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遗留问题
常宁出其不意的一撞,让马应堂吃亏不小,敢情常宁的连人带衣飞撞过来,是虚晃一枪的障眼法,马应堂猝不及防之下,双手本能的伸出去化解劈头盖脸的冲击波时,常宁的双手倏地松开衣物,变掌为拳,毫不客气的落在马应堂的胸膛。
饶是马应堂练武出身,这些年功夫也没撂下,可常宁的不讲理打法,让他的胸膛结结实的受了两掌,还好只是隐隐作痛,却闷得他差点喘不过气来,要是平常人,早就躺在地了,娃娃记的打架本领,果然是高啊。
“常,常记,您,您听我解释……”
常宁呵呵一笑,低声道:“马应堂,这是公共场所,你要不想出丑的话,先乖乖的把枪交出来。”
幸亏是晚饭时间,商场里没有其他客人,男性服装专柜里也不见营业员的影子,只有女性服装专柜里的那位女营业员,手还拿着一沓钞要,正目瞪口呆的望着这边。
“常记,按规定,按规定我不能把枪交给您的。”马应堂急忙解释道。
警察和军人一样,枪如生命,犹胜生命,警察佩带武器的规定更为严格,执行任时,枪不离人,人不离枪,人证枪三合一,难怪常宁让马应堂交枪,马应堂不敢轻易答应。
“按规定?他娘的,哪条规定说,你公安局付局长有权利跟踪监视县委记的。”
“常记,对不起,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马应堂,我再说一遍,是党指挥枪,现在你我两人之间,我是党你是枪,快点,快点向党交枪,别忘了你现在是俘虏,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乖乖缴枪,省得我再动手,呵呵。”
马应堂苦苦一笑,右手伸向了自己的左胸,常宁的双手更快,变戏法似的,眼花缭乱的夺过了马应堂的枪。
常宁乐呵着,看看手的五四式手枪,掂了掂站起身来,子弹虽然是满的,但保险关着,多少让他松了一口气,马应堂应该是来保护他的。
“呵呵,好久没玩枪了,马应堂,你知道吗,我当乡党委记的时候,碰歹徒,我开枪没打着歹徒,却差点打中一位女同志,把那位女同志吓晕了过去,呵呵,我的枪法实在垃圾哟。”
常宁拿着枪胡乱的比划起来,枪口却不住的对着马应堂晃悠。
“常记,您,您小心点,枪里顶着子弹的,您,您别把枪口对着我好吗?”
常宁笑着,一边转身,一边说道:“拿我的东西,跟我来。”
十多分钟后,越野车,常宁和马应堂的嘴里都叼了香烟。
“常记,事情是这样的,就是您刚任那会儿,因为皮老虎的事情,我们公安局开展了为期一个月的严打活动,当时,当时其实有漏网之鱼,象您次在南江市陪同外宾外出时遇到袭击,后来被南江市公安局逮捕的那五个人,都属于严打的对象。”
“哼,既然有漏网之鱼,为什么在吴贵龙和你亲笔签名的案情报告,说是严打对象无一漏网?”
“因为,因为……”
“哼,我替你说,那些漏网之鱼,是吴贵龙和你,或者是你们公安局其他人故意放掉的,是不是这样的?”
马应堂默不作声,等于承认了常宁的说法。
“马应堂,别以为我这个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知不管,你和吴贵龙,你们公安局搞的小动作,在南江遇刺案后,我就基本都掌握了,我看过我遇刺案的全部卷宗,那五个家伙的审讯笔录,我看过好几遍,他们不过是小喽罗小虾米嘛,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当初在严打中,是怎么安然无恙的,这说明什么?说明除了这五个家伙外,还有漏网之鱼,那些还没暴露出来的,才是你们公安局私自放走的大家伙。”
马应堂点点头说道:“常记,你说得很对。”
“那五个家伙么,要是乖乖的躲起来,也许你们的行为,和他们一起可以蒙混过关了,但是,事有凑巧,我陪外宾外出时,被他们给发现了,他们想对我进行报复,结果反而束手就擒,这么一来,你和吴贵龙就坐不住了。”
马应堂又苦笑起来,正要开口,却被常宁摆手制止了。
“呵呵,你别忙着解释,先听我说嘛……你和吴贵龙当然没有针对我的企图,我把他提为县委常委,他有什么理由针对我,但你们两个一定很担心,那五个小喽罗敢袭击我,如果那被你们放走的大家伙也这样做,你们也会跟着暴露,如果我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和吴贵龙就不是失职的问题,而是要脑袋搬家小命不保,因此,你和吴贵龙开始采取一糸列的补救措施,其中之一,就是派你这个堂堂的公安局常务付局长,来保护我的人身安全。”
马应堂听得暗自心惊,原来常记什么都知道了。
“常记,您,您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
常宁笑着说道:“我没有证据,怕你和吴贵龙抵赖嘛,呵呵,你看现在多痛快,你被我俘虏缴了枪,想赖也赖不了喽。”
“常记,吴贵龙不但是我的领导,也是我的师兄,我们年龄相近,但他参加工作比我早五六年,可以说,在当年的刑警队,是他手把手教的我,所以,当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他找到我,让我负责您的安全,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只要您离开万锦县,我就在暗中跟着你。”
常宁微微一笑,“这么说,那些漏网之鱼,是吴贵龙放走的吗?”
“不是,是公安局刑警队付队长李立秋,李立秋也是吴贵龙亲手带出来的,吴贵龙当时就知道了,但他没有采取措施,只是默许并掩盖了李立秋的违法行为。”
常宁点着头,沉默一会后,缓缓的说道:“应堂,我听说,你是锦江地区警界有名的跟踪专家,一身武艺,经验丰富,以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你跟着我而不想让我发现,是完全可以做到的,所以,这次你是卖个破绽,故意让我发现的。”
马应堂脸色一变,惊问道:“常记,这,这你也看出来了?”但听到常宁开口叫他应堂,而不是马应堂,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常记的习惯大家都知道,这个叫法,说明常记没有生气。
“当然,我有个外号,叫做铁口神算小半仙,呵呵,天的事晓一半,地的事全知道,你是个大忠大诚之人,但心里非常矛盾,一方面要尽力维持吴贵龙地位,一方面又怕我再遇到危险,理智告诉你,必须尽快让我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你又想对得起吴贵龙,所以你故意的去找省委招待所的游主任,名为找我有事,实则暴露自己,从而引起我的警觉,”
马应堂揉着胸脯说道:“常记,您,您早就都知道了,下手还这么重啊。”
“呵呵,那没办法,我好久没跟人打架了,手痒得慌啊,一出手就没了分寸,你也真是的,我买衣服都要跟着,烦不烦那。”
顿了顿,马应堂问道:“常记,接下来该怎么做?”
常宁收起了笑容,“应堂同志,我可以信任你吗?”
马应堂坐直身子,沉声道:“常记,请您下命令。”
常宁摆了摆手,“那些漏网之鱼是什么人,一共有几个,现在在哪里?”
“一共还有四个,都是南江市人,好象都没有工作,但是他们的父母,都是省市两级机关的官员,其中一位的父亲,是省厅某厅长。”
一边说着,马应堂一边掏出了一张小纸条递给常宁,显然是早有准备,“常记,这是他们的名字、住址和父亲的名字。”
常宁哼了一声,想了想说道:“就是省委记省长的儿子,这次怕也躲不过去了。”
“可是,可是他们现在都在南江市,要在南江市抓捕他们,必须通过南江市公安局,我怕到时候又出现类似于李立秋的情况。”
常宁说道:“这我不管,你很清楚,这是在救吴贵龙,某种意义说,也是在救你马应堂自己。”
马应堂怔了怔,咬牙说道:“那就只有秘密逮捕了,先把人抓在手再说。”
“应堂,你马赶回县里去,向吴贵龙陈明利害,先秘密逮捕李立秋,然后制定好严密的抓捕计划,挑选精兵强将待命,三天后的中午十二点等我的电话。”
马应堂一边点头应着,一边推开车门,正要下车却又停了下来。
“常记,我的枪……”
“呵呵,作为战利品,我想留着玩几天,三天以后再还给你。”
“可是……”
“没有可是,这三天你不在,没人保护我了,怎么办?我只好借你的枪防身了。”
马应堂无奈的说道:“常记,您,您没有持枪证啊。”
常宁瞪着眼道:“我是县委记兼武装部第一政委,我的身份就是持抢证。”
马应堂苦笑着下了车,慢吞吞的走向自己的吉普车,常记哪里是开玩笑,分明是拿着枪要挟他呢。
“呵呵,马应堂,你要不服,咱们再打一架啊。”常宁笑着喊道。
第572章 抢先下手
常宁已过了天真的年龄,以他惯有的思维,他不会轻易相信吴贵龙和马应堂,更不相信他们手下的人,因此,在还没回到桑梅莹家的时候,他就果断的作出了一个决定。
桑梅莹正等着常宁,省委领导在家里就是凡人,家里没请保姆,主妇的角争必须当好。
餐桌放着早就做好的饭菜,看到常宁抱着一堆衣服和化妆品,桑梅莹羞涩的一笑,正欲开口道谢,却又被常宁从口袋里掏出的手枪吓了一跳,“小常,怎么回事,你,你哪来的枪啊?”
常宁将手枪扔到沙发,坐到餐桌边,把遇到马应堂的经过说了一遍,当然,前面和尤丽的事,肯定是略过不提的,他决定把桑梅莹和其他女人分开,放在一个相对封闭的世界里。
桑梅莹听罢,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小常,不是我说你,你们万锦县公安局,除了一个李立秋,你就肯定没有王立秋张立秋了,还有,你凭什么相信吴贵龙马应堂就不是李立秋第二,依我看,你就不应该放那个马应堂回去。”
“不会,即使吴贵龙和马应堂有问题,也不会马通风报信,他们起码得冥思苦想,反复掂量,我的手段他们已经见识过了,真要是敢于通风报信,我就玩得他们生不如死,我相信们两个还不至于。”
桑梅莹轻轻的说道:“你稍微轻信了一点,主要是他们手下的人,难以让人放心。”
常宁微微一笑,伸手拿起了筷子,“莹姐,咱们先吃饭好么,刚才那么一闹,我的肚子还真有点饿了,谢谢你等我吃饭啊,来来,吃饭吃饭,吃了饭再慢慢商量。”
瞅着常宁胸有成竹的样子,桑梅莹稍稍的宽心,想必他早有了万全之策呢。
草草吃了饭,桑梅莹简单的收拾一下,来到客厅,自然而然的靠坐在常宁的身。
常宁将马应堂交给他的纸条,递到了桑梅莹手,问道:“莹姐,你看看,是不是这四个人?”
桑梅莹看了看,点着头说道:“没错,李小龙、郑军、乔安山、于跃进,就是这四个人,据南江市公安局的同志私下告诉我,那五个袭击你的人被逮捕以后,除了公开的审讯笔录,还交代了这样几点,一是他们五个人都是李小龙的手下,二是在茶楼袭击你,完全是受李小龙等人的指使,因为李小龙等人原来垄断着万锦县的烟花爆竹的外销业务,被你这么一整,他们不敢在万锦县露面了,三是李小龙等四人劣质斑斑,有犯罪前科,但都被南江市公安局和万锦县公安局洗白了,四是他们一共九个人,在你们万锦县的这次严打中,的确有人帮忙销毁案底,通风报信,总之,是南江市公安局有人帮着开脱,才使李小龙等四人至今逍遥法外。”
常宁问道:“不过,这李小龙等四个家伙,他们的老爸真有那么厉害吗?我看官也不大嘛,最大的不过是个厅长,有什么了不起的,竟然连南江市公安局都敢置法律尊严于不顾,忙着帮他们开脱?”
“唉,你可别小看这四位,他们是官不大,可他们背后的靠山厉害啊。”桑梅莹轻叹道。
“呵呵,说来听听看。”常宁笑道。
“于跃进的父亲于红日,虽然只是南江市司法局局长,但于红日的女儿,嫁给了省纪委记孙正方的儿子,父以女贵,够得南江市的显赫人物之一,而乔安山的父亲乔新民,虽然只是省钢铁厂的付厂长,可乔新民是省长李玮青的老乡,两个人是一个村的发小,李省长八岁就成了孤儿,据说就是靠着乔新民父母的抚养才长大的,这份情够深厚,乔新民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能混到相当于付厅级的钢铁厂付厂长,没有李省长的帮衬他能吗?这个郑军的父亲郑山啸,南江市人称郑三炮,是个蛮不讲理的人,小学文化程度,却是省第一监狱的监狱长,而且一当就是十几年,他凭什么,他凭的就是和省政法委记兼公安厅长李剑的亲戚关糸,两个人是嫡亲的表兄弟关糸,几年前,那个郑军在火车南站跟人斗殴,持刀连伤七人,要不是李剑护着,早就在第一次严打中枪毙了,最后那个李小龙,他父亲虽然只是省渔业厅的厅长,可他爷爷是前任省委记,门生故旧遍布西江,老头子现在还活着,仇记都要给他面子,所以李小龙在几次严打中,都能皮毛不损,安然无恙。”
原来如此,常宁心里说,这回真的遇硬茬了,幸亏咱小半仙有一付好牙口,最硬的骨头也咬得碎,“莹姐,为了杜绝后患,我不能放过他们。”
桑梅莹从沙发垫下抽出一个信封,交给常宁后说道:“不错,我估计会到这一步,所以次我留了个心眼,托人搞来了李小龙等四人的照片。”
“呵呵,不愧为省委常委,高瞻远瞩,深谋远虑,莹姐,谢谢啊。”常宁捧住桑梅莹的俏脸,讨好的狂吻了一阵。
桑梅莹点头道:“消除后患,这一点我完全同意,但是,用正常的办法和途径,恐怕又是治标不治本,很可能会出现这样两种情况,第一,不等你们的人行动,你们的人当中有人通风报信,让他们逃之夭夭,躲到你们找不到的地方,第二,即使你们把他们抓了起来,沉重的压力马会降临,西江省又将掀起一场轩然大波,不管你顶得住还是顶不住,不管他们得到还是没得到法律的惩罚,你都将成为众矢之的,再也无法在西江省待下去。”
常宁点着头,狡猾的笑了笑,顺手拿起茶几的电话拨了一串号码。
电话是打给几百公里之外的,表弟常卫国所在部队的驻地,远在之江省金州地区的深山丛林里。
兄弟间的对话,带着小时候的默契,常宁将话筒紧贴着耳朵,常卫国的声音便发不出来,让旁边的桑梅莹听得云山雾罩。
“哥呀,你大领导咋想起我了呢?”常卫国在电话里笑着。
常宁一阵笑骂,“臭小子,我咋不能想你了,闲着没事,想查查你有没有惹事呢,你小子口气不善,是不是皮肉痒痒了。”
“嘿嘿,哥,你早打不过我了,你肚子里的小算盘,我看得见听得到呢,一定有事,一定有事。”
“呸,你咋不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呢,臭小子,现在越来越牛了么。”
常卫国笑问道:“对了,哥,次那几个袭击你的家伙,后来都判了几年啊?”
“阶下之囚,何足挂齿,现在有个小问题,老鼠拖木樨,大的在后头呢。”
“哦……我说么,你肯定有事找我,哥,你说,要我怎么做?”
“点子很菜,老子蛮硬,不了桌面,只能是螺丝壳里做道场,斗室里面去拜堂,有阳光的话,会化了的。”
“明白明白,多少点子,聚还是散?”
“甲乙丙丁,四面八方。”
“嘿嘿,有数有数,要碎的,还是要散的?”
