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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风云记全文阅读

作者:温岭闲人     宦海风云记txt下载     宦海风云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466过了这村没了这店

    前面说到,有人偷盗县直机关门口的牌子,而省地县三级公安,兴师动众的查了两次,不但没查出个结果,后来反而偃旗息鼓不了了之了。&&

    凭常宁的聪明劲,联想到那个红色的苏维埃印章,稍作猜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电话响了好一会,竟然没人来接,常宁有些奇怪,估计老头子在休息,可是老太太难道又去老年合唱团得瑟去了,正是越老越俏了么。

    “谁……谁打话呀?”

    常宁对着电话笑起来,“这位老同志老太太,天高气爽,党的十三大即将胜利结束,您不出去吼两嗓子,怎么躲在家里打起瞌睡来了啊?”

    “傻小子,是你呀。”乔含湘笑道,“怎么样,你到了万锦县,安顿下来了吗?”

    “安顿,安顿个啥呀,你的宝贝孙子惨到姥姥家了。”常宁哭丧着脸,开始装腔作势起来,“老乔同志,我,我被你家老头子给害了。”

    “去去,傻小子你怎么说话啊,老头子他怎么害你了,你小子一下子当了县委记,还不知足吗?”

    常宁装傻充楞的问道:“老乔同志,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问您老人家。”

    “见什么外呀,有什么问题就问呗。”

    “您老人家老实告诉我,我,我是不是您的亲孙子啊。”

    乔含湘嗔道:“傻小子,又开始说胡话了,怎么不是,你是我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大孙子,你想不干都不成。”

    “呵呵,还货真价实,如假包换,这形容词用的,绝了。”常宁苦笑着说道,“奶奶啊,不是您孙子喊苦叫累,不是您孙子不想干革命,可老头子这回,这回干得忒不地道了,简直是老奸巨滑心狠手辣,为了自己的私心,都敢把自己的大孙子往火坑里推了。”

    “嚯嚯,这么严重啊,你说你说,奶奶为你作主。”

    常宁一边唉声叹气,一边添油加醋,把自己的境况描述得十分的狼狈和悲惨。

    “……奶奶,您说说看,我一个堂堂的县委记,不但身无分文,还丢了个人档案和任职文件,传出去不就是国际新闻么,还有,老头子当年意气用事,和人家闹了矛盾,你自个当面道个歉不就完了,何必要把自己的孙子赔进去抵债,狠心,太狠心了,十三大一开,没事可干了,就开始折腾起自己的孙子来了,您说我冤不冤那?”

    乔含湘气道:“这个死老头子,怎么越活越糊涂了,他还骗我说,是把你派到老家万川县去的,怎么给弄到万锦县去了呢,小常,你别急,我问问他去。”

    常宁叹了口气说道:“别别,您问也白问,政治家没一个好人,您问他,他肯定说您当初听错了,唉,我现在是四面是敌,孤立无援啊,就乖乖在这里等死好了。”

    乔含湘劝道:“傻小子,你别急嘛,你说的,那个那个,有人专偷政府机关的牌子,是,是真的?”

    “哎呀,这种事我敢乱说吗?以我的估计,是老头子的手下干的,当年可能是老头子对不起人家,现在眼看着老头子要下台拜拜了,那些人便想整点动静,让老头子难堪难堪呗。”

    乔含湘笑骂道:“傻小子,不许你对爷爷胡说八道,你当年的事说不谁对谁错,或者说谁都有责任,那几个老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啊,解放后,你爷爷想回家看看,那几个老小子便放出风来,碰了准让他出丑,唉,后来又年纪大了,结果,你爷爷自从投身革命,便再也没回过家了。”

    “呵呵,是这样啊,您老人家再说说,老头子还出过啥笑话,呵呵,您多说一点,您的大孙子就高兴了,一高兴,就能在万锦县干好革命事业了。”

    “咳咳……”

    常宁吓得从沙发坐了起来,又坏事了,敢情老头子在房,拿着另一个电话,一直在房偷听呢。

    “呵呵,爷爷,您老人家瞌睡醒了?瞧您,退下来了,就不用再操心国家大事了,您的主要和首要任务,就是保重身体,和奶奶一起,陪着我一起跨入新世纪。”

    “哼,你小子编着法的气我,我还咋去跨世纪。”宁瑞丰不高兴的说道。

    常宁赶紧陪起笑脸讨好起来,“您老人家放心,我不就是和奶奶发点牢骚吗,既来之则安之,有您的鼓励、信任和鞭策,我保证完成任务,我是谁啊,宁瑞丰的大孙子,爷爷英雄孙好汉,气死那三个臭老汉。”

    “臭小子。”宁瑞丰笑骂道,“怎么,你猜出来,是那三个老家伙干的吗?”

    常宁笑道:“那当然,一般人干那种偷政府牌子的事,级会善罢干休啊,我估计,省公安厅肯定是查出来了,可那是三个一九二七年的老红军,全国屈指可数了,省里还不得往中央报啊,得,最后到您手里了,您一瞅,还是那三个楞头青,人老心不老嘛,算了算了……”

    “呵呵,算你小子聪明,怎么样?万锦县还不错。”

    常宁认真的说道:“不是不错,是非常不错,我保证,用三年时间,为您老人家还这笔人情债,让他们知道,宁瑞丰不干了,他孙子照样能干。”

    “呵呵,这就对了嘛,那你还发什么牢骚?”

    常宁大言不惭的说道:“我堂堂的县委记,日理万机夜以继日,哪还有空陪老头子老太太唠嗑,我是想啊,乘着您刚退下来,还有点影响力,给我搞的钱来,不用多少,一二千万就够了。”

    “臭小子,你以为我是你那个资本家外公啊,一二千万,好大的口气嘛,你找那个仇兴华要去,我管不了。”

    常宁嘿嘿一笑,说得更加放肆了,“宁瑞丰同志,我是代表万锦县六十多万父老乡亲和您说话,这个任务您必须完成,不然的话,您就没有大孙子了。”

    说完,常宁不客气的挂了电话。

    老头子忒损了啊,当年在万锦县搞农民运动,轰轰烈烈,成就了一番大业,可半个多世纪过去了,万锦县还没走出温饱的窘景,大概是心有愧疚,才想让自己的孙子来还债了,可是,真要是让那些老家伙们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们会有什么反应呢?

    常宁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摊开地图看起来,这康乐镇位于县境东部,一条三零二国道连着省省南江市和南边的锦江,通往西部的各个乡镇,公路倒有几条,却都是断头路,看来一天跑一个乡,根本是不可能的。

    有几个地方是必须去的,北面锦川河边的王家村,站在王仁悟的老家遥望一寸老爷子的故乡,处于地图中心的三兴镇,和处于全县最西边的罗城镇,也要去转一转,那是和康乐镇齐名的万锦三镇,然后从罗城镇往南折,沿着小路去平潭乡,商洛的老家山岙村,就当作下乡的最后一站。

    对了,得给大美女商洛打个电话,不想起还好,一想起来,常宁就发现,商洛的影子留在他心里了,嘿嘿,不管怎么说,咱帮她建了一个小学校,她总得好好的“招待”,尽点地主之谊。

    “商部长,您好,我是万锦县的常宁。”

    常宁怕商洛的办公室有人,开口便是一套正规的说辞。

    “哦,是常记啊,你有什么事吗?”

    商洛的口气,那是相当的冷淡,常宁便迅速的判断,她的办公室里没人,因为在公众场合,她至少会比较热情,毕竟是手握一方重权的县委记嘛。

    “商部长,瞧您说的,没有事就不能给您打电话了吗,您在万锦时,不是跟大家说了么,我是您的朋,我给我朋打电话,一定要有事吗?”

    常宁知道,皮月桂信守诺言,今天午就悄然离开了万锦县,可是,作为商洛,一时还转不过弯来。

    “嗯……当然可以打电话了,不过,小常,现在可是班时间,私事我们下班后再聊好吗?”

    商洛改称小常而不叫常记,常宁心里便有数了,女人就是女人,心总是容易软,特别是象商洛这样的女人,只有在面对同性的时候,才会硬得起心肠。

    “商部长,是这样的,现在离国庆节还有二十二天,我想用半个月的时间,去下面的乡镇转一转,大概,大概在二十号左右,我要到山岙村去,我是希望,希望您能陪我去,因为,因为那样,我会很高兴的。”

    电话那边,商洛明显的沉默了一阵,常宁的话,特别是后面几句,说得太意味深长了。

    “哦,是吗?我……我也有小半年没回家了,我看看,不知道那几天有没有空?”

    常宁不给商洛继续犹豫的时间,对着电话大声说道:

    “商部长,您要是不去,那我一个人去了也没有意思,我就不去了。”

    “小常,你,别逼我嘛。”

    “商部长,就这么定了,十九号我在平潭乡乡政府等您,您记着啊,过了这个村,就没了那个店了。”

    常宁的口气不容置疑,说得又直又白.

0467常宁的心思

    一辆白色小面包车,沿着国道向北飞驰。

    车除了常宁、李效仑和孙正邦,还有三个人的秘和司机,基本也把十二座的小面包车坐满了,常宁赞叹这面包车坐着也蛮舒服的,李效仑道,这是前年民政部送给革命老区的礼物,全地区一共三辆,全靠前任记去争来的,县里当宝贝似的,平时都锁在车库里,使用权由县府办主任直接掌握。

    万锦县穷得叮当响,只有记县长各一辆专车,都是二手吉普车,还有五辆旧吉普车和这辆面包车,由其他常委、付县长轮着使用,象人大政协,顶多也是一家一辆。

    说到车,李效仑指着孙正邦说:“常记,县里最辛苦的是正邦,他是管农业的,一年有一半时间在下面跑,也没有配专车啊。”

    孙正邦腼腆的一笑,“我都习惯了走路,坐车反而不自在了。”

    常宁认真的说道:“万锦县地面这么大,管农业的没有车可不行,这个问题我记住了。”

    县委记带着一名常委和一名付县长下乡,有点浩浩荡荡,兴师动众,连李效仑也不知道常宁的心思。

    其实,下乡调研是虚,一路察人是真,常宁不惜花半个月奔波,目的还是想看看李效仑和孙正邦,是否是他心目中的可用之人。

    车到锦川河边的锦川大桥,河对面便是万川县,掉头向西,沿着锦川河溯流而,是一条建在堤坝的土公路。

    因为不是雨水旺季,几百米宽的锦川河水位不高,深可见底,一眼望去,水中卵石沉沙清晰可见。

    孙正邦介绍说:“常记,每年四月到八月,大概有一百三十多天,雨量最充沛,锦川河的水位至少比现在要高四到五米,也正是锦川河防汛抗洪的季节,在那些日子。”

    常宁问道:“正邦同志,除了锦川河的防汛抗洪,全县还有哪些灾害容易发生?”

    “常记,整个万锦县都属锦川河流域,大大小小的几百条山谷小溪汇流到锦川河,其中一半的水量通过康乐河,因此,康乐镇也是抗洪防涝重点,其他乡镇刚是泥石流为害最大……从一九五六年后的三十年的统计,共发生锦川河垮坝七次,康乐镇受涝进水五次,全县发生泥石流等其他自然灾害一百五十一次,总共有三千三百多人死……”

    常宁耐心的听完,没有马开口。

    “还有生产中的灾害,万锦县是花炮之乡,全县亡一共有大大小小的花炮厂两百多家,几乎每个乡镇都有花炮厂,历年都是大小事故不断,我作过统计,二十多年来,有人员伤亡的事故五百多次,共有一千一百三十多人死亡,四千五百余人伤残……”

    常宁听了,心里倒吸一口凉气,这从小玩到大的鞭炮烟花,原来是用生命和鲜血做的啊。

    “正邦同志,那你那个防汛抗洪办公室和安全生产办公室要加强了,回去搞个方案,将两个办公室合并,人员扩大一倍,费用正式列入县财政支出,各乡镇都要设立专职的安全生产管理人员,总而言之,最关键的,是落实安全生产和防汛抗灾的制度化、专业化和专职化。”

    孙正邦点着头说道:“常记,我在全国有关这方面的内部通讯报道中,拜读过您的文章。”

    “是吗?我那是纸谈兵啊。”常宁笑了笑,继续说道,“正邦同志,这个问题我们回去再详细的讨论研究,总之要重视,咱们的老百姓,伤不起啊。”

    因为这次下乡,常宁没让李效仑通知下面,而且具体的线路和停留点,都装在他心里,一路省了不少迎来送往,一直到王家村,才见到大龙乡的干部。

    这是王仁悟的家乡。

    吃过午饭,常宁站在村头的渡口边,久久的凝望着锦川河的对面。

    那是宁家庄,老爷子出生的地方。

    李效仑以为常宁要在这里住一晚,可他却没午休,下令开拨了。

    常宁解释道,咱们做晚辈的,要对历史和前辈心存敬畏,这锦川河两岸的两位老前辈,一生恩怨纠缠不数,连锦川河也说不清道不明,咱一小辈人哪敢驻足窥视呢。

    第一个晚夜宿沙潭乡,乡党委记叫陈茂云,让常宁吃惊的是,不到三十五岁的陈茂云是京城大学的中文糸本科毕业生,是铜山县人,大学前就是沙潭公社党委委员,八二年大学毕业后主动要求回沙潭工作,这一主动,从乡长干到记,很快的又过了五年。

    常宁心里感叹,真是藏龙卧虎,谁说万锦县没有人才啊。

    倒是乡长年维青,是本乡人,五十多岁了,文化不高,直来直去,很快就醉了,被乡政府的工作人员架了出去。

    饭后来到陈茂云办公室,电灯忽明忽暗,陈茂云解释说,这是附近小水库发的电,电压忽高忽低,照明凑合,电视机就不敢开了。

    常宁拿出一包钱递给陈茂云,“茂云同志,这是五千元钱,是我个人的,其中两千给你们乡政府,另外三千,麻烦你发给全乡的困难家庭,每户十元,一共三百户,但对外不能说是我的钱。”

    陈茂云吃了一惊,不敢接,李效仑笑道:“茂云,常记的外公,是香港范氏集团公司的董事长,拿着,你不要,就归我县委办了。”

    陈茂云闻言,赶紧接过去塞进抽屉里,笑道:“谢谢常记,我都穷怕了,这是假装客气呢,这世有见钱不要的人吗?”

