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何安忆的小锄头
我们刚走出录影棚,就听叫号的喊:“下一个,26号吕祺。”
太阳公公也早就接到了提前通知,她拨开人群,抱怨道:“为什么不把我放在第一个,等的烦死了!”她一进去就用比评委还大的声音道:“我要唱一首《看我72变》!”
我们都下意识地止住脚步,只听吕祺不由分说唱道:“梦里面,空气开始冒烟,蒙胧中完美的脸慢慢的出现,再见丑小鸭再见我要洗心革面,人定可以胜天梦想近在眼前今天……”
无双猛然回头道:“咦……真像啊!”
同时人们也开始议论纷纷道:“唱的真不错啊,跟小红帽有一拼!”
我也没想到这丫头虽然疯,唱歌却着实厉害,嗓音清亮感情充沛,而且有一种说不出的空旷在里面,比那些所谓的歌唱家经过千琢百磨后的声音听着更让人舒服。
一段唱完,看来评委们都给了高分,我拉了一把无双道:“她不会真是小红帽吧?”
无双慢慢地摇了摇头道:“我们走吧。”
吕祺一出来就被人们报以热烈掌声,吕祺得意洋洋道:“怎么样,唱得不赖吧?”
下面有人问:“你是小红帽吗?”
吕祺哈哈一笑道:“我说是不是有什么用呢,这里的人都说自己是小红帽,咱们决赛见真章。”
在车上,身心俱疲的魏金有气无力道:“小绿,以后几天的比赛我就不跟着了,我会派车来接你,大致估计会跟今天差不多,我跟评委都打好招呼了。”
小绿点头。
小慧一笑道:“魏总,你觉得胜算有多少?”
魏金苦笑道:“这已经没多大关系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已经迈出了第一步,我没的选——我这就去安排后面的比赛。”
我们下车的时候,魏金还在四处打电话下命令,无双看着绝尘而去的汽车感慨道:“幸亏当年她把我扫地出门了,要不有这样的姐姐迟早也得让她欺负死!”
我们刚来到街口,孟大妈慌慌张张地跑过来道:“小何,正找你呢。”
每次老太太一说这话准是找我有事,我笑道:“什么事啊孟大妈?”
“你快去看看去吧,有一帮不三不四的人正在咱们街里头挨家挨户不知道找什么呢。”
我意外道:“啊?几个人?”
“十好几个呢。”
阿破撒腿就往街里跑:“可让我赶上好事了。”
我们加快脚步,刚走到超市门口迎面就看见一帮人明火执仗地拿着棍子在大街上横冲直撞,老人和孩子吓得直往边上闪,这帮人沿着马路两边的买卖一家一家搜过来,看见年轻人就一把拽住盘问几句。
一见这状况,我们顿时都来了气,还不等阿破冲上去,一个大秃子站在麻将馆门口暴喝一声道:“嗨,你们干什么呢?”说着习惯性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果子狸……
哪知这帮人不看则已,一见他胳膊上的东西,立刻齐声问:“你就是果子狸?”
果子狸得意道:“算你有点见识,我果子……”
这帮人二话不说举着棍子就冲了上去,果子狸正在得意,冷丁头上就被凿了几下,一失神间,肚子上也被捅了两棍子,阿破一见是他,本来已经冲到跟前,就势抱着膀子站在一边看热闹去了。
果子狸果然是江湖上有一号的狠角色,骤遇袭击之下,不慌不忙,只见他一手举高来了个引火烧天,另一手向胸前平推来了个平沙落雁,腰上一使劲,轻喝一声“嗨——”然后举高那手绕下来包住脑袋,平推那手包住另一边肩膀,身子往下一伏,头埋进膝盖,嘴在自己裤裆里闷声闷气叫道:“各位老大,说明白了再打嘿——”
这小子把自己抱得圆圆的蹲地上求饶呢!
揍他的这帮人大概有十二三个,边上有几个拿棍子抽他,后边的人因为挤不进来便抄着棍子冲进了果子狸的麻将馆,挥舞着棍子不由分说一通乱砸,见人就打,麻将馆里大多数都是老头老太太,这一下可全着了慌,踉踉跄跄地往外跑,全在门口挤作一团。
果子狸这下可真急了,大喊:“打我可以,别打我客人!”说着挣扎起来想要反抗,可一下又被棍子打抽抽了。
见无辜的人受到了牵连,阿破再也不能不管了,他冲进麻将馆从后面捏住一个人的肩膀,手上一使力就把他抖起来,然后像摔鼻涕一样把他摔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
这帮流氓一愣神的工夫,麻将馆的人都跑出来,有一个拿棍子的追过来被无双一脚踹出3米远。
这一下流氓都下意识地住了手,领头那个瞪着我道“你们什么人?”
我义正词严道:“我是王府大街居委会主任!”
流氓们面面相觑,愣了一会忽然同时大笑起来,领头那个也冷笑道:“你少管闲事!”
我摊手道:“不行啊,这是我职责。”
果子狸这时倒是很硬气,抱着头道:“不用你管,我搞得定。”顿时又挨了一棍子……
领头的小流氓恶狠狠道:“连你一起揍信吗?”
我微笑道:“你试试!”
小流氓一挥手,两个手下冲我们冲了过来,我下意识把小慧和小绿护在身后,无双不等其中一个接近,一个侧踹就踢躺下一个。另一个面目狰狞地举着棍子扑上来,我捏个时间决,然后这小子就开始在我面前上演慢动作了,只见他以每分钟一厘米的速度向我移动着,全身空门大开,表情定在极其丰富的一刻,我没心思看他表演,把巴掌抡圆了给他脸上来了一下,在那一瞬间,我还能看见他脸上的肉发生的位移和颤动,两条鼻血探头探脑地从鼻孔里钻出来,然后身子就飞向了后边。
我把时间放开,这小子也向后飞出3米多,我揉着手,非常后悔——用脚把人踹出3米和用手把人抽出3米完全是两种感觉。
流氓大哗,全都举着棍子冲我来了,阿破随手扯住一个猛揍,无双也只能同时对上两三个,剩下全乌央乌央地挤到了我跟前,我苦恼地四下踅摸,却连片碎纸也找不到,虽然这帮孙子照这个速度要想挨上我起码得下午2点半以后,但我可再不想用手抽他们了,那样等抽完非得腱鞘炎不可。
我浑身上下摸着,把兜里东西全拿出来,钱包,这不行,我这钱包是人造革的,经不起摔打;手机,直板诺基亚的,要是早十几年用大哥大那会还差不多;再就剩烟和打火机了,你说我用一次性打火机烧他们头发他们能知难而退吗?
我急呀,我郁闷啊,我一缕一缕薅头发啊,你说我怎么不也缝个包里头揣块板砖呢?就在这时,我的指头忽然触到了口袋底上一块小东西,我掏出来一看,正是上次找邵冠今时得到的那块魔铁,它虽然已经失去了魔力,但我一直没舍得扔,现在一看,还就数它有杀伤力,这东西比一般体积下的铁还要沉一倍,大拇指般大小却像个大秤砣似的,而且形状也很有爱,一头是平的另一头带个扁尖,有点像小锄头。
可是要这样打人也还是很不方便,幸好它中间被腐蚀出一个小孔,而且是通的,我从地上捡个根粗铁丝,穿在它身上,又在头前打个绕,这样,一柄缩小了十几倍的小锄头就正式做成了。
我先拿着它在空中挥舞了几下,感觉分量适中,然后就在离我最近那个家伙头上榔了一下……
我干这一切因为在一般人眼里太快所以他们根本是以为没发生的,他们顶多是看我影子一闪,其实我已经忙活了老半天了。我试探性放开时间,被我榔到那个倒霉鬼就哎呀一声惨叫,不顾一切地丢了棍子捂头蹲下,在他脑袋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起一个大血包,我大喜过望,看来这东西打人还是很有天赋的,刚才我才用了不到两成力,而且用的平头那面。
我决定了,以后我何安忆的固定武器就是:小锄头!
这会,那另外几个人都利用我刚才放开的那段时间冲到了我面前,我再把时间放慢,开始慢条斯理地在他们头上敲包,一边轻快地哼哼着:“叮叮当,叮叮当,骑着马儿跑……”
一曲哼完,他们每人头上都至少长了三四个包,我后退一步放开时间,这帮人同时捂着脑袋伏在了地上,我意犹未尽道:“来,再来!”
那边,阿破也把一个拿棍子的扯倒在地,大耳刮子一左一右使劲抽着——反正他也感觉不到疼,另一个小流氓悄悄绕到阿破身后,猛的一棍打在他脑袋上,阿破正抽的起劲,竟然没感觉到有人在偷袭他,他抓起地上的一张麻将牌,捏开地上那人的嘴塞进去,骂道:“连老头老太太你都不放过,有人性吗你?”
无双踢倒两个对手,失笑道:“阿破,抬头!”
阿破闻言一抬头,正见头顶上那家伙举着个棍子也打得眉开眼笑的,阿破一摸头上有血流出来,愕然问那人:“好玩吗?”
那人自然不知道阿破是妖,还以为他是逞一时之勇,架打到这份上,能干掉一个是一个,他一见阿破抬头看他,血流满面却无比沉着,知道碰上硬茬了,顿时肝胆欲裂,哭丧个脸道:“不好玩。”
“不好玩你还玩得这么起劲!”阿破一把把他拽倒在地,踩着他脑袋指着满地被打散的麻将牌道:“喜欢什么牌,自己吃吧,要等我动手就没那么客气了。”
那人哆哆嗦嗦捡起一张八条,刚要吃,阿破道:“要吃条子就把地上所有的条子都吃了,筒子和万子也都一样!”
那人赶紧把八条扔了,捡起一个白板来……
里面的小型战斗虽然结束了,可外面的战斗其实还远远没有进行完,尤其他们是十几个人围殴我们几个人,战斗伊始我们占的便宜并不能引起他们的警惕,除了躺下的几个,剩下的呼啦一下把我们围了起来。
我回头看看小慧,见她正闲庭信步地站在我后面,小绿则把手捧在胸前,专注地看着战斗归来的无双,更远处,孟大妈带领着全街的老头老太太观战,孟大妈神威凛凛地站在最前面,丝毫没有惧色。
街的那一边,高大全和孙满楼慢慢踱了过来,两人都不停地做着各种手势和发出各种不可闻的召唤音,屋顶上,野猫一只耳带着它媳妇独眼龙以及上次野猫别动队的成员已经集结完毕,正猫视眈眈地盯着下面,就等高大全发布命令了。远处,成群结队的苍蝇和蚊子以遮天蔽日之势赶来——也不知道它们来了能干什么。
超市门口,王成看似慢腾腾地倒握着一柄牙刷悄悄靠近那个领头的流氓,哦对了,那叫正手握刀……呃牙刷。
这会阿破已经监视着里面那人把地上的白板全吃了……
局势朝着更为复杂的一面发展了,可以说是一触即发,当然,我们几个并不在乎,尤其是我,乍得小锄头之下手痒难忍,巴不得人多多的供我榔呢。
就在这时,一人在我们身后大叫:“住手,不要伤害我的朋友!”
我们一回头,只见大勇兴冲冲地跑进人群,那帮流氓一见他都低头道:“勇哥!”
大勇狠狠瞪他们一眼道:“谁让你们自己动手的?”说着他急转身,在人群里找到小慧,大步走到她跟前拉起她的手,抱歉道:“对不起呀小慧,就因为这趟活是在你们大街我才特意没露脸的,就是怕你看到以为你大勇哥哥是个坏人,哎,谁让这就是我的职业呢,没办法啊!”
小慧抽出自己的手,微微一笑,不说话。
大勇温情脉脉道:“没吓着你吧,慧儿?”
我们一齐道:“慧儿?”
小慧淡淡道:“没有,幸亏你来的早,要不就该你被吓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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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冤家路窄
大勇是混社会的我知道,可没想到这事跟他有关系。还没等我上去问,大勇拽住一个小弟道:“果子狸找到了吗?”
小弟指着一旁鼻青脸肿的果子狸道:“在那呢。”
果子狸和大勇一对面,两人同时道:“原来是你?”大勇上次来王府大街他俩就见过了。
果子狸见全街老少都出来了,扯着嗓子道:“我跟你有仇吗?”
大勇用中指和无名指搔着头,成竹在胸道:“你跟我没仇,可我老大你应该不陌生吧?”
果子狸道:“你老大是谁?”
“我老大是苏旭!”
果子狸脸色变了变,继而叹了口气道:“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我认栽。”
大勇沉声道:“带走!”
两个小弟上前夹住果子狸就要走。
我咳嗽一声道:“大勇,从我这带人是不是应该跟我说一声啊?”
大勇一回头才看见我,愕然道:“你这?”
我微笑道:“我是这片居委会主任。”小弟们又开始发笑。
大勇失笑道:“这事跟你没关系。”
我说:“怎么没关系,我的记录上明明记着我辖区内1803人,你带走一个成了1802,少一个我跟谁要去?”
阿破走出来一见大勇,顿时来气道:“怎么又是你,你小子阴魂不散呐?”他本来看果子狸不顺眼,这时同仇敌忾,把大勇的两个手下拨拉在一边,扶着果子狸道:“你怎么惹他了?”
果子狸沮丧道:“他们老大一只耳朵让我打掉了。”
大勇道:“我们老大以前绰号南霸天,现在被人喊成一只耳了,你说这事怎么算?”
房顶上的野猫一只耳愤怒地叫了一声,它怎么说也是这片的猫王,显然很不乐意听到有人抢它风头。
阿破浑不在意道:“一只耳朵有什么大不了的,让你老大来,我赔给他一箱。”
大勇知道阿破只听我的,无奈地看向我。
我微笑道:“有我在,你就不能动这里的人。”
大勇道:“不该你管的你别管!”
我一摊手:“出了这条街我就不管了。”
大勇看看四周,这会王府大街的街坊都出来了,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老头老太太们对自己这帮人指指戳戳,一些年轻人都抱着膀子冷冷地看着自己,一但开打,谁也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成为异军突起的第三力量。
王成已经跟那个小头头贴在一起,几乎呼吸相闻,那个小头头无意间一回头,吓了一大跳,蹦开一丈多叫道:“你站在我后面干什么?”说着赶紧检查口袋里的东西丢没丢,愕尔尖叫道,“你刚才拿什么东西顶我了?”王成把牙刷藏在身后,邪恶一笑。
小头头凑到大勇跟前,恐慌道:“勇哥,是打还是撤?此地不宜久留!”
大勇看看我又看看小慧,表情复杂,小慧难得失去耐心道:“要打就打,要走就快走,你怎么这么麻烦?”
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悠悠道:“谁在我的地盘闹事呢?”
紧接着,一身笔挺的警服悠然地穿过人群,熠熠的警徽在阳光下闪亮,虽然肩膀上只有可怜的一杠一星,却像是将军穿过自己的防区,仪态不凡气度凛然,更衬得这位女警花英姿飒爽。
袁静背着手来到我们面前,看了一眼满地的凌乱和狼狈的果子狸,却忽然转头问大勇:“是你吗?”
大勇被她气势所迫,结巴道:“呃……只是闹了点小误会。”
这也不能怪大勇,事实上在中国大陆你永远不可能见到某个小痞子一扬脖子嚣张道:“警察了不起啊?”因为警察就是了不起的,别说袁静是这么一位精神饱满后台强大的警察,就算是刘老六孙满楼那样的穿上这身衣服,任谁都得掂量掂量——当然,刘老六穿上警服肯定比袁静还吓人。
袁静又扭头问果子狸:“是误会吗?”
果子狸讷讷道:“是……”估计道上规矩这是,碰上警察双方都得这么说。就像两个坏孩子打架,正好老师过来都得说是在闹着玩一样。
“既然是误会那就散了吧。”袁静很轻松地说了一句,然后就站在了一边。
大勇从果子狸身边走过的时候,像是提醒又像是威胁,小声道:“你最好不要出这条街!”然后回头想找小慧,发现她已经进超市去了。
大勇刚要走,清点完损失的果子狸追出来道:“喂,哪个兄弟刚才见我白板了,四副牌少了十三张白板以后怎么玩啊?你们拿走又没用。”
一个小流氓捂着肚子恶狠狠道:“我拉完给你送回来?”
果子狸:“呃……不要了,送你吧。”
大勇他们走后,袁静看着我似笑非笑道:“经过我都听说了,你挺勇敢的嘛。”
我叹气道:“没办法,职责所在啊。”
周围的街坊纷纷道:“小何主任这次可立了功了。”“是啊,要没有他我们都遭殃了。”“下届选举我还投他票。”
我面带微笑冲四周抱拳作揖,这次经历使我更加深刻地体会到那句“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名言,又道是“梅花香自苦寒来”,荣誉来自战争的血与火,这次我小何主任在大家心目中算是文成武德,泽被苍生了。
孟大妈把我拉在一边小声叹道:“高山这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虽然有点淘,可心眼不坏,就是让几个不三不四的人给耽误了。”我反应了半天才明白她是说果子狸。
果子狸第一次把他的纹身用衣服盖住,来到我面前感慨道:“何主任,啥也不说了,兄弟谢了。”
我笑道:“不用客气。”
这时小绿在我们身后怯怯道:“请让一下,我要去练歌了。”
街坊一听此言尽皆脸色大变,各找理由飞奔回家,连高大全和孙满楼也跑没影了,袁静蹊跷道:“他们这是怎么了?”
说时迟那时快,小绿已经进入录音棚唱上了,那几百面大簸箕又开始横扫王府大街,袁静冷丁打个寒战,随口道:“呃,你们聊,我去那边看看。”说着再也没了来时的悠闲,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消失了。
阿破堵着一只耳朵,在果子狸肩膀上拍了一把道:“喂,你是怎么惹上刚才那家伙的?”说完赶紧把另一只耳朵也堵上。
果子狸已经把麻将馆里棉花球塞进耳朵里了——这玩意属于王府大街居民的必备品。他见阿破嘴动,忙拽开棉球大声道:“啊?你说什么?”说完赶紧塞上……
阿破喊:“我说——”
我一拽两人道:“我说咱们找个僻静地儿再聊怎么样?”
于是我们三个拐弯抹角来到一堵墙后,阿破气喘吁吁问果子狸道:“我刚才问你怎么惹上那家伙的?”
果子狸重新解释道:“当年我们把他老大的一只耳朵给打掉了。”
虽然从前一直不喜欢果子狸,但显然阿破对大勇意见更大,兴奋道:“这么猛?打的好!没想到你也是条汉子。”
我却注意到了人称问题,问道:“你们?”
果子狸叹气道:“破哥说我猛,要从这个角度讲我可不敢居功,当初干这事我们是五个人,而且主要是那四个动的手,我就在旁边把了把风。”说到这果子狸脸红了一下道,“我可不是怂啊,分工不同而已,总得有人干嘛。”
我说:“你们为什么打他?”
果子狸昂然道:“我的四个大哥说了,只要扳倒南霸天,我们以后就是这的老大。”
“然后呢?”
“然后我们打到一半那小子的小弟们就赶到了,我们就撤了。”
我奇道:“那你怎么进去坐了半年,就因为望风?”
果子狸满不在乎道:“后来我一个人全背了,我那四个大哥说,这事不了我们就永远见不得光干不成大事——”他见我用异样的目光看他,忙又道,“分工不同,分工不同。”
阿破道:“你小子倒是挺讲义气,那那四个人干什么去了?”
果子狸道:“我坐监狱那会他们来找我商量过,说现在这个社会靠打打杀杀终究不是个正路,他们想做正经生意,那时候我们就想着合伙开个麻将馆,说不定最后还能发展成赌城呢,我现在这个四友麻将馆就是为了纪念他们才开的。”
我和阿破无语了一会,我说:“你那四个大哥现在干什么呢?”
果子狸叹道:“哎,说也倒霉,眼看我就快出来了他们又犯事了——他们拿着斧子打劫珠宝店,栽里头了。”
我和阿破面面相觑,阿破道:“是不是上个月的事?”
果子狸奇道:“你怎么知道?”
我忙道:“他们怎么栽的?”
果子狸郁闷道:“据说马上成功了不知道哪跑来那么一男一女,那男的特彪,一个人打四个把我四位哥哥都打躺下了,自己也丢了一条胳膊。”说到这果子狸长长叹了一口气道,“要说这人也是条汉子,不过最好别让我碰见他,为了我四位哥哥我也非揍他不可!”
阿破一捂脸小声道:“真他妈冤家路窄啊!”
现在我也大概明白孟大妈话里的意思了,这果子狸明显就是一个从小缺乏教育受了山头主义鼓惑的小青年,自以为是梁山聚义,那四个人绝不会是什么好鸟,听阿破说他们曾以孩子为要挟逼迫珠宝店的店长交出保险柜钥匙,属于最下三滥的抢劫犯。他们带上果子狸,自然也是为了利用他,从让他望风到让他顶缸。以前的南霸天现在的一只耳苏旭自然不能放过他们,所以这帮孙子一边假意稳住果子狸让他在牢里待着,一边想做件大案凑钱好跑路,等果子狸出来苏旭正好把余怒撒在他身上,他们哥儿四个早跑没影了。可惜果子狸还被蒙在鼓里,说实话我12岁以后就再也没见过这么缺心眼的人了。
我试探性地说:“你那四个大哥是不是混不下去了想劫一笔就跑啊?他们想过你吗?”
果子狸果然怒道:“不许说我四位哥哥的坏话,他们都是铮铮的好汉义薄云天的人物。”明显武侠小说看多了,而且还都是看的演义,但凡看过《笑傲江湖》的都不能这么幼稚。
阿破又一捂脸道:“我16岁以后就没见过你这么缺心眼的!”看来他还是比我晚熟了4年,小慧估计从1岁半以后就没见过长心眼的。
我见没什么可说的了,就要往回走。阿破探出头去看了一眼,急忙缩回来使劲拉住我,道:“等会!小绿还没唱完呢。”
……
小绿这几天的任务就是坐上车去参加各个选场的比赛,其实跟模特走秀一样,有时候都不用唱歌,前几场的评委一律被魏金买通了,小绿这一路与其说过关斩将不如说是里应外合,这也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提示:关羽当年如果不挂印封金而是把这些东西送给沿路的将领,恐怕会很快通关吧。
这天,魏金急匆匆来到超市,见了小绿第一句话就是:“快去准备准备,明天非唱不可了。”
我纳闷道:“明天的评委很难搞定吗?”
魏金喘了一口气道:“不是,明天开始,所有选手就要进入节目录制阶段了。”
阿破道:“这么说小绿要上电视了?”
魏金道:“是的。”
“哪个台啊?”
“本市一台。”
阿破问我:“老大,咱家电视能收到本市一台吗?”
我看似惋惜实则庆幸道:“收不到啊。”
阿破看似庆幸实则也是庆幸道:“那可怎么办啊?”
魏金趁人之危道:“没关系,我已经在现场为你们留了座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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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明天开始大家一起跟着受罪吧
第十三章 蒸桑拿
第二天,仍然是两辆大巴早早地接着我们在电视台里面等着,今天魏金可谓是带来了全体班组,我们的车一路走,一路都有人围绕着小绿忙活着,化妆师忙碌地化着妆。女高音半蹲在小绿跟前不断地叮嘱着:“唱歌的时候一定要轻,你走的是冷艳路线,不要在乎下面的人喊什么……”
网络炒手抱着他的笔记本蹲在另一边道:“记住,去年冬天你是在国茂通往天桥的过道里卖唱,至少别人问的时候你得这么说。”
道具师喊着:“吉他,吉他呢?”
有人抱过那把原木色的吉他来,道具师把它塞在小绿手上道:“吉他已经找最好的调音师帮你调过音了,今天你的演唱曲目是许巍的《故事》,吉他音特别多,发挥你的长处!”
这些人忙完,魏金走过来扶着小绿的肩膀郑重道:“还是那句话,别紧张,今天这关还是有把握能过的,五个评委里我已经联系到了两个,你只要再搞定一个评委就OK了,观众席里我也找了人,他们会带头鼓掌喝彩。”
我和阿破惊叹道:“托儿你都找好了?”
魏金顾不上理我们,起身道:“我作为赞助商会在佳宾席出现,现在就该走了,剩下的就靠你们大家了,过了今天这关小绿就是32强,以后的路说长不长,无非就是再过5关!”她紧握双拳道,“各位,我会尽一切力量打造一个传奇,你们都是传奇的缔造者!”
阿破小声道:“这话一点也没错,小绿要能得冠军那绝对是传奇。”
魏金忽然攥住无双的手,有点苍凉又有点亢奋地说:“弟弟,不管怎么说,这件事牵扯到我们两个人的命运,你总该祝我成功吧?”
无双淡淡笑道:“祝你成功!”
魏金最后一次鼓舞军心道:“今天我们必胜无疑,只不过这已经是最后一次练兵的机会,如果我们取得最后的胜利,那时你们也将身价倍增!”
全车人都大为振奋,一起喊道:“戒子(YES)!”
魏金下车后,女高音也站起道:“我也该走了。”
我说:“你干什么去?”
女高音道:“我就是今天的评委!”
我们面面相觑,女高音拍拍小绿的肩膀道:“我就在下面看着你,记住,唱的时候一定放轻,哪怕你哼哼也行,千万别把观众吓着!”
小绿怯怯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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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本次选秀的最后一场外围赛,说白了意思就是能用钱走到的最后一关,32强之后的评委将全部是业内名人,这些人有钱有名,可就不是那么轻易能控制的了。魏金之所以如此亢奋又如此失落,大概是因为她也知道事情终于要到了有分晓的时刻,这跟死囚的心态差不多,虽然谁都不想死,但你春天犯了案,夏天判了刑,每天啃着窝头在老鼠堆里等死,要到秋后问斩,这漫长的时间里心态会发生变化,饱受煎熬之后会从怕死到盼望快点行刑,至于开刀前会不会有皇帝大赦天下的奇迹,那就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这次外围赛共有*个人,分为8组,通过比赛将淘汰一半选手。整个赛程只有2天时间,所以非常紧张,录制的节目也不可能每场都播,但毕竟是首次面向观众开放的比赛。
上午要进行的第一组比赛里就有小绿,因为时间紧急,8点一刻开始点名,8点半节目就正式开始了。
我们坐上观众席,主持人匆匆出场,朗声道:“亲爱的观众朋友们,首届小红帽杯选秀比赛很荣幸地在我市正式拉开帷幕……”
我诧异道:“首届?还打算搞第二届啊?”