“嗯……碎了不妥,还是散的好,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明白了,我半小时后出发,明天早六点到。”
“嗯,我在西郊的废火车站等你,你认识我的车的。”
常宁放下电话,桑梅莹偎了过来,“小常,你这是说的什么呀,跟土匪黑话似的,我都给听蒙了。”
摇摇头,笑了笑,常宁搂住桑梅莹的身体说道:“莹姐,你是省委领导,是做大事的人,这种小事你就别问了,跟你没关糸,我会处理好的。”
桑梅莹放心的点着头,嗯了一声,红着脸说道:“小常,我也正有事找你商量呢。”
“呵呵,知道知道,我说过,你的也是我的,老婆的事就是老公的事,姐姐的事就是弟弟的事,你说你说,我给你做主了。”
“嘻嘻,谁是你的老婆了……是这样的,现在我不是进步了么,按照规定,也是为了工作和安全的需要,我应该搬到省委领导宿舍区去,可是,可是我不想搬过去,想听听你的意见。”
常宁坏坏的笑起来,“这个事么,的确值得探讨商量,凡事均有利弊嘛,搬到那个有人站岗进出登记的地方,我去找你时,肯定很不方便喽,次数多了会让别人猜疑,而且不能过夜,太没意思了,呵呵,搬过去是弊大于利啊。”
“嗯,有道理,那,那我不搬了。”
常宁继续笑道:“而现在这个地方呢,毕竟也是省级机关干部宿舍区,安全不成问题,我借住的房子也在这里,至少进进出出没人怀疑,也可以堂而皇之的来你这里串门,当然,缺点是找你办事的人挡不住,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个人幸福的角度来说,莹姐你住在这里,是利大于弊。”
桑梅莹钻到常宁的怀里,低声道:“嗯,就这么定了.”
常宁抱起桑梅莹,一边往卧室去,一边笑道:“开始抓革命促生产,明天早要五点起床,呵呵,做个男人就是这么辛苦啊.”
第573章 铁血兄弟情
寒风冷月,彻骨肃杀,冰霜裹树,五更俱寂。
清晨四五点钟从热乎乎的被窝里爬起来,常宁已经记不住次是在什么时候了,人的记忆就是这样,许多事情都会淡望,只有当你逼着自己必须去完成的时候,才猛然从记忆的海洋中,跳出似曾相识的一幕。
南江市的西郊,是锦江方向进城的地方,国道线不远处有个废弃的火车站,是备战备荒时期的产物,西效全是山林旷野,渺无人影,改革开放以后,这里逐渐变成了人迹罕见之地。
常卫国这臭小子,为啥要选在早六点钟到达,这不折腾你哥吗,你哥是啥人,堂堂的县委,有钱人,你当是你们这些专门吃苦的当兵人呀。
越野车停在没了枕木铁轨的道线,还好有车载空调,不然非被冻坏不可,零下七八度的天气,让常宁想想就怵,人真是贱,开始享福了,就忘却了从前受过的苦。
残月繁星下,一个瘦削的人影从远及近,迅速的飘了过来,常宁的脸慢慢的挂笑意,卫国长出息了,再也不是小时候跟人打架需要逃跑时,那个哭着嚎着抱头鼠窜的傻小子喽,军。队真的是锤炼人的地方啊。
车门开处,一阵寒风疾进,常卫国已坐到付驾座,“嚓”的一声关了车门。
“哥。”
“卫国。”
两只右手碰一起,互相角力几秒钟后,常宁轻笑一声,“臭小子,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常卫国咧嘴一乐,“嘿嘿,哥永远是哥,从了政当了官,也没见你拉下多少么。”
“卫国,来了几个兄弟?”常宁悄声问道。
“我带了四个,都是过命交情的兄弟,当年在南疆前线经过生死考验的,现在都是我分队的兵。”
常宁笑问:“擅自带人携枪出来干私活,领导那里怎么交待?”
常卫国憨笑道:“嘿嘿,哪能直说呀,除非想脱了军装回家呢,我们这些特种兵,平时的工作就是训练,现在分队长也可以自定训练科目了,我制定了一个野外生存的作训计划,这不,我带着第一小组,正进行五天野外生存训呢。”
常宁笑骂道:“臭小子,你长脑子了,敢欺骗起领导了,小心对你军法从事。”
“嘿嘿,真的军法从事了,我就还象以前那样,跟着哥闯世界,那也是一种痛快呗。”
常宁点着头,思维回到了从前,十几年前的少年岁月,兄弟俩山狩猎,下湖摸鱼,出门讨饭,风餐露宿,相依为命,一幕幕往事,如潮般涌脑海……
“卫国啊,哥越活越回去喽,这回要让你见笑了。”
“哥,你咋这样说呢。”常卫国抓住常宁的手,用力的摇了摇,“哥,我是你兄弟啊,我六岁就跟着你,直到十七岁那年你把我送到部队,要是没有你,我连讨饭的本领也学不到呢,哥你还记得我十二岁那年,你带我第一次去青州城讨生活么,汽车站十几个小混混,拿着长刀追杀我们两个,哥你满身鲜血,三次冲进刀丛之中,拚着命把我抢出来……要不是哥你救我,我这条小命早就扔在青州城了。”
“呵呵,你还记得十年前的事啊,当时也怪你小子,我不是说过,讨饭要看人开口,谁让你眼皮低下不识人呀,向谁讨钱不行,偏偏缠着小混混,小混混是什么东西,是比咱哥俩还穷困的家伙,你向他们要钱,等于剥了他们的面子,呵呵,不找打才怪呢。”
常卫国沉声说道:“所以嘛,哥一直护着帮着卫国,现在也该卫国帮哥一把了。”
“兄弟同心。”
“其利断金。”
顿了顿,常宁微笑道:“时代不同了,办事的方式也不一样了,人长大了,处世的方式也该变变了。”
“卫国愿听哥的教诲。”
“卫国啊,你还记得吗?那年你十岁还是十一岁,我们俩和三叔公斗气的事。”
常卫国挠着脑瓜笑起来,“咋不记得呢,三叔公也是老糊涂了,我不就摘了他几颗毛豆么,他老人家辈高位重,却不顾身份,拄着拐杖,村前村后的骂了一个午,是可忍孰不可忍么。”
常宁呵呵笑着,“三叔公看不起我娘和我,我也是气不过,才想教训他老人家一下,仅仅一下而已嘛。”
“嘿嘿,一下而已?咱们俩可是斩草除根啊,那也是下半夜,三叔公种了半亩的毛豆,快到收割的时候了,我说给三叔公留一半,你偏说一棵不留,收一棵也挨骂,收全部也挨骂,逼着我全给收了,害得我吃了半个月的毛豆,天天放屁象放炮。”
常宁笑着说道:“所以,我现在每每想起,还时常内疚不安呢,做事太绝,不留余地,不是真正的为人之道啊。”
“哥,我明白你的意思,听你的,我就废了他们为非作歹的本钱。”
常宁拿过一个档案袋,随手扔给了常卫国。
“姓名、住址、照片,都在里面了。”
常卫国拿起档案袋掂了掂,“哥,我走了,你赶紧回万锦县去。”
常宁开着越野车,没有驶向万锦县,而是回到了南江市区。
欲盖弥障的事,常宁是不会做的。
桑梅莹醒着,常宁脱了衣服,钻进热乎乎的被窝里,桑梅莹忸怩一声,娇躯一扭偎进了常宁的怀里,“幸好今天是星期天,不用班哩。”
借着床头灯,常宁看到桑梅莹身的红色罩罩,不禁乐道:“莹姐,尺寸合适。”桑梅莹娇声说:“象比着大小买的,真会讨女人喜欢。”常宁自得了一下,“那是莹姐的身体可人,尝过之后,难以忘怀啊。”桑梅莹道:“那也不用买这么多,我哪穿得过来呢。”常宁笑道:“那就轮换着穿,这也是规矩,你要不遵守,小心我揍你屁股哟。”桑梅莹嗔了常宁一眼,纤手摸到了常宁那里,“我遵守着呢,你怎么奖励呀。”
常宁深知桑梅莹之意,“莹姐,星期天也是人生的一部分,不去单位班,当然可以在家继续班嘛。”
桑梅莹一听大喜,立即扯了罩罩片布,一翻身便坐到了常宁的身。
常宁心说来得好,也不客气,施展神勇,抱着桑梅莹尽情了一番。
激情过后,桑梅莹趴在那里娇喘连连,“唉……小常,你,你快把我整,整散架了……”
常宁笑道:“这可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哟。”
缓过了气后,桑梅莹爬回到常宁怀里,“小常,你交待的那个人,他可靠?”
常宁点头道:“当年我把他逼到部队,十七岁就了南疆前线,死在他枪口下的敌人至少百,这小子终于成材了。”
“噢,我知道了,你跟我提过的,是你那个当特种兵的表弟常卫国。”
常宁说道:“是的,他干这种事最拿手了。”
桑梅莹娇笑道:“我听商洛姐说起过你的事,你那个弟弟,一定跟你一个德性。”
“呵呵,话不能这么说,那小子怎能和我比,他呀,从小笨头笨脑,整天流着鼻涕缠在我身边,当年出门讨饭,我还常背着他呢。”
桑梅莹搂着常宁的脖子,撒娇道:“小常,反正还早,你给我讲讲你的事,包括你和你的兄弟。”
常宁摇头道:“好汉不提当年勇,有啥好说的,卫国那小子,从小受人欺负,我呀,跟人打架,大部分都是为他报仇,好在这小子争气,现在是响当当的军人了,只有他欺负别人,别人再也欺负不了他喽。”
“一口一个小子,你自已才多大呀,兄弟就是兄弟嘛。”桑梅莹娇嗔道。
常宁坏坏的笑起来,“莹姐,你喜欢的不是我那个兄弟,而是我身这个能让你死去活来,哭爹喊娘的小兄弟?”
“去你的……”桑梅莹拿手在常宁身拧了一下,一把捏住了他的兄弟,“哟,真厉害啊……小,小常,他,他咋还凶着呢?”
“呵呵,谁让你惹了他呢,我这兄弟呀,越惹越来劲呢。”说着,常宁对准方向,抱着桑梅莹的小腰,又一次狠狠的冲进去,占领了属于他的阵地。
“哎哟……”一声娇呼,全身一麻一软,桑梅莹瘫在了常宁的身。
常宁呵呵笑着,抬头瞅到衣柜的立地镜子,自己正映在那镜子里,心里一动,便问道:“莹姐,我有一件重要的事问你,你可得如实回答啊。”
桑梅莹喘了几口气,笑道:“小常,我把整个身体都给你了,你问,我还有什么能隐瞒你的呀。”
常宁笑问道:“嗯,你说,就我这模样,你要是个陌生人,乍一看到我,你认为我大概几岁?”
“嘻嘻,我当是啥呢,原来是问这个呀,嘻嘻……要是陌生人看到你,第一感觉么,顶多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再加你喜欢背着个包,要我说,你就是个还在学校里读的大学生。”
常宁一听,又郁闷起来,“这,这不会……我,我真的看着这么年轻?”
“嘻嘻,象个嘴无毛办事不牢的小娃娃呗。”
常宁听着,心里无比的纠结,嘴不禁无奈的苦笑起来。
“唉……我,我真的象个娃娃吗?”
第574章 省长召见
常宁不但没有回万锦县,反而堂而皇之的在南江市招摇,尤其是在省委招待所,他一反常态的不待在房间里,有事没事的坐在大厅的一角,惹得游主任心里老在嘀咕,这小常记今儿个怎么回事,一付把招待所当成他的地盘的模样么。
特意留在南江,常宁有一个好理由,桑梅莹领导的省委统战部,正在召开全省侨胞侨联工作会议,会期五天,参加对象为各地市出面邀请的侨胞代表,桑梅莹昨天就将常宁列入了特邀代表的行列,现在没人敢质疑他为什么滞留南江市。
星期天不象是休息日,常宁有的是事情可做,午在省委招待所晃悠完了,下午小息过后,应约前往南江市领导干部宿舍区二号楼,陪着孙华洋和尤丽两口子,人家两口子街购物,他当了一回义务导购员和搬运工,有尤丽在旁,他是绝无怨言,弟弟帮姐姐干活,理所当然,并且是带着愉快的心情,陪他们两口子共进晚餐。
当然,这次晚餐后,常宁没敢久留,因为孙华洋没有喝醉,吃完饭后就埋头于文件堆中,作为新任的一市之长,最需要的就是抓紧时间,常宁和尤丽之间的酒后“游戏”,便没有办法进行,常宁在六点左右起身告辞,在尤丽那略有幽怨的失望眼神中,他坚定的离开了。
因为桑梅莹中午通知过他,让他今晚七点钟去见省长李玮青。
桑梅莹没有陪着常宁去,只是告诉了李玮青家的大概方位,让他一个人前往。
常宁早就想见一见李玮青了,可惜自己的职位太低,没有求见的资格,只有被召见的机会。
无论从哪方面看,省长李玮青都是令人肃然起敬的人,常宁以前在报纸电视见过多次,无不被他的堂堂仪表所深深吸引,今日当面一见,更是为之倾倒,五十五岁的人,看去完全象个四十多点的中年男人,英俊饱满的国字脸找不出岁月划过的痕迹,一米八零的身材,结实得更象是一座大山,让一米七八的瘦子常宁自叹不如,难怪被省委大院里的人,私下里评为第一美男子。
大概因为在家里的原因,没有想像中初次见面的下马威,端详的目光至少是亲切的平和的,握手的感觉也是温暖好的,常宁笔挺的站着,拘束中一大半是装的,本来他就长得很大众,这种装出来的样子反而显得更加的自然,这一点他也很自信也很得意,凭你是省委记或者省长大人,也休想看得出来。
李玮青坐到沙发,轻拍一下沙发,微笑着说道:“常宁同志,我记得你好像没当过兵,哪里学来的这么标准的站姿,没有必要嘛,坐。”
“谢谢首长。”常宁恭恭敬敬的说了一句,走了几步,身体笔直的挨到了另一张沙发。
“怎么一点也没有传说中的,那种举重若轻的表现呢?”李玮青微笑着,双手盘到胸前说道,“我听我的秘说起过,整个西江省的正处级干部中,只有一个叫常宁的县委记,敢于抽进口的香烟,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呢?”
常宁终于不好意思的轻声笑了,“首长,对不起。”赶紧掏出万宝路香烟,抽出一支双手递了过去,待李玮青接过叼到嘴,又帮他点着了火。
李玮青靠在沙发,吸了几口后,赞道:“嗯,果然是好烟,比国产的有劲,小常,你也抽嘛。”
常宁略有犹豫,这不是他有资格吸烟的时候。
李玮青眨着眼说:“烟酒不分家,一个人抽没意思啊。”
常宁也不再矫情,说了声“谢谢首长”,掏出一根点火,不过吸烟的各种动作,不敢自如的放开。
“小常,在万锦县干得不错嘛。”
每个领导的谈话风格都不尽相同,不问不听,开口便给你下了个结论,说明李玮青在关注你,对你的情况很了解。
“首长,我给领导和组织添麻烦了。”常宁有些诚惶诚恐。
李玮青摆摆手,笑着说道:“今晚不谈你的本职工作。”
和省委记仇兴华不一样,李玮青是纯正的红二代,父亲在党内的地位虽然比不宁家老爷子,但也是有相当地位的,单纯从资历说,不输于宁家老爷子。
李玮青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昨天,远在京城的老头子,在电话里训了他不少话,中心思想无非是,不管西江省的政局如何演变,千万不要去得罪那个人称活阎罗的宁老头,李玮青很不明白,宁老头这个人素以讲原则闻名,西江省虽然是他的家乡,但以前他很少过问西江省的事情,却偏偏在退居二线后,不但派兵安营扎寨,而且来势汹汹,摆出一付血战一场的架势,其中必有不为人知的深层原因,但自家的老头子也不清楚。
此事必和这个常宁有关,却无人知道这个常宁和宁家的真实关糸,说来也是,宁家从未对外宣布常宁的真实身份,随便别人怎么去认定,老头子在电话里的告诫也许是对的,宁可得罪仇兴华,也不要去触怒宁老头。
李玮青又吸了几口烟,缓缓的问道:“小常同志,我听说你外公的公司,噢,也就是你们家的范氏集团公司,也曾有过一个在西江省开设分公司的计划,今天找你来,就是想问问,什么时候才能有落实的可能,现在在之江省青阳市搞的那摊子,对范氏集团公司来说,毕竟是小打小闹嘛。”
常宁想了想应道:“首长,事情是这样的,当初我外公是搞过一个在西江省开设分公司的计划,可是,可是好像对有些政策还吃不准,于是就犹豫了,从我外公那边的认识看,南方的几个特区,毕竟有一整套国家的政策支持,所以,这段时间的发展重点,就放在青阳市和特区那边。”
在京城的时候,老爷子告诫过常宁,对于常宁在西江省的出现,身为省长的李玮青态度模糊,因此常宁除了保持着态度的恭敬,不得不谨慎的谴词造句。
李玮青微笑着说道:“我听说,你和欧美特集团公司董事长慕容雪的关糸也很好啊。”
常宁笑着说道:“首长,您的消息真灵通啊,不过,这是我个人的主意,因为,因为我曾设想和欧美特集团公司合作,组建一家新的公司进驻西江省南江市。”
李玮青眉毛一耸,“哦,主要的投资方向确定了吗?”
