席,您老人家的两位死敌,高老,方老,对应的是现任委员长和第一付总理陈久成,他们在之江省的代表,就是刚来的省委付记张华顺和省长朱永军,还有吴老,余老,程老,和您的关糸不好不坏,相对来说,现任七大中常委,没有余老和程老的人,他俩在党内的地位稍弱于其他七老,吴老现在的地位最高,因为未来的总记就是他的人,您提到的方红军,就是他特意派来的,而余老实际也举足轻重,九老中的激进派,主张全面改革和市场经济,我听说,未来的总理就是他的门人,他在之江省的代表人物,就是湖城市委记孙华洋。”
宁瑞丰又问道:“那么,我再问你,你对未来的政治格局,有你自己的认识吗?”
“我想……我想不管怎么样,您这一辈人的影响,在未来十年内,应该还会发挥作用,现在高层一再强调集体领导,因此很难出现一家独大的权威,更多的是互相牵制互相妥协互相合作的政治局面,谁也吃不了谁,谁也不敢破坏平衡的局面,某个时期某个派糸的出人头地,决定于这个派糸是否有一位卓越的领军人物,就象程老,下辈弱势,以致在九老中位列老末。”
嗯了一声,宁瑞丰再问道:“你知道咱们宁家的危机吗?”
“老爷子啊,别人都心知肚明,我还能不知道吗,群龙无首,不团结,互相拆台,这样下去,说不定会被人家吃掉了。”
电话那头,宁瑞丰沉默了一下。
“那么,你知道我们宁家为什么不团结吗?”
“这个……这个么……”常宁犹豫了。
“怎么,不敢说了?”
“嘿嘿,我说了,您老人家可不要生气啊。”
宁瑞丰骂道:“臭小子,你爷爷我已经九十岁了,还有什么话能让我生气的?”
“咱们宁家的情况,现在是二叔和表姑夫双龙争雄,三叔和大姑不甘落后,二叔的资本,在于二婶是刘老的宝贝女儿,表姑夫之所以敢于相争,是因为他有方老的支持,三叔想出人头地,源于三婶是余老的外甥女,大姑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志,也是因为大姑夫是计老的亲外甥……嘿嘿,有人撑腰,难怪他们谁也不服谁啊。”
宁瑞丰说道:“怎么,你在指责我吗?”
“呵呵,不敢不敢,但我对政治联姻和所谓的同盟合作,从来都认为是游戏而已。”
“哦……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二叔三叔他们对你不利,挡住了你前进的道路,你准备怎么办?”
常宁犹豫了一下,“要说实话吗?”
“废话。”
常宁说道:“先礼后兵。”
“然后呢?”
“不管是谁,凡是挡在我前面的,都将会被无情的辗个粉身碎骨。”
“唔……”
放下电话,常宁久久地呆坐在沙发。
杜秋兰责怪道:“小常,你怎么能六样跟老爷子说话呢?”
“唉……”常宁叹了一口气,“兰姐,你没听出老爷子话里有话吗?”
“什么话里有话?”
常宁笑着说道:“我敢断定,二叔、三叔、大姑和表姑夫四个人,其中必定有人渗透到宁州来了,老爷子既是在提醒我,也是在劝我手下留情。”
“嗯……有道理,那你会手下留情吗?”杜秋兰问道。
“手下留情?我为什么要手下留情?谁坏我的事情,我就坏谁一辈子的事情,没什么可说的。”
杜秋兰叹道:“小常,你真的变了。”
“呵呵,没办法,这也是为了生存嘛。”
“啪。”
客厅的门,被一阵寒风刮开了。
常宁起身来到门口,“十一月的雪,好大啊。”
杜秋兰也走了过来,“小常,也许你是对他,你……你成熟了。”
“兰姐,人生有三个阶段,比才华,比实力,比境界,我现在是在和人家拚实力啊。”
杜秋兰点着头道:“变老是人生的必修课,变成熟是人生的选修课,所见所闻可以改变一生,而不知不觉却会断送一生……你是对的。”
常宁牵着杜秋兰的小手,走到院子里,沐浴着雪花。
“我快到中年喽。”
杜秋兰依着常宁,“嘻……难怪感慨良多哦。”
“满腔热血投身社会,摸爬滚打终日疲惫,低三下四谋取地位,常年奔波天天喝醉,收入可怜啥都嫌贵,交往叩头处处破费,有用本事已经作废,不学无术擅长开会,口是心非阳奉阴违,溜须拍马寻找机会,青春年华如此狼狈,苟且偷生窝囊一辈……这人生,没法说啊。”
杜秋兰笑道:“你不至于这么惨?”
“呵呵,还有那……职务不高,工资不高,血压血脂血糖高,政治不突出,业务不突出,腰椎盘突出,大会不发言,小会不发言,前列腺发炎,炒菜糊,烧饭糊,麻将不胡,批评级,官位难保,批评同级,关系难搞,批评下级,选票减少,批评自己,自寻烦恼,批评老婆,她就乱跑,批评老公,他就乱搞……这中年人,活得是窝囊啊。”
杜秋兰低声道:“嗯,懂得感慨,你总算有点大人样了。”
“什么什么,我总算有点大人样了,兰姐,这话太伤我心了。”
“嘻,你知道小家伙们怎么评价你的吗?”杜秋兰笑问道。
“哦,怎么评价我的?”常宁兴趣盎然的问,好久没见到“接班人”们了。
“大坏蛋,没正样,大懒汉,小农民,迷信鬼,二流子……嘻……”
常宁瞪着双眼道:“他们……他们真的这样说的?”
“不信你自个问去呀。”
常宁咧嘴骂道:“他娘的,反了,反了,敢这样说他们的老子,哼哼,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嘻嘻……”
0998转让谈判
元旦前后,宁州市的第一大事,就是宁州钢铁厂的资产转让。
没有竞争者,亚陆有限公司作为购买方,派来了一个庞大的代表团,亚陆有限公司总经理姜希、付总经理高灵、总经理助理常盈、总会计师方芳,以及亚陆有限公司的出资方代表,欧美特集团公司代表司马婷婷,范氏集团公司代表陈思思。
宁州市方面,也是一个强大的阵容,分管工业的付市长马中,付市长刘北仑和陈茂云,市府办主任莫立群,市委办付主任金汕,市府办付主任邱玉宝,原宁州钢铁厂厂长兼党委记古明。
谈判在紧张的进行当中。
作为这场谈判的“总导演”,常宁躲得远远的,跑到了远离市区四十公里的宁州港。
宁州港是之江省的第一大港,早在唐朝就是东南沿海的名港,曾经的级别和宁州市平起平坐,宁州市升格为付省级的计划单列市以后,宁州港顺理成章的划归宁州市管辖,这一划不要紧,宁州港变成了付厅级,港务局的领导班子也变成了付厅级和正处级的集合体,虽然经济待遇不降反升,但对政治待遇的下降却是难以释怀,五年来,宁州港和宁州市政府的关糸,一直十分的冷淡。
虽然宁州港是对外开放的海港,但还有一半的港区是属于东海舰队的,这里的管理还是军管那一套,就连宁州港务局的领导班子,大多都是军人出身。
常宁悄悄的住进了宁州港招待所,登记的名字,也是用司机凌啸的,他是出来找清静的,可不想惊动港务局的领导。
住的是套间,常宁住一间,李州腾和凌啸住另一间。
“领导,既然来了,不通知港务局的领导,怕不好?”作为秘,李州腾考虑问题比以前更周到了。
躺在床的常宁赶紧摇手,“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现在我关心的是宁州钢铁厂的事。”
“可是……”
“你傻啊,宁州港的人,至今还为降级耿耿于怀,市委市政府领导属于不受欢迎的人,我可不想触这个霉头。”
凌啸说道:“刚才我们在服务台的时候,那几个服务员老盯着领导看,不会被认出来了。”
常宁一听,就扳起了脸,“我可告诉你们,本领导的尊容很少出现在电视和报纸,如果被人发现了我的行踪,那一定是你们两个的责任。”
说着,扯了被子就往身盖,“我睡觉了。”
李州腾陪着笑说道:“领导,关于宁州港,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常宁不耐烦了。
“领导啊,你任半年以来,几乎所有的处级以部门的领导都来汇报过工作,唯独这个宁州港务局的领导没有,这有损你的威名么,我看是不是这样,为了理顺关糸,达到团结的目的,你可以向市委常委会提出建议,宁州港的级别不变,还是付厅级,和其他县市区保持一致,但在干部的配置,可以实行高配的办法,港务局的一二三把手定为正厅级,其他六名成员定为付厅级,相当于市委组织部宣传部的的级别设置,这不皆大欢喜么。”
常宁楞了楞,“嗯,这个办法不错,相当于顶戴花翎多插一根鸡毛,锦添花,无伤大雅,呵呵,就这么办,回头你给我起草一个报告。”
李州腾和凌啸正要往外走,常宁突然叫了起来。
“哎……等一等。”
李州腾问道:“领导还有什么指示?”
