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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凤今     重生之天才神棍txt下载     重生之天才神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五黄煞

    会客室里,终于传来一声冷哼,带着嗤笑。

    还以为来我们亿天闹事为了什么。原来就是来忽悠人的?小姐,你胆量很令人钦佩。不过,忽悠人之前,你也不打听打听,安亲会是什么地界!奉劝你一句,胆大包天的人往往都自以为是。而自以为是的人,通常都死得比较早。

    说话的男人发夹淡淡的酒红色,面有不爽,正是左护法郝战。他看着夏芍,眼神带着冷嘲和淡淡的失望。

    原本见这少女胆量和身手都挺不错,没想到,竟是打着以神棍的名头来安亲会捞好处的心思。她竟敢骗到安亲会头上来,胆子也太大了些!

    郝战自然明白夏芍不可能知道安亲会与玄门的关系,这世上没几个人知道玄门的,知道人都是非富即贵。而这少女还不够格!

    夏芍抬眼看了郝战一眼,却是不恼不怒,反而笑容越发深了,赞同地点头道:没错,自以为是的人,通常都死得比较早。所以,人还是别太自以为是的好。

    郝战的想法只能说对了一半,夏芍确实不知道玄门和安亲会还有这么深厚的历史渊源,唐宗伯从来就没对她说过这些。以至于此时此刻,两方见了面,谁都不认识谁。

    郝战一听就皱了眉头,眼里带起火气,明显是个火爆脾气。她这话什么意思?是在说自以为是的人,是他?

    夏芍却不再理会他,而是将目光又转向高义涛,高老大,你儿子正在病中吧?而且,不只你儿子,最近你家中父母妻儿常有磕碰之事,且每次必然见血!可对?如果我没看错,你家中近期必有动土之事,且大门必然开在西方!

    夏芍语气肯定,屋里的人都看向高义涛。高义涛依旧喜怒不露,只是目光定着夏芍,气势更显压迫感。似乎想看出她这番话是猜测之言,还是她提前就摸清楚了他家中情况。毕竟道儿上这种提前摸清了对方底细再欺诈的路数,实在是太常见了。

    我知道高老大或许不信这些。道上混的人,手上没少沾血,背着人命的不在少数,也没看见什么报应。有句老话言道:‘大恶之人,鬼神难近。’像高老大这样的人,周身煞气凌人,外界的凶煞反而不容易奈何得了你。但这不代表,你的家人也会如此。

    夏芍难得敛去笑容,神色认真,风水学中有三煞,一为太岁,二为三煞,三便是五黄正关煞。五黄的煞气比前两者要大几倍,飞到之处,若为静像则无事,若遇动像,杀伤力便会显现。今年是农历丁丑年,五黄煞位正是在西方。你家大门必然开在西方,且前些日子定然刚动过土。家宅中阴煞之气过盛,居住的人阴阳严重失调,于健康自然有碍。如今并非只是你儿子在病中,我看你面相日月角处色泽暗昧,主父母有疾厄,且你家中情况必然持续一段时间了,如再不择吉化煞,我敢保证,不出三天,必有白事!

    会客室里又安静了。

    高义涛渐渐皱起眉头,脾气火爆的郝战却露出了怒色。

    混账!你打了我们兄弟,踢了亿天的场子,还来咒高堂主家中挂白!女人,你真的不怕死?郝战大怒,没见他怎么动作,手中便多了把枪。

    随即,他抬手,眼看着便要指向夏芍。

    夏芍坐在沙发上动也没动,只是微微垂眸,唇边扬起一抹浅笑,语气却有点冷,我不喜欢被人拿枪指着,你最好拿开。

    她这抹浅笑显得有些不合时宜,却令郝战霍然变色!

    只见他的胳膊在将抬未抬之际,忽然像是僵住了一般,竟怎么也抬不起来了!而他手中的枪,此刻正指着地面,离夏芍远远的,看起来哪里像是能伤着她的样子?

    这般情形令屋里的人都跟着一惊,郝战是安亲会总堂的左护法,在整个黑道都有着极高的名气。最拿手的便是那一手快枪,出枪之快,枪法之准,他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而此时,他的胳膊竟然举到一半,就举不起来了?

    站在一旁的右护法华晟面色一冷,也拔枪出手,但手尚未触上腰间,便也遭遇了同样的怪事。

    整个会客室里的气氛忽然变得冷凝。

    高义涛总算脸色微变,极为认真和审视地看向夏芍。

    而站在旁边一直未曾说话的老人,却忽然咦了一声,看向夏芍的目光里闪动着惊异,将她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目光一闪!

    这招法!怎么看起来……

    女人,你动了什么手脚!郝战怒气冲冲道,内心的震撼却是无法描述。他虽然知道玄门的存在,对其中人的了解却只停留在神鬼莫测的风水术数上,压根就没跟这类人动过手,自然不知这些。

    因而此时此刻经历的事,在他看来,万分诡异!

    我什么也没做,在动手的人不是你们么?夏芍一笑,目光在两人的枪上一扫,目光有些嘲讽。

    这时,高义涛说话了,夏小姐,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请放了我的兄弟。我保证他们不会再拿枪指着你。

    夏芍看了他一眼,却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两人便恢复了正常。

    两人一恢复正常,便全面戒备,但却是果真没再动。

    女人!你实在太让人不爽了!背地里不知搞了什么小动作!起来,跟我实打实过两招,你要是明着来能赢了我,我就同意放你走,今晚的事不追究,否则……

    郝战话没说完,就挑眉看向夏芍,等待她的反应。

    夏芍稳稳坐在沙发里,笑眯眯抬头,却是看向墙上的钟,然后才闲闲地露出个玩味的笑容,恐怕,你很难如愿。三分钟之内,你会离开这里。

    你说什么?郝战被夏芍气笑了,三分钟之内,我会离开这里?我怎么不知道我自己会离开?

    夏芍笑而不语,一副笃定的模样。

    方才她开了天眼,不可能会出错。

    见她这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会客室里的气氛不由凝滞,原本谁都不信的人,这会儿竟都不由自主地一同看向了墙上的钟。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尤其是对于一些玄之又玄的事,难免想弄清楚是真是假。

    三分钟原本是很快的,这会儿却变得很慢,会客室里一时间安静得只剩下墙上挂钟指针拨动的声音。

    眼看着指针即将转过三圈,郝战笑了,女人,今天我要是不走,我就把你从这丢出去!

    他笑容里带着点得意,眼神飞扬,瞥一眼墙上的钟。然而,他这一眼刚瞥过去,会客室里忽然传来了手机铃声的响动。

    屋里的人一同愣住,全都看向郝战,郝战自己也愣了,瞥向自己的裤子口袋。他下意识接起来,接着便眼底神色一寒,竟连招呼都没跟屋里的人打,便匆匆往门外走。只是临走时瞥了夏芍一眼。

    那一眼,说不出的纠结,内容……极其丰富。

    接着便听砰地一声,门关上了。

    郝战走了,会客室里却更静了。

    最终,高义涛先开了口,夏小姐,你能看出我兄弟遇上什么要紧事了么?

    这话等于相信了夏芍之前说的事,但这话也不免还是带了点试探。毕竟郝战还会回来,只要问过他,就知道夏芍说的准不准了。

    夏芍一笑,他妹妹遇上点麻烦事,不过不太要紧,有他出马,自然会迎刃而解。

    高义涛听了,却是和对面的华晟互看了眼,都在彼此眼中看见了惊骇。因为他们知道,郝战自幼父母双亡,唯一的亲人便是他的妹妹。这少女,竟能看出是他妹妹出了事?

    难不成,她说的那些祸福吉凶,都是真的?

    当真会应验不成?

    这少女年纪轻轻,当真会是玄学风水数术一脉的高手?

    高义涛皱起眉头,眼皮子垂下,掩了眼底有些担忧的神色。他再是东市黑道上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面对家人的安危,也同样是会担忧的。

    而相比起高义涛,其实最震惊的是他身旁的老人和华晟。

    华晟深深看一眼夏芍,这世上有传承的风水门派也不是只有玄门,莫非,她是别的门派的传人?

    而那老人却是垂下眼,眼底闪过一抹精芒。

    他打量着夏芍,虽然脸上带着笑,却仍然能让人感觉到威严的气势,女娃,我看你年纪不大,没想到在玄学之道上造诣颇深。我之前看你的身手,应当是出自内家,你师承哪派?师父是哪位高人?

    ------题外话------

    二更晚上七点

第四十七章 摆平(二更!封推求收!)

    夏芍听闻此话,倒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朝着老人行了个江湖礼节,笑道:老前辈询问,本该如实相告,只可惜师门有训,未得师父允许,不敢相告。实在抱歉。

    这还有不让说的?我倒是好奇了。老人一听就笑了,边说边走过来,显然对她师承何处的事并不肯罢休,你不说也行,难得在这么个地方遇上身手不错的后辈,我试你两手,就当切磋。你要能在我手上走过二十招,我就不难为你,要走不过,你就得告诉我你师父是谁。

    夏芍笑了笑,这老人倒挺精明。听起来是对她有利,但以他这样的高手,二十招之内怎可能探不出对方的派别来路?

    师父因为一些原因,并不想让人知道他在此地。那夏芍自然不能让别人看出她的招法来。

    但这切磋是必须要应的。毕竟对方是前辈,出于尊重,也不好拒绝。虽然当今武术界不像过去的武林,但仍然很注重辈分和规矩,依旧很传统。从这点来说,夏芍也不能驳了老人的面子。何况她今晚还是来亿天摆平东市黑道的!

    必须要应,还不能被人看出招数的来路。

    这看起来并不容易,夏芍却是一笑。

    她有把握!

    这老人在她看来,确实是个练家子,但顶多也就是刚刚进入暗劲。在当今武术界算得上上顶尖的高手了,但可能他没想到,自己也已入了暗劲。而师父唐宗伯,却是将化劲运用得神乎其技的高手!

    平日里,她在师父手底下过了百来招都没问题,莫说是这老人了。

    刚才他的那后半段话,自以为算盘打得不错,不过是挖坑给自己跳罢了。

    道上的人多讲究信义,从这老人的面相上看,也不是个奸邪小人,想必会信守承诺。

    夏芍一笑,这才应了,可以。那就请前辈手下留情了!

    会客室里很是宽敞,两个人过两招,地方是够用了。

    只是,架势一摆出来,高义涛和华晟两人便不约而同挑了挑眉。

    面对齐老,这少女好从容的姿态!

    齐老在当今武术界可是泰斗级的人物,弟子遍布四海,极有威信。平时在安亲会里,连华晟这种现代搏击高手面对他都能感觉出明显的压力,这少女却淡定微笑,看起来从容得很!

    两人难免以为夏芍有些作态,故作镇定,但当交起手来,高义涛和华晟却不由渐渐目露震惊。

    齐老是八卦掌的传人,正宗的内家功夫,已经练至暗劲的境界。内家功夫与外家功夫不同,外家以练力为主,讲究速度与力量,容易上手,学起来见效快。而内家则以练气为主,注重内修,讲究的是个劲字。这种劲,分为明劲、暗劲、化劲三个境界。只可意会,难以言传。

    当今武术界,听闻能进入化境的高人几乎见不到了,齐老这样的暗劲高手已是泰斗了,而这少女竟能在这样的泰斗级高手面前,游刃有余!

    只见两人的打斗走如风,行如龙,推、拿、勾、打之间竟是一点动静都听不见!这并不像两个外家高手过招,砰砰之声劲猛,而是一点动静听不见,却让人感觉杀机暗涌,无形之中似乎有一股气劲充斥在屋中。

    这样的感受令高义涛和华晟互望一眼,两人都是黑道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生死里走过无数回,从不为一点小事就大惊小怪,但今夜却是双双露出惊骇的目光。

    能跟齐老过招成这样,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少女也是内家暗劲境界的高手!

    这怎么可能?

    这可不是外家功夫,练个三五年就能有成效。内家功夫生就难练,十年八年的也难有小成。不说别人,就说齐老,他已年过五十,刚刚迈入暗劲的境界,而眼前这少女才多大?十五吧?

    这差得也太大了些!

    高义涛不得不仔细审视夏芍,在把夏芍请进来之前,他接到了陈满贯的电话。电话里,他才知道,原来这少女才是福瑞祥古玩行的真正幕后老板!