只听主持人继续道:“……谁也不知道小红帽到底是什么人,现在又在哪里,有人说她在国外,有人说她去了山清水秀的地方,还有人猜测她已经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但是——”她用无比煽情无比鼓惑的口气一字一顿道,“我们更有理由相信她就在我们这些选手中!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开启小红帽之门,擦亮你的眼睛,选出你心目中的小红帽!”
掌声大作下,舞台的帷幕缓缓拉开,全体*名选手站在合唱那种铁架子上集体亮相,看来导演还进行了临时彩排,每个人都有一个动作,站在中间的都用指头戳自己脸蛋子,站在左边的用右手叉腰,站右边的用左手叉腰,最后一排的双手高举,象征着勃发向上……
我们四个频频东张西望寻找小绿,可是想在*个人里找一个人也不是那么简单的,猛的看去,只有一个人最显眼——吕祺戴了一顶那种印地安酋长的羽毛冠,脸上画着白油漆,高高的羽毛耸立着,别人站在中间都是戳脸,偏偏她非叉腰,摆出一个千娇百媚的造型,把整个她这一排的人都挤得摇摇欲坠,后面的人更是被她的羽毛挡住了脸。
亮相完毕从铁架子上往下跳的时候我们才发现了小绿,虽然脸上也画得青一到紫一道的,但在众多女孩中仍然是那么平凡不起眼。
时间仓促,主持人马上开始了比赛:“下面有请第一组1号选手梁裕荣登场,她演唱的曲目是《歌唱祖国》。”
梁裕荣穿着千层白叠的晚礼服闪亮上场,音乐起,开唱。唱到没一半,5位评委有3个亮起红灯,音乐止住,喷雾四射,主持人含笑走上台来道:“好,按照规定有3盏红灯亮表示选手被就地淘汰,下面让我们听听评委意见。”
梁裕荣无辜地站在那里,第一个亮红灯的评委牌子上写着国内知名作家,是个戴眼镜长相颇猥琐的青年,他满面带笑道对梁裕荣道:“你唱得不错,但我们都知道你不是小红帽,所以不好意思了。”
其他两个亮了红灯的评委都点点头,表示同意。主持人遗憾道:“那么只好有请2号选手了。”
梁裕荣不服道:“凭什么我不是小红帽?”
知名作家不客气道:“你太胖了,视频上的小红帽要有你这体格我们也就不用费力巴哈地找她了。”
全场观众大笑,我们后边有人道:“这人谁呀,咋这搞笑呢?”
又一人道:“不就那谁吗?”
先前那人道:“哦,就写什么那个是吧?”
第三人道:“对对对,就风格老那样那个。”
先前两人同时笃定道:“对,就他。”
……说了半天我也不知道他们说谁呢。
梁裕荣含羞退场,2号选手上,演唱曲目《天路》,唱到没一半,3盏红灯大亮,喷雾……
这次作为评委的女高音毫不留情道:“相比上一个选手,你又太瘦了,没有韩红的体形,你就唱不出她那效果来,下去吧!”
阿破诧异道:“评委都够狠的呀!”
小慧道:“前面狠一点对小绿有好处。”
现在8个人已经淘汰了两个,也就是说后6个人能有三分之二晋级,这对后面的选手来说确实是好事,当然,后6个人也有可能全被3振出局,那样的话她们只能再比一次矬子里面拔大个儿选出4个来,不过那样的局面不大可能出现。
主持人报幕道:“下面有请3号选手吕祺,她比赛的歌曲是《日不落》。”
阿破惊道:“这么强?怎么日都不落?”
小慧瞪他一眼道:“是蔡伊琳的歌!”
我们的印地安酋长一杆子冲出来,头上的羽毛的哗哗作响,从后台又闯出十几个伴舞来,都画得跟鬼一样,身上挂着各种链子,一见他们我就想起早年间的吕祺来了——当她还是火鸡的那段时光。舞台上,一只变异始祖鸟领着十几只火鸡开唱了,开始人们还在发笑,可等吕祺一嗓子亮出来以后他们就都被震惊了,不得不说,集火鸡、太阳公公和酋长于一身的吕祺天赋非常不错,她的嗓音清澈高远,而且台风稳健,加上那十几个伴舞的陪衬,确实把一首欢快热辣的歌曲表现得淋漓尽致,歌近尾声,已经有4盏绿灯亮起,那表示她已经顺利晋级了。
台下的人们开始欢呼,吕祺一首唱毕,冲评委席鞠了一躬。评委里一个很脸熟的国内三线影视明星带笑道:“小姑娘,歌唱得不错,不过妆化得太夸张了。”
吕祺难得谦逊地低头道:“对不起老师,下次改正,我没受过什么教育。”
三线明星惊讶道:“你不是科班出身?”
吕祺道:“不是,我从小跟妈妈长大,家里很穷,所以早几年在酒吧里卖过唱。”
观众席上一片唏嘘声,随之鼓掌。
三线明星不信道:“那你还能请得起这么多伴舞?”
吕祺直言不讳道:“前不久我亲生爸爸找到了我,他挺有钱的。”
观众们哗然,开始议论纷纷。
评委们也被这个直爽得有点卤莽的女孩子逗笑了,好感大增,三线明星道:“那你告诉我们你到底是不是小红帽?”
吕祺自信道:“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留到决赛时候大家看我表现吧,谢谢你们的支持。”
观众们开始喝彩,鼓掌,有人大声喊:“你就是小红帽!”
无双有些发呆地看着台上的吕祺,忍不住碰了碰小慧道:“你说她真的是小红帽吗?”
小慧冷冷道:“炒作!你以为她这样的姑娘能说出这种话来吗?魏金能为小绿请一个班子在背后搞,她也一样——吕唯民钱也不少!”
阿破道:“咱们怎么就没想起来请一帮伴舞的呢?”
小慧微微一笑道:“方向不同罢了,吕祺毕竟是有实力的,对小绿来讲,能买通一个评委比请伴舞有用多了。”
我往人群里一看,只见吕唯民也坐在那里,表情复杂地跟随着其他人一起鼓掌,见我在看他,冲我微微点了点头。
据魏金说她这次买通了两个评委,除了女高音之外,还有一个不知道隐藏在哪……
吕祺下去后,后面的几个姑娘表现得都摸棱两可,歌唱得不错,但不够出众,女高音频频亮红灯希望给后面的小绿扫清障碍,但无奈没有得到其他四个评委的支持,只淘汰了一名因为紧张走调走到她二姥姥家的5号。
这时主持人登台道:“下面有请7号选手董小绿,演唱歌曲《故事》。”
小绿抱着吉他,冷艳上场,工作人员小跑着把一支高麦克风放在她脚边,音乐起,小绿拨动着吉他,琴声委婉低沉,把许巍那种沧桑已经表现出几分,台下掌声起——那是魏金安排的托儿。
到了节拍上,小绿淡淡地唱道:“也许是出发太久
我竟然迷失在旅途
我最亲爱的朋友
你让我再一次醒来
听你说的故事
深深打动我
来自这个世界
来自我们真实的生活
故事里始终都有爱
无论有什么样的艰难曲折
故事里永远都有爱
永远是美丽温暖的光明结局
寂静的天光云影
映衬着冬日的晚霞
我最亲爱的朋友
你给我春天的感觉……”
……从她唱第一句开始,台下就没声音了。
虽然是一首轻歌曲,但那种如蛆附骨的刮耳音实在让人太难受了,小绿根本没听从女高音的建议,浑然忘我地唱着,偶尔往我们这边投来一瞥,观众中已经开始有人捂耳朵了。歌唱到一半,甚至连后台的工作人员也以为她是在故意出怪相而停止了音乐,小绿兀自地唱着,直到最后一段轻哼:“唔……唔唔唔……唔……”
一曲唱罢,评委席上没一盏红灯,也没一盏绿灯。
小绿收起吉他,从容地看着台下,阿破毕竟反应快了一步,大叫道:“好嘿,咦——”只是他忘了这最后一声是听相声才能喊的。
主持人在别人的提醒下这才觉醒,一边掏耳朵一边磕磕绊绊地走上台来,尴尬道:“嘿,嘿嘿……下面有请评委老师讲评。”
台下静可聆针,人们都呆若木鸡的,茫然地看着评委席,想听听他们说什么。
评委们则呆若木鸡的,茫然地看着小绿,想看看她想干什么……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女高音,毕竟有职责在身,她长长地打了个嗝儿道:“呃……”
主持人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道:“您快给说说,到底怎么样,为什么评委席一盏灯也没有?”
女高音结巴道:“呃,怎么说呢,怎么说呢……”说到最后,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了,吭哧了半天,终于勉强想出一个词来道,“我觉得她唱歌还是很用心的。”说着碰了碰旁边的某指挥,“您觉得呢?”
某指挥猛醒道:“是,是挺用心的,咳咳。”现在我们终于知道谁是第二个卧底了。
国内知名作家写什么的那谁老半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道:“我的仇人给了你多少钱让你在这种场合下把我干掉?”观众都缓过神来,开始哄笑。
三线明星把麦克风支在嘴上,沉吟了一会才道:“我希望我们这是一次严肃的比赛,不要最后搞出个这哥那哥来传为笑柄。”他偏过头看了看女高音道,“那位大姐说的也许不错,她唱歌是用心了——她在用心地恶心我们!就算她不是故意的,我们是在选歌手不是劳模,唱的难听就是难听,我觉得她这也是一种特殊技能,应该去和吃玻璃拉汽车的一起竞技,谢谢我说完了。”
阿破怒道:“妈的也不用这么挤兑人吧?”
我说:“听听最后一个怎么说。”
现在各人立场基本已经显示出来了,女高音和指挥家收了贿赂是站在小绿一边的,写什么的那谁和三线明星是反对的一方,5个评委里还剩下最后一个,他的态度很关键。
这个老评委捂着半个脸叹气道:“说实话早该给你亮红灯的,可是你歌唱得太震撼搞得我把这茬儿给忘了……”
观众们笑,我们的心也提了起来,老评委继续说:“不过既然有这规矩,我也不打算趁人之危,这样吧,你后面的这个选手来决定你的生死,如果她发挥出色,那么我只能对你说抱歉了。”
小绿沉静地听完所有人的点评,鞠了一躬走下去了。
主持人晕晕乎乎:“让我们请出第一组最后一名选手吴佳瑶,她的曲目是《铿锵玫瑰》。”
我吓了一跳道“吴佳瑶?那不是那天海选的开门红吗?”这姑娘我们都见过,活泼开朗又漂亮,实力不凡,只要她发挥正常,小绿就肯定没戏了,魏金就算买通了所有评委他们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颠倒黑白。
可是吴佳瑶唱第一句时我们就放心了,这个姑娘确实漂亮,音色也不错,但是明明一个小丫头硬要装出英姿飒爽的样子是十分可笑的,一首《铿锵玫瑰》被她用海豚音演绎得让人肝肠寸断——她在错误的场合错误的时间选择了错误的表现方式。
女高音和指挥家率先亮起红灯,那谁和三线明星暂时无动于衷,可是老评委还是叹息着按亮了红灯,他拿过麦克风惋惜道:“你选错歌了,下次努力吧。”
吴佳瑶立刻委屈得哭了起来,主持人赶紧上来搂住她的肩膀安慰,一边大声道:“好,那么请出我们今天的4位晋级选手。”
小绿和着那三个一起走上来,那几个人都是抢先去跟吴佳瑶拥抱,握手,跟着一起哭得哇哇的,比自己落选还伤心,然后把眼泪一擦就眉开眼笑地站在了台中央。
台下开始有人起哄:“董小绿,再来一个!”
阿破回头对那人怒目而视,小绿毕竟是我们的朋友,虽然歌唱得难听了点,傻乎乎的,爱走神,长得也不漂亮……这人还有好吗?
无双看了一眼佳宾席上长长松了口气的魏金,感慨道:“小绿居然就这样过了一关。”
阿破瞪完那人,回过头来说:“我说咱们下场还来吗?”
我们四相互看看,一起道:“来!”
我感叹道:“小绿的歌吧,听的时间长了是不行,不过一首两首听听还是挺特别的。”
阿破道:“尤其是等她唱完以后那种清净,能让人更珍惜生活。”
小慧捂嘴笑道:“就跟蒸桑拿一个道理。”
无双淡淡道:“可是一般人蒸几分钟就能出去,咱们却是住在桑拿房里的——这下小绿回去以后肯定又要练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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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绿到底是不是小红冒,小广告事件到底是怎么回事,下一个出场的妖怪会是谁,敬请收看明天的我就是妖怪更新(红灯亮,喷雾,张小花退场)
第十五章 决赛
这次外围赛红了两个人,一个是吕祺,离奇的身世加上一副好嗓音使人们对她倍感好奇,灰姑娘的故事经久不衰,她的身上已经加上了这样的光环,可以说现在就算出现一个和她实力相当的对手都很难盖过她的风头,而且从第一天的比赛来看这样的人还没出现。小慧的分析也是对的,她的背后确实有一个班子在替她操作,短短一天时间各大报纸都对吕祺进行了采访或,她被塑造成了一个出身低微却永保乐观的坚强姑娘,吕唯民的出现又给这个平平无奇的故事加上了一勺热油,吕祺在未归入豪门之前的经历被大书特书,然而去年冬天她在哪里却被讳莫如深地揭过了,但指向性很明确:一个贫穷的姑娘,有着一副好嗓子,靠四处卖唱养活自己——小红帽不是她还能是谁呢?
另一个自然就是小绿了,舞台除了了主角之外还需要小丑,一个相貌平平,唱歌雷人的姑娘却凭着狗屎运一路闯进3很大程度符合了当下的娱乐精神时候就是需要被雷一下才有力量继续前进,所以现在最当红的主持人都不是什么帅哥靓女,不是满嘴土话就是歪瓜裂枣,专家说这是人民生活水平进步的表现——以前他们需要看比自己漂亮的,高大的去愉悦身心,但现在他们已经很高大了,所以希望看到不如自己的,也不知道这说明现在的人是宽容了还是刻薄了。
总之,小绿得到的关注不比吕祺差,相当数量的报纸同样找到了小绿,当然,其中多半是魏金花钱找来的。
那天在回去的车上,女高音五体投地地跟小绿说:“还是你有远见,如果按我说的唱,你可能已经被淘汰了。”……
两天以后的比赛如火如荼地正常举行,这次的评委清一色全是全国著名的歌唱家音乐家和演员,魏金的金钱攻势到这里总算划上了句号,这些人她可不敢轻易去尝试贿赂,万一失败那暴出的可就不是一般的丑闻了。
在赛场外,魏金郑重地嘱咐小绿:“还像上场那样唱,越雷越好,至少在前他们是需要你的!”
小绿一如既往地冷艳妆,一如既往地怯怯道:道了。”她呆呆望着无双道,“你真的很喜欢小红帽吗?”
无双笑着摸了一下她的脑袋道:“别胡思乱想,好好比赛。”
小绿低下头道:道了。”
在后台,吕祺和小绿无疑成了最抢眼的人,其他选手看她们的眼神都不一样,不过看吕祺是羡慕和嫉妒的,看小绿则是讥讽和不屑的,不管怎么样,这两个人赛还没比完已经红了,不出意外的话,她们会比本届冠军更有人气,当然,不出意外的话,吕祺就会是本届的冠军。
这一回吕祺和小绿没有分在一个组,但同是上午进行。吕祺仍旧秉承印地安风,不过这次是围着草裙出场,神通广大的吕唯民也不知从哪帮她真找来一群非洲部落的演员,一群黑人举着长矛,敲着腰鼓,在吕祺的带领下围着篝火转圈,吕祺脸上涂满油彩,光着小腿把子举着一根精致的小银矛,唱一句黑人们就一起搭腔道:“嘿咻嘿咻!”
评委们像慈父看淘气的女儿一样带笑看完了她的节目,并一致给予了高分,台下的观众也都齐声喝彩,所有人都看得出现在的吕祺已经非常放松,说好听点是享受比赛,形象一点,她已经把其他选手当作了猫爪下的老鼠一样漠视。
而当小绿一上场时,台下也是一片笑声,有人吹起了尖锐的口哨,还有人喊:“下去啵——”我们四个坐在观众席里如坐针毡,主持人也难得地没有维持秩序,笑道:“看来大家都准备好了?”
人们笑。
我们欢迎董小绿带来《又见炊烟》。”
掌声伴随着更多的起哄声。
小绿依旧宠辱不惊地抱着吉他,音乐起,开始唱歌。当然,歌声还是一如既往地难听。
一曲终了到了评论的时候,刚才还和蔼可亲的评委们嘴一个比一个毒,极尽挖苦讽刺之能事,但在打分的时候,他们却一律暧昧地给出了不高不低刚好能晋级的分数……
以上的场面大致也就是后来的情形。
魏金的分析是对的以前,他们是需要小绿的。
在紧张的比赛中,谁都需要一个调剂品,不管是底下的观众还是台上的评委,而小绿的出现适时地填补了这个空缺,让这么一个用脚后跟想都明知道不会夺冠的女孩儿屡次晋级丝毫不用有心理负担也不怕被人指作作弊,因为全地球的人都心知肚明她只不过是一个玩物罢了。在以后的比赛里所有评委都遵守了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那就是调侃一番后放小绿晋级。他们挖空心思找出最恶毒最鲜活的词语堆在小绿身上以此显示自己的幽默和风趣,而且现在的评委都流行毒嘴风格,这也是现在各种比赛的一大看点,很多嘴下不留德的评委借比赛风头盖过选手,说不定就能由过了气或一直没火过的二三线上位进入人们的视线。但你总不好谁都毒,反正小绿唱歌难听是事实,所以只有在她身上不用藏着掖着,小绿简直成了他们比试口才的试金石。
在1一个特别著名却没见他演过什么节目的小品演员滑稽露骨地说:“小妹妹别担心,我们是不会让你下去的,那样我们起码会丢掉百分之三十的收视率。”
在比赛里,一个职业评委义正词严地拍案而起:“这个赛场上,有你没我!”但玄妙的是,打分的时候明明他只需要打个低分就能把小绿淘汰出局他却打出一个满分。
当然,这不是说那个评委刀子嘴豆腐心,而是有人和他打了招呼,这人也不是魏金,而是本市电视台的台长、下一场的评委、除了魏金之外的其他赞助广告商……这些人明白,没了小绿的小红帽选秀就像春晚没了语言类节目一样,吕祺是独木难支的,她的传奇只能娱乐她自己,只有小绿才能娱乐大众,很多名人影星愿意来做评委就是为了吕祺和小绿才来的……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哪个评委也不敢率先对小绿下死手,那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就这样,居然让小绿一路闯进了就是决赛!
决赛这天,赛场外早早地就被人山人海拥堵了,通过这么长时间的比赛,4个女孩儿里除了小绿其他三个都已经有了自己的粉丝团,当然,最强大的还是吕祺的粉丝们,他们人数最多声势最大,在赛场外都是他们拉起的巨大条幅,上面触目惊心地写着:让我们的祺儿和她的小红帽留下,其他人都滚!
各大媒体也都对此次比赛做了总结回顾,对四位选手的这次选秀之行也都做了猜测,舆论一边倒向吕祺,其中自然少不了对其他三名选手做出评估,对小绿的评价是“一匹被染了色的黑马。”言外之意很明显,她能脱颖而出不是因为跑得快……
鉴于赛场外的火暴场面,主办方考虑到吕祺等人正面入场可能会引起骚乱所以临时决定四位选手由后台低调进入。
在选手临时休息室,吕祺坐在一张桌子上,脸部的妆已经化好,但鼻子耳朵上那些环子都还戴着,身上披了一件宽大的外衣,边嚼口香糖边晃荡着一双脚,其他两个选手知道今天自己肯定与冠军无缘,自觉地作为陪衬悄悄坐在一边,心有戚戚。
我们陪着小绿进来,吕祺冲她一扬下巴道:“真给你闯到决赛来了?”不等小绿跟她打招呼,吕祺噌的一下蹦到无双面前道:“帅哥教练,等我拿了冠军请你吃饭怎么样?不过最近可能不行,今天晚上庆祝胜利,明天我就要开自己的演唱会了。”她说着冲另外那俩选手大大咧咧道,“你俩去做个佳宾唱歌吧,毕竟也算是同台一场。”
那两个选手急忙讨好地站起来道:“那太好了。”
吕祺看了一眼小绿道:“你想来也行,你来吗?”
“可是……”小绿怯怯道:“我才是小红帽。”
吕祺愣了一下,忽然仰天打个哈哈道:“你怎么还这么嘴硬啊?你自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进决赛吗?”
吕唯民沉声道:“小祺,注意礼貌!”
吕祺看了父亲一眼,用指头点着小绿胸脯着重道:“你拿什么跟我争?”
小慧把小绿拽到身后道:“她没想跟你争。”
吕唯民抱歉地看看我,无奈地笑了一下,我语气暧昧道:“老吕,挺下工夫啊。”
吕唯民怜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轻声感慨道:“没办法,我欠她太多了,她想要的东西我就一定要竭尽全力帮她拿到!”
这时工作人员走进来道:“比赛马上开始了,选手做准备吧,亲友团也请到观众席入座。”
姗姗来迟的魏金不管不顾地把小绿拉在一边嘱咐道:“记住,一会上台比完不管评委怎么说你就一口咬定你是小红帽,拼实力我们不行,但一路剑走偏锋过来了,说不定还能再出一次奇迹!”魏金看了看表道,“我得先去贵宾席了。”嘱托完这一切,她最后一眼看向无双,无双自觉一笑道:“祝你成功。”
“应该是祝我们成功!”魏金加重语气说了一句。
……
工作人员又催了一遍,我们才走进观众席坐好,这里也已经是一片欢腾,人们拿着各种塑料棒哨子、润喉糖,准备见证并记录这个历史性的时刻,很多人悄悄议论:“董小绿今天第几个出场?”
这时振奋人心的音乐起,舞台上喷雾四射,台湾著名主持人宗现和他的女搭档阿鸭伴随音乐飞扑上场,两人照例相互挖苦了一会这才开始介绍评委,和上几次不同,今天的评委全是真正的明星。前几次的评委介绍时总要加一堆头衔,再附加上什么著名、巨星、国际什么的,给你营造出一种这人你必须见过的气氛——但事实上基本没怎么见过,但今天的评委介绍时就一个名字,没有任何多余介绍,那意思是这人你要再没见过那就可以去死了。
今天的评委包括:在改革开放那会唱过两红歌的著名企业家,演过几部电视剧的电影明星,说了一辈子相声最后演小品演红了的歌手等……
宗现用他地道的台湾腔夸张道:天真的是高朋满座耶。”
阿鸭附和道:“是哦是哦。”
宗现道:“可是今天会有一个人的光芒盖过这里所有人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阿鸭明知故问道:“是谁啦?”
宗现歇斯底里地吼道:“那就是今天的冠军——小红帽,下面有请进入决赛的四位选手!”
在观众疯狂的掌声中,吕祺昂扬地带领着后面的三个人来到台上,宗现把麦克风递过去道:“请说一下获奖感言。”
吕祺毫不客气道:“我……”
阿鸭捶了宗现一拳道:“还没有比啦好不好?”
观众们大笑,同时为他们的精彩配合和搞怪鼓掌。
宗现抢过吕祺手里的麦克风道:“你什么你,一会才到你讲啦!”吕祺瞪了他一眼,要不是在台上估计就直接上手打了,宗现把话筒塞到小绿手里道:“为我们大家唱一歌吧?”
小绿:“啊?”
宗现一把抢过话筒道:谢演唱,大家说这是不是她唱得最好听的一?”
人们笑,同声道:“是!”
阿破道:“这不是欺负人吗?”
我说:“台湾的主持人都这样,有时候玩恼了打出脑浆子来的都有。”
其实我们都看出来主持人的暗示性很强,意思是吕祺铁定会是今天的冠军,虽然这里有主持人直率恶搞的成分在里面,但对其他三个选手显然是不公平的——尤其是对那俩。
另外两个选手也被他们调戏过之后,宗现宣布:“现在第一届小红帽选秀大赛正式开始,下面第一个出场的选手是:吕祺,她的参赛曲目是《马兰开花》。”
开始的时候,人们议论纷纷,因为谁都知道比赛里第一个出场并不是什么好事,人总有一种“往里走走”的心态,所以每家商场门口的场租都比里面便宜,但是当他们听到主持人报歌名时又沸腾起来,那是小红帽的成名曲!
我扭脸看了一眼无双,他显得有点激动。
舞台上灯光一暗,再亮起来时两边各站了十个身穿紧身皮衣,手持双截棍的火辣女郎各自站在一面大鼓前,吕祺霸气十足地站在她们中间,观众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跟《马兰开花》有什么关系,紧接着鼓点起,二十个女郎一起耍着双截棍敲鼓,一边念了一大通怎么听也听不明白的绕口令象那叫RB……
这20面大鼓敲得人心里毛毛的,再加上那震颤人心的迪斯科乐,谁也不明白这个吕祺要干什么,所有音乐愕尔止住,吕祺撩了撩耳边的丝,安安静静地唱:“那是童年的歌谣,你手把手地教我唱,马兰开花,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三八三九四十一,啦啦啦,啦啦啦,我的心中充满柔情,为了那远方的姑娘……”鼓声又起辣妹再把双截棍抡起来,念绕口令。
阿破惊道:“词不一样了!难道这是全套?”
不得不说,这歌经她这么一改虽然风格上有点不伦不类,但别有一番味道,下面的观众早已经疯狂,他们为自己终于听到了《马兰开花》的全版而兴奋不已,热泪横流,不少人失控地喊起来:“小红帽!”
吕祺在闹腾中安静地唱完了一歌,等灯光亮了以后委婉道:“大家也知道我以前是在酒吧卖唱的,所以这歌的原貌就是这样了。”台下彩声一片,吕祺道:“你们失望了吗?”
台下,大声地:“不失望!”
“你们觉得我让你们失望了吗?”
台下依旧大声地:“不失望!”
吕祺渐渐提高声音,状态也嗨了起来,大声质问道:“你们觉得小红帽让你们失望了吗?”