    常宁微笑着,坐到陈茂云的办公桌边,“三位,闲着也是闲着,我要出题目了,你们每个人都思考一下,咱们万锦县发展的方向和突破口在哪里,不要长篇大论,每个人写三个键词。”

    李效仑听后,掏出随身的钢笔和笔记本,想了想后便写了起来,他是领教了新记的工作作风的,而且他也看出端倪了,这个娃娃记不是来下乡调研,而是来考察人的。

    孙正邦和陈茂云也找来纸笔写了起来。

    几分钟后,三张纸条都到了常宁手里,李效仑写的是:人才,体制改革,因地制宜;孙正邦写的是:农业,交通,作风;陈茂云写的是:走出去,换思想,抓基础。

    收起三张纸条放进包里,常宁笑着宣布:“三位,我要睡觉了,你们请随便。”

    下乡考察调研,或多或少有些作秀的成分,常宁也跳不俗套,何况他以后就不大重视下基层,在他的工作思路中,就是抓好班子建设,其他的工作,就是班子成员们的事,不过走了一路,常宁花去了不少私房钱,除了留给平潭乡和山岙村各一万元,李效仑帮他掌握的钱包空空如也了。

    第四站和第八站分别是三兴镇和罗城镇,李效仑和孙正邦看出来了,常宁对两个镇的一二把手都不满意,一分钱也不留的走了。

    从罗城镇往南,还是在山里穿行,万锦县的山不高,但连绵不断,似乎没有尽头,而且越往南,两边的林子越密,路越不好走,逐渐变成了单行道,面包车一个小时跑不了几公里。

    常宁的兴致却一点不减,拿出新买的照相机交给李州腾,嚓嚓的拍个不停。

    孙正邦告诉常宁,这是万锦县的原始林区,一共有八百多平方公里,出了原始林区,就进入万锦县西南的少数民族聚居区,下一个乡叫高村乡,过了高村乡就是最西边的平潭乡。

    本来不打算在高村乡过夜,可这里有一块大约六平方公里的山间小平原,引起了常宁的兴趣,这十多天一路走来,经过了十多个乡镇,这是唯一的能称得平原的地方,七千多亩晚稻如碧绿的海洋,郁郁葱葱,让常宁顿时感觉似曾相识,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青阳的滨海农场。

    高村乡党委记姚从新自豪地说:“常记,我们这是一块宝地,年年都是大丰收,它能养活全乡两万人呢。”

    乡长方洪生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和姚从新一样,都是瑶族,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令常宁没想到的,方洪生是西江农大的本科生,而且是在没有任何照顾下,凭自己的努力考的,是高村乡瑶族人中的第一个大学生。

    离开高村乡,前往平潭乡的车,常宁对李效仑和孙正邦说:“效仑,正邦,回去以后马找组织部,把方洪生调到县里来。”

    孙正邦笑说:“老姚舍不得啊,我早就想调方洪生到农业局工作,要了几次,老姚把我骂得狗血喷头呢。”

    常宁神秘的一笑,“走了方洪生,高村乡还可以有李洪生张洪生嘛,放心,昨晚我跟老姚促膝长谈,他同意放人了。”

    李效仑道:“常记,还是您一把手的面子大,老姚可是头犟驴,我认识他二十多年了,从没见他服过谁。”

    “呵呵,”常宁叹了口气后笑道,“为了一个方洪生,我可是大出血了,老姚狮子大开口,逼着我答应,三年之内,帮他建一座象山岙村小学那样的乡中学,唉,这年头,穷人不好活,富人也不好过呀。”

    笑声中,面包车出了山口,孙正邦指着前方说:“常记,前面就是商部长家乡,平潭乡。”

0468您的家我的窝

    平潭乡乡政府座落在平潭村村口,左边是平潭潭村小学和平潭乡中学,右边有个长满杂草的小广场,是乡里规定农历初三初入集市的地方,隔路相对的是乡卫生院、供销社、邮电所等,一眼望去,全是又破又旧的二层木质房子,和周围的民居没有二致,这里也没有所谓的街路,甚至见不到几根水泥电杆,不通电,没电视,没广播……只有乡政府门那几块斑驳破旧的牌子,才向人们提醒着,这里是平潭乡两万多人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时近中午,常宁提出先去学校看看。

    平潭乡党委记兼乡长雷先土,陪着常宁他们走进了乡中学。

    校长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戴一付老花镜,握着常宁的手时,全身都在发抖,雷先土解释说,校长这是激动,他在平潭乡教了将近四十年的,还是第一次见到县领导前来视察。

    常宁微笑着问:“商洛部长没来过吗?”

    雷先土摇摇头连声道:“商部长当然来过,那不一样,她是自己人,自己人呢。”

    常宁直接走到一个教室边,透过没有窗门的窗户往里面看去,然后又撇下众人,飞快的转了一圈,雷先土和校长不解地望着李效仑和孙正邦,李效仑微笑着说:“你们有好事了。”

    常宁走回来,望着年轻的雷先土问道,“先土同志,你也是畲族人?”

    “常记,是的,我就是平潭村人,初中毕业后先在家务农,后来在村里当会计,再后来参加招聘干部考试进的乡政府。”

    “嗯,我问你,这中学小学加一块,有多少老师多少学生,少学入学率多少,初中入学率又是多少?”

    “常记,平潭中学三个年级十二个班,一共五百一七名学生,其中因路途遥远而寄宿的学生二百八十四名,学校没有宿舍,他们都寄宿在附近村民家里,小升初的升学率是百分之三十七点九,老师二十七名,公办九名民办十八名,平潭小学招收的是周边附近四个村的学生,五个年级十个班,一共三百二十九名学生,入学率是百分之八十一点七,老师二十二名,公办七人民办十五人……”

    常宁沉默了一会,忽地又问:“先土同志,你为我们的到来,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呀?”

    雷先土憨憨一笑说道:“常记,我们这里可没什么招待领导的,乡政府和其他部门合伙,养了几头猪,我杀了一头,又去水库里逮了几条鱼……就这些了,米酒也是自己酿的,保证管够。”

    常宁笑道:“这样,你乡政府那几头猪,我出钱全买了,统统宰掉,给老师和同学们改善一下生活。”

    “这……”雷先土望着孙正邦。

    孙正邦拿手捅了一下雷先土,笑着说:“还楞着干么,快去,常记买你的猪,你小子尽管开价哟。”

    李效仑冲着李州腾和凌啸他们喊道:“你们也别待着了,快去帮雷乡长忙,今天中午,我们和老师同学一起会餐了。”

    常宁望着雷先土的背影说:“先土同志一肩双挑,够辛苦啊。”李效仑道:“组织部每次倒是任命了记,可都不愿来,来了也变着法的往回溜。”孙正邦也道:“是啊,这么一大摊子,加雷先土才七个人,太难为他们了。”常宁对孙正邦说:“正邦同志,这事你来办,让先土同志专干记,乡长就从本地选一个,特事特办,其他岗位所缺人员,一律照此办理。”孙正邦应道:“常记,有您这句话,我吃了午饭马就办。”

    常宁在中学食堂和老师们一起吃完午饭,谢绝其他人的陪同,自己在村口溜达起来,商洛没来,让他有些失望,山岙村离乡政府还有三四十里的山路,去不去他还没拿定主意。

    带着李效仑和孙正邦出来转了十多天,对这两个人的了解,常宁心里明确了许多,还有沙潭乡党委记和高村乡乡长方洪生,也是他下来调研的收获之一,这样的人才放在下面太浪费了,得赶紧调到县里去,以最大限度的发挥他们的作用。

    “想什么那,常大记。”

    常宁猛地抬头,发现商洛正站在他面前,笑吟吟的看着他。

    今天的商洛作了刻意的打扮,一身鲜红色的裙式猎装,修长的**下是白色运动鞋,长发飘飘,英姿飒爽,更绝的是,她的肩,一边还扛着一支双筒猎枪和一条子弹带,一边是牛仔布旅行包。

    常宁看得痴了。

    “常大记,发什么傻啊。”商洛娇嗔一声,冲着常宁瞪了一眼。

    常宁讪讪一笑,涎着脸说道:“商部长一到,平潭乡更漂亮了,本记决定,把自己交给商部长您了。”

    “小常,你的人马呢,我的车,在三里多的小河弯陷住了,让你的人开车却拉出来。”

    常宁朝商洛身后看了一眼,低声问,“您,您的人呢?”

    商洛俏脸一红,“我回家的时候,从不带秘司机,都是一个人的。”

    常宁呵呵一笑,“行,那我想个办法,把他们给甩了,然后陪您去山岙村。”

    “我可没这么说,是你的鬼主意啊。”商洛没否定,只是娇羞的说了一句。

    听说商部长和常宁两个人去山岙村,李效仑和孙正邦不放心,三四十里的山路,荒无人烟,沟深林密,那一带又有野猪出没,两人当然不放心了。

    雷先土指着商洛肩的猎枪,笑道:“李主任,孙付县长,你们放心,打我记事起,商部长每次回家,都是一人一枪单独行动的,别忘了,商部长是我们畲族人的女神枪手呢。”

    常宁笑着说道:“这样,我陪商部长去山岙村,是以私人身份去的,你们就不必跟着了,商部长带着猎枪,我么,对付一两头野猪绝对没问题,你们跟着去了,反而成为累赘嘛。”

    李效仑问道:“常记,那我们怎么安排?”

    常宁想了想说道:“先把商部长的车拉回来,我回去时就坐商部长的车,你们呢,全体立即打道回府,效仑同志和正邦同志,把我们一路的商量的几件事,赶紧落实一下,我已经考虑过了,关于平潭乡的工作,以后由我专门蹲点解决。”

    李效仑又问:“常记,你几时回县里?”

    常宁瞅了商洛一眼,“大概,大概三四天,最迟二十四号,我一定回到县委班。”

    从地图看,平潭村到山岙村不到十公里,可走起路来,没有四五个钟头到不了,商洛在乡政府食堂草草吃了几口饭,和众人一一别过,背起枪匆匆的路了。

    商洛在前面健步如飞,常宁背着她的包和自己的包,跟在后面,不远不近,亦步亦趋。

    一边是悬崖绝壁,一边是幽深的山谷,走在羊肠小道的常宁,根本就没有心思欣赏山里的风景。

    他专注的风景,在前面的商洛身。

    商洛感觉得到常宁的关注,但她并不讨厌,一双**反而迈得更欢了。

    忽地,她停了脚步,让只顾赏艳而措不及防的常宁,差点撞了她的身体。

    “小坏蛋,你,拉我到山岙村去,究竟要干什么呀?”商洛娇嗔的怪怨道。

    “商部长,您的这个干字用得妙啊,嘿嘿,到山岙干什么,干革命嘛,当然,在您这里是干,在我们那里叫办,干事办事都是一个道理哟。”

    商洛的脸又噌的红了,在万锦一带,干的意思妇孺皆知,她在青州那边待过,办这个字的意思她也知道,两个字都是那个的意思,她听了怎会不脸红?

    轻叹一口气,商洛红着脸道:“小常,看来你是赖我了。”常宁涎着脸,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是啊,那又咋样呢?”商洛道:“小常,你的心思,应该多放在工作。”常宁笑道:“商部长,您放心,当个县委记是最轻松的工作,对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商洛噗的笑起来,“你就吹,当县委记是小菜一碟?我当干部三十年,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这种话呢。”

    常宁顿了顿,接过商洛手的猎枪往自己肩一放,认真的说道:“商部长,我正要找你商量一些事啊。”

    商洛嗯了一声,点点头说道:“小常,如果你信得过我,就说。”

    “呵呵,我不相信商部长的话,就没人可信了。”常宁说道,“商部长,张福林县长那点能耐,您是知道的,您是知道的,我看在你的面子,决定暂不动他,但是,我得找个得力的人当常务付县长。”

    “我同意,我看你一定有人选了,你别急着说,等到了山岙村,我也帮你推荐一个咋样?”

    “谢了,那快走。”

    夜幕将临,出了山口,便见到远处山谷的袅袅升起的炊烟。

    “小常,那就是山岙村,我的家就在那半山腰的地方。”

    常宁笑道:“商部长,您的家,就是我的窝啊。”

    商洛又嗔道:“小坏蛋,你又来了。”

    常宁手一挥,大大咧咧的笑道:“商部长,我看的人,可从来没走眼过哟。”

0469商洛的山峰翘又翘(上)

    山村的夜晚总是那么的宁静,没有现代文明生活的要素,电灯、电话、电视、广播,这里什么也没有,这才是真正的夜晚。

    商洛的家孤悬在半山腰,三间石砌的二层小楼,一看就是新建不久的,装饰得和城里的差不多,和常宁这几天见到的泥墙泥瓦房天差地别,常宁小时候见过的煤油玻璃灯,反显示着山里人生活的温馨安宁。

    老太太商心茹拉着常宁的手笑个不停,“常记,早盼着你能来做客了,阿洛说你今天能来,我可是等了你一天啊。”

    “阿姨,您好,我也早就想来看您和大家了。”常宁礼貌的笑说着,心里却有些疑惑,这里没有电话,老太太是怎么知道我今天要来的?

    商洛放下猎枪和旅行包,笑着解释说:“小常,这里的通信,最快最可靠的就是信鸽,我妈有十多只信鸽,她全靠它们和各村的学生们联糸呢,昨天午,我就把你要来的消息,通过信鸽告诉我妈了。”

    常宁恍然大悟,心里却更为感慨,和山外相比,这里的世界,落后得太多太多了。

    老太太都快七十了,教了一辈子的,因为山里老师少,至今还担任着山岙小学的校长,兼着毕业班的语文课。

    “妈,您忙您的去,我们自己做饭,小常他不吃辣的,你做的他肯定吃不了。”

    商洛说话时,瞟了常宁一眼,脸竟有些绯红起来。

    “嗯,嗯,阿洛,你陪着常记,我去学校了,”老太太笑着点头,又对常宁说道,“常记,你吃了饭早点休息,明天早,让阿洛带着你来学校,参加我们的升旗仪式。”

    老太太说完,拿下挂在墙的手电筒,迈着一对小脚,径自出门去了。

    “妈,您小心一点啊。”商洛走到门口喊道,一边向常宁解释,小学里新建了宿舍,二十几个路远的学生,和毕业班的学生,就住在学校里,老太太不放心,晚都住在学校照看着的。

    “嘿嘿,好啊,两人世界了,商部长,我不是说过了吗?您的家,以后就是我的窝了。”

    常宁坏笑着,坐到了凳子,翘起二郎腿晃荡起来。

    “没正经……我先去冲个澡,再来做饭。”商洛瞪了常宁一眼,红着脸道。

    常宁一边四下打量着房间,一边搓着双手笑得更坏了。

    “呵呵,还有浴室呀,商部长,我瞧您这个家,跟老百姓的是天差地别啊,有点**迹象嘛,不行,不行,回去我得派纪委的人来查一查了。”

    “呸,查你个头去,狗嘴不吐象牙。”

    商洛娇骂一声,蹭蹭的楼去了。

    常宁坐到门口那张竹椅,点一支烟,望着漆黑的夜空,悠然自得的吸起来。

    一会,商洛趿着拖鞋,巴达巴达的下楼来了,“小常,你也去冲个凉,是山引来的水,很干净的,睡衣在橱子里。”

    商洛穿着睡衣,用浴巾搓着头发,脸那出浴后的红润着实让人心动.,那肥圆翘突的屁股在睡衣里游动,大腿在开叉的睡衣里也露了出来,很白很白,真想不出用什么词来描绘那美艳的大腿,起码凭常宁的语文水平,实在是想不出。

    此时此刻,常宁感觉到了从来没有感觉到的,商洛身的诱惑力和摄魂夺魄的力量。

    商洛娇红着脸,避开常宁火辣辣的目光,扭身往厨房里走去。

    常宁也急忙起身,跟着进了厨房,没想到商洛又转身想回来,两个人迎面碰了个正着,结实的撞在了一起.常宁赶紧抱住了商洛,就这一抱,把她的睡衣也给撩开了,那高耸的大半个都露了出来,一股馨香迎面扑来,她赶紧把常宁给推开,脸红红的,那种只有少女才有的羞涩,瞬间便显现出来。

    接着,商洛却大度的笑了起来.很灿烂,很自然。

    常宁倚在厨房的门口,眯着眼嘟噜道:“商部长,您的山峰又翘又高,真的只有用伟大一词来形容啊。”

    “哧哧。”商洛妩媚的一笑,把常宁推出了厨房,“小坏蛋,瞧你一身的汗臭味,快去洗洗。”

    没想到在山里还有这种享受,常宁躺在砖砌的浴缸里,舒舒服服的了半个多小时。

    至少在商洛的家里,常宁看到了改变穷山沟落后面貌的希望。

    两个人吃饭的时候,常宁还在想着一路的所见所闻,自然而然的就说到了人事安排。

    “商部长,真的,我拿不定主意,为常务付县长这个位置,我有两个人选,可不知道选择哪一个。”

    商洛沉默半晌,点着头说道:“小常,张福林这个人确实帮不了你,当然,我也向你保证,不会让他成为你的绊脚石,让他安安稳稳的干完这一届,你的想法没错,的确,需要找一个会干事想干事的常务付县长,说说看,你心目中的两个人选都是谁?”