    一家古玩行,资产不过两三亿,在安亲会眼里自然还看不上,但想到这少女的年纪,却是足以令人震惊的!

    别人不说,他自己十五岁的时候,还在街头打打杀杀,哪里有这么大的家业?

    一个十五岁就资产上亿的少女,年纪轻轻就将内家功夫修炼至暗劲的身手,再加上她在玄学风水术上深厚的造诣——东市的地头上,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人物?

    高义涛头一回觉得自己这东市黑道的老大当得有点不够称职。这样的人物,他竟然今天才知道!

    正当高义涛和华晟惊骇之时,夏芍早已从齐老手下过了二十招,但两人却没停下。

    齐老心中也是惊异无比,他到了这般年纪,经历颇丰,且收徒无数,见过好资质的后生不少,却从来没见过这么惊人的!这丫头年纪轻轻,竟然已跟他练至一个境界了!

    这太了不得了!

    惊异之余,他却也难免惊喜,不知不觉竟动了真。只见他脚下一摆,朝着夏芍的脚踝处一扣,掌似游龙,见影不见形,往夏芍面门处一逼!

    夏芍微微一笑,这老人家有意思,竟想试她下盘。不过,他必定要失望了。若论下盘的稳扎稳打的劲儿,她可是下了一番苦功的。她十岁跟着师父练武,按年龄来说,已是晚了几年。师父为此花了不少心思,后院里立着梅花桩,三寒的天儿里下过雪,把雪扫了,泼上水,等结了一层冰,再上去走。摔摔打打,每天都是浑身淤青,师父便用药浴给她泡澡,这才打熬成好筋骨。如今她走梅花桩,闭着眼睛也栽不下来,仅凭这老人的一条腿就想她栽跟头?

    夏芍一笑间步伐稳若泰山,纹丝不动,上身一旋,肩上用力,暗劲一震,将齐老的掌劲震开,双手游龙一转,疾若飘风,当胸直逼!

    齐老眼里精光一闪,面生红光,兴奋不迭地要去接,哪知夏芍这一手却是虚晃,走了个过场便身形猛退。这一退就退到了远处,隔着会客室的沙发,远远冲齐老抱拳一笑,多谢前辈指点,二十招已过!

    齐老一愣,他手还摆着,一副应战的架势,哪知夏芍已经收兵了。这让他足足愣了一阵儿,接着放声大笑。年过五旬的老人,笑起来声若洪钟,洪亮的声音充斥着会客室,半晌才摇头笑道:这丫头!还记得二十招的事,看来你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能从我手下走过去,干脆就将计就计了吧?我这个老头子到头来是叫你摆了一道!

    夏芍只笑不语。

    罢了罢了,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才人出啊!来来来,丫头,坐下聊!齐老边说边冲夏芍招手,自己也坐到了沙发上,看着她的眼神目露赞赏,明显是极喜欢她。

    夏芍依言坐了,齐老没试出她的招法路数来,却没再提此事,果真如夏芍所料,老人极重诺言,说出口的话便不会反悔。

    唉!你这身手,必然是有名师悉心教导的。我也算桃李满天下,怎么就没叫我遇着这么个奇才?齐老看起来很是遗憾,但说话间微微垂眼,眼底一道精芒隐在笑意里,显然心中已有些数。

    他边叹边询问了夏芍一些事,其中自然包括她今天来亿天踢场的原因。

    其实这个原因高义涛已经从电话里得知了。陈满贯可不知道夏芍有这一身好功夫,他听说她要来亿天,便担心她一个女孩子会吃亏,趁着以前做生意时跟高义涛也算有些点头之交,便打了电话说明了详细情况,并委婉地请高义涛不要为难夏芍。他要是知道夏芍是一路打上来的,估计要惊掉了下巴。

    尽管高义涛已略知事情经过,但夏芍这个当事人说起来,便更详细些。

    这一听,高义涛和齐老,都不由皱了眉头。

    道儿上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叫祸不及妻女。黑道上混的,之间难免有仇怨,但都不愿祸及对方家人。尽管这条规矩也时有破坏的,但安亲会的前身是历史悠久的帮会青帮,社团内部至今奉行之前的规矩,一直设有六部,即:吏部、礼部、工部、户部、兵部、刑部。六部各司其职,其中刑部即为执法堂,帮内有人犯规,便会交由刑部按帮规处置。

    安亲会是整个北方地下黑道的掌权者,帮会大了,底层的小混混众多,偷摸之事常有,这些人入不了帮会高层的眼,也没那么多工夫管制。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像夏芍的父亲被打之事,可谓每天都有,安亲会自然不会天天什么事都不做,就处置这些。

    但活该这几个小混混倒霉,这回竟遇见了夏芍。

    且不提她的身手,仅凭她在风水玄学方面的造诣,高义涛就不会选择与她为难。这样的风水大师若是结交,日后有说不得的好处。人生在世,谁没个趋吉避凶的需求?拉拢她,奉若上宾且还来不及,谁会为难她?更何况他家中还有急需化解的凶煞。

    齐老转头说道:高堂主,道上的规矩祸不及妻女,既然是帮会里的人坏了规矩,那就帮规处置吧。

    高义涛点点头,站起来道:夏小姐,你放心。你的心情我很理解,既然是我手下的兄弟打伤了令尊,我自然给你一个交代。他抬眼看向守在会客室门口的帮会人员,吩咐道,把他们几个给我带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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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想新开个章节,说说封推感言的,就在这儿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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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处置凶手(大章!求收!)

    打伤夏志元的人一共有九人,正是以那王哥为首,包括当时在巷子里被夏芍一起教训了的两个瘦青年。

    这九人其实早被查出来了,当高义涛接到陈满贯的电话时,就派人去查了。以安亲会的能耐,根本不需要知道这些人的名字长相,只要一查今天下午谁在夏志元的厂子外头打了人,很容易就锁定了这九人。

    但是要不要处置,自然就要看夏芍的本事了。毕竟安亲会可是北方黑道的龙头,并非谁来踢场都不追究的。如果没有合理的解释和让安亲会满意的地方,他们自然是不会姑息这种严重挑衅。

    但今夜,夏芍做到了。高义涛非但不会追究她,甚至还有事得求她帮忙。

    那九个小混混很快就被带到了。

    九人一进亿天,沿路便看见满地狼藉,像是刚大战过一场。从大厅的舞池到往上走的楼梯,一路都还有人哀嚎着爬不起来,门口停了几辆救护车,一个一个地往上抬,看样子伤得人不少,而且都伤得不轻!

    为首的王哥一脸惊骇,转头问:这是……场子被砸了?谁这么大的胆?

    旁边的几个小混混也义愤填膺,他妈的!谁这么不长眼!亿天的场子也敢砸!告诉我们,哥们几个砍死他全家!

    几个人骂骂咧咧,却眼角偷偷瞟带他们来的黑衣帮会人员。这些人是正式的帮会成员,跟他们这些底层的小混混不一样,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带来,只见那几个黑衣成员面色冷肃,不发一言,对他们的愤慨视若无物,对他们的疑问也不回答。这几个小混混便开始心里打鼓。

    有几个人甚至想,是不是自己平时打架不要命,这份胆识被大哥看上了?自此要飞黄腾达了?

    可是不对啊!他们也没干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就是今儿下午群殴了个人,但是那人也不是什么道儿上有名号的人物,就是个普通老百姓,被他们几个一拳就揍趴下了,之后只有倒地惨叫挨揍的份儿。

    几个人一路猜着上了顶楼,就是摸不准为什么老大会亲自传唤他们这些小人物。

    但等到进了会客室,几个人却都是一愣。

    尤其是为首的王哥和两个瘦青年,目光往沙发上一落,顿时眼就直了。

    沙发上,一名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正静静坐着,手里捧着茶杯,姿态闲适,垂着眼眸,几人进来屋里,她连眼都没抬。

    尽管她没抬眼,三人却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她的模样,化成灰他们都认识!那天巷子里被一个女孩子给揍了,这可是他们从来没有过的耻辱!为此,他们才怒气冲冲找上徐文丽,并听了她的教唆,下午去把她爸群殴了一顿,当做出气和报复。

    他们想,就算她身手再厉害,也不过就是个普通家庭的女孩子,而且年纪也不大,看见家人被打,送进了医院,还不后怕?至少要叫她知道,对付不了她,他们可以对付她的家人。他们这些人,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但是,谁能告诉他们,为何现在她会出现在亿天?还在大哥的会客室里喝茶?

    王哥和两个瘦青年愣了,其他人却是不认识夏芍。几人点头哈腰,一脸谄媚地给会客室坐着的高义涛、齐老和华晟行过礼,一名小混混便道:大哥,我们刚才上来时发现场子被人踢了,到底谁吃了雄心豹子胆?只要大哥说一声,我刘九立马去砍人!

    旁边的一群人暗地里横了他一眼,也有人跟着拍胸脯道:大哥,还有我王豹!

    还有我!

    大哥,还有我!

    一群人争先恐后,坐在落地窗前的高义涛,却是忽然冷哼了一声。

    这一哼,带着威严,会客室里立刻安静了。一群人惊疑不定地看向他,却见他坐在桌后,冷淡抬眼,声音听不出喜怒,好啊,你们挺给帮会长脸。

    一群人一愣,接着脸上慢慢露出喜意,大哥这是在夸奖他们?为首的王哥却是眼神往夏芍身上瞟了瞟,心里有点不踏实。大哥这话听着是夸人,可怎么脸色不太对?

    正想着,听高义涛冷淡地看着他们几个,问:道上的规矩,祸不及妻女。你们坏了规矩,还让人家找上了门来。说吧,想怎么办?

    这话一出口,让几个摩拳擦掌等着飞黄腾达的小混混们都是一愣,你看我我看你,笑容僵在脸上。

    王哥和两个瘦青年却是一惊,心开始往下沉。

    他们不说话,高义涛却开了口,既然这样,那就只好按帮规处置了。

    这话让一群小混混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王哥咕咚咽下一口唾沫,两眼发直,头上直冒汗,按、按帮规?

    黑道上,祸及妻女是大忌。道上的人最恨这个,这可是死罪!

    后头的一群小混混却是不明白闯了什么祸,急忙问道:大、大哥,我们、我们没犯忌啊!是、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那小混混没敢把话说完,就算关系生死,对大哥出言不逊,只会死得更快。

    高义涛却没解释,而是看向夏芍,或者,交由夏小姐处理。

    那就谢谢高老大了。夏芍这才放下茶杯,微笑抬眼,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慢走来。

    她走得不快,唇边甚至挂着淡雅的笑意,那王哥和两个瘦青年却开始往后退。后头的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正被高义涛说要帮规处置他们的话震得有点发懵,看夏芍慢走过来,还有点莫名其妙。

    那两个瘦青年却僵着脖子回头,抖着声音说了几句,后面的人这才脸色大变!

    什么?!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就是他们下午打的那个人的女儿?

    可、可王哥不是说那家就是个普通人家么?为什么这女孩子会在亿天总部?她跟大哥认识?什么交情?

    喂!王哥,怎么回事?她跟大哥认识啊!

    你这不是坑我们么!

    后面叽叽咕咕的声音,王哥却满头大汗,他也不知道啊!徐文丽不是说她就是个普通家庭么!而且,进来时看见大厅那情况,该不会是这少女闹的吧?

    今晚,是她踢了亿天的场子?

    他、他到底闯了什么祸?

    王哥只觉得背后发冷,嗓子发干。夏芍却已走到了近前,她负手而立,笑容浅淡,像见到故友般打招呼,我们又见面了。

    王哥干笑一声,搓着手,夏芍也笑了,我说过,不给我安生日子过,我就叫你们没日子过。还记得?

    记、记得!记得!王哥吞了口唾沫,后头两个瘦青年点头如捣蒜。那天在巷子里被揍的事还历历在目,现在夏芍一靠近,他们就紧张。

    夏小姐!夏小姐!你听我们哥儿几个说,这、这事儿有误会!王哥赶紧解释,这事儿其实是你那个同学的主意,兄弟几个也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令尊的事真不是我们的本意,都是你那个同学!她、她好像叫徐……徐文丽!对,徐文丽!旁边还跟着个妞儿,姓赵!你、你……

    你不用往她们身上推,我现在在说你们。我处置完了你们,就轮到了她们。放心,一个也逃不了。夏芍接话道,她仍是淡淡笑着,语气慢而温柔,来,先说说你们。

    王哥心颤着往后一退,两名瘦青年互望一眼,后头却有人忍不住了。

    大哥,这妞儿不是道儿上的人,凭什么按道儿上的规矩办!我们不服!一个小混混忽然喊了一声。

    旁边的人都觉得有道理,刚要点头,会客室里便一声枪响!