台下山呼海啸地:“不失望!”
吕祺恰倒好处地收回状态,静静道:“所以我不希望有什么下一届小红帽的选秀,你们有我难道还不够吗?”
台下疯狂无比地:“够了!”
小慧冷冷道:“好一个偷换概念,帮她想词儿这人很高啊。”
吕祺展颜道:“谢谢你们,凡是今天到场的朋友都可以免费得到一张我明天演唱会的入场券,欢迎大家来捧场!”
欢呼声再起,几乎所有人都站起来鼓掌,热泪盈眶。
主持人眼见要收拾不住场面了,急忙跑上来,吕祺大声问:“现在,我可以说获奖感言了吗?”
宗现和阿鸭早没了调侃的心思,抓狂道:“不可以,后边那仨怎么办?”
我和阿破大笑道:“原来丫会说普通话啊!”
割
我保证,明天将会是张小花写书有史以来最最狗血的一章!我要把改革开放以后出现过的所有狗血情节融进去!!!!以小红帽之名起誓
第十五章 奇迹
吕祺的第一个出场就让现场气氛一度陷入混乱,人们开始撒花,吹喇叭,用来庆祝她的胜利,主持人几次想插话都被堵了回去,看来现在就算他们直接宣布比赛结束看来也没人有什么异议。
宗现毕竟也是主持界的大牌,受了这种挫折后终于变色道:“下面一个出场的是董小绿,你们爱听不听吧!”说着赌气拉着阿鸭下去了。
观众哄声四起,小绿就在这一片混乱中抱着吉他缓缓走上,她怯怯地望了下面一眼,道:“可以唱了吗?”
本来已经渐渐平息的观众席又爆出一阵笑声,相互挤眉弄眼道:“让她唱让她唱。”“是啊,不听谁的也得听她的。”
大家都带着说不清楚的微笑安静下来,准备迎接对耳朵的挑战,不少人拿出自备的棉球——就跟王府大街街坊们做的那种一样。
台上的评委们看着小绿擦汗道:“现在也只有她才能压住场了。”
是的,现场很多人其实是为了小绿来的,吕祺唱歌再好听,比她成名的有的是,可小绿的歌声可就不是一般情况下能听到的了。
小绿把吉他抱起来,轻轻道:“我要为大家唱一首自己写的歌,所以没有配乐,谢谢。”
人们相互捅捅道:“要清唱了要清唱了。”
小绿拨了几个和弦,唱道:“一夜之间星光有了颜色
希望代替火柴
上帝微笑着点燃
一棵树的灿烂
是五彩缤纷的关注
翠绿是爱情
闪烁的是温暖
一起点亮幸福
窗外白雪
圣洁中没有寒冷
钟声敲响
这个夜晚从此平安……”
故事写到这里,也许一大半人会以为会有奇迹出现,小绿骤发天籁之音,一鼓作气勇夺冠军,可是熟悉这本书作者的人都知道,他从来只写纪实文学,现实就是现实,哪有那么多奇迹去?
……小绿唱歌还是那么难听!没有比从前难听一点点,当然也没有比从前好听——唯一不同的是这回的歌是她的原创,观众们根本无法预料它的走向,所有人都被雷得坐卧不宁,很多慕名而来的人都像火云邪神在如来神掌的威迫下堵着耳朵大叫:“服啦!”
还有很多人为了表示自己的勇敢故做无谓状,可脸上也都变颜变色的。
评委们相互交换个眼色,忽然一起按亮红灯,自从32强诞生以来,这种提前枪毙选手的做法就再没出现过,但今天破例地出现了,而且是出现在决赛场上。
可是小绿的这首歌是没有配乐的,也就是说没人能制衡她,小绿丝毫没有顾及四射的喷雾,专注而执着地唱完了后面的歌词:“一首赞美诗
沐浴一种心情
感受一个夜晚的灯火通明
以及一本圣经
我将以一个孩子的身份
提出愿望
一位老人将从千里之外
带来你要的幸福
然后就在午夜睡去
一双眼睛注视着我
一双翅膀将围绕着我
然后慢慢清晰
那些慢慢涌现的
安安静静
然后
平安一生。”
她收起吉他,平静道:“这首《星光》送给大家,谢谢。”
下面的人大喊:“你杀了我们吧!”
评委们吃了一个窝心脚,无奈地相互看看,一号评委拿出秋后算帐的架势,沉声道:“这位选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小绿低下头道:“我就是小红帽。”
一号评委气结道:“你……”
二号评委,一个喜剧演员笑嘻嘻地说:“小妹妹啊,其实你已经红了,何必非拿那个小红帽呢,我觉得你以后完全可以和我成为同行嘛。”众人笑。
三号评委,一个长毛男把话筒支在嘴上声色俱厉道:“董小绿,中国的摇滚死了,中国的美声走不上台面,你就饶了中国的通俗吧!你这个选手我听说过,好象有后台在支持你,但是艺术不容亵du,不管你多有钱有势,你好自为之吧!”
虽然谁都知道此人一贯喜欢板着脸哗众取宠沽名钓誉,但还是有人为他这几句话喝彩鼓掌。
4号评委生怕没机会表现自己,抢过话筒道:“感谢你这么长时间以来给我们带来的快乐或者说折磨,但把你放进4强已经是我们的底线,现在请你走吧。”
小绿拽着衣角怯怯道:“可是我才是小红帽……”
5号评委勃然道:“滚!”
主持人见闹僵了,急忙上来打圆场,一边不易察觉地往下拽小绿一边假笑道:“不要伤心小绿,下届还欢迎你来。”
小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脚却像生根一样立住不走,一个劲喃喃道:“我才是小红帽,我才是小红帽……”
5号评委怒不可遏道:“叫保安!”
观众哄声四起,前排的人不少把手里用不着的东西都丢上台去,小慧拉了无双一把道:“快去把小绿劝下来,她要出丑了!”
这时的台上早就乱成一片,主持人、两外两个选手还有几个工作人员拉的拉劝的劝,小绿扔了吉他,伏低身子勉力挣扎着就是不走,台下离的近的观众也都爬上去看热闹,无双使劲推开他们,把小绿抱在怀里轻声安慰道:“小绿,我们走吧。”
小绿一见无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最后一次大喊道:“我才是小红帽!”
无双抱起她,飞快地跑进后台,我们也急忙跟了进去,观众和评委们看了一场十足的好戏,笑得前仰后合,一边起哄一边朝我们乱丢东西,阿破护着小慧在前面跑,我在后面放慢时间掩护,用小锄头把飞向我们的一些糖果啊哨子啊之类的硬东西砸掉——后来在百忙之中居然还捞着一块手表……
在后台,无双使劲抱着小绿,小绿精神渐渐委顿,在头搁在无双肩膀上神经质地不停说:“你要相信我,我才是小红帽……”无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好好,我相信。”
这时魏金沮丧着脸走进来,无双怒道:“都是因为听了你的话!”
魏金铁青着脸叹了一口气道:“那我也没让她在台上撒泼。”
无双冷笑道:“姐姐,你输了。”
魏金失落道:“目前看是这样的……”
这时一个人兴冲冲地跑进后台道:“董小绿在吗?”
无双道:“什么事?”
那人一见小绿就眼睛发亮,边掏名片边说:“我是咱们这的体育场经理,董小绿现在有经济人吗,我该跟谁说?”
魏金道:“跟我说吧。”
那人使劲握了握魏金的手道:“是这样,明天吕祺不是要开演唱会吗?我想咱们也开一个,主角当然就是董小绿,咱们跟她打擂台!”
阿破瞪眼道:“你安的是什么心呀?”
经理摊手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有人喜欢吕祺,那就保不准有人喜欢董小绿。”
魏金忽然道:“体育场——是市体育场吗?”
经理点头。
“那能办演唱会吗?”几乎我们所有人一起叫了起来。
市体育场谁都去过,就是一个露天比赛场地,前几年中超还有人看的那会红火过一段时间,动不动承接个什么比赛,可是这几年就一直没再听说那地方举办过什么象样的比赛了。
想到这,我有点明白经理的意图了,他这是看那片地闲着也是闲着,想借机会弄个仨瓜俩枣的,估计他的员工一半年都没见过50块的票子了,我问他:“那你一张票打算卖多少钱?”
经理脸红道:“初步预定是20……”
无双怒道:“你见过20块钱演唱会吗?”
经理不自在地说:“那你还想跟吕祺比啊?她那一张普通票600多,说实话董小绿不是还没红吗?她得一步一步来,蚊子虽小也是肉啊。”
无双还想说什么,魏金拦住他,对经理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小绿也确实需要这样的机会,但是我要求你把会场搞得象样一点,至少要有个演唱会的样子!”
经理为难道:“那20块门票就下不来成本了……”
魏金道:“布置会场的钱算我的,你只需要去做宣传就好了。”
经理兴奋道:“真的?那就这么说定了!”他掏出一份合同道,“是这样的,我们体育场能坐3万名观众,你方如果违约的话那就按门票的2倍120万赔偿,门票所得咱们四六分帐,当然是你四我……”
魏金冲门口一指:“这些你跟我助理去谈!”
经理一缩脖子,边往外走边讷讷道:“人没红架子倒不小,一个经济人还有助理……”
魏金转过头来见我们都在看她,苦笑着一耸肩:“这也是我能为小绿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无双道:“你希望这样我就能原谅你吗?”
魏金叹气道:“我知道不会。现在先不说这个了,大家累了这么多天了。今天好好休息吧,明天还要参加小绿的演唱会呢。”
小绿哭得眼睛通红,这时从无双怀里挣出来,仍在不停抽泣,我见犹怜,说实话这么长时间以来我还以为这姑娘脑袋里缺根弦不懂得难过和伤心,尤其是看她在面对各种羞辱时的表现,要是一般人,估计在预选赛的时候就崩溃掉了。
我们刚想上去安慰,小绿轻轻一摆手道:“我没事了。”
这时前台另外两个选手也都战战兢兢像完成任务一样勉强完成了比赛,最后一个选手的歌唱完音乐还没停止,大家就已经在举行吕祺的冠军颁奖仪式了,吕祺高举着象征着荣誉的奖杯和主办方颁发的小红帽,在冲上台来粉丝们肩膀上高喊:“记得明天来参加我的演唱会!”阵阵的欢呼传来,几乎把整个赛场的顶子都掀起来了。
小绿看着好象确实平静了许多,她向门口走去,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我们就坐在那里等她,每个人都唉声叹气的,目前的结果似乎不错,至少参加了比赛的其他女孩儿肯定谁都愿意和小绿易地而处,如果发展得好,不管是作为“丑星”还是“特色”歌手,小绿以后都会过上好日子,但是我们同时隐隐觉得:这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
等了老半天也不见小绿回来,阿破胡乱猜测道:“会不会是厕所没纸了?”
小慧瞪了他一眼,起身道:“我去看看。”
阿破兀自道:“我上回去厕所就没纸了,最后把大腿上皮撕下来用的……”
无双烦躁道:“你能不能不那么恶心!”
小慧忽然风一样地跑进来道:“厕所里没人!”
无双下意识道:“她……会不会是先回去了?”
我对无双说:“你快去拿车!其他人分头找找。”
我们在录影棚里里外外找了好半天,除了替吕祺庆祝的人外,哪里还有小绿的影子?
吕祺看见我,远远地喊:“喂,你们的那个姐们她还说自己是小红帽吗?”
我凌厉地看了她一眼,吕唯民急忙上前拉开女儿。
我们在车上取齐后,自然是无一结果,我无奈说:“回去吧,说不定她真的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虽然明知希望很小,但我们一回王府大街就首先跑到小绿的出租房外边使劲敲门,阿破这时有点急道:“她会不会在里面寻短见啊?”说着不顾一切地踹开了门。
房里是简简单单的布置,却是空无一人,我们下意识地四处翻着,想由此判断出小绿会去哪里,小慧拉开一个抽屉,变色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我们一看,见那是一顶普通的八角小红帽,阿破道:“这有什么希奇,现在女孩人手一顶。”
小慧把那顶帽子拎起来让它在空中旋转着,道:“你们看好了,这是一顶旧帽子!”
那确实是一顶旧帽子,虽然主人倍加爱护,但仍不难看出岁月的痕迹,它的绒毛已经掉光,帽檐内侧被洗得发白,显然这顶帽子最少有两三年的历史了。
小慧看着我们道:“两三年以前,谁会戴这种过了气的帽子?”
其实她不说后面那句话我们也都明白,两三年以前戴这种帽子的人,她很可能就是真正的小红帽。
我忐忑道:“会不会是巧合?”
无双站在桌边,忽然用一种无比沉静的声音道:“这里有首歌。”
我凑上去一看,见一个本子上用钢笔整整齐齐写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我的心中充满柔情,为那远方的姑娘……”
我们都吃了一惊,阿破刚想说什么,小慧道:“别问这会不会是因为小绿崇拜小红帽才抄的歌词,看笔迹就是一年以前的。”
无双无力地双手支撑着身体,半天才说:“如果……小绿就是小红帽,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
我捂脸道:“妈的,我现在想起来了——她几乎天天说自己就是小红帽!”
无双发呆地看着我:“那她为什么不认真地跟我说呢?”
小慧道:“她嗓子成了那样,怎么跟你说?这些证据拿出来也没用,我们不是都不信吗?”小慧分析道,“她嗓子坏了,不能继续卖唱,所以来到我们超市,这也是小红帽火了但是正主一直没出现的原因,因为小绿的嗓子坏了,她虽然有些能证明自己身份的证据,但她不愿意拿出来,就像有些人说的那样,她宁愿不出这个名也不想破坏小红帽给人们留下的美好印象。”
无双短路道:“那……她为什么后来又去参加选秀呢?”
“因为那是你让她去的!她只知道一味迎合你,你喜欢小红帽,她就努力去做回小红帽,而我们都以为她配合魏金是为了想红。其实她要想红只需把这顶帽子和这个笔记本放在媒体面前她会比现在红得多,而且人们会怀着敬意去听她难听的歌声,可是现在呢?你们谁能感受到她在层层选秀中受到羞辱时的感觉?”
小慧冷冷对无双道:“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虽然是无意的,但你把对魏金的仇恨发泄在了小绿身上,就算她谁都不是你也没有权利这样做!”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小刀子一样拉着无双,最后一句话说完无双更是几欲发狂,小慧自责道:“可惜我能一眼看出吕祺不是小红帽,却猜不出小红帽就是小绿。”
无双道:“你是怎么看出吕祺不是小红帽的?”
小慧道:“一个用心去唱歌的歌手是不会搞那么多哗众取宠的花样的。”
无双点头道:“开始我还疑惑过,可她一唱《马兰开花》我也知道她不是了。”
小慧幽幽道:“当然,以上的一切一切还都是猜测,说不定没有一件是对的。”
这次我们所有人都几欲发狂……这才是绝顶聪明人的逻辑,永远不自以为是,不到水落石出的一刻绝不轻易主观定论。
这会街坊们知道我们回来了,都围过来看,他们也得知小绿闯进4强了,见我们破门而入,不禁七嘴八舌地询问起来,我挥挥手道:“各位没时间解释了,小绿现在走丢了,有空的就去四处帮找找。”
孟大妈道:“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让你们弄丢了呢?”
看了直播的张嫂道:“你们说那丫头不会想不开吧?”
无双再也受不了了,冲出去道:“我一定找她回来!”
果子狸叹道:“我也帮着问问吧,毕竟我果子狸在江湖上还是有一号的……”
高大全冲房顶上的野猫别动队大声发布命令:“去找小绿!”一只耳俨然地点点头,带着它的队员消失在了屋脊上。
孙满楼招来一堆苍蝇,让它们绕着小绿的帽子转了两圈就遣散了,跟我们说:“一会你们看哪苍蝇多就去哪,比到处乱撞强。”
我们见无双形似癫狂,急忙跟着他上了车,阿破道:“你们说一个外地女孩儿,身上又没有什么钱,她能上哪呢?”
无双眼睛发红,一声不响地发动车子顺着马路飞快地开着,一边频频往路两边看着,好几次差点撞到人,我得时刻控制着时间准备出去救人,小慧安慰无双道:“你也别太担心了,小绿很坚强的。”
阿破道:“那也得有个底线,反正我要是她我早疯了。”
小慧回头瞪了阿破一眼道:“该你说的时候你不说,不该说的时候胡说!”
阿破讷讷道:“我就是感觉自己挺不是东西的,恨不得一头碰死算了!”
一天一夜,无双开着车专走那些天桥下呀,小湖边呀,这些失意人寻短见的地方,可哪里有小绿的影子?苍蝇扎堆的地方我们倒是也去了几处了,可不是鱼市就是化粪池子。
我们只在凌晨5点多的时候在车上迷糊了一会,天一亮马上继续找,到了下午,无双再也支持不住了,一双手已经攥方向盘攥得发抖,他把车停在路边,血红的眼睛望着前方呆呆无语,然后使劲在方向盘上打了一拳,与此同时小慧也在自己腿上拍了一把,大声道:“去酒吧一条街!”
无双委顿道:“小慧,我不想借酒浇愁。”
小慧却不容他多说道:“快开车!”
无双从她的口气里听到了希望,二话不说发动车子,到了酒吧一条街的马路对面,小慧道:“停!”
她率先下车道:“跟我走。”
现在我们也大致猜出她要去哪了,但是不知道她有什么根据,只能犹疑地跟在她后面。
在通往酒吧一条街的地下过道里,一个帅气的小伙子把琴套摆在面前,盘腿坐在地上唱道:“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无奈,我还在这里耐心地等着你……”琴声悠扬,却是旁边的一个姑娘弹的,这姑娘还化着舞台上那种烟熏妆,脸上被泪水冲出两道沟,不过现在已经干了,她一只脚在地上,另一只脚踮起来,正是小绿。
一首歌唱完,小绿把吉他交在小伙手里,小伙则把琴套里的钱分成两份,指着其中一份说:“说好了的,这是你那份。”
小绿把钱又都归进他那堆里道:“现在不用了,我的朋友来找我了。”然后她站起身来到我们面前,怯怯道:“回去么?”
无双忽然冲上去一把把小绿抱住,大声道:“不管你是小红帽还是小绿——对不起!”
小绿呆呆看着无双,又一次哇的一声哭出来,不过上一次是因为委屈积攒到了顶点,这一次却是得到了完全的发泄,她的眼泪就像吊瓶针口一样源源不断,然后不停在无双的衬衫上蹭着,昨晚的油彩掉光,她的小脸不一会就哭得皱巴巴的,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纯洁无暇。
无双搂着她窄窄的肩膀道:“我们回家。”
……
通道里,吕祺的大幅宣传画已经贴得到处都是,上面写着比电视机屏幕还大的血红大字:小红帽演唱会今晚火暴进行!
小绿看了那些宣传画一眼,忽然加快脚步往通道口走,一边道:“对了,我也有一场演唱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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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写到她开演唱会的,结果速度没赶得上,今天够狗血不?明天更狗血啊我跟你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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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我们去听她的演唱会
看着墙上吕祺的宣传画,我们都露出一丝苦笑,她现在可是红了。小红帽演唱会地址选在海丁体育场,虽然同是体育场,那海丁被誉为大陆的红场,刘德华郭富城都在那里举办过演唱会,能比吗?
我们走出一截之后,那个卖唱的小伙子冲小绿大喊:“加油啊,小红帽!”
我愕然回头道:“你怎么肯定她就是小红帽?”
小伙子微微一笑道:“我不是那些瞎了眼的评委和炒作者,从弹琴的手势和习惯就能看出来了。”
在车上,小慧自觉地跟我和阿破坐到了后面,无双拉住小绿的手,想说什么,却又一时不知从哪说起,最后道:“你昨晚在哪过的夜?”
小绿讷讷道:“在过道里。”
我们同时一阵心疼,阿破终究沉不住气,小心道:“你……真的是小红帽?”
小绿点头。
小慧问道:“嗓子怎么会坏掉了的?”
小绿道:“我也不知道,突然就这样了。”
无双握紧小绿的手,有些激动道:“小绿,不管你是谁,我都要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小绿茫然道:“你已经说过了。”一如既往地呆呆看无双……
阿破叹气道:“要不我们三个下去,你俩嘴对嘴堵一会?”
小绿脸一红。
无双前言不搭后语道:“小绿,我真的没有想要伤害你,虽然我恨我姐姐,但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我是喜欢小红帽,可我又不知道你是小红帽,我就是觉得有人花钱把你捧出来会对你有用,可是我又没想过……哎,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小慧冷冷道:“你就是被那帮女人惯得有点缺心眼了。”
我一挑大指:“到位!”
小绿破涕为笑道:“现在你还喜欢小红帽吗?”
无双结巴道:“喜欢……呃,我喜欢小红帽的歌声,在我最彷徨失意的时候,只有她能让我平静……我是说,其实我喜欢的是她那种心境……声音对我并不重要。”
我暗想:“这话说得真亏心!”
阿破道:“简言之,你喜欢的是她的心灵!这话我都会说!”
无双喃喃道:“是啊,阿破说的对……”
小绿开心道:“那就好了。”她忽然轻轻拍了拍腿问,“现在几点了?”
“5点,怎么了?”
小绿道:“我还有一场演唱会要开呢。”
无双沮丧道:“小绿,你其实可以不用去的。”
小绿奇道:“为什么?”
阿破道:“很简单,去参加你演唱会的人都没安着好心!”
小绿淡淡道:“那无所谓,可是唱歌对我很重要,虽然我现在不是小红帽了,但是董小绿还可以唱歌的。”
我说:“咱还是不去了吧?”
小绿道:“那样的话不是要赔很多钱吗?”
我说:“钱的事情我们来解决。”
小绿坚定道:“不,我要去。”
小慧看看表道:“演唱会几点开?”
无双道:“6点开始入场,7点半正式开始。”
小慧最后一次问小绿:“真的要去吗?”
小绿点头。
我们交换了一下眼色,最后无奈道:“那就去吧!”
小绿道:“先回去,我要换一身衣服。”
……
我们回到王府大街,街坊们知道小绿找到了都出来迎接她,这个姑娘曾无数次卖给他们打了9折的酱油,在街里人气还是很高的。
孟大妈拉着小绿的手道:“闺女呀,人总有走窄了的时候,以后可别这么想不开。”
张嫂道:“就是,明星哪有那么好当的,听说他们一到了40岁就得按斤吃养颜药,你看名人猝死多多呀?”
其他街坊也都围着小绿左一句右一句劝着,我把小绿解救出来让她去换衣服,然后爬上最高的一级台阶拍拍手道:“各位静一静,我有话要说。”
在这种正式场合下,孟大妈就会很给我面子地做好本职工作,她挥挥手道:“大家静一下,听小何主任说。”
一干人都眼巴巴地望着我,我忽然有点为难了,该怎么说呢?我沉吟半晌这才委婉道:“街坊们,一会小绿要开演唱会了,我估计现场人不会太多,所以……需要各位去捧捧场,毕竟邻里邻居的,咱们要不去,可就没人帮她了。”
下面忽然陷入一片安静,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说话。
我尴尬道:“呃……要为难就算了,也都挺忙的。”
果子狸率先道:“我去!妈的我就不信邪,20块的演唱会还没人肯去?”
孟大妈担心道:“我倒是有心,可那地方会不会闹的慌啊,我这种年纪的人去合适吗?”
我感动道:“您还是别去了,肯定闹的慌。”人不闹的慌歌也得闹得慌,我还真不敢让孟大妈去。
张嫂想了一会毅然道:“我也去,不就少吃一斤肉吗?”末了她拉着她家孩子问我,“这么大孩子不要票吧?”
我们说话的工夫,其他呼一下都散了,我长长叹了口气,再回头,张嫂也不见了……
阿破愤然道:“怎么能这样呢?”
无双落寞道:“不怪他们,小绿平时练歌不是连你都不敢出来吗?”
我看见两个影子正试图逃窜出我的视线,顿时叫道:“高大全,孙满楼,你俩跑什么?”
孙满楼一听我喊顿时加快速度跑没影了,高大全不好意思地回过头来道:“我一会还回来呢。”
我们四个默默地坐在台阶上,谁也不说话,等了一会,小绿换好了衣服出来道:“我们走吧。”她依旧是刚来面试那时的那条小绿裙,下面穿了一双帆布鞋,淡淡的,素素的,像花丛里一片绿叶似的。
无双道:“你就穿这个去开演唱会?”
小绿却望着空落落的大街失神道:“怎么这么安静啊,其他人呢?”
我们无言以对,越想越气的我忽然叫道:“王成那小子呢,他也不去了吗?”
一个声音悠悠地在我背后说:“我们从来不会抛下战友。”
我回头一看,见王成穿了一身不知从哪淘换来的皱巴巴的黑西装,还戴了一个墨镜,他低调地往小绿身边一站,酷酷地说:“放心,那个吕祺一定雇不到退伍的特种兵做保镖——小绿就可以!”
小绿笑道:“我可没钱付给你。”
王成道:“那可太遗憾了,我们是按昂贵的小时收费的!”
我问:“一小时多少钱?”
王成哼哼笑了一声,一副狮子大开口的样子道:“两块!”
无双笑道:“那从现在算起,到演唱会结束最多10个小时——一会我帮你把门票买了咱们两清。”
我们说笑着,心情放松了不少,街坊们都不去,我们也都理解,毕竟小绿的歌声杀伤力不是一般二般的,平时还能紧走几步赶快回家避难呢,要去了现场可跑都没地方跑……
这时果子狸忽然从小排挡里走出来,边抹嘴边道:“咱们什么时候走?”
我诧异道:“你真的要去?”
果子狸不满道:“这话说的,我是那种说了不算的人吗?”
他身后,小排挡的胖老板边解围裙边说:“算我一个。”
街口上,高大全和孙满楼慢慢走过来,夕阳拖着他俩长长的影子,有点像要赴刑场的悲壮,高大全道:“我不是说了我一会还来吗?”
只一瞬间,王府大街的邻居们忽然从四面八方涌出来,七嘴八舌地问我们:“怎么还不走?”
我吃惊道:“你们……你们都去吗?”
张嫂道:“这事我们能不去吗?刚才都赶着回家吃了个饭……”
小绿忽然捂住嘴,哽咽道:“谢谢你们!”她激动道,“为了你们,我一定好好唱!”