    “一个是现任付县长孙正邦,我看他是个实干家,万锦县是个以农林业为本的县,他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人又勤恳朴实,常务付县长的位置很适合他发挥,但是,他有一点让我不放心,他和省委组织部长黎洪昌关糸密切,我既怕他位后不听我招呼,又怕用了他以后,让别人以为我和黎洪昌走到一块去了,引起其他人的侧目。”

    “嗯,另一个呢?”

    “是现任县委常委兼县委办公室主任李效仑,他善于协调各方关糸,面又没有其他背景,便于我对他的领导,让他位,我估计大家基本会认可,但问题是,他一直在机关里工作,党务方面的事是个内行,搞经济么,他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外行。”

    “你心目中侧重于哪一个呢?”

    “当然是孙正邦了,县长张福林干不了实事,再弄个外行当县政府二把手,那万锦县还不乱套啊,您看看另外三个付县长,一个五十七岁,一个五十五岁,一个五十四岁,简直成了养老院了。”

    商洛想了一会,缓缓说道:“小常,你的选择是对的,我支持你,万锦县要想改变落后面貌,首先要改变旧观念,接受新思想,我历来主张,不换思想就换人,坚决的把能做事的同志选拨来。”

    常宁一边点头,一边心里嘀咕,你这个娘们,对别人是实行马列主义,对自己还是自由主义,说得这么漂亮,为什么不支持我把张福林也换掉呢?

    “商部长,皮月桂的事,我真的很对不起,希望您别怪我了。”

    商洛嗯了一声,拿起杯子喝了几口酒。

    “小常,那事都过去了,别提好吗?”

    常宁点着头,也是举起杯子喝了几口,这畲族人家酿的米酒很甜,喝到嘴里感觉爽爽的。

    “嗯……小常,以后,没人的时候……就叫我商姐。”

    商洛的脸红红的,不知道是不胜酒力的缘故,还是她刚说出的话的作用。

    常宁应了一声,站起身来,走到商洛身边,轻唤一声,“商姐。”拿过她手的杯子放到桌,然后握着她那细滑柔软的手,顿时,一股暖流遍布常宁的全身,他很是感动,再次重重的一握,便突然感觉到了她的颤抖.她掩饰的试图把手抽了回去,因为他的坚持,她只是象征性矜持了一下,使任由自己的手留在常宁的手掌里。

    常宁牵着她的手,一只手揽住她丰盈的腰,慢慢的向楼走去。

    二楼有个客厅,象城里人的布置,常宁扶着几分酒意的商洛在沙发坐下。

    说实话,商洛年龄虽然大了点,但她的风韵,足以让男人倾倒在她的怀里。

    他没有马坐下,而是站在商洛身前,正眼注视着她,发现她真的漂亮,除了那眼角的几道鱼尾纹,脸自然的白,嘴唇自然的红,此刻头盘着发髻,把白嫩的脖颈都露出来,显得清爽、干净、利索,浑身都透着一种高贵典雅的气质。

    常宁弯身蹲到了塑料地毯,向商洛慢慢的靠过去……

    商洛轻呼一声,“小常……”把常宁的头抱在了自己的胸前。

    常宁感觉到了她剧烈的心跳,两个柔软的玉峰,裹着他的脸,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一股温暖的酥意让他激情难耐,下身的兄弟也骤然的强硬了起来。

    他起身脱掉了她的睡衣,里面空空如也,那光滑洁白的皮肤一点也没松弛,两座玉峰突然摆脱了唯一的羁绊,颤了几颤,虽有点松软,但仍不失性感,他凶猛地把她放倒在宽大的沙发,整个身子压了去,她颤栗着,喉结发出咕咕的声响,这是一个女人久渴后迎接激情的强烈反应,她把手伸到了他的身,一把扯掉了他的睡衣,迫不及待的抓住了他怒耸的兄弟,却又有些惊讶地把手缩了回来,坐起来傻傻的凝视着那里,她要验证一下这是不是一个真的生命,她吓了一跳,没想到他的是如此的挺拨伟大。

    随即,常宁再次的扑倒她,将自己的舌头伸向她的双唇,她痴迷着,她接受了,她双唇轻启,让自己的香舌迎接新主人的到来,而她的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握住那团滚烫坚硬烈火,用力地拉向自己……

0470商洛的山峰翘又翘(下)

    两个人的心,都在剧烈的跳动,都能彼此听到对方的跳动。

    彼此的心跳都不在同一点,却同时夯在了两人的身,各自增加了双倍的撞击,他们默默的承受着,也享受着……

    房内静极了,两盏煤油灯的灯光有点暗淡,暗得相互看不到对方的面孔,整个世界都还原了寂静,所有的东西,都不复存在,只有两个相互拥抱的人,这是我们两人的世界,两个人共有的一片天空。

    他挣脱了她的手,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摸到了她神秘的圣潭,摸到了那柔软温热湿润的情圣的归宿,他激动得有点颤栗,浑身象痉挛一般,那勇猛的兄弟已涨到了它的极限,他的孔武粗壮碾碎了她最后的反抗,她这一次清晰的看到了,"啊"一声吓得扭过了脸去,象虚脱般的停止了抵挡,任凭他掰开她修长的秀腿,对准她那里,伴着她的惊呼冲了进去……

    他本能的宣泄着疯狂和威猛,施展着强健的体魄所积聚的力量,她在猛烈的撞击声中机械的扭曲着,两手死死的抓住沙发的扶手,秀口和两眼紧闭,双颊飞红……突然间,他想到了"",一种紧张和快慰让他极速的败下阵,一泄如注,浑身在痉挛中结束了战斗。

    他瘫软在她的身,感触着她烫热光滑的身体,两手撩拨着她的秀发,看到了两行晶莹的泪水。

    商洛睁开眼睛,毫无表情的看着常宁……许久,一只手轻拍了他一下,让他从她身下来,然后她默不作声的起来,光着身子走进了浴室。

    浴室里传来了唰唰的流水声,常宁回过神来,无心再幻想美女入浴的情景,怀揣着忐忑之心回顾刚才发生的一切,也揣度着狂风暴雨后,是否会有劫难来临,小半仙啊,你了一个圣洁的身体,你玷污了那份灿烂的美丽,你击碎的是一段清纯的梦想,你践踏了爱心的真诚。

    常宁用最恶毒的词汇在痛斥着自己,企图以此洗刷他那不安分的肮脏,突然,传来抽泣的声音,让他心头一惊,再也不顾多想,就冲进了浴室,商洛两手捂面,在淅沥的喷淋下轻轻的哭泣,身子不住的颤抖,并伴有间歇性的抽搐,他不顾一切的抱住她,哭求她原谅他的荒唐。

    "商姐,对不起,我错了,我是畜牲,我伤害了你对我的感情和关怀,我不是人,你,你打我!骂我!你不要那样憋屈着,我情愿,我情愿让你来摧残我,来发泄你心中对我的怨恨和鄙视……"

    商洛仍在憋屈着抽搐,身已没有了刚才的滚烫,甚至有点冰凉,皮肤也就更加的滑爽。

    常宁把她高大而丰满的身体扳过来,紧紧的揽在了怀里。

    商洛再也憋不住了,趴在常宁的肩膀痛哭失声,这是一种委屈的宣泄,这是一个女人最情感的爆发。

    她疯了似的抓住常宁,又怕哭声太大,在这寂静的山村让人听见,便用嘴咬住了常宁的肩膀,咬得那么的狠,那么的深。

    常宁默默地承受着,承受着她对自己的惩罚和怨恨,承受着她对自己的痛彻入骨的爱,他抱着她,紧紧的抱着她,感到时空仿佛凝固了一般,羞愧窒息了他的思维,只有水在唰唰的流淌着

    哭了一会后,商洛好象从另一个梦境中醒来一样,突然感觉到了两个男女的赤身拥抱,就想把常宁推开,无奈的她没能做到,他的力量制伏了她。

    她只得又趴到了常宁的肩,他知道她回过神来了,她害羞了,她怕他看到她窘迫的样子.因为,她以前竭力展示给他的,都是美丽和纯洁,她抚摸着他那被咬的肩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小常,对不起,还疼吗?"语气极其的轻微柔和。

    "不疼,我心疼,疼得慌,疼得要命呢。"常宁轻声的说道。

    "小常啊,我都哭出来了,一切都过去了,唉,我完了,我彻底完了,我守了几十年的清白,就这样完了……所以,你放心,商姐会对你好的。"

    “商姐,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是不喜欢这样,我们可以,可以到此结束……永远也不要再见。”

    “小傻瓜,”商洛嗔了常宁一眼,幽怨的说道,“小坏蛋,都这样了……能不再见吗?”

    商洛急忙捂住了常宁的嘴巴,这次是用两只玉手一起捂住的,在她捂他的同时,她抬起了头,两眼直面的对着他,小声的说道,"小常,我只是,一时转不过来这个弯啊,这个转弯是否太陡了呢?"她说这句话真象是个天真的小姑娘的样子,疑惑中显露了出柔弱稚气的神态,常宁忍不住的亲了她一下,她没有反感,于是他又亲了她一下,她仍然的没有反感,常宁感到下身又有了反应,刚才被恐惧所吓软了的兄弟,也悄悄的苏醒了过来。

    "唉,小坏蛋,小冤家,你,也洗一洗。"明显的语气中,多了份温柔关心。

    常宁撩了一下她那还在滴水的秀发,"商姐,我需要你,真的,需要你的一切,一切……"

    浴室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让常宁那不安分的兄弟更加冲动,倔强的翘了起来。

    两个人搂抱得更紧密了,那种相拥的激情,和她那秀色的诱惑,让常宁再一次的亲到了她那鲜红性感的嘴唇,她迎合着他的爱抚,并及时张开了秀口,把她的香舌送到了他的嘴里。

    这是常宁万万都没有想到的事情,激动得喉结都发出了响声,马让自己的舌头与她的交缠在一起,身体里涌动着沸腾的激情,那苏醒的兄弟不失时机的跳了起来,直直的顶到了她的身体,她本能的抱住了他,并及时的扭着丰盈的身体,时不时的触碰着他的兄弟,仿佛在召唤他的到来。

    这是一个挑逗的动作,撩拨得常宁已不能自制,顺势的将她压在了浴室的地板,他充分的发挥了自己的力量,他没有丝毫犹豫的再次冲了进去……

    这一次,商洛给予常宁充分的合作,她发出了激情的娇喘声,两只手在他背不住的抚摸,两腿时绻时翘,让常宁更加的勇猛与自如。

    激情在两个缠身的男女身游荡,用疯狂,来写着真正的疯狂……商洛得到了真正的快感和慰籍,常宁也赢得了男子汉的最高威严。

    一直到商洛两次的败退求饶,常宁才完成最后那几秒的释放,把商洛的魂魄调到了仙境之中,她躺在地板,庸懒的闭着眼睛,象在回忆和体会刚才的那幕激情。

    常宁在浴缸里放满了水,然后把商洛拉进了清凉的水中。

    "小坏蛋,你实在是太坏了,你给了我第一次让我做了一个真正女人的幸福,从没有过。"商洛躺在常宁的怀里,用手撩着水波娇声说道。

    “嘿嘿,那你在招待所的时候,就不该那么矜持,那多浪费时间啊。”常宁坏坏的笑起来。

    商洛羞涩的说道:“小坏蛋,你以为天下的女人,都任凭男人宰割啊。”

    常宁拿手挠着她的痒处,“商姐,我的工作办得怎么样,或者说,干得怎么样?”

    “你又羞我呀,”商洛抓住常宁的兄弟轻撸几下,娇声道,“我早已忘记过去的激情了,是你,才让我有了回忆的资格和能力。”

    “嘿嘿,说说看,说说看嘛。”他挑逗着她。

    “唉……反正,没有你刚才给予的刺激和美妙呗,最初是可以的,后来有了孩子,他又老不在家,就有了念想……再后来,他就不行了,特别是他过了四十以后,我们每次做,等于是一次煎熬折磨,他在心里,有心无力,我在身,火刚点燃,刚来感觉他就完事了……总之,搞得我很是难过,有不如无,干不如不干……就这样,这几年我们,就没有睡在一起了。”

    “呵呵,这么说来,我不是在学雷锋做好事吗,商姐,你是来领导,别忘了表扬我呀。”常宁又开始了坏笑,双手在她巨大的山峰徘徊摸索,让它们在碧清的水中来回晃悠。

    “小坏蛋,你这个害人精,我,要向你的丁姐和方姐告你去。”

    “呵呵,告告,告到一块去就好喽。”

    “哼,到处作恶的小坏蛋,我早看出来了,你和她们有一腿……”说着,商洛娇嗔的瞪了常宁一眼,保手在他额头戳了一下。

    常宁笑了,胜利的笑了。

    “哧哧……”商洛也笑了,笑得甜美幸福,发自内心的。

    她拉起他,一起从水里出来。

    他们终于相拥着躺在了床,“小常,这几天,你就是这张床的主人了。”

    他躺在她身边,把大腿压在她身,她用手在他身轻轻的挠着,闭眼睛不再说话,一声不响地享受着温馨的幸福。

    商洛终于接受了现实,也接受了常宁,难道,这世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吗?

    常宁默默的琢磨着,一旦突破了女人的防线,她的世界,就全都是你的啊。

    这对他在万锦县的工作,也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0471初到锦江

    要不是地委发出通知,召集全地区付处级以干部,学习党的十三大会议精神,常宁关于在山岙村再住两天的建议,商洛也会举双手赞成。

    常宁是真心喜欢这个几乎与外界隔绝的山村,这里的幽静环境,这里的宜人气候,还有这里纯朴的村民,尤其是山岙小学里,来自周围三个行政村、十多个自然村的二百多名学生,几天下来,常宁和他们真的“打成一片”,他那调皮天真的天性得到了一次大暴露,娃娃记成了孩子大王,树下潭,捉鸟抓兽,无所不干,就连商洛母女俩都看得直摇头,笑说他是来玩耍而不是下乡调研的。

    当然,让常宁留恋山岙村的,还有他在商洛身得到的姿情和满足,就不用一一细表。

    商洛也是,这短短三天的日子,让她尝尽了男女之间真正妙到毫颠的欢悦,让她彻底的释放了自己,用她自己的话说,这是她人生的第二个春天,她万分荣幸的抓住了。

    女性的热情一旦喷发,犹如火山般的不可阻挡,卧室里、浴室间、沙发、厨房中,还有屋后的竹林间,山顶的树林里,深夜时的院子里、小路、村里的操场边、山脚下的水塘里,都曾留下他们紧密的身影、常宁的尽情挥洒,和商洛尽情动听的吟唱……

    两情若是相悦时,朝朝暮暮爱不止,无奈的,两个人不得不离开山岙村了。

    商洛的轿车在国道与幸福大街的交接处停住,常宁下了驾驶室,冲着商洛一笑,“商姐,我得一路走过去,看看哪个部门的倒霉蛋没挂牌子。”商洛嫣然的笑起来,“哧哧,碰你小半仙当县委记,他们不倒霉,也得脱层皮了。”常宁乐了,“呵呵,那是肯定的了,我连商姐都收拾得服服帖帖的,那帮土崽子就更不在话下喽。”商洛一脸晕红,春意遍布,“小常,你又拿姐开心了。”常宁眨眨双眼说:“商姐,你年轻十岁了,开心不开心?”商洛嗯了一声,下车绕到驾驶座这边,“小常,我先走了,锦江见。”

    常宁目送商洛的车远去后,拎起旅行包沿幸福大街往县委方向走。

    下午的街人不多,常宁孤单的身影,很快被茶馆里的小玲子发现,端着一杯茶就跑了出来。

    “哥哥,你回来了。”小玲子的声音清脆动听,半条大街都听得见。

    “哟,妹子,你靓起来了哦。”常宁微笑着,就在马路,一口气喝光了一杯茶,“嗯,这才象我的妹子嘛。”