    一名黑衣帮会人员的枪口冒起白烟,他面无表情地把枪收起,而那前一秒还冲着高义涛大吼大叫的小混混眉心处一道血红的黑洞,直挺挺倒在地上。子弹穿头而过爆开的血沫溅在后头的人脸上,那人立刻就呆了。平时恶形恶状没少干恐吓殴打别人的事的一群小混混,立刻就白了脸,嘴唇发抖,谁也不敢动了。

    夏芍扫一眼地上倒下去的人,微微皱了皱眉。她两世以来,第一次看见有人在面前被杀,说不反胃,那是假的,但她却忍住了。

    王哥在这时噗通一声跪下了,伸手就想去扒夏芍的腿,夏芍腿上气劲一震,王哥莫名趴去一边,却没心思想刚才是怎么回事,他鼻涕一把泪一把继续爬回来,夏小姐!夏小姐,我、我错了!我我我、我求求你!你饶了我,饶了我!我不能死,我真的不能死,我上有老下有小……

    这求饶时候的经典说词换了平时,夏芍指定笑出来,然而此时此刻她脸色却渐渐冷下来。

    上有老下有小?你们打我爸的时候,怎么没想想他也是上有老下有小?夏芍冷笑一声,抬眼一扫,我不是道儿上的人,不能按照道儿上的规矩来是么?那好,那就按我的规矩来!

    夏芍一扬眉,目光从一群人白着的脸上一一扫过,八个人!刚好,双数。

    王哥趴在地上,抹了把鼻涕眼泪,有些发懵地抬起头来,却只看见少女转身走开的身影。一群人都不知道夏芍要干什么,连齐老、高义涛和华晟都看向她。

    夏芍却走回沙发旁,往沙发上一坐,打吧,两个人对打!她看向会客室门口偌大宽敞的地方,唇抿成刀子,一个冷肃的弧度,记住,一条腿,两根肋骨,头上,要见血。

    ……会客室里好半天寂静如死。

    夏芍却再不说话,只是盯着那八个人,看得那一群人惶恐起来。之后高义涛给几个黑衣人员递了个眼色,那些人纷纷拿出枪来,对准这八个小混混。

    八人立刻惊骇了,当即不敢再拖延,抓着身边最近的人就狂殴了起来。顿时会客室里便充斥起拳脚打在肉上的闷声、骨头断裂的惨叫声和血沫飞溅起来的细微声。

    直到一群人殴打在一起,高义涛才抬眼,深深看向夏芍。

    这女孩子看起来笑眯眯的,实际是个狠角色。这些人手上都没拿棍棒之类的武器,以他们的拳脚身手,根本做不到一招断骨,要把对方打断骨头,那只能是反复殴打,一遍遍地打击一个地方,就像钝刀子割肉,这才是最痛的。

    夏芍全程看着这场打斗,目光一瞬不瞬,不曾挪开半分,且越看眼底冷意越重。今天下午,她父亲就是被这样打断了骨头的,她只要想起他是怎么蜷缩在地上,被这些人围着打成重伤,她就怒不可遏。

    一群人打了很久,打到最后全都瘫在地上没了力气,断了骨头的疼得险些睁着眼昏过去,谁还有力气打别人?

    夏芍却从沙发里站起身来,慢慢走过去,她似不解气,竟挨个检查。

    这个腿没断。

    她语气闲淡,立刻有黑衣帮会人员上前来,一脚踹断了那小混混的腿。

    会客室里一声高声惨叫,那小混混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夏芍却挑眉看向另一人,嘴角牵起笑来,哎呀,这个肋骨断了三根。谁下手这么狠?

    屋里的人,包括高义涛在内,听了这话都不由嘴角一抽。夏芍却俯身下去,问那小混混,告诉我,谁打的?

    那小混混要是现在还能爬起来,指定撒腿就跑,此刻躺在地上,看夏芍的眼神已经惊恐万分,好像看见了恶魔。但他却不敢多说,抖着手指了指旁边。

    夏芍一看旁边的人,笑了,那人正是王哥。王哥此刻鼻青脸肿,门牙掉了两颗,眼肿得只剩一条缝。他从缝里看夏芍,嗓子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求饶。

    我这人最讲究公平,你们打断我父亲一条腿、两根肋骨,我就要你们一条腿,两根肋骨。多出来的伤,算你们自己的恩怨。夏芍一笑,转头对那小混混道,他多打断你一根肋骨,去,补回来。

    那小混混哪里还爬得起来,一旁过来两名黑衣帮会人员,架着他起来,直接丢到王哥身上,喝道:打!

    那小混混半个身子趴在王哥身上,只得拿手肘拼命撞,王哥的肋骨已经断了两根,哪里经得起他这么一下下撞?顿时疼得嗷嗷叫,还没撞断,之前断掉的肋骨就似乎戳道了肺部,顿时一口血喷出来,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夏芍这才站了起来,高老大,过了今晚,这几个人我不想在东市再看到。

    高义涛很痛快地点头,行,没问题。按帮规,这些人该死的。夏小姐还是手下留情了。

    杀伐太厉,有违天和。杀人恶业太重,我不怕担,但却不想让我爸因此沾上恶业。这教训足够了。夏芍说话的工夫,已经有人过来将这些人清理了出去,今晚伤了高老大不少兄弟,实在抱歉。医药费我出,我记高老大一个人情,府上的煞气我改日帮你化了。

    高义涛倒笑了,这还是夏芍第一次看见他笑,倒是少了几分严肃威严,看起来随和多了,夏小姐这话岂不是在说我们安亲会连几个弟兄的医药费都出不了?这事本就是帮里的弟兄伤人在先,你放心,日后东市的地面上,我保证你家人平安无事!

    夏芍点头,她今晚的目的自此算是达到了。

    对了,先前夏小姐说,我家中三天之内会有凶事,不知你什么时候去我家中看看?

    化五黄煞需占卦择出吉日,只有在吉日化煞,力量才会更强。高老大不必忧心,你今晚可将家人迁出往别处暂住,等煞气化去,就可以将家人接回来了。

    听了夏芍的解释,高义涛这才放下心来,夏芍这便提出告辞,高义涛问道:你那两个同学,需要找几个帮里的兄弟帮你解决么?

    多谢高老大的好意,我家人的事,我自己解决。

    高义涛一挑眉,倒也不强求。其实,他对风水之事还是将信将疑,尽管前头有郝战的先例,但他还是觉得有些玄乎。只不过关系到家里人的安危,他不得不宁肯信其有。夏芍拒绝他帮忙,他倒也想看看,她会怎么解决那两个仇家。

    夏芍告辞出了亿天,来到一楼的舞厅,这里已经看不出之前打斗的痕迹,一群年轻人又在舞池里high了起来,但大厅却还是有人认出了她来。一群人都惊骇地躲得她远远的,不知道这少女有什么本事,在亿天闹了这么大的事,竟然还能毫发无损的走出来!

    而亿天里安亲会的人却都是得了上头的命令——以后东市的地头上,谁也不许惹这少女,谁惹了她,帮规处置!

    连那些小混混都得了提醒,不免好奇地将夏芍的模样记在心里,以后遇着她,记得躲着走,免得像王哥那样,落得凄惨下场。

    夏芍走出大厅时,不自觉往吧台处看了一眼,那男人已经不在了。她微微一笑,还是觉得那男人挺有趣,只是不知以后还有没有缘分见到。

    她走出亿天,外头天色已经黑沉如墨,远远望去,大部分店面都关了门,这个时间,普通人家里早该歇息了。

    冷然一笑,夏芍往徐文丽家中方向走去。

    她却不知道,她前脚刚走,亿天的会客室中,屋里一扇内置的门打开了。里面走出一名男子,一身浅白色的中山长装,墨发轻轻束在身后,身材欣长,唇边挂一抹如沐春风的笑意,乍一看俊逸如古时谦谦君子。

    男子一走出来,高义涛、齐老和华晟就都站了起来。高义涛和华晟神色谦恭,齐老也收敛了威严的气势,笑容温和,只是问道:当家的怎么看?

    这人正是北方地下黑道的龙头,安亲会新任当家,龚沐云。

    他含笑走去落地窗前,垂眸望去,眼力极好地落在那一抹远去的白色身影上,一笑,这趟东市来对了,呵呵,有趣。

    ------题外话------

    我觉得,我实在是有点低估这个大封推的效果,表示我真的是惊喜到了!

    不知道今天还会不会在榜,星星眼~

    好了,闲话不多说,承诺的五千字奉上!

    你们给力,我就给力,这章看得还爽吧?

第四十九章 风水杀阵

    徐文丽和赵静家庭条件都不错,两家住得都是独门独户的房子,这倒给夏芍布风水阵提供了不少便利。

    避开小区外头的保安对夏芍来说,轻而易举。

    夜色深沉,此刻夏芍正立在徐文丽家中的小洋楼外头,手里拿着一只金虎,这虎不太大,但路上已经被夏芍以元气加持过。

    她绕着房子转了一圈,躲过了巡逻的保安,并确定了方位。

    风水中对于方位有着独到的解释,所谓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青龙喜水,白虎喜静,朱雀喜阔,玄武喜稳。这四方什么能放,什么不能放,都极有讲究,冲了四兽的喜好,必有祸端。只有四方安,家宅才能宁。

    眼前这座宅子坐北朝南,夏芍走去找好的方位,挖开墙根,将金虎埋了进去。古语中历来有龙虎相争之说,在青龙方加持白虎,会使龙气受挫,虎气猖獗。而白虎主杀,主破财和血光之灾,因而一般情况下,白虎位上要安静,不能有大路、车库、游乐设施等等。否则惊动白虎,见财吃财,见人吃人。此阵凶厉,不压于五黄大煞,轻则倾家荡产,重则血光之灾、性命不保。总之,破财、破家、重病、突发灾祸,总要有人伤亡来祭白虎。

    当初,唐宗伯教夏芍这阵法时,曾告诫过她:此阵对风水师本人有风险,倘若布下的白虎被人发现毁去,则风水师本人必死于非命,已祭白虎。

    唐宗伯年轻时嫉恶如仇,很是好斗嗜杀,他曾帮一位客户化煞时发现了白虎催命阵,将白虎取出毁掉,令那施术的风水师死于非命。当时他不觉得这么做有何不妥,如今年纪大了,越发参透天命,这才每每感慨,有些后悔。

    因而他常嘱咐夏芍,不可太过逞强斗狠,非大仇大恨,凡事最好给人留一线生机,杀伐太厉,有违天和。

    夏芍倒不怕这阵法被人破去,且不说东市有没有人能制得住这白虎杀阵,即便是白虎被毁,她身上还有法器在,护持她性命没有问题。

    至于徐文丽和赵静两家人的性命,夏芍心中自有分寸。

    之后,夏芍离开徐文丽家住的小区,前往赵静家。她们两家离得很近,只隔了一条街,夏芍来到赵静家的小区,也同样布下风水阵,这才离开,返回家中。

    而就在她从赵静家所在小区走出来时,一辆红旗车突然刹车,停在了远处的道边。

    车里,一名俊帅的男子坐在驾驶座上,一双桃花眼,玩世不恭的笑容,唇角微微一勾,女人的魂儿都能被他勾了去。他一把摇下车窗,对着后座坐着的冷俊男子兴奋喊道:天胤!那天巷子的女孩子!快看!

    秦瀚霖笑眯眯转过头,却见后座上坐着的男子压根就没抬眼,他此时此刻正盯着自己的手腕,那里戴着只手表,但仔细一看,会发现表盘跟普通手表大不相同——那手表的表盘比一般手表要厚,而且此时表盘竟然掀开着,露出底下一层微型罗盘。

    而此刻,罗盘表面的指针正急速跳动着。

    男子抬眼顺着指针的方向望向车窗外,目光定去某个小区的方向,轻轻皱了皱眉。

    他很少有这样的表情,但已经表明他心中的情绪少有的波动。

    前方,好凶的煞气!

    有人布阵?