阿破小声道:“为了街坊们,你还是别好好唱了……”被小慧踹了一脚。
两辆大巴嘎的一声停在我们面前,司机探出头来道:“魏总让我们来的,有去参加演唱会的都上车。”
我们四个带着小绿上了无双的车,王成急道:“我怎么办?我是保镖!”
我笑道:“你上那辆车吧,放心,这段时间也给你算钱!”
……
我们5个一路赶奔体育场,到了门口,只见体育场的几个员工人手一摞劣质的传单正在满大街吆喝:“20块钱的演唱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哟,少喝一瓶可乐,少抽一包烟,体会难得的刺激来……”
体育场门口横着巨大的红布条幅,上写:挑战你的耳朵,董小绿演唱会,售票火热进行中……
可是看看售票口,却只有寥落的几个闲人。
阿破怒道:“这写的什么狗屁玩意,我给他扯了去!”
我按住他,安慰小绿道:“没关系,离开唱时间还早,人一定会越来越多的。”
我们进入后台,体育场经理正急得蹦高,一见我们才安下心来道:“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我笑道:“我们不来好给你交罚金啊?”
经理嘿嘿笑道:“那也就是那么一说,你们要真不来我找谁要去?”
我说:“有你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那我们现在就走!”
经理一把拽住我,两条腿盘住我道:“别啊!”
现在是6点半钟,我们陪着小绿看了看前台的布置,因为场地的局限和时间紧迫,虽然是魏金掏腰包但布置仍然非常寒酸,舞台正中是一个条幅,上面的碎纸屑还没扯干净,看得出还是前几年比赛用过的,两边的烟幕特效都裸露出导线来,台上只有一层简陋的木板,就跟哪个商场搭出来展销电器一样……
经理见我们表情不善,抱歉道:“我们已经尽力了,时间太仓促了,再说来这的观众也不是为特效,要为那个他们早就去看吕祺的演唱会了……”
小绿勉强一笑道:“没关系。”
再看观众席,能容纳3万人的看台疏疏拉拉地坐了大概不到一千人,这只能说没有不开张的油盐铺,依中国人爱看热闹的习性,这样的场合总不会一个人也不来。
小绿看完舞台,疲倦道:“一会到时间了叫我,我先睡一会。”说着就坐在休息室里一张凳子上眯起眼睛,她缩在那里是小小的一团,让人看得辛酸。小慧心疼道:“她已经一天一夜没睡觉了。”
无双再也忍不住了,把经理拽到外面喝道:“我告诉你,一会要坐不满一万人我们抬腿就走!”
经理恐慌道:“一定能,一定能。”末了他反问无双,“你是董小绿什么人啊?”
无双怒道:“我……我是她粉丝!”
经理一缩脖子道:“那你就祈祷这个世界上多一些和你审美品位一样的人吧。”
阿破幽幽道:“其实……人来的越少越好,你们觉得呢?”
小慧叹道:“那样小绿可能还会少些难堪。”
可是,人不顺就是喝口凉水都塞牙,我们的这个愿望都落空了,7点一到,体育场门口忽然涌进大堆大堆的观众,他们中极少是提前订了票的,最多的是临时听说董小绿也开演唱会来凑热闹的,还有相当部分的人是下班路过被拉进来的,20块门票的演唱会确实是旷古绝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场电影还一百多呢。
他们带着大筒的爆米花、可乐、口香糖,像去剧场听相声一样快乐,相互还议论纷纷:“你猜董小绿第几个出场?”“肯定是第一个啊,她还有佳宾啊?”
这些人坐定以后就开始打电话呼朋唤友,有的是强拉硬拽型的:“快来快来,董小绿开演唱会了,票价才20块钱。什么?20块钱也不来?不行!必须来,我一次买了10张票,把跟你有仇的都拉上!”这种人是爱占小便宜,超市一搞什么促销就疯了往回买的都是这种人。有时候秃子买回一堆洗发剂,女人买回一堆刮胡刀,自己用不着再当人情送出去。
还有的是坑蒙拐骗型:“董小绿听说过吗?什么?没听说过,那太好了,你快点来市体育场,我给你一个认识她的机会!”这种人就是爱恶作剧,愚人节第一个想着法骗你取乐的绝对是这种人。
当然,绝大多数人都是认识小绿的,而且听过她的歌,这种人抱着什么心态就复杂了,可能是想找刺激,可能是有受虐倾向,总之,他们就是来捣乱的。中国足球热过去之后,再也没有一个场合能凑齐几万人一起捣乱集体骂街了。
7点一刻的时候,3万人的体育场居然上座率达到了80%,阿破看着下面满满当当的人咂巴着嘴道:“看看,这就是人性啊!”
小慧道:“也不知道吕祺那边上座情况怎么样?”
阿破道:“听说是火了,现在一张普通票被票贩子倒腾到了2千多块——咱们不是也得了四张票吗,就值将近一万呢!”
又过了5分钟,观众来的更多了,主办方开始放振奋人心的音乐。
小绿被吵起来,揉着眼睛道:“要开始了吗?”
这时魏金从后台进来,冲我们点点头道:“我想了想还是来了。”
阿破道:“你来了就好!”他指着外面的人山人海对小绿说,“小绿,你想好了,那些人都是为了欺负你来的,你要不想唱咱们现在就走,罚金的事你不用管,都有这个魏总顶着呢。”
小绿好象没听到他说什么,调了调吉他道:“可以开始了。”
经理道:“等会,我还给你找了几个伴舞的呢——伴舞,伴舞哪去了?”
一群姑娘脚步杂乱地跑上来,领头的道:“来了来了。”
我们一见这人都笑,无双意外道:“姐?”
谢晴也吃惊道:“怎么是你们啊?”她一看小绿,恍然道,“我说是谁,原来是你开演唱会啊?”谢晴哼了一声道,“我要是你我就不来。”
无双用力把谢晴拉在一边:“姐,闭嘴!”
谢晴第一次见无双敢顶撞她,刚要发威,忽见我们都冲她使眼色,不禁又纳闷地憋回去了。
小绿冲我们大家笑一笑,抱着吉他走了出去。
外面,灯光忽然大亮,人们知道主角要出来了,开始疯狂地起哄,笑声,口哨声四起,还有的人索性先喊起来:“下去啵——”被我们找来助威的王府大街街坊在下面只占了可怜的一小块,看都看不出来,只有果子狸站起来,表情凶恶地指着后面起哄的人嚷嚷道:“坐下!揍你信吗?”一边露出胳膊上的纹身……
小绿就在这沸腾的海洋里一直走到舞台中央,一袭小绿裙,淡雅得像花丛里的一片叶子,这时那几个伴舞都摆好了架势等音乐起,下面的人指指点点哄笑不断,这些姑娘不禁也心虚了,她们哪见过这样的开场啊?
小绿跟她们说:“你们下去吧,他们是来看我的。”
姑娘们互相看了一眼,终于顶不住压力都跑进了后台。人们笑得更厉害了,他们第一次体验到了给演员造成困惑的快感,得意得吹起了口哨。
小绿先向台下鞠了一躬,怯怯道:“谢谢大家来参加我的演唱会。”
顿时有人喊了起来:“真够不要脸的嘿。”
小绿毫不在乎,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对着麦克风道:“也谢谢支持我的朋友们——下面第一首歌:《星光》。”她拨动几下弦,下面的人终于集体愣了一下,议论道:“这就要开唱啦?”
小绿弹完前奏,轻轻唱道:“一夜之间星光有了颜色
希望代替火柴
上帝微笑着点燃
一棵树的灿烂
是五彩缤纷的关注
翠绿是爱情
闪烁的是温暖
一起点亮幸福
窗外白雪
圣洁中没有寒冷
钟声敲响
这个夜晚从此平安……”
人们当然是不肯善罢甘休的,为了参加这场演唱会,他们都带了小喇叭和扩音器,小绿一开唱,他们就拼命地吹、喊,大概是想用自己的声音把小绿的声音盖过去,这也是他们根据特定场合想出来的新玩法,他们玩得很是哈屁(happy,张小花特定形声词),并且乐此不疲,整个体育场到处都是“嘟——”“呜——”的杂音,声传百里,震耳欲聋,一时间天地无色,整个世界就剩下一个小姑娘孤独地站在台上,唱着她自己的歌。
无双看得紧握双拳,他在谢晴的背上拍了一把道:“姐,去帮帮她吧!”
的确,开演唱会一个伴舞也没有那就太不象话了,伴舞这东西,一方面可以壮胆,还可以混淆观众视听,偌大的舞台如果只有一个人撑,就算是天王级巨星也会受不了。
谢晴回头看了无双一眼道:“你真的要我帮她吗?”
无双使劲点头,已经说不出话。
谢晴咬咬牙,趁小绿唱到一个间歇一头钻了出去。
谢晴撞出来,观众们都是一愣,就听小绿继续唱道:“一首赞美诗
沐浴一种心情
感受一个夜晚的灯火通明
以及一本圣经
我将以一个孩子的身份
提出愿望
一位老人将从千里之外
带来你要的幸福
然后就在午夜睡去
一双眼睛注视着我
一双翅膀将围绕着我
然后慢慢清晰
那些慢慢涌现的
安安静静
然后
平安一生。”
起哄的人这么一错愕,我们终于得以清楚地听到了这首歌的后半段,我忽然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可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小绿的声音还是很难听,还是像挖锅刮地,可是渐渐的,我感觉到有丝丝的东西在剥离,她声音里那种让人抓心挠肝的附加噪音像两个实体的人,现在被另一股无穷的力量狠狠打了一巴掌,在渐渐虚弱下去……
我们都是听了无数遍小绿歌的人,尤其这首歌是第二遍听,她声音里有丝毫的变化都躲不过我们的耳朵,但是我们每个人都生怕那是误觉,我们呆呆地站着,谁也不敢先说话,这时小绿已经在唱第二遍了,声音还是不纯净,但是那两股噪音也像有形有质的人在逃跑一样越来越远去了,最直接的阿破终于忍不住悚然道:“她的声音在变!”
这个发现不止我们,台下的大部分人也已经察觉到了——报纸开玩笑说,最讨厌小绿或者说最恨小绿歌声的人都绝不止听过她一首歌,这些肯来参加她演唱会的人其实就是这种最恨她的人,所以他们对小绿的声音也相当熟悉,谢晴的一打岔使很多人发现了小绿的变化,他们不由自主地停下聒噪,留神往上面听着,越来越多的人都这样做着,当小绿唱到最后几句时,那些后知后觉还在捣乱的人也都被身边的人阻止了……
小绿唱完一首歌,收住琴声,她冲前来帮忙的谢晴温暖地笑了笑,一划琴弦道:“第二首歌:《故事》。”
音乐起,小绿趁着前奏把吉他的背带调了一下,和着节奏,邈远而深沉地唱道:“也许是出发太久,我竟然迷失在旅途
我最亲爱的朋友
你让我再一次醒来
听你说的故事
深深打动我……”唱到这里,小绿陶醉地拨动着琴弦,温柔地朝我们这里看了一眼,谁都不知道台下是什么时候居然静可聆针的,小绿一如既往地投入地唱道:“在我们的世界,在我们真实的生活,故事里始终都有爱,无论有什么样的艰难……曲折,故事里永远都有爱,永远是美丽温暖的光明结局……唔……唔唔唔……唔……”
那是一种什么声音啊?像第一缕阳光穿过云雾照到峡谷,像大海里一条快乐的小鱼翻出浪花的声音……不得不承认,每天看《参考消息》的我形容不出那种声音,因为我从没听过。
生恐是幻觉,我的目光看向阿破、小慧和无双,阿破微张着嘴,发愣地呆在那里,小慧眯着眼睛,脚尖微微踮起,竖着耳朵,好象惟恐少听了一句歌词,无双扎煞着两只手,像个傻子一样,非常不符合他帅气的外表。我在观察他们,他们也在观察彼此,大概是心存和我一样的想法,当我们互相印证后,眼神里忽然充满迷惑和畏惧——就像普通人看见我躲过射出的子弹,阿破把断了的手臂重装回身体一样,我们虽然是妖,但同样敬畏自己不可理解的事物,就像现在!
小绿的声音真的完全变了!
谢晴和着歌声,不由自主地做出各种优美的动作,嘴角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当她无意中发现台下已经安静得可怕时,依依不舍地回到了我们身边,轻轻地说:“她不需要我了。”
小绿唱完《故事》,微微喘了一口气道:“下面一首,还是我自己做的词,歌名叫《我们的西湖》。”后台放起了轻柔的乐曲,小绿做了个手势道,“不用配乐。”她用五根细细的手指撩出一片涟漪,站在麦克风前宁静地哼唱着:“天晴,雨初霁
水波似眉一荡
轻入我怀
丫头从此开始我要
与你泛舟于此。一生
你看沉的鱼落的雁
她们很美我只看你
大夫执棹伊人在旁
莲叶田田如织顾影流盼
浅笑倩兮
丫头引我们来此的
是你的眸子。如水
斜阳涂脂水天一色
我们画在了湖上
俪影双双亭亭玉立
柔荑拂面清扬唱晚
采一朵莲蓬莲子如玉如你
丫头我们是千年前的梁祝
前世化蝶后世为鱼
今生我们就是我们
一盏烛火足矣
有星月满天
有你有我
此生足矣……”
台下的观众是被在温水里煮熟的蛤蟆,根本没觉察到从疯狂的起哄到被征服是怎么完成交接的,他们如痴如醉地伴随着小绿的歌声轻轻摇摆,没有花束和荧光棒就用可乐杯和大喇叭代替,直到小绿唱完这首歌,他们才从迷醉中醒来。
跟我们四个一样,这两万多人忽然同时露出了迷惑和恐惧的神色,趁着小绿休息,他们才有时间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下面一片压抑的议论声,就像是一个群体乍闻惊天变故那样,大家都在议论,却都不敢大声。
小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下一首……下一首该唱什么呢?”显然她没做充足的准备,唱到第三首歌就不知道往下该唱什么了,她用一根指头支着下巴想着,这工夫台下忽然有人大叫:“你是董小绿吗?”
小绿讷讷道:“我是董小绿。”
那人大声道:“以前发生什么了?”
小绿道:“我嗓子坏了。”
这一次台下有好多人同时问:“那你是小红帽吗?”
小绿笑而不答,道:“你们想听什么?”
2万多人一起掷地有声道:“马兰开花!”
小绿甩了甩有些酸的手,道:“嗯,那就唱马兰开花——啦啦啦,啦啦啦,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马兰开花三十一……”
……像一颗子弹穿过心脏,无双蓦然颓倒,颤声道:“是她,小红帽!”
人群一下咆哮了,从小绿的第一句开始。
他们有多恨的董小绿,就有多爱小红帽,当小红帽歌唱的时候,没人能先于他们辨别真假,来参加小绿演唱会的人才是最纯正的小红帽粉丝,他们来这里消遣那是因为他们明知吕祺多半不是自己的偶像。当他们发现真正的小红帽就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一直是被自己误会、羞辱的女孩身上时,那种复杂的情绪终于爆发了,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悔恨,或者是不可言状的疼!
不计其数的人瞬间由沉默变得疯狂,由嫉世愤俗变得歇斯底里,他们不顾一切地眼泪迸发,胡乱地吼着:“小红帽!”
小绿亘古不变,专注地唱着:“啦啦啦,啦啦啦,我的心中充满柔情,为那远方的姑娘。”
她的声音不高,却稳定清澈得像一条永不会干涸的小溪,这次她轻易地让2万多人再次安静下来,当她唱完最后一句,这2万多人同时喊道:“后面的呢?”
小绿唱的还是视频上的版本,没有任何加词。
小绿不好意思道:“这一首只有这么多词……”
观众们笑,擦眼睛。然后就陷入了空前的安静,就像一对刚刚和好的夫妻,甜蜜,却又有点尴尬。
小慧这时已经在后台泣不成声,搞得我都不得空让她分析分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破不停地骂着脏话,兴奋得来回乱蹦,无双则坐在地上,两条腿伸得直直的,然后又忽然跳起来趴在后台门口定定地看着小绿不做声,我叹道:“哎,不疯魔,不成佛,我看你们都要成佛了。”
体育场的经理到底是商人,在出了一会神后忽然暴跳起来,抄出手机打给门卫道:“听着,从现在开始,一张票600!什么?吕祺演唱会才600?你少跟我提吕祺,让她去死吧!”
下完命令的经理粗略地算了一下剩下的空座,兴奋道:“还能坐5000人,妈的这下发了!”他跟着阿破一块蹦了一会,我打击他道:“你可别忘了我们那四成的分成。”
经理苦着脸道:“你们有了小红帽,以后有的是大钱进帐,跟我争什么啊?”他一下蹦到我面前,指着偌大的体育场,动情地跟我比划着说,“知道我这几年为什么不承接比赛了吗?那是因为中国足球以前虽然输球但不输人,可后来是输球又输人;今天,我邀请小绿——不,小红帽来这里开演唱会,就是因为觉得她也只输球不输人,但没想到最后我赢了球她赢了人!”
我白他一眼道:“你丫还挺有哲理的。”
……
这时,小绿已经在观众的要求下把她以前参加比赛唱过的歌全重唱了一遍,不少人边听边抹眼泪道:“两世为人呐!”
小绿一口气唱了七八首,累得汗流浃背,对下面说:“我要去喝口水。”
第一排的一个观众高举着一瓶矿泉水道:“喝我的吧!”
小绿走到台边接过来一口气喝了半瓶,然后向观众道谢,那个观众道:“这瓶水我本来是打算丢你的。”
小绿愣了一下道:“啊?”她直起腰,对着麦克风道,“我请求大家,以后遇到不喜欢的歌手也不要这样做,在台上很辛苦的。”
下面又是一片安静,小绿吐了一下舌头道:“我说错了吗?那你们丢吧。”
这唯一的一句俏皮话并没有引人发笑,在一片宁静中,最把边的观众忽然全都自发性地站了起来,他们手挽着手,一起高举,忽然同时喊:“小红帽,对不起——”他们刚坐下,中间的观众也站了起来,同样手挽着手,高喊:“小红帽,对不起——”然后是另一边,小绿愕然,最后两万多观众索性拉起了人浪,此起彼伏的喊道:“小红帽,对不起——”
这一次,他们一直坚持着,人浪一波盖过一波,“小红帽对不起”的呼声也一次高过一次,小绿几次想插话都被巨大的道歉声盖过了。
这时远处的天空忽然隐隐有雷声,只一眨眼的工夫,那雷声就由远及近,然后大粒的雨点就落入了人群,当雨点转化成小雨时,很多人都借机拼命抹眼睛,尤其是男人——当第一个雷卡啦一声劈下来时,所有人都放声哭起来,悔恨和歉疚随着雨点宣泄出来,整个体育场,哭声,雷声和雨声混成一片,人浪依旧在拉着,却已经是语不成声,谁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了,只能依稀听到“小红帽”三个字。
阿破懊恼道:“怎么偏偏这个时候下雨啊?”
小绿呆呆地看着下面,像被吓住了一样,等气氛稍稍平静了一些,她怯怯道:“你们不用道歉的,我以前让你们听那样的声音,才该说对不起。”
有人哭得更厉害了。
小绿讷讷道:“我给你们唱我自己做的歌好不?”
人们齐声道:“好!”
小绿看了看天道:“可是下雨了,你们要不要走?”
人们怒吼一样道:“不!”
小绿甜甜地一笑,抱起吉他又开始唱歌。
这时雨下得越发大了,一个工作人员忙出去帮小绿打上了伞。
在哗啦啦的雨声中,小绿的歌好象更加有穿透力,清澈地跟随着雨水洗刷着所有人,观众们虽然停止了人浪,但仍旧手拉着手,在雨中挥手,体育场里一片手臂的海洋。
总经理感慨道:“这哪是下雨,这分明是在下油啊!”
我们明白他的意思:火上浇油。从此以后,任何明星的温度和光芒相比小绿都要暗淡三分。
魏金抱着肩膀幽幽道:“你们说她刚才为什么不哭呢,如果她哭出来,所有人都会更加宠爱她。”
小慧淡淡道:“因为她已经哭过了,她只是喜欢唱歌,不管是以小红帽还是小绿的身份,委屈和伤害都是被忽略成一小部分的,她的心里只有爱没有恨。”
无双看着漫天的手臂和台上开心的小绿,发呆道:“第一次觉得自己配不上一个人。”
阿破抓住经理的脖领子道:“你现在不放烟幕还等什么?”
经理挣扎道:“我也想啊,可是那些烟幕都被水打湿了……”
我指着天空叫道:“有烟幕!”
在小绿背后,12道巨大耀眼的闪电一边6道鳞次栉比地闪过去,然后又闪回来,就像是事先安排好的烟幕一样。
被这样的情景惊呆了的人们很快就爆发出山呼海啸一样的欢叫声。
我们几个对视一眼,同时闪过一个念头:雷神来了!
一个穿着朴素军装绿的老头不经意间走到后台,看了我一眼叹气道:“我小孙女很喜欢小红帽,无奈我买不起那个小红帽的票只能带她来了这边,没想到她说这个才是真的,哎……搞不懂,我来找你们就是想替她求张小红帽的亲笔签名。”
我惊讶道:“原来你就是雷神?”
这老头正是前几天去我们那收破烂的那个,他一说小孙女,我想起了那个坐在三轮车上的残疾姑娘,看来她就坐在下面。
这时高大全也冲进后台,拉起老头的手欣喜道:“老大,你终于出现了。”
雷神看了他一眼道:“兽王?”
高大全喜道:“是我!”
雷神站在僻静处,举着手又在小绿的背景里放了几排闪电然后对我说:“我们之间种种过截以后再算,今天大家都不方便动手,还是看演唱会吧,我一会来拿签名。”说完走了……
……
大雨中,小绿已经连着唱了5首自己写的歌,观众的热情没有丝毫的减退迹象,小绿打伞,只是怕把吉他淋湿,其实她的全身已经被汗水湿透了,谢晴道:“这样怎么行呢,她必须得休息了!”这时演唱会已经进行了4个多小时,火暴的人气把附近游荡的闲人吸引过来不少,从没有人听过这样的演唱会,虽然隔着墙,仍然能听到里面又哭又笑的。
更重要的是——这时吕祺的演唱会已经结束了,海丁体育场是有防雨蓬的,所以这些人出来依旧是衣履光鲜,却经不住另一个场子的朋友的呼唤,反正都晚了,索性去看看那个董小绿……这人流量可不是少数,所以我们这边快到12点的时候,人不但没少,反而严重突破了3万大关,直接奔4万去了,这时的门票已经卖到了1000块一张,赶场子过来的人们仍然趋之若骛,不是他们傻,而是市体育场露天条件决定的——他们能听到小绿的歌声!这一次小红帽和小红帽的遭遇战中,吕祺一败涂地了,她的歌迷跑来这边听一两首歌之后,立刻叛变到小绿的阵营里,大骂吕祺欺世盗名,他们千里迢迢地从封闭式的高级体育场赶来,挨雨淋,然后一起哭,一起笑……还有一起骂吕祺。
小绿又唱了两首歌后,我们一起涌出去把她抢了回来,下面的观众不明白怎么回事,前排的人就爬上来要跟我们拼命,我大喊:“王成,履行你保镖责任的时候到了!”
小个子王成在人堆里左推右搡,劣质西服被人抓成披风,大喊:“你们先撤,我掩护……”
好不容易把观众安顿下来,他们开始整齐划一地喊:“我们要小红帽!”
阿破拿了个麦克风跑出去,央求道:“你们走吧,天不早了。”
观众整齐的:“我们不走!”
阿破无奈道:“哪有你们这样的,都唱5个多小时了,没有过日子心了你们!”他说,“要不我给你们唱,绝对比小红帽参加预选赛的时候好听?”
观众笑,齐声:“不听!”
阿破道:“要不这样,你们派代表上来跟我摔交,谁能赢了我再说。”……
后台,小绿大汗淋漓地坐在椅子里,我们一窝蜂上去捏胳膊的捏腿的递水的照看着,她冲我们一笑有点沙哑地说:“我没事。”
我郑重道:“小绿,不能再唱了,你嗓子受了受不了不说,张嫂她儿子明天还上课呢……”
小绿知道我是在担心她,疲倦地一笑:“我知道了。”
这会阿破已经在给观众们上课了,他背着手在台上走来走去,义愤填膺道:“不是我说你们,不象话!你们这是杀鸡取卵!你们这是自私自利,你们想一晚上把小红帽唱废了唱到以前那水平吗?以前她上赶着给你们唱的时候你们在哪?贱不贱呐你们?”
台下有人喊:“就算她唱的比以前还难听我们照样爱她!”
阿破道:“呸,真亏心!她要唱得比以前还难听你们今晚上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我看着他在台上现宝,笑道:“这小子还真有点表演天赋,小绿,以后你演出带上他吧。”
小绿笑了一笑,撑起来走了出去,外面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阿破愕然回头道:“原来是你出来了,我还以为这掌声给我的呢。”
小绿看着下面火热的场面,忐忑道:“我要走了。”
人们的心一提,齐问:“你去哪?”我明白他们在担心什么,我也有这样的担心——生恐小绿说完这句话呼啦一下长出一对膀子来化身鸟人而去,真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也许也没人奇怪,在所有人心里,小绿早已经是天使。
小绿讷讷道:“我要回去睡觉。”
众人宽心,都道:“再唱一首吧!”
阿破抢过麦克风道:“唱个屁,要唱也行,我来!”
众人:“不听!”