    小玲子小脸一红,捏着连衣裙的腰带,羞羞的忸怩道:“哥哥,这裙子好贵呢。”

    “呵呵,等你嫂子来了,再教你化妆,怎么打扮,嗨,咱妹子就是康乐镇的镇花喽。”

    常宁笑着,将杯子还给小玲子,忽地压低声音问:“告诉哥哥,有人欺负你没?哥揍他丫的去。”

    小玲子嘻嘻的笑了,第一次笑得那么自然而灿烂,“哥哥,人家巴结我都来不及呢,这几天,茶馆天天客满,晚十二点才关门哩。”

    “嗯,那就好,那就好。”常宁瞧一眼街道两边问道,“小玲子,哥交给你的任务,你完成得咋样了?革命工作,可不能打马虎眼哦。”

    “报告常记,幸福大街有公家单位四十三个,应挂牌子一百一十七块,实际挂出一百一十七块,没有漏挂,没有昼挂夜藏……”

    “呵呵,好好,好嘛……”常宁乐着,冲着小玲子挥挥手,提起旅行包朝招待所走去。

    明天要去锦江晋见众多顶头司,今晚可得好好的休息,起码给他们留个好印象。

    锦江是一座山城,和几年前的青州不相下,周围丘陵环绕,山间河涧众多,虽没有青州的海港,却是西江省中西部的交通枢纽,两条国道纵横境内,三条铁路在此交汇,更有常年能通航的锦江河穿城而过。

    常宁初到锦江,便有些喜欢这座小城市,尤其是火车站广场熙熙攘攘的人流,更让他感受到这里孕育的勃勃生机。

    常宁和李效仑同车,还有组织部长莫春意和宣传部长柳玉桃,开车的是他的新司机凌啸,这里和当年的青阳县一样,破车几辆,而付处级以干部有十几个,一齐出门,非得拚车而行不可。

    常宁心说,托尔斯泰的名言应该改改了,人家幸福的都一个德性,他娘的,咱贫穷落后县也都很相似,一个县委常委连辆二手专车都混不,这工作的状态能好么。

    常宁坐在前面付驾座,兴致勃勃的看着车外的街道,一面对凌啸念叨着,“凌啸,你开慢点嘛,我是第一次来,让我好好熟悉一下这里啊。”

    凌啸应了一声,放慢了车速,可明显提不起兴致来,今天出发前,常宁当众宣布,把自己的那辆车交给孙正邦专用,现在的这辆车在县府小车班里,被大家戏称为老爷车,难怪凌啸有些不开心了。

    李效仑知道常宁的意思,当众给孙正邦安排专车,是为他位造势呢,十多天的下乡调研,李效仑多少摸到了一点常宁的脾气,心里不自觉的开始佩服起常宁来。

    “常记,凌啸是担心的,您把车给了孙付县长,您出门怎么办呢?”

    常宁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摸出一把车钥匙扔给凌啸。

    “臭小子,听好了,把我们送到招待所后,立即去火车站等着,从湖城发来的一辆德国越野车和四匹马,领到后,你找几个人把马匹送回康乐镇去,帮我雇个懂马的人,再建个马厩。”

    凌啸咧开嘴应着,李效仑惊喜的问道:“常记,是你家的马吗?”

    常宁点头道:“是啊,我们那里的军分区有个骑兵连,大裁军的时候被解散了,我买了几匹马在家养着,我看我们万锦啊,下乡时坐车不如骑马快,就让我姐捎了几匹过来,以后谁要是下乡去,我免费借给他。”

    哪个地方都一样,开会是领导最热衷的事,这次学习十三大精神的会议要开三天,常宁初来锦江,自然不敢象过去那样吊儿郎当,跟着大伙老实的住进了招待所。

    有所区别的是,象常宁这样的县委记都是单独一个房间,并且同其他县市的一把手一起,安排在地区招待所条件最好的二楼。

    常宁刚进房间放下包,万川县县委记李耀先,就带了一个中年男子跟了进来。

    李耀先和常宁一样,都是从外省交流到西江省任职,一个万锦县,一个万川县,隔着一条锦川河相依相望,但境遇却是云泥之别,万川县紧靠省会南江市,条件优越,工业发达,这几年更是把万锦县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常记,这是我们万川县县长刘长河,今天特意来拜访常记的。”李耀先介绍道。

    常宁握着刘长河的手,热情的说道:“刘县长,你好,谢谢啊。”

    刘长河憨厚的一笑,说道:“常记,您好,今天终于有机会见到您了。”

    李耀先笑着补充道:“常记,你还不知道,长河三年前还是你们万锦县的付县长,是被你那个胖子张福林逼走的。”

    常宁一怔,旋即笑道:“我们那位体重二百五以的张县长啊,呵呵,没法说,没法说呀。”

    刘长河坐下吸了一支烟,便知趣的告辞走了。

    关了门,常宁重重的往床一倒,四肢一摊,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唉……人比人毛死人啊,李哥,你是在万川县混得有滋有味,风生水起,又有这么朴实能干的二把手辅助,取得成绩提高进步是指日可待,我就惨喽,还没下车就被人家使了记下马威,现在是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可谓举步维艰,举步维艰啊。”

    李耀先点点头,一河之隔的事,他岂能不知,拍拍常宁的腿同情的说:“兄弟,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我建议你向地委详细的汇报一下,必要的话,就采取组织措施嘛。”

    常宁摊摊手,苦笑道:“李哥,你以为地委不知道那,给我们这些外来户留下两个常委空额,已经够照顾的了……反正我觉得啊,我们万锦县就是太落后了,地委想重视也重视不起来哟。”

    李耀先安慰道:“小常,你也别太焦急,工作嘛,一步一步的来,走走,咱哥俩找个地方好久没见了,找个地方喝两盅去。”

    “等等,李哥,按规矩,咱们得去拜访一下各位领导。”

    李耀先笑着摇头,“我来得早一点,去对面的地委转了转,那边正在开地委常委会呢,地委办特意委托我通知你,下午两点,去见顾记和王专员。”

    “哦,谢了。”常宁笑着问道,“李哥,你找我,可不是拉我去喝酒这么简单,快说,找我有啥事?”

    李耀先笑了笑,略一迟疑后说道:“这样,你先休息,晚我再请你喝酒,事情么,等我们见了顾记王专员后再谈。”

    又聊了几句,李耀先告辞走了。

    常宁是满腹狐疑,心里不禁嘀咕起来,是什么事,让兄弟相称的李耀先都吞吞吐吐的?

0472林付书记的运气

    常宁看看手表,离午饭时间还早,刚想躺着睡一会,就传来了敲门声。&&

    随着一声“请进”,推门而进的是县委付记林正道,和县委办主任李效仑,及付县长孙正邦。

    林正道五十不到,是铜山县人,但在万锦县工作二十余年了,是老资格的党务工作者,常宁来了以后,只是报到那天见过一面,还没说话呢,当下不敢怠慢,请三人坐下,习惯地给每个人分了一支香烟。

    李效仑率先问道:“常记,刚才我看见万川县的李记,带着他们刘县长找你,你没有答应他们?”

    常宁有些莫名其妙,这个李效仑,没头没脑的,“三位,你们说什么呀,李记和我在中央党校待了半年,也算是老同学了,乘着开会,带刘县长过来认识一下而已,我能答应他什么,连拉我喝酒,我都没答应呢。”

    李效仑看看林正道和孙正邦,长松了一口气后说道:“还好,还好,都怪我,没有及时向常记汇报这事,幸亏现在还没有答应他们。”

    “呵呵,效仑,到底是什么事啊,看把你们三个紧张的。”

    林正道就着凳子往常宁身前靠了靠,接过孙正邦递来的一张地图,摊在了床。

    “常记,你刚来,可能有所不知,李记和刘县长找你,一定是为了锦川河的水。”

    “这是锦川河流域图,锦川河发源于我的老家铜山县,最后汇入锦江河,全长三百七十多公里,主要分成两部分,游在铜山县境内,基本是四季有水,而下游部分,就是我们和万川县的县界,每年有六个月属于枯水期,其中的阳历十一月十二月及翌年一月,锦川河基本是断流状况。”

    “从地图可以看出,我们和万川两县境内的所有大小河流,都是锦川河的支流,锦川河断流,说明这些支流基本没有水,这就是旱季,根据两县县志记载,一百年来,除了有六年,其余是年年如此。”

    “所以,每年的国庆节后,两县都要为旱季的用水发愁,未雨稠缪,蓄水救急,我们万锦县的有利条件,是有一个和锦川河相连的千顷湖,其所拥水量,足以支持我们全县的生活和生产用水,而万川县却受地理条件限制,地形普遍高于河床,每到旱季,他们只能望而兴叹。”

    “九年前,为保证万川县在枯水季的用水,在当时地委领导的主持下,两县签订了一个为期七年的供水协议,每年由我们万锦县向万川县供水一千万立方米,万川县则出钱支援我们县财政,从十万元开始,每年递增五万元,但是,这个协议在前年就到期了,去年的供水就出现了很大的纠纷,因为我们自己用水不足,只供应对方六百万立方米,而万川县只支付了十五万元。”

    “据气象部门预测,今年秋冬季节的枯水期来得早,所以,李记和刘县长找我们,是想提前和们敲定今年的供水计划。”

    常宁听了林正道的话,瞧着地图默不作声,然后,慢慢的意味深长的笑起来。

    “三位,说说你们的意见。”

    林正道等三人互相看了看,都是不敢轻易开口,因为常宁笑得有些怪,他们吃不准一把手的真实法,便职业性的小心谨慎起来,千错万错,不可在领导面前犯错。

    “哎,不说话,我就当你们放弃自己建议权了,以后别放马后炮啊。”

    常宁发觉这个林正道城府极深,而且对自己的戒意也很浓,便先拿话套住他,放弃建议权,等于是放弃自己应负的责任,真要出了事,你这个三把手即使不吐一字,也决脱不了干糸。

    “常记,去年万锦县遭遇了近十年来最大的干旱,我们因为供应了万川县六百万立方米的水,而弄得自己最后差点没水抗旱,老百姓怨声载道,高记,高记就是因为这件事,而提前办了退休手续。”

    高记是常宁的前任,常宁来之前,他就办了手续走人了,根本没见着人影,要不是李效仑提起,常宁还以为他是正常退休的,心道,这个李效仑也有些小心思,这么重要的情况,为什么不早点介绍。

    “我认为,今年我们应该拒绝万川县的供水要求。”

    孙正邦说得严肃认真,让常宁心里一怔。

    “正邦同志,为什么要拒绝呢?难道就因为他们去年只付了十五万元钱吗?”

    常宁盯着孙正邦,对他的直截了当很是欣赏,他是管农业的,说出来的意见更有份量。

    “常记,根据气象部门的预告,今年的旱情会比去年更严重,按去年的存水量估算,我们的千顷湖除了保障我县的生活和生产用水,顶多能供应万川县三四百万立方米,真要是给了他们,千顷湖就要底朝天了,何况这几年万川县工农业生产发展得比较快,生活生产用水消耗也很大,据我所知,他们去缺水一千五百万立方米,今年至少缺水在一千八百万立方米以,我们多余的那点水,对他们来说,等于是杯水车薪。”

    常宁听了不置可否,孙正邦的意见应该是符合实际的,李效仑不了解情况,说了也是白说,而他最期待的林正道,却紧闭着嘴巴。

    在山岙村的时候,商洛提醒过他,比起张福林那个草包,林正道这个有能力却又不得志的三把手,才是他应该重点关注的人。

    华夏的体制,县级三把手是个最奇妙的职务,一把手掌握全局,二把手主管行政和经济,三把手的分工是党务和党的建设,用常宁的话说,是个不用费力而只需动动嘴皮子的职位,他工作在在一二把手的阴影下,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却是相对最不稳定的职务,因为他要随时防备着其他常委的取代和超越。

    据商洛说,林正道少年得志,出道很早,三十三岁就成为锦江地区最年轻的县委常委,先当县委办主任,再当统战部长,三十八岁就成了县委付记,仕途被大家一致看好。

    可是就从那时开始,他的进步忽然停滞不前了,一九八零年,万锦县领导班子大换血,一二把手双双调离,林正道这个三把手正在省党校脱产学习,没赶到点,一九八二年,二把手县长脑溢血没了,按理该轮到他往挪一步了,可当时有位万锦籍的省委常委说了句,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嘛,县长得让懂经济的人干,得,他还是老三,挨到一九八四年,那位“懂经济的”县长,被另一位省领导看中了,一拍屁股高升到省里去了,县长位置空出来了,不想又被当时的常务付县长超越过去,林正道还是原地踏步,接着便是今年的县级换届选举,一把手退休,二把手要外调,林正道受人指点,跑了几趟地委,可不成想,面整出一个跨省干部交流试点,一把手早就内定了,剩下的县长职位,却活生生的被张福林抢了去。

    运气啊,还有关糸,恃才傲物的林正道什么也没有,心里那个郁闷可想而知,一步落后,步步落后,今年是他在万锦县当县委付记的第十个年头,当年的省委组织部重点培养对象,已经快要日落西山了,四十八岁,按照现行的干部四化标准,在县委付记的位置往升,基本属于老大难了。

    常宁把李效仑和孙正邦打发走,只留下了林正道一个人。

    “林付记,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的前辈,以后在一起搭班子,我就全靠你支持了。”

    常宁客气着,主动为林正道点香烟。

    林正道机械地微笑着,有些含蓄,又有些苦涩。

    “常记,配合支持你的工作,我责无旁贷,正道虽然能力有限,但定当竭尽所能。”

    常宁为自己也点一支烟,吸了几口笑道:“林付记有点言不由衷了。”

    林正道怔了一下,他以为常宁在责备他,刚才讨论向万川县供水的事情,他没有发表意见,“常记,如果不向万川县供水,县财政的收入会少一块,干部们就会骂娘,别看才十几万,二三十万的,对一个财政预算才三百万的万锦县来说,不是小数目了,如果向万川县供水,一旦造成自己生活生产用水不足,老百姓就会骂娘……常记你是知道,万锦县的老百姓,可不是一般的老百姓,作为革命老区,这里有的老百姓,是能通天的……总之,这事难办啊。”

    常宁微微一笑,林正道不是一个沉默寡言之人么。

    “林付记,我留你下来,不是要谈工作,而是要谈你个人的事。”

    “哦?”林正道又一次怔住了,“常记,你,你有什么事吗?”

    常宁笑着问道:“我先问问林付记,你对我了解吗?”

    林正道沉吟了一下,“不瞒常记,你来了以后,我是了解过你。”

    “呵呵,说说看,言者无罪,说哪儿扔哪儿。”

    林正道不知道常宁要干什么,既然话说到这份了,他也不好再矜持了。

    “……总之,常记你不是靠关糸坐火箭来的,你主要是靠自己努力干来的,如果不是受年龄和资历限制,凭你在青阳市诞生过程中的作用,你甚至可以象那个孙华洋一样,连升两级而一举升到付厅级的位置。”

    常宁望着林正道,笑而不语。

    “哦,对了,你还有一个外号,铁口神算小半仙,当地人背后都叫你小半仙。”

    林正道说着笑了起来,常宁听着,也跟着笑了。

    “林付记,现在,我小半仙来说说你的运气问题了.”

0473运气是可以改变的

    听了常宁的话,林正道马无声的笑了,娃娃记果然象他了解的那样,办事说话喜欢直截了当,并且擅长往人家的痒处挠。!。

    “常记,看来你对我也了解得挺深的,是的,我不是运气的问题,而是运气有问题。”

    常宁耸耸肩,一付高深莫测的样子,目光也变得更加捉摸不定了。

    “林付记,我曾经听我的老师讲过扮猪吃老虎的故事,我不喜欢扮猪,因为组织把我派过来,给了我五年的时间,但我只给自己定了三年的期限。”

    林正道闻言,心里琢磨开了,娃娃记的用意他看出来了,二把手不堪大用,希望他这个三把手能有所表示,可是,这个娃娃记靠得住吗,他会不会在干过河拆桥的买卖呢?