    有人布阵不稀奇,但在东市这样的地方,布白虎催命阵……

    喂!我在跟你说话,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不搭腔?你是要急死我?秦瀚霖见徐天胤对他的话没反应,便拍拍车座靠背,催促道,我说你们实在是太有缘了,咱们明天就要离开了,今晚居然又遇见她了,这就是缘分啊!这种缘分,不搭讪岂不是太可惜了?你还等什么?快去啊!再不去人就走没影了!

    徐天胤这才将目光从煞气的方向转回来,显然方才分了心,刚听到好友的话。

    秦瀚霖翻着白眼,一指夏芍的方向,徐天胤顺着他指定的方向望去,目光一顿。

    街对面,一身白裙的少女正转过街角,昏黄的路灯照亮她的侧脸,白皙的脸庞在灯光下好似起了一层白雾。她嘴角微微翘起,身子一转,便转过了街角,没入黑暗。

    尽管只是一眼,徐天胤却认出了夏芍——有她在亿天舞池里的那一手,想叫人不印象深刻都难。

    且,这是他们今晚的第二次相遇。

    徐天胤的目光顺着夏芍的背影一扫,正扫见那凶煞冲天的小区,不知为何,他便神色一顿。接着,便眉峰肃敛,突然拉开车门,三两步冲去了街对面。

    他奔跑的动作在黑夜里敏捷如黑豹,车里,没想到他会真的追出去的秦瀚霖吹了声口哨,夸张地大笑,这小子!玩真的?!

    而这时徐天胤已到了街对面,跟着夏芍转进巷子。巷子里漆黑一片,并没有路灯,且是一片老式的小区,巷子窄而四通八达,迷宫一般。男子的身影在黑暗的巷子里急速穿梭,却在转了几圈后,停了下来。

    她不见了……

    立在空荡荡的巷子里,徐天胤的面容隐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

    半晌,他才回到车里,不待秦瀚霖问,便道:明天不走,找到她!

    就在夏芍回了家,徐天胤在车上做出这番决定的时候,亿天俱乐部顶楼会客室里,龚沐云笑着转身,看向齐老。

    你和她过招,感觉像么?

    齐老摇头失笑,这可说不好。这丫头把我也涮了一把,我居然没能探出她招法的来路。不过,年纪轻轻,居然已经将内家拳法练到了暗劲上,这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个丫头不简单!加上她在玄学上的造诣,我觉得有必要查一查。

    华晟也点头说道:属下也这么觉得。这些年,唐大师失踪,生死不明。三合会那边居然想推举唐大师的师弟为玄门新任当家,谁不知道当年唐大师是遭了他师弟的暗算!三合会那边,明显是跟那人成了盟友,那人要是掌控了玄门,一切就对三合会有利。这些年我们和三合会在地盘上的争斗也算是白热化了,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就算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要找!

    龚沐云静静听着,脸上如沐春风的笑意始终未变,末了,转身又走去落地窗前,声音透过背影传来。

    查。但不要惊动她。

    ------题外话------

    友情提示,请勿模仿!o(n_n)o~开个玩笑~相信大部分孩纸们是不会去试的,但是秉持一个作者的责任,我还是要申明:

    这个风水阵确实有来历,为了文里能够通俗易懂,所以写得简易。实际做起来要考察很多东西,坐向、方位、用的东西等等,每个细节都有讲究,错一点都不成。所以请不要尝试,记住隔行如隔山!不是某一行的人,就不要干某一行的事。免得害人不成,反会害己。

第五十章 杀阵之厉

    第二天,夏芍起早做了早餐,送去医院给父母亲。伤筋动骨一百天,夏志元重伤才第二天,正是疼的时候,本应好好休息,但夏芍走进病房的时候,却见他正叹着气。

    怎么了,爸?夏芍过去放了早晨便问道。

    她边问边扫了眼病房里,只见病房的桌上堆满了礼品,且都是些燕窝人参等滋补品,价格昂贵!

    夏芍一看,就知这些绝对不是自家亲戚送的,心里已是有了数。

    果然,夏志元叹了口气,李娟忙安抚他,你少说几句话,养身体要紧。接着便对夏芍道,唉!还能怎么着?你爸倒霉呗,今早来了三个人,一看身份就不一般。里面有个小青年,二十来岁,长得倒是挺俊,说是安亲集团的。还有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和一位老人,都挺有气势,瞧着怪吓人的。不过,他们态度倒是挺好,说是带着这么些补品来道歉,昨天打错了人。你爸不要这些东西,他们最后还是放在这儿了,临走的时候又给把住院的钱给结了。

    夏芍一听之下便猜出了这些人的身份,应该是高义涛和齐老,至于母亲说的那个挺俊的男人是谁?华晟?

    是谁并不要紧,夏芍也不在意,只是没想到安亲会会到病房来,还带了这么多东西。高义涛这是在给她赔好来了,看来给他家化煞的事,要加紧了。

    其实,今早陈满贯也打过电话来,说是要来医院看看她父亲,被夏芍给劝回去了。他要是来,父母指不定怎么奇怪呢。

    唉!你知道什么。夏志元叹了口气,还是开了口,只是声音虚弱,安亲集团是大集团没错,可是听说是黑社会背景。这些人的东西,怎么能要?

    不要能怎么办?丢出去?这些人,万一惹火了他们……李娟一脸忧心,我只希望咱一家人平平安安的,能别惹这些事就别惹。

    听着父母的话,夏芍只是一笑,便安抚了二老,李娟却是怕误了女儿上课,让她把早餐放下就担忧地问道:昨晚上家里都还好吧?

    夏芍自然不会告诉母亲,她昨晚刚摆平了东市黑道,还动了人家家里的风水,要不想要这些人来医院给小老百姓道歉赔礼,那真是难。

    她只是微笑说道:能有什么事?都说了打错了人,还能打去咱们家里不成?

    李娟这才放了心,说道:那快去上学吧,别迟到了。

    夏芍点点头,这才嘱咐了父亲好好休养,自己则出了医院。她向来起得早,今天更是因为到医院送早餐,起得更早,因而到了教室,班里的人并不多。

    夏芍放下包,少见地走出了教室,来到了走廊。她倚在墙上,双臂抱胸,等。

    白虎催命阵的效果如何,她倒想看看。而且,别人问候了她父亲,她总要跟人打声招呼。

    就在夏芍在教室走廊上等着徐文丽和赵静的时候,徐文丽也很兴奋。她坐在自家的私家车里,不停地催促母亲快点开,她等不及要看看夏芍哭丧的脸。她最讨厌她那副淡定微笑的模样,倒要看看,这回她还笑不笑得出来!

    徐文丽扬起舒心的笑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好心情。

    然而,她扬起的嘴角还没落下,车子便骤然一声剧烈晃动!

    急刹车的刺耳声、尖叫声、天旋地转……

    夏芍一直等到上课,徐文丽和赵静都没来。她一笑,转身走回了教室。

    徐文丽和赵静第二天才来,两人都脸色苍白,徐文丽额头上缠着绷带,赵静更惨些,左手断了,吊在胸前。两人在教室前的走廊上遇到,这才发现两人竟然都在昨天上学的时候出了车祸!

    徐文丽的母亲伤得比较重,双腿被压在车子下,骨折得很严重。她本想不来,父亲却让她来学校上课,毕竟快中考了。而赵静则因送她上学的是赵家的司机,司机只有一点擦伤,她却是断了胳膊。

    两人谁也没想到竟会一天出车祸,虽然觉得有点凑巧,但也只是觉得凑巧而已。

    只是,两人在教室门口的走廊上,遇见了夏芍。

    她倚着墙,双手环胸,唇边一抹恬静淡然的笑,嗨,你们看起来不太好。

    徐文丽登时就皱了眉头,赵静虽然脾气易怒,但那天被夏芍抓过手腕之后,她就似乎有些惧怕她,不敢发作。徐文丽却是走了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害人终害己,善恶终有报。夏芍倚着墙笑,语气像在谈论天气。

    你说什么!贱……徐文丽大怒,她本就因为出车祸的事心有余悸,没看见夏芍哭丧的脸,自己反倒出了事,正觉得晦气,被她笑眯眯这么一说,不怒才怪。

    她一巴掌便向夏芍扇来,手腕却被她半空截住,向前一带一甩,一把将徐文丽按在了墙上,接着她胳膊一横,卡住了徐文丽的脖子!

    走廊的同学惊恐地看过来,但看到夏芍后,惊恐就变成了惊奇。

    夏芍却没管旁边,她微笑着端量了一下徐文丽被卡住脖子憋得通红的脸,凑去她耳旁,不知道我说什么?车祸把耳朵撞坏了?那我就在你耳边说,害人终害己,事儿还没完。等着,有你受的!

    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叫她和旁边的赵静都能听见,说完就放开了徐文丽,走进了教室。

    这天以后,夏芍在学校里的形象发生了大逆转,有见过那天她身手的同学,把她传得神乎其神,尤其男生,对她的好奇心更重。从那天以后,她是情书天天收,天天丢。

    而徐文丽和赵静就比较倒霉了。

    那天夏芍的话就像是一句诅咒,两人家里接连出事。继徐文丽的母亲出了车祸后,赵静的父亲在家中民窑的修缮过程中,差点被钢筋伤到。上午刚躲过一劫,下午就被工地上的石块砸断了肩,当时就送去了医院。

    这还没完,徐文丽的父亲和赵静的母亲,因为每天要去医院照顾病人,两个人的脾气变得异常暴躁,动不动就发火,而且徐文丽的父亲早晨在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还差点被车撞到。

    两人的家里倒霉事不断,而且这些事不过也就是在这三两天之内,接连发生!

    徐文丽和赵静终于有点怕了,而夏芍也觉得差不多了,再这样下去,真要出人命了。她不需要她们两家出人命。罪不至死,不必把人往死里逼。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她父亲夏志元什么时候伤好了,她们两家才能什么时候消停。这段时间的煎熬,希望她们能受得住。

    夏芍一笑,这天晚上天黑之后,又来到了徐文丽家的小区。

    她要把白虎阵解了,布个相对不凶厉的。

    ------题外话------

    明天和师兄有对手戏~哇咔咔~

第五十一章 狭路相逢

    夏芍熟门熟路的进了小区,来到三天前埋下金虎的墙角。她以柳木为钉,布于四周,解除阵法的一些危害,也不伤及白虎。

    接着,她开了天眼,看准的方向。一般来说,风水师确定方位需要用到罗盘,但夏芍却是不需要,她有天眼,对阴阳二气看得极为清楚,方向上很容易掌握。

    接着,她牵引了周身的元气,对着白虎念动了三遍除灵咒,并虚空画出一道符。如果此时有玄门的长老在,一定会万分惊讶。符箓并非每个风水师都擅长,但擅长的人大多以朱砂黄纸为画,很少有能虚空制符的。玄门里,只有师父唐宗伯和他的师弟有这功力。

    咒法念毕,夏芍对着白虎道一声,得罪了。

    然后便取出红绳将其缚住,鸡血封目,这才取出。这还不算完,回去后要贴符焚香,请其回归才可。

    夏芍暂时将白虎收起,四周一看,身手敏捷地上了徐文丽家附近的一棵树上,拿出一块小镜子。

    镜子在风水上是常用之物,用得其所可以增福增运,反之则损福破运。

    镜子家家都有,卧室、浴室,够用就行,不宜多放。因为镜子是可以照出影像的,家中放置太多镜子,会让人的视觉上产生混乱的感觉。反射出来的影像,如果经常看,容易让人精神衰弱、精力不集中,甚至有的人会产生幻觉。所以有人喜欢在家中放置一面大镜子,想要以此来达到视觉上拓宽空间的目的,但这么做对有的人并不合适,尤其是患有抑郁症、或精神衰弱的人。上了年纪的老人,也不适合住在多镜子的房间里。

    夏芍今夜要做的,就是利用镜子,将阴煞之气引入阳宅。阳宅顾名思义就是活人住的地方,而阴宅就是死人住的地方。阳宅之所以为阳宅,自然是阳气旺盛,这样人才能生存。夏芍开了天眼,看了看下方房子的阳气和阴气分布情况,然后将镜子调向阴气一方,通过折射将其引向房子。

    之后,夏芍又从树上下来,去了房子四周,在别处又安放了几块镜子。她也不把房子的阳气全部封死,只是将阴气引入得多些,她因有天眼在,很容易掌握分寸尺度——短时间内不会伤及性命,但对健康和运势有害。

    什么时候她父亲的伤好痊了,什么时候她就还她们两家安宁!