小绿笑道:“那最后一首。”
在小绿轻轻的歌声里,所有观众都站起来鼓掌,呐喊,不计其数的人喊着“小红帽我们爱你。”现在,或许可以把他们称为小绿的粉丝了,而且是铁杆那种,丝毫不用怀疑小绿现在只要一句话这帮人就会抛家舍业跟着她去任何地方。
小绿唱完最后一首歌,安静地说:“我以后不要做小红帽了,我就是董小绿。”
绿粉们愣了一下,明白她意思之后再次鼓掌,小红帽不过是一段视频引发出来的名利噱头,只有董小绿才是真真切切的歌手。
演唱会结束,又经过了相当长时间的混乱后小绿才得以回到后台,然后一头撞进无双怀里昏睡过去。
在回去的路上,我们谁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展开小绿嗓子为什么会变的话题,我们需要安静地享受胜利的喜悦。
无双因为想快一点送小绿休息所以车子超速了,一辆警车把我们叫停在路边,那个警察气势汹汹地来到我们窗前,往里看了一眼忽然道:“是董小绿吗?”他看到了小绿熟睡的样子后马上收起喇叭,小声地告戒无双,“以后不要超速,你这样很危险!”我们赶紧点头,警察温柔地看了小绿一眼,说:“我刚从她演唱会出来——我是她的粉丝。”说着严肃地向小绿敬了一个礼,伸手放行。
我们的车一路开回了王府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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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回寄调张学友《她来听我的演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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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回鸣谢:孙思欣。对,就是混乱里逆时光酒吧的经理,那小子是我的朋友,还是个诗人,小绿所有自创歌曲都是他的作品,以后还会出现更多的。
--------最后一分最后一割----
多么狗血的一章啊,但是我喜欢。好了,我要走了……
第十七章 老雷
我们到了王府大街,车停在楼下,无双抱着裹着自己外衣的小绿上了楼,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捧了一颗同等体积的大钻石,其实也差不多,小绿现在是我们的大宝贝,我们可不敢再把她放到廉价的出租房里了。
回到家,无双直接把小绿放到了自己的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小绿一点知觉也没有,加上今天,她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睡觉,还开了一场几乎没有停歇的演唱会,人基本是昏过去了。
安顿好小绿,我们就站在无双的房里不走,无双看了我们一眼奇道:“你们干什么?”
我笑眯眯地问:“今晚你睡哪?”
然后我们一起看他,不说话。
无双一愣道:“我……”
我们同时瞪大眼睛看着他。
“……我睡客厅。”
我们同时满意地点点头,阿破警惕地看了无双一眼问我道:“用锁门吗?”
我意味深长道:“靠自觉吧,反正他有钥匙。”
无双郁闷道:“你们干吗把我当色狼一样防着?我又不是没见过美女。”
小慧道:“你见过那些美女能跟小绿比吗?”小慧温柔地看着熟睡的小绿,喃喃道,“她很快就会成为全中国最美丽的女人。”
无双举手道:“怕了你们了,要不我跟阿忆睡一张床?”
我忙道:“我可没跟男人睡一起的习惯。”
无双想了想,嘿嘿坏笑着看向小慧,道:“那你是女的吧?”
小慧微笑着,不说话。
阿破攥着无双肩膀道:“来,你跟我挤挤!”
无双看了看他那凶神恶煞的样子,打个寒噤道:“算了,我会做噩梦的。”
这一夜,我们都睡得很香,我们也很久没怎么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我最先醒来,没办法,像我这种工作做过一段时间以后都会有这样的职业病,总想一大早第一个出去看看自己的管辖区有什么变化或者事情发生,我洗过脸,见他们各自的房门都关着,无双还在客厅里睡着,小绿应该还没有醒。
等大家都醒了,我们就坐在客厅里等小绿,过了一会不见那屋有动静,小慧担心道:“不会是生病了吧,我去看看。”
小慧起身,小心地拉开无双的房间门,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气道:“小绿不见了!”
我们一听大惊,一股脑全涌到无双房门前往里一看,只见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小绿人却不知什么时候不在了!
无双急道:“她会去哪呢?”
阿破疑神疑鬼道:“她会不会背着吉他远走他乡了?”
我们都瞪着他:“为什么呢?”阿破讷讷道:“电影上都这么演。”
无双急冲冲地往外跑:“我去把她找回来。”
小慧一把拉住他道:“等等,我感觉她不会走远。”
无双道:“不会走远是多远?”
小慧笑道:“让我想一想。”
我说:“你们先想着,我得下去看看了。”昨天太乱,王府大街的街坊们都没来得及照应到,我这当主任的得去好好感谢一下人家。
我下了楼,顺着小区出来,王成正在超市外面打扫卫生,超市已经开门,在收银台那,站着一个姑娘,瘦瘦的小小的,穿着一袭小绿裙,像朵小植物一样摇啊摇,她把一只脚踮起,站在桌子后面,正在出神……
我微笑道:“小绿,早啊。”
小绿怯怯道:“早。”然后脸一红,又低着头在纸上划拉着。
王府大街的街坊们也都早早起来,见到我都打招呼道:“小何主任,这么早啊?”然后买一根油条,匆匆上班去。
我微笑着跟他们问好,早上的太阳温暖而明媚,一如往昔,我的心情平静而愉快,也一如往昔,可是……似乎太平静了,难道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我试探性地问小绿:“昨天感觉怎么样?”
小绿想了想,道:“好累哦。”
我笑了,这时无双带头冲出来,大喊着:“看见小绿了吗?”
小绿茫然抬头,见到无双后就又呆呆地看着他……
无双过来一把抱住小绿,心疼道:“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下呢?”
小慧微笑道:“我们的小红帽是不好意思见我们了。”
小绿脸红,低头。
这回换无双呆呆看着她,阿破小声嘀咕:“这俩是不要出事啊?”
王成扫完地把笤帚放在柜台后面,插到两个脉脉含情的人中间道:“昨天我报销了一套西服,得算你们的。”
……
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个女孩儿,怀里抱着一个盒子,五官谈不上精致,但满端正,她一进来,小绿忙问道:“你需要点什么?”
那女孩道:“我是来找你的。”
我纳闷道:“这么快就有粉丝找来了,你也喜欢小红帽吗?”
那女孩看了我一眼道:“我是吕祺。”
我大感意外,细看之下终于发现她果真就是那个前几天风头正劲的火鸡、太阳公公、非洲酋长……
我不好意思道:“你把脸洗干净了还真认不出你了。”
吕祺勉强笑了笑,阿破道:“你来干吗来了”
这姑娘我们都不喜欢,除了飞扬跋扈之外,她身上那种浅浮和在比赛中间目中无人的做法都很让人生厌,不过今天从她的神态和举止来看,似乎是大消停了。
吕祺看看小绿,忽然长叹一声道:“小红帽,你赢了。”
小绿道:“啊?”
吕祺道:“我今天就是来找你的,祝贺你。”她拉起小绿的手道,“其实我不是故意要盗你的名,我就是觉得好玩罢了,可是昨天晚上我听了你演唱会的录音才觉得我真的是过分了,这顶小红帽应该是你的。”说着她把那个盒子打开,里面是那顶选秀节目特制的崭新的小红帽。
小绿讷讷道:“我已经有一顶了。”
吕祺淡淡一笑,把盒子放在桌上道:“那随便你处置吧,扔了也行。”她看了一眼旁边的无双,笑着对小绿道,“这个帅哥也被你赢去了。”说着还不忘在无双胸脯上拍了一把占下便宜。
我们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丝毫不怀疑她的话——她兴致勃勃地参加选秀绝对是真的为了好玩而已,这个姑娘虽然浅薄嚣张,但还算不上阴险,儿时的苦难和挫折使她特别争强好胜,小绿在演唱会上一鸣惊人,小绿有多成功,吕祺就有多失败,她在以后相当长时间内将面对各种指责和非难,不过我猜测吕祺也不会太在乎,她把脸上倒腾干净可能就是为了正面面对这些指摘,当然,她把脸倒腾干净以后谁也认不出她可能是她没想到的。
吕祺见冷场了,干笑道:“看来我不受欢迎,我走了。”她说走就走,一抬腿就已经迈出了门口,忽然又回过头来,满脸迷惑道:“我就不明白,就算你嗓子恢复了也只不过是不难听了而已,可是为什么听你唱歌连我都会哭?”
我们都看小绿,这个问题其实也在一直困扰我们,小绿的嗓子并不是能高到把玻璃杯震裂,也不是特别到让人听一下就如闻天籁,可是她唱歌就是独一无二的!这时包括王成在内所有人都扭过头竖起耳朵听着,就像《大话西游》里三个强盗要听至尊宝在戴金箍前要说什么一样……
小绿先是一呆,想了想道:“你要用心去唱。”
吕祺点了点头,走了出去,不过看样子这个答案并没有完全解开她的疑惑。
阿破对小绿道:“你这就太大而化之了吧,什么叫用心去唱啊?”
无双却像悟到了什么一样说:“小绿说的对,其实就算在以前,我们只要看她唱歌时的表情都不难看出她就是小红帽……”
我笑道:“你这就更形式主义了,以前小绿唱歌的时候谁敢看她的脸啊?”
正说笑间,一辆三轮车停在我们门口,骑车的老头拉上手闸,矫捷地跳下车来,然后小心地从车后面抱下一个双腿都有残疾的姑娘,我忙道:“哟,老雷来了。”
阿破上去帮忙,把姑娘抬进来放在一张椅子里,那姑娘甜甜地冲阿破一笑道:“谢谢大哥哥。”
阿破幸福道:“哎呀,这小丫头这一声喊含糖量真高啊。”
“老雷”,即雷神雷大爷,还是永远地板着个脸,进来以后就说:“我是来拿小红帽签名的。”
这时那个小姑娘已经看见了小绿,远远地伸着手叫道:“小红帽姐姐!”
小绿忙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小姑娘兴奋道:“小红帽姐姐,我好喜欢你的!”
小绿蹲下身子道:“叫我小绿好了,你多大了,叫什么呀?”
小姑娘甜甜道:“19,我叫甜甜。”
这小丫头声音清脆,五官清秀,一笑起来果真人如其名,我们一下都喜欢上了她,可惜就是腿不方便,因为活动不多脸色略显苍白。甜甜拉着小绿的手一刻也不肯放开,恳切道:“小绿姐姐,帮我签个名吧,从你的那首《马兰开花》开始我就喜欢死你了。”
小绿环视一周道:“签在什么上呢,总不能就签在纸上送给你吧?”
小慧把吕祺带来那顶小红帽递给小绿道:“签在这上面。”
小绿问甜甜:“可以吗?”
甜甜惊讶道:“这不是小红帽的冠军奖品吗?你真要把它送给我?”
我笑道:“现在你小绿姐姐视功名为尘土,头上顶个瓶盖就是天使,区区一顶帽子何足道哉?”
小绿羞怯地一笑,拿过笔把名字签在帽子里面郑重地交给甜甜,甜甜开心地抱住她笑起来。
雷大爷见孙女开心,不禁老怀大慰,偷偷抹了抹眼睛,然后拉了我一把道:“外面说话!”
到了外面,我们一时陷入沉默,我想我们之间还得算是敌人,尤其是这个老头几次三番地差点置我于死地,这仇说小可不小呢。
又待了一会,我终于忍不住,指着他的破三轮车道:“你就一直干这个?”
老雷沉声道:“我以前不干这个!”他停了一下,怒气冲冲道,“以前我在郊区有很大一片果园,眼看果子就快收了,谁知道你去了!”
我纳闷道:“我是蚜虫啊?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就在上个月,一个大雷雨天,你出没在郊区果林,我引天雷劈你,我十几亩果树毁于一旦。”
我来气道:“你不说我还忘了问你了,你那天为什么劈我?”
雷神道:“你把整个城市祸害得一片狼籍,我为什么不劈你?”
我使劲摊手道:“祸害那个人不是我!我当时正在追的那个才是元凶!”
雷神叹气道:“后来兽王都告诉我了。”
我说:“不对呀,后来我不是把一切都从头开始了吗?”
雷神道:“你是妖我是神,你发布的妖力对我根本不起作用!”
我诧异道:“所以别人的房子能裂开以后又长好,受了伤能痊愈,可你的果树被你劈完再也起不来了?”老雷点头。
虽然知道有点不应该,可我还是有点幸灾乐祸道:“那你怪谁呀?”
老雷怒道:“如果不是你千年前把那把报仇留在人间,怎么会有后来的这些事?”
我耸肩道:“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老雷沮丧道:“要不是你,我的果子现在正好卖钱,好几万就这么没了,我不收破烂我和甜甜喝西北风去?”
我眼睛一酸说:“你可以开电站。”
难怪老雷头这么恨我,唐伯虎说的好啊,蓬蓬嚓,蓬蓬嚓(敲架子鼓),我家从前有房又有地,可恨那何安忆……
我说:“这笔帐你打算怎么办,本来你要不拿雷劈我们我还有点闲钱呢,现在全换了家具了。”
老雷叹道:“自认倒霉吧,后来我发现你们也不是什么坏人,只要你们不为害人间,我就不来找你们麻烦。”
我笑着说:“以后怎么称呼你,总不能真叫你老雷吧?挺不吉利的。”
老雷哼了一声道:“你可以这么叫,我真的姓雷。”
我回头问老雷他孙女:“妹妹,你大名叫什么呀?”
她甜甜地说:“我叫雷甜甜(天天)!”
我一缩脖子……
我刚要回去,老雷忽然在我身后喝道:“何安忆,你最好别恢复记忆,否则那一天可能就是我们再一次刀兵相见的时候!”
我奇道:“为什么呀?”
“妖就是妖,注定要为患!”他一边说一边把一小叠递过来,我莫名其妙道:“怎么,这点钱就想收买我们啊?”
老雷道:“这是上回收家电欠你们的!”
我笑了笑道:“拿着给甜甜买辆新轮椅吧。”
老雷怒道:“这点钱就想……”
我又往他手里加了一叠钱道:“知道这点钱收买不了你,不过别让甜甜受罪了。”
老雷长叹一声,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临走的时候,甜甜坐在三轮车上依依不舍地问小绿:“小绿姐姐,你什么时候再开演唱会啊?”
小绿老实道:“不知道。”
甜甜忽然喃喃道:“再开我可能也去不起了,你不会再卖20块的票了吧?”
我说:“只要你爷爷肯给我们掌管特效,一律免费。”
是的,以后小绿这个级别的歌手也只有雷神来管烟幕才配得上。昨天的一夜是小绿的一夜,小红帽之争几经波折最后所有的光环还是套在了小绿身上,但人们更多记住的是那个叫董小绿的女孩儿,那个唱歌唱到声音沙哑却始终面带微笑的女孩儿,在演唱会现场,一个记者边流泪边写下了一篇半纪实半传奇的文章,第二天几乎全国各大报纸都进行了转载,题目叫《我们都欠她的》。
而所有媒体对待这件事上都带着一种闹剧过后云开雾散的感慨情调去评论,好象在整个过程他们一直是站在公正立场上似的。那些为难过小绿的评委现在也分成了两大阵营,一部分见势头不对立马道歉,说的潸然泪下,读者隔着报纸都能听见他们大耳刮子使劲抽自己脸的声音;另一部分则是死不悔改,有趣的是这种人还分两个类型,一种是死不道歉,就说自己没错,并且表示自己以后还将拿着没素质当有趣,一路毒嘴到底。另一种就很暧mei了,他们表面上口口声声抨击着小绿,字里行间却充满谄媚的讨好,有点类似职工给领导提意见写“为了工作您也太不注意休息了”之类的。这需要很高超的技巧。
吕祺倒也并没有迎来想象中*,人们都有驱利避害的本能,让他们觉得荒诞难堪的事情他们是会自主地很快就忘掉的,所以吕祺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被人们遗忘了。
他们更愿意拿出一大堆数据来炫耀小绿演唱会的辉煌,这一唱演唱会,破了多项记录,首先时间是最长的,开了将近7个小时,歌手演唱曲目达到40首之多。还有一个奇迹就是这是一场人数越来越多的演唱会,从最开始的不到2万5千人到最后的将近5万人,当然,还有一个奇迹是不方便说的,那就是门票也越来越贵,听说到最后不少人花2000多块进来就看了个散场……
最让人吃惊的是演唱会的网络数据,到第二天中午,小绿演唱会的数据已经直逼BJ奥运开幕式和春晚,她的歌声由网络开始,像病毒一样蔓延到了全世界,像许多连26个字母都没学全却喜欢听英文歌彰显自己品位的国人一样,现在很多老外也听小绿的歌听得眉开眼笑的。
快到吃饭的时候,我们听到了几辆路过王府大街的出租车上已经在放小绿的歌了——还有一个骑哈雷摩托的胖子居然放的是小绿以前的刮地音,震得满世界不得安宁,好几个司机把头探出窗外骂道:“你要疯啊?”
胖子朝他们竖个中指,大叫:“你们懂个屁,这才叫原音重现!”说罢绝尘而去……
全王府大街的居民们等他走远才都不慌不忙地掏出耳朵里的棉花球,均得意道:“没想到这玩意还有能用得着的时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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删了一部分,后面要展开的剧情换了一条线.抱歉大家了,新的剧情还是以何安忆救人为线,但觉得有点乏味,所以决定换剧情,至于换什么,容我再想想......
第十八章 王水生
小绿最后还是走了,BJ、上海、香港、澳门、新加坡、马来西亚,各大城市各大影视唱片公司发来的无数邀请函,甚至是长达数千页的包装计划没有能让她动心,四川灾区发来的短短几个字让她义无返顾地背起吉他走了。
那封信上写着:我们需要钱,我们也需要你的歌声。
面对小绿的这个选择我们都没有多说什么,好象那才正常似的。
这天,一辆车在外面等着她,小绿收拾了一下,带了一个很小的包和一把吉他出了门,我们在超市门口等着她,我率先走上去揽了揽她稚嫩的双肩,问:“还回来吗?”
小绿怯怯道:“不回来我去哪?”
我笑了。
阿破像抱玩具娃娃一样把小绿抱上了天,伤心地叫道:“奥,小绿,我们会想你的!”
小绿咯咯笑着,小慧接过小绿,把她头按在自己怀里,像大姐姐一样嘱咐着什么,小绿频频点头,眼睛终于湿润了。
王成背着手来到小绿身后,迟疑了半天才拿出一个手订的线装本来,不好意思道:“知道你喜欢用手工做的本子写歌词,大哥我也没啥别的好送,给你做了一个本儿……”
小绿接过那本儿,“啊”了一声,惊讶地捂住了嘴,王成顿时得意道:“不用太感动,这对大哥来说无非是小事一桩。”
小绿这时才缓过劲来,惊叹着说出了后半句话:“做得太难看了!”
我们一起大笑。
当无双走到小绿身边时我们所有人都自觉地站在一旁,无双把小绿环在臂膀里,轻轻道:“保重。”
小绿低下头,讷讷道:“哦。”
两个人分开,又对视了一眼,小绿终于走上车去,不停留恋地回头张望。
我表情带笑地目送着小绿,然后悄悄碰了碰无双道:“你这就算完了?”
无双喃喃道:“我多想亲亲她,让她做我的女朋友。”
阿破道:“那你怎么不去做呢?”
无双眼巴巴地瞅着小绿上了车,道:“如果她还回来,我一定会说出来的。”
小慧哼哼了一声道:“原来无双也有自卑的时候,你觉得你配不上她了。”
无双有点尴尬地用脚划拉地上的石头,不说话。
小慧望着小绿远去的身影,喃喃道:“小绿走了,你们怎么想?”
阿破道:“我觉得她还会回来,她不是那种会忘了朋友的人。”
我深情道:“她也许明天就回来,也许永远也不回来了,但那都不重要,天使就是天使,我将和所有人一样铭记她的歌声。”
王成深沉地说:“最重要的是,我们曾与她并肩战斗过,我将终生以此为豪。”
小慧喃喃道:“还有呢?”
我们看她一眼,都道:“该你说了。”
小慧沮丧道:“难道你们没发现,小绿一走,我们没有收款员了。”
……
在我的面前,摆着一杯刚沏好的,两块五一两的花茶,烟雾袅袅,那张自从我上任以来就伴随着我的《参考消息》仍然被我摆在面前,我坐在人造革图钉的椅子里,亘古不变地貌似妖孽……
小绿已经走了一些日子了,她偶尔会打电话回来问我们好,我们的生活也恢复了平静,超市一直没有再招人,反正大多来买东西的都是街坊,大不了去旁边喊我一声,有时候阿破或小慧也会顶一会班。
这天我正在办公室里发呆,忽听旁边超市里阿破大喊:“老大,快来!”
我急忙跑过去一看,见阿破正兴奋地冲一个老外手舞足蹈,他见我来了,忙喊道:“老大,咱的超市这就算走上国际了。”
那个老外个子很高,皮肤白皙,一身小圆领的西服穿得有条不紊,左边上衣口袋里还露出一截白手绢,他的眼睛蓝得像一潭湖水,幽深而清澈,牙齿很白,头发用发胶理得一丝不苟,虽然显得有点过于讲究,但这也是我见过的最英俊的老外。
我瞪了阿破一眼,鄙夷道:“没见过世面,一个老外把你兴奋成这样——”我回过头冲老外微微一笑道,“砍爱黑而扑油(CANIHELPYOU有什么能帮你)?”
老外只是跟我笑,却不说话。阿破不禁道:“老大,你英语说的对不对啊?”
我也正吃不准,只好换了一句道:“卧特古就赖克(WHATWOULDYOULIKE你想要什么)?”
老外还是不说话,阿破已经在一边嘿嘿笑了起来,我自尊心受打击,只能继续道:“窝特儿(水)?富的(吃的)?”
老外微笑着看我们,我心里没底儿道:“阿破,快叫小慧下来。”阿破应了一声忙打电话。
在这段时间里我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又跟老外道:“你的,什么的干活?”
阿破嘟囔道:“他怎么也不像RB人啊。”
正在我们俩手足无措的时候,那老外忽然用一口倍儿地道的京腔道:“师傅,给我拿包中南海。”
我和阿破险些一头杵在地上,异口同声道:“会说中国话啊?”
老外微笑道:“我在中国待的年头恐怕比你们都长。”
阿破翻着柜台里的烟道:“要点儿几的?”
老外:“点儿三的……”
老外点上一根点儿三的中南海,抽了一口这才伸出手来跟我说:“介绍一下,我叫斯德里克特.D.罗伯斯庇尔,来自英国。”
我跟他握手道:“你好,斯什么D屁眼儿……”
老外笑道:“我知道我的名字对一般中国人而言有点拗口,幸好我还有一个中国名字。”
阿破道:“叫什么?”
老外脸微一红,尴尬道:“王水生。”
听他说完这个名字,我和阿破同时一愣,然后大笑起来,都道:“这个名字确实好记多了。”
王水生叹气道:“当年我坐船来中国,什么都不懂,一个中国的老艄公帮我起了这个名字,他说这个名字很吉利,中国人讲究遇水则发,生是生生不息。”
阿破点了一根自己的烟问王水生:“来中国多少年了?”
王水生想了想道:“我12岁第一次来中国,今年我112岁,抛去回英国几次,在中国待的时间起码有八九十年。”
阿破被烟呛得咳嗽道:“哥们,吹牛有个度吧?”
我看了一眼王水生,他头发浓密,皮肤在亚洲人里都算细腻的,就算欧洲人比较早熟,看外表他今年最多只有30岁。
我笑道:“你要真有112岁,我只能说我已经6000岁了。”
王水生严肃道:“我真的100多岁了,不过你们不用觉得我们之间相处会有问题,100岁在我们血族里就跟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是一样的。”
阿破纳闷道:“血什么?”
王水生微笑道:“血族,其实就是吸血蝙蝠的后代——认真来讲,我不是人。”说到这,王水生的眸子忽然泛起一层深深的幽蓝,他冲我们一呲牙,门牙旁两根长长的吸血牙便伸出来,使他看上去有一种妖异的美。
这个时候阿破不禁也吓了一跳道:“我靠,吸血鬼啊!”
王水生收了牙,摊手道:“很遗憾,我们如此尊贵的家族一直为世人误解,他们卑劣地称我们为吸血鬼,没想到连你也不能免俗。”
我戒备道:“你来中国干什么?”不过目前看来王水生似乎没有什么威胁,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手在裤兜里捏住了小锄头的柄,我决定,他要敢再冲我们呲嘴给狗日的把牙敲掉……
王水生哀婉道:“我之所以来中国就是因为我的家族一直受到迫害,那些愚民们一但知道我们是血族,就会不遗余力地追杀我们,直到我12岁那年,我的家族里只剩了我一个人。但是天可怜见,我们从来不曾伤害过无辜的人,而且我的家族从中世纪开始就积极参加到人类的活动中来,稍有历史知识的人都知道我们罗伯斯庇尔家的荣光,我的祖辈曾是伊丽莎白女王钦封的伯爵,按世袭的话,我现在应该是男爵,所以——我至今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贵族和绅士。”
说着,王水生把一只手捂在肚子上,冲我们鞠了一个无可挑剔的贵族见面礼。
阿破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道:“你丫不会是跟着八国联军来的中国吧?”
王水生:“……”
我说:“那么王爵爷,我们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你也见了,我们只是很普通的老百姓,不可能通过外交手段去呼吁你的国家用正确的态度来面对吸血鬼。“
王水生神秘一笑道:“不是你说的这样吧?据我观察这里住着四只妖力非常强大的妖怪,我没猜错的话你和他就是其中的两只。”
我笑道:“何以见得呢?”
“除了你们身上的妖气,还有——谁能见了一只吸血鬼还能像你们两个这样从容呢?”
我直接道:“你想怎么样?”
王水生可怜巴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勉强算是同类,我混不下去了你们有理由帮我一把吧?别的不用你们管,我只求一日三餐,有个住的地方就行了。”
阿破道:“可我们不是一个系统的呀。”
我一摆手,对王水生道:“王爵爷,我想你误会了,我们是妖没错,但我们不为害人类,如果你想靠着我们的掩护来吸血,那么你错了,你敢伤害这里任何一个人,我保证你会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王水生像受了侮辱一样道:“你才误会了,你以为我是那种见人就吸的家伙吗?”
我说:“有选择性的也不行。”
王水生耐心解释道:“其实经过上千年的传承,我们血族的吸血特性已经越来越淡化,到了我这一代就更弱了,我可以跟你们一样靠吃饭生存,大不了馋了生吃条鱼活啃个老鼠什么的。”
这时王成在对面的小排挡订我们一会的饭,他高喊道:“何老大,还吃削面吗?”
不等我说什么,王水生一扬手道:“多加一碗,少搁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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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重感冒,发烧中,打字手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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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讲,吸血鬼的两大特性是怕光和怕被银质器穿刺,并且格外讨厌蒜味。
第十九章 最后一个血族
这时小慧接到阿破的电话下来了,她见一个老外跟我们正比比划划地说着什么,大略明白了我们叫她下来的原因,小慧走上前,用流利的英语说……反正说什么我也听不懂,总之不是能帮你吗你要点什么之类的废话。
王水生乍见小慧之下,瞳孔一收,上去拉起她的手就啃,一边道:“哦,美丽的小姐,您是我这半个世纪以来见过的最有气质的女人。”
阿破大惊,一把抄着王水生的脖领子把他拉开,喝道:“还敢咬人?”