    “常记,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惜我是下山的人,你在向山攀登,我们踩不到一个点啊。”

    见林正道听出了自己的言外之意,常宁满意的点着头,到了县级常委的层次,他们都知道自己不用直接去做事,而是在于识人用人,常宁放出了橄榄枝,除了示好,更多的是表示了合作的诚意。

    “今年应该是林付记的本命年,四十八岁并不老嘛,在现今的干部年龄结构中,四十八岁是个承启下的重要节点,只要在两年内有所作为,进步也是有希望的。”

    说实在,林正道真有点心动,体制内待久了的人,不想进步都不可能,前年有位局长还为了自己退休问题,私下找派出所的户籍民警,将自己的年龄改小了两岁,林正道之所以认真的打听过常宁的背景,就是想乘机再搏一番,希望自己能再进一步。

    “常记,你相信我吗?”

    常宁微笑着,一脸的狡猾,“正道同志,我们之间不需要你说的信任,而是合作,合作,你不反对?”

    林正道心里一动,这话说到他心里去了,信任是需要基础的,他和常宁刚开始共事,根本不可能有相互的信任,只有相互合作,互相利用,才是两人最佳的共事方式。

    他不禁心里感慨,娃娃记不简单,小小年纪就能明白官场的真谛,前途不可限量。

    “常记,合作需要本钱,我在你面前,简直是微不足益,不值一提,你不觉得亏了吗。”

    话虽这么说,但林正道对常宁的主动示好,还是颇为自得的,即使他不是万锦县人,但十几年的常委不是白当的,这些年厚积薄发,他在县里下下培养了不少人,是他有底气和常宁合作的资本。

    “呵呵,所以嘛,我们之间的合作,是县委记和县委付记的合作,可能有些不平等啊。”

    林正道笑道:“那是当然,人贵有自知之明么。”

    常宁点点头,严肃的说道:“正道同志,我们都是xx党员,是党和人民的干部,我和一样,有自己的底线,就是不管我们以后做什么和怎么做,都要对得起党的信任,和全县广大干部的重托。”

    林正道闻言,立即也是一脸的肃然,“我同意,常记,你说的正是我所想的。”

    “好,那我就直奔主题了,正道同志,你对皮月桂的事怎么看?”

    林正道说道:“干得漂亮,不战而屈人之兵,皮月桂这棵大树一倒,万锦县。以后的工作就顺利多了,常记,你下车伊始,就下了一步好棋啊。”

    “呵呵,我不但把皮月桂请出了万锦县,还顺手牵羊的把人大主任的位置给占了,同志们都有些什么议论吗?”

    林正道笑道:“常记,议论肯定是有,我们做什么事没人议论?县委记兼任人大主任虽然不多,但改革嘛,总得允许我的探索实践么。”

    “谢谢正道同志的信任,不过,现在有个非常迫切解决的问题啊。”

    “哦,什么问题?”林正道问道。

    “唉,大树倒了根还在,皮月桂虽然走了,可毕竟这是他经营了一辈子的地盘啊。”

    林正道闻言一楞,马明白了常宁为什么叹气。

    皮月桂在万锦县经营有方,号称百分之六十的干部是他的人,这些人现在群龙无首,势必要寻找新的靠山,所谓病急乱投医,象林正道这样的实权派,这时候只要稍作提示,肯定是纷纷来投。

    林正道心里笑了,常宁是怕他乘机广招人马,成为第二个皮月桂呢,好个娃娃记,还没开始合作,你就涎着脸提起条件来了。

    “常记,既然我们是合作,我就表个态,这些年来,我跟皮月桂始终处于冷战状态,我超不了他,他扳不倒我,我们就从来没有合作过,请你放心,我对他的一切不感兴趣。”

    这是一个很庄重的承诺,常宁心里一乐,林正道果然是聪明人,和聪明人合作,至少可以少费脑筋啊。

    常宁的担心不无道理,万锦县里孙了一个以皮月桂为首的小圈子,还有够得份量的派糸,就是林正道和张福林两个,据商洛向他介绍,林正道大概有百分之二十的势力范围,剩下的,张福林拥有近百分之十,余下的则是散兵游勇。

    不能让林正道一家独大,常宁提出的合作条件,第一条就是让林正道承诺,不去收编林正道的人。

    “正道同志,谢谢你的爽快,我这里也有一个小小的人情送给你。”

    “哦,那我也预先谢谢常记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表面的虚情假意,装得象一对相识多年的好朋。

    “正道同志,如果我把人大主任的位置让给你,你肯定不屑一顾,凭你的资历,五六年后能自然而然的到达那个倍置。”

    林正道笑而不语,那还用说吗,我就是在付记的位置,原地踏步到退居二线的那一天,最不济也能混个政协主席享福到退休,现在我才四十八岁,还看不人大政协这种橡皮图章似的正处级。

    常宁笑着沉吟了一下,望着林正道,一字一句的说道:

    “正道同志,我想推荐你,接任张福林的县长职务。”

0474如意算盘

    常宁的话,让林正道大吃一惊。

    “常,常记,你想把张福林拿下?”

    常宁肯定的点点头,一付不以为然的样子,换届的新县长又怎么样,占着茅坑不拉屎,就得把位置腾给想拉能拉的人。

    “正道同志,别说得那么难听么,什么叫拿下?我是想让他知难而退,主动让贤而已,顶多是把他挤下去,张福林那么胖,挤倒了也不疼嘛,呵呵。”

    林正道心说,刚逼走一个皮月桂,现又要挤掉张福林,这个娃娃记好狠毒的招啊。

    “常记,有些情况你可能不知道,这个张福林他,他不能下去。”

    常宁有些诧异,明明所有人都知道张福林是个草包,大家却偏偏都要护着他,从商洛到张小明,还有眼前的林正道,一个个都将张福林捧着供着,这是怎么回事?

    “哎呀,怎么啦,正道同志,咱们现在是一条船的人,有事就不能直接说吗。”

    林正道抱歉的一笑,“对不起,常记,我以为你和商部长是朋,她会告诉你呢。”说着,拿出香烟分了一下,先点吸起来。

    “常记,张福林这个人,凭能力顶多能当个小科长,凭他走路都困难的身体,早该办个病退手续回家了,可是,他却是全票当选县长的,你去人大看看就知道了,那些人民代表里,有相当一部分是老前辈,一个个都是原则第一的主,说到选举,就是你我去参加,恐怕也不好过老前辈们的关,可偏偏他张福林能做到。”

    “先不说张福林,说说咱们万锦县的财政状况,作为一个贫困县,咱们万锦县去年全年的财政收入只有三百万,但是,吃财政饭的人却有一点二万,当然,其中有四千人是事业单位的职员,和各部门的临时工,还有农村的民办教师和部分村干部,及相当数量的老前辈和烈土家属,反正加起来一年光工资和行政费就得千万,去年总财政支出是一千两百万,收支相抵,缺口是九百万啊。”

    “那这缺口的钱从哪里来呢?国家和省级财政转移支付,分别是三百万和两百万,国家有关部门对革命老区的支援是每年一百五十万万,这样一来,总共还差着二百五十万的大窟窿。”

    “之所以选择张福林当县长,是因为他能弄来财政支出的钱,前些年他一直就是县委常委,每年都能搞到一百多万,去年他一下子为万锦县争取到国家和省两级预算外资金两百二十万,就凭这一点,我们大家不得不服他,他提出想当县长,我们不得不投他一票。”

    “而张福林之所以能搞到钱,是因为省财政厅厅长张重是他叔叔,还有,他能从国家有关部门要到钱,是因为老革命家王仁悟是他的亲娘舅……总之,只要张福林每年能为县里搞来二三百万的钱,其他什么都不用干,他的县长都是稳稳当当的。”

    听到这里,轮到常宁大吃一惊了,张福林竟然是王仁悟的外甥,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林正道说得没错,在经济不发达地区,所谓的能人,就是那些能凭着关糸向级讨来预算外资金的人,当初自己在青阳县,不就是因此而成为记县长的座宾吗。

    林正道瞅着常宁沉思的样子,心里说道,你常记是有杨疯子罩着,可毕竟比不王仁悟的影响大,何况你一个外省人,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逼走一个皮月桂已经了不得了,如果再搞掉张福林,恐怕以后要寝食难安了,光他的本家兄弟、地委组织部长张小明,就够你喝一壶了。

    可常宁是个打定主意后,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人,他心里想的是如何让张福林体面而高兴的下去,那些可以预见的反击,根本就没放在他的眼里。

    要想万锦县实现跨越式的发展,关键还是干部队伍的建设,在常宁的计划中,县常委会和县政府两套班子,就是干部队伍建设的重中之重,以他的工作作风,只要把两套班子紧紧抓在手中,他就不但可以高枕无忧,而且还可以不用自己亲自干活了。

    抓人事大权,用自己能掌控的人,是一个一把手最最重要的工作,如果手下一个个活蹦乱跳的,不听使唤,他为怎么为人民服务,怎么完成组织和领导的重托。

    “正道同志,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情况,你说得很实际,我想的却更为现实啊,我听商部长介绍张福林同志,我觉得,他应该到更合适他的工作岗位去。”

    林正道听得心里一叹,说来说去,还是要下手了,自己该怎么办?公开和常宁合作,别人会以为是他帮着挤掉了张福林,如果真的代替张福林坐了县长位置,就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暗地里和常宁合作,不知道能否赢得常宁的基本信任,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得到了利益,是一定要有付出的。

    “正道同志,我知道你心里在犹豫,可以理解嘛,合作是双向的,是需要起码的信任的,但有一点你尽可放心,关于如何让张福林同志挪挪屁股的事,不需要你来操心。”

    常宁站起身来,把心神不定的林正道送出了门外。

    躺回到床,常宁一边乐呵一边想,这个林正道,患得患失,优柔寡断,前怕狼后怕虎的,难怪在付处级徘徊了整整十五年。

    当县长,林正道肯定比张福林强,尽管他也不是理想的人选,但总算是矮个中间的长人。

    常宁打了个盹,错过了午餐时间,还是李效仑这个大管家,拎着饭盒菜盒送到了房间里来。

    “效仑同志,坐,坐嘛。”常宁一边吃着,一边抽空问道,“对了,关于处级干部的任职年龄限制,面是怎么规定的?”

    “常记,我听说中组部有个干部梯队设的长远规划,将对各个级别的干部作出一定的年龄限制,但以目前的干部队伍的年龄结构分析,三五年内不可能正式推开,具体到我们西江一些地区,干部年龄普遍老化,不可能短期内来个大换血,西江省委组织部有个规定,原则,到五十二周岁的付处级,五十七岁的正处级,都要退居二线,去人大政协坐班,可你看看我们万锦县,四个付县长和两院院长,除了孙正邦,其他人最年轻的,也有五十四岁了,搞一刀切,切不了啊。”

    常宁笑道:“效仑同志,你今年四十九了?要加油,要加油了啊。”

    李效仑跟着笑了起来,脸有点自嘲的表情。

    “常记,你别开我玩笑了,这些天你没把我当外人,我心里记着了,能在你的领导下干到五十二岁,我就知足了。”

    常宁听得直摇头,“哎,你这种心理状态可要不得啊,效仑同志,呵呵,四朝元老你是当定了,但是,我衷心希望你有一个辉煌的结局。”

    “常记,那是我曾经的理想,现在已经压在心底了。”

    常宁放下筷子,掏出手绢擦擦嘴,漫不经心的问道:“效仑同志,皮月桂走了以后,他的徒子徒孙们有什么动向啊。”

    李效仑微笑起来。

    “可以想像他们的处境,据说皮月桂当着商部长的面,保证五年之内不再过问万锦县的事,他的手下肯定乱套了,靠惯了别人的人,一下子突然失去了靠山,肯定是希望尽快找到新的靠山,可是,谁是靠得住的新靠山,就值得他们思量了……常记你应该是他们的首选,但是,你明确的宣布,正式班之前,除了常委,其他人一律不见,所以,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应该在等待和观望中。”

    常宁一边抽着烟,一边沉思着,李效仑说的,他完全能想到,之所以明知故问,是因为他心里在开始拨弄他的如意算盘了。

    “效仑啊,多则五年,少则三年,我是终究要离开的,我希望到时候带走的,是老区百姓的口碑,其他的嘛,我不需要,我顶多是个看风景的人,而他们,需要别的人去牵引。”

    李效仑心里一动,常记的话里有话啊,莫非……,他的心跳忽地有些加快了。

    “常记,你是了解我的,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请尽管吩咐。”

    常宁点着头,慢慢的微笑起来,表示对李效仑的赞许。

    他的如意算盘是这样的,先努力的把林正道推出去顶替张福林,然后扶植李效仑、孙正邦和吴贵龙,让他们三个人形成三个相对独立,而又互相牵制的小圈子,共同制约林正道,至于他自己,作为堂堂的一把手,只需要在这四个人身各拴一根绳子,然后把绳子的另一头紧紧的攥在自己的手中。

    至于其他人,就放手的让他们自由的发挥和发展,有能耐的,尽管冒出来好了。

    “效仑同志,你不用参加会议了,这几天县委的值班任务,就交给你负责了。”

    李效仑一听,激动的站了起来,“常记,我马回去。”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0475老乡见老乡

    细节决定成败。

    常宁瞧见了李效仑的激动和急切,心里是非常的满意。

    一把手的信任,是做下属的最大的工作动力,看似一件并不起眼的小事,却能彰显万锦县的政治气候。

    李效仑是个明白人,明白到能够侍候三位县委记而平安无事,这份修为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常宁让他特意回到县里单独值班,除了高度的信任,还有就是向其他人发出了一个明白无误的信号,他李效仑不但是常记的人,还是一个可以代替常记作主的人。

    常宁的暗示等同于交待,让他放开手脚去收编皮月桂的人,等于是给了他一个这样的权力,以后在万锦县,象林正道那样,他不但是一把手身边的行走,还可以有自己的圈子,还能直起腰来做事了。

    李效仑匆匆走了,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体制内的现实,留给一个四十九岁付处级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李效仑可以激动,常宁却不能激动,去见领导的时候,激动多半会坏事。

    当然,他决定先去商洛那里坐坐,来点冲动还是允许的。

    锦江地委离火车站不远,地处闹市区,全凭一道围墙守卫着闹中取静,建筑也都是比较新的,不是革命留下的胜利果实,在常宁的第一感觉中,这里多了一份朴素和传统,却少了一点现代型机关的开放。

    知道常宁要来,商洛今天刻意的作了打扮,是常宁喜欢的红色连衣裙,脸的妆也是尽量的素淡,只在鱼尾纹和左腮的小黑斑作了一点修饰,其实她的脸够白够嫩的,常宁不喜欢女人涂脂抹粉,没办法,女为悦己者而容,她在顺着他。

    女人的办公室总是多一份温馨,让常宁倍感亲切,关门后,他拖着商洛倒在了沙发,他的孩子气般的固执让商洛放弃了反对,迎合着任由他吻遍了俏脸和玉颈,然后她被挑动了,便捧着他的脸,热烈的回吻他,当他的手穿过裙子扭扣间的空档,攀她的玉峰时,她身体一颤一软,娇喘着瘫在沙发,用剩余的理智,伸手指了指外间。

    商洛靠着常宁的肩,不好意思的低声道:“小常,对不起,墙壁不隔音的。”常宁乐道:“我要是当了地委记,第一件事,就是让墙壁具有隔音效果。”商洛哧哧笑了,“那你可要快点,姐盼着呢。”常宁的手还在她那里摸索,“商姐,你总是这样的不戴罩罩?”商洛羞了一下,“没办法,它们太大,买不到合适的么。”常宁笑着说:“正好嘛,我的手更加方便为你服务。”商洛身体有些扭动了,“小常,这是办公室,你可不能得寸进尺。”常宁呵呵一笑,“那咋办,咱不能白来锦江一趟。”商洛又哧哧的笑了,“常大记,你可是来开会的啊。”常宁振振有词,“公私兼顾,是我的人生基本原则。”

    商洛拉着常宁起来,整整自己裙子,又帮常宁理了理衣服,在他那极不老实的兄弟身捏了一下,“小常,晚到我家去,我为你做不放辣椒的菜。”

    “呵呵,那敢情好,我正为怎么填饱肚子发愁呢,八个人一桌,个个都是辣椒高手,总不能为我一个人改变口味。”

    商洛笑道:“以后到了锦江,我家就是你家。”

    常宁心道,那还要说么,你的领土都归我了,嘴却问:“商姐,我去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商洛嗔了常宁一眼,“平常家里就我一个人的,再说了,你是我弟弟,弟弟去姐姐家噌饭吃,天经地义嘛。”

    “呵呵,天经地义,天经地义啊。”常宁乐呵着,意犹未尽的在商洛胸前抓了一下。

    商洛陪着常宁,去见刚参加完十三大的顾记。

    地委记叫顾思明,中等个子,今年五十五岁了,却有一头浓密的黑发,脸看不到一点老年人的斑斑,显得特别的精神。

    用不着商洛多作介绍,常宁恭敬的招呼一声后,顾思明主动的伸过手来,脸的笑容很是开放。

    “哈哈,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小常,你可是我手下第一个老乡哟。”

    常宁一脸的惊讶,“顾记,您,您也是之江人?”