    她父亲吃苦头的时候,她们必须要陪着!而且要全家陪着!

    做好这一切,夏芍又来到赵静家中小区,将白虎取了,实地又勘探了一番,布下风水镜,这才转身离开。

    她沿着小区路灯照不到的黑暗处走,身手灵巧地翻过墙头,便想沿路返回家中。

    但她双脚一落地,却踩到了一道黑影!

    那是一个人的影子,在路灯下被拉成长长一条,但在黑夜里,这黑呼呼的人影,却足以把人吓到。

    夏芍心中一惊,霍然转身!

    她转身的瞬间,心中已确定这人应该不是小区保安,毕竟如果是保安,看见自己从小区里翻墙出来,必然是大声呼喝,问她是干什么的,说不定把她当成贼。

    这想法只是闪念,夏芍已经回身,且看清了那人。

    她不由愣住。

    只见,此时路灯下,立着一名男子。他一身黑色休闲衣,衣袖微微挽起,双手放在裤袋里,双腿劲实修长。他立在暖暖的路灯下,光那般的亮,他的眸却仍然像是沉在黑夜里,望不尽的冷,看不透的漠。

    孤冷的气息,仿佛永远都只是孤独一人。

    夏芍挑了挑眉,心中大石落下,唇边扬起笑意,又遇见你了。

    她边说边注意着男人的表情,虽然知道他可能不会有什么表情。但她对他出现在这里,有点在意。

    男子没有说话,果然面无表情,一如既往的漠然,只是微微转头,看了眼小区里。

    夏芍有点惊奇地挑眉,她自动把他的意思翻译成:你怎么大半夜从小区里翻墙出来?

    这男人,他看起来不像是会管闲事的类型才是。

    没什么。我精神好,大半夜的没事翻墙玩。她一笑,这话明摆着糊弄人,但她还就是糊弄他了!反正两人也不认识,她没义务跟他解释。她摆摆手道,我翻够了。你继续站街,我回家睡觉,拜拜。

    说罢,她便转身慢地就往回走,只是转身的时候仰头望了望天,这才觉得,好像站街这个词儿听起来有点……歧义?

    夏芍眨眨眼,下一秒就决定,歧义就歧义吧,她也懒得解释,早早回家洗洗睡觉才是王道。

    然而,她的脚步刚迈出去两步,就听见了身后男子的声音。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异常的磁性,低而不沉,带着奇特的韵味,被夜风一送,仿佛整道声音都化散了融在风里,久久回味不去,异常地令人难忘。

    而夏芍难忘的,却是他所说出来的话。

    白虎催命阵。

    五个字,却令她住了脚步。

    她转过身来,眼底一抹异色稍纵即逝,却是在转身的第一时间开了天眼。她的天眼能见阴阳二气,也能看见人周身的元气。普通人是没有这道元气在的,只有修炼了内家心法的人,才会懂得导气周身,运转不息。

    夏芍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用天眼去观察这男人,这只是一种直觉。她从来没在东市遇见过玄学一脉的人,这男人能说出白虎催命阵来,他必定是行内人士。但即便是行内人,也分有传承和无传承,只有有传承的人才有心法修炼,周身也才会有元气显现。而玄学一脉的传承极稀少,她就算遇见行内人,对方有传承的几率连百分之一也不会有。

    但出于本能,她还是开了天眼。因为她总觉得,这男人不太一般!或许是第一次在亿天里见面的时候,他给她的印象太过深刻。

    但,她这一眼看过去,徐天胤却是眉峰微微一动!

    他本就表情冷漠,这一动比常人更加明显。夏芍心中一惊,却见徐天胤黑不见底的眸底倏然一沉,周身的肌肉都在一瞬间紧绷,整个人霎时间散发出一种极度戒备与危险的应战气息。

    夏芍即刻收回天眼,心中少有的惊讶。这男人,能感觉出她天眼的存在?

    她的天眼这些年练习频繁,运用越发纯熟,看人未来都只是一瞬,被说是扫一眼他周身有无元气了,那更是轻而易举的事。快得就像是寻常扫人一眼一样,根本不会有任何感觉。

    至少,被她看过的人,都没有任何感觉。

    而这男人,好敏锐的感觉!

    他感觉敏锐还在其次,刚才那一眼,夏芍已经看得清楚——这男人周身,有一层极为浑厚的元气!

    行家!而且,修为还挺高深!

    ------题外话------

    下章继续,满满一章对手戏啊对手戏╮(╯▽╰)╭

第五十二章 同门?

    夏芍从未想到,有一天会在东市遇见行内人士,且还是有传承的一脉。更重要的是,对方的修为,看起来不比她低。

    夏芍的应变能力还是很快的,她毕竟心智不同于同龄少女,很快就接受了眼前的情况,淡淡笑道:没错,是白虎催命阵。那又如何?之前在迪厅里见人被砍你都不救,现在来管这种闲事?别忘了,在我们这一行,坏别人的招法,可是取祸之道。

    男子看着她,眼眸在路灯的光亮下像极了黑夜里的琉璃。他果然是惜字如金,对她的话不作任何解释,只是问:你的师门?

    无可奉告。夏芍恶劣一笑,也学他惜字如金。

    说罢,她转身就走。

    等等!

    身后传来男子的声音,夏芍没回头,却见脚下踩着的黑影一动,她看见男子抬起手想要拦住她,但他一抬手,一股阴煞之气却向夏芍缠来!

    夏芍一惊,咦?这人也会使用阴煞!

    惊疑归惊疑,她反应却快,几乎同一时间闪开,操纵阴煞往男子的手腕逼去。

    徐天胤少有地一愣,就在他愣神的工夫,夏芍敏捷地闪过街角。

    她一抹白色裙角抹过墙角,很快滑入黑暗,就像三天前的夜里,转进街角,然后就再也寻不找。

    徐天胤伸手一抓,那裙角去从他指缝间滑过,他顿时也跟着敏捷地一转,转入黑暗的巷子。

    而对面的路上,一辆红旗轿车里,秦瀚霖郁闷地抚额,有没有搞错,这小子到底懂不懂追女人……在这条街上守株待兔了三天,才见面就把人给吓跑了……

    秦瀚霖很郁闷,夏芍也很郁闷。

    她凭着对巷子里复杂地形的熟悉,游龙走凤一般穿梭自如,然而身后的男子却一直甩不掉。他似乎会追踪,且感官敏锐得出奇,她几次都以为会甩掉他,结果还是被追了上来。

    眼看着在这老式的居民区里转来转去,就要转出去,夏芍深知转去马路上她更走脱不得,且她已经耗费了不少时间,今天父母亲从医院回到家中,万一母亲夜里起来照顾父亲,发现她不在家中,那就不妙了。

    转进一条窄巷,夏芍一眼瞥见前堆着几堆木箱,便灵敏地一转,藏去了其中一处的后头。

    她打算在这里解决他!先把人放倒再说!

    她前脚一藏好,徐天胤后脚就进了巷子。巷子里漆黑一片,寂静无人,看起来就像是她又钻进了别的巷子一般。

    徐天胤却停下脚步,慢慢地走。

    他步伐并不谨慎小心,却极轻,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内力高手对气息控制自如,每一步都似踏在平静无波的水面,惊掠无痕。有的,只是那行止间衣衫微微的摩擦声。

    夏芍躲在木箱后,也将自己的气息如数收敛,仅凭耳力听着男子走来的声音。

    风从巷子尽头吹过来,男子衣衫的摩擦声被带着散去老远,寂静的巷子里一种静与动之间压迫出来的紧张气息。

    夏芍却忽然皱了皱眉头。

    她垂眸一扫自己的裙子,她蹲下来的时候,裙角压得严实,但夜风吹过来,衣裙还是会带起细微的声音。这种声音寻常人听不到,但却逃不过高手的耳力。

    几乎在一扫自己裙子的同时,夏芍便倏地从木箱堆后窜起!

    而同一时间,后面徐天胤身影如豹,也同时逼至!

    砰!

    两人的拳同一时间撞上,不差分毫!但却没有半分声响!

    确切的说,两人的拳并未实质意义上碰撞上。徐天胤并不想伤夏芍,他这一拳并未使出真本事,而夏芍却是抱了将对方放倒的心思,这一拳带上了暗劲!

    徐天胤感觉到这股暗劲,却没有退开,而是在两人的拳撞上之前也涌出暗劲,风声里只听噗地一声,空气都似震了震,两人同时向后退去。

    脚后跟刚一落地,两人又同时发力,奔向对方!

    时机竟分毫不差!仿佛极有默契一般!

    这让两人不约而同挑了挑眉,手上却谁都没停。

    黑暗的巷子里,两名暗劲高手过招,只闻风声噗噗噗地响动,却听不见一点拳脚相交的声音。只见少女白裙飘逸如风,男子黑衣矫健如豹,你来我往之间,黑暗狭长的巷子里交织如舞。

    这样一幅画面,任何人见到都必然惊叹于它的美,但两个身在其中的人,却谁也没注意到。他们注意到的,只是对方的身手。

    徐天胤抬腿一扫,勾住夏芍的脚踝,而这时夏芍也手臂一靠,制住了徐天胤的胳膊。

    两人抬眼,目光撞上,黑夜里撞出火花!

    随后,两人竟又同时动作!这时两人互相制住对方,已离得极近,按说应该各自退开再战。但两人却都是反其道而行,同时撞向了对方!

    夏芍膝盖曲起,身体前倾,就要撞上徐天胤的膝关节。而徐天胤亦是不怕被她伤着,借着她手臂的力道便将手肘送来,向着她的臂窝!

    势均力敌!

    且两人的应变、招法,竟是如出一辙!

    他们似乎能预料到彼此下一步的动作,总能不期然地碰撞上。这种情况在一开始还能称之为巧合,但之后就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这招法,分明就是同出一路的!

    ……同门?!

    两人同时目光一变,这么近的距离,可以看见少女眼底的讶异,也可以看见男子眼底的光芒。他那般孤冷的人,那光芒却像是落水者看见的一根浮木,一丁点的生机,却亮了暗沉的眸,让人直觉得移不开眼。

    两人身上的暗劲同时收起,亦同时错开了对方的要害部位。但两人本就已经离得很近,此刻暗劲收起倒也罢了,力道却是收不住。因为不愿意伤到对方,两人错开了攻击之后,夏芍的膝盖和徐天胤的手肘同时扑了个空,力道很难收住,两人便同时被这招式的力道带着往前一撞,撞在了一起。

    嘶!夏芍倒抽一口凉气,差点冷汗。

    这一撞力道不小,两人紧密地撞到了一起,从巷子上方望去,就像是一对年轻的情侣在夜里幽会。

    但实际情况却往往不那么美好。

    夏芍同学刚刚发育的胸撞上徐天胤,对方的胸膛传来温热的温度,不像他的人给人的感觉那般孤冷,这样的男子的胸膛,换做任何一个女人枕上来,都会觉得感觉很好。但偏偏夏芍姑娘现在什么也感觉不到,她只觉得自己疼!

    月色好巧不巧地此时从云层里探出头来,照见了少女微微苍白的脸色。

    你怎样?男子声音微凉,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他握住她的手腕,目光直直落去她的胸上。

    夏芍感觉到这目光,顿时眉头一皱,挣脱男子,退去老远。

    徐天胤这才后知后觉起来,他亦是往后退了一步,退去月色照不见的黑暗,耳根微微的发红,目光却是盯着夏芍不放,生怕她逃掉。

    夏芍却没趁机溜掉,而是站在原地不动,她很快就压下了疼痛,也平复了尴尬,望向对方。

    对面,徐天胤显然很有耐心,直到她的情绪调整好了,才拿出一张照片,但夏芍却注意到他捏着相片的指节微微发白,你认识这照片上的老人么?

    怕她看不清楚,徐天胤特意往前走了一步,月色里,映出照片上一位满面红光的老人。

    夏芍的目光落在老人脸上,突然华丽丽地囧了。

    不是吧……

    眼前这男子,同门也就算了。

    该不会……

    是她师兄吧?

第五十三章 劝说

    夏芍很想望天,如果这男人真是她一个师父教导出来的亲师兄。那么,她第一次见自家师兄,就找了师兄的茬。第二次见他,就跟他打了一架?