不过他慢了一步,王水生已经在小慧手背上亲了一下,阿破把他扔在一边,捧起小慧的手仔细检查着,怒道:“你干什么?”
王水生委屈道:“我只不过是想对这为尊贵的小姐进行一个吻手礼。”
小慧咯咯笑道:“看来您是一位贵族。”
王水生容光大亮,矜持道:“看吧,我就知道一定能找到知音的。”
小慧低声问我们:“出什么事了?”
我冲王水生一点下巴道:“这个,吸血鬼。”
王水生礼貌地纠正:“请称呼我为罗伯斯庇尔男爵,就算万不得得已,也请叫我们血族。”
小慧吃惊道:“这么说这世界上真有吸血鬼?”
王水生带笑道:“既然古老的东方真的有妖怪,那么西方为什么不能有吸血……呃,血族呢?”
小慧低声道:“他什么来路?”
阿破道:“不知道,说是来投靠咱们的。”
我对王水生说:“不是我说你,你就算出去给人当个翻译也不至于混到要饭的地步吧?”
王水生摊手道:“单身的美貌姑娘太少,我又不愿意为男人服务,何况我还是一个贵族。”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古币冲我们亮了亮道,“这是我们罗伯斯庇尔家族的传世家徽,它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着我的身份。”
小慧笑道:“难怪书上说没有什么比遇上一个落魄的贵族更让人棘手的事了。”
王水生表情有些难过,但仍无可挑剔地微笑道:“很遗憾您这么说,尊贵的小姐。”
阿破捅捅我,小声道:“你发现没,丫还是挺帅的。”我点头。
小慧开玩笑道:“恐怕吸血鬼是继狐狸精之后最好看的妖怪了。”
我说:“水生啊——以后能这么称呼你吗?”
王水生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道:“……可以。”
我继续道:“你要真想跟我们混,现在就有一个活儿给你干,看见这超市了吗,缺个收款的,一个月工资1000,管住不管吃,你看你能干吗?”
王水生擦汗道:“你们不会让一个男爵来做超市的收银员吧?”
我说:“那就没办法了,我这居委会主任到是能让给你,但是我估计居民们肯定不会同意,而且你又不是中国公民……”
王水生想了一会,叹气道:“那就这样吧。”
阿破道:“你也真够没品的,放着1000美金的翻译不做偏来当个1000人民币的收银员。”
王水生吃惊道:“你们说的工资不是美金吗?”
我失笑道:“我们这超市一个月营业总额也没1000美金。”
王水生沮丧道:“罢了,在这里丢人总比让知道罗伯斯庇尔家族的人看见我落魄强,我就当体验生活了。”
阿破搂着他肩膀指着对面正在叫饭的王成道:“看见没,那哥们也是跟我们这体验生活的,他说他是一个身经百战的特种兵。”
王水生看了一眼邋里邋遢的王成一眼,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我可真是贵族!”
……
坐在小排挡里,过往的街坊都像看猩猩一样看王水生,我们这个城市虽然不乏外宾,但是王府大街外国人大概还是第一次来,而且这么近距离就更是史无前例了。大家纷纷问:“小何主任,你朋友啊?”
阿破一一作答道:“不是,我们新招的会计!”
在餐桌上,王水生端着这碗削面一手在筷子筒里划拉着,然后抬头问胖老板:“有一次性的吗?”
胖老板不满道:“我那都是高温消过毒的。”
王水生执拗地硬找了一双一次性筷子,这才开始往嘴里拨拉面条,阿破笑道:“筷子用得够熟的。”
王水生道:“我不是说了么,我在中国待得比你们久——你们见过八旗子弟吗?你们见过末代皇帝吗?我见过!”
王成从别的桌上拿了半头蒜过来坐下,我给他们介绍道:“以后你们就是同事了,平时多聊聊。”
王水生忙搁好碗筷,站起来跟王成行贵族礼,王成剥着蒜,大大咧咧道:“坐吧,这个你吃吗?”说着把一瓣剥好的蒜递给王水生,王水生吓得往后一闪身,连声道:“拿开!”
王成咔嚓咬了一口蒜,大口秃噜面条,王水生面露厌恶之色,但他不明说,他把上衣口袋里的手绢拿出来堵在鼻子上,一边皱眉一边小口吃面,王成见他这样,翻了翻白眼端着碗去门口吃去了。
我们都暗自好笑,王水生等王成走了才扇着鼻子道:“知道我们为什么讨厌蒜味吗,因为它简直是一切贵族的天敌,吃了它我们怎么去吻那些尊贵的小姐和夫人呢?”
阿破看左近无人,便问道:“听说你们很怕银器扎,是真的吗?”
王水生道:“是的,不过只要不穿心而过也不会有事。”
小慧感兴趣道:“如果在强光的照射下你会不会灰飞烟灭?”
王水生夸张道:“哦,那会更糟——我会被晒黑的!”说着他下意识地抚mo着自己白皙细腻的皮肤,喃喃道,“再也没有比雪白的皮肤对一个贵族更重要的了。”
我说:“这么说,关于吸血鬼的传闻有的是真的有的是假的?”我发现这个家伙并不怎么怕阳光晒。
王水生道:“本来都是真的,不过随着血统的淡化,到了我这一代已经不怕阳光了,但是能力也退化了不少,我的祖辈,他们会飞,刀枪不入。”
阿破兴奋道:“那么你也有很强的伤后恢复能力了?”
王水生点头,紧接着大叫一声:“奥吃(英文,喊疼)!”阿破已经用一把叉子扎在他的手背上,王水生惨叫一声,颤抖着拔掉叉子,手上几个小叉口血迹赫然,但慢慢归于平淡,最后终于复原。他怒道,“你干什么?”
阿破悻悻道:“看你复原的速度比我差远了,不过我很羡慕你有痛觉。”
我问王水生:“被你咬过的人会不会也变成吸血鬼?”
王水生揉着手道:“不知道,我长这么大从没咬过人,被我咬过的牛羊也没有死掉,我怀疑我们已经失去了让别人变成同类的能力,很多年前我有一个堂兄,他曾咬死过一个人,不过他技术太过笨拙,那人是因为失血过多才死的。”
我们齐声问:“那你堂兄呢?”
王水生悲伤道:“那个被他咬过的人,用一把双筒猎枪自卫,填了八回子弹,把我堂兄轰成了一团碎沫。”
我们都纳闷:“那人不是失血过多死了吗?”
“是啊,就因为他填了八回子弹,运动量太大所以才失血过多的。”
我们面面相觑,然后一起笑起来,阿破拍着桌子道:“你堂兄手艺也太糙了,你们家族就没有启蒙教学什么的吗?”
王水生受了侮辱一样道:“我说过了,我的家族并不想伤害无辜,我们几乎从不主动侵犯他人。”
小慧忽然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道:“那你们是怎么传宗接代的?”
阿破道:“是啊。”
王水生无奈道:“除了我们,还有很多别的血族家族好不好?”
我笑道:“反正你们总有点自产自销的意思。”
小慧道:“那现在呢,那些家族都哪去了?”
王水生无限伤感道:“三四百年以前,随着那场‘羊吃人’运动的兴起,很多人被迫离开了赖以为生的村庄和小镇,少许血族也在其内,他们来到大城市,为了生存只能在陌生的地方吸食人血,后来终于被人类发现了,然后他们对我们血族进行了清洗,在那场劫难中,只有最大、血统最纯的家族得以保全,无数我们的同类都被屠杀了。”
我惊讶道:“没想到啊,羊吃人不但影响到了以后的殖民地国家,还影响到了你们,这么说你们血族应该算第三世界人民?”
王水生道:“到了十八九世纪,我们的家族几乎已经联系不到任何其他的同类,直到100多年前,我们也终于被发现,于是我只身来到了中国。”
阿破同情道:“这么说你也许已经是最后一只吸血鬼了?”
王水生点头,然后愤愤道:“这件事说明,愚蠢和贫穷的同类很可能会连累到你。”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被羊吃人赶到城市里的都是贫民,像我们这样的大家族当然不会被牵连,那些可恶的穷人,使我们暴露,被屠杀。”
阿破悠悠道:“这件事告诉我们,身为同类应该互相帮助,你们家牛羊成群当然不愁,那些穷吸血鬼你就让他们饿死不成?”
我也悠悠道:“这件事说明环保很重要,当初要不是羊吃人运动也就没后来的事了。”
王水生叹气道:“总之我现在很关心公益事业,并且很喜欢吃涮羊肉。”
小慧道:“牵扯到那么多大家族,看来当初一定是政府出面了?”
王水生道:“任何国家的灵异事件政府都不会出面的,但他们花钱资助了一个叫‘堕天使’的民间组织,这个组织的成员都是受过一定训练的雇佣兵,他们装备精良,心狠手辣,爱好和平的血族很快就被他们打击得不成样子了。”
我说:“好象有部叫《范海辛》的电影就是演怎么杀吸血鬼的,不过你们吸血鬼真的爱好和平吗?”
王水生语结道:“至少我们罗伯斯庇尔家族就是这样。”
阿破道:“我看你们才是血族的败类,当时你们就应该和其他家族联合起来和丫拼了,像我们当年闹义和团那样。”
小慧道:“你现在还不能回国吗?政府难道还在追杀你?”
王水生道:“政府也许已经遗忘了我,但堕天使已经尾大不掉,成为了一个非常强大的组织,我在他们那里的号还没消。”
小慧毫不客气道:“所以你来找我们就是为了寻求我们的庇护,甚至是帮你对付堕天使?”
事情经过小慧一层层剥离,终于慢慢清晰起来,我就知道一个吸血鬼贵族不可能平白无故地跑来做小超市的收银员。
王水生摇头道:“我没有这个想法,我就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再躲他一二百年,等风头过了再说。”口气真大,躲个一二百年,像咱们这的小偷说躲个一两天一样。
小慧道:“会连累到我们吗?”
阿破笑道:“是啊,你现在对我们而言可是又贫穷又愚蠢的同类。”
王水生连忙摆手道:“不会不会,只要我不回英国,他们才懒得花钱花人找我下落。”他补充道,“说到穷,我可并不穷,我在英国还有一片很大的庄园。”
阿破鄙夷道:“还不是跟没有一样,现在早就让人改了高尔夫球场了吧?”
王水生道:“那可是经过官方认证的,我们的家族在堕天使那里是吸血鬼,在政府那边却还是有爵位的贵族和大地产商,更重要的是,现在的政府已经彻底从里到外不再支持有吸血鬼这一说,所以我只要绕开堕天使回国,依然是一个体面的有钱人,我的财产是受神圣法律保护的。”
小慧道:“那你对政府解释这么多年没有继承人的问题?”
王水生道:“这个简单,50年前,也就是我62岁那年,我向英国政府发了一封信,说我已经打算长期居住在中国并且已经有了子嗣,我将庄园过继给我的儿子。30年前,我用我儿子的口吻又给政府写了一封信,说我将财产继续过继我的儿子。去年,我以我儿子的儿子的名义又如此这般干了一回,这样,我的财产就一代一代传下来了。”王水生微微笑道,“只不过,我现在已经是自己的重孙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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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火烧超市
吃完饭,小慧带着王水生熟悉了一下超市的情况,下午,这位爵爷就算正式上岗了。
街坊们为了新鲜,一下午来买东西的络绎不绝,他们一方面是为了体验一下让老外服务的感觉,主要的还是试探试探买酱油打不打九折。在我的授意下,买酱油打九折这一优良的亲民传统被继承了下来,王水生也变得人气很高。
傍晚的时候,无双开车回家,刚一进超市就被弄了个大愣怔,随即问我:“怎么回事?”
我笑道:“这是王水生王爵爷,咱们超市新的收银员。”然后悄声告诉他,“这是一个吸血鬼。”
王水生看着无双无语半晌,忽然沮丧道:“哦卖噶,这里居然有一个比我还帅的人。”
他和无双确实是两种型男的极至,无双粗犷野性长发披肩,像头雄狮,而王水生则干净透亮一丝不苟,不过毕竟逊了无双一头,再说他这种小白脸在中国已经不吃香了,香港四大天王当年白不白?现在都蓄了胡子走大叔路线了,布鲁斯南的007也被壮硕的英国人抢了饭碗,区区一个百岁吸血鬼怎能跟我中华的千年妖相提并论呢?
所以王水生很是气馁,我安慰他道:“别伤心,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王水生自我调整道:“是啊,王宝强红了,陆毅不也照样有粉丝吗?”我们都笑了起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跟王水生说:“你就睡你前任的房间行吗?”小绿的出租屋还没到期,没想到王水生坚定道:“那可不行,我要和你们住在一起,我们是平等的。”
他跟在我们屁股后面上了楼,嘴里喃喃不休,一副受了侮辱的样子,又开始说他在英国有房又有地的事。
我笑道:“不是平等不平等的事,我们的房子只有四个卧室。”
这时王水生已经跟了进来,赞叹道:“不错的房子,看来你们在中国算有钱人。”
我领着四下走了走道:“看吧,我们真的只有四个卧室,我们三个男的都不习惯跟男人睡,那个女的就更不行了。”
王水生摊手道:“我可以睡客厅。”
我和阿破他们几个面面相觑,你说该怎么办呢,要是刘老六那样的赖货,还能直接往出打,可王水生一米八多大个儿,可怜巴巴的,还是个贵族,虽然我觉得他脸皮比刘老六厚多了,但还真下不去手。
无双道:“算了,就让他睡客厅吧。”我知道,他其实是不想让别人去住小绿睡过的床而已。
阿破道:“你小子不梦游吧?”
王水生道:“为什么这么问?”
“我怕你咬人!”
王水生保证道:“我绝对没有这个习惯。”
王水生见我们同意了,自顾自地跑进洗手间,开始从他的小圆领西装里往外倒腾东西,只见他先从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小瓶手霜,一小瓶擦脸油,一小瓶洗面奶,一小条牙膏,一柄小牙刷;然后从另一侧口袋里掏出一双毛茸茸的拖鞋换上,再然后从背后拿出一个真空压缩袋,放了气,从里面拎出一套很风骚的花格子睡衣换上,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带绒球的睡帽戴上,最后把换下来的衣服铺平,探出头来问我们:“能用一下你们的电熨斗吗,本来我也有的,但是兜里实在装不下了。”
我们都看傻了!王水生见了我们的样子,不好意思道:“要做一个绅士不是那么简单的,你得时刻注意保持自己的形象。”他用熨斗把脱下来的衣服小心地熨平、叠好,给皮鞋上了油,然后又从睡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张面膜贴在脸上,还客气地跟小慧说:“要试试吗?”
小慧发呆道:“我有时候贴黄瓜……”
“那你可太亏待自己了,不过你还年轻,等你过了100岁以后你就会知道保养的重要了。”
王水生把沙发展开,盖上小慧给他找出来的新被子,看了一眼还在发呆中的我们,幸福地呻吟道:“哦,我爱中国,我爱你们,亲爱的朋友,晚安。”
本来还想看会电视的我们只好悻悻回屋睡觉。阿破嘱咐小慧道:“半夜睡觉记得锁门。”
……
可是半夜还是出事了,大约凌晨4点多的时候,我睡梦中忽然感到窗外亮光耀眼,爬起来一看,楼底下一大团火焰在跳跃闪烁,我吃了一惊,那正是我们的超市,它只跟我们隔了一排平房和一堵墙,虽然我每次上班都要绕一下小区的门,但是直线距离其实很近。
我慌忙披了件外衣冲到客厅,一边喊着一边先跑上阳台观察火势,一看之下顿时气急败坏,只见七八个年轻后生人手一个自制的燃烧瓶正在往超市的门上摔,一个瓶子过去火势更大,火点子飞溅,我怒喝了一声就往楼下跑,这时阿破他们几个也赶了出来,阿破二话不说直接跳下楼去,王水生则趴着墙壁四脚着地像只爬行动物一样跟在阿破身后爬了出去,原来这小子虽然不会飞,但会爬墙。
我停止住时间,身子一闪已经到了门口,我回头冲跟在我身后的无双道:“你去看好小慧。”事起突然,我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我们这些人里最需要保护的就是小慧。
无双也明白有我们这几个已经足够,索性站在小慧的房门前等她穿衣服出来。
我几个转折已经到了小区门口,那帮小子见有人冲出来,似乎要跑,他们一股脑骑上摩托车,轰着油门就要溜,这时的我已经不着急了,我背着手走到离我最近的一辆摩托车跟前,因为时间被我放慢,那骑手的表情还凝固在刚才的一秒,只见他目光坚定地盯着前方,似乎看到了希望,坐在他后面那个人还在回头张望我的位置……
这时他的车已经开始慢慢往前出溜了,我探过头看了一眼迈速表,90迈,我在他车帮子上踹了一脚笑骂道:“妈的好本事啊,半米起步就能挂到90迈。”
他们一共是4辆摩托,我踹倒3辆,最后一辆没管,找了块砖头放在他前方10米处,把时间一放开,这小子直接碾在砖头上飞了出去……
我玩得很是哈屁,因为巨大的惯性,这些小子在倒地以后都滚出老远,摔得头破血流,这会阿破和王水生都从墙上赶到了,只不过阿破滚得满身是土,王水生依然保持了良好的形象,就是手脚有点脏。
我看了一眼还在着火的超市,叫道:“阿破去救王成!”
阿破也不顾火势凶猛,站在铁板门前一拳打出去把铁门打了个坑,第二拳穿门而过,然后像拉废布条一样把铁门板撕在一边,里面王成鼻涕一把泪一把地一头钻出来,伏在一边不停喘息,阿破鄙夷道:“还他妈特种兵呢,你丢人不丢人?”
王成一边咳嗽一边辩解道:“今天睡得有点沉,意外,咳咳……意外!”
这时街头的高大全和孙满楼也赶了过来,无双护着小慧也站到了一边,我这才蹲下身子笑眯眯地问其中一个摔得比熊猫还惨的后生道:“为什么这么做,谁叫你们来的?”
那后生见我们一下出来这么多人,而且同伴都暂时没了战斗力,连声求饶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就是个打杂的。”
“你们这里谁是老大?”
后生想说又不敢,只是一个劲地偷眼看另一个,我一看那人,正是那位半米起步就能上90迈的大能,我笑道:“你是老大?”
90迈坐起来摇着脑袋沉着道:“就算是吧,可是说实话我也什么也不知道,我们就是一群飙车党,有人花了大价钱我们才接这样的活的。”
“谁给的钱?”
“不知道……”他话没说完阿破一脚把他踩倒,喝道:“踩出你肠子来信吗?”
小慧冷冷道:“肠子不在那个位置。”
阿破来回倒腾着脚道:“在这?在这?”
90迈心胆俱寒,惊恐道:“我真不知道,那个给我钱的人是个道上著名的中间人,他可什么活都接,我怎么知道是哪个老大照顾下来的?”
高大全悠悠道:“不许刑讯逼供啊。”
我让阿破把脚拿开,道:“那我问你,交代你任务那个人是怎么说的,你确定你砸对地方了吗?”说着我看了一眼斜对面的麻将馆,果子狸每天都得忙到两三点才睡,这会也起来了,还有点迷糊地往这边看着。
90迈道:“地方肯定是对了,他说的很清楚,王府大街唯一那家超市。”
我又问了一遍:“你确定不是麻将馆?”
90迈笃定道:“不是!”
我看看众人,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帮人还真没有一个心狠手辣善于逼供的,阿破打打杀杀还行,可折磨人也很业余,他甚至都没痛觉……
就在这时,一道手电的强光照过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喝道:“出什么事了?”
这人走到路灯下来,一身铮铮的警服,只是下摆露出白衬衫的一个角,显然还是出来得有些匆忙了,正是袁静。
袁静走到我们中间,愕然道:“还有这么多人没睡?”
我笑道:“被吵醒了,这帮家伙放火烧我们的超市呢。”
袁静看了一眼被烧得漆黑的超市大门,惊讶道:“有这事?你们跟他有仇吗?”第二句问的是那帮飙车族。
90迈苦脸道:“我们根本不认识他,是有人给钱让我们这么干的——警官同样的话我不想说两遍了,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这飙车族遇上警察,尤其是袁静这样的漂亮女警察,90迈那股油腔滑调的劲不知不觉又犯了。
袁静看了一眼满身油烟的王成,忽然厉声道:“你们这往重说是谋杀未遂,让你们牢底坐穿信不信?”
90迈顿时变色道:“警官我们不知道里面有人住啊。”
袁静严厉道:“谁让你们来的?”
90迈老实道:“一个道上的中间人……”
“什么名字?”
“……老鬼。”
我不由得暗挑大拇指,看来袁静还真不是刚干警察的新手,尤其是一个片儿警,很难有她这样的素质,不愧是公安局长的千金。
袁静对我说:“老鬼这个人我听说过,确实是个很滑头的家伙,想找他很不容易,至于这帮家伙说没说实话我得带回去再问问。”
我明白这件事她一来也只能这样处理了,你总不能当着警察的面让王水生把他们血都吸光,再说王水生也没那么大血量。
我客气道:“袁警官这么晚还能赶过来啊?”
袁静道:“今晚我值班。”
我点点头,有点不确定道:“这么多人,你没问题吧?”袁静并没有配枪,手里除了一个长筒手电外没有别的武器,这七八个后生别说想跑,就算半路袭警也很有可能,万一再搞出什么恶性事件来袁局长不得把我吃了?
袁静看样子也有点含糊,嘴上却道:“他们敢!”
我说:“阿破,护送袁警官回派出所,等她把这些小子都铐上你再回来。”
阿破讷讷道:“事倒是不大,可是老大,我还光着呢。”
我回头一看,这才发现阿破这个憨货下来时什么也没加,就穿了条四角内裤,至于其他人也没比他多多少,孙满楼习惯裸睡,出来就披了件白大褂,小夜风一吹,白大褂衣角一呼扇,腿毛时隐时现,那叫一个风情万种啊!
袁静笑道:“来,穿我的吧。”说着把警服脱下来扔给阿破,她自己身上穿了件白衬衫,被丰满的胸部顶得紧绷绷的,在场的男人都下意识地躲开目光……
阿破穿上袁静的警服,惊奇道:“咦,腰这么窄,不过前襟倒是满宽敞!”说着还捏住警服的胸部位置两边呼扇……。
袁静脸一红道:“我们走吧。”
阿破道:“我鞋也没穿。”
我不耐烦道:“就那么走吧,你还怕光脚啊?”
阿破踹了一脚90迈道:“把你鞋给我。”
90迈见没人替他求情,只得把鞋脱下来摆在阿破面前,阿破随便往里一踩,也不提后跟,大声道:“你没脚气吧?”
90迈苦脸道:“没有。”
阿破就那样搂着膀子,趿拉着鞋道:“走吧,我丑话说在前啊,谁敢跑直接踩出屎来。”他见小慧在瞪他,嘿嘿笑道,“踩出屎来比踩出肠子来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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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拯救中校同志
等他们走了,我检查了一下超市的损坏情况,发现除了铁板门被烧坏以外,就是玻璃熏黑了,其他都没大碍,我问王成:“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王成唉声叹气道:“今天不该喝那两瓶酒,一世英名啊,啥也不说了!”
我闻了闻,他身上果然还有酒气,我失笑道:“我们要不来你是不是就得闷死在里头?”
王成自信道:“那不会,在最后一刻到来之前,我至少有5种方法自救。”
我也懒得搭理他,道:“你收拾收拾继续睡吧。”
我纳闷地问小慧:“咱们得罪什么人了吗?”
小慧缓缓地摇了摇头。
王水生哼哼着道:“我看你们得罪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君子。”
高大全在王水生近前抽了抽鼻子道:“神仙?妖怪?”
我笑道:“他是西方吸血鬼,你管不管?”
高大全讷讷道:“那我管不了。”
孙满楼忽道:“吸血鬼是蝙蝠精变的吧?”
王水生耸了耸肩膀道:“你这么说我很遗憾。”
孙满楼捅捅高大全道:“蝙蝠归你管还是归我管?”
高大全看着我道:“你怎么连西方的妖怪都招来了?”王水生道:“请叫我们血族!”
我无奈道:“你以为我想啊?”
果子狸这时走过来道:“何哥,别往心里去,我帮你撒个江湖贴问问吧,毕竟我果子狸还是有一号的。”这人倒是挺热心的,不过我知道江湖上虽然有他这么个人,但是没有他的传说……
我摆摆手道:“大家都继续回去睡觉吧,这事明天再说。”
回到家里我们又讨论了一会,结论是我们最近根本没得罪什么人,神和妖也没有,雷神就算要和我们作对也总不至于雇一帮痞子烧我们超市吧?按说他干不出这样的事来——而且我知道他没钱!
如果说是别的妖精想跟我们开个玩笑倒是有可能,谁让我们四个就像四只发qing期的臭鼬一样,谁都能闻着呢?
过了一会阿破回来了,还穿着那身警服,我说:“你怎么给穿回来了?”
阿破道:“瞧你这话说的,帮完她忙她总不能让我光着回来吧?”
小慧问:“那些人最后怎么说?”
阿破道:“没有实质性的进展,我看他们也什么不知道。”
无双伸个懒腰道:“我看还是睡觉吧,反正该来还得来,大不了以后小心点就是了。”
我拍了拍腿道:“那就这样吧,睡觉!”
就在这时无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我看了看表,凌晨5点钟。无双看了一眼来电道:“是我姐。”
他刚一接起电话,我们就听谢晴嚎啕大哭着说:“无双,快来姐家接我,泰伟出事了!”
我们同时吃了一惊,无双紧张得站起来道:“他怎么了?”
谢晴哭得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说:“泰伟军区的参谋长刚才打电话来,说泰伟在一次训练中出事了,现在正在抢救……无双,你先过来吧,姐已经乱了,现在很需要你。”
无双道:“你等我!”他挂了电话问我们,“一起去吗?”