    “哈哈,你这位姐姐没告诉你?情报工作做得不够到家嘛。”顾思明看了商洛一眼,挥挥手笑着说道,“我母亲是青州人,父亲是宁州人,我这个老乡名符其实?”

    商洛说道:“顾记,由你亲自告诉小常,不是更有戏剧效果吗?”

    看得出,商洛和顾记很融洽,常宁心想,毕竟是同一派糸的人,后才他才知道,顾思明的老婆是商洛的同学兼朋。

    又说笑了一会,商洛知趣的离开了,人家老乡见老乡,当然不愿意让别人看到泪汪汪的场景。

    顾思明是跟着父母才来到西江的,他的父母都是大学教师,解放前就加入了xx党,一九五零年的时候,西江大学组建地质糸,他们夫妻俩便双双前往,从此让高中刚毕业的顾思明也成了西江人,子承父业,顾思明以优异成绩考入了西江大学地质糸,只是毕业以后,在省地质队待了几年,就转行成为了政工干部。

    和大多数同龄人的从政经历有些不同,从六十年代开始,顾思明离开省直机关,直接到了万川县一个偏远的人民公社,先是付记,后当正记,然后当了付区长、区长和区委记当时介于县和公社之间的一级领导机关,是县委县政府的派出机构,八十年代末期撤销,

    七十年初,顾思明进入县委,官至万川县县委记,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顾思明更是扶摇直,几乎是两年一个台阶,从地委常委兼地区行政公署常务付专员,到组织部长、付记,一步不拉,但步步顺利,直到三年前修成正果,坐了地委记的位置。

    机关使人成精,基层让人晋升,在那个年代,顾思明的仕途还算顺畅。

    “怎么样,小老乡,对西江特别是万锦县,有什么直观的感受?”

    两个人在沙发坐下后,顾思明笑问道。

    常宁的坐姿保持着恭敬,微笑着说:“顾记,西江人热情好客,万锦县更是热情之极。”

    顾思明放声而笑,“我在京城开会的时候,接到省委黎部长的电话,说县委记任途中,被歹徒劫了道,当时呀,旁边的人都在笑,可我是无地自容啊,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常宁说道:“顾记,其实也没什么,正好,正好让我对万锦县有个更直观的认识。”

    “嗯,我们xx党人,就是善于化被动为主动,让坏事变成好事嘛。”顾思明轻声一笑,顿了顿继续说道,“小常,你后来的借题发挥,干得漂亮嘛,既展示了自己,又一举搞定了老皮,顺利打开了工作局面。”

    常宁一脸的歉意,诚恳地说道:“顾记,我要向您和地委检讨,有些事,有些事我事先没有请示……”

    “哎,我今天不想听检讨哦,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老皮教子无方,昝由自取嘛。”顾思明摆摆手笑道,“有部苏联电影,叫什么来着,电影里斯大林同志说过一句非常有名的话。”

    常宁接道:“胜利者不应该被求全责备。”

    “对嘛。”顾思明笑着说道,“小常,我还送你一句话:前进,让挡路的人走开。”

    常宁微笑着说:“顾记,我读不多,这句话,这句话是谁说的?”

    顾思明冲着常宁眨了眨眼,又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你小常的老乡,我顾思明说的。”

    两个人笑了一阵,常宁由衷的说道:“顾记,谢谢您的教导。”

    “哈哈,共勉,共勉嘛。”顾思明大笑着问道,“小常,以后有什么困难,你尽管来找我。”

    “谢谢顾记,有一个问题,我想请教于您。”

    “哦?你说。”

    “您,您吃辣椒吗?”

    “辣椒?哈哈,小常啊,你也不喜欢辣椒?”

    常宁挠着头,不好意思的说道:“顾记,是的,这是我到万锦县以后,遇到的最大困难。”

    “哈哈,英雄所遇略同啊,我十八岁那年到了南江市以后,可以说是闻椒色变,落荒而逃啊。”

    常宁问道:“那,那您是怎么克服的呢?”

    顾思明笑着说道:“没办法啊,好在离家很近,一直到大学毕业,我都是跑回家里吃饭,患了严重的辣椒恐惧症,可是后来不行了,我的女朋,就是我爱人,结婚前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要我学会吃辣椒……唉,那是一场战争,是我人生最残酷的日子啊……哈哈,为了爱情故,辣椒塞满肚哟。”

    “哈哈,对不起,你的这个问题我爱莫能助,爱莫能助了。”

    常宁也笑着,心里惊讶于顾思明的开朗随和,五十多岁的老干部,能象顾思明这样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小常,谈谈你的工作。”

0476敲领导的竹杠(上)

    幸亏有商洛的事先介绍,常宁才了解一些锦江地委的基本情况,避免的一些不必要的尴尬。

    和传说中的西江省委里,那种群雄并起山头林立不同,锦江地委的领导层,主要分属三个板块,这种局面已持续了十多年。

    顾思明属于本地派,也就是所谓的老干部派,尽管他不是本地人,也不是干部子弟,但他在二十多年里,从万川县的一个公社里起步,早被深深的打了本地人的烙印,锦江是革命老区,遍地都是老革命老前辈,顾思明早已深深融入其中,没有本地力量的支持,象顾思明这样没有背景的人,仕途不可能走得顺风顺水。

    象地委组织部长张小明等人,就是本地派的中坚力量。

    相反,象地区行政公署专员王铁林,属于体制内的空降派,他们最鲜明的特点,就是无一例一的,都由省委组织部从别的地区,或省直机关里调派下来的,用商洛的话说,他们的从政起点不在锦江地区,来了之后难免和本地有着这样那样的分歧和冲突。

    地委付记马玉定等人,是王铁林的铁杆盟。

    省委不是虑无飘缈的存在,不管风云变幻,总是力图的维护着两边的平衡相当,不允许出现一家独大的局面,在斗争中维持平衡,在斗争中取得进步,这是xx党人对唯物辨证法的最佳运用。

    至于那第三个板块,实际不应该称之为板块,因为他们介于顾王二人之间,既不捏成一块,也会下意识地团结自保,他们不去得罪顾王两边,他们只是在尽自己的职责,顾王两边也乐见他们的存在,何况他们每个人背后,都或多或少的有面人的支持,顾王二人也轻易奈何不得。

    象高正国,纯业务型的干部,对自己分管的政法和公安两块工作尽心尽力,不敢介入人事纷争中去,又有省政法委主要领导撑腰,一般人动不了他。

    而商洛的基础更牢固,她既是占锦江地区十分之一人口的少数民族的旗帜,又是地委常委会里唯一的女性,又出身于本地老革命家庭,省委记和省长面前都能说得话,加她的工作能力和以往不俗的政绩,她在常委会就采取不结盟运动,不但没受到排挤,反有还是两边竭力逢迎的对象。

    哪里都一样,要想当好干部,要想在体制内生存和进步,如何站队和站到哪一边去,是个生死攸关的问题啊,除非你有足够的实力,置那些所谓的圈子于不屑一顾,或干脆以更大的圈子,将那些小圈子们一举套进圈来。

    常宁先汇报了下乡调研半个月的经过,并拿出由秘李州腾执笔的基层调查报告,当然,其中后面部分大都是他的分析和意见,特别是提出了一些万锦县农村脱贫致富的对策和措施,是他认真思考后加去的。

    顾思明一边看一边交口称赞,看得出不是在客套,是发自内心,顾思明手下有十几个县市一二把手,能写出这样报告的人不多,尤其是后面,提出问题的同时,又直接指出了解决问题的方法,更是少之又少,心道不愧为来自沿海开放之地,这个小家伙很有潜力嘛。

    “顾记,关于我们万锦县县委领导班子的情况,我是这样考虑的,县委常委兼政法委记一职,由现任政法委付记兼公安局长吴贵龙同志接任,这样能维持县里政法和公安工作的平稳和连续。”

    顾思明略作思考,点着头说道:“嗯,这个同志我认识,高正国同志的得力干将嘛,我个人完全同意。”

    吴贵龙既不是顾思明这边的人,也不属王铁林的阵营,常宁知道,只要自己首肯并提出来,吴贵龙的进步可以说是举手之劳。

    “顾记,关于县委常委兼常务付县长一职,我希望由现任付县长孙正邦接任,他留下的付县长一职,由沙潭乡党委记。陈茂云同志接任。”

    顾思明听罢,声色不动,似乎早就预料到常宁会提出孙正邦这个人来。

    “哦,孙正邦……我知道,知道,五年前的全国劳动模范,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陈茂云,哦,我知道,三十多岁,也是个大学生。”

    顾思明的话有点敷衍,他低估常宁的敏感性和观察力了。

    “顾记,我是这样考虑的,万锦县是个农业为主的县,坦率说,经过半个月的下乡调研,万锦农村大部分地区,还处于温饱线之下,迫切需要一个懂农业的领导同志,负责全县的三农工作,就我的观察和考虑,在目前的万锦县,选择孙正邦同志,是符合实际和比较恰当的。”

    顾思明缓缓的点着头,他心里不得不承认,常宁的意见是对的,就是把孙正邦放在全省来看,都称得是把搞农业的好手。

    问题是孙正邦不是顾思明的人,而且常宁不知道的是,孙正邦当年还在无意之中,“得罪”过顾思明。

    孙正邦看去又土又憨,有股呆子气,用同事的话说,是迂腐和死心眼,当初顾思明还是专员的时候,到万锦县视察检查工作,谁都知道顾思明是从万川县去的,万川万锦两县素来不睦,顾思明到万锦县检查工作,万锦人都以为他来找喳呢,表现得极不配合,当顾思明讲话时,无意之中说错了一个数据。

    本来嘛,领导也是人,说错一个数据根本不是个事,印发讲话稿的时候,改过来就是了。

    可偏有好事者,在下面冲着当时还是农业局长的孙正邦,一个劲的怂恿鼓动,孙正邦竟傻乎乎的站起来,当着几百人的面,指出了顾思明的口误。

    后来,孙正邦在省党校学习,和党校同学、现在的地委付记马玉定走到了一块去,成了有圈子罩着的人,而且还是对手的圈子,顾思明当然对他不待见了。

    “嗯……小常同志,你们县委常委会做了决议了吗?”

    县委常委是地委管辖的干部,按照组织程序,就地推荐一名县委常委,必须先由县委常委会举行全会,三分之二以票数同意通过后,形成正式决议,再报地委组织部,由地委组织部向常委会提出,通过后才算完成整个程序。

    “顾记,我们还没有召开常委会讨论,我是想先请示一下您的指示。”

    常宁微笑着,顾思明也在微笑,这小子,人小鬼大,先来将我的军呢。

    “小常,你这有点本末倒置了。”

    “顾记,我这不是怕犯错误么,先请示后行动,总比先行动后汇报保险得多。”

    常宁说得有些不大客气,顾思明倒不以为忤,他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初生牛犊不怕虎嘛,何况在京城参加党的十三大会议时,省委记仇兴华暗未过他,让他放手的让常宁干去,他岂能等闲视之,杨疯子杨北国人虽离退,却虎威犹在,他老人家的孙女婿,谁都会给点面子的。

    “哈哈,我只知道你是想先到我这里唱喏一声,然后在招待所里召开县委常委会议,速战速决……嗯,行,你那边走个程序后报来,我这边也讲点办事效率,这次会议结束前,给你结果。”

    “谢谢顾记的信任。”常宁嘴里恭敬的说着,心里在想,倒底是地委一把手,虽不比宰相肚里撑船,却也是大度得体,从容不迫,对自己提了个他不喜欢的人,表现了位者的精明和包容。

    “小常,万锦县以后就交给你了,五年时间不长,也不短,万锦县能不能走出困局,就看你这班长了。”

    常宁笑着说:“请顾记放心,我有您这位老乡前辈撑腰,心里更有底了。”

    这话说得顾思明心里受用。他爽朗的一笑,说道:“范氏集团公司的继承人主政万锦县,我当可多睡多吃喽。”

    常宁起身欲行告退,却被顾思明叫住了。

    “别忙着走啊,坐坐,我找你小常有事相商呢?”

    常宁心里一乐,脸却佯装糊涂,“顾记,您要教导我,关于如何战胜辣椒的经验吗?”

    “哈哈,哪壶不开提那壶,那不是战胜,是投降。”顾思明放声笑道,“下面要说什么事,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啊?”

    原来,万川县县委记李耀先,和县长刘长河来找常宁,常宁就看出了两人的真正用意,两县一河之隔,电话畅通,联络方便,随时都可以谈判供水的问题,两人借在地区开会之机来事,无非是想利用顾思明,争取在谈判中占据主动,少出钞票多捞水。

    顾思明是从万川县出来的,万川县就是他的家他的心头肉,胳膊断了往里弯,他能不帮着万川县么,何况万川县是锦江地区工业发达县,保证对其供水是天经地义的事。

    可常宁是谁呀,小半仙的盛名不是吹出来的,他心中的小算盘拨得炉火纯青,雁过拨毛,狗过留毛,是他一惯的行事方式。

    “顾记,我真不知道,不知道您指的是什么事啊。”

0477敲领导的竹杠(中)

    常宁有一个小花招,有时候他在装傻充楞的时候,会故意让别人看出破绽,从而让对方知道,自己是有备而来。

    微微一笑,顾思明心里有数了,在京城的时候,利用会议间息,他随省委记仇兴华一起,有幸去拜访了中组部部长陈思透,陈思透是从之江省省委记任去的,说到这次处级干部跨省交流试点工作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提到过常宁。

    当时顾思明吃了一惊,其他交流干部,都是到达各省省委组织部报到后,由各省根据实际情况,再安排具体的去向,只有常宁,陈思透当场委托仇兴华,把他安排到万锦县去任职。

    回来的路,仇兴华告诉顾思明,常宁能成为杨北国的孙女婿,就是陈思透保的媒,而且常宁有个外公,是台湾国民党前陆军将,在海外有很大的影响力,以后凡是涉及到常宁的事情,要特别谨慎。

    了解了人家的背景,又见到了本人,顾思明就知道该怎么相处了,这小子出手不凡,还没正式班,就借题发挥,兵不血仞的瓦解了皮月桂的势力,毫不客气的兼任了县人大主任的职务,现在又自信满满,踌躇满志,要让他和万川县真诚合作,不多给点好处,肯定是难以善了的。

    “常宁同志,关于在枯水期,由你们万锦县向万川县供水的事,是两县好合作的一个好传统,希望你能把它好好发扬下去,今天万川县的李记和刘县长来找过我,我呢,只是提个醒,具体怎么安排,由你们两县自己商量着办。”

    常宁一边点头,一边郑重其事的应道:“顾记,请您放心,我回去之后,马和福林同志商量一下,统一思想认识,然后和李记和刘县长他们联糸。”

    提到张福林,顾思明抬手一摇,说道:“张福林就免了,他懂个什么。”

    常宁微笑道:“不管怎么说,两个县要是达成供水协议,总要福林同志签字。”

    “哼,一个摆设而已。”顾思明不屑的说道。

    常宁心里说,明知道是摆设还放出来丢人现眼,这不坑我么。

    “感谢领导,给我配了一个摆设当助手。”

    常宁意味深长的微笑着。

    顾思明警觉的望着常宁,慢慢的,眉头皱了起来。

    “常宁同志,你不会对张福林,有什么想法?”