    尽管很郁闷,夏芍脸上却依旧是淡雅的微笑。她没忘记师父不想被人知道他在东市的事,尽管眼前的人很可能就是她的师兄,但没有得到师父的允许,她也不好上前相认。

    你平时跟人打听失踪人口,都是这么个打听法?逮着人先跟人打一架?夏芍挑了挑眉,目光从照片上移开,笑意里带着戏谑。

    阿弥陀佛!师父,徒儿不是故意把您老人家称作失踪人口的。谁叫人家都寻来了,你都躲着不见,害我遇见,都不敢跟人相认!

    见过他么?望着少女笑吟吟的脸,徐天胤不理会,重复问道。

    夏芍一挑眉,这人,怎么转移不了注意力的!她还以为他会对她那句失踪人口表示不满,然后她就可以来一句你态度不好,然后要么再打一架,要么甩手走人。

    他如此坚持,倒叫她不好答了。

    说不认识吧,明显不现实。师父就算归隐失踪了七八年,也依旧是玄门的掌门。而现在两人是同门,怎么可能连掌门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可要是说认识吧,之后必然还有一堆的后续问题——她师父是谁?玄门哪个字的辈分?什么时候拜的师?

    她的师兄看起来可不像傻子,自从他拿出师父的照片开始,她就感觉被猎豹盯上,她一分一毫的神情,相信他都看在眼里。要糊弄此人,可不太容易。

    见过么?徐天胤不厌其烦地问,好像只要夏芍不回答,他会一遍一遍重复问下去。

    夏芍却将目光又投向那张照片。那大概是十多年前师父的样子,那个时候他比现在精神好很多,且那时他的双腿并没有残疾,站在一棵树下,笑容慈祥。那时的他,头发乌黑,一点也看不出年过五旬的样子。而反观如今,他已是满头白发……

    垂下眼,夏芍心中有些酸楚。听师父说,师兄三岁就拜他为师了,他们之间除了师徒情分,应该还有父子情分吧?师兄十五岁那年,他们师徒分开,后来师父就出了事,辗转来到了东市,隐姓埋名。

    师父说,以师兄的性子,这些年必然在苦苦寻找他。她不知道为什么师父明知他找来了,却还是不见。或许师父有他的理由,但就她本身来说,还是希望他们见上一面的。

    不管有什么事,他们师徒三人,共同面对!

    见过么?徐天胤重复问。

    他声音始终微凉,带点漠然,但夏芍却在抬眼的时候,恍惚看见他黑沉的眸底那种翻涌的恳切与煎熬。

    夏芍垂眸,换做自己知道师父失踪了,想必也会这么心急地寻找吧……只是,如果她知道眼前有个人可能知道师父的情况,哪怕只是微薄的可能,她也绝对会追着不放,且她绝对做不到如此自制。

    仅凭这一点,这人倒是叫她有些佩服。

    够格做她的师兄!

    抬眼,一笑,夏芍已有了决定,她转身便走。

    等等!

    周末!夏芍步子没停,冲身后潇洒地摆了摆手,上午八点,福瑞祥古玩行斜对面的茶座见。

    说服师父见师兄一面的事,占据了夏芍整副心神。接下来的几天,她心中预演了各种说服师父的办法,徐文丽和赵静的事,倒被她放在一边了。

    反正风水阵已经布下,他们两家绝对好过不了。

    而这天之后,两家确实没再遇见过什么血光之灾,但是看似平静的背后,却没有一件顺心事。

    徐文丽的母亲才刚刚住进医院,公司里的下属就瞄上了她的位子,以她少说要休三五个月的病假为由,暂代了她经理的位置。而父亲因为照顾母亲,每天下班都一副很累的样子,精神不济、脸色也不太好看,不知道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了不顺心的事。

    赵静家里也不怎么好,赵家的民窑她大伯占的股份最多,也是家中的继承人。而她家里原本有自己的生意做,父亲进了医院之后,母亲不懂商场的事,生意被竞争对手抢去一些。而大伯母更是借着这由头不冷不热地说了几句,那意思好像是他们家故意闹这么一出,好回来赖在民窑,意图夺权似的。

    两家都事有不顺,徐文丽和赵静烦心不已,两人心中有火气,不是没想过再找人教训夏芍,可是当她们找到学校几个不良少年时,才得知那天殴打夏芍父亲的人,莫名其妙在第二天就从东市消失了,全家连个影子都搬没了。

    两人觉得事有蹊跷,又有点害怕,多番跟那几个男生打听,几个人也不知道当天的具体情况,他们只是学校里的,跟真正社会上的混混有很大差别。尤其是安亲会这样的帮会,他们更是连边都摸不上,只是骂骂咧咧道:我们怎么知道!妈的!都是你们两个惹的好事!害我们现在没老大带了!你们他妈惹了什么人啊!现在安亲会的地盘上,谁都不能惹夏芍,知道么!帮里下的死令,谁惹谁死!操!我们差点被你们俩**害死!以后这种事,别他妈来找我们!

    徐文丽和赵静听得一愣一愣的,直到一群男生摔摔打打走了,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

    这、这是出什么事了?

    为什么东市黑道下令不准惹夏芍?

    你们俩真的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么?赵静转过头,胸前左臂吊着,惊恐地问徐文丽。

    我怎么知道!她就是普通家庭啊!徐文丽也惊疑不定,咬着唇,想不明白。夏芍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一身功夫,还有这么大的能量?

    两个人都是惊疑不定,从这天以后,看夏芍的眼神都万分复杂。而夏芍没心思理她们,被人看两眼,她不疼不痒。

    总算熬到周六,夏芍立马回了十里村的后山上!

    她先做了一手好菜,把老人家哄得开开心心的,直到吃饱了饭,师徒二人坐在石榴树下,唐宗伯才问:说吧。你这丫头,一献殷勤,为师就知道准没好事!

    按说,唐宗伯是应该能算出夏芍身上发生的事的,尽管她命格奇特,推演不出命理走势来,但近来发生过什么事,还是能看出来的。可是怪就怪在,连近来的事,唐宗伯都看不出来。这一点让他很是不解,而夏芍则觉得,很可能是自己重生的关系,与这世上的人不一样,所以阻碍了这层天机的推演。

    眼见着师父问了,夏芍也不隐瞒,便从父亲挨打说起,将踢了亿天场子、摆平了东市黑道,到布下风水阵,偶遇师兄的过程,详细地说了一遍。

    夏芍边说边注意着师父的脸色,老人在听完之后,叹一声,颇为感慨,唉!天意!

    师父到底为什么躲着师兄不见?夏芍见唐宗伯在听见她遇到徐天胤时,分明流露出慈爱和想念的神情,既然这样,为何不见?

    唉!唐宗伯叹了口气,转着轮椅,抬头望向远处,我当年出事的情况,他不清楚。他要是知道我这腿变成了这样,以那孩子的性情,决计要给我报仇。你们现在都还年轻,不是那人的对手。我不能叫你们平白送了性命……

    夏芍神色一变,这是多年来,师父第一次说起他腿伤的事。原来,竟是被人所害?而他不愿意见师兄,也不愿意跟她细说,目的竟是为了保护他们?

    师父。夏芍站起身来,走去老人身边,神色认真,我跟师兄不是小孩子,我们当然会想要替您报仇,但我们不会鲁莽。师父也常说,天道有常,人生无常。我们为何不能珍惜当下?师兄这些年到处寻找师父,不知您是否尚在人世,他要受多少煎熬?而您能见时不见,却在心里头怀念,这不正苦了你们师徒两人?别人受了一丁点苦没有?师父这是当局者迷了。

    当局者迷?唐宗伯回过头来,似乎对这话颇有震动,半晌叹了口气,或许,你这丫头说的对。

    夏芍听了,眼神一亮,那就见见师兄吧!然后,好让她听听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她倒想要知道,谁把师父害成这样!

    嗯?唐宗伯见夏芍眼睛发亮,顿时没好气地看她一眼,你这丫头,不会替师父答应什么了吧?

    夏芍一笑,我哪儿敢啊,我当然还是要问问师父的意思的。我约了师兄明天上午茶楼里见,您要是不见他,我就放师兄鸽子,也不去了。

    她坐下来,托着腮,叹气,唉!反正我第一回见师兄,就找了他的茬,第二回,跟他打了一架,第三回,放他鸽子也没什么。总比不知道怎么跟他说要好。

    夏芍语气闲适,说罢就抬眼,笑眯眯看着老人,直到把老人看得老脸通红,吹胡子瞪眼,行了!就这丫头,一天到晚就知道算计师父!

    唐宗伯转着轮椅就往屋里走,声音透过背影传来,让那小子来见我吧,咱们师徒三人,是该聚一聚了。

    ------题外话------

    妹纸们!接到通知了,大概29号入v,于是,乃们的春天终于要到了~今天多更了一千字,我爬下去努力存稿~

    ps:潜水艇们,出来冒泡!【挥舞鞭子凶恶状

第五十四章 相认

    周末一大早,福瑞祥古玩行对面的茶楼刚一开门,就迎来了一位顾客。

    他一进门就走去街边靠窗的位子坐下,接着便倚在沙发里,闭目养神。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他身上,那v领的衣衫下露出的一线胸膛和微微露出的锁骨,极为吸引人的眼眸。

    茶座里年轻的服务员聚在一起,兴奋地往男人身上瞟,小声地低语着。

    好帅的男人!

    一群人推搡着其中最漂亮的一名女孩子,想让她上前搭讪。那女孩子红着脸,咬着唇拼命摇头。这顾客看起来很不好亲近的样子,万一……

    怕什么?他是我们店里的顾客,你去问问他点什么茶水,他还能轰你走不成?

    而且你看他,又帅又有气质!一看就是有身份的男人。错过了这村没这店哦!还等什么?快去!

    一群人推着女生,那女生做样子推脱了一下,眼还是不住望向男子,最终深吸一口气,面带微笑挪动了脚步。

    叮咚!

    她刚走出一步去,店里的门铃就响了,走进来一名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少女。少女笑容恬静,肌肤粉瓷一般,一进到店来,连几名女服务员都不由有几分惊艳。她并不是时尚靓丽的类型,却有一种令人心神宁静的气质。

    她径直走到男子对面坐了下来。

    感觉到她的脚步声,男子便睁开了眼。茶座里的温度突然就下降了几度,他的眸比黑夜还冷,但那种望不到尽头的漆黑深邃,却有一种致命的神秘感。被这样一双眼睛看上一眼,心跳都会停滞。

    年轻的女服务员们个个屏息,觉得心跳都是一顿,唯有那刚进来的女孩子神色自若,回头笑道:一壶碧螺春,谢谢。

    这话惊醒了几人,有人不禁小声唏嘘,叫你早点去了吧?人家正牌女友来了。

    那女孩子咬咬唇,脸上明显有些失落。

    请慢用。沏好了茶送过去,女孩子还是不自觉地瞥了眼徐天胤。

    徐天胤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别说看她一眼,就连点点头都没有。越是离得近,女孩子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眼前的男子周身似乎有一道说不出的屏障,把她挡在外头,她此时此刻根本就不在他的世界里,跟空气没什么两样。

    皱了皱眉,女孩子识相地退去远处。

    算了,这样的男人,就算搭讪上了,也不是她能驾驭得了的。

    但她还是忍不住好奇,想知道什么样的女生能被这样的男人放在心上,因而不住地注意着那边。

    却只见少女闲适得很,笑眯眯斟上一盏茶,动作优雅。只是斟好了却不自己喝,也不递给男子,而是端着站起身来。

    她端着茶,唇边挂着浅笑,阳光里恬静安宁,笑吟吟施过一礼,道:师兄,请用茶。

    十里村虽然离东市很近,但1997年的时候,私家车进村的情况还是比较少,况且对方开着的是红旗车,挂的是京城的牌子。

    只不过,村里人很少注意车牌子,只是看见有辆轿车往后山开去。

    后山只有一座宅院,住着名老人,老人已在这里住了七八年了,村里人却都没见过他。但每年他都给村里用地补贴,因而这么多年来,他几乎也成了村里的一份子,只是依旧神秘罢了。

    有轿车开上去了,大人物就是不一样。孟婶探头探脑,直到树林子挡住了轿车的影子,她才把目光收回来,问夏芍的奶奶江淑惠道,小芍子不是这些年还常去山上?这孩子,就是心眼儿好!