常宁点点头说道:“首长,这只是初步的设想,我在香港挥亲的时候,发现一种叫‘呼机’的通讯设备,小巧玲珑,使用方便,我认为不久将会很快进入内地,现在我们这里的生活水平,还停留在电视冰箱洗衣机三大件时期,但是我认为随着经济的发展,广大人民群众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三大件时代很快就会成为历史,因此,我们这个新公司的发展方向,就定在通讯交通和电子产品,具体的就是移动电话摩托车和计算机,以及三大件的智能化多能化的开发。”
“好呀,小常,你很有眼光嘛。”李玮青毫不遮掩的赞扬着,一脸的喜悦之色,“小常,我叫你过来,就是要告诉你,只要你们的公司进驻西江省,将会无条件的享受到特区的待遇,有什么其他困难,你现在就可以提出来,我李玮青负责帮你解决。”
常宁乘机说道:“首长,还是您高瞻远瞩,大气爽快,您知道的,投资实业有一个基础建设周期的问题,政策到位以后,如果有现成的厂房,只要拾掇拾掇,再进口点设备,短期内就可以投入生产。”
李玮青笑出声来,“小常,你是看了南江市区,那些个关着门的地方国营企业和军工企业,好你个小常,好大的胃口,嗯,有气魄,可以考虑可以商量嘛。”
常宁认真的说道:“首长,如果让我们接收这些企业,我保证同时接收全部所属在编职工,不让一个人下岗,同时接收原来的全部非银行债务。”
李玮青笑道:“原来你早是蓄谋已久了,好,我这里为你开个绿灯,同时为你牵个线搭个桥,具体的你和南江市市委市政府联系。”
常宁感激的说道:“首长,谢谢您,那我回去,可以通知两家公司派人过来,先做全方位的考察。”
“小常,你不用谢我,我只是希望你们赶快行动,那些关了门的企业,可是有几万名职工啊。”
常宁点点头,“首长,我们一定抓紧时间,过几天,我把具体的计划送过来。”
李玮青站起身来,在客厅里来回走了几步,“小常同志啊,你和孙华洋同志是老同事了,他昨天在我那里谈到你,他对你评价很高嘛,甚至向我提出来,要把你调到南江来,关于这个问题,你有什么想法吗?”
这个问题,常宁早就想好了对策,“首长,是这样的,我暂时不想离开万锦县,但我向您保证,我可以推动范氏集团公司和欧美特集团公司,在西江省特别是南江市的投资发展。”
李玮青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嗯,好,我会记着你的承诺哟。”
一声“好”,让常宁急忙起身告辞。
0575李老太查岗
在省长李玮青家待到九点多钟,告辞出来后,已是冷风习习,繁星点点,常宁急步走出寂静的省委领导宿舍区,跳越野车就飞奔起来。
这个钟点,常卫国和他的兄弟们,应该早就干完活收工了,约好今晚九点钟等他的电话消息的,常宁错过了约定的九点钟,他想快点回到桑梅莹家,好让心里的那块石头安全落地。
但是他忘记了一个道理,快有快的好处,快也有快的坏处,才十几分钟的时间,他的越野车跑完了平常要花半个小时的路程,下了车,竖起风衣的领子,闷着头急急的往宿舍楼里走。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马路另一边的人行道,正漫步着一个他认识的人,省外事办主任,李玛丽老太太。
姜是老的辣,眼是老的毒,常宁是旁若无人,李老太却是看得真真切切,这小子匆匆忙忙,鬼鬼祟祟,一瞅就不是去干好事的么。
把常宁迎进屋后,桑梅莹首先“汇报”的,当然是常宁关心的问题。
“小常,九点钟的时候,我接到一个电话,说话声音挺年轻的,应该是你的表弟常卫国,他在电话里只说了一句,点子变成了圈子。”
常宁点着头,长长的出了口气,“这是我和他从小就约定的文字游戏,意思是说,事情顺利结束,可以画句号了。”
“不会,不会有什么不对?”桑梅莹还是有点担心,她不是不相信常宁兄弟俩的能力,实在是兹事体大,让她不得不想得复杂一些。
常宁笑着说道:“不用担心了,我那表弟,干的就是这档事,专业对口嘛,再说了,现在担心没有任何意义,等到明天早,一切不都逐渐明朗了吗?事情的后续发展,不是用担心就能改变的哟。”
“你表弟到底是干什么的呀?”
“以一当百的特种兵,你该放心了。”
想想也是,桑梅莹趴在常宁的膝盖,调皮的拿手指轻刮着他的鼻子。
“小常,给我说说,李省长都跟你谈了什么,他突然提出要召见你,当时我就感到有些奇怪,我想,一定不会是简单的事。”
常宁闻言,缓缓的点着头,脸色有些凝重起来。
“莹姐,你还别说,这两天我就隐隐觉得,情况有些不大对头啊,李玮青突然召见,孙华洋意外调来南江,好像有人要打我的主意了,可是,可时一时又想不出哪里不对。”
桑梅莹冷静的说道:“在西江省,都知道是记弱势,省长强势,这既是由他们两个人的背景实力所决定的,也是两个人的政治诉求和追求所决定的,仇记纯粹是为了工作,为了平衡西江的政局,而李省长则不同,他有权力方面的追求,他带着个人的利益而来,以前只要他和仇记两人形成统一,任何决定基本都会无障碍通过,面对外部新生力量的突然介入,现在他有所行动,是必然的事嘛。”
“呵呵,我知道,他家老头子一直跟我家老爷子不大对付,听说是两个山头的人,所以我很想知道他突然召见我的真正目的,好事固然可喜,坏事也好有个准备不是。”
桑梅莹问道:“嗯,也不用怕他,你们不是一个辈份,又不在同一个平台,他的注意力,还关注不取你的身,对了,他具体问了你什么问题?”
“是啊,这也正是我有些迷惑的地方,李玮青应该知道我是宁家的人,即使不能肯定,也知道个大概,可他一句话也不提,再怎么说,既然见了,总得关心一下我在万锦县的工作情况,可让他一句套话就给带过去了,总之,他只提了两件事,希望我家的公司投资南江,以便使那些国企和军企得以解困,同时,他让我加强和孙华洋的合作,说是两件事,其实就是一件事。”
桑梅莹听罢,陷入了沉思之中,李玮青召见常宁,其中必有不为人知的深意,高手出招,从来就是虚虚实实,真假难分,以李玮青的身份地位,还不至于亲自动手欺负常宁这样的小字辈,再说,有宁老爷子的存在,李玮青没有那个实力,也没有那个胆魄。
“小常,我也一时说不出为什么来,咱们小心一点,静观其变,不管是谁,敢对我们利,我们接招就是了。”
常宁笑起来,拉着桑梅莹往浴室走,“呵呵,还是你们女人说得是,好不容易在家里了,还这么绞尽脑汁,冥思苦笑,那做人还有什么乐趣呢。”
“嗯……小常,嘻嘻,我也是这么想的。”
常宁坏笑着低声道:“那你说,今天晚,你要死还是要活啊。”
“嘻嘻,死也要,活也要,死活都得要,不死不活最奇妙……”
人过中年的桑梅莹,自从被常宁拉下了水以后,一直沉迷于两人间“游戏”,只要是在家里,随时随地都能迅速进入角色,飘云飞舞的感觉让她深深沉醉,一次次甘受冲击,一遍遍累并快乐着,小男人的威武,彻底开启了她的**之路,哪怕在浴室的热水中,她都能忘记了自己原本的角色,领导、妻子、母亲,统统的抛置脑后,尊严带不来欢乐,只有在一次次失败中,她才得到了尽情的释放。
得意使人忘形,疯狂让人失智,糟糕就糟糕在这里啊。
极度欢愉中的桑梅莹,忘了常宁进门之前,正是李玛丽老太太离开之时,几乎是一个前脚一个后脚,她更没料到的是,常宁和老太太正好打了个照面,常宁没看见老太太,老太太却是看到一清二楚。
原来,李玛丽老太太和桑梅莹的关糸,情同父女,以前就经常来桑梅莹家小坐,自从桑梅莹向她借房子给常宁后,老太太便多心起来,这些日子,桑梅莹身的变化,更令她心中生疑,桑梅莹象个新婚少妇般的种种表现,躲不过她的一双老眼,这令她决心前来一探究竟,可桑梅莹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李老太太坐了一会,便起身告辞回家,不想刚下得楼来,就遇见常宁匆匆而来。
李玛丽老太太有桑梅莹家的钥匙,站在楼下犹豫了好一会,回身进楼便了电梯,到了十二楼,来到自己借给常宁住的房子门前,敲了好几回都不见有人开门,老太太冷笑几声,蹭蹭的下楼来到桑梅莹家,也不敲门不叫门,掏出钥匙就开门而进……
浴室里的两位,常宁懒性十足,哼着不着调的自编小曲,躺在浴缸里不肯起来,桑梅莹拉他几下,见他不肯起来,就一个人擦干了身体,穿睡衣,拉开浴室的门,却是整个身体呆住了。
“李姨……您,您怎么又,又回来了?”
客厅正中的沙发,正端坐着一脸怒气的李玛丽老太太。
“哼,梅莹,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老太太一声断喊,躺在浴缸里闭目养神的常宁也听见了。
“梅莹,叫那混小子给我滚出来。”
桑梅莹慌忙之中,退了一步,关浴室的门,不知所措的看着常宁。
“小,小常,怎,怎么办那?”
还是常宁脸皮厚,脑子转得快,不慌不忙,眼珠子一转,对策也就想出来了。
“呵呵,怕什么,反正被抓到现形了,那还有啥回旋余地,咱们只有一个办法。”
桑梅莹跺着脚急道:“你,你快说呀,这时候还卖什么关子呀。”
“呵呵,我的办法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破罐子破摔。”
桑梅莹贵为一阶高官,见多识广,却哪里见过这种情况,一张俏脸早羞得无地自容了。
“唉……好在只有老太太一个人,也只好,也只好这样了,你快起来,跟我一起出去,老太太对你印象蛮好,应该不会为难你的。”
常宁扮了个鬼脸,悠然的闭眼睛,脑袋摇得象个拨浪鼓。
“不妥,不妥也,咱俩好比是两个破罐子,总共才两个,不能一下子全摔碎了,臭老太太年纪大没力气,你这个破罐子先出去让他摔,等她摔累了,我这个破罐子再出去,她就是想再摔,也没有力气再摔了。”
桑梅莹羞道:“小常,凭什么,凭什么让我先出去呀。”
“呵呵,这是你的家,你是主人嘛,我怎敢喧宾夺主啊,再说了,你是臭老太太的干女儿,你们自家人好说话,家丑是不会外扬的,还有,你的官比我大得多,面子也比我大得多,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当然应该你先出去了。”
桑梅莹娇声骂道:“小坏蛋,就你理由多,亏你还是个男人呢。”
“呵呵,我要不是男人,咱俩还能那个,还能让你快乐无边吗?反正我不管,这场面必须由你打头阵,呵呵,要是那臭老太太打你,你喊一声,我再来个英雄救美不迟。”
“住嘴,不许你说臭老太太。”
“为啥不能叫臭老太太,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不老老实实在家待着,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出来串门,你说她臭不臭?”
桑梅莹犹豫来犹豫去,无奈的又跺了几下脚,转身开门走出了浴室。
0576破罐子破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桑梅莹又回到了浴室,哭丧着脸,无可奈何的望着常宁。
“咋的啦,你这破罐子还没摔够?”常宁好奇的问道。
桑梅莹点点头,低声道:“老太太一定要你出去,说你不出去,她就坐在客厅里不走了。”
常宁呵呵的笑着,挠着后脑勺,懒洋洋的眯起了眼睛。
“这个臭老太太,看样子今晚是有备而来啊,这我得想想,仔细的想想……”
“是啊,你说话小心点,老太太脾气倔,吃软不吃硬,你就委屈点,多说些好话讨好她。”
李玛丽是王仁悟的大女儿,父女俩一辈子不和,都是倔脾气,但却对宁瑞丰,却向来是父唱女随,同“仇”敌忾,听说每逢省里纪念西江革命暴动的时候,老太太都要跳出来,以各种各样方式和场合,一方面大摆父亲王仁悟的功劳,另一方面又大肆贬低宁瑞丰的领导作用,宁王之争几乎是党内公开的一桩糊涂公案,旁人不便说话,任由李玛丽一面之词的宣扬,只是不敢见诸媒体,努力将影响限制在省内而已。
常宁想起宁王之争的时候,也时常觉得好笑,为王仁悟感到可惜,论资历,王仁悟是宁瑞丰的入党介绍人,革命道路的引领者,却偏偏在一九二八年冬天的西江暴动期间,意气用事,和当时的特委闹起了矛盾,以致错过了在历史的节骨眼亮相的机会,说起来还是那句话,性格决定命运,你说你不闹矛盾,留下来参加暴动,作为当时的特委付记,历史地位能比特委记兼暴动总指挥宁瑞丰差多少,结果是一步差步步差,五十九年过去了,还在耿耿于怀。
常宁来到西江工作以后,和李老太太素不来往,即使象次接待慕容雪来访过程中,因为工作的关糸而回避不了,也是尽量不搞工作之外的接触,双方都知道对方的身份,刻意保持一定的距离很有必要,其中有个根本性的原因,是李老太太和李玮青在政治走得很近,换句话说,是同一个山头的人。
“哎呀,你快起来,本来就说好了,你今晚回招待所睡的,你看看,都快十一点半了。”
说着,桑梅莹就来拉常宁,常宁顺势而起,溅了桑梅莹一身的水不说,还暴露着整个身子,面对着桑梅莹雄赳赳气昂昂,威风凛凛,一下子就羞红了她的脸。
“呵呵,行啊,我这就出去,不就破罐子破摔嘛,让那臭老太太摔个够。”
桑梅莹低声央求道:“小祖宗,我求求你行不?现在不是折腾的时候,你快穿好衣服,瞅个机会快点离开。”手也不闲着,拿来干毛巾为常宁擦着。
常宁低声问道:“臭老太太没难为你?”桑梅莹摇摇头,“她倒没难为我,但想难为你。”常宁乐道:“这种事只难为一个人,能难为得了么。”桑梅莹羞道:“我怎么知道,你出去听听,就知道什么叫难为了。”常宁坏笑着说:“老话说得好,拨了萝卜剩个,我是萝卜你是坑,应该难为你这个坑才是嘛。”桑梅莹哭笑不得,只好说道:“我这坑是你挖的,填坑还须挖坑人,你还是先出去。”常宁笑道:“也行,看我的,不就是破罐子破摔么,最碎的罐子,也得摔出点响声来。”桑梅莹吩咐道:“听我的,小常,老太太是顺毛驴,别硬顶啊。”
常宁指着雄赳赳气昂昂,坏笑着问:“怎么样,厉害不厉害,这是必答题哟。”
桑梅莹羞涩的一笑,“厉害,很厉害,非常厉害,最最厉害……小坏蛋,你快出来你。”用力把常宁拉出了浴缸
浴室门一开,常宁穿戴整齐,旁若无人,不客气的走到沙发边坐下,翘起了二郎腿点一支香烟叼在嘴里。
李玛丽老太太哼了一声,老脸挂满了冷笑和讥讽。
桑梅莹急得连使眼色,这小坏蛋太坏了,真的要以硬对硬,破罐子破摔了。
常宁不理桑梅莹的眼色,叭达达的抽着烟,根本没有先开口说话的打算。
“哼,臭小子,不愧为宁瑞丰臭老儿的孙子,做了坏事还能道貌岸然,镇定自若,老太太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常宁的嘴里吐出一串烟圈,耸了耸双肩,一付无所谓的样子。
“臭老太太,首先我声明一点啊,有事说事,就事论事,别整株连九族那一套,宁瑞丰远在京城呢,你要骂他,改天我陪你一起去京城,我也正想骂他几句呢,我在之江省青阳市混得舒舒服服的,干吗要把我整到这西江省来。”
李玛丽一伸大拇指,连着翘了几下,“臭小子,你有种,你牛。”
桑梅莹站在常宁身边,伸手在他后背戳了一下,不料,常宁眼一瞪,一把将她拉过来,按到沙发坐下,脸一沉喝道:“老老实实的坐着,不许插嘴。”又脸一变,对着李玛笑容可掬的说道:“臭老太太,请继续说。”
李玛丽冷笑着问道:“臭小子,你总算落在我手里了,哼,还来问我,你自己就没想想怎么办吗?”