    顾思明是客套一下,随便一问,常宁可不客气,顺竿往就爬。

    “顾记,我正是要跟您谈张福林的事。”

    这小子,果然得寸进尺了,还不是一般的贪婪,前面刚搞了个皮月桂,屁股没掸干净呢,马又要玩张福林了,这不要乱套了么,地委不能被一个县委记牵着鼻子走嘛。

    “常宁同志,你说的问题免谈。”

    常宁应了一声是,身的拧劲却来了,心说好啊,免谈的事情多了去了,张福林的事免谈,那向万川县供水的事也免谈,看你顾思明还免谈不免谈。

    “顾记,那,那我先回去了,顺便去一下王专员那里。”

    顾思明明显感到常宁的不快,心里有些歉疚,把一个什么都干不了的张福林放在县长位置,也确是难为他这个新记了,都说一二把手是夫妻,郎才女貌,门当户对,才能带领班子过好日子,谁愿意娶个二百五丑八怪当老婆呢。

    常宁抬出王铁林来,顾思明也没在意,见了记再拜专员,这是规矩,省略不得。

    待到常宁出门而去,顾思明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啊,这是怎么回事,明明谈的是万锦向万川供水的事,怎么又扯到张福林的事情去了,这小子,被他转移目标,差点带到沟里去了。

    顾思明摇摇头,自嘲地一笑,这个外号小半仙的常宁,有意思,以后锦江地区特别是万锦县,肯定是热闹非凡了。

    常宁肩挎黑皮包,闷头直走,他是初来地委,除了商洛,可谓举目无亲,用不着见人就打招呼。

    走廊是穿梭不断的人,这是串门的好时光啊。

    开会开会,真正的功夫在会议之外,这是体制内的老油条们总结的一条经验。

    三天的会议五天的安排,头尾两天主要就是跑领导的办公室,多跑领导办公室不一定能取得进步,可不积极的跑领导的办公室,肯定是不能取得进步。

    王铁林专员的办公室在大楼的另一头,常宁推门而进的时候,外间已坐了四五个人,常宁站在门口,一边一点烟,一边自嘲的想,这到处都是排队现象,敢情就是从领导这里开始的。

    年轻的秘皱起了眉头,“这位同志,请不要抽烟。”

    常宁赶紧灭掉了烟,他和其余四位等候者不同,他们都正襟危坐,一脸虔诚,标志着身份的公文包放在胸前,一付要见领导之前的标准模样,而他的黑皮包挎在肩,如果换成包,就是标准的学生打扮了。

    四张凳子四个屁股,常宁只有站着的份儿。

    “这位同志,你先回去,王专员今天没时间见你了。”

    常宁指着自己问:“同志,你在说我吗?”

    秘问道:“你有预约吗?”

    常宁耸着肩道:“没有预约,因为我不知道见领导还要预约。”

    秘又皱了皱眉头,“对不起,那你明天再来。”

    那四位等候者都看着常宁,其中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者,好心的劝说:“小同志,你还是回去,王专员很忙,你看我们都等了俩钟头了。”

    常宁呵呵一笑,“谢谢老同志,那您继续等候,我先回去了。”

    也不看那小白脸秘一眼,常宁扭头便退了出来,虽然没见到王铁林,但他那个秘如此的修为和态度,心道这王铁林,也好不到哪儿去呢。

    这条走廊两边都是地委常委的办公室,哪个门口都有人,常宁郁闷了,他娘的,都是人民的勤务员,领导的时间宝贵,咱的时间就可以浪费么。

    常宁索然无味的离开了地委大楼,悄悄的溜回对面的招待所,回到自己的房间,拨了电话线后蒙头大睡。

    常宁沾床就睡,那是他没心没肺的天性,可地委记顾思明在他走后,越想越不对头,不管怎么说,常宁也是新任的一县之主,用一句“这个问题免谈”,来堵住他的嘴巴,实在是有些不妥。

    何况他的背景有些特殊,顾思明感到,刚才自己的态度和方法不对,官大一级压死人,这条曾经的官场真理,并不一定都是颠扑不破的啊。

    他拿起电话拨了出去,“老王吗,那个万锦县的常宁同志,到你那里了吗?”

    电话这头的,正是锦江地区的二把手,锦江地委付记、地区行政公署专员王铁林。

    王铁林也是刚从京城回来,风尘仆仆的,他不是党的十三大代表,他去京城是为了锦江地区撤地设市的事,行政主管比党务领导繁忙,不在家一个月,文件堆积如山不说,这门来的人实在太多,让他穷于应付。

    “顾记,我没见到啊,他说过要到我这里来吗?”

    顾思明笑道:“怎么啦,老王,这是老规矩,小伙子不错,挺懂事的。”

    王铁林也笑起来,“是吗,那我更得见见他了,我听说之江的青阳市,就是常宁牵头搞起来的,了不起啊,咱们锦江正在搞撤地设市,我得向他请教请教了。”

    “哈哈,以后有的是时间嘛,这小子啊,是个人才哟。”

    顾思明和王铁林搭挡好几年了,彼此知根知底,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表面关糸还是维持得不错的。

    顾思明的话里有些味道,王铁林听出来了。

    “顾记,你稍等,我去看看他来了没有?”

    王铁林把办公室里的两位来访者打发走后,起身走到门口,冲着秘问道:“小杨,万锦县的常宁同志来了没有?”

    小杨一脸的茫然,看了一眼走廊,摇着头道:“领导,没见到啊。”

    “哦,他如果来了,请他马进来。”

    那四个等候者中,和常宁说过话的老者,冲着小杨笑道:“小杨,刚才那个年轻人,说不定就是万锦县的常宁呢。”

    正要转身的王铁林问道:“怎么回事?”

    小杨的脸红了起来,期期艾艾的说道:“老高,你看错了,刚才那位年轻人,好象是刚分配来的大学生。”

    老高叫高四平,是个转业军人,锦江地区农垦局局长,资格比王铁林还老,“呵呵,我有个亲戚在万锦县,听他说,他们那里来了个会打架的娃娃记,既然是娃娃记,跟刚才那小伙子差不多呢,呵呵。”

    王铁林听出高四平的话里,有点幸灾乐祸,他瞪了小杨一眼,回到了自己的边公桌前。

    “顾记,他来过了,看到我外间坐满了人,可能先回去了。”

    顾思明哦了一声,这个王铁林,人家初次登门,最忙也要见见嘛,“老王,小伙子给了出了个大难题啊。”

    “不会,他敢难为领导?”

    “哈哈,他是想敲你我的竹杠哟。”

0478敲领导的竹杠(下)

    王铁林放下电话,心里轻蔑的骂了一句,老狐狸,就知道玩弄权术,老子是行政一把手,当家知道柴米贵,象常宁这样的财神爷,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只要他能给万锦县乃至锦江地区带来好处,敲点竹杠没啥了不起的,你顾思明不愿意,老子愿意-

    他决定拿出与顾思明不同的姿态,亲自去找常宁。

    在锦江地委,顾思明和王铁林是两种作风不同的官员,两个人合作分歧并存,很有分寸的坚守着各自的底线,尽量避免将矛盾公开在阳光下,却又处处显示出与对方的不同。

    相比之下,顾思明是一把手,基础扎实,来自面的支持多一点,而王铁林是西江省里有名的实干家,改革开放以后冒出来的政坛“新人”,敢说敢干,用时下流行的话说,人家有一套,搞经济很有几把刷子。

    一个讲政治,一个提发展,一个刻意维护自己的形象,一个却随和亲民,顾思明深谙为官之道,理论修养深厚,王铁林粗中有细,刚柔相济,办事果断干脆,善于“用事实说话”。

    一个人来到地委大楼对面的招待所找常宁,就是王铁林典型的“用事实说话”。

    常宁万万没有想到,敲门的是专员王铁林。

    “王专员,您,您怎么来了?”

    “呵呵,你常宁同志要是不欢迎我来,我可以掉头就走。”

    两个人都笑了,王铁林是黎洪昌那条线的人,对常宁了解得很透切了,常宁有了商洛的介绍,对王铁林的了解也不浅,客套话是必要的,不提也罢。

    “叫小常同志,没问题?”王铁林坐在房间内唯一一张沙发,一边吸烟一边微笑着问。

    常宁笑道:“在青阳的时候,路人都叫我小常,显得年轻啊。”

    “呵呵,都成娃娃记了,还不够年轻吗?”王铁林笑道。

    “万锦县给人起外号的速度,赶得深圳特区了。”

    “小常,你去过顾记那里了?”

    宁知道王铁林是明知故问,但还是认真的将两个新常委,和一个新的付县长人选说了一遍。

    王铁林表面没什么反应,心里却有些波动,听黎洪昌和马玉定介绍,常宁拒绝了让小谌当秘的好意,似乎刻意的要和黎洪昌保持一定的距离,看来只是一种谨慎的策略,现在明知道孙正邦跟黎洪昌和自己连着线,却敢于提为常务付县长,不管怎么说,示好之意肯定是有的。

    “小常,你提的三个人选,我都同意,从万锦县目前的干部现状看,你的眼光和选择是正确的。”

    王铁林给常宁吃了一颗定心丸,同时,旗帜鲜明的亮出了自己的意思。

    只是常宁的心里开始了苦笑,王铁林这招毒啊,招摇过市的来坡待所找自己,又将在地委常委会公开支持,这不是向全世界宣布,常宁是他的人吗,这让一把手顾思明情何以堪。

    可箭在弦,不得不发,吃政治饭的人,如果既要面子又要里子,基本是没有前途的。

    “王专员,谢谢您的支持,您是老锦江了,明察秋毫洞若观火,我还有一件事,您也索性一并支持了。”

    王铁林放声而笑,了不得,了不得啊,“呵呵,小常啊,你还没说是什么事,让我怎么支持哟。”

    “王专员,我个人很不理解,为什么一定要让张福林那样的人,留在这么重要的工作岗位,如果要照顾他,完全可以给他一个闲职,让他回家自娱自乐去么,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是对的,但因此而照顾张福林,很不正常,我个人认为,万锦县要想发展,就得先换思想,不换思想就换人,否则,再过十年二十年,还是老样子。”

    王铁林听得心里一怔,难怪顾思明说你敲竹杠,一点都不假啊,这岂止是敲竹杠,分明是逼宫么,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自己屁股还没坐下去,就掂记人家屁股下的位置了。

    “小常,你把你的意思,跟顾记说了吗?”

    常宁微笑着说道:“我以顾记能领会的方式提出来,他说这个问题免谈。”

    王铁林略微沉吟一下后问:“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为什么坚持让张福林当县长吗?”

    “知道,不过如此么。”常宁轻描淡写的说道,“有背景又怎么了,为了区区一点预算外资,让一个草包留在县长位置,是万锦县的奇耻大辱,锦江地委难辞其咎,如果不予纠正,我将以个人名义,越级向小。省委反映。”

    看来常宁是吃定张福林了,王铁林听得暗自心惊,当着地委付记的面,说话竟然这么强硬狂傲,用官场里的行话来说,这是个会来事会搞事的人啊。

    “小常,你说说你的具体想法。”

    王铁林声色不动,他是官场老手,深谙其中的道,这个常宁的到来,一定会在锦江政坛掀起轩然大波,对他和顾思明来说,常宁就是一把双刃剑,两个人都想拥有这把双刃剑,可都怕用不好而反而伤了自己。

    “王专员,我的计划是这样的,用现任专职付记林正道,顶替张福林的县长职务,张福林去人大,接替皮月桂担任人大主任,而在县常委会,现有的排名不变,张福林继续排在第二位。”

    王铁林听着,不禁眼前一亮,难怪常宁不怕惹了众怒,强行赶走皮月桂,原来是为了今天的安排。

    这个人事可谓煞费苦心,精心周到,对各方来说,是个两全其美的安排,张福林到了人大,级别不变,待遇不降,党内还是老二,人大本来就是个橡皮图章,是个名符其实的养老院,张福林去人大,实在是恰得其所。

    而林正道虽然不谙政府行政工作,但总比张福林强几百倍,更为重要的是,林正道在万锦县经营多年,手下门徒不少,起用他,既可以稳定万锦县的政局,又能够发挥大批中下层干部的积极性。

    对常宁来说,用林正道换张福林,可以更好的贯彻自己的执政思路,而且林正道是他主张起用的,必定心存感激之心,更为重要的是,皮月桂的人,和张福林素来不睦,拿下张福林,一定程度能安抚皮月桂的手下,从而让常宁乘虚而入,一举掌控万锦县的政局。

    看似不经意间发生的事,被常宁抓住了时机,迅速的把火引到皮月桂的身,从而迫使他黯然出走,然后悄悄的寻找替代人选,乘着万川县提出供水谈判的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顾思明讨价还价,提出了县长位置的走马换将,整个计划目标明确,思路清晰,详细周到,杀伐果断……老天爷,才来几天功夫,万锦县的政坛就改名换姓了。

    王铁林还不知道的是,地委统战部长商洛,已经从普通的相识,变成了床的亲密战,正是有她这枚棋子,常宁才敢举着刀,砍了皮月桂,又挥向了张福林,因为他有商洛帮他压阵啊。

    “嗯……常宁同志,你的想法很有见地,那么,我可以将此作为正式意见,提交到地委常委会吗?”

    常宁马笑着说道:“王专员,那我就先在这里谢谢您了。”

    说着,常宁赶紧又敬一根香烟,王铁林的两根手指头有些焦黄,一看就是个老烟枪了。

    “小常啊,在京城的时候,听说有个之江省青阳市的同志,来我们锦江任职,当时我就恨不得马赶回来啊。”

    常宁听得心里直乐,付出要有回报,得到必须付出,这不,人家马开口讨要了。

    “对了,王专员,我正想问您那,我听林正道说起,您正在为锦江的撤地设市而奔忙,现在,现在进行得怎么样了?”

    王铁林续一支香烟,先达达的抽了几口,然后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一家人没有秘密,我不瞒你小常,这事比想像中的要难多喽,西江省有五个地区提出撤地设市计划,可一年就一个名额,僧多粥少,省委省政府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都想帮,最后是哪个都不帮,你们自个摆弄去,谁有本事谁先,就这么着,我们锦江比不人家啊。”

    常宁马表态,“王专员,我现在是锦江的一分子了,锦江的撤地设市工作,我理当尽力尽责,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尽管吩咐。”

    “小常同志,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了。”王铁林喜眉梢,顿一顿继续说道,“我们马要成立撤地设市工作领导小组了,你将是这个领导小组的成员之一,你有这方面的成功经验,拿出来与大家分享嘛,当然了,以后少不了要锦江万锦两头跑,辛苦你了。”

    常宁谦虚的一笑,“王专员,责无旁贷的事,最辛苦也要干,只是……只是我的事情,不知道地委通得过通不过呢。”

    “呵呵,事在人为,事在人为嘛。”王铁林心里道,这小子果然成了精了,跟领导讨价还价的时机抓得恰到好处啊.