“当然。”阿破率先穿好了衣服。
小慧想了一下冲我按按手道:“阿忆不要去了。”
我愣了一下马上点点头道:“等你们消息。”
身为当事人的无双是最后一个醒悟的,谢晴跟他的感情很深,甚至比亲姐弟更亲,他穿好外衣,拍了一下我,忧心忡忡地说:“对,事情如果还可挽回,阿忆就是最后一张王牌。”
他们急冲冲地走了以后王水生这才问我:“泰伟是谁?为什么你不能去?”
我坐在沙发上,叹了一口气。
虽然一直没见过,但谢晴有男朋友的事我们都知道,这个人就是张泰伟。他是一名军人,我们这A军区空降师特种作战大队的32岁中校营长,前途无量。
谢晴有一次随文艺团体到部队演出,两人因此相识,英雄美女一发不可收拾,每提及男友,谢晴总是充满骄傲和爱恋,但是因为工作性质特殊,两人相处一年张泰伟还从没得空休假,所以我们也没见过他。
但我想也只有张泰伟这样强势的男人才能彻底征服谢晴那颗散漫的心。
人们说起特种部队总有一种神秘感,其实特种部队涵义很广,特殊兵种如电子兵、话务兵都是特种兵,如果你愿意,你可以管炊事班的也叫特种兵,它和特种作战部队是两码事,而谢晴的这个男朋友——他可是真正的特种部队精英。
我在沙发上迷糊了一会,大约天刚有点蒙蒙亮的时候,小慧打回电话来,她口气有点急促道:“阿忆,事情有点复杂,你要仔细听。我们已经和无双到了谢晴家了。张泰伟虽然是咱们这A军区的,但他并不在本市,他出事的时候正在大西北执行训练任务,受伤是当地的一个小战士在站岗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一根被雷劈断的电线垂下来正在接近他,张泰伟推开他后被电击伤,双臂脱离身体,目前还在抢救。”
我吸了口冷气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昨天傍晚。”
“知道的人多吗?”
“目前不多,只有随张泰伟一起去的一个班战友,还有当地高原上的几个战士。”
我放松道:“那看来这事也没什么难办的嘛。”目前三个元素都已经具备,首先,我从没见过张泰伟,其次,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最后,这事是刚发生不久的,依我的能力完全可以把张泰伟救回来。
小慧加重语气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张泰伟所在的A军区在凌晨得到这个消息以后,除了对家属表示慰问外,还宣布会将此事树立为典型,天一亮就通报全军,给予张泰伟个人二等功一次。”
我诧异道:“通报全军?”
小慧沉声道:“是的,全军之后很可能就是全国,那时候无论如何你也救不了他了。”
我说:“那我趁天亮之前就动手好了。”
小慧道:“张泰伟出事那个地方离咱们这很远,我算了一下,开车去得整整一天一夜,今天最早一班飞机要早上9点27分才出发……”
我瞠目结舌道:“什么意思?”
小慧道:“那意味着你如果现在动手,回到昨天傍晚以后你还得开24个小时的车赶去大西北救人,恐怕你的力量承受不了;况且你不会开车,而如果坐其他交通工具的话又免不了和更多的人发生接触,还是不行。但你要是等9点半那班飞机跟我们一起走,那会张泰伟的军区早已人尽皆知……”
我急道:“那怎么办?”这是我第一次遇到距离上的难题,帮吕唯民那次,距离近到可以忽略,所以我不惜直接在王府大街回到过去然后打车去救人,救邵冠今他女朋友距离比较远,所以我们赶到了大体的位置上,而这一次,距离遥远到了足以影响事态的地步。
小慧沉着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天亮之前想办法阻止事情的扩散!”
“这……具体呢?”
小慧道:“通知谢晴的是A军区的参谋长,据他说目前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他和省军区的司令,你现在要做的是:在天亮之前赶到省军区找到他们的军区司令并说服他把这件事盖起来!”
我顿时抓狂道:“那怎么办得到?”这往小说是游说高层,往大说就是改变军队意志啊!军区司令?我长这么大见过最大的军官就是上大学时候军训最后一天大阅兵坐在主席台上的团长了!
小慧自信道:“一定办得到的,参谋长说了,他欢迎谢晴现在以家属身份向军方提出任何要求,我们跟他说将派一个代表去和他谈话,所以进门那关你不用担心,你只需要发挥你的口才就可以了。”
我郁闷道:“口才……我有吗?”
这时无双抢过电话,小声而郑重地跟我说:“老大,这回就拜托你了,这次的忙你一定得帮,你知道这个姐姐对我有多重要!”
我无奈道:“那看来是非得有了!”
小慧又拿过电话道:“阿忆,现在就出发吧,你时间不多了——虽然时间不多这句话对你好象没什么用,但是你看看吧,现在天已经亮了,在战士们用完早餐开晨会之前,你还有一个小时的物理时间,至于那些多出来的,你可以想想该怎么说。”
“你智商那么高,为什么你不去说?”
“……我只是智商高,可我不会编谎话,你要明白,一但见着司令你就再没有思索的时间了!”
我惆怅道:“我知道了——对了,谢晴现在怎么样?”
小慧淡淡道:“我们已经定了9点半那趟飞机,谢晴说要去大西北和张泰伟完婚!”
……
挂了电话我看了下表,已经6点多了,军队里的话应该已经起床了,从我们这里到省军区,开车起码也得两个半小时,给别人还真是时间不够,我看了一眼还在半迷糊中的王水生说:“一会你起来帮王成收拾一下超市。”王水生哼哼了一声。
可一出门我就又犯了难,我该怎么去呢?反正不能走着去,我能放慢时间,可是不能缩短距离,走着去累也得把我累死,当然也不能打车去,而且除非是我开,否则我把时间放慢也只能是见到一个慢悠悠的司机开着慢悠悠的车,正在为难,我忽然看见了夜里那帮飙车族留下的四辆摩托,它们静静地倒在路边,这时候王府大街的居民大部分还没有起床,所以也没人注意,我扶起一辆骑上去,看看左右无人飞快地挂挡,一轰油门扬长而去。
虽然技术不佳,跑出去好几百米才跑到90迈,但只用了不到一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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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卷将加强小何主任的戏份,还有,他也该有个女朋友了……
第三卷 走,拯救地球去 第二章 神经病
在路上,我开着风驰电掣的摩托想了一路也没想到一会该怎么说。
现在情况说简单也简单,如果原地退回去,我要面对漫长的路途去大西北,24个小时我得一边跋涉一边耗费巨大的妖力维持时间的倒退状态,肯定是行不通的。而再过一个小时,张泰伟所在的军区就会把他的事迹通告全军,那时就更回天无术了。
所以在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的情况下,我得去游说我们前方的将军,让他把障碍打开一个小口。具体就是让他把张泰伟的事情掩护好,尽可能地不要叫更多人知道,这样,在我的力量范围内我才可能救人成功。
清晨的路上,行人和车还都不多,时间被我放慢以后他们就像路标一样快速地从我身边退到后面,其实没多少迈,迈速对我是没有意义的。
任何军区都是很好找的,它的门口站岗的士兵的站姿一定是最正确的。我们这的军区更好找,我只知道它的大体方位,不过绕着墙很快就找到了它的大门。
在宽阔大门边上,一个小战士果然以无懈可击的军姿站在岗台上,手里握着一杆钢枪,身为军盲的我也认得,好象是95式。我把摩托停在边上,小心道:“请问……”虽然明知他枪里没子弹,可跟拿着枪的人说话不禁还是有点胆虚。
小战士用眼角的余光看了我一眼,姿势不动道:“什么事?”
“……我约好了要见你们参谋长。”
小战士不由得看了我一眼,神色有些奇怪,但还是说:“请到后面登记。”我下了摩托就明白他为什么会用那样的眼神看我了——我骑这摩托是来自于飙车党,上面涂得花红柳绿,前挡泥板上还画着头豹子……
我把摩托打在一边,进了他身后的岗亭,另一个战士端坐在玻璃墙后面,腰上挎着手枪,见有人进来,道:“请出示证件。”
我讷讷道:“我是……那个我已经约好了见你们参谋长。”
战士纳闷道:“你?参谋长?”
我点头。
“证件带了吗?”
我摇头,说实话我除了身份证也没啥别的证件了。
这个战士开始给里边挂电话,说了几句之后大声道:“是!明白了!”他放下电话,神色忽然亲切了不少,道:“这么说你是张泰伟张队长的家属?”
我只能说:“是。”
这战士冷丁站起来,跨的一下给我敬了一个礼,把我吓了一跳,他微笑道:“我们参谋长说他这就来亲自迎接你!”
我看了看表,现在还不到七点,我说:“你们平时几点起床?”
战士没有正面回答,道:“现在已经起床了,马上要吃早饭了。”
我又问:“你们一般要宣布什么事的话要几点?”
战士道:“吃完早饭后吧。”
我焦急道:“坏了,你们参谋长几点能来?”
战士一指外面道:“来了。”
外面,一辆军用吉普停在门口,车上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军官,肩膀上密密麻麻地扛着两杠四星,他走进岗亭,战士急忙起身敬礼,军官回了一礼,正面转向我,跟我热情握手道:“你就是谢晴的弟弟吧?”
我只能说:“是……”
战士介绍道:“这就是我们参谋长。”
我对部队的编制不太清楚,这时才知道参谋长居然是大校,相当于师长军衔,我终于明白站岗的小战士为什么那么看我了,一个骑花花绿绿摩托的年轻小子一来就说要见参谋长——他没朝我开枪真是很客气了。
参谋长同志得知我的谢晴的弟弟后使劲握着我的手摇晃着说:“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来了,泰伟的事不要太担心,他已经度过危险期了,我们调了那边兄弟军区最好的军医为他治疗,里边说吧。”参谋长军事作风硬朗,前面带路直接上了吉普车,我只能跟着坐在后面。车子发动,开进军区大院,这里可以看见一码绿色的军事大楼和草坪,战士们已经一排排地在晨练了。
参谋长问我:“谢晴现在情绪怎么样?”
我说:“还是比较激动。”
“她……对这件事怎么看?”
我马上明白不会绕弯子的参谋长这是在询问谢晴的态度,我说:“她已经买了今天的机票,她要去和张泰伟完婚!”
参谋长感慨道:“真是好姑娘啊,我还担心你会带来什么不好的消息,已经在盘算怎么跟泰伟说了,泰伟是个优秀的男人和军人,但出了这种事以后很难说还能不能接受别的打击。”
我说:“那是因为您不了解谢晴,她不是那样的人。”
参谋长舒了一口气道:“那我现在可以放心地管你和她称为家属了——你们对我们军区有什么要求吗?”
这参谋长还真是够现实的,一得知谢晴没有别的打算,马上让我们提条件,他见我用异样的眼神看他,尴尬道:“别误会,我不单指生活方面,当然,张泰伟同志的职务、工作这些善后工作我们也会做好安排的。”
我忽然问:“张泰伟的事只有您和司令知道吗?”
参谋长纳闷道:“是啊,怎么了?”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通报全军?”
参谋长道:“如果你不来,我已经准备给各级部门布置工作了,就在早饭后吧。”
我说:“您有权力把这件事撤消吗?”
参谋长诧异道:“为什么呢?”
我叹气道:“一时说不清,但是请您相信这很重要。”
参谋长很干脆地说:“我没有这个权力,事实上这个决定是我们司令员做的。”
我说:“那我就要求见到你们的司令员。”
参谋长沉吟道:“除了这件事其他事我都可以做决定。”
“除了这件事我没别的事了。”
参谋长:“……那请你稍等。”
他挂了几个电话,然后跟我说:“司令员现在正在附近一个军事基地观察演习实弹演习,我们这就去找他。”他拍了拍司机的靠背道,“去213演习场!”
我开始有点喜欢参谋长了,虽然我们之间开始的谈话有些尴尬和误会,但这个人一言既出,绝不打折扣的作风也很强烈,而且雷厉风行指哪打哪。
在路上,参谋长看了一下表道:“中途大概要半个多小时,能说说你为什么提出这样的要求吗?”
我挠挠头,支吾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参谋长微笑道:“难道是机密?”
我只能点头道:“嗯,是机密。”参谋长马上带笑闭口不谈了。
虽然有句话叫工作没有贵贱之分,但部队确然还是有一线二线的区别的,据我所知我们的A军区就算得上国家一线部队,也就是说一但有战争爆发,他们绝对是首先顶上去能扛起事的部队,现在,我跟这样一支部队的参谋长——相当于正师职的军官谈机密,连自己都有点感到好笑,不过说实话,这事确实是挺机密的嘛。还有一点,我不能和他长谈是因为在车上这段时间我还得继续想我的借口,总不能见了司令我也神神叨叨地说:这是机密……
说是半个小时路程,但我们走到10分钟的时候就开始接受路边的各种检查,这些哨兵一律穿着新制式的迷彩,抱着81杠,看得出,这些军人可都是荷枪实弹的!
不一会,我们的军车已经进入演习区域,这是一片树林和草场茂盛的地方,耳边不断传来密集的枪声,却很少见人,看来对抗的双方都在运用阴谋诡计闪转腾挪,这是一场拼战术的对抗。
参谋长从后勤那里拿了一个报话器,一路询问着来到一个小山坡下,我们下了车,警卫连战士马上走了过来,见是他们的参谋长,急忙敬礼,参谋长问:“首长在上面吗?”
警卫连战士大声道:“报告参谋长,首长正在上面观察战况。”
参谋长点了一下头,带着我向山顶爬去。这山说高不高,可挺耐爬,这位大参四十多岁的人了,爬起山来还是飕飕带风,我不愿意吃苦,把时间放慢了几倍就跟在他后面不紧不慢地走,快到山顶的时候,大参回头看了我一眼,见我背着个手像逛菜市场一样,不禁失笑道:“小伙子体力不错嘛,想没想过当兵?”
我说:“你们搞特招吗?就是一进来就是连长那种?”
说完这句话,我刚好爬上山顶,眼前一片豁亮,只听一人沉声道:“谁想当连长?”
声音有点闷,有点沉,还透出几分沧桑,有点像电影里那种独白时的腔调,不过少了几分做作多了几丝玩味,说话的这人站在山崖边上,这时回过头来,我吃了一惊,这人大概五十多岁的年纪,可一头头发比年轻人还浓密,剃了一个小平头的发型,密密匝匝的,在耳边的几根是白的,其余的都黝黑得发亮,他有一个大鼻子和一个大嘴叉,体形略略发胖,但胳膊粗壮结实,一双眼睛幽深得让人不敢探视,嘴角却挂着一个孩子似的笑。
他的肩上是一条简单的麦穗儿和一个星,但那代表着他是一个真正的将军:少将!
参谋长敬礼,将军还礼,参谋长道:“首长,我把泰伟的家属给您带来了。”
将军意外道:“哦,你把他带到这来干什么?”
参谋长小声跟他解释了几句,将军道:“嗯,你去吧。”
参谋长路过我身边时跟我说:“这就是我们的司令员,易平。”
我下意识地整整衣服,想上去握手,可想了想还是敬了一个不太标准但还说得过去的礼,小心道:“易司令好。”
易司令笑意更浓:“当过兵?”
我不好意思道:“军训过一个礼拜。”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见将军衔的人(参谋长是我第一次见师长衔的人),紧张不至于,总有点不自在。
易司令笑道:“那除了那个礼拜外,我就不算你的上司,叫我老易吧。”然后他又说,“就是你想当连长?”
我嘿嘿道:“开玩笑的,我军训时带我的排长说了,我要真参了军他立刻请求复员。”
易司令也笑了起来:“我刚军训的时候我的排长也这么说。”
虽然身为将军,老易身上还真看不出半点架子,也没太看出什么传说中的不怒自威的气势,但就是让人觉得非常有派,尤其是那双发亮的眼睛和孩子式的笑,有种清澈却不可见底的感觉。
他随口和我说笑了几句,又转过身观察下面的局势,一边像是很随意地问:“谢晴是你姐姐的话,那么你是谢无双?”
我沉吟道:“呃,事实上我是谢无双的大哥,不过我和他没什么区别,我完全代表得了他。”
易司令喃喃道:“泰伟的事我很难过,他是我最看好的年轻人,军事素质过硬,战术思想超前,如果不是这次意外,到了我这个年纪他的成就很可能超过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作战部队的领导身上确实都保持了最纯正的军人本色,有什么就说什么,我很感谢老易没有说一些个什么身残志不残仍然可以为人民服务的客套话,他的话意思很明白:张泰伟以后不可能有什么发展了,痛惜之情表露无疑。
易司令看着我说:“说说你吧,既然你可以代表得了谢晴,为什么不愿意我通报全军,公布泰伟的事迹?”
他显然混淆概念了,我只说我代表得了无双,谢晴对此事还一无所知呢。
这个一直让我愁肠百结的问题终于还是抛到我面前了,遗憾的是:我至今没有想出什么理由来解释……
我讷讷道:“一定要说理由吗?”
易司令坚决道:“是的,我不能让我的战士流了血再寒了心,我始终想不到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你为什么不愿意呢?”
我低头把两只手的指头在小腹前对着说:“您就不能少问一次吗?”
“不能!”易司令看了一眼手表道:“现在是7点半,战士们马上吃完早餐了,15分钟之内如果你不能给出我理由或者给出的理由我不满意,在8点之前张泰伟的事就会通报全军——我猜想是不是谢晴有什么特殊的考虑?”
我心虚道:“她不知道我来这。”
“那就更不行了——说实话吧,谢晴和她弟弟的照片我都见过,谢无双的身世我也知道,但他什么时候多出一个大哥来?所以,我甚至都不知道你是谁!”
我叹了口气,狠了狠心道:“那我跟您说实话吧,我是一个……呃,怎么说呢,有特殊能力的人,张泰伟事件的知情人如果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我就可以让时光倒流回去救他!所以我现在需要您的帮助,当然,这么做前提是对您和您的部队没有任何妨害的,您什么都不用做,该演习还演习您的,只不过多了一个生龙活虎的中校,您看怎么样?”
易司令听完这番话面对我站正,表情严肃地说:“我现在终于知道你是谁了。”
“……谁呀?”
“你是个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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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走,拯救地球去 第三章 将军令(求订阅和月票)
身为一个妖怪,我只能说我有被人当成妖怪来看的觉悟,但我发誓我不习惯被人看作神经病。有句话说的好,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可是我现在突然发现:就算你有了金刚钻,不就是个揽瓷器活的吗?
被逼急了说出实情的我本来抱着一颗拳拳之心,可看着易司令那玩味嘲讽的眼神,也有点抓狂了,易司令缓缓道:“本来刚见到你的时候我只罗列了两种可能,第一,你是来刺杀我的;第二,谢无双真的有一个什么所谓的大哥,但是现在,我确定是第三种情况。”
我苦笑道:“我是一个神经病?”
“对!”而且他还补充道:“就算你是来刺杀我的,那你也是一个有着神经病史的神经病!”
我忽然指着易平腰间的枪套问:“您枪里有子弹吗?”
易平拍了拍腰微笑道:“在你上山之前已经上了膛了。”
看来将军就是将军,哪怕是和平时期,一辈子职业军人当下来必要的警觉还是有的。我伸手道:“能借我用用吗?我需要一个展示的机会……”
易平仍旧拍了拍手枪,笑道:“那你自己来拿啊。”
看着老将军胳膊上像排球一样的肌肉,我就知道他对自己的格斗术也很有信心,可问题是:我是一个妖怪,我并不想和任何一个人类真材实料地格斗,况且对方还是一个将军,一个屡次三番称呼我为神经病的将军。
所以我只轻轻说了句“好”,然后身子一闪就已经到了易平的跟前,他的动作不可谓不快,在我说话之前他就已经把手按在了枪上,无奈在时间的凝滞下他只能是替我服务,我等他以10倍的慢动作抠开枪套的时候恰到好处地摘走了他的枪……
易平回过劲来的时候已经枪去套空,他看着正在把玩着他配枪的我,瞬间失色道:“你……”下一秒,我做出了让他更为失色的动作:我把枪口对准自己的脚面,连开了三枪,在凝重的时间里,第一颗子弹还在枪管里的时候第二颗子弹已经被击发,第三颗子弹咬着它们的屁股跟出来,我等它们都从枪口里钻出来,赶紧擎出小锄头,兴致勃勃得像个孩子,蹲下身把它们都凿下来握在手心里。
我恢复了时间,一言不发地把手里的子弹亮给易平看……
这位泰山崩于顶而面色不改的将军终于一时变色,语结道:“你……”
这时半山腰上的警卫连战士们一起冲上来,紧张地用枪口对着我,另外几个人则同时挡在易平身前,我高举双手,立刻有人把枪拿走,我平静地看着易平,刚才,我把一个将军缴了械,他现在就算命令全体向我开枪也有足够的理由。
易平把自己的手枪接过,缓缓道:“你们都下去吧,枪是我给他的。”
警卫连的战士们迟疑地看了我一会,终于还是服从了命令。
当山顶上又只剩下我们两人的时候,易平慢慢地坐在一块山石上,他看了我一眼,拍拍身边的石头道:“坐。”
我坐在他身边,道:“谢谢。”
“把你的子弹给我看看。”
我把手里的三颗弹头放在他的掌心里,易平托着它们对着阳光观察了一会,这才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微微一笑道:“子弹的速度是多少?”
易平看着手里枪道:“这把QB92式手枪大约350米每秒,比音速还快。”
我说:“当它变成每分钟3米的时候,你也可以抓住它的。”
易平道:“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时间对我没有意义,如果有必要,我不但能抓住它们,还可以让它们再回到枪膛里。”
易平笑道:“我现在忽然对你感兴趣了,说说你的计划吧。”
我说:“我的计划就是让射出来的子弹再回到枪膛里——就像让张泰伟的胳膊再长回去一样,但是我需要一个大环境,知道这件事的人不能太多,否则我就不能心无旁骛地干活了。”
易平点点头道:“我有点明白了,你能把时间倒回到昨天,那时泰伟还没出事,所以你甚至不用做什么就已经救了他。”
我笑道:“将军真乃高人也。”
“那我们呢,也跟着一起退回去吗?”
“不会的,你们仍活在另一条时间线里,除了张泰伟的事你们还该干吗干吗。”
易平遗憾道:“真可惜,昨天晚上我打碎了一个很有纪念意义的花瓶,还想着能回去顺便救它一把呢。”
我笑道:“请您放心,这件事也不会对您产生任何阴影,张泰伟被救以后,我和您的这段经历您将忘得干干净净,我既没有来找过您,您也不曾被缴械,只不过多了一个双臂健全的中校。”
易平吃惊道:“为什么会这样?”
我摊手道:“也不是我说了算的,可能是一种保护意识吧,您想,如果被战士们知道子弹都能被抓住,他们还有心思练枪法吗?”
易平严肃道:“这恐怕我就得想想了,这其中牵扯到一个军队意志的问题,作为军队的领导,我绝不能任由任何一条信息丢失。”
我摊手道:“又不是外泄军事机密!”
“那也不行!”易平非常坚决。
我没想到本来马上就要成功的事情被一个小小的意外弄得又生波折,我还是对军队里的事务估计不足,我说:“您要做的就是下令封锁消息而已,这其中有什么利害关系吗?”
易平道:“每一道我下的命令我都必须负责,如果是我个人事情,我从心里愿意尝试各种冒险行为,但现在它关系到全军区!”
我叹气道:“那就由您决定吧,您只要现在下令通告全军我也就完全死心了,以谢晴的性格她还是会嫁给张泰伟,张泰伟有部队养着,生活也差不到哪去,但是您以后每次见到这个双臂残疾的下属会不会内疚那就不知道了,或许你可以安慰说这是职责所在,或许你的良心会提醒你,当年要是少下一道无关紧要的命令就好了……”我说的有点激动,点了根烟抽了一口,让烟雾在空气里慢慢飘散,忧伤地总结道,“其实无所谓,时间会治愈一切的……”
易平长叹一声,拿起报话机道:“喂,参谋长吗,听我命令,泰伟的事你不要再对任何人说,对,就当绝密那样封锁起来!”
我笑了,谁说我口才不好?
易平放下报话机感慨道:“这是我一生中下的无数道命令之一,但也可能是我下得最艰难的命令——我居然被一个老百姓三言两语就忽悠晕了!”
我笑道:“我还军训过一个礼拜呢,您就当我是在军队大熔炉了先受了改造。”
易平笑骂道:“锤子!你的排长是怎么说你的?”
“您的排长不也那么说过您吗?”
易平正色道:“说真的,想没想过来参军,特招!连长!绝对没问题,这样——我让你当少校!”
“您要我这样的干什么?”我想了想,以我的工作经验和能力在军队里只能养猪,还是在掌握了一定的专业技术前提下。
易平感叹道:“我们很需要能抓住子弹的人呐!”
我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易平的肩膀道:“以后有啥事找我帮忙开口就是了,军民一家亲嘛,老易。”
易平哼了一声道:“那时候我还认识你吗?”
我也笑了。
易平问我:“你打算怎么去西北那个哨所?”
“我现在去订机票。”
老易像受了侮辱一样道:“替我们军区办事,还能让你坐飞机去?”
“那您的意思是?”
“我安排直升机送你,但是你得给我点时间,这样吧,我先派车送你回去,你等我消息。”
我看看表说:“最好不要迟过今天晚上,我最多只能回到三天前,时间越短成功率越高。”
老易忽然问我:“你救完人以后会马上回到现在这个时间线里吗?”
“是的。”
“那他们的任务怎么办?”
我莫名其妙道:“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一个中校带着一个班的战士去大西北执行什么任务去了?”
老易郑重道:“这是机密。”
我赶紧不说话了,我边往山下走边嘱托他:“别忘了,要在晚上以前!”
老易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叫何安忆,人们都叫我何主任——我是王府大街的居委会主任。”既然以后不会再见,我也不想骗老易,我挺喜欢他身上那种处惊不变随遇而安又有所坚持的气质的。
老易笑道:“何主任,我这里时刻欢迎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就来找我——那个少校的位置我给你留着。”
我学着他刚才的口气说:“那时候你还认识我吗?”
“那不重要,你只要再缴我一次械就行了。”
……
回去的时候,我跟司机说:“送我回军区就行了。”
司机客气道:“可是首长让我把您送回家。”
“那可不行,我摩托还在你们军区门口呢。”
“停门口那辆摩托原来是您的呀?我刚看见被纠察拖走了。”
“……为什么呀?”