“呵呵,本来么,我一拍屁股,一走了之,你也难奈我何,看在你臭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深更半夜出来干这种活,够辛苦的,咱就勉强听你噜嗦几句。”
常宁毫不在乎,桑梅莹无可奈何,李玛丽不住的冷笑。
“臭小子,你能保证以后不再缠着梅莹吗?”
常宁咧嘴一乐,瞥了桑梅莹一眼,爽快的说道:“没问题,绝对没问题,西江春来遍地花,天涯何处无芳草,臭老太太,你是开门见山,我是痛快淋漓,快说快说。”
这番话把李玛丽也逗乐了,“臭小子,原来你躲在浴室里,把什么都想明白了。”
“呵呵,不客气,不客气,这不是为了配合你这个臭老太太嘛。”
李玛丽怔道:“配合我什么?”
常宁笑着说道:“那还用说吗?你自己明白,处心积虑,等待时机,一旦抓到我的把柄,就可以把我控制在你手里了。”
李玛丽的老脸稍有得意,“臭小子,就算你猜对了又怎样,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啥话可说,除了乖乖的束手就擒,你的任何挣扎都是徒劳无益的。”
“人证物证?她是人证吗?”常宁指着桑梅莹咧嘴直乐,“臭老太太,老话说得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做就做了,我不否认,你说,想怎么样?”
李玛丽也翘起了二郎腿,晃荡了几下说道:“臭小子,你的选择不多,听好了,第一条路,万锦县和万川县同为当年西江暴动的主要地点,今年的腊月十三,是暴动成功五十九周年纪念日,我要求你出席将在省礼堂举行的纪念大会,并在大会发言,这要求不难。”
“不行不行,这要求我做不到,我这这人不会写文章,最怕作报告,这太难为我了。”
李玛丽笑道:“没关糸,发言稿我替你准备,你照本宣科就行。”
“臭老太太啊,你这个死脑筋,看来真是花岗岩脑壳包着的,死不改悔的,不管你怎么煞费苦心,历史的事实总是改变不了的,一九二八年的腊月,你家老头子确实是负气出走,躲在东海市装病休养,西江暴动的总指挥,也的确是宁瑞丰,我劝你别做徒劳无功的事了,记录历史不能太过随意啊。”
李玛丽毫不生气,瞪着老眼说道:“第二个选择,你,还有你这位姐姐桑梅莹,以后都得听我的话,这个要求怎么样?”
常宁的脑袋又摇起了拨浪鼓,“桑梅莹同志是你培养的,她听你的话理所当然,我也管不着,可我不行,我不会听你的,让我围着一个臭老太太的指挥棒转,简直就是政治笑话,绝对不能考虑,臭老太太,要是反过来,你想听我的话,我一定非常乐意的接受。”
“臭小子,你真打定主意了?可别后悔哟。”
“臭老太太,后悔个屁呀,说你的第三条,噜哩嗦的,你烦不烦呀。”
李玛丽哼道:“既然不要第一第二,那就第三了,明天一早,你自己去纪委坦白交代问题。”
这时,桑梅莹拿手指捅了常宁一下。
常宁也不知道桑梅莹是什么意思,应该是老太太给自己个台阶下,可他偏是不下,撑到底了,“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不去不去,好死不如赖活,我不做自取灭亡的事。”
李玛丽冷笑道:“臭小子,那就怪不得我老太太了,你自己不去,我替你去交代,哼,你就等着纪检部门的人来找你。”
常宁乐呵着问:“臭老太太,你真想这样做?”
“没错,你问问你的这位姐姐,老太太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常宁捏灭香烟头,站起来笑道:“那就多谢了,我正发愁怎样才能扔了这顶乌纱帽呢,你臭老太太愿意帮忙,我求之不得哟。”
大摇大摆的走到门口,常宁又回身说道:“臭老太太,你可得抓紧时间,我等着啊。”
0577案情有变
常宁离开桑梅莹的家后,直接回到了省委招待所,进了房间倒头就睡,一觉未醒,不知时间几何,就迷迷糊糊的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了。
原来,常宁临睡前,把房间的电话搁起来了。
还不到早八点,常宁不耐烦的冲着门外喊,“别敲了别敲了,门没锁,进来。”
先进来的是招待所的的游主任,嘴里连声的道歉,他的身后,赫然跟着三个人,万锦县公安局的两位当家,吴贵龙和马应堂,最后那个同样穿着便衣的年轻人,常宁也认识,县公安局刑警队新任队长冯小林。
游主任出去以后,冯小林关了门。
“怎么回事,你们来干什么?”还靠在被窝里的常宁,看了三人一眼,不满的开口问道。
吴贵龙一脸惨白,看得出,这些天他瘦了不少。
“常记,对不起,因为我的错误和过失,给万锦县带来了严重的后果,我也,我也辜负了您对我的信任和期望……”
常宁一摆手,不客气的说道:“吴局长,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站在我面前向我检讨,大清早的,零下十度的天气,你们三个跑了一百多公里,就是为了向我检讨啊,你们烦不烦呀。”
马应堂急忙说道:“常记,我们有重要情况向您报告.”
哦了一声,常宁心里明白,一定是常卫国他们的事办妥了,脸色一缓说道:“你们三个坐下,慢慢说。”
马应堂坐下后说道:“常记,根据您的指示,我回到县里,马向吴局作了报告,并在小冯队长的协助下,迅速而顺利的秘密逮捕了李立秋,同时连夜对其进行了审讯,在强大的政策和心理攻势下,李立秋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同时,他还交待了许多我们原来没有掌握的情况,尤其是李小龙、郑军、乔安山、于跃进等人,勾结他人,在我县大瑶山地区私开金矿的情况,以及在次严打中,我们没有查到的七名犯罪嫌疑人,根据李立秋的交代,吴局和我兵分两路,一方面派公安局经侦科控制了大瑶山矿区,另一方面,迅速拘捕了那七名犯罪嫌疑人。”
常宁一边点头,一边淡淡的说着,“我向来不大相信审讯中的口供,关键还是人证物证,对南江这边的李小龙等四人,这是最重要的。”
旁边的吴贵龙听得很是尴尬,自从对李立秋私放李小龙等四人的事件隐瞒不报后,吴贵龙一直生活在忐忑不安中,领导对你的信任,可以因为你的小小失误而一落千丈,何况因为李李小龙等人逍遥法外,而使常宁遭到意外袭击,领导还会对你有多少信任呢。
“常记,您说的要求和关键,我们都解决了,以现有的证据,我们完全可以逮捕李小龙等四人,可现在的问题是……”
常宁一摆手,打断了吴贵龙的话,脸的表情也愈加冷漠了,必须给吴贵龙一点颜色看看,好心办坏事,尚有可怜之处,老实人办傻事,绝无可谅之处,信任不是放纵,班子里的其他成员都象吴贵龙这样,那这个县委记的位子就岌岌可危了。
“先别说废话了,应堂,我命令你们做好抓捕李小龙等四人的准备工作,你们准备好了没有?我让你们待命等候我的电话指示,为什么不遵守,为什么你们三个人擅自离开自己的岗位?”
马应堂苦笑着,知道常宁现在暂时失去了对吴贵龙的信任,自己和冯小林一样,某种意义说,都是吴贵龙的人,这让常记还怎么信任房间里的三个人。
“常记,现在出了很意外的情况,我们的人,昨天晚十一点多,发现我们将要抓捕的对象,李小龙、郑军、乔安山、于跃进等人,在昨天晚饭以后的两个小时内,同时受到不明身份的人的袭击。”
“什么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常宁噌的坐了起来,尽管他是编剧兼导演,但他必须装得煞有其事,“应堂,你慢慢说,慢慢说。”
“事情是这样的,我从南江回到万锦县后,一方面协助吴局长秘密拘捕了李立秋,另一方面,暗中部署抓捕李小龙等四人的准备工作,为了以防万一,尤其是防止李小龙等四人得到消息而向外地潜逃,吴局长和我又派迁刑警队长冯小林等人,秘密前来南江市,提前监控李小龙等四人的动向,小林,现在你来向常记汇报一下。”
冯小林还未满三十岁,是个转业军人,也曾在南疆前线待过三年,至今右腿的骨头里还留着弹片,难得的是,除了军人应有的英气和沉稳,还有一张类似于常宁的娃娃脸,让常宁看来是倍感亲切。
“小林同志,辛苦了,你这个老侦察兵,在钢筋丛林的感觉,应该也不会差。”
一边微笑着,常宁一边分了一遍香烟,多少缓和了房间里的尴尬气氛。
“常记,我接到吴局长和马付局长的命令以后,带领刑警队其他五位同志,在前天晚就来到了南江市,按照事先的规定,我们没有实行二十四小时近身监控,只是防止他们外逃,所以监控得不是很严,只要他们不外出而待在家里,我们也就在外面待着……”
常宁笑着点头道:“在别人的地盘做事,那几个家伙住的地方又不是普通民宅,你们这样做,已经算尽力而为了嘛。”
“可是,可是在咋天晚十一点钟,我们的监控人员,在确定监控对象不会再出门后,刚刚回到我们住的旅馆,就得到了意外的消息,李小龙、郑军、乔安山、于跃进等人,在昨天晚六点到八点的两个小时内,均在自己的家里遭到不明身份的人的袭击,截止到今天早七点钟的消息,李小龙在抢救过程中死亡,郑军、乔安山、于跃进等三人伤势严重,现在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常宁心里一怔,好端端的戏,给常卫国他们玩过头了,给点教训留点记忆就行了,要了人家的性命,这事麻烦大了去了,他娘的,你当是还在大青山里打狼的时候啊。
“南江市公安局他们,好象没有义务向我们通报案情,你们的消息是怎么得来的?”常宁盯着冯小林,忽然问道。
仿佛是早有准备似的,冯小林应道:“报告常记,南江市有我的朋,关于这一点,吴局长和马付局长都不知道。”
常宁笑道:“好,既然两位局长都不知道,那我就更没必要知道了,小林同志,我建议你继续对两位局长保密,那才叫秘密嘛。”
“是,谢谢常记。”
吴贵龙和马应堂互视一眼,只有尴尬而笑的份。
常宁想了想,既象自言自语,又象是在问三个人,“会不会有这种可能,他们事先得到了风声,知道我们要秘密抓捕他们,便将计就计,演一曲苦肉计给我们看呢?”
马应堂苦笑着说:“常记,我可以以党性担保,我们这边,绝对没有人泄漏消息,他们演苦肉计,也不会演到把自己搞死的程度。”
冯小林也跟着说道:“我通过南江市人民医院的人了解到,李小龙确已死亡,而且应该是在送往医院的路就已经死,其余三人的伤势,以医生的判断,即使痊愈了,也都会成为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由此可以判断,不可能是他们自编自演的苦肉计。”
常宁沉默半晌,心里在盘算着该如何收场,现在的局面是,主动变成了被动,南江市公安局肯定不会停止追查,即使李小龙等四人是十恶不赦的罪犯。
“你们说说看,接下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吴贵龙说道:“常记,我想去南江市公安局,一方面通报李小龙等四人的犯案情况,一方面了解一下李小龙等四人遇袭的经过。”
马应堂补充道:“我们的计划可以取消了,回头我就打电话到县里去,我是回去还是继续留在这里,请常记定夺。”
常宁的目光转向冯小林。
“常记,我的人都已回县里去了,我想留下来,再去趟医院,详细了解一下李小龙的死因,和其他三个人的伤情。”
常宁靠在床头,没有下床的意思,又点了一支烟,吸了几口说道:“小林同志,麻烦你去招待所食堂,买点馒头和稀饭回来。”
“是,正好我们也没有吃呢。”冯小林匆匆而去。
常宁看看吴贵龙,又瞧瞧马应堂,低声问道:“两位大局长,就在我们要动手前夕,发生了抓捕对象被袭击的事情,你们不觉得十分的蹊跷吗?”
吴贵龙点着头,逐字逐句的说道:“从作案动机看,两种可能性最大,要么是杀人灭口,要么是同伙报复,不管是哪一种情况,这个案子都不能算了结。”
马应堂说道:“就案发时间分析,要么是巧合,要么是精心的策划,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四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段内遇袭,作案动机就是吴局长分析的两种,二者必居其一。”
这时,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0578等的就是你们
看着走进来的五个人,吴贵龙和马应堂立即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
虽然一个也不认识,虽然都穿着便衣,但常宁一瞅吴贵龙和马应堂的反应,立即猜到了来人的身份,小公安见到大警察,只有站着的份儿。
已经来不及下床了,常宁索性靠在床懒得动一下。
吴贵龙对常宁介绍起来:“常记,这位是省公安厅的刑侦处长方展云,这位是南江市公安局常务付局长高长军,这位是省公安厅刑警处重案科科长邱沪生,这两位,是南江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李桐大队长和陈文敏付大队长,各位领导,这是我们万锦县委记常宁。”
五十出头的方展云,微笑着伸出手,“常记,不知道你还没起床,打搅了,实在对不起啊。”
常宁握着方展云的手,礼貌的说道:“方处长,我有点不舒服,恕我无礼了。”急中生智,找了个懒得起床的理由。
又和高长军等人握过手后,常宁示意吴贵龙和马应堂倒茶分烟,一边说道:“各位请坐,请坐。”
待得众人坐定,方展云笑问道:“常记辛苦了,你身体没什么问题,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常宁敷衍道:“谢谢方处长关心,一点不舒服,靠会床就没事了。”
吴贵龙和马应堂互视一眼,均以为常宁真的是哪里不舒服,怪自己粗心大意,进来以后只顾谈工作,忘了关心一下。
方展云转头望着吴贵龙问道:“贵龙,你和应堂来南江出差吗?”
吴贵龙说道:“方处长,高局长,我们也正要去找你们呢,我们此番过来,是准备抓捕四个犯罪嫌疑人的。”
乘着吴贵龙说话的时候,另一边的马应堂从公文包里抽出四张刑事拘留证,一起递给了方展云。
方展云看了看,眉头皱了起来,又将刑事拘留证交给身边的高长军。
“这么说,你们已经知道李小龙等四人已经出事了?”方展云看着吴贵龙问道。
“是的,方处长,因为我们那边逮捕了一个与李小龙等人有牵连的犯罪嫌疑人,需要加以审讯并落实口供,所以我们准备在两天以后,对李小龙等人进行抓捕,可是昨天晚十一点钟左右,我们接到报告,李小龙等人出事了,于是我们匆匆赶过来,准备请示常记后,就去南京市公安局核实情况。”
一直坐着没有说话的高长军,剑眉一扬问道:“吴局长,你们是怎么知道李小龙等人出事的?”