常宁盯着李州腾看了又看,“不对啊,这事不该由你小来操心嘛……他娘的,不对不对,这里面有问题啊。”
“嘿嘿,没什么问题呀。”
李州腾笑起来,旁边的凌啸也跟着笑了起来。
常宁坐了起来,挠着头道:“不对,一定有问题,这次出来,你们两个家伙坚持要到宁州港来……他娘的,本领导你们两个的当了。”
李州腾笑道:“对不起啊领导,宁州港务局局长兼党委记顾青山,转业前是xx师的师长,他当团长的时候,凌啸就在他的部队里,还给他当过半年的警卫员,在部队时,他一直很关照凌啸,所以,所以我和凌啸就把你拉到这里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大水冲了龙王庙嘛。”常宁看着凌啸笑道,“呵呵,傻小子,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啊。”
凌啸不好意思的咧了咧嘴,“这不是怕,怕给领导你添麻烦么。”
常宁摆了摆手,“这事就这样定了,但现在我还不想见顾师长,现在的关注重心,是宁州钢铁厂的转让。”
这边常宁躲起来逍遥自在,那边的宁州钢铁厂的转让谈判,却进行得“如火如荼”。
李州腾和参与谈判的金汕,一直保持着热线联糸,李州腾一天一次,向躺在床足不出户的常宁汇报着谈判的进展。
“今天下午,是宁州钢铁厂转让的第一轮谈判,历时两个半小时,亚陆有限公司方面的代表是姜希、方芳、司马婷婷和陈思思,我们宁州市这边,是两位付市长马中和刘北仑,还有邱玉宝和古广明,双方充分表达了达成协议的诚意,我们宁州市提出的转让方案是,宁州钢铁厂的整体出售价格为二十二亿元整,所有债务,由宁州钢铁厂原有三方负责偿还,在职干部职工的百分之八十,由亚陆有限公司接收安置,离退休干部职工,由宁州市政府负责安置,亚陆有限公司方面提出,宁州钢铁厂的整体转让价格为十一点五亿元,宁州钢铁厂的所有债务由宁州市政府等三方负责,在职干部职工的百分之五十由亚陆有限公司接收安置,全体离退休干部职工由宁州市政府负责安置……因为双方提出的方案相差甚远,谈判没有取得进展,双方同意第二天再次协商。”
“这是第二天的第二轮谈判,历时三个半小时,亚陆有限公司方面的代表是姜希、常盈、方芳和司马婷婷,我们宁州市这边是两位付市长马中和陈茂云,此外还有金汕和古广明,双方在工人安置达成了初步一致,在职干部职工的百分之七十,将由收购方既亚陆有限公司接收安置,离退休干部职工,将由转让方即宁州市政府负责安置,但在转让价格,十三亿对二十一亿,仍然相距甚远,谈判暂时中止……”
“第三天,亚陆有限公司代表团在付市长刘北仑和古广明等人的陪同下,参观考察了宁州钢铁厂……”
“今天,谈判重启,亚陆有限公司方面的代表是姜希、高灵、司马婷婷和陈思思,我们宁州市这边是马中、陈茂云、莫立群和古广明,双方就宁州钢铁厂的现状,交换了各自的看法,在转让价格,双方都作了一定程度的让步,但仍有五点五亿的差距……”
“宁州钢铁厂的转让谈判进入第五天,亚陆有限公司方面的代表是姜希、高灵、方芳、司马婷婷和陈思思,我们宁州市这边是马中、陈茂云、莫立群、金汕和古广明,双方在以下方面达成了一致,一,银行和企业债务由宁州市政府等三方承担,二,所欠职工工资及其他欠费由宁州市政府等三方负责偿还,三,在职干部职工的百分之七十,由亚陆有限公司择优接收安置,四,离退休干部职工,由宁州市政府负责安置……但在转让价格,双方仍然没有达成一致,亚陆有限公司的出价提到了十五点五亿元,离我们宁州市提出的转让价格尚差四亿元……”
“今天,亚陆有限公司代表团突然单方中止了谈判……”
“这是宁州钢铁厂转让谈判的第七天,双方负责人姜希和马中举行了简短的会谈,约定明天重新举行谈判。”
“……谈判进入第八天,亚陆有限公司方面的代表是姜希、高灵、常盈、方芳、司马婷婷和陈思思,我们宁州市这边是马中、刘北仑、陈茂云、莫立群、邱玉宝和古广明,经过近三个小时的协商,谈判取得了重大进展,在关键的转让价格问题,双方趋向一致,并达成初步协议……根据会谈备忘录,宁州钢铁厂的整体转让价格,在十六点五亿到十七亿之间。”
“今天,宁州市政府办公厅举行新闻发布会,宣布宁州钢铁厂的转让谈判取得了圆满成功,宁州市政府和亚陆有限公司约定,将于一九九六年一月十二日午九时整,在宁州宾馆会议厅,举行宁州钢铁厂转让签约仪式……”
……
常宁躺在床,翘着一条腿,笑眯眯的说道:“咱们终于可以回家喽。”
李州腾合笔记本,微笑着说道:“领导,我怎么觉得,觉得这好像是一场话剧戏呀。”
“什么意思?”
“嘿嘿,以我对你的了解,我觉得这次你似乎是在下套。”
常宁咧嘴直乐,“呵呵,孺子可教也,州腾啊,现在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这本来就是一场戏,是演给某些人看的。”
“我说么,亚陆有限公司是你的,宁州市也是你在当家,这好比左手和右手谈判,用得着这样复杂么。”李州腾笑道。
常宁坐起身来,点一支烟吸起来,“州腾,知道我为什么不告诉你吗?”
“为,为什么?”
“因为你小子不会演戏,我怕你给演砸了,让我的精心策划付诸东流,呵呵。”
这时,凌啸推门而进。
“领导,刘北仑付市长来了。”
“哦,他来干什么?”常宁念叨了一句,挥着手道,“快请快请。”
0999腐败论
在市委大院,谁都知道常宁对刘北仑的尊重。
和众多土生土长的干部不同,刘北仑比较另类,用常宁的话说,是不甘平凡,大胆敢玩,几年前,还是县委记的刘北仑,竟然干了一件大逆不道的事,至今让常宁赞不绝口,钦佩不已。
那时候的农村,农民手里虽然有了承包田,但种什么还得听政府的,粮田不能改种经济作物,耕地不能抛荒,是两条铁律,可刘北仑敢想敢干,是全国第一个打破这两条铁律的领导干部。
就凭这一点,常宁就交定了他这个朋。
更何况,在常宁任宁州以来,刘北仑是第一个投靠的本地派干部,也是到目前为止级别最高的一个,他和市委宣传部长任立青不同,任立青是王群骥的人,而刘北仑却是真正的“自己人”。
树挪死,人挪活,刘北仑以前倒没有固定的靠山,但他能认准常宁,充分证明了他的识人眼光,人嘛,与其冥顽不化地吊死在一棵枯树,不如审时度势机动灵活地跳槽,革命同志并非不能见异思迁,关键是要判断正确,切忌雾里观花水中望月,明珠暗投看走眼了,应该是鸟择良木而栖,人择善主而事。
梅花鹿缘何常被猎杀,小乌龟因何得以长寿?因为前者宁折不弯只会昂首,后者能屈能伸善于自我保护,识时务者,方为俊杰。
“老刘,你怎么来了,快坐快坐。”常宁招呼着,让刘北仑在沙发坐下。
刘北仑的脸色有些凝重。
常宁瞥了李州腾和凌啸一眼,两个人心领神会,转身离开了房间。
“咦,老刘啊,谁惹你了?”常宁扔给刘北仑一支香烟,自己也叼一根。
“你常市长惹我了。”刘北仑没好气的说道。
常宁稍微一楞,随即笑了起来,“呵呵,老刘啊老刘,你在市里参与谈判,我在这里吃了睡睡了吃,惹不着你啊。”
刘北仑绷着脸道:“你不该把古广明安排进谈判小组,他那张嘴,守不住,午谈判桌的讨价还价,下午就成了全市人民的街论巷议了,哪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啊。”
“呵呵,古广明这个人,本身自己就有很多问题,我知道他靠不住。”常宁笑着说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用他?”
常宁狡黠的一笑,“是我特意用他的。”
“为什么?”
从衣口袋里摸出一张纸,递给刘北仑后,常宁笑道:“这是我在很早以前就确定的谈判方案,你先看一看再说。”
纸写着关于宁州钢铁厂转让的几个方案,第一个方案,由收购方亚陆有限公司提出来的,整体购买价格为十点五亿元,宁州钢铁厂的所有债务由宁州市政府负责,在职干部职工由亚陆有限公司接受安置,离退休干部职工由宁州市政府负责安置,第二个方案,由出售方宁州市政府提出,宁州钢铁厂的整体出售价格为二十亿元整,所有债务由宁州钢铁厂原有三方负责偿还,在职干部职工由亚陆有限公司接受安置,离退休干部职工由宁州市政府负责安置,第三个方案,是经双方谈判后对外公布的正式方案,主要内容有,宁州钢铁厂的整体出售价格为十二点伍亿元整,债银行和企业债务由原宁州钢铁厂三方承担,对职工所欠工资及其他欠费三点四亿由亚陆有限公司负责偿还,在职干部职工由亚陆有限公司接受安置,离退休干部职工由宁州市政府负责安置,第四个方案,也是最终的正式方案,双方将在最后时刻拿出来对外公布,主要内容有,宁州钢铁厂的整体出售价格为十三点五亿元,全部债务约十五点三亿元由双方各承担一半,共同处理,也就是说,这个方案的整体出售价格,考虑了土地增值因素,加债务,实际价格是二十一点一五亿元,此外,在职干部职工由亚陆有限公司接受安置,离退休干部职工由宁州市政府负责安置。
刘北仑看完,若有所思的说道:“哪来的第四个方案,谈判时根本没有提起过呀。”
常宁微笑着说道:“对,谈判时是没有提起过,但在一月十二日的签约仪式,摆在签字桌的,一定是这个第四方案。”
“唔……我有些明白了。”刘北仑点着头道。
“呵呵,明白什么了?”