0479一个男人和三个女人

    常宁和王铁林,两个人在地委招待所的一楼大厅里,在众目睽睽之下,在亲切好的气氛中,貌合神离各怀鬼胎的道了别。!。

    这个消息,应该会在半个小时内传遍地委大楼,在现在体制内,小道消息和八卦新闻的传播,是效率最高的事情。

    只有两个男人知道自己和对方的真实心情,王铁林凭的是阅历和经验,常宁靠的是感觉和观察。

    握手道别的动作有些机械和简单,姿势是做给别人看的,当事人却知道自己在演戏,在逼着附近办公室里的顾思明作出艰难的选择。

    王铁林离开招待所的时候,已经为自己和常宁的关糸,定位于有限合作,或者象常宁所说的,随机合作,一个巴掌拍不响,双方有利的时候,可以一拍结合,某一方认为无利可图的时候,有权利拒绝对方的合作要求。

    当然,万锦县走马换将的事,王铁林决定帮常宁一把。

    借用招待所一楼的会议室,常宁召开了临时常委会,会议由林正道提出和主持,讨论并通过了三位同志的任职推荐,吴贵龙同志任县委常委兼县政法委记,孙正邦同志任县委常委兼常务付县长,陈茂云同志任县政府付县长。

    会议只用了一个小时,期间还电话连线留在县里的张福林和李效仑,两人均同意对前述三位同志的推荐。

    会议结束后,向地委组织部报告的任务,自然而然的交给了林正道,这也是常宁有意把他推到前台,为即将的走马换将做好准备,林正道也是乐于频频亮相,心里的感觉好极了。

    下午四点多,林正道从地委组织部回来了。

    “常记,地委临时常委会正在举行全体会议,我们的推荐决议将是倒数第二个议程。”

    常宁微笑着问道:“倒数第二?还有谁比我们更会临时抱佛脚啊?”

    林正道小声笑道:“听说,主管党群的马玉定付记,向会议提出了一个临时动议,建议调整万锦县现有的领导班子。”

    “呵呵,小道消息。”常宁狡猾的笑起来,一本正经的说道,“正道同志,我要提醒你,你既名正道,就不该听从小道嘛。”

    常宁怕留在招待所里不得安宁,打发走林正道后,悄悄的从招待所的后门溜到了大街。

    火车站离离招待所不到一里路,常宁来到车站广场,找了个地方坐下,傻傻的瞅着来来往往的人流。

    他喜欢这种场合的独处,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需要做,一个人悄然的看着这热闹的场景,享受着沸腾生活带来的感官刺激。

    “咦,这不是常记吗?”

    常宁回过头,看到有三个女人走到了他的面前。

    一身连衣裙的组织部长莫春意,打扮有点土气的宣传部长柳玉桃,意外的是,还有皮月桂的二女儿皮春铃,正目光复杂的看着他。

    “哦,是三位姐姐啊,你们是街采购吗?”常宁的嘴巴甜起来时腻得很,主动的把姐姐挂到了口。

    “我们在逛街呢。”莫春意笑意绽放,双眸如水,“常记,你在等人吗?”

    “啊,不是,我是第一次来锦江,想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呢。”

    莫春意在三个女人中年纪最大,见多识广,笑着邀请道:“常记,那我们给你当向导。”

    对莫春意的热情邀请,常宁故意略作犹豫,想看看另外两个女人的反应。

    不出他所料,柳玉桃报以惯有的微笑,加微微的点头,而皮春玲却有些尴尬,陪父亲的仇人逛街,亏莫春意这**想得出来,本来么,因为父亲和莫春意之间说不清的关糸,皮春铃和莫春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今天三人联袂出行,还是柳玉桃极力促成的。

    “这样,听说这里的锦江茶楼很是有名,我请客,请三位姐姐去锦江茶楼喝茶。”

    常宁是灵机一动,有心相请,不管怎么说,以后都要在一起工作的,和皮家还是要尽量搞好关糸,总不能把他们全家都赶出万锦县,听说皮家老二在家里是一言九顶,领袖群英,搞定她,不等于搞定了皮派的虾兵蟹将么,皮春玲虽说还是一脸怨气,但有莫春意和柳玉桃在,量她也不敢过火,至于搞定女人么,嘿嘿,常宁可是高手中的高手,办法多得是。

    果然,莫春意对常宁的提议是热烈的响应。

    “好呀,常记请客,我们就不客气了,都去都去。”

    柳玉桃也表示同意,能和一把手多多接近,谁还不愿意?

    皮春春玲尚在犹豫时,莫春意早就过来,用力的拉住了她胳膊,皮春玲瞅了常宁一眼,半推半就的跟着莫春意起步了。

    那锦江茶楼可是大大的有名,是锦江城的第一景的,号称全国六大名楼之一,就建在锦江河边,是全木结构的六层楼坊,红砖红瓦,古色古香,距今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整个茶楼内外游人如潮,比肩擦踵,好不热闹。

    茶楼设在第五层,是文物局为了增加收入而开设的,这几年搞起了改革之风,承包给了原来茶楼的几个员工,负责人叫李木,看样子和莫春意挺熟的。

    “李经理,你可得记住了,这是我们万锦县新来的常宁记。”

    李木热情的将几个人往迎,嘴里忙不迭的说着:“常记,欢迎欢迎,莫姐,柳姐皮姐,大家楼请。”

    五楼的茶馆是一个个单独隔开的小单间,常宁他们进了一个临江的房间,常宁凭窗远眺,但见锦江河茫茫无际,若隐若现,迷人之极。

    “三位姐姐,请喝茶,我先敬大家了。”

    坐定后,常宁学着当地特殊的礼数,举杯邀饮。

    莫春意和柳玉桃马积极回应,举杯向常宁回礼,只有皮春玲手触茶杯,却没有举起来。

    常宁装作没有看见,喝了几口茶后,开口说道:“难得三位姐姐一起在场,我这个人不喜欣赏风景,咱们还是说说工作。”

    莫春意盘腿坐在常宁右边,柳腰一扭,娇声说道:“常记,我们都是你的兵,以后你尽管带头,我们一定跟着你。”

    常宁心里一乐,这个莫春意有点骚,双腿盘坐在那里,裙子撩到一边,整个下半身白花花的暴露在外面,连红裤头都露了一个边角,这娘们,皮月桂走了,急着寻找新靠山呢。

    按常宁的标准,三个女人都蛮漂亮,但各有风姿,如果莫春意是骚,那柳玉桃是土,而皮春玲就是艳,可谓三花齐放,争丽斗艳。

    “玉桃姐,党的十三大胜利闭幕,这次地委的学习报告会结束了,就看你们宣传部的工作了。”

    柳玉桃恭敬的说道:“常记,我们宣传部坚决按你的指示办。”

    常宁摇摇手,笑着说道:“三位姐姐,我给你们透个底,我这个人不会当领导,所以,以后你们主管部门的工作,就由你们自己负责,我么,不干涉你们的具体工作,只当你们的后勤服务员。”

    莫春意俯身过来,殷勤的为常宁倒茶,那胸前的春光,因为这一俯身而泄漏常宁的眼皮底下。

    常宁心里一荡,索性不看白不看,来了个低头大饱眼福。

    没想到莫春意的骚名不虚传,当着柳玉桃和皮春玲的面,秋波一送,胸部一挺耸得更高,手一抖,茶壶嘴跟着偏了方向,一彪茶水落到桌,顺便也浇到了常宁的身。

    “哎哟,对不起啊,常记……烫,烫着没有?”莫春意满脸歉疚,不失时机的掏出一条手帕,在常宁盘着的腿擦起来。

    常宁笑着说道,“春意姐,没事的,没事的。”

    嘴没事下面有事,可爱的兄弟不甘寂寞,这时蹭的站了起来,好在柳玉桃和皮春玲坐在桌子的另两边,兄弟的崛起不在她们的视野之内。

    莫春意楞住了,偌大的帐篷就在她的手边,只见她脸不红身不动,大胆的拿手捏了一下兄弟。

    常宁心里又是一热,差点没把持住,好在他也是久经考验,意志的薄墙还堪堪存在,赶快开口转移了话题,这事让另两个女人看见,就有些难看了。

    “玉桃姐,你们的万锦周报办得不错啊,我看过几期,有些文章写得很有深意……噢,对了,万锦周报的负责人是谁,我想见见他。”

    说话间,莫春意的手,在常宁的兄弟身熟练的撸了一下,才恋恋不舍的抽了回去。

    “常记,万锦周报的负责人呀,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柳玉桃微笑着,手指向了皮春玲。

    其实,常宁是明知故问,他想借此次机会,接和皮家的关糸,有机会化解他与皮家的恩怨。

    “哦,是春玲姐啊,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嘛。”常宁故作惊讶的说道。

    皮春玲瞪了常宁一眼,鼻孔里重重的哼了一声。

    常宁心里一声冷笑,小样,不就一个女人么,敢跟我小半仙摆谱,不说话是不,老子一招就能撬开你的嘴。

    “但是,我觉得咱们万锦周报啊,还有一些需要改正的地方,还可以办得更好.”

0480各个击破她们

    果然,皮春艳又重重的哼了一声,“娃娃说话,大言不惭。&&”

    见皮春艳张嘴说话,常宁心里便有数了,女人么,各领风骚,性格多彩,咱小半仙今天眼明脑聪,心情蛮好,就略施小伎,干脆利落地各个击破她们,将来不能为我所用,也不能让她们变成敌人。

    “春玲姐,我给你提几个建议啊,第一,你们万锦周报那个用纸,太低劣了,印刷质量也太差,让人看一遍就有扔掉的打算,第二,每周一期的时间拖得太久,留不住读者,建议改成万锦报,每周出两到三期,条件成熟时改成日报发行,第三,你们的文风太死板,现在的人,你光讲大道理,没人看的,我建议增加一个版块,可以刊登一些民歌、诗歌、散文和小故事,第四,听说你们对投稿人没有报酬,这可不行,我认为应该建立公开透明的稿酬制度,凡文章报者,都要按标准发给稿酬,这样,会培养一找固定忠实的投稿者,为万锦报将来的发展打下好基础……”

    常宁滔滔不绝说着的时候,皮春艳开始还有些不屑,听到后来,竟双手扒到茶桌,全神贯注的盯着常宁,“常记,你继续说,继续说……”

    原来,皮春玲是个特别要强的人,在家里领导老公就甭说了,在工作很是拚命,三年前调到万锦报社后,后来又成为县委宣传部付部长兼报社社长,为报社的发展倾注了大量的心血,被誉为万锦县的第一女工作狂,不过,由于经费和编制的限制,万锦周报的发展陷入了瓶颈,这些日子正发愁着呢,现在有人帮她出谋划策,她就忘我的投入了。

    常宁呵呵一笑,“没有了啊,春玲姐,我说得够多了嘛。”

    皮春玲冲着常宁嗔怪一眼,幽幽的嘟噜道:“你只是指出了问题所在,没给出解决问题的方,法,有你这么当领导的嘛。”

    柳玉桃也微笑着说:“常记,春玲说得是,有些问题我们也感觉到了,比方说,质量、规模、周期和稿酬等问题,没有钱是改变不了的。”

    常宁稍微卖了一下关子,心里对皮春玲这个女人还挺佩服的,说到工作,就把他的仇人身份都忘了,就冲这一点,他决定帮她一把。

    “这样,春玲姐,回去以后,在搞好十三大精神宣传的同时,你抽空搞个计划,以每周出三期报纸为基础,做个预算一起交给我。”

    “真的?说话可要算数啊。”皮春玲惊喜的说着,主动拿起茶壶,俯身为常宁的茶杯续水。

    “呵呵,当然,我亲自为你办……”

    常宁的话突然断了,因为,皮春玲这么一俯身,瞧到了令人尴尬的一幕。

    讨厌的莫春意,乘着他们说话的时候,屁股早向常宁那边挪过不少,一只玉手悄悄的赖在常宁的大腿,紧靠在他的兄弟旁边,皮春玲俯身的时候,莫春意的手正在搔扰着呢。

    讨厌的还有不安分守己的兄弟,革命意志比他的主人还要薄弱,一见女人招惹就冲动,压都压不住,一直倔强的挺立着,摆出一付宁折不弯腰的英雄气概,恰好被皮春玲看个正着。

    皮春玲的脸噌的红了,赶快退身恢复原位。

    莫春意的脸也红了,她虽然被人私下称为不要脸,但被人家抓个现行总归不好,何况还是被老相好的闺女抓住的。

    柳玉桃开始莫名其妙,她没看到呢,可是皮春玲慌忙退身的时候,在桌洒了一点水,她拿起手头的毛巾,俯身去擦,不料,此刻莫春意的手是退回去,可那一柱擎天的大帐篷,却清晰的映入她眼帘,于是,她明白了两位同伴红脸的原因,她的脸也忽地红了。

    小小的茶室里,一时充满了尴尬的气氛,尽管有内外双层保护,但常宁兄弟的伟大,对这三个虎狼年纪的女人来说,不用想就能深刻的体会得到,造物主就是这样的折磨人,你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就象钓鱼的人,那条钓不到的鱼,总是最大的。

    常宁觉得自己是男人,有责任调整大家的注意力,便率先笑道:“呵呵,三位姐姐,对不起啊,这个问题嘛,以后我们有机会再交流沟通……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都是这茶桌惹的祸,与人无关,与桌有关,呵呵。”

    说得恬不知耻,柳玉桃的桃花脸更红了,红到了玉颈,扭头不敢迎接常宁的目光,莫春意则更加的放肆,脸风情万种,眼里春意盎然,目光仍痴迷的看着那个大帐篷。

    皮春玲倒是落落大方,虽有娇羞之色,却不失大家闺秀风范,嗔怪了常宁一眼,反而轻盈的笑起来。

    常宁说得没错,这茶桌设计得有些坑人,四方方,矮墩墩,喝茶人盘腿一坐,邻座稍微倾身,就能对那里一览无遗,遮无可遮,皮春玲的笑,是有感而发,对常宁的埋怨深以为然。

    “呵呵,三位姐姐,我们继续说正事啊,刚才说到哪儿了……对了,春玲姐,你们万锦周报的改革啊,关键要树立经营的意识,不但要当作事业去做,更要当成生意去做,县里拨的经费,预算增加得最多,都是有限的,何况现在咱们万锦县财政穷得叮当响,靠着化缘过日子,不可能对你们报社有大支持的。”

    皮春玲频频的点着头,一说到工作,马换了认真的表情,“常记,你是从沿海经济发达地区过来的,以后万锦周报的经营,我要随时向你请教的。”

    常宁长臂一挥,大大咧咧的说道:“没问题没问题,春玲姐,你的报纸要抓紧时间,开辟两个栏目,一个是农村农民农业专栏,内容你们自己组织,另一个是广告栏目,我保证在年底前给你找个特大客户,让你那张小报纸,一年的广告收入也能达到几十万。”

    皮春玲若有所思,“听说常记的外公,是海外大公司的拥有人,常记是想……”

    “春玲姐果然冰雪聪明,一点就透嘛。”常宁赞了一句,“具体的我现在不能多说,总之你先拿个报纸改革计划出来,证明给我和县委看,你皮春玲同志是有能力领导报社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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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风云记介绍:
不想做官偏为官,不想升官偏升官,纵横官场,他遇到一个个强大的对手,二十五年的宦海生涯,一路的坎坎沟沟,他不知道,明天来临的是失败还是成功?从一个小小的技术员兼车间主任到封疆一省的省委书记,漫漫从政路上,一个个美丽动人的异性不断涌现,怎么办?六月的魔咒始终缠绕着他,是桃花运还是桃花劫?不一样的官场,不一样的人生,不一样的情感故事,不一样的主角形象……宦海风云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宦海风云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宦海风云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