吴贵龙看一眼马应堂,马应堂说道:“高局长,为了防止走漏风声,致使李小龙等人潜逃,我们从前天晚开始,就派县刑警队的人过来,对李小龙等人进行了监控,李小龙等人出事的消自,就是我们刑警队的人报告的。”
“哦,既然如此,你们的人应该能发现一些什么了。”高长军面色如霜,目光如电的盯在马应堂身。
马应堂不无遗憾的摇着头,“可惜了,我们的人没有进行贴近监控,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只监视着李小龙等人外出时的活动,他们待在家里的时候,我们并没有进行监控。”
“哼,你们是开玩笑,那也叫监控?”高长军一脸的失望,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轻蔑。
吴贵龙苦笑着说道:“高局长,我们万锦县可比不你们南江市,你们编制充足,将兵如云,的们县局刑警队,加内勤和司机满打满算才十五个人,其中四个还不是正式编制,就这么几个人,撇下其他案件不管,全部出动,也难以同时监控四个家伙啊。”
方展云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说说道:“长军,贵龙说得对,你没在下面待过,不知道县局的难处,一个县刑警队,如果同时两个案子,人员就会捉襟见肘啊,哪能比得你们市局,有省厅支援,下有各分局配合,就不曾有缺人手的时候,监控一个人,起码得三个人才轮转得过过来,让万锦县公安局刑警队全体出动,怕是也难以看住李小龙等四人,何况他们刑警队按规定,还得留三分之一的警力值班待命,不然的话,发生紧急情况,到哪里调人去。”
常宁一边听着,一边揣磨着方展云高长军的来意,方展云是西江省有名的刑侦专家,和锦江地区公安处长高正国是同一代出道的,吴贵龙和马应堂见了,都是执小辈的份,毕恭毕敬的,高长军四十几岁,看样子是方展云的徒弟辈,身份魁梧,冷峻孤傲,只是反而不如吴贵龙和马应堂的谦恭和沉稳。
显然,他们不是来找吴贵龙和马应堂的,也不会闲着没事干,跑来看望一个素不相识的县委记,那么,他们就是冲着案子来的了。
心里不禁微微一笑,等的就是你们,没有你们,咱的戏既演不下去,也没法收场啊。
这时,那个名叫李桐的南江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大队长,冷不丁的问道:“吴局长,既然你们人手不够,为什么不请我们配合,即使按照有关规定,你们在我们这里办案,也应该事先通知我们。”
吴贵龙怔了怔,犹豫一下后说道:“对不起,我们也没有预计到,李小龙等人会突然出事,本来,我们是准备在动手抓捕前通知你们的。”
高长军厉声道:“乱弹琴,你们是不信任我们,还是另有所图?”
吴贵龙一时语塞,马应堂毫不客气的应道:“高局长,我们这么做,当然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在我们的地盘抓人,却把我们蒙在鼓里,你们当我们是吃干饭的,亏你吴贵龙马应堂都吃了十几年二十多年的警察饭,连一点基本规矩都不讲啦,这是谁下的命令?我要向省厅反映。”
高长军实在有些盛气凌人了,从他进来开始,就摆出一付老三老四的样子,常宁有点看不下去了,不就是一个省城的正科级干部么,顶多算得带刀侍卫而已,你神气个屁呀。
“是我下的命令。”
常宁淡淡的说道,“鉴于以往的经验教训,和李小龙等人的特殊身份,贵龙同志和应堂同志向我汇报的时候,我特地下了这个命令,我还要纠正一下,刚才贵龙同志说,我们准备在动手抓捕之前通知你们,他这是篡改了我的命令,我的真正命令是,成功的抓到人并带回万锦县以后,才通知你们南江市公安局。”
高长军脸涨得通红,噌的站了起来,这简直是对南江市公安局的污辱了,作为南江市公安局主管刑事侦察的常务付局长,咽得下这口气才怪呢。
不待高长军开口,方展云哼了一声,拽住了他的胳膊,生生的把他拉回到沙发。
“这个问题不是当务之急,我们以后再讨论。”方展云笑着说道。
常宁也马笑问道:“方处长,您说得对,择日不如撞日,方处长既然大驾光临,不知可否告知一下案子的情况。”
方展云微笑着说道:“常记,对不起,案子正在紧张的侦破过程中,暂时不便向外界透露案情。”
“也是啊,方处长说得对,我们万锦县倒可以省点人力物力了。”
常宁舒了一口气,又靠回到床头去。
方展云柔和的目光落在了常宁的身,笑问道:“常记,你一定想知道,我们来找你的真正原因?”
“当然想知道。”
方展云略有沉吟,瞥了吴贵龙和马应堂一眼。
吴贵龙和马应堂都是明白人,见状便站了起来,准备开口回避。
“等一等。”常宁微笑着说道,“方处长,您不会反对他们留下当旁听者。”
方展云爽快的说道:“客随主便,常记不反对,我当然没意见。”
吴贵龙和马应堂看了常宁一眼,缓缓的坐回了原位。
“方处长,我洗耳恭听了。”常宁显得笑容可掬,他现在心里已经明白了方展云等人的来意,这正好符合他的设想,红花还需绿叶扶,主角在场,怎么能缺了配角呢。
“昨天晚六点到八点钟,南江市市区发生了四起凶杀案,造成一死三伤的惨剧,鉴于被害人李小龙、郑军、乔安山、于跃进等四人之间的关糸,经省公安厅批准,南江市公安局党委研究决定,四个专案组并案侦察,案件代号一零五,由我担任一零五专案小组组长,高长军同志任付组长,在座的邱沪生、李桐和陈文敏三位同志,都是专案组成员。”
方展云顿了顿,继续说道:“鉴于李小龙等人曾在你们万锦县一带活动过,因此,专案组经过讨论研究,决定吸收马应堂同志为专案组成员,应堂,现在就算正式通知你了。”
马应堂肃然应道:“谢谢方处长,应堂自当竭尽全力。”
这时,坐在一边的吴贵龙脸色骤变,他看到坐在写字台边的陈文敏,正埋头于笔记本记录着,心里一震,这,这象是在做讯问笔录的架势啊,难道,难道他们把常记列入怀疑对象了?
常宁也发现了,心里冷笑一声,来得好,亏你方展云还是干了一辈子的老警察,这不是自砸饭碗嘛。
0579针锋相对
不仅是常宁心知肚明,吴贵龙脸变色,就连刚刚“加入”专案组的马应堂,也是一脸的惊愕。
原来,方展云高长军等人此番前来,就是对常宁进行侦讯的。
都以为警察只是舞刀弄枪,追捕嫌犯的武人,其实,只有警察自己知道,这是个最需要文化和智慧的行业,警察队伍里最优秀的是刑事警察,刑事警察中最突出的是重案刑事警察,重案刑事警察中最杰出是便衣警察。
警察弄文动笔,有两个节点最需要,审讯犯罪嫌疑人和讯问证人的时候。
房间里除了常宁,其余七个人都是纯粹的警察,论警龄,马应堂比不方展云高长军和吴贵龙,但他也是西江省警界排得号的人物,因为他是高正国刻意培养出来的便衣警察,名义是吴贵龙的师弟,却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无论在业务,还是政治的敏感性,他甚至都比师兄吴贵龙更加优秀。
两个人都看出了问题,吴贵龙没有反应,马应堂却嗖的站了起来。
“陈付大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面对马应堂的质问,陈文敏没有回答,在这个场合,他只是个跟班,就是来做笔录的,倒是方展云带来的邱沪生科长开口解释起来。
“没什么,马付局长别紧张,因为工作的需要,这不过是对这次谈话做个记录而已。”
常宁笑而不语,反正他是有心让这场戏进入**,乐得先做个旁观者,靠在床,自个为自个点了一支香烟,这些省城的警察,平时当老大当惯了,不知天高地厚,连起码的程序也不讲,还有这个方展云,都到了抱孙子的年纪了,竟然跟着高长军这样没头脑的人瞎胡闹,一点政治头脑也没有,真不知道他的处长位置是怎么爬去的。
警察队伍里,也有师徒传承关糸存在,特别是在刑警糸统更为明显,吴贵龙马应堂是高正国的高足,而高长军则是方展云的得意门生之一。
论正儿八经的级别,房间里就数常宁和方展云最高,都是正处级,但真正的地位,却是相差甚远,机关里的正处级,除了少数几个重要部门的以外,象省委办公厅、组织部、省纪委、省政府办公厅等,其他正处级永远赶不作为县委记的正处级,两者差着三个台阶,方展云的年龄是常宁的两倍,论起资格排起辈份来,尚可倚老卖老,可在正式的场合,他还得在常宁面前自居下风。
办事讲究程序和艺术,事先没有任何沟通和铺垫,没有任何领导开口打招呼,也没有任何正式手续,仅凭怀疑猜测,就对一个地方大员进行刑事询问,恰恰犯了官场大忌。
俗话说众怒难犯,你机关里的人最牛,也敌不过基层干部的人多力量大,无端侦讯一个来省城公干的县委记,那是要酿成政治事件的。
方展云脸色微变,心里暗自叫苦,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不该偏听高长军的一面之词,不履行任何程序和手续,就冒冒失失的对一个县委记进行变相侦讯。
李小龙等四人遇袭案发生以后,省政法委记兼省公安厅厅长李剑震惊之余,高度重视,尤其是南江市两套班子大换班,市政法委记兼市公安局长刘成还在中央党校学习,尚未到位,政局未稳,容不得另起波澜,便迅速指派省公安厅刑事侦察处处长方展云,协助临时主持南江市公安局日常工作的高长军,组成专案组,限期到春节前侦破此案。
一零五专案组在昨天晚十一点钟成立后,当夜召开了第一次案情分析会,形成了两个初判断,一是杀人灭口,二是仇人报复,鉴于李小龙等四人这三年来,几乎都混迹于万锦县,高长军判断,凶手很可能来自万锦县。
专案组抽调警力,连夜排查全市所有招待所和旅馆,重点是案发期间,万锦县在南江的逗留人员,常宁不幸被列入其中。
也是合该有事,常宁在招待所登记的事由,是参加全省侨胞会议,恰恰带人去招待所排查的陈文敏也是侨胞,也是该会议的特邀代表,他都参加两天会议了,楞想不起一百多与会者中有常宁这个人,稍作调查,便发现常宁这个代表是后来加去的,会议花名册还没他的名字呢。
陈文敏一汇报,高长军就把常宁列入了怀疑对象,天刚亮便向方展云作了汇报,方展云没作细想,就同意正面接触常宁,有明显疑点的,当然要首先排查么。
进了省委招待所,方展云才想起来,高长军和万锦县的吴贵龙马应堂素来不睦,这个常宁又恰恰是万锦县的县委记。
更加不巧的是,吴贵龙和马应堂这两个高长军的苦主,也在常宁的房间里。
整个西江省警界都知道,高正国领导的锦江地区公安糸统,和高长军等人的南江市公安糸统,一直以来就结怨甚深,尤其是万锦县的吴贵龙和马应堂,一直和高长军不和,两边在工作不相互配合不说,还曾爆发过几次冲突,今天碰,可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只不过碍于领导在场,不敢表现出敌意罢了。
吴贵龙被惊醒了,跟着站起来说道:“方处长,高局长,你们这是在对常记进行刑事讯问吗?”
高长军心里正憋着火呢,听了吴贵龙的质问,气不打一处来,冷冷的应道:“你要这么认为,那就算是。”
“凭什么?”
几乎是同时,吴贵龙和马应堂怒问道。
高长军也站了起来,“凭什么?你们也配问吗?”
“高局长,请你给个说法。”吴贵龙沉声说道,心里却是暗暗打定主意,要乘机改观自己在常宁心目中的印象,这是“救主”的表现时刻,他至少不能输给师弟马应堂。
马应堂没有说话,以行动代替了回答,一个转身,伸手一抄,将陈文敏的笔记本抢在了手中。
“放肆。”高长军喝了一声,出手向马应堂抓来,吴贵龙肩膀稍微一动,抬肘格开了高长军的手,高长军没料到吴贵龙会出手,身体一震,差点跌倒。
坐着的邱沪生和李桐双双站起,一齐向吴贵龙逼过来。
高长军恼羞成怒的圆睁双眼,正欲反击,却被方展云一声咳嗽喝住了。
人之初,性本善,坏孩子都是长辈惯出来的,高长军的臭脾气,一大半都是方展云的缘故。
六个人站着,四对二,有点剑拨弩张的架势。
最老的坐着,咳嗽一声后,再没有其他的表示。
靠在床被窝里的,反而笑呵呵的瞅着,只差拍手叫好了。
整整一分多钟,常宁和方展云用目光在交流和交锋,一个锐利,一个柔和,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可方展云进不到常宁的心灵深处,而常宁呢,象个局外人似的,压根就没有想进入人家思想深处的打算。
两个人都不想开口说话,这个时候谁先开口,谁就是气势的输者。
最先沉不住气的,还是脾气火爆的高长军。
“吴贵龙,马应堂,我警告你们,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方展云听得心里一叹,二十多年了,高长军还是没学会收敛和尊重啊。
“高局长,大家都是同行,即使免了其他手续,至少你也得说明你的公务内容。”吴贵龙毫不示弱。
高长军鼻孔里哼了一声,脱口说道:“我们有证据怀疑,常宁和一零五谋杀案有关,我们需要他配合我们调查,如果你们执意阻拦,我们就采取强制措施,将常宁带回局里讯问。”
等的就是你这段话,常宁笑着骂道:“高长军,去你娘的,撒尿照照你自己,什么东西,敢在老子面前撒野,吴贵龙,马应堂,别忘了你们的任务。”
马应堂精神一振,朗声说道:“高长军,你来得正好,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表明,你和李小龙、郑军、乔安山、于跃进等四人杀人灭口案有关,你必须配合我们调查,如果你不配合我们调查,我们就采取强制措施,将你带回局里讯问。”
这下方展云坐不住了,噌地从沙发蹦了起来,“常记,这是怎么回事?”
常宁暗暗佩服马应堂的机敏,那天马应堂从南江市赶回万锦县后,一直和常宁保持着电话联糸,常宁通过桑梅莹搞到的情报,都及时反馈到马应堂那里,其中特别重要的就是,高长军是李小龙等人的保护伞,李小龙等人在万锦县控制的大瑶山金矿,高长军的侄子高玉贵也有股份,而且李小龙等人以前在南江的作案记录,正是高长军指示手下销毁的,几次严打中,李小龙等人都安然无恙,也和高长军的保护有关。
只不过,吴贵龙马应堂手苦于没有确凿的证据,把李小龙等四人遇袭案,说成是杀人灭口,更是马应堂的灵机一动,常宁可没有这么一说。
都是吃警察这碗饭的,你有权利怀疑别人,别人为什么不能怀疑你,这就叫针锋相对。
常宁笑着说道:“方处长,你是这个高长军的师傅,那你得回避,恐怕没有权利过问此案。”
0580反客为主
听了常宁的话,方展云想想也是,关于高长军的议论,象风一样吹到过他耳边,虽然他始终相信自己的弟子,但是既有议论,决不会是空穴来风,吴贵龙和马应堂联袂出动,显然是有备而来。
“长军,你们给我退下,都是自己同志,有什么事,都可以坐下慢慢谈嘛。”
常宁也呵呵笑道:“还是方处长明事理,贵龙,应堂,乡下人进城,就是吃最大的亏,也得注意文明礼貌啊。”
吴贵龙和马应堂闻言,立即松驰下来,退到了一边。
高长军也是一挥手,和李桐等人往后退了一步。
方展云点一支烟,望着常宁微笑道:“常记,对不起,我首先向你表示歉意。”
“方处长客气了,道歉就不必了。”
方展云继续说道:“但是,恐怕你还得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
常宁一怔,心里骂道,臭老头儿,还挺倔的嘛。
“这么说,我就是你们心目中的嫌疑人了?”常宁笑问道。
方展云微笑着摇头,“常记,你误会了,我们绝对没有这么想。”
常宁继续问道:“是不是我不配合你们,你们就真的要把我带回局里去审问呢?”
方展云尴尬的一笑,算是默认了常宁的问题。
“呵呵,方处长,既然大家都是为了工作,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来个互相配合如何?”