刘北仑也开始露出微笑,“你常市长不说,我问了也是白问。”
“老刘,你就继续装不知道,直到正式签约那天。”
“我听领导的。”刘北仑笑着,将纸条递还给常宁,浸yin官场多年,他岂能看不出来,常宁是在下套,下一个阴毒的套,常宁之所以不告诉他,不是不信任他,而是为了保护护他。
常宁又径自点了一根烟,坏坏的一笑道:“老刘,你的心里,恐怕还有一个担心。”
“哦……是吗?”
“怕我犯错误,以权谋私,乘宁州钢铁厂转让之机搞**,是不是这样?”常宁含笑问道。
“嘿嘿,我承认,我承认我有这个担心。”刘北仑一脸的不好意思。
常宁真诚的说道:“谢谢你老刘,能和你做朋,我很欣慰。”
刘北仑说道:“‘一一二金融**案’已经毁了不少人,我是不希望宁州再起风波啊。”
常宁微微的摇了摇头,“关于干部的**问题,我有一点个人的认识。”
“请常市长明示。”
常宁说道:“在现有的体制下,**不但不能消灭,而且还会长期存在,有时候甚至可能成为主流。”
“哦,为什么?”
“因为无数案件证明,永远是贪的人精明,而不是我们的反贪者高明,就拿‘一一二金融**案’来说,我看不见得将他们的**事实就已经彻底的查清楚了。”
“嗯,那倒也是。”
常宁继续说道:“而且,现在是贪的途径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便利,相反的,却是我们反**的成本却是越来越高,有时候,查证**的成本高于实际受贿的金额,正因为如此,我们社会反**最高效的方式,还是内部人的举报,因为我们根本不能从银行查到什么证据,我们根本看不到没有贪的哪一天,更为重要的是,我们社会反贪的人是工作,而贪的人则是业余爱好,通过我们社会这些年的反贪教育,我们现在的贪污受贿,早就超出了我们反贪者的工作技能,这就是我们社会现在是贪污受贿的人比反贪的人精明,因为我们的反贪者永远跟在贪污受贿者后面跑,我们社会是贪污受贿者永远领先一步,而这就是贪污受贿者的精明之处啊,所以我认为,贪与反贪要长期共存了,当然,我不是说反贪的人笨,而是反贪的人永远就是那么几个套路,而贪污受贿者则任何新技术新方法都最先接触,这如何能斗得过贪污受贿者呢?猫要与老鼠玩捉的游戏,首先猫就应该知道老鼠有几个洞,它们在什么线路,而现在却是反贪者根本不知道贪污受贿的途径,只能通过举报与审查的形式进行,结果新的**潜规则不知道,权钱交易的途径也不知道,这**能控制吗?”
刘北仑点着头,笑问道:“美国没有纪委,为何人家没有**呢?”
“呵呵,问得好,但根本原因不是有没有纪委的问题,而是在人家美国,权力不与利益挂钩,这才是人家没有**的原因,而我们这个社会,任何权力都与利益挂钩,就连纪委都有权力与利益的交换,正因为如此,所以纪委也会**,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们社会的纪委与**分子不是天敌关系,因为纪委也是公款养起来的猫,所以与**分子这个老鼠不存在着你死我活的概念,他们们之间根本不是生存的较量,实际不过是吃饱穿暖后的游戏而已,我们的纪委是公款养起来的猫,而贪官同样是我们公款养起来的老鼠,这样的天敌,它们的生存法则就起了根本性的变化,更为重要的是,有的还是贪官的老鼠来养纪委这只猫,因为我们的纪委是在党委领导下工作,如果一把手是**分子,难道我们的下属纪委能够查处吗?不可能,因为通常是级纪委才能有资格查处下级单位的一把手,如果级一把手是**分子呢?这级纪委是不是也没有作用了呢?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这个社会的贪与反贪将长期共存,因为它们根本不是生存的天敌.”
刘北仑说道:“常市长,你的意思是说,现实很残酷,也很无奈?”
“是啊,在我们社会的实践中,所有的**分子都在努力塑造自己的清廉形象,所以很多**分子在查处前,总是大玩其清官的花样,也有高喊反腐高调惩贪的**分子,可暗地里这些人却利用职务便利,为他人在变更土地规划、承揽工程、招商引资、金融贷款、职务升迁等方面谋取利益,其特点就是收受贿赂,滥用职权,最后造成国家损失,但是,就因为在其履行职责中的伪装,结果在权力能够染指的领域全方位地捞取利益者,竟然总是一付清正廉洁的形象,我们这个社会啊,喜欢正面形象的宣传,从而把很多贪官宣传成清正廉洁的比比皆是,而现在的**分子作案越来越小心翼翼,越来越注重技术含量,所以,最后落马的**分子越来越少,而查处的**分子中,是不是真正清查透彻的,谁也不敢打包票……”
刘北仑听得暗暗心惊,“那么,常市长你的结论是什么呢?”
1000张网以待
常宁看着刘北仑说道:“什么叫**?恐怕不是由我们自己说了算,人在官场飘,随时会挨刀,**不**,是别人说了算,说你清廉你就是清官,说你**你就是贪官。”
刘北仑听得深有感触,“常市长,听你一席话,胜读十年岁啊。”
摇了摇头,常宁说道:“这年头,屁股干净的人所剩无几了,我虽然没收过别人的钱,但我知道有人收了钱,我却没说,这也是**,你老刘为人忠直,可过年过节总孙过别人的礼,收多了,也是一种**,因此,**无处不在,**是一定要反的,但是,不反**要亡国,反了**要亡党,你说怎么办?”
刘北仑不敢接话了,这种话也只有常宁说得出来,他是不敢开口的。
“呵呵,知道京城发生的事吗?”常宁笑着问道。
刘北仑摇着头笑了笑,“我哪有常市长你消息灵通呀。”
“地主被抓,你真以为他是因为**吗?”常宁指的是京城发生的政治地震,一把手被双规的事。
刘北仑小心说道:“应该是因为政治的原因。”
常宁坏坏的笑道:“以反**的名义搞掉你,让你身败名裂,遗臭万年,是新时期政治斗角的高级艺术,实用而又有效,呵呵。”
“的确是这样。”刘北仑附和道。
“呵呵,老刘啊老刘,我们两个现在在大放厥词,这其实也是**,思想**嘛,所以说,**无处不在,关键的关键,就是怎样做到腐而不臭腐而不败喽。”
刘北仑跟着笑了起来,思忖着说道:“我知道常市长你的意思了,对于那个古广明,并不是不反他的**,而是要结合当前形势,根据斗争的需要。”
常宁点了点头,“这个古广明,早就是个坏透了的人,民愤极大,宁州钢铁厂的倒闭,他至少要负一大半的责任。”
刘北仑一听,就明白了常宁的意思,待到宁州钢铁厂的转让尘埃落定,就是古广明彻底完蛋之时,到那个时候,还尽可往他身泼脏水,把他打扮成宁州钢铁厂倒闭的罪魁祸首,倒霉一个人,“幸福”大家伙嘛。
“常市长,我还有一件事。”
“老刘,你看你,咱们谁跟谁啊,用得着这么客气吗?”
刘北仑说道:“是这样的,你来这么久了,我还没有请你吃过一次饭,所以,我想在你方便的时候,顺便见见一些宁州土生土长的青年才俊,你看?”
“行啊,老刘你负责安排嘛,不过……”常宁含笑的收住话头,心里知道,刘北仑终于说到实质性的问题了,他是希望常宁有个明确的态度,以便确定他以后在宁州的政治地位。
刘北仑忙道:“你放心,都是一些靠得住的人。”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常宁下了床,拍了拍刘北仑的肩膀,颇有深意的说道:“老刘啊,说句吹牛皮的话,你老刘是宁州的地头蛇,我一只偶然飞过的鸟,终究是要飞走的,宁州的事情,主要还得靠你。”
话说得很明白,你刘北仑的肩膀,能不能挑起这付重担。
“常市长,我不会说大话,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常宁笑着问道:“你觉得任立青怎么样?”
刘北仑微笑道:“我知道,他是王群骥记的人,但毕竟王群骥记管的是东海市,大家互相合作,则可相安无事,真要斗起来,也没什么好怕的,都是爹妈生的么。”
常宁赞赏的点点头,“老刘,那以后有得你忙喽。”他打定了主意,以后要把刘北仑捧起来,作为自己在宁州的代理人。
心糸大事,常宁无暇去宁州港视察,匆匆赶回了市委大院。
市委记丁颖的办公室里,除了丁颖,还坐着付记丁国明和市委办公厅主任梁诚。
丁国明看着丁颖说道:“丁记,我很不明白,关于宁州钢铁厂的转让,他们谈判小组为什么不向市委汇报。”
丁颖不急不徐的说道:“国明同志,你不要急嘛,不但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啊,常宁同志为了避嫌,还躲出去了呢。”
“谈判已经结束,一个星期以后,就要举行转让协议的签字仪式,现在总可以向市委汇报了嘛。”丁国明不满的说道。
丁颖解释道:“国明同志啊,你我都要理解嘛,东海市和湖城市两边,都要求冷处理宁州钢铁厂的转让,毕竟不是好事嘛,作为收购方的亚陆有限公司也有言在先,希望在协议生效前,不能对外泄漏协议的内容,所以,为了保密,谈判小组决定不向市委市政府汇报,当然,我也是同意了的。”
“丁记,如果出了问题,谁来负这个责任?”