    可不是么。提起最疼爱的孙女,江淑惠笑得慈爱。

    两人哪里知道,这时,车停在了半山腰的宅院门口。里面下来两男一女——徐天胤、秦瀚霖、夏芍。

    唐大师这些年就住在这里?嘿!倒是风景挺好。秦瀚霖站在院子外头望了眼四周,目光自然而然地看向夏芍。

    今天他真的是惊喜到了,这个世界原来可以这么小的!他们来东市一个星期偶遇了三回的女孩子,竟然是天胤的师妹!世上还有比这更巧的事么?这如果都不算缘分的话,那什么才叫缘分!

    夏芍礼貌地对秦瀚霖笑了笑,随即便看向徐天胤。

    在车里,她已经将师父这些年来的情况大致说了说,包括师父腿伤的事。她觉得还是有必要给他提前打个预防针,免得待会儿乍一见到师父的腿,他情感上会波动太大。

    但,看起来他内心情绪依旧有很大的波动。二十五六岁的男人,这一刻就像个归家的孩子,胸膛起伏沉重,仔仔细细盯着宅院的大门,随即,自己抬手,轻轻一推,却显沉重。

    一路走去师父住的院子,路上徐天胤将院中的景致刻在眼中一般深深看过,来到房门口才停住脚步。

    师父在书房等师兄。夏芍说道,唇边挂着浅浅的微笑。这男人,挺重情的。

    徐天胤回身,深深看她一眼,夏芍竟在那一眼里看见了感激,随即便见他点点头,走了进去。

    夏芍体贴地并未跟进去,她觉得师父和师兄情同父子,分别这么多年,相聚的一刻给他们一点单独的空间比较好。

    转过身,夏芍请秦瀚霖去了西厢,沏了热茶来。她心思全在那边书房里,却不想秦瀚霖是个话痨属性,屋里一静下来他就难受,好茶也堵不上他的嘴。

    他闲着没事干,就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徐天胤的事,最后竟牵起了红线,天胤这人,你别看他面冷,其实外冷内热,很重感情。认准了的事,一辈子不会变。我敢保证,他结婚以后,一定是爱老婆,爱孩子,爱家的三好男人。虽然跟他过一辈子,闷是闷了点,但我敢保证,他床上功夫绝对不闷!

    夏芍正一口茶喝进嘴里,一听这话差点呛着。她这才转过眼,认认真真看了眼秦瀚霖。她不是普通女孩子,不会一听这话要么脸红不知说什么,要么就觉得眼前的男人不正经。她坐得稳稳当当,打量过他一眼之后,便笑道:你的面相,没有做媒婆的命,还是别费劲了。

    秦瀚霖立刻眼神一亮,那你看看我有什么命?

    你有妻管严的命。夏芍笑容甜美,桃花太多不是好事,当心娶个悍妇回来管你。

    悍妇?秦瀚霖脸色大变,夸张地从椅子里跳起来,蹲去夏芍跟前,大师,求化解!我这么英俊多金风流倜傥的男人,怎么能娶悍妇?我喜欢胸大腰细,妩媚多情、风情万种的女人!

    不化!化去一段天命姻缘,惹多少业障?夏芍笑着往旁边一让,让开某人抱大腿的行为,但是我可以帮你化桃花,看在你和师兄是好友的份上,七折优惠。有需要尽管找我。

    我不需要化桃花。

    你会有需要的一天的。夏芍笃定一笑,看着秦瀚霖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钱飞进她慈善基金的账户。

    话说起来,她是该扩充扩充账户了,只有一百万的话,有点少。是该准备准备了,成立个慈善基金会,明年父亲工作上的事,就着落在这上头了。等明天上学了,她要抽空去店里一趟。

    正想着,书房里传来唐宗伯的声音,小芍子,进屋来。

    夏芍一听,赶紧起身去里书房。

    书房里,师父坐在书桌后头,徐天胤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夏芍进屋的一刻,他唇边淡淡的弧度还未落下,看得夏芍一愣。

    咦?这人,会笑的?

    来来来,唐宗伯笑着向她招手,来见过你师兄。

第五十五章 玄门恩怨

    玄门至今还传承着老一辈的辈分规矩,门派里弟子虽然少,但是对辈分很重视。尽管知道夏芍和徐天胤已经见过面了,但唐宗伯还是要求夏芍给他敬茶,正式见过。

    夏芍却是不肯,理由是在茶座里已经敬过了。

    这算什么?唐宗伯说道,那不算数,在师父这里才是正式的。

    夏芍自然是不介意敬茶的,她只是原本对徐天胤印象就深刻,如今知道他是自己的师兄,便生出几分亲近与好奇。见他性情孤冷,忍不住逗逗他而已。

    刚才进来见他脸上似有浅笑,尽管只是一眼,实在叫人惊艳。她忍不住想亲自逗逗他,看能不能逗笑了而已。就算逗不笑,惹急了也是大好,总之她就是有兴趣看看他有点表情。

    夏芍眨眨眼,笑道:师父不信问师兄,早晨我敬他的茶,他接了没?喝了没?我虽然是师妹,但好歹也该有点分量。手上递出去的茶,喝进肚子里,就要算数的。

    那为师喝了你这么多的茶,你以后就不敬了?唐宗伯吹胡子瞪眼,笑容却是无奈,假意训斥道,你这丫头,平时算计师父也就算了,现在又来欺负你师兄!

    哪有?师父可别冤枉我,你怎么不问问师兄我有没有欺负他?夏芍挑眉,看向徐天胤。

    十五六岁的少女,裙子洁白,背着手,身子微微前倾,笑起来脸颊粉红,像晚霞初放时最浅最令人留恋的那一抹云彩,声音更是甜而不腻,淡淡雅致,师兄,我欺负你了?

    徐天胤望着那近在眼前的笑颜,平生第一次,瞳眸一顿,微微失神。

    初见她,在巷子里,她留下一个优雅淡然的背影,他甚至没有看清她的脸,也没有在意。

    再见她,在迪厅里,她看似找他麻烦,却处处留有分寸,他因此多看了她一眼。

    之后再见她,他满心都是寻找师父的事,直到今早。她走进茶座里,倾身敬茶,那一声师兄,解了他七年来的焚心煎熬。

    直到此时此刻,心中重石落下,忽见她笑颜,那一抹宁静,突然就入了心底。

    夏芍本是开个玩笑,面对徐天胤,她发现她难得有玩心,没想到却冷了场,倒叫她有些尴尬。最终,她自然还是规规矩矩敬了茶。

    唐宗伯却是坐在一旁,将徐天胤的神情看在眼里,不由抚须,皱了皱眉。

    天胤这孩子命格孤奇,他命中有一次险极性命的情劫,莫非,会应在小芍子身上?

    敬茶之后,师徒三人便出了书房,秦瀚霖出来见过了唐宗伯。原来,他小时候也是见过唐宗伯的,多年不见,他从当初的少年长成了如今俊帅风流的公子哥儿,唐宗伯感慨之余,也很是高兴。

    宅院里许久没这么热闹了,中午夏芍亲自下厨,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四人就在院子的石榴树下摆了桌椅坐下。

    席间闲聊,夏芍才知道,秦瀚霖的家世实在了得,他爷爷竟是中央纪委副书记,正经的官家豪门!他从小就是皇城根儿下实打实的公子哥儿。

    而徐天胤的家中背景唐宗伯言语间却是没有提到,但他从小跟秦瀚霖一起长大,想必也是家世了得。

    这点夏芍也不甚在意,她在意的另有一件事,师兄是怎么找到师父的?这宅院里,师父可是布下了风水阵的。按说,推演他的所在,不那么容易。

    寻人在风水一脉中也有由来,只是需要借助阵法、被寻者的生辰八字、平时常用之物等等作为牵引,尽管如此,推演之时因极为消耗元气,对风水师本人的修为是极大的考验。且失踪时间越久,推演难度就越大。

    当今世上,失踪了七八年之久的人,还能推演出其所在来,除了唐宗伯以外,就只有他师弟了。而当初唐宗伯为了防止被他寻到,特意在宅院里布下奇门阵法,绝了自己的生气,这才安然无恙这么多年。

    按理说,徐天胤不应该能找来才是。

    徐天胤没有答话,只从怀里拿出样东西,摊在手掌心递给了夏芍。

    夏芍一见就咦了一声,只见他掌心里放着件玉葫芦的挂件,四周裹着金吉之气,竟是件法器!而且,跟自己身上这些年戴着的,一模一样!

    她眼神一亮,将自己挂在脖子上的玉葫芦提了出来,在徐天胤眼前晃了晃,心中已是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联。

    原来,唐宗伯当初得到这块上好的羊脂白玉时,刚好做了一对玉葫芦,在同一处风水极好的穴中养出来,并亲自为这一对法器开光加持过。后来,先后收了徐天胤和夏芍为徒,便将这一对玉葫芦给了两个弟子当见面礼。这对玉葫芦上的金吉之气来自同一处,且都沾了唐宗伯的元气,有这牵引,这才被他寻到。

    徐天胤看见另一只玉葫芦在夏芍身上,目光一顿。

    夏芍却是笑了,原来如此,这些年,师兄寻的不是师父,是我呀!

    话是这么说,不过,她与唐宗伯在一起,寻着她,就等于寻着了师父,其实是一样的。只不过,她得了空就想打趣徐天胤。

    秦瀚霖也好整以暇地看向好友,调侃道:我说你小子这些年怎么这么拼命,推演法阵跟不要命似的,吐了好几回血。今儿一见,我算是明白了!原来是为了寻妻啊,一寻七年,你够毅力的!

    徐天胤目光定定,七年,他一直在寻的,是她?

    夏芍压根就不理会秦瀚霖的话,她被徐天胤的目光看得心中有些莫名酸楚,此刻除了他自己,恐怕谁也难体会这种心境了。本想安慰几句,话到嘴边却觉得千言万语也难抵这些年的找寻,因而她只是微微一笑,手往徐天胤摊开的手掌上轻轻一覆,抬眸冲他笑了笑。

    她就坐在他身边,头顶一颗鲜红的石榴垂在枝头,笑容恬静淡雅,却比那鲜红的颜色更加明丽。

    徐天胤胳膊微微僵直,他向来不喜人触碰,但此刻却并无厌恶之感。他垂着眸,浓密的眼睫轻垂,剪一片浅影,孤冷的面容在那片浅影里令人屏息。

    他屏息,目光落去掌心,少女的手纤细粉柔,暖暖的,覆在手心,轻得有些不可思议。

    秦瀚霖看着这一幕,眼神亮了亮。唐宗伯却是神色微深,若有所思。

    夏芍这时已转过头来,问道:那师父的腿,到底是怎么伤的,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了吧?

    徐天胤闻言,也抬起头来看过去。

    唐宗伯叹了口气,唉!原本想瞒着你们两个,既然是天意,那就且跟你们说说吧。

    他放下碗筷,像是在回忆过往,过了一会儿,才叹道:我这腿,是跟我师弟,也就是你们师叔余九志斗法时所伤。

    玄门弟子虽少,但名号却是响当当,世界各国的财团政要,都以聘请玄门的风水师为荣。所以这些雇主相争,弟子们同门之间也难免发生斗法的事情。好在玄门有规矩,同门之间斗法,不可下死局。因此,基本工作上的相争,大部分人都不会伤及同门性命。

    那师父和余九志是为何斗的法?夏芍从旁问道。她既然知道此人是伤师父的元凶,自然不愿称他一声师叔。

    这说起来话就长了。唐宗伯叹道,小芍子对门派的事知道得太少,我不妨从头说给你听。若是从头说的话,就得从现今国内两大黑道龙头,安亲会和三合会说起。

    安亲会?夏芍挑眉,安亲会跟玄门有渊源?

    嗯。唐宗伯点头道,师父之前没跟你说。要是跟你说了,你前些日子哪需要自己打上去,把门号字号一报,那群兔崽子就得规规矩矩把你请上去!