“常记请说。”
常宁指了指高长军,笑着说道:“方处长,只要这位高付局长能配合我们的工作,我自然也能配合你们的工作,这个互相帮助不算过分。”
闻听此言,刚坐下的高长军一脸怒色,又欲起身,却被方展云摆手拦住了。
“好说好说,常记的提议很公平很合理,那么,就请常记先做个榜样。”
方展云干笑几声,盯着常宁一动不动的看。
“呵呵,老话说得好,必欲取之,必先予之,老话又说得好,梁不正下梁弯,万锦乃一乡野小县,南江乃赫赫省城,方处长你又是省级机关要员,德高望重,威名远播,当然得以身作则,为我们基层同志做个榜样。”
方展云声色不动,心里却有些不耐烦起来了,这个娃娃记,果然象传说中的难缠,铁嘴利牙,强词夺理,一个基层的县委记,在藏龙卧虎之地的省城,还如此的狂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高长军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吼道:“臭小子,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方处长说话。”
常宁心里一乐,毫不生气的样子,“呵呵,就冲你这个态度,南江市公安局的头把交椅你就坐不去,高长军,别以为这是你的地盘,你就可以胡作非为,告诉你,本记今天要好好的收拾你了。”
话音未落,怒火中烧的高长军一个箭步,冲到了常宁面前,“臭小子,我先收拾你了。”
站在床边的吴贵龙,惊呼一声,顷刻间目瞪口呆。
一支黑洞洞的枪口,倏地顶在了常宁的胸前,“臭小子,信不信我现在就废了你。”
太意外了,高长军竟然亮出了枪,除了常宁,所有人都吃惊的站了起来。
“长军,你这是干什么,快把枪放下。”方展云喝道。
吴贵龙更是焦急,这个高长军向来喜欢显摆,动不动就掏出枪来,万万没想到在这种场合,他也敢亮出枪来,“高局长,你冷静点,有话好说嘛。”
常宁瞟了一眼胸前的手枪,心里松一口气,立即微笑起来。
“高长军啊高长军,亏你也算是老警察了,你会不会玩枪呀。”
常宁的枪法很垃圾,但对手枪之类的小武器,还是懂点道道的,高长军的手枪抵在他胸前时没错,可手枪的保险却还没有打开。
方展云走到高长军身边,沉声说道:“长军,把枪收起来。”
高长军余怒未消,哼了一声,两只眼睛狠狠的盯着常宁,手的枪却没有收回来。
“呵呵,没事没事,方处长,让我教教他怎么用枪。”
说时时那时快,常宁话未说完,翻身坐了起来,手却多了把枪,不偏不倚的顶在了高长军的脑门。
“呵呵,高长军,我的枪可是打开了保险,你想不想试试,我敢不敢开枪呢?”
在场众人均是大吃一惊,除了马应堂,都不知道常宁的枪是哪里来的。
方展云脸色大变,他和大家一样,看到常宁手中的枪,保险是开着的,“常记,冷静点,请你冷静点。”
惊羞之中的高长军还在嘴硬,“臭小子,有种你就开枪。”话挺硬,无奈却有些颤抖。
宁抬手就是一枪,打在了天花板,冒烟的枪又顶回到高长军的脑门,众人惊呼声中,高长军脸色惨白,全身发颤,常宁的左手倏地伸出,一招擒拿手,正抓在高长军的右手腕,高长军但觉手腕一阵吃痛,电光火石之间,常宁的手又是一翻一抓,已把高长军的手枪抢在了手中。
“他娘的,敢拿枪对着我。”常宁怒喝一声,得理不饶人,飞起一脚踢在了高长军的腹部,高长军闷哼一声,身体重重的瘫在了地,昏死了过去。
方展云怒道:“常记,你,你……”常宁的动作太快了,根本就没有他反应的余地。
李桐和陈文敏正欲发作,门被撞开了,冯小林冲了进来,一手提着馒头稀饭,一手握着手枪,威风凛凛的喊道:“大家不要乱动,小心我的枪走火。”原来,冯林去食堂买馒头稀饭,早就回来了,只不过一直站在门外伺机而动。
常宁咧嘴直乐,靠回到床头,双手各拿一支手枪,饶有兴致的欣赏起来。
“呵呵,不错不错,南江市这破地方,虽然不好玩,但有枪缴获,还是很不错的嘛,小林,你那是干啥,马后炮啊,把你的破枪快收起来。”
方展云尴尬的问道:“常记,你想怎么收场?”
常宁双眼一翻,没好气的说道:“方处长,事情是你的人挑起来的,你想怎么收场就怎么收场,我有双枪在手,谅你方处长也不敢轻易动我。”
方展云说道:“咱们去省厅走一趟如何?”
“呵呵,我傻呀,省公安厅是你的老窝,我最笨,也不会自投罗网啊。”
“好,我们去仇记那里评理去。”方展云顿足道。
“可以可以,”常宁笑着说道,“可我还得吃早饭呢,这样行不行,请方处长你先行一步,我这人向来大方,讲究后发制人,就给你们一个恶人先告状的机会。”
方展云望着已被扶到沙发的高长军,哼了一声说道:“常记,请把高付局长的枪还给他。”
常宁一听,又把刚放下的两把枪攥在了手中,摇着头笑道:“方处长,你想得太美了,这既是战利品,又是高长军持枪行凶的证据,在事情没有解决之前,我是绝对不会把枪还给你们的。”
方展云哭笑不得,无奈的摇摇头,率领一干人,搀着迷迷糊糊的高长军,悻悻的离开了。
“常记,你帮我们大家出了口恶气啊。”吴贵龙笑道。
常宁问道:“那个高长军么,他就这么不得人心吗?”
吴贵龙点头道:“是啊,我们这些基层的警察,都私下把高长军称为警界公敌。”
“警界公敌?呵呵,那说明我玩他是玩对喽,嗨,也就是看在方处长的面子,我才收了收,不然的话,我早就把高长军扔到大街去了。”
马应堂苦笑着说道:“常记,痛快是痛快,可您把事情闹大稍微了一点……您,您不该开这一枪。”
常宁瞪起双眼,笑着骂道:“胆小鬼,开一枪怎么了,你要再噜嗦,我就把你枪里的子弹全打光。”
马应堂连忙说道:“别别,我是胆小鬼,我不噜嗦,您还是帮我省几颗子弹。”
“呵呵,有你们三个保驾护航,我怕啥啊。”常宁大大咧咧的笑着,“小林同志,快把馒头稀饭拿过来,吃了早饭还得干活那。”
马应堂还是有些担心,“常记,您拿着我的枪,我怕方处长到时候会查你个非法持枪。”
“先不管这些了。”常宁摆着手,板起脸说道,“我分配一下任务啊,贵龙,你吃完饭马赶回县里去,抓紧时间再审李立秋,把所有关于李小龙等四人的违法犯罪的材料送到南江来,应堂,你去南江市人民医院转转,设法弄清李小龙等四人的伤势,小林你呢,找找你的朋,想办法弄到一零五谋杀案的案情报告。”
吴贵龙小心的问道:“常记,你一个人留在招待所吗?”
常宁奇道:“怎么,你怕我一个人吃亏呀?”
“那倒不是,我是怕高长军会回来,那是个蛮不讲理的人。”
常宁笑道:“放心,我这里没事的,方处长回去,肯定是先报告李厅长,现在事情有些复杂了,李厅长他也不会轻易拍板,所以,最后一定是仇记李省长作主,只要省委过问此事,我就啥事都没有。”
吃完早饭,吴贵龙等三人刚离开,房间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0581给领导点面子
省政法委记兼省公安厅长李剑的办公室。
听完方展云的汇报,李剑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
省市两级的刑警公然出现在省委招待所,把一个地方来的县委记堵在被窝里,还发生了掏枪和开枪的情形,传扬出去,又要成为西江省警界的笑话了,凭一点点虚无的线索就能扣人侦讯,那整个南江市的百万市民,岂不都成了嫌疑人?
“老方,你的那个高长军,怎么还是这么鲁莽啊,你也是的,查一个县委记,哪那么容易哟。”
李剑的语气里带着责备,却也不乏尊重,在整个西江警界,能当得起李剑使用尊称的,唯有方展云一人,方展云五十七岁,李剑只有五十二岁,而且是半路出家,改政从警的,李剑调来西江省工作愈十年之久,业务就是以方展云为顾问和依靠的。
“领导,也许我有点老糊涂喽。”方展云苦笑着自嘲,摇摇头继续说道,“高长军是有些鲁莽武断,可问题是,这个万锦县来的娃娃记,身的疑点的确不少,让我也不得不怀疑他,本来么,我是想顺便排查排除了,唉,谁知这小子不卖帐啊。”
“哦?老方,你说来听听。”
李剑一听,不禁为之动容,常宁的背景,他自然是了解的,这小子来西江以后的强势表现,他也看来眼里记在心头,可要说他和一零五谋杀案有什么牵连,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领导,我们专案组连夜进行了案情分析,专家们一致认为,一零五谋杀案的性质,无非是三条,一是杀人灭口,二是同伙相残,三是仇人报复,李小龙等四人,长期在万锦县一带活动,听说这几年在万锦县私开金矿,发了不少财,也同时结了不少冤家,因此,我们把这案发前和案发期间来南江市的万锦人列入重点怀疑对象,这个常宁是三天前来南江的,当然也在排查名单中了。”
李剑微微一笑,“既然将凶手锁定在万锦人身,他是一县之主,当然是万锦人了,查一下也是应该的,可他刚来才几个月,和你们列出的三个作案动机,都挂不钩嘛。”
“其次,我托人了解了一下,这个常宁经常不班,毫无理由的往省城跑,可谁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来的,这次也是一样,一个人开车,独来独往,行为诡密,来了南江市三天两夜了,却只在省委招待所住了一个晚,其余时间均行踪不明。”
李剑点着头道:“嗯,我也听说过,这小子是个甩手掌柜,年轻人好动,说的一套,做的又是一套,很少按常理做事。”
“第三,次的外宾遇袭案,其实那五个家伙是受李小龙指使,冲着常宁去的,凭他的头脑,也应该知道这一点,而且案子了结后,他多次表示不满,指责南江市包庇幕后凶手,据万锦县有人反映,这个常宁还在全县政法工作会议,骂南江市公安局是犯罪分子的避难所,说什么人在做天在看,他们不干我们自己干,有机会就来一回替天行道,把他娘的南江市公安局连锅端了。”
李剑笑道:“都说这小子嘴爱跑火车,果不其然嘛,不过,老方,你那个高长军和万锦县的同行积了不少怨,这小子说点大话为自己人打气壮胆,情有可愿,要说这就是他报复动机,有点牵强附会了。”
“还有,根据法医和专家检查后得出结论,这次袭击李小龙等四人的人,和次外宾遇刺案中,那五个家伙受到的打击和损伤,可以说是惊人的相似,或者说,其手法之狠毒和所造成伤害的后果,如出一辙,简直是同一个人所为,次的外宾遇刺案虽然了结了,但究竟是常宁一直没有说出,是谁帮着他擒获那五个家伙的,我觉得,我觉得其中有不少疑点。”
李剑听得心里一动,要是这小子真是宁家的人,这就很好解释了,宁老爷子不可能把自己的孙子一个人扔在西江,暗中派了人跟着,是完全有可能的嘛。
“最后,还有几点值得怀疑,这小子这次来南江市,事先没有任何公开的事由,却在昨天午,突然被列入全省侨胞侨属会议的特邀代表,第六,这小子虽然从前天下午开始,在省委招待所开了房间,但直到昨天晚午夜前后,才回到招待所,特别是一零五谋杀案案发时,其行踪无从查究,第七,据目击者反映,昨天晚六点四十分钟左右,这小子的德国造越野车,曾在受害人李小龙家附近的街道出现过,他那辆大马力越野车,在南江市是独一份,很好认的,第八,这小子身有枪,我查过全省正处级以干部的持枪证登记,面根本就没有他的名字,第九,我向之江省的同行打听过,这小子武功高强,跟人打架从不客气,擅长一招制敌,出手又狠又毒,可以说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致人伤残,其特点与外宾遇刺案和一零五谋杀案里所反映的,有非常大的相似度和重合度……”
方展云说完,李剑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老方果然老喽,解放后就加入警察队伍,快四十年了,还是没有活明白哦,有些话李剑不能明说,有的人是惹不起的,他无理你惹不起,他有理你更惹不起啊。
李剑沉吟许久,缓缓的拿起了电话,“小许,给我接省委招待所,我要找招待所游主任说话。”
一会儿,李剑对着电话说道:“老游吗?我是李剑那……嗯,那个万锦县的常宁,住在你那儿……哦,是吗……嗯,嗯……就这样。”
李剑放下电话,望着方展云笑了起来。
“领导……”方展云一脸的疑惑。
“哈哈,果然是与众不同啊,老方,这小子五分钟前就到省委大院来了,临走前给老游扔下了话,说我必定电话请他,让老游转告于我,省委领导的面子不能不给,他马就到。”
方展云跟着笑道:“领导,我听说,听说这小子身有些邪气,在之江省青阳一带,老百姓都叫他小半仙。”
李剑笑着说道:“是啊,我也听说过,邪本是仙,仙即是邪,哈哈,陪我一起会会他如何?”
“领导,现在这小子身带着两把枪,是不是……”
李剑摆着手道:“老方,你说什么那,我敢跟你打赌,这小子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交枪投降。”
说起来,李剑和省委秘长王文斌两个人,是省委记仇兴华在西江省的台柱子,以常宁的背景和人脉,岂能不了解其中的关糸,给李剑面子,就等于给仇兴华面子,他能不主动前来吗?
有人敲门,秘小许把头伸了进来,“李记,万锦县的常宁记到了。”
“哦,让他进来。”
小许犹豫着道:“他,他手拿着两把枪,说是来交枪投降的……”
“哈哈,缴枪不杀,欢迎,当然欢迎啊。”
李剑和方展云相视一笑,这小子,也是性情中人啊。
常宁走了进来,果然是一手一枪,倒拿着让枪口朝着自己,噌噌的径直走到李剑面前,两把枪往办公桌一放,朗声说道:“李记您好,万锦县常宁,决定向您交枪投降,弃暗投明。”
方展云眼尖,看了那两把枪,心里不禁为之一凛,这小子够胆大包天的,两把枪竟然都开着保险,要是省委大院门口的武警查起来,非出大事不可。
李剑哈哈一笑,拿起枪掂了掂瞧了瞧,又放回到办公桌,目光落到了常宁的身。
“带着两把手枪进省委大院,常宁同志,你的名字可以进入省委大院的日志录了。”李剑淡淡的说道。
“报告李记,反正恶人已经先告状了,我再解释也没有用,俗话说得好,胳膊断了往里弯,自家孩子常有理,所以我就算是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
沙发的“恶人”方展云尴尬地笑着,心里骂道,臭小子,算你狠。
“常宁,原名常思宁,一九六一年六月六日出生,身高一米七八,体重一百三十斤,之江省青阳市水洋镇石岙村人,香港范氏集团公司唯一继承人,一九八二年毕业于之江大学,从小习武,擅长相术,人称铁口神算小半仙,爱看连环画,不会吃辣椒,不喜欢读文件,讨厌开大会,讨厌写文章……现任西江省万锦县县委记……”
常宁轻叹一声,故作无奈之状,“领导就是领导,把敌情摸得这么透彻,肯定是立于不败之地了,没法子,我投降我坦白,请领导发落好了。”
李剑的脸慢慢露出了微笑,有些亲切的说道:“小常啊,县委记带把枪到处比划,有些不大好?”
常宁斜了方展云一眼,“李记,我也是没办法,这世道不太平,酒能提气,枪能壮胆,所以我只好带把枪出门了。”
李剑笑着说道:“理由还算成立……嗯,既然这样,那我就例行公事了。”
0582例行公事
李剑拿起办公桌的两把手枪,熟练的关保险,又放到鼻子边嗅了嗅后,将其中的一把扔给了方展云,“我作主了,物归原主,哈哈,大警察让别人缴了枪,传出去让人笑话哟。”一边嘴打着哈哈,一边又掂着手中的另一把手枪,忽地问道:
“小常同志,你这把五四式手枪是哪儿来的?”
常宁心想,这就开始了,当个被讯问者虽说不好受,但能接受省公安厅长的亲自讯问,面子也够大了,玩笑归玩笑,例行公事还是必要的,李剑是仇记的人,不尊重也得尊重。
“报告李记,这把手枪,是我们县公安局常务付局长马应堂借给我的,他是有名的双枪王,借了我一把,他还有一把,耽误不了他工作。”
李剑的脸,慢慢地收起了笑容。
“哦……你会用枪吗?你有持枪证吗?”
常宁不好意思的一笑,“问题就在这里,我会用枪,手枪还用得不错,可惜,我没有持枪证,李记,我承认,我犯错误了,我要向领导和组织做深刻的检讨。”
“哦,承认错误还蛮快的嘛,过,你用不着向我检讨。”李剑不痛不痒的讥讽了一句,“既然你没有持枪证,那干吗还带着枪,你带枪有什么用呢?”