“影响军容!”
我一缩脖子。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道:“找他们要去吗?”
我使劲摆手。
司机笑道:“您没必要怕他们,对老百姓来说纠察也是普通士兵。”
我说:“还是不要了,就当支持军队建设吧,那样的摩托我家里还有三辆呢,送我回家。”
军车一路开回王府大街,王成忽然失魂落魄地从超市里走出来,看着那辆车发呆道:“听声音就知道是军车……”
司机笑道:“这位大哥当过兵?”
我告诉他:“我们这可是个退伍的特种兵,还在国外训练过。”
司机听完笑眯眯地给王成敬了一个礼道:“你好,老兵。”
王成肃然起敬,认认真真地回了一个军礼,然后深情地目视着军车开走,消失在眼帘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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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军岗之夜
\我就是妖怪第三卷走。拯救地球去第四章军岗之夜
I来到市一看。只有王成一个人在。我问:“王水生
王成道:“还没下来。”
我顿时来气道:“这都几点了?”
王成小心翼翼地问我:“刚才送你回来的是谁啊?”
我笑着说:“长司机。有可能是我以后的同志。他们打算以少校军衔特招我。”
王成瞪了我一眼。喃喃道:“当年我如果没有退伍。混到现在很可能也是少校了。”
我说:“对了王成。你当初为什么退伍。真的不能说吗?”
王成神色一痛。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以后告诉你。”
回了家。我就见王水生把自己倒的油光水滑的正在镜子前丑美。我说:“你怎么还不上班去?”
王水生道:“今天可是星期日。是上帝赐给我们的神圣的假期。”
我失笑道:“你也信上帝?”
“我为什么不能信上帝?”
我说:“我还以为他是你的敌人呢。”
王水生笑道:“我敌人已经够多了。再说他就算我的敌人我也可以赞同他的一部分观点。比如说。星期日。”
“那你休息吧。我也要睡一会了。”我看了看表。已经是快I点了。小慧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飞机上了。从昨天到现在我还没好好睡过觉。我闭上眼。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然后被一个电话吵醒。睁眼一看天已经大黑了。外面也不知哪个工地在施工。杂音叫的人心神不宁。给我打电话那人大声说:“是何安忆吗?我是易长派来接你的。”
我堵着一只耳朵叫道:“我怎么找你?”
那人也大声说:“我在你们家楼顶上呢!”
我挂了电话。走到楼顺着天梯爬上楼顶一看。不禁啼笑皆非。只一见双人座直升机正在楼顶盘旋。巨大的轰鸣声就是他搞出来的。
驾驶员见我上来了。使劲冲我招手。扯着嗓子喊:“跳上来。时间紧急。我就没熄火。”他一边说一边I开副驾驶的仓门。我哭笑不的。一个箭步跳上去。不满道:“你怎么停这了?”
“楼下停不下啊!”
“……快走吧。一会让人拿弹弓把咱俩打下来!”
我再一看表。凌晨I点了。当附近的居民听见动静披上衣服出来看我们早已经升上天空。我嘱咐驾驶员:“下次可不能这么干了啊。你这多扰啊?”
驾驶员笑道:“我们长说了。没有下次。”
话说这直升飞机我还是第一次坐。不禁抠抠这摸摸那。驾驶员不停地用电台说着什么。然后他大声跟我说:“戴上你的耳机。我们长要跟你说话。”
我忙把耳机扣在脑袋上。只听易平笑道:“感觉怎么样?”
我说:“有点晕。”
老易笑道:“多坐几次就好了。”
“你废话少说吧。没机会啦。有什么事找我?”
“两个小时后。你将到达哨所。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直接联系我。”
“知道啦!”
易平凝重道:“可是我想到一个问题。这一来一回泰伟就已经丢了一天时间。你把他救回来以后怎么跟他解释?”
我想了想。不的其所。只能道:“先救人吧。”
老易叹了一声道:“本来是一个个人二等功。被你这么一搞恐怕功劳没有。他还的受处分了。”
我大声道:“功劳可以再立。没了胳膊就什么也干不成了。”
老易也笑了:“去干吧小子。我会记住你的。”
我大声说:“您最好还是别记住我了!”
……
两小时后。西北某哨所上空。驾驶员跟我说:“马上到了。”
我往下看了看。见一片荒凉的山冈上只有两排白杨树和一长溜军绿色的房。驾驶员把飞机慢慢落下。停稳之后。他把某几个灯按灭了。”
我下意识地掏钱包道:傅多少钱啊?”
驾驶员纳闷地看着我。我忙意识到失口了——坐出租车坐惯了。还以为他打表来的……
I跳到地上。直升机离开。从那排小房子里走出几个大兵。他们穿着迷彩。斜挎着步枪。头上是迷彩盔。匕挂在胸前。实话在这么荒凉的冈上看见装备如此精良的军人感觉有点不伦不类。
为的一个高个子军人过来一把拉住我道:“你就是长说的那个医生吗?”
我纳闷道:“医生?”
“是啊。长说给我们派来一个很好的医生。”
“你们长这么说?”
高个子点头。
就是医生吧。”我没到易平给我安了个新头衔。
高个子使劲攥着我的手。急切道:“请你一定治好我们队长。他是一个军人。没了胳膊以后可怎么办啊?”
我使劲抽出手来们队长现在在哪呢?”
高个子一指后面的一间房子。只见里面有人影匆匆在闪。门口的垃圾堆里全是用过的药品包装。看
是易平说的兄弟军区的专家组。胳膊被电流击掉。说是很严重的外伤。张泰伟现在危险期已经过去。其实已经没他们什么事了。
高个子一步不舍地跟着我。一个劲问:“大夫。你说我们队长的胳膊还有救吗?”
我看了他一眼道:在我身上了。”真正的医生是不会说这样的话的。可我又不是医生……
其他的几个战士一看就知道跟张泰伟感情很深。但听我这么说也都怀疑地看着我。高个子几乎是推着我走去看看我们队长吧。”
我停在原地道:“先等一等。”
高个子跺脚道:_还等什么啊?”
“我问你。你们这没来过别人吗?”
“这地方谁来啊?”
阿破小慧他们是白天就出的。现在居然还没到。我蹲下来。点上一根烟。给小慧打电话。刚响两声小慧就接起。直接说:“我们马上到了。”
我问:“你们怎么过来?”因为我现这地方穷山恶水。周围全是山脉。肯定是不通车的。
小慧道:“张泰伟的一个战士跟当地军区借了辆车来接我们的。”
“谢晴怎么样?”
“一路上都在哭。现在刚睡着。”
我点了点头。然后为难道:“小慧。咱们这回这事有点不好办。按张泰伟的长说。他还在执行任务。我去救他回来。那么其中的整I小时就从他生命里消失了。我该怎么解释?”
“以前你怎么解释的?”
“……以前不用我解释。”
小慧想了想道:“这回也不用你解释——反正人是一定要救的。这些都是次要的。没人会怀疑到你的。”
我想了想也是。就挂了电话又给易平打。我跟他说:“把你的专家组撤了吧。”
我背对着房子。不一会就听见汽车动的声音。几个专家都走了。一个战士急道:“他们走了我们队长怎么办?”
我白了他一眼道:“不是有我呢吗?”
“那你快去看看他呀!”
我摆手道:“不要急。等我抽完这根烟。”
那战士见我先是打电话聊天。然后又把专家组撤走。现在居然还慢悠悠地不着调。终于急了。大骂道:不是医生?”
我心说这话可问到点子上了。
我笑嘻嘻地说:“放心。我说包在我身上就包在我身上。我要是治不好你老大的胳膊你把我膀子卸下来装在他身上。”
高个子冷冷道:“鸡膀子能装在鹰身上吗?”
我微微一笑。也不生气。他们虽然怒气冲冲。可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我不进去看张泰伟一是我现在不能见他。还因为我在等小慧他们来了商量一下。更重要的是:开车接他们来的那个战士我也必须见一面。根据三*有我见过的人才不会被一同带回去。我可不想在干活的时候再跑出个人来节外生枝。
我抬头看着高个子道:“出事的晚上你们都在场吗?”
“都在。”
了你们还有谁?”
“还有这个哨所的战士。怎么了?”
我说:“去把他们找来。”
高个子忍不住问:“这跟医治我们队长有关系吗?”
“关系很大!”
高个子一点头。两个战士去喊人。不一个穿普通军装的士兵也出来了。我抬头问:“被张队长救了的是哪个?”
一个哭的眼睛通红的小战士出列道:“是我。我请求部队处分我!”
我笑道:“处分什么你又没错。别担心。没事的。”
高个子急道:“说了这么半天。你怎么还不动手啊?”
我指了指临时的病房道:“那里还有别人吗?”
高个子道:“还有一个我们的战友在护理队长。”
“你去把他换出来。”
高个子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去了。
我看着面前十几名战士笑道:“这么说人全了?那就好。请大家放心。最多再有半个小时你们的队长就会恢复健康……”
一个战士见我嬉皮笑脸的。愤怒道:“你要是说大话我一定把你膀子掰下来!”
我笑道:“好啊。但愿你记住这句话。”
这时一辆越野吉普顺着弯曲的山道开了上来。等车停下。一个穿迷彩服的战士面色沉重地下了车。跟战友们说:“嫂子来了……”
车门一开。阿破率先跳下来。无双搂着谢晴的肩膀缓缓下车。战士们一起肃立。敬礼。谢晴想勉强笑一下。可最后还是哇一声哭了出来。她紧跑两步冲进病房。无双赶紧陪着进去。然后谢晴的哭声戛然而止。我们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急忙跟过去。刚到门外就听里面有一个浑厚的男声平静道:“你怎么来了?”
破悚然道:“好硬的汉子。胳膊掉了刚一天就醒了。”
就听谢晴忽然柔情款款道:“泰伟。我是来跟你完婚的。”
张泰伟
完什么婚。我们订婚了吗?”
谢晴撒娇道:“我不管。我就要!”听口气和熟练程度平时大概经常这么耍赖。_不过声音还有点涩
的出张泰伟是在微笑。他说:“小晴。你走吧。”
谢晴惊恐道:“你让我去哪?”
张泰伟道:“该去哪去哪。重找个男朋友好好过日子。幸好我们交往还不深……”
谢晴顿时哭叫道:“放屁。还不深吗。你敢拍着良心再说一遍吗?”
无双和高个子叹着气出来了。要光听对白。很简单是负心男要抛弃多情女。但是此时此刻却听的人心酸。
只听张泰伟道:“我们认识也才不过一年。在一起的时间就更少了。其实我早就觉的我们是不太合适的……”
谢晴大喝道:“你撒谎!”张泰伟无奈地笑道:“你每次都不让人把话说完。那我也不整虚头巴脑的了。我成了这样。你不嫌弃我吗?”
谢晴反问:“我给人跳舞。别人都劝你把我踢了的时候你嫌弃我了吗?”
张泰伟沉默了一会。淡淡道:“那咱们就算两不相欠吧。你走吧。”
谢晴暴跳道:“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赶我。今天姑奶奶非和你结婚不可!”
张泰伟也喝道:“你缠着我干什么?我又没睡过你!”
我和阿破意外道:“居然?”小慧狠狠踹了我们俩一人一脚。
谢晴大哭道:“张泰伟。你是不是男人。呜……”
无双急忙冲进去拉住谢晴道:还受着伤呢。先让他休息吧。”谢晴一愣。呜咽着问:“你还吗?”
张泰伟长叹一声道:“不用你管!”
我也叹了口气道:血情节上演完毕。我也该干活了。”
这时无双把谢晴拉了出来。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冷丁道:“晴姐。把你钱包给我。”
谢晴几乎是无意识地一边哭一边把钱包递给我。我打开一看。里面各种都带齐了。还有一大叠钱。看来她想的周全。预备万一要用钱。所以把全部家当都带来了。
我随便抽了几张道:“既然是自己人。我给你打一狠折。”
小慧鄙夷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犯财迷呢。”
我笑道:“这不是财迷。是对自己专业技术的尊重。”我听大排挡胖老板说。过年回丈母娘家。只要是他动手做饭。都的收一个小红包呢。还有野史上记的一个小故事。说一个刽子手的儿子犯了法。他杀他儿子还不忘收彩头。这就叫术业有专攻。行有行规。六亲不认。贼不走空……
我拍了拍病房的门道:“泰伟哥。咱们走吧!”
张泰伟忍着疼道:“去哪?你是谁?”
“我给你安对儿新膀子。”
我看了看门口一群对我怒目而视的战士笑道:“兄弟们。一会见!”
我搓了搓手掌。一力。时间像只无辜的兔子一样被我撵了回去。我的身边也从一大群人成了空落落的了。光阴交替。从晚上到白天。再从白天又到了晚上。直到我眼前蓦的出现一个人后。我止住了时间。往岗台附近。一个全副武装的军官正背对着我向岗台走去。他小声嘀咕道:“这的战士太不象话了。站岗时间人都没了。”
我在他身后大喝一声:“站住!”
他猛然回头。已经拔枪在手。警惕道:“谁?”
我高举双手表示没有敌意。然后跟他说:“你最好离那个岗台远点。”
我现张泰伟是个并不太英俊的男人。但是棱角分明刚毅毕现。他的袖子高高挽起。露出粗壮的小臂。给人一种很随意但是很自信的感觉。
他见我没有武器。收起枪。客气又不失防备地说:“你是什么人?”
我举着手道:“我是谢晴的弟弟。”
“是吗?”张泰伟看似放松警惕地走到我身边。在我的衣服上拍了两下看有没有藏武器。忽然说:“无双的照片我见过——比你帅!”
我吃了一惊。张泰伟的拳头已经到了我的面门。就在这时。天上刺拉拉一亮。一道闪电无声地划过。近的几乎贴面而来。张泰伟的拳头没有打上我的脸。我也没来的及止住时间自保。这道闪电却太亮。太近。把我们同时惊住。天地之间的威力远不是人和妖可以想象的!
等我们再回过神来。我注意到岗台上已经耷拉了一条被闪电劈断的电线……
分割~
其实这一情节还是删了成的戏份原来的大纲相当复为的是更快的进入到主题。咱们易将军和谢姐夫以后还有用呢
还有这一情节向《今生。欠你一个拥抱》里的原型致敬。世事常。我们也许都会有这样想的时候:如果我能让时间倒回去该多好?
最后。月票也不知道该不该求了。据说月底有双倍耶……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卷 走,拯救地球去 第五章 德智体美
就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我利用张泰伟发愣的时间在他背上拍了一下,张泰伟猛然回头道:“你干什么?”
我笑着一指前面:“你看那是谁?”
张泰伟警惕不减,微微侧了一下身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忽然发呆道:“小晴?”
与此同时,特战队的战士们都围了上来,叫道:“队长!”
谢晴则茫然地揉着酸涩的眼睛道:“泰伟?我怎么在这?”
那个哨所的小战士急道:“我不是应该在岗上吗?”说着紧跑两步回到自己的位置。
那些特战队的战士们纷纷叫道:“队长!”
张泰伟瞪眼道:“喊什么喊,执行任务!”
张泰伟走到谢晴跟前,不带一丝温柔地问:“小晴,你怎么在这?”
谢晴更是无比迷惑道:“我也不知道……”她看了一眼身边的无双和小慧道,“你们也在啊?”
小慧笑道:“不是你喊着要来和张泰伟完婚吗?”
谢晴茫然地想了一会,道:“好象是有这么回事,可是我是怎么来的呢?为什么我一点也不记得了?”
无双赶紧道:“你当然不记得了,你一路上都在睡觉,上飞机都是我抱你上的。”说着他把机票的票根给谢晴看。
谢晴更加苦恼道:“我依稀记得我是说过要来和泰伟完婚,可是我为什么这么做呢?难道是我在梦游?”
张泰伟跺脚道:“你太胡闹了,我在执行任务!”
谢晴想不通索性不想,这时御姐本色发作,瞪眼道:“什么破任务,老娘巴巴地赶来给你惊喜,你这么对我们?”
我叹了一口气,蹲在一边抽烟去了,后面的事就不是我能解决的了,在张泰伟他们看来,现在还是昨天凌晨,可是他们其实早就耽误了24小时,从他们的装备和精神状态来看,这根本不是什么军事演习而是一次真正的任务,张泰伟很有可能会受处分甚至被开除军籍,但那我就顾不了了,我就像一个手艺粗糙的泥瓦工,在山洪到来之前把墙垒起来没问题,但严丝合缝就不行了。相对其它,毕竟还是一对胳膊更重要。
这时高个子忽然道:“队长,接到上面命令说任务取消,首长要求我们现在立刻回基地!”
张泰伟严肃道:“那还等什么,出发!”
这帮孙子说走就走,飞一般上了仅有的两辆军车,张泰伟板着脸对谢晴道:“我得走了,可是我要批评你,作为军属一点觉悟都没有,尽想着花前月下,等我回去再跟你算帐!”
局外人都听得出来,这一通训里包含了不少柔情蜜意呢。
张泰伟向车里走去,反应过来的谢晴这才跺脚大骂:“你凭什么训我,老娘还不是军属呢!”
张泰伟走到一半,忽然回过头来对蹲在地上的我说:“那个谁!”
我茫然道:“啊,说我么?”
“谢谢你!”
我心一收道:“谢我什么?”
张泰伟似乎也觉得有点前言不搭后语,笑了一下对我们所有人道:“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们来参加我的婚礼!”他一笑,牙特别白。
小慧捂着心道:“好浪漫啊。”
谢晴脸一红道:“呸,谁说要嫁给你了?”
张泰伟再不多说,上了车,我把烟头踩灭,感觉有点怪怪的。
这会一向迟钝的阿破忽然叫道:“喂,你们把车都开走了我们怎么办?”
张泰伟脸一板道:“自己想办法!”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阿破跳着脚的骂:“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早知道就不应该来救他!”
谢晴纳闷道:“救谁?”
那个站岗的小战士还跑过来安慰我们:“别生气了,军人就是这样的,命令就是一切,我看那个大哥是心里高兴嘴上却不敢说。”
我看了他一眼道:“今天还该你站岗吗?”
“是啊。”
“今天可是已经15号了。”
小战士笑道:“这位大哥忒爱说笑咧,今天14号嘛。”
我指着天上月亮道:“你看你看,14的月亮有这么圆吗?”
小战士看了一眼,忽然拍头道:“哎呀,在这山里待得把日子都忘了。”
……
一夜里,我们绕着盘山道这通走啊,没办法,哨所条件简陋没有汽车可送我们,只能是靠一双脚,走到后来,阿破和无双只能一人一个背上谢晴和小慧,谢晴一路上都在问我们:“真的是我要来的吗?”我们只好一路给她洗脑,还按她的语言习惯编造出很多恐吓我们的话,到最后,谢晴自己都深信不疑,因为按照她的行事风格,一但想好一件事那就非做到底不可,当年放弃学业选择跳舞就是一个典型例子,谢晴抱歉道:“对不起啊,让你们跟着我吃苦了——可是我怎么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
……
那天我们一直走到日上三杆才找到汽车送我们去机场,一路上阿破把张泰伟的祖宗三代都问候遍了,谢晴就乐呵呵地听着,可是阿破不该说最后那句“这小子一辈子也娶不着老婆”的话,谢晴急道:“放屁,那我怎么办?”
回来之后我休息了整整一天。王水生这几天倒是正式进入角色了,但是这小子太懒,除了把自己倒腾得很有看头以外,上班迟到早退,还特爱跟人闲聊,不过通过聊天我发现他倒是挺多才多艺的——斗蛐蛐、收古玩、盘核桃、吹拉弹唱样样精通,说他是中国通都委屈他,现在市面上比他还会玩的主儿绝对不超过两位数了,与其说他是个英国贵族,这小子倒更像是个晚清的八旗子弟。
这天上午超市来了个不速之客——大勇晃悠着到了超市,见只有一个老外,不禁把头探进我办公室问:“慧儿呢?”
我站起来走到门口道:“她今天有事儿。”
大勇看着王水生问我“这货会说中国话吗?”
我笑道:“你看呢?”
大勇大声跟王水生说:“你好啊孙子!”
王水生微笑着冲他点点头。
大勇乐道:“不会说啊,你弄这么个东西戳这怎么做生意呢?”他连比划带喊地跟王水生说,“给我拿包中华烟——中华,china!”
王水生不动声色地把一盒红彤彤的烟扔在柜台上,大勇意外道:“靠,我啥时候英语过4级了。”他得意地问王水生,“好马吃(howmuch)?”
王水生在纸上写了个40冲他晃了晃,大勇道:“怎么比别地儿贵啊?”
我笑道:“加百分之十的服务费,省得像你这样的英语爱好者不买东西光为了贫。”
大勇把钱付了,东西看也没看就揣兜里,对面,果子狸坐在门口冷冷地盯着他,大勇毫不在乎道:“那小子迟早还得倒霉,我们老大记着他呢!”
我笑着问:“这几天忙吗?”
“忙,相当忙,这几天东南西北几位老大又为地盘的事闹起来了,我们做小弟的都跟着紧张,现在都不敢轻易干别的了,前几天有个好活,砸一家超市,主家出手就给10万,结果我们都没顾上便宜了几个飙车党的小子了。”
我心一动,这不是说我们呢吗?我说:“怎么回事啊?”
“细我也没问,活是道上的中介老鬼接的,不过后来也没听说出什么结果。”
“主家是谁啊?”
“这个我知道,是四大家族的少爷们一起出面的,四大家族你知道吧?”
我说:“不就是蒋王倪马吗?”
大勇意外道:“吓,你也知道啊?”
“这不你跟我说的吗?”
大勇挠头道:“是吗,我倒不记得了。你听说了吗,前段时间这四位被人给揍了,他们这回就是为了报仇来的,对方也真愣啊,连这四个人都敢动。”
我有点恍然,继续假装不在意问:“他们怎么找见对方的?”
“你也太小瞧四大家族了,我们老大见了这四位都得装孙子,敢碰他们那不是捅马蜂窝吗?”
我笑道:“是够愣的。”
大勇道:“要没什么事那我就走了,我们老大下了死命令,电话全天开机,时刻准备动手扫平那三家。”
“那你们怎么还没行动?”
“嗨,哪有那么简单的,不是得讲究个远交近攻吗?听说亚洲排名第一的杀手已经潜到咱们这了,也不知道是哪位老大那么大神通,听说这位爷从13岁开始入道,一直就没失过手,而且杀人从来不要订金,最特别的是,但凡他接了一个活,目标只要没死,就绝不接下一个活,给多少钱也不行,讲艺德啊!”
我失笑道:“你管这叫艺德?”
大勇道:“反正我做不到,张三出100万让我杀美国总统,李四出50万让我杀你,就算我先接的前头那个我觉得还是先把你干掉比较划算。”
我笑道:“要我我也这么想。”
大勇有点难为情道:“那个……阿忆啊,回头你见了慧儿让她多跟我联系联系,你说她是不有点怕我啊?”
“……为什么这么说?”
“我们出来混的嘛,总得有冷酷的一面,我老觉得我那天带人来干活把她吓着了。”说到这,大勇又用中指无名指和尾指在头皮上划拉着,酷酷道:“其实,黑道上的男人更懂得温柔。”我现在才看出来,他这好象是在模仿孙红雷在某部黑帮片里的造型……
我哭笑不得道:“好吧我转告她就是了,其实小慧的胆子绝对比你想的要大。”我们十三四的时候阿破就经常为了看球赛把胳膊大腿掰下来让小慧帮他洗,她的心绝对比变态碎尸犯还要坚韧15个百分点。
大勇刚走到街口,王水生张口问我:“丫是干什么的啊?”
我说:“没听说么,混黑道的,前几天咱超市的事就是他同行干的。”
王水生难得失态地呸了一口道:“活该我把红山茶当中华卖他!”
王成坐在超市门口,抱着腿酷酷道:“何老大,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我知道他是指四大家族的事,微微一笑道:“如果对方就这么算了,那最好。”当初我们把那四个小子揍得着实是不轻,相对超市的微小损失来说确实不算什么。再说我也没打算跟王成说实话,这事还要看无双他们的决定,最好让小慧再推敲一下,大勇虽然没理由骗我,但他的话也就是江湖传言,不能全当真。
王成淡漠道:“如果你是担心惹不起对方的话,我可以不留痕迹地出手帮你解决问题。”
我笑道:“你也不问问那四个人是不是我们打的,还有为什么打?”
王成冷冷道:“那些我不用知道——我觉得你们不是坏人,这就足够了。”这话听得我都有点小感动了。
王水生小声问我:“是你们打的吗?”
我点头。
王水生苦恼地捂脸道:“哦,一定会连累到我的。”
我笑道:“别怕,中国的黑社会还没富到用银子做成武器来杀你。”
王水生摊手道:“你们为什么就不能省点事呢?”
我也无奈道:“我们是想省事,可连你都能循着味找来,我们有什么办法?”
说到这我忽然总结了一下,我们常常搞到捉襟见肘狼狈不堪好象都是为了别人的事:我面善心软,常常不懂拒绝,阿破脾气火暴但头脑单纯,小慧智商倒是满高,但不会转什么坏心眼,无双长得好看,生性淡漠,其实挺敏感的,说到底我们中间没有一个是那种心狠手辣独断专行的人物,所以总是在为了别人的事忙得团团转,有时候甚至还是公益事业,我们哪是什么四大主妖啊,我们是他妈的德智体美!
这时一辆军用吉普停在我跟前,车门一开,里面的人直接喊:“何安忆吗?上车!”
我往车里一看,只见除了司机外,还有两个穿着城市迷彩的军人,根据肩章看,一个是上尉另一个是二级士官,他们腰里都别着手枪……
我讷讷道:“去哪啊?”
那个上尉道:“你不认识我了吗?”
我仔细看了看,发现他是那个张泰伟手下的高个子,另一个也是那天晚上见过的,就是要把我膀子掰下来那个士兵。从他们的口气我听不出任何端倪,我小心道:“能告诉我去哪吗?”
高个子道:“带你去调查一些事情。”
那个士官则直接道:“那天晚上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位置的?”
我叹了口气,知道那件事的后遗症来了,无法,只能乖乖上车,王成又看见了他熟悉的军人和军车,无措地站了起来,看着我们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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