丁颖笑着说道:“国明同志,我们做领导的,要充分相信同志们嘛。”
丁国明心里骂了一句,骚老娘们,无奈的离开了丁颖的办公室。
“小常回来了没有?”丁颖看着梁诚问。
梁诚笑着应道:“应该回到他的办公室了。”
丁颖摇摇头道:“当个市长还这么逍遥自在,真是个人才了,你去找他,我要随省代表团出访西欧十国,马就走,要一个月呢,让他别到处闲逛,把摊子守好。”
梁诚应了一声,很快的到了常宁的办公室。
听了梁诚带来的“指示”,常宁呵呵的笑个不停,“他娘的,我就不明白了,他们是去学习呢,还是去旅游,花国家的钱,不心疼哟。”
“出国考察学习,现在是一种潮流。”梁诚笑道。
“考察什么,学习什么?”
梁诚乐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呀,我还没那个机会呢。”
“他娘的,有本事月亮学习去嘛。”常宁嘴里骂着,双腿翘到了办公桌。
“是啊,现在的社会风气,不正啊。”梁诚叹道。
常宁摇着头说道:“大秀才,你别本末倒置了,干部变坏,跟他娘的社会风气有什么关系,梁不正下梁歪,是因为官场风气变坏了,所以社会风气才变坏的,你听着,我给你学一学我最近刚收集到的官场顺口溜,叫做《办公室守则》:苦干实干,做给天看,东混西混,一帆风顺,任劳任怨,永难如愿,会捧会献,杰出贡献,尽职尽责,必遭指责,推托栽赃,邀功领赏……怎么样,说得很到位。”
梁诚站了起来,“我可没你常大市长这么清闲,有空再来向你请教,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丁付记对宁州钢铁厂的转让方案很感兴趣,被丁记以保密为由堵回去了。”
“哦……”常宁看着梁诚的背影,想了想后,伸手拿起了电话。
常宁叫来了邱玉宝和丁一龙。
“两位,有苗头了?”
邱玉宝嘿嘿一笑,“黄小冬这小子,最近是一天好几次来我的办公室啊,还有那个古广明,这些日子都在我那里办公,两个人呢,对我的保险箱很感兴趣。”
“嗯,那个古广明,他不知道最后方案达成的具体内容。”
“嘿嘿,根据你的安排,最终达成方案的过程,我们找了个理由把他支开了,因此,他也不知道具体的内容。”
常宁咧着嘴,连连的点着头,“那个方案,就放在你办公室的保险箱里?”
“保险箱里放的协议的正本,付本在我身,我随时带着。”
“咦,怎么弄出正本付本来了?”常宁好奇的问。
邱玉宝笑道:“正本一共两份,是为一月十二日签约准备的,很详细很正规,付本么,其实就是正本的摘要,记录了正本的主要内容。”
常宁瞅着邱玉宝和丁一龙,坏笑不已。
“嘿嘿,我估计有人看了付本以后,一定会对正本更感兴趣。”邱玉宝一个劲的乐。
“是吗?你说来听听。”常宁点了一支烟。
“其实,就是在你原来确定的第三个方案的基础,作了修改和完善而已,主要内容有,一,宁州钢铁厂的整体转让价格为十二点伍亿元整,二,对职工所欠工资及其他欠费三点四亿由亚陆有限公司负责偿还,三,宁州钢铁厂所欠的海外债务约六千万元,由亚陆有限公司负责偿还,四,述三项合计为十六点五亿元,是宁州钢铁厂整体转让的总价格,五,银行和企业债务由原宁州钢铁厂三方承担,六,付科级以在职干部,除去技术干部以外,均由宁州市方面负责安置,七,四十五岁以下在职职工,由亚陆有限公司接收安置,八,离退休干部职工,由宁州市政府负责安置……”
常宁摆了摆手,“我说玉宝,你把转让价格都写在付本了,人家还会对你的正本感兴趣吗?”
丁一龙笑道:“领导,刚才玉宝是口头汇报来着,其实他的付本,凡是数字,都用XXX代替着呢。”
“噢……我说么,对了,诱饵有了,你们的网准备好了没有?”常宁坏笑着问道。
丁一龙说道:“我从青阳带来的,当今世界最先进的监控设备,已于三天前,悄悄的安装在邱玉宝同志的办公室里,从现在开始,我将和凌啸一起轮流守候,守候点就在你办公室的休息间里。”
“呵呵,好,好……”常宁搓着双手笑道,“就看鱼儿不钩喽。”
1001雪地论道
宁州又下了一场雪。
今年的天气实在是反常,据市气象台说,农历十一月能见到飞雪,要溯到二十七年前,而在农历十一月连着下了两场雪,在宁州的历史听也没有听说过。
漫天的雪花,似堕落的天使的羽毛,天地之间,只有雪白,再无其他。
雪花形态万千、晶莹透亮,好象出征的战士,披着银色的盔甲,又像是一片片白色的战帆在远航。
好大的雪啊,山川,河流,树木,房屋,全都罩了一层厚厚的雪,万里江山,变成了粉妆玉砌的世界,落光了叶子的柳树,挂满了毛茸茸亮晶晶的银条儿,而那些冬夏常青的松树和柏树,则挂满了蓬松松沉甸甸的雪球儿。
大街的积雪足有一尺多深,人踩去,脚底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一群群孩子在雪地裏堆雪人,掷雪球,那欢乐的叫喊声,快把树枝的雪都震落下来了。
常宁带着方红军和刘北仑,在落满积雪的田野里驻足。
雪后,那绵绵的白雪装饰着世界,琼枝玉叶,粉装玉砌,皓然一色,真是一派瑞雪丰年的喜人景象。
冬天“棉被”盖得越厚,明春麦子就长得越好,民间谚语说得好: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
不远的田埂,蹲着一个老农民,他那饱经风霜的脸,布满了深深的皱纹,两只小小的眼睛有点浑浊,他的手,有小薄扇那么大,每一根指头都粗得好像弯不过来了,皮肤皱巴巴的,有点儿像树皮,他叼着烟,一只在雪地里拨拉着什么。
常宁走过去,蹲在了老大爷身边,“大爷,这场雪一下,明年的小麦一定会大丰收?”
老大爷瞥了常宁一眼,“外行话,这场雪来早了一个月,想丰收,做梦去。”
“哎,大爷,您此话怎讲,不是都说瑞雪兆丰年吗?”
常宁索性坐在雪地,一边向老大爷敬烟,一边虚心请教起来。
“现在正是种子将要发芽之际,这积雪要是化成水,岂不要让种子烂掉,要是一个月以后,种子早已发芽,禾苗初成,那时的雪才是丰收雪呢。”
“噢,这老天爷,搞错下雪的时间了。”常宁念叨了一句。
“你……你是常市长。”老大爷认出了常宁。
常宁点点头,“咦,大爷您认得我啊。”心说自己很少在媒体露面,怎么被一个农村老大爷给认出来了呢。
老大爷指着站在不远处的方红军和刘北仑,笑着说道:“你们领导都讲究个顺序,我认识刘市长,他是个付的,能走在他前面的人,女的是丁记,男的一定是你常市长么。”
“大爷,你厉害啊。”常宁由衷的翘起了大拇指。
老大爷自得的一笑,站起身来,拍拍身的雪,竟径自离开了。
望着老大爷远去的背影,常宁这才想起,忘了问老人家的名字了。
看到冬天的雪,常宁就联想到了季节的轮换,年复一年,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其实,人的感情何尚不是这样,春天里寻寻觅觅,好不容易找到了桃花盛开的地方,还没来得及赏个够,夏天就来了,于是,感情进入了旺季,如火如荼,爱得你死我活,转眼间,秋天又来了,果子成熟了,可感情也随着果实的成熟,慢慢地走进了冬天,枝叶枯萎,淡漠,直至自然的死亡……
“老方,最近在读什么啊?”常宁坐在雪地里,看着方红军问道。
方红军笑道:“我说常大市长,你和老刘一起把我拉到这冰天雪地里来,不会真的要谈读。”
“嗨,谁让你是市委大院的学习委员会主任呢。”常宁坏笑着,冲着刘北仑直挤眼睛,“老刘,你说是不是啊。”
刘北仑附和道:“是呀,大家都在说,三天不读,羞见方记,我们当不了先进,可也不能太落后。”
“损我是不?”方红军也坐了下来,“说到读,我最近倒从古人那里学到了不少为官的道理。”
常宁说道:“你就别之乎者也了,直接用白话文说出来。”
方红军抓了一把雪,用双手搓了起来,一边缓缓的说道:
宇文泰,是北周开国的奠基者,他当年开始时,也是模仿曹操,做北魏的丞相而挟天子令诸侯之时,遇到了一个名叫苏绰的人,这个苏绰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在历史,他是与诸葛亮和王猛齐名的。
据说,宇文泰向苏绰讨教治国之道,二个人关起门来,整整密谈了三日三夜。
宇文泰问:应官如何管理好一个国家呢?
苏绰答:依靠广大官员。”
宇文泰问:如何依靠广大官员?
苏绰答:用贪官,反贪官。”
宇文泰不解的问:为什么要用贪官?
苏绰答:你要想叫别人为你卖命,就必须给人家好处,而你又没有那么多钱给他们,那就给他权力,让他用手中的权力去搜刮民脂民膏,他不就得到好处了吗?
宇文泰问:贪官用我给的权得到了好处,又会给我带来什么好处呢?
苏绰答:贪官能得到好处,是因为你给的权力,所以,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好处,就必须维护你的权力,那么,你的统治不就牢固了吗,你要知道,皇帝人人都想坐,如果没有贪官维护你的政权,那么你还怎么巩固你的统治呢?
宇文泰恍然大悟,接着不解的问道:那既然用了贪官,为什么还要反贪官呢?