常宁认真的说道:“报告领导,自从次我陪外宾在南江市遇到袭击后,我们县公安局和县委县政府保卫科共同认为,南江市对我来说,属于危险地域,我可能还会遭到第二次第三次袭击,所以,他们认为我到南江市来,必须有一定的保卫措施,可我不喜欢有人跟着,他们便决定借一把枪给我,至于持枪证,我正在办理当中。”
旁边的方展云一听,差点为之气结,臭小子,你说南江市是危险地域,这不是既骂李记和我,又把高长军往火坑里推么。
李剑也听出了常宁话里的邪味,问道:“你是说,南江市不安全吗?”
“嘿嘿,安全不安全,领导有数,群众明白,要我个人看,实在是不怎么样。”常宁也不客气,等于是乘机把高长军这落水狗再扁了一顿。
李剑不以为忤,将手枪推到常宁面前,严肃的说道:“要么不要带枪,要么赶紧去办一张持枪证,否则,下次我要没收你的枪了。”心说这小子的话有几分道理,前有外宾遇袭案,今又同时发生四次谋杀案,都能报纸头版头条的大新闻,南江市的社会治安的确不怎么样。
“谢谢李记,我一定按李记的指示办。”说着,常宁赶紧收起枪塞回到裤袋里,眼睛的余光,还自得的瞟了一下方展云。
方展云心里好生纳闷,李记今天这是怎么了,平常不苛言笑的人,怎么见了这小子,象换了个人似的。
“常宁同志,在昨天晚的六点到八点,南江市几乎同时发生了四起谋杀案,造成一死三伤的严重后果,在这里就不谈具体案情了,作为我们大家,都有义务配合公安机关侦破此案,从理论说,我、你和方处长,昨天下午起到半夜,所有在南江市的本地人和外地人,都是怀疑对象,这一点你不反对。”
常宁被李剑的严肃所感染,点着头说道:“李记您说得对。”
李剑继续说道:“从几十万成年人里找出凶手,犹如大海捞针,当然要先从某个地方开始,比方说非南江市人,又比方说昨天在全市所有招待所和旅馆登记的人。”
“没错,我是昨天住在招待所的非南江人,恰巧又正好是万锦县人。”常宁微微的笑着。
顿了顿,李剑突地问道:“昨天晚大约六点到八点期间,你在什么地方?”
“李记,昨天下午到晚饭这段时间,我都与南江市代市长孙华洋和他妻子尤丽在一起,孙市长是我的老级,尤丽是我的干姐姐,他们两口子让我帮着街采购了不少东西,我是在他家吃的晚饭,离开他们家时,应该在六点半左右。”
李剑点着头,真有意思,这才想起孙华洋也是从之江省调过来的,更没想到孙华洋和常宁还是曾经的下级关糸。
“那么,六点半以后你去了哪里?”李剑又问道。
“六点半左右,我从孙市长家出来,直接就了自己的车,大概七点差几分,我到了李省长家,在李省长家坐到九点左右才离开,具体的时间,我实在记不住了,但是,省委领导宿舍区的门卫应该有记录的。”
李剑闻言,心里更加多心了,这小子的活动范围倒挺大的,连省长李玮青家都去了,真是不能小觑,这个情况是个信号,经过洗牌的西江省政坛,比过去更加复杂了,李玮青和常宁背后的力量,以前似乎没有来往,可谓井水不犯河水,难道他们要联手在西江图一番事业?
心思转了调子,李剑对“例行公事”就显得更加轻描淡写了。
“小常,你不在县里班,跑来南江就为了见李省长和孙市长?”
常宁笑着说道:“李记,我也不想老是往南江跑啊,可老领导履新南江,我姐姐又逼着,我不敢不来么,来了以后,不巧又碰省委统战部桑部长,她说你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参加全省侨胞代表会议,没办法,我只好留下来了。”
李剑心里有些释然,这小子门儿清爽,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了,撒谎也不可能撒到李省长桑部长和孙市长那里,“小常,我没什么问题了。”脸也慢慢的重新有了笑容。
常宁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李记,您是说,不会有人再把我堵在被窝里了?”
“哈哈,八点钟了还赖在床的人,我可不能保证他不会再次被人堵在被窝里哟。”李剑靠着椅背,轻轻的笑起来。
常宁笑道:“那我还是赶紧开溜了,良园虽好,却非久留之地,在人家的地盘,总归是吃亏的时候归多啊。”
李剑瞥了方展云一眼,微笑着问道:“小常,你这是话里有话嘛,可否说来听听?”
常宁望着方展云,一付欲言又止的样子,弄得方展云好不自在,起身说道:“李记,常宁同志既然不欢迎我旁听,那我先出去一下。”
“嗯……也好,老方你去外面坐一会,我等会还有事找你。”李剑点着头道。
方展云出去后,常宁煞有其事的走到门口,侧耳屏息的听了一阵,才轻手轻脚的走回到李剑面前,小心翼翼的样子,把一向严肃的李剑也逗笑了。
“小常,你不会连我的刑侦处长都不放心,老方干了四十年的警察,要是他都信不过,那真的是洪桐县里无好人了。”
常宁摇摇头,压低嗓音,一本正经的说道:“李记,您高瞻远瞩,明察秋毫,应该知道一零五谋杀案中的四个被害者是什么人。”
李剑嗯了一声,“那四个人都是你们万锦县的严打对象,在南江市和万锦县都留下了不少案底,因为种种原因,被侥幸躲过了。”
常宁接着说道:“就是么,您可以让人去查一查,那四个人在南江留下的案底,是谁帮着抹掉的,还有,我们万锦县刚刚逮捕了一名涉嫌徇私舞弊包庇罪犯的警察,名叫李立秋,是刑警队付队长,据他交待,那四个人和南江市公安局某领导走得很近……”
李剑的脸色凝重起来,“你是说高长军?”
“没错,正是他。”
“哦,你们手头有确凿证据吗?”
常宁苦笑着说道:“李记,我要是有确凿的证据,他高长军早拿枪项着我胸膊的时候,我决不会让他走着回去了,唉,我也想让我们县公安局暗中调查,可没有那个资格啊。”
李剑点着头,轻笑一声问道:“所以,你早敢对着天花板开枪?”
嘿嘿一笑,常宁又瞟了一眼门外,小声说道:“李记,我听说那个高长军是方处长的得意门生,我怕他们是……”
李剑微微一笑,摇摇头说道:“老方嘛,还不至于……嗯,小常,这事你和你们万锦县公安局就不用管了,把你们们的人都撤回去,快过年了,先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嘛。”
常宁应了一声“是”,故作高兴的说:“我巴不得呢,谢谢李记,省得李省长和孙市长老缠着我不放,我回去,马不停蹄的回去。”
李剑一怔,心里骂了一句,这小子,没大没小,竟拿李玮青的牌头来压人,“小常,李省长和孙市长找你,和一零五谋杀案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李记,那,那我回去了?”
李剑站起身来,走到常宁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小常,以后不要随便玩枪了,不小心伤了自己,我可没法向你家老爷子交待啊。”
“李记,我……”常宁怔住了,看来李剑什么都知道了呢。
“我没说让你回去,你该干嘛还干嘛,至于那种小事,你不能再插手了,不然,我饶不了你。”
说着,李剑端起了脸。
0583此案到此为止
常宁一走,待在外间的方展云便回到了里间。
李剑望着方展云,长久的沉默着。
“李记,这个常宁,他到底是什么人?”方展云低声的问道。
“不愧为神探毒眼,你也看出来了?”李剑笑问道。
“小小年纪却高深莫测,嘻皮笑脸而心机诡密,外表和善却身具武功,表面谦恭而有恃无恐,这样的后生晚辈,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啊,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哟。”
方展云一边摇头,一边感慨。
李剑拉着方展云在沙发坐下,伸手往指了指,顿了顿,又用力拍了拍他的膝盖,“老方,你就不要问了,你我心里有数就是了,二十几岁的县委记,全国能有几个?你那个高长军,实在是鲁莽,眼不识人啊,竟敢拿枪顶着人家,哼,要不是人家手下留情,恐怕连你都要赔进去了。”
方展云心里一沉,小声问道:“李记,难道……可是,可是高长军怎么办?”
“老方,你不是不知道高长军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做了那么多的小动作,再让他继续留在现在的位置,反而会害了他。”李剑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踱了几步,继续说道,“我考虑过了,省警校还缺个管后勤的付校长,告诉他,枪是不能再带了,为了让别人,也让他自己安生,就安分守己的在那里待着。”
方展云心里无奈的一叹,让堂堂的省城公安局常务付局长,去当警校管后勤的付校长,高长军这辈子算彻底的交待了。
“唉,为了省城的治安,长军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嗯……我知道,我知道,所以嘛……”
“李记,那,那这个案子怎么办?”
李剑又沉吟起来,背着双手踱了几圈,慢慢的坐回到沙发去。
“老方,那几个公子混混,如果交给绝对的正义和严明的法律来办,会是什么下场?”
方展云一楞,如果真有绝对的正义和严明的法律,那李小龙等四人早就完蛋了。
“那还用说么,不算万锦县公安局那边的材料,光我手头掌握的,就足够枪毙好几回了。”
点点头顿了顿,李剑又问道:“那么,如果把这四个人交给你,你定得了案吗?”
“交给我?我们又不是没抓过他们,连你大厅长都顶不住放人,我算老几,我这把老骨头顶去也没用啊。”
方展云苦笑着,径自点一支烟,闷头吸了起来。
李剑微微一笑,“因此,现在他们的下场,应该是最好的了……就这样,这个案子就交给你来了结了,不管怎么样,由你来了结这个案子,我才能放心。”
“唉,我也快到点了,还整出这档事来,他妈的,这叫什么事呀。”方展云重重的叹息着。
“哈哈,行了行了,牢骚太盛防断肠嘛,等这桩案子结了,我批你半个月的假。”
李剑拍着方展云的肩膀,带着一丝苦涩的笑起来。
那边李剑在做收尾的工作,常宁这边也“默契”的行动着。
出了李剑的办公室后,常宁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本来想去桑梅莹的办公室坐一会,一想到李剑的劝告,便改变主意,直接回到了省委招待所。
临近中午,马应堂和冯小林才先后回到了招待所。
望着马应堂和冯小林,常宁严肃的说道:“从现在起,你们不要过问这个案子了,把所有我们的人都撤回去,快过年了,做该做的事去。”
马应堂稍有犹豫,看了冯小林一眼,欲言又止。
常宁绷着脸,拿起皮包和风衣往外就走,马应堂和冯小林只得紧跟着出来。
半个小时以后,越野车出了南江市区,在通往万锦县的国道线飞奔。
三个人同车,握着方向盘的冯小林不时的瞄着后视镜,“常记,后面的车没跟了。”
常宁笑道:“没事没事,人家是送我们的,千里送君,终须一别嘛。”
马应堂听得心里一惊,“常记,他们,他们是谁?”
“这不算秘密,是李厅长派来的人,李厅长和我有个约定,李小龙等四个人的案子,我们不管了,由省公安厅刑侦处直接接管,那个讨厌的高长军,自然会有人去收拾他的,以后你们来南江办差,再也不用瞧他的人模狗样了,至于你们局里那个李立秋,也由我们县里自己处置,就算是各人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霜,家丑不可外扬嘛。”
经过万川县时,常宁让冯小林停车吃饭,却让马应堂命令其他两辆车的人先行回去。
马应堂知道常宁有话说,督促其他人回去后,找了家比较干净的路边小面馆,三个人进去坐定,随便各要了碗面条。
常宁看了一眼马应堂和冯小林,微笑着问:“你们两个谁先说。”
马应堂指着着冯小林,“小林,你先说。”
“常记,我那位朋告诉我,李小龙等四人被袭击,几乎是同时发生的,都是在七点钟左右,都是在家里,可以肯定至少有四个作案者,作案者一定是同一伙人,而且活干得漂亮干净,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李小龙等四人的家属,当时也没有听见任何异动,只是分别在七点半以后,他们家人才陆续发现李小龙等人受到了袭击。”
马应堂问道:“小林,常记让你设法搞的李小龙等四人的材料呢?”
冯小林笑道:“那个高长军呀,也不能在南江市公安糸统一手遮天,他虽然帮着销毁了李小龙等人的案底,但那只是南江市市局掌握的,而李小龙他们犯事时,开始都由下面的分局和派出所处理,下面分局和派出所怕将来算旧帐,一般是不敢主动销毁的,我朋帮我问过了,大部分的材料还是能搞到的。”
马应堂也笑起来,“好嘛,你那个朋神通广大,有机会得好好的谢谢他。”
“我朋说是需要两天时间,可是,可是常记让我们急着回去,我还没来得及通知他呢。”
常宁乐道:“这很简单,那你就回去等呗。”
冯小林诧异的问:“常记,你是说,你是说让我回去?”
“当然,杀他个回马枪,而且是马,象游击队进城,悄悄的去,悄悄的回,就我们三个人知道,拿到东西后,直接交给我。”
冯小林精神一振,噌的站了起来,“常记,马局长,那我走了。”
望着冯小林的背影,常宁含笑而问:“应堂,这个冯小林不错,是你的人?”
马应堂摇着头,不明白常宁为什么突然问起了这个,“他呀,谁也不靠,业务没得说,当初,老吴也不同意提他当刑警队长,不过,局党委会四票对三票,我和老吴是少数派,当然是少数服从多数了。”
常宁笑而不语,摆摆手起身便走。
了车,常宁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道:“应堂,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问,所以,我开车你来说。”
“常记,我午去了南江市人民医院,托了熟人后才见到主治医生,还偷偷的去了一趟太平间,察看了一下李小龙的遗体。”
常宁握着方向盘,大声的说道:“应堂,我不要听其他的,只想听你个人的结论。”
“嗯,总的来说,作案者目的明确,仅仅废人而不是杀人,训练有素,具有超强的反侦察能力,来得快去得快,来去无影无踪,出手凶狠毒辣,以掌伤人,筋脉尽断,骨碎难续,每个伤者都是身中两掌,中掌部位均在双腿的膝盖处,应是外家硬功,非三五年以专业训练不能达到,据主治医生说,那三位伤者的六条腿,从大腿以下,骨头基本都碎裂了,而半身却完好无损,但痊愈以后,也只能靠轮椅来渡过余生……”
常宁问道:“不一定,那个李小龙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死了?”
“是啊,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据主持医生说,李小龙被发现的时候,是在他的卧室里,时间大概在七点五十分,医生判断,他受到的袭击时间,应该在七点钟左右,而且是当场死亡的,后来我偷偷的溜进太平间,反复仔细的察看了李小龙的遗体,发现他除了双腿的膝盖各中了一掌,所受的伤害跟其他三个人是完全一样的,这应该不至于令他当场死亡,但是,和其他三个人不同的是,他的脖子被生生的扭断了……”
“哦……你的判断是什么?”常宁心里一怔,沉声问道。
“这个么,我也说不好……我只是有一种感觉,作案者似乎,似乎先出手废了李小龙的两条腿,意犹未尽,去而复返,再次出手结果了他的性命……”
常宁手握方向盘,望着前方沉默良久。
“应堂,关于案子,我们以后再继续讨论研究,现在我想知道,你对老吴和李立秋的事,有什么意见?”
马应堂怔问道:“常记,我有点不明白,老吴有什么事啊。”
常宁微微一笑,“应堂啊,你这个同志,装傻充楞的本事可不怎么高明嘛,他吴贵龙同志明明知道李立秋枉法徇私,却装作不知道,你敢说他没有事?”
0584吴贵龙有事
常宁说吴贵龙有事,那就肯定有事,在现在的万锦县,别人这样说,马应堂不会相信,常宁这样说,他绝对深信不疑。
可是常宁的态度,又让马应堂捉摸不透,说来说去,却大多是点到为止,忽然又闭口不谈了,马应堂也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又塞了回去,对这位娃娃记的大手段小动作,马应堂自有体会,再说下去,就要涉及到敏感的人事问题了,人事问题就是最大的政治,这个道理马应堂岂能不懂,既是吴贵龙的师弟,又是下级,县里的政治是常委会的专利,他根本没那个资格,瓜田李下,他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闭嘴。
回到县里后,连着两天,县委大院风平浪静,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元旦已过,腊月将到,县公安局刑警队付队长李立秋被逮捕之事,犹如旷野中的一个坑洼,被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给淹没了。
说是风平浪静,其实却是暗流涌动,就连马应堂的老婆都吹起了“枕边风”。
这天,马应堂刚回家,在县纪委工作的老婆方芸芸,兴冲冲的过来说道:“老马,这次你的机会来了。”
“我什么机会?工资刚刚涨过,正科级在今年年初也落实了,我还有什么机会。”马应堂好奇的说道。
方芸芸白了一眼说道:“还装,你们公安局的人啊,别老自以为是了,论小道消息,我们纪委不比你们差。”
“你又听到什么小道消息了,芸芸,别跟着瞎议论啊,我们公安局能有什么事,没什么事嘛。”
“装,装,跟自己老婆还装,老马,你是不是当便衣当出毛病来了。”方芸芸在马应堂的手臂拧了一把,撇着嘴说道,“我问你,李立秋出事了,连全县的老百姓都知道,他是吴贵龙的第一亲信,吴贵龙这么包庇他,能没有事吗,吴贵龙有事,你这个公安局的二把手,不就有进步机会了吗?”