苏绰答:这就是权术的精髓所在,要用贪官,就必须要反贪官,只有这样,才能欺骗广大民众,才能巩固政权。
宇文泰闻听此话,大惑不解,兴奋不已的说道:爱卿,快说说其中的奥秘。
苏绰答:这有两个好处,其一,天下哪有不贪的官?官不怕贪,怕的是他不听你的话,以反贪官为名,消除不听你话的贪官,保留听你话的贪官,这样一来,既可以消除异己,巩固你的权力,又可以得到人民对你的拥戴,其二、官吏只要贪墨,他的把柄就落在你的手中,他敢背叛你,你就以贪墨为借口灭了他,贪官怕你灭了他,就只有乖乖听你的话,所以,’反贪官’是你用来驾御贪官的法宝,如果你不用贪官,你就失去了反贪官这个法宝,那么,你还怎么驾御官吏?如果人人皆是清官,深得人民拥戴,他不听话,你没有借口除掉他,即使硬去除掉,也会引来民情骚动,总而言之,用人必须用贪官,你才可以清理官僚队伍,使其成为清一色的拥护你的人,如果朝庭里都是清廉的官员,老百姓当然高兴,但作为统治者,就比较危险了。
宇文泰问:为什么?
苏绰答:清官以清廉为恃,一定会犯非忠,直言强项,陛下以什么名义罢他们的职务?不要清官,老百姓不高兴,不高兴了就会有怨气,百姓有怨气,国家就危险了,所以,清官不能用,用清官不如用贪官,一定要用,也不得重用.
tiex宇文泰问:还有什么呢?
苏绰反问:如果你用贪官而招惹民怨,怎么办?
宇文泰一惊,这却没有想到,便问:有何妙计可除此患?
苏绰答:祭起反贪大旗,加大宣传力度,证明你心系黎民,让民众误认为你是好的,而不好的是那些官吏,把责任都推到他们的身,千万不要让民众认为你是任用贪官的元凶,你必须让民众认为,你是好的,社会出现这么多问题,不是你不想搞好,而是下面的官吏不好好执行你的政策。
宇文泰问:那有些民怨太大的官吏怎么办?
苏绰答:杀了他,为民伸冤,把他搜刮的民财放进你的腰包,这样一来,你可以不负搜刮民财之名,而得搜刮民财之惠,总之,用贪官来培植死党,除贪官来消除异己,杀贪官来收买人心,没贪财来充实国库,这就是玩权术的高级艺术啊。
……
许久,常宁悠悠的说道:“古人真是太有才了,这个苏绰说的话,到现在还有用啊。”
“没错,历史往往是惊人的相似。”方红军微笑着说道。
常宁摇了了摇,“不是相似,而是历史在不断的被复制着。”
方红军点头表示同意,“两位,该说正事了。”他知道常宁一定有事找他。
毕竟只是朋,仅仅是合作者,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对于擅长玩弄权术的常宁,方红军觉得,藏而不露地暗留一手,谦虚谨慎地踢踢皮球,坚决执行命令时打打折扣,不仅十分必要,而且切实可行。
常宁轻轻的笑了。
有时候,人不得不相信命运的力量,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能轻易的写下让世人慨叹一世的神奇剧本,正所谓天注定,属于你的,总会还回来,当然,强者运强,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把方红军拉下水,成为这场大戏中的配角,是常宁的既定方针。
强者通吃,方红军应该不会拒绝,因为他无力拒绝。
1002大手笔
坐在旷野雪地之间,常宁从米色风衣的内口袋里,掏出了一份打印材料。
方红军接过材料,没看先问,“这是和宁州钢铁厂转让的有关材料?”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常宁赞了一句,“但是,这才是真正的协议,其他谈判过程中的所有协议,都不过是烟幕弹而已。”
方红军大感意外,拿着材料看起来。
宁州钢铁厂转让协议:
转让方,宁州市政府、东海钢铁厂、湖城钢铁厂,简称甲方。
承让方,亚陆投资股份有限公司欧美特集团公司、范氏集团公司,简称乙方。
……双方达成协议如下。
一,自一九九六年一月十二日起,甲方将宁州钢铁厂的全部资产包括其所属的土地和债务转让给乙方。
二,宁州钢铁厂的整体转让价格,为十九点八亿元整。
三,宁州钢铁厂的土地、厂房和设备,作价十三亿元整。
四,宁州钢铁厂的所有债务,共计十三点六亿整,由甲乙双方各承担百分之五十。
五,宁州钢铁厂的所有债权,共计一点二亿元整,归甲方所有。
六,宁州钢铁厂在西江省的矿权,价值约零点二亿元整,归乙方所有。
七,付科级以在职干部,共计一千一百三十一人,除由乙方同意接收的以外,均由甲方负责安置。
八,四十五岁以在职职工,共计二千八百六十七人,由甲方负责接收安置。,九,四十五岁以下在职职工,共计八千二百六十一人,由乙方负责接收安置。
九,所有离退休干部职工,共计六千三百二十一人,由甲方负责接收安置。
……
看完材料,方红军轻轻的说了一句,“大手笔啊。”
“此话怎讲?”常宁含笑问道。
一阵北风呼啸而过,刺骨的寒冷,让坐在雪地里的三个大男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
“这个协议的收购价格,对收购方亚陆有限公司来说,是吃亏了。”
刘北仑问道:“方记的心理价位是多少?”
方红军微笑道:“我不懂经济,这方面更是一窍不通,但既然专家的估计是二十亿左右,我想,十八亿以成交,都是合情合理的。”
刘北仑说道:“常市长也是为了避嫌,怕别人借这事做文章,所以授意亚陆有限公司在收购价格做出了牺牲。”
看着常宁,方红军说道:“功夫在场外,常市长在下一盘大棋啊。”
“众人拾柴火焰高,想请方兄助一臂之力哦。”常宁慢悠悠的说道。
“请常市长指示。”方红军道。
“五天以后的一月十二日午九点,将在宁州宾馆会议厅举行协议签字仪式,我想请方兄帮个忙,请方兄代为保管这个协议,还有,在一月十二日午八点左右,把这个协议安全护送到宁州宾馆会议厅。”
这是试探,更是考验,是对两人之间的关糸的特别考量,是合作还是非合作,方红军必须作出选择。
拿自己的阳谋来考验方红军,也只有常宁干得出来。
方红军心里苦笑不已,他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这个常宁,果然不按常规出牌啊。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啊。”方红军笑着说道。
常宁跟着笑了起来,“虽然天要下雨,可是没有地方可以承载,娘想要嫁人,可好汉都已成家喽。”
旁边的刘北仑说道:“方记,常市长的意思,是让我们做个忠实的观众。”
“有戏看,总归是好的嘛。”
收起材料塞进衣袋,方红军作出了选择。
下午,常宁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秘李州腾抱着一堆文件,脸色颇为凝重,“领导,他们会不会钩呢?”
“呸,紧张什么,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常宁瞪眼骂道。
李州腾笑得有点勉强,“以前么,都是别人先出招,可这一次,毕竟是主动出击么。”
“嗯,有些道理,主动做坏事嘛。”常宁笑了笑,随口问道,“有什么重要文件吗?”
“这里有一份,是丁付记办公室转过来的。”
“哦,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李州腾说道:“关于付处级以干部测评的计划按排,我觉得……我觉得丁付记越权了,事关几百位付处级以干部的前途问题,丁记出访,常委会未开,他个人不能作主。”
常宁点了点头,拿过文件看了看,提笔在文件首页右角签自己的名字,然后画了一条弧线,把自己的名字圈了进去。
李州腾嘿嘿的笑了,领导签阅文件的水平,是越来越高了。
常宁踏入政坛快十四年了,尽管不喜读,讨厌文件,但对地方国家行政机关的十三类公文,和党委机关的十四类公文,都有一定的熟悉和了解。
作为领导,特别是机关的领导,在批示、阅办、承办、拟办各类文件和相关的公事、私事的批条签字中,以及呈送公文材料中,都有大有学问和讲究的,不懂内行的人是看不明白、搞不清楚的。
如果是阅批、阅处、阅办公文,一般情况下,领导多是例行公事,签字为“阅”或“已阅”,如果是涉及到“人、财、物”或“重大事项”或“重大问题”或“重要人事任免”或“大项资金”时,领导的批示就会比平时多了许多字,如“请某某领导阅”或“请某某单位执行”或“请某某单位落实”,如果涉及到责任问题时,领导多是圈阅,不表明自己的态度,即在先前领导阅批或阅示后或什么字也不签,即用一条弧线拉出来,将自己的大名圈进去,证明你看了此文,至于是“同意”、“拟同意”还是“不同意”,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这样签字既无责任问题,还可以有借口说出一大堆理由来,这也正是“事事不落实,件件无回音”导致“文山会海”的主要原因。
有时候,当你看到领导签字批条是横着写的,说明可办可不办,让你自己看着办,如果看到领导签字是横去的,说明难度相当大,暂时缓缓,以后再说,如果看到领导签字是横下来的,说明没有难度,但要看你有无行动和举措,如果领导签字是竖着写的,且有一个实心句号,说明要“一办到底,实心实意”地抓落实,如果签字是竖着写没有实心句号,虽然要一办到底,但可以打点折扣,如果签字是竖着偏左的,说明在一办到底的过程中要想方设法、克服困难、尽力办好,如果签字是竖着偏右的,说明在一办到底的过程中要量力而行。
此外还有三改,三改即“批改”、“修改”、“更改”,如果你承办的公文或其他相关材料,如领导讲话或经验材料或工作总结等等,如果你听到或看到的是“请领导批改”,那说明是下级向他尊敬和佩服的级领导说的话,如果是非常熟悉和要好的领导或同事,就直接说“给看看,修改一下”,如果是没有主见的或你看不的无能领导或同事,在呈送文件材料时,就会说“请领导更改”,意思是说,“领导就象更年期的人一样,反复无常,总是一遍又一遍地更改,让人伤透了脑筋”。
机关机关,就是有玄机的机关,当领导不容易啊。
常宁设局,担心会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作为另一方的市委付记丁国明,也在担心常宁是否有诈。
叩桥不渡,遇事一停二看三琢磨,向来是丁国明的风格。
“老领导,您能帮我分析一下吗?”
还是他的老习惯,当秘出身的人的通病,捉摸不定的时候,首先就会想到请教他的老领导,省长朱永军。
电话那头,朱永军好久没有开口。
在这个节骨眼,省委记王国维携丁颖等人出访,有意思啊。
“国明,你有点打退堂鼓了。”
朱永军的语气,淡淡的,可在丁国明听来,却夹着些许责备。
“请老领导放心,我已做好了一切准备。”
朱永军说得语重心长,“国明啊,看问题要看得远一些,不要把自己束缚起来,你能跟林开宝白铁心他们比吗,林开宝能力有限,没有大的发展,白铁心太过自私,气度不够,你是要做大事的人,切记,当断不断,反领受其乱。”
“谢谢老领导的信任。”
“国明,你要多点独立思考,我是看好你的,把宁州交给你,我放心。”
“老领导,您的意思是……”
丁国明还想讨点“口头”指示。
“国明,就这样,我还有一个会,回头再联糸。”
放下电话,丁国明的心里莫名的一颤,他犹豫了。
老领导这是什么意思,是真的责备自己不够果断,还是在为失败而预先撇清自己?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胜,则海阔天空,鹏程万里,败,则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门被轻轻推开了。
进来的是市纪委记白铁心,大冷的天,他竟擦着汗。
丁国明一怔,忙投去询问的目光.
“这个林开宝,唉……”
1003箭在弦上 不得不发
听了白铁心的话,丁国明吃了一惊,“林开宝怎么了?”
“他擅作主张,找古广明摊牌了,让他去邱玉宝那里把方案偷出来。”白铁心一边说,一边在沙发坐了下来。
丁国明稍稍松了一口气,“老白,你认为,古广明靠得住靠不住?”
白铁心断然说道:“关于这个古广明,你倒大可放心,就我们纪委现在掌握的材料,足够他把牢底坐穿的,他是个明白人,他的小命掌握在我们的手中,我们让他怎么做,他就只能怎么却做。”
“哦,那就好……你是担心他,搞不到方案?”
白铁心又是摇头,“那也不至于,邱玉宝是有名的马大哈,两人在同一个办公室,古广明想搞他,应该还是绰绰有余,何况我早有安排,在古广明行动的时候,我会设法把邱玉宝引开的。”
“怎么引开邱玉宝呢?”
白铁心笑道:“邱玉宝在市府办分管信访工作,明天午,我们纪委有个关于信息工作的座谈会,你丁付记完全可以带着他过来参加嘛。”
丁国明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我先不通知他,等明天班后再说,打他个‘时间差’……噢,对了,古广明能打开邱玉宝的保险柜吗?”
“呵呵,邱玉宝的保险柜,又不是你们市委机要室的保险柜,那是防君子的,防不了小人,古广明早就记下开柜的密码了。”
丁国明嗯了一声,“那你还担心什么?”
“怎么说呢?”白铁心犹豫了一下,“我总觉得,常宁的一糸列动作,仿佛就象一个巨大的圈套。”
圈套?丁国明心里怔了一下,“老白,这么说,你也有这个感觉?”
白铁心点着头说道:“反正我一直在怀疑,怀疑常宁是有意设的局。”
“说说你的根据。”
“第一,常宁向来在经济十分清廉,不可能为了捞一把而耽误自己的政治前程,第二,即使想大捞一把,也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哪有他这么大张旗鼓的,第三,……总之,疑点多多啊。”白铁心一口气说了不少。
丁国明一边听着,一边不住的点着头,“老白,我也有你的这种感觉,可是反过来仔细一想,你说的这些疑点,完全可以反过来理解啊。”
“呵呵,倒也是,我都快想糊涂喽。”白铁心苦笑道。
丁国明微笑道:“也许,是我们想得太多了,刚才和朱省长通了电话,他一下子就指出了我这个优柔寡断的病。”
“哦,朱省长怎么说?”白铁心最关心的,就是朱永军的态度了,因为朱永军能决定他的前程。
“老白,你和我,还有林开宝,我们三个人,谁和朱省长最亲?”丁国明问道。
这个问题令白铁心颇感意外,“老丁,这还用说吗,朱林两家有五六十年的交情,当然是林开宝最亲了,不过你老丁也不差,放眼整个之江省,本地出身的干部,朱省长对你最好了,至于我么,当然比不你和林开宝了。”
点了点头,丁国明说道:“所以么,唯朱省长马首是瞻的林开宝,如果没有朱省长的指示,他能这么积极吗?”
“说得是啊,难怪他这么积极。”白铁心道。
“因此,箭在弦,不得不发啊。”既然是敌对政治斗争,哪能有未战先退的道理。
丁国明的话,白铁心深以为然,既然跟着朱永军,如果不听他的,那以后还能得到信任吗。
“你掌握的那个黄小冬呢?”白铁心问道。
丁国明一听,又微笑起来,“和你手的古广明异曲同工,套了缰绳的马,不得不往前跑呗。”
算盘打得如意,丁国明的计划目的明确,一方面让古广去邱玉宝那里偷取方案,另一方面让黄小冬去常宁家里偷取方案,两边如果对了,那这个方案,应该是宁州钢铁厂转让的最终方案,如果方案的转让价格,真象传说中的十六点五亿元,那就是**裸的国有资产贱卖,然后,把这个方案往有关部门一送,就是一枚重磅炸弹,足可以把常宁炸得粉身碎骨了。
丁国明的安排十分歹毒,他要在宁州钢铁厂转让的签字仪式之前,当着级领导和众多媒体引爆炸弹。
想了一会,丁国明拿起电话。
“常市长吗?我是丁国明啊。”
“呵呵,老丁你什么意思,什么常市长啊,用得着这么客气嘛。”
“哈哈,小常,是小常,没有打扰你?”丁国明笑道。
“什么话,越说越偏了,你老丁代理主持市委工作,想打扰谁就打扰谁,有什么指示就请说。”
丁国明说道:“是这样,三天后的宁州钢铁厂转让协议签字仪式,你有什么要安排的?”
“老丁,我有言在先,宁州钢铁厂转让的整个过程,我是不会参与的,丁记出访前有过交待,一切听你的安排嘛。”
“嗯……宁州钢铁厂的转让,是名声在外啊,说好听点,是引进外资,发展经济,说不好听点,宁州钢铁厂是个烂泥潭,这些年造成了国家十几个亿的损失,家丑那,你说怎么办,下下都知道宁州钢铁厂的转让,签字仪式不搞得象样点,说不过去嘛。”
“说得是说得是,老丁,我没意见,你安排。”
“那行,我就勉为其难了。”
“呵呵,你办事,我放心。”
“你看,要不要召开常委会商量一下?”丁国明问道。
“关于这个么……我看用不开会了。”
“那好,就先这样。”
放下电话,常宁搓着双手,呵呵的笑起来。
常宁的办公室里,除了常宁,还坐着两位付市长,马中和陈茂云。
“果然是疑心病特重,他是在试探你啊。”马中笑道。
常宁挥着手笑道:“这个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戏已开演,他想收是收不了了。”
陈茂云问道:“万一朱省长下令叫停呢?”
“应该不会。”常宁一边想着,一边说道,“省里面的形势,你们也是知道的,朱永军是管党务出身的,当省长实在是难为了他,当初让他当省长,不过是为了过渡一下,以便按部就班的把他送到省委记的位置,可现在呢,前有王记堵着,旁边有个新来的付记张华顺虎视眈眈,朱永军的日子,也不好过哦。”
马中点头道:“我原来还担心,朱永军和张华顺联手,让王记为难呢。”
“呵呵,我原来也有这个担心,不瞒两位,朱永军和张华顺两个背后的人,恰好是我家老爷子的死对头,他们真要是联手对付王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政治就是这么奇妙,敢情人家张华顺调来之江省,是冲着省长宝座去的,你们说说,朱永军能和张华顺联手吗?”
陈茂云笑着说道:“这么一来,朱永军只有两条血路可走,一是和张华顺斗,防着他压着他,还有一条,是打省委记宝座的主意,如果把王记挤走了,他一定能顺理成章的接王记的班。”
“对,为了挤走王记,朱永军一定会逼着丁国明跟我斗,他赢了,王记在之江省就待不下去了,反之亦然,双方已剑拨弩张,不再有调和的余地,对朱永军来说,他更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是毕其功于一役,咱们这体制内,是一根萝卜一个坑,朱永军就是想退却,他也没地方可去。”
听了常宁的话,马中深有同感的说道:“政治是不流血的战争,残酷无情啊。”
陈茂云望着常宁,“我们还有什么需要做的?”
常宁笑道:“你们都是谈判小组的人,是负责在前台唱戏的,只管尽情的表演就是了,我估计啊,一月十二日那天,一定会非常的热闹。”
马中和陈茂云走后,常宁站起身来,走到休息室门边,推门走了进去。
休息室本是休息的地方,可现在不是,不过十来个平米的方寸之地,摆放着六台电视监视器,丁一龙和凌啸就坐在监视器前。
“我说一龙,你的这套设备管用吗?”