马应堂笑道:“呵呵,行呀,我看你们纪委改成组织部算了。”
“真的,老马,大家早就私下议论开了,吴贵龙要是下了,只要面不派人,你的机会就最大,千万不可错过了,你今年已经四十一岁,再有一个月就是四十二岁,这样的机会不多啦。”
马应堂板起脸道:“说什么那,芸芸,老吴是我师兄,我怎么能做落井下石的事呢。”
“呸,谁让你落井下石了,拨起萝卜带出泥,李立秋出事,他吴贵龙绝对脱不了干糸,出事是早晚的嘛。”
马应堂苦笑着说道:“芸芸,你傻了,我的正科级刚落实才不到一年,就是老吴下了,轮也轮不到我呀,这事最好别说了,传出去让人笑话。”
在县纪委办公室当会计的方芸芸,却比老公更有政治头脑,她拿手戳了一下马应堂的脑袋,认真的说道:“老马,不管怎么样,这个问题你要重视起来,你别小看自己,我看常记用人不拘一格,什么可能都会发生,林正道、孙正邦、陈茂云、皮春阳等人,以前谁能想得到他们有现在的地位,还不是照样冒出来了,总之,你要紧跟常记,找个机会在常记面前表达一下自己的意思。”
马应堂不住的摇头,不管怎么想怎么做,自己的老婆有一句话,倒够得是真知灼言,紧跟常记,是现在万锦县的政治主流,他马应堂最不懂政治,这个大方向岂能不知。
不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可是,又有几个士兵能当将军呢,想归想做归做,马应堂不是没有想法,可他又是万锦县有名的淡定哥,在付科级的位置待了九年,都没有一句怨言,现在刚落实正科级不到一年,他能敢想敢做吗。
刑警队长冯小林从南江市回来了,带回了足足八个档案袋的材料,马应堂不敢怠慢,来不及打开细看,当即便亲自送到了常宁那里。
常宁正在接一个电话,秘李州腾笑着请马应堂在外间坐下,“马局,你不来则已,一来就搬这么多材料,说好了,我可不管啊,麻烦你待会自己送进去。”
马应堂也正想坐一会,便笑道:“行行,你李大秘的指示,我敢不服从吗?”
李州腾也跟着笑,指着马应堂带来的一堆档案袋说:“呵呵,你一个公安局就送这么多材料来,非挨领导的骂不可哟。”心里说,领导最怕看材料了,照你公安局的送法,还不把领导的办公室堆满啊。
“哈哈,不关你事,我自己送进去好了,要骂也骂不到你。”
马应堂平时很少来常宁的办公室,他向来守规矩,不敢轻易越级汇报工作,有事都先找吴贵龙请示商量,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他总觉得心里有见见常宁的冲动,好在吴贵龙下乡检查工作去了,省去了一些尴尬,不过,坐下以后,心里却不住的嘲笑自己,一直以来埋头于业务,淡定了这么多年,却因为李立秋的问题影响到吴贵龙,让他也破天荒的动了凡心了。
“李大秘,常记的电话要接很久吗?”马应堂点一支烟,随意的问道。
李州腾低声笑道:“这我哪知道啊,不是快过年了么,京城的,之江省的,还有香港来的长途,追问领导去哪里过年,咱们领导是分身乏术啊。”
可是,这次李州腾猜错了,常宁接的电话,是表弟常卫国打来的。
“该死的常卫国,我打了这么多电话都说你不在,你他娘的搞什么名堂,小心我揍你啊。”常宁对着话筒怒骂着。
常卫国嘿嘿的笑着,“哥,你当我是你手下的人呀,咱现在大小也是领导,忙呀,这几天不是在搞野外生存训练么,我怎么跟你联糸啊。”
常宁轻缓一口气,笑着说道:“臭小子,我还以为躲起来了,正寻思着下次见了面怎么扁你呢。”
“嘿嘿,真是伤心那,免费为你义务劳动了一回,不但捞不到表扬,还要扁我一顿,哥,是世道不佳,还是你官越当越不讲理了?”
常宁问道:“呸,少给我废话,我只问你一件事……那个,那个甲是谁负责招待的?”
“老大见老大,当然是我亲自负责呀,咋啦,有什么问题吗?”
常宁口中说的甲,就是那个躺在太平间的李小龙。
“哼,画蛇添足,点子碎了,回他姥姥的姥姥家了,你他娘的说说看,这是不是问题。”
常卫国惊道:“什么什么,不可能呀,哥,我对自己很有自信的,就那么两下,根本碎不了人家,不会不会,绝对不会,哥,你有没有可能搞错了?”
常宁也怔住了,麦田里麦子还没成熟,却偏来了个捡落地麦穗的,这不是瞎凑热闹么。
“卫国,你,你确定你只有那两下子?”
“是啊,前后不到六十个嘀嗒,就拜了两拜,绝对没有拖泥带水,我干活啥时候会打折扣呀……哥,你快说说,怎么个情况?”
常宁沉吟一下,缓缓的说道:“这么说来,是有人不想让你独美,钉着你的脚后跟凑热闹了,他娘的,麻烦大了去了。”
“哥,人家招子硬不硬?”
“我派人去检查过了,一拜到底,你说硬不硬?”
常卫国怔道:“见鬼,师侄遇师叔了,哥,要我过来吗?”
“不用了,你是收老玉米的,人家是帮人超生的,风牛马不相及嘛,绝对挨不到一块去。”
“嘿嘿,哥有目标了?”
常宁笑着说道:“当然,你哥我是谁呀,江湖人称铁口神算小半仙,天事晓一半,地事全知道,招子亮着呢,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管的别管,没你什么事了。”
“得了,拆拆,我是那破木桥,哥你就是那过河人啊。”
放下电话,常宁敲了敲办公桌。
马应堂抱着一堆档案袋进来,“常记,我没打扰您?”
“呵呵,你抱着的要是年货,我一定不会说你打扰了我。”
马应堂放下档案袋说道:“常记,南江市那边已经完事了。”
“哦……坐下慢慢说。”常宁扔给马应堂一支香烟,自己也叼了一根,“应堂,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事向你请教呢。”
马应堂不好意思的笑了,“常记,您说您向我请教,那就是不想让我说话了。”
“呵呵,没错,这些档案袋里的材料,我准备留着慢慢看,南江市那边的事,我们是有言在先的,你我都不能再提了嘛,你们局里的日常工作,按规定你要先向贵龙同志汇报,如此说来,你还能有什么要向我汇报呢?”
常宁说着,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了马应堂的五四式手枪,看了又看,赞道:“老是老了一点,可真是一把好枪啊。”
马应堂说道:“常记,您该物归原主了。”
常宁一听,立即瞪起了双眼,“又来了又来了,党指挥枪的原则又忘了?应堂同志,我看你呀,你要加强政治学习了。”
“常记,您要真想配把枪,我负责给您办,可这把枪,跟了我十四年了,您说这……”
常宁笑道:“呵呵,那也行,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把枪还给你。”
0585人性的弱点
马应堂腼腆的笑着,表情中多少有些局促,“常记,听说您一般不开口托人办事,那一定相当的重要,您请说,我一定尽力而为。”
“呵呵,不仅仅是相当的重要,而是非常的重要。”常宁乐呵着,心里有种愉快的感觉,因为他发现马应堂竟有一张慈善的脸,堂堂的警界高手,擒凶无数,破案不断,内心却有菩萨心肠,实在是难得啊。
常宁的微笑也很真诚,“事关万锦县的长治久安,你说重要不重要?”
“重要,非常的重要?”马应堂笑着附和道。
“应堂者,应该堂堂正正也,名好人更好。”常宁盯着马应堂,认真的说道,“马应堂同志,今天我要正式听你的思想汇报,你会满足我的要求吗?”
思想汇报者,心里的话也,领导主动要求下属做思想汇报,是何等的尊重、信任和荣耀。
还好马应堂早有思想准备,不然乍听之下,真的要被常宁搞晕了。
“常记,我知道您想让我汇报什么,其实,其实您肯定早就心里有数了,何必还要我说出来呢?”
常宁伸手挥了挥,坏坏地说道:“我喜欢听你亲口说出来,你放心,我这里隔墙无耳,没人敢偷听县委记的谈话。”
“常记,现在的万锦县公安糸统,基本是我师傅高正国主持工作时建立起来,后来我师傅调到地区公安处后,老吴虽然只是公安局二把手,但因为当时的一把手是非业务型干部,平时很少插手过问公安局的事,所以实际都是老吴在当家,三位现任付局长,除了我,还有一位负责政工、党建和纪检,另一位负责后勤、内勤和行政,大家都是在老吴来后提起来的,更不用说下面的科室和派出所,可以说百分之八十以的正付负责人,都是老吴一手提拨起来的。”
“哦,这么说来,老吴就是万锦县警界的一枚定海神针啊。”
常宁嘴感叹着,更理解了干部四化标准中那个专业化的真正含义,在党政部门中,公安局也许是最讲究专业化的单位了,这里的人最累最苦,还有血火和生死考验,这里除了忠诚,更需要过硬的职业素养,这里是所有部门中,唯一可以公开将老师和前辈称为师傅的地方,这里也是需要经验主义的地方,这里更注重传承和权威……
高正国调离万锦县有九年之久了,那就是说,吴贵龙实际主持公安局工作的时间,足足有九年,不同于马应堂的淡定,吴贵龙还是懂一点“政治”的,硬是在皮月桂和林正道及张福林等人的势力交集下,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小天地,贵龙贵龙,可贵之龙,名不虚传啊。
“常记,老吴这次包庇李立秋,性质是严重的,许多人议论把他拿下,也在情理之中,可是,目前的情况,咱们万锦县的公安糸统,还真的少不了老吴,突然拿下他,一时没人顶得去,面派人,不一定有人愿来敢来,从别的部门调人来,那就是门外汉进门,忘了门是哪个方向开的,摸不着北,下面的同志也不一定买帐,所以,我个人认为,还是以稳定为主,请常记帮一把老吴。”
常宁微笑着说道:“比方说,内部挖潜,你马应堂就不错嘛,兄弟情深,师弟接班师兄,天经地义。”
马应堂忙道:“实事求是的说,我接不了这个班。”
“哦……说说你的理由。”
“常记,您是了解我的,我这人业务还过得去,可政治不,不懂领导艺术,当个付手还算称职,但不大会管人,再说我刚从付科提为正科,在全县公安糸统,至少有一半的付科级干部,资格资历和文凭都比我高,我要是去,不但难以服众,还会严重影响工作。”
常宁盯着马应堂笑问:“如此说来,你这个淡定哥,也不是完全的淡定嘛。”
马应堂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常记,这,这不是您要求我说心里话么,说我自己没有进步的想法,也没人相信不是……唉,就连我老婆都说,选拨干部,有时候就是矮个里面挑高个,没个定数。”
“呵呵,我听说你老婆在纪委工作是,嗯,比你懂政治嘛,应堂,你得加强政治学习了,帝王将相,宁有种乎,四十一岁,大有作为啊。”
这话说得马应堂心头一阵热乎,让他不由自主的激动起来,常记已经多次强调政治学习了,意味深长么。
“常记,谢谢您的提醒和信任,我今后一定努力学习,不辜负您对我的期望。”
“呵呵,扯远了,扯远了,应堂,我想听听你和老吴的关糸,别人说的,不一定是你的真切感受嘛。”
“怎么说呢……”马应堂选给常宁敬了根烟点火,自己也点一支烟,继续说道,“老吴待我没的说,比对谁都好,就象民间说的,以德服人,以恩治人,人不得不服,这些年我也很尊重他,除了业务我常和他争吵较劲外,其他的,都是我听他的。”
常宁笑道:“你这个师弟,当得很称职啊。”心说咱就不是这样的,当年在大青山的时候,仗着师傅护着,咱哪个师兄没捉弄过呀,咱还把三师兄家的老母鸡顺来烤了呢。
“大家都知道,高处长是我师傅,其实,要没有老吴,就没有真正的我,当年我还是区公所送信员的时候,老吴就是闻名全地区的刑侦高手了,是他推荐我进了公安局工作,又是他手把手的教我,说是师兄,实际称他师傅也不为过呢。”
常宁听得心里暗暗赞同,难怪马应堂这么尊重和维护吴贵龙,难怪他这些年这么淡定,有的人情关糸,实在是难以超越,在这种氛围下,让马应堂去顶替吴贵龙,既不太现实,也不合乎人情,带着沉重的心结去,效果只会恰得其反。
“应堂,你的大名,在锦江也是如雷贯耳呀,尤其是你的成名大作,现在有人说起来,还是说者津津乐道,听者滋滋有味啊。”
马应堂笑着说道:“惭愧,我这是本职工作,常记您才是真正的了不起,敢于设玉米阵对付拿枪的杀人凶犯,才是真正的大智大勇。”
“呵呵,你这个便衣警察,几时做起情报员来了。”
“日前去地区公安处开会的时候,高处长在会介绍过,他说,是商付记告诉他的。”
常宁摆摆手道:“我那是雕虫小技,瞎猫碰死耗子,登不大雅之堂,你那个才是真正的绝活,就象现在那个美国电影,真儿八经的大片,怎么样,说来听听。”
原来,一九八三年以前的马应堂,顶多算是吴贵龙的助手,一直活在吴贵龙的光环下,恰巧一九八二年底,也是腊月季节,隔壁的万川县发生了一起凶杀案,凶手入室抢劫,制造了两死七伤的惨案后逃跑,躲进了深山丛林中,地区公安处处长高正国挂帅专案组,立下春节前破案的军令状后,召集全地区的警界高手参加案情分析会,马应堂也在被邀之列。
马应堂在会认出,凶手是个二十几岁的武术迷,曾经来万锦县拜师学艺,在深入研究了凶手和案情后,马应堂当着省地县三级无数专家的面,提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擒凶计划。
当时,国内第一部武侠电影《少林寺》正风靡全国,省城南江映后,接下来就将要在锦江各县的电影院公映,马应堂提出,侦破工作采取内紧外松,堵外松内的方针,凶手是个武痴,电影《少林寺》一旦开映,凶手必熬不住而冒险前来观看,追捕队伍只要分头守住会地区所有的电影院,以逸待劳,守株待兔,就能一举擒获凶手。
尽管绝大多数专家反对,但高正国力排众议,支持马应堂的计划,果然,五天以后的晚,万锦县康乐镇电院门前,凶手“如约”而来,被守候多时的马应堂小组候个正着,束手就擒。
马应堂一战成名,确立了在锦江乃至全省警界里应有的地位。
“常记,您对那个案子的评价太高了,其实,每个人都有弱点,我只是因为比较了解那个凶手,充分利用了的的弱点而已。”
“嗯,弱点,人性的弱点啊。”常宁自言自语着,起身踱起步来。
“马应堂同志,你知道你的弱点是什么吗?”
常宁的脸忽地沉了下来,声音也是冷冰冰的,和办公室里的空调热气极不协调。
马应堂心里一阵咯噔,“常记,您,您在说我吗?”
“哼,从你内心隐藏的那个秘密来看,你马应堂拘泥于传统和世俗,其实充满着自卑和奴性,胆怯而又自私。”
“常记……我,我能有什么秘密……”
马应堂噌的站了起来,脸也飞快的通红起来。
常宁坐回到椅子,得意的翘着二郎腿,脸挂满了狡猾的笑容。
“老马,你们常说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噢,对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呵呵,对不起啊,我借用一下,以你之道还你之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