“你就瞧好,三台监视你住的六号楼,另外三台监视着邱玉宝的办公室,一有风吹草动,保证尽收眼底。”
常宁好奇的说道:“是无线接收,还是有线接收啊?”
丁一龙笑道:“无线接收的,市公安局那里倒是有几套,马局长整得跟宝贝似的,死活不肯借给我,所以,现在使用的两套有线监视糸统,都是我从青阳带来的。”
“有线糸统啊?这里离六号楼,少说也有一千五百米,你从哪儿找来的电线啊?”
丁一龙说道:“市委大院和市委领导住宅区,有个预设的内部有线通讯糸统,是由市委大院保卫处管理的,平常根本就用不,为了这次的行动,我特意借了两条线路。”
“噢,我说呢……有什么情况吗?”常宁拍着凌啸的肩膀。
凌啸摇了摇头,伸着懒腰说道:“我估计,今天是没戏了,古广明今天压根没来班,黄小冬虽然去过你家送菜,但根本没进你家客厅呢。”
“呵呵,继续监视。”
1004突袭
市委大院,一如既往的宁静。4∴
只有在常宁那里,源源不断传来的消息,让人感到有山雨yù来风满楼的气势。
一月九日,市委付书记丁国明赴省委参加农村党建工作会议,会后分别拜见了省长朱永军和省委付书记张华顺,其中在朱永军那里待了将近两个小时,丁国明没有沿续在省城过夜的惯例,当天下午就赶回了宁州。
一月十日上午,市委常委兼市纪委书记白铁心,在市纪委主持召开市纪检信息工作研讨会,市委付书记丁国明出席会议并讲话,出席会议的还有,市政法委书记方红军、市委办公厅主任梁诚、市『政fǔ』办公厅付主任邱yù宝、市检察院反贪局局长乔小阳、市委信息工作办公室主任李全有、市信访局局长谷yù平……
一月十日晚上,市国际大洒酒店某包房,有一个以市委付书记丁国明为首的聚会,出席的有市委常委兼市纪委书记白铁心、市委常委兼付市长林开宝、市委常委兼**部长杜一圣、付市长陆毅、东城区区长张子健、市委办公厅付主任王云来、市经贸委主任陈汉荣、市公安局付局长梁bō……
一月十一日上午,市委常委兼付市长林开宝以看望病中老父为由,请假三天,下午,市委常委兼市纪委书记白铁心请假去了省城,与此同时,分管科教文卫的付市长陆毅,前往省城参加为期三天的省科技工作会议……下午四点多,市委付书记丁国明率有关部mén的负责同志,前往宁州宾馆,看望前来出席宁州钢铁厂转让签约仪式的亚陆有限公司代表团,尔后又检查了即将举行签约仪式的宁州宾馆一楼会议厅……
一月十一日夜,十一点多,市委市府机关宿舍。
正在熟睡的市委大院食堂管理科付主任黄小冬,被几个身着便衣的人从被窝里拽了出来,不由分说的塞进了一辆警车里。
不明就里的黄小冬,来不及惊恐,就被来人戴上手铐,用『máo』巾塞住了嘴巴。
将近一个小时以后,警车停下来了,黄小冬被人架下了车,进入一间小小的房子里。
叭的一声,灯亮了,黄小冬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正是他的铁哥们,坐在沙发上的宁州市代市长常宁。
房间里,还站着市公安局付局长马应堂,以及黄小冬认识的金汕和丁一龙,mén口的两位,正是架着黄小冬进来的人,他以前没有见过,应该是马应堂的人。3∴35686688
“常哥,这……这怎么回事啊?”黄小冬惊魂未定,心虚的问道。
“呵呵,哥想你了呗,睡不着,想找你吹牛侃大山……快坐快坐,坐下说话嘛。”
常宁翘着二郎tuǐ乐呵着,整个房间里,就是他屁股下的一张单人沙发,就连市公安局常务付局长马应堂都站着,哪还会有黄小冬坐的地方。
黄小冬看清了常宁脸上的表情,他的心陡的一沉,常宁的这种寒冷的表情,他太熟悉了,那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他明白,他的事暴『lù』了。
“常哥,这……这是什么地方?”黄小冬勉强堆起了笑容。
常宁淡淡的说道“啊,这里是宁州港务局公安分局,预审科第一审讯室就在隔壁。”
“常哥,你……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黄小冬,你明知故问啊。”点上一支烟,吸了几口,常宁瞥了金汕一眼。
金汕面无表情的说道“黄小冬你听着,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跟你明说了吧,经过我们明查暗访,发现你在青州市农业局及其所属企业工作期间,因赌卜和做生意亏空而挪用公款,曾被青州市农业局纪检组秘密调查,后来,最终查明你挪用公款共计一百七十多万元,至今为止,你尚未归还的公款,还有将近二十万元,就在你即将锒当入狱之际,当时的青阳市长丁国明,和他朋友一起出手帮了你,他们把你的事情压住后,你就成了他的狐朋狗友,这次你调来宁州,就是秉承了丁国明的命令,干起了特务的勾当,因为你们知道常市长念及旧情,一定会调你过来的,你到宁州以后,就成了丁国明付书记派到常市长身边的卧底……前天下午五点左右,你以给常市长送菜为名,携带照相机进入六号楼,乘着楼内没人,你进入书房,拍摄了关于宁州钢铁厂转让的正式协议,一个小时以后,你在chūn阳茶馆和丁国明的秘书见面,把照相机连同胶卷jiāo给了他……”
黄小冬脸『sè』铁青,身体一抖,颓然地跌坐在水泥地板上。
“原来……原来你们,你们早知道了啊。”
常宁气极反笑,“呵呵,好小子,心理素质比以前强多了嘛,他娘的黄小冬,你总算长本事了。”
“唉……常哥,我对不起你,我就知道,跟你玩,一定会死得很惨的。”黄小冬苦起了脸。
“哟,不错不错,真是比以前聪明多了嘛。”常宁笑着说道。
“反正,反正我来到宁州以后,就等着这么一天的到来了。”黄小冬长吁了一口气。
“我呸,去你娘的。”常宁瞪眼骂道。
“常哥,你忘了,我是孤儿院出来的,我没有娘哇。”黄小冬哭丧着脸。
常宁心里一颤,往事差点又从脑海里汹涌上来,“小冬,你那个老婆不是好人,离了就离了,可你不敢赌卜,愿赌服输,输了也不该挪用公款,不就是缺钱用么,为什么不找我要?”
黄小冬小声说道“我知道,我不是当干部的料,完全是你帮我进入官场的,我一个没爹没娘的hún小子,你已经够照顾我的了,可我也有自尊心么,我知道,我和金汕、一龙和yù宝,还有王冬青等一干兄弟相比,你内心里最看不起我,我……我哪还有脸再向你要钱呢。”
“唔……tǐng有骨气的嘛。”
常宁站起身来,走到黄小冬面前,狠狠的踹了一脚。
惨叫声中,常宁转过身,径自走出mén外。
马应堂,和金汕还有丁一龙,跟着走了出来。
月黑风高,寒冷彻骨,常宁缩了缩脖子,竖起了风衣的领子。
“应堂,告诉你的人,不要对黄小冬动手动脚啊。”常宁吩咐道。
马应堂笑道“你放心,我们会好好款待他的,不会象你,这样没轻没重的踹他,够他疼一阵子了。”
“呵呵,你懂个屁啊,我们是兄弟,兄弟之间,打打骂骂都属于兄弟之情。”
看了一眼金汕和丁一龙,马应堂问道“领导,你还当他是兄弟吗?”
常宁严肃的说道“当然了,政治上,黄小冬是个叛徒,是敌人,但从sī人关糸上讲,一日兄弟,一生兄弟,兄弟情分,一辈子都在啊,当初我刚参加工作,在县农机厂里,黄小冬就是我的铁哥们,后来,我们又一起去水洋公社抗旱救灾,他还帮着我做了不少事情啊。”
马应堂点头道“反正,反正我把黄小冬jiāo给金汕了。”
常宁看向了金汕,“金汕,你留下来,三天之内,要把黄小冬这小子转变过来,让他反戈一击,变成我们手里的重磅炸弹。”
“领导放心,jiāo给我了,我们是在帮他救他,他不会笨到连这个都不明白吧。”
马应堂又问道“领导,那个古广明那里,我们该怎么办?”
常宁沉『yín』起来,“嗯,这个古广明,是有点难办啊,他是正处级干部,又是宁州钢铁厂转让谈判小组的成员,明天的签字仪式,他必须到场,抓早了,会打草惊蛇,抓迟了,我担心他会毁灭证据,溜之大吉。”
“我想,在签字仪式上抓他,怎么样。”马应堂笑道。
“好主意,最好别整太大的动静……再说了,他是市管干部,只有纪委才能带他,你们公安局带人,要师出有名吧。”
马应堂说道“我早有准备,古广明的侄儿古小bō,原是宁州钢铁厂保卫科付科长,前不久,他带人撬了宁州钢铁厂的仓库,运走了不少东西,我们市局经侦支队正立案侦破呢,我想以查案为名,把古广明请到公安局去,配合调查,他有这个义务吧。”
“嗯……应堂,做得牢靠一点啊。”常宁不住的点着头。
马应堂点着头,微微的一笑道“怎么说呢,这个古小bō做的事也忒有意思,他拉了宁州钢铁厂的几台商用计算器,没地方存放,就放在古广明家的贮藏室里,嘿嘿,古广明有窝脏的嫌疑吧。”
“呵呵,好主意,好主意啊,刑事案件,人家纪委也说不出什么理由反对,就这么办了。”
只要控制了黄小冬和古广明,丁国明的yīn谋,就完全暴『lù』在阳光下面了。
当然,常宁心里还牵挂着一件事,丁国明指使黄小冬和古广明偷取了宁州钢铁厂转让协议后,会不会真的向有关部mén举报,这盘策划多时的大棋,要是没有对手的“配合”,传将出去,岂不贻笑大方。
坐在回市区的车上,常宁伸手捅了捅丁一龙。
“一龙,马上打电话,联糸在京城的凌啸,让他尽快的赶回来.”
注册会员可获得sī人书架,藏书看书更方便!永久地址.请记住的网址,如果您喜欢温岭闲人写的《宦海风云记》
1005签字仪式进行时
一月十二日上午八时许,常宁带着秘书李州腾,通过后mén,悄悄的溜进了宁州宾馆。
此时此刻,宁州宾馆的大mén前,早已成了人和车的海洋。
透过窗户,常宁看到了省市两级电视台的转播车,“我的天,要搞现场直播吗?”
李州腾应道“这个我可不知道,估计丁付书记难得当一回主角,想出彩吧。”
“呵呵,说得也是啊,希望我的这位老朋友,过了今天还能笑得出来。”
“出卖国有资产,有什么好高兴的。”李州腾嘀咕了一声。
“经济在政治面前,就象一张纸那么薄,在咱们内地,任何一类经济活动,都可以归结为政治活动啊。”
丁国明有理由高兴,因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场你死我活的游戏,即将上演最jīng彩的一幕。
宁州宾馆一楼会议厅,布置得富丽堂皇,一切准备就绪,等待着宁州钢铁厂转让签约仪式的到来。
二楼的一个房间里,常宁懒洋洋的躺在了沙发上,“州腾,你和丁一龙准备好了没有,告诉丁一龙,用电话现场直播,给我说清楚一点啊。”
“你真不去现场?”
“呵呵,我傻啊,那将是一个多么尴尬的场面,我找chōu啊我?”
常宁习惯的乐呵着,闭上眼睛,翘起一条tuǐ晃悠起来。
李州腾坐到电话机旁,“领导,你这次是一箭双雕,既让亚陆有限公司在宁州站住脚,又乘机清除了眼中钉,下一步,宁州又要重新洗牌了。”
“嗯,算得上是一举两得吧。”常宁点着头说道,“不过,你用词不当啊,什么叫眼中钉,他丁国明在我眼里,还不够档次。”
“那是市委大院里的议论,丁付书记姓丁,在你眼里,不就是眼中钉么。”
常宁斜了李州腾一眼,“这场战争如果大获全胜的话,洗牌是肯定的,到时候,你也该下去锻炼锻炼了。”
“我?我还是想跟着你。”李州腾心里一喜,小声的说道。
常宁笑了笑,也不点破李州腾的心事,“没出息,你那个正处级,要不是我有意压住,刚调来时就该有喽。首发”
“那,那我先谢过领导了。”
&]”常宁抬腕看了看『绿『sè』』。”
李州腾应了一声,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现场直播”开始了。
“……丁付书记进来了,神采奕奕,步履骄健,身后是纪委书记白铁心、组织部长胡子茂、宣传部长任立青、**部长杜一圣、市委办公厅主任梁诚、付市长陆毅……”
“……电视台的人到,嚯,西西堤微,中央电视台的也来了啊,好家伙,把省台和市台都挤到边上去了,还有报社的记者,中央的,省城的,咱们市里的,加一块起码有十多家新闻媒体……”
“现在进入会场的,是宁州钢铁厂资产转让小组的全体成员,三位付市长,马中、刘北仑和陈茂云,走在他们后面的,是小组其他成员,市府办主任莫立群、市委办付主任金汕、市府办付主任邱yù宝、市计委付主任古广明。”
“……会场里掌声响起,亚陆有限公司代表团入场了,姜希亚陆有限公司总经理姜希、亚陆有限公司付总经理高灵、亚陆有限公司付总经理常盈、亚陆有限公司总会计师方芳、范氏集团公司付总裁陈思思、欧美特集团公司大陆分公司总经理刘月红、欧美特集团公司大陆分公司付总经理司马婷婷。”
“市公证处的三位公证员也就座了,丁付书记首先代表市委市『政fǔ』讲话,他简明扼要的介绍了宁州钢铁厂的情况,和宁州钢铁厂的转让经过,他感谢了亚陆有限公司对宁州市的支持,并表示,宁州是座高度开放的城市,欢迎海内外有识之士落户宁州、投资宁州……接着,他宣布,宁州钢铁厂转让仪式正式开始。”
“双方的代表,马中付市长和姜希总经理分别发表了讲话以后,市委常委兼市政法委书记方红军突然出现了,他是从一扇小mén出来的,手里捧着三份宁州钢铁厂转让协议。”
“这时,丁国明和白铁心的脸『sè』,都有些变了,他们应该对方红军来送协议文本感到意外,就象付市长林开宝缺席今天的仪式,让我们感到意外一样。”
“协议文本呈放在签字桌上,双方代表马中和姜希,握手致意后,分别走近了签字桌……”
“正在这时,一个服务员走到了古广明身边,一阵小声嘀咕以后,古广明点点头,起身跟着服务员出去了……这应该是市公安局的的人在‘请’古广明,而且是市公安局常务付局长马应堂在‘请’他。”
“在马中和姜希拿起签字笔的时候,更大的意外发生了……会议厅的大mén被推开了,一群面『sè』严肃的人涌了进来,走在最前面的,正是省纪委付书记王半月和省纪委调查一处处长常瑞,他们的身后,是中纪委常委雷腾同志。”
“签字仪式被中断了,会议厅里一阵『sāo』动,现场所有的媒体,都转移了关注的目标,市委副书记丁国明和纪委书记白铁心迎上前去,每个人的脸『sè』都非常冷峻,短暂的jiāo流以后,丁国明把马中、刘北仑和陈茂云三位付市长叫了过去。”
“很显然,来人和丁国明都要求暂定宁州钢铁厂的转让,并要求带走那三份协议文本,现场发生了jī烈的争吵,马中他们拒绝来人的要求,那位叫雷腾的老头,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马中、刘北仑和陈茂云三位付市长分别看求以后,做了短暂的商量后,三个人选择了妥协。”
“付市长刘北仑向媒体宣布,因为出现了意外的状况,宁州钢铁厂的转让签约仪式无限期推迟,何时重启,另行通知,与此同时,付市长陈茂云向亚陆有限公司代表团说明情况,由市府办付主任邱yù宝陪同,亚陆有限公司代表团全体成员撤离了现场。”
“接着,服务员和工作人员开始劝退众多媒体……”
“中纪委和省纪委一行,有十多个人,他们要求带走三份协议文本,但马中付市长反对这样做,现场又发生了jī烈的争吵,政法委书记方红军也反对这样做,他们要求由市委常委会决定……”
“半个小时多的争论,现场达成了折中方案,三份协议文本一分为三,一份jiāo由市公证处保管,一份由付市长马中保管,还有一份jiāo由中纪委常委雷腾同志带走,经过必要的程序后,被特别封存的三份协议文本各归其所……”
“会议厅‘人去楼空’,归于宁静……”
……
李州腾放下电话,正要起身,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如果不是我们的人,就说我不在市里。”常宁警告道。
李州腾点点头拿起了手机,“喂,请问是哪位?”
“丁付书记啊,您好,您有什么指示……噢,常市长正在海塘检查工作……嗯,我马上报告常市长,争取尽快赶回来……”
李州腾关上了手机,“领导,丁国明电话,中纪委和省纪委联合调查组来了,他请你马上回到市委大院。”
常宁呵呵的一笑,点上一支烟吸起来,“马上回去?他以为他是谁啊,给二两染料,竟敢开起染坊来了。”
传来了一阵敲mén声。
李州腾过去开了mén,进来的是付市长陈茂云,后面还跟着丁一龙。
陈茂云一边坐下,一边微笑着说“领导果然是好导演,这场戏演绎到现在,几乎跟你事先设计的一模一样。”
“茂云,接下来,要暂时委屈你们了。”
“先苦后甜,应该是人生的最高境界么。”陈茂云笑道。
常宁看向了李州腾,“州腾,你和一龙一起,马上办妥这样几件事,一,打电报给省委书记王国维和市委书记丁颖,详细报告今天发生的事情,请他们结束访问,提前回国,二,以我个人的名义,给七家市属媒体打招呼,让他们遵守政治纪律,在事情没有结论之前,不许报道今天的事情,三,丁一龙你要专mén负责,以最快的速度,把亚陆有限公司代表团的全体成员,安全的送回青阳市,四,李州腾,你要随时掌握公安局那边的进展,彻底拿下黄小冬和古广明后,要在第一时间向我报告。”
李州腾和丁一龙走后,常宁对陈茂云说道“茂云,派你一趟公差,去京城。”
“见老爷子吗?”陈茂云笑问。
常宁微微一笑,“先见老爷子,然后怎么做,就听老爷子的安排,他会带你去见应该见的人。”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现在就走吗?”
“是啊,我估计老爷子现在正等着你去,我们这边在演戏,京城那边看戏的人,肯定比我们还急呢。”
陈茂云站起身来,“领导,应该是你去京城,要不,我留下来对付他们?”
常宁咧嘴一乐,“别跟我假客气了,之所以派你去,还不是我信任你嘛,至于马中、刘北仑,还有方红军、任立青、莫立群等人,我要在这场大风大lang中考验他们,是驴子是马,一个个的拉出来遛遛嘛。”
注册会员可获得sī人书架,藏书看书更方便!永久地址.请记住的网址,如果您喜欢温岭闲人写的《宦海风云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