    这两大帮会的前身其实是清朝时期建立起来的青帮和洪门。青帮当时以漕运业为主,遍布大江南北,俗称粮船帮,且是当时民间的一个秘密结社组织之一。而洪门则更是以反清为主,发展壮大。到了民国时期,两大帮会更是成了国内的龙头。当时咱们玄门的掌门祖师偶遇两大帮会的大佬,因缘际会帮二人化解了乱世劫难,并指点了他们往外发展求存,三人还因此烧了黄纸拜了把子。

    果然,建国之后,不允许有明面上的黑道存在。幸亏两大帮会早听了劝告,各自在国外设立的堂口,并将势力洗白到明面上,这才保住了不被打散的命运。从那以后,咱们玄门和改换名头的安亲会与三合会,历来交情不浅。

    同样是建国后,玄学一脉被打成封建迷信,日渐式微。反倒是港台和东南亚一带的地方,保留了传统。很多风水师都转往这些地方发展,有的人移民去了美国和新加坡等地,逐渐混得风生水起。

    安亲会在北,三合会在南,且总部就在香港,因此咱们玄门平时跟三合会接触比较多,关系也就比较亲近。但这一代安亲会的老爷子是个重义气的人,我跟他可以说也算换过命的交情,很是深厚。但这些年,安亲会和三合会在海外和内地的地盘上屡有摩擦,玄门内部也分成了两派。我身为掌门不好支持一方,但你们师叔却是属于三合会一派。

    七年前,我受安亲会老爷子邀请,赴新市为新落成的堂口选址,顺道点几处风水地供他们日后规划用。那地方刚好是两个帮会争夺的地盘,你们师叔就提出我与他斗法。谁赢了,这处地盘就归谁。玄门一来有门规,不可对同门下死局,二来我的修为在他之上,于是便就应了。

    唐宗伯说到此处,深吸一口气,我之前算到这次斗法会有险,也做了万全的准备。可卦不算己,我对自己的吉凶也只能知晓个大概。没想到,你们师叔哪是想要斗法,他根本就是想要置我于死地!

    师父不是说,余九志的修为没您高?夏芍皱眉问道,眼神已是寒如水。

    徐天胤低垂着眼,只能看见眸下浅影深沉阴郁,那引无数女人遐想的薄唇抿成刀子。

    连秦瀚霖都收起玩世不恭的神情,皱起了眉头。

    唐宗伯一哼,凭他当然不成!他违背师门规矩,擅自请了泰国的降头师通密,和欧洲的奥比克里斯黑巫家族的成员!我以一敌三,虽然保住了性命,腿却是废了。很多人以为我在那场斗法中死了,谁也不知道,我通过以前积累的人脉和玄门信得过的一部分力量,几经辗转,来的了这里休养。只是没想到,一住就是七年,还收了小芍子这么个徒弟。有这小丫头在山上陪着我,我这老头子倒是享受了几年天伦之乐。

    师父的天伦之乐还长着,我跟师兄这么孝顺的徒儿陪在您身边,您老一定长命百岁。夏芍笑着站起身来走去老人身边,蹲下身子,帮他敲打着瘫痪已久的双腿,垂下的眸里却是一片冷意。

    香港余九志,泰国通密,欧洲奥比克里斯家族!

    这笔账,她记下了!

    等着,她来跟他们清算的一天!

    ------题外话------

    文写到这里,主线已经出来了,以后芍姐就是在慢慢强大后,把这些敌人给灭了!各种斗法,同门斗,斗风水师,斗降头师,斗黑巫~风水和各种神秘的事件,后面会给大家看个够~

    于是,这章内容满满,快抵得上两章了,求表扬,求抱走,求摸~

第五十六章 化解五黄煞

    徐天胤刚刚寻到唐宗伯,原本打算回京城的日子,再次延期。

    他打算在山上陪着师父住些日子,秦瀚霖无奈,只得一人先回京城复命,你打算住多久?

    过年。

    什么?我说你……秦瀚霖无奈,看起来很头疼,看来我回去免不了要挨顿训斥了。过了年你可一定要回京城,你爷爷等着你想通了回去任职呢。

    徐天胤沉默不语。

    秦瀚霖却不怀好意一笑,你到底是打算在这里陪你师父,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徐天胤冷淡转身,多事。

    夏芍过了周末自然是回城里的家中,她还要上学。但她周末傍晚临下山时,却是跟徐天胤要了私人手机号码,并将自己的手机号码给了他。打算如果有什么情况,两人好及时联系。

    交换手机号码的时候,还发生了一段小插曲。

    这年头,手机算是个奢侈的物件,普通家庭不会买,学生就更用不起了。当夏芍拿出手机录入了徐天胤的号码后,一抬眼见他正看着自己,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师兄要我的号码么?

    徐天胤点头。

    你笑一下,我就给你。夏芍一副得逞的笑意,把手机背到身后看着徐天胤。

    徐天胤定定看着她,黑夜般的眸仿佛会将人吸进去。他性情孤冷,冷漠肃杀的气度与生俱来,往往一眼的力度便会叫人腿都站不稳。这么长时间静而专注的凝望,即便腿脚不软,也该心头小鹿乱撞了。

    偏巧夏芍早已过了发花痴的年纪,她不说自己不是外貌协会的,但至少将其看得不重。她对徐天胤,只是出于好奇与那么一丁点不多见的玩心,因而倒显得眼神清澈,清水芙蓉一般。

    等了一会儿,徐天胤只看她不说话,夏芍便耸耸肩,转身走开,好吧,看样子我不受师兄待见,既然这样,我识趣,我走开,我退散。

    哎。

    她走得很坚决,身后却有人拉住了她的手腕。

    一回头,夏芍先看向自己手腕,徐天胤也看向她的手腕,似乎自己也没想到会出手,但他却是没放开,力道还略微收紧,就怕一松开,她当真走开了。

    夏芍眉眼一挑,抬眼,正见男子牵扯了下嘴角,那弧度,跟刻上去的一样,要多生疏有多生疏。

    徐天胤显然很少笑,他很不习惯,但看夏芍渐渐露出一副纠结的模样,他还是调整了好几次,最终转过头去,淡淡一笑。

    浅浅的笑,却舒展了冷肃的眉眼,在晚霞初绽的院子里,长身而立的男子微微侧首,一种略显别扭的姿态,却像是在这院子里画下一笔,淡淡温柔的画面。

    等夏芍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机已在徐天胤手上。他直接从夏芍手机上调出自己的号码拨了过来,存到了自己手机上,末了还对她晃了晃手中的手机,剑眉微挑,像是示威。

    夏芍一愣,笑得有些兴味。他还会示威?这看起来倒是像个人了。这个发现,让夏芍姑娘立刻决定,以后要多多调戏师兄才是。

    回到家中后,第二天放学,夏芍去了福瑞祥古玩行。

    靠着陈满贯的人脉,和李伯元介绍的港台和海外华人客户,福瑞祥一开业,店里的生意就比预期要好很多,在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古玩一行,福瑞祥的业绩可谓甩同行一条街。

    夏芍到了店里,听了听陈满贯生意上的一些报告,又帮他看了几件新收回来的看不太准的古玩,之后便坐在店里等。

    没一会儿,三辆黑色奔驰整齐划一停在了店门口,里面下来两名黑衣男子,西装革履,正是安亲会东市堂口的人。

    高义涛从车上下来,亲自请夏芍上了车。这一幕看在街上商家眼里,不由惊异不已。能在这条街上开间门面的,家里都有些家资,自然也就有些见识,有不少人认出高义涛来,顿时震惊,不知他刚才客客气气请进车里的少女,是什么人。

    而且,那少女常在放学后去福瑞祥,她跟福瑞祥的老板陈满贯,又是个什么关系?

    直到车子行驶过了街尾,不少人还是抻着脑袋看。

    坐在车里的夏芍,从后视镜里看见这一幕,唇边慢慢扬起道耐人寻味的笑意——她一向不喜高调,一旦高调,自然有她的目的。

    今天,是她卜出的吉日,因此也就按照约定,来到高义涛家中帮其化解五黄凶煞。

    车子停在市郊的一处别墅外,高义涛亲自为夏芍开了车门,请其下车。他对夏芍的态度可谓极为客气,且少见地带了三分尊敬。

    这事就要从徐文丽和赵静两家的遭遇说起了。凭安亲会的本事,自然很轻易便查出惹了夏芍的人是谁,而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两家遭遇的血光之灾和倒霉事,高义涛都看在眼里,他这才对风水之事信服了几分。

    但信服之余,不免心惊。这岂不是杀人不用刀,无声无息?假如两家人一夜之间死于非命,只怕警方连个真相也查不出!

    而更令他不解的是,当家的似乎也对这少女有些兴趣,当徐赵两家的报告送去他桌上时,看似温和实则冷情决断的当家,眼底兴味里似乎流露出点别的意味,将她保护好了,不允许出现对其不利的人。

    旁边的郝战眉头有一瞬间的纠结,但对当家的命令却是忠诚执行,东市地头上,还是整个安亲会?

    整个安亲会。龚沐云含笑望着手中照片,微微上挑的眼角意态风华流溢,但消息只在东市地头上传下去,其他地方暂且秘而不宣,免得消息传扬出去。现在,还不是时候。

    当家的这句命令之后,高义涛自然是把夏芍奉若上宾,只是他越发看不懂,这少女到底有什么他还不知道的背景,能让当家的如此重视。

    夏芍不知高义涛心中这些嘀咕,她下了车之后便开了天眼,一观之下不由皱眉。果见眼前整座别墅都笼罩在一片极为浓郁的黑色煞气之中,距离她看出高义涛家中犯五黄煞到今天,至少过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倘若有人住在这煞气冲天的房子里,早就性命不保了。

    夏芍一眼扫过大门外的墙根,那里墙缝里果然有残留的新土,一看就是动土过,与她原先猜测的并无差别。

    她立刻回到车里,从里面拿下两个包来。这两个包夏芍上车时就带着,却没人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打开一看,竟是一对铜辟邪。

    辟邪的挡煞能力很强,她已经用元气加持过。又卜卦择吉,选了吉日吉时,放在了门口。之后,夏芍问高义涛要来一个玻璃杯,里面盛满水,放铜钱六,银币一,并撒了一把盐。盐属水,可以加强水的力量,并且可以防止水质变坏。

    见夏芍利索地做好这一切,高义涛从旁问:这就可以了?

    这是不是太简单了?

    夏芍望着别墅上方点头。此刻在她眼里,别墅的阴气已经极快地散去。只是她在将目光收回来的时候,扫了高义涛一眼。

    简单?真以为化五黄凶煞这么容易?这煞气这么重,她为了给这对铜辟邪加持元气,昨晚一夜没睡。消耗了这么多的精神,要是别人,她一定大大敲一笔。当初给李伯元卜了一卦就收了他一百万的卦金,这对铜辟邪,可比卜一卦值钱多了!

    只不过,看在前几天的事情上,她白送高义涛一个人情罢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

    高义涛被夏芍看上这一眼,不免咳了一声,刚毅的脸上笑容有些尴尬,当即不再开口。他是觉得挺简单的,但他却没怀疑效果,毕竟她那两个同学家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而夏芍却是在观察阴煞散去的情况时,目光落在了别墅后方的位置,目光微微一顿。

    咦?那里的煞气,怎么不散?

第五十七章 第一个客户

    夏芍立刻转去了别墅后头,高义涛跟着走过去,安亲会的人员则在前方院子里立着。

    夏芍一转去后面,立刻就明白了这里煞气不散的原因。只见别墅后方被布置成一个花园,美则美矣,中间却有一个大的游泳池。

    高老大,你家别墅刚住进来不久吧?夏芍回头问。

    这边是新开发的地段,别墅建是建好了一段时间,我却是上个月才举家搬过来住。家父觉得大门不如意,我这才让人拆了换新的。高义涛如实答,问道,怎么,夏小姐,后院还有问题?

    有问题。自从搬来后,你儿子夜里睡觉时常惊醒吧?

    ……高义涛一愣,眼底闪过惊异,是有这么回事。

    问题就出在这里。幸亏发现得早,也没住太久。夏芍一指那建得大气的游泳池,有点无奈,把这池子填了。你要想建池子,开去那边。她一指房子坐向上的东边。

    高义涛下意识点头,他这般枪林弹雨里淌血,早已磨练得处变不惊行之泰然的人,此刻也难免生出点好奇心,好。我立刻让人去办!只是,我能问问这其中的说法么?

    对此,夏芍倒是不吝解惑,按照你家房子的坐向,后院在玄武位上。玄武在五行中属水,却不能有水。我不知道高老大有没有见过乡下的老房子,那些房子的屋檐后都放置着一条水槽,用来接住下雨天落下来的水。就是因为风水上,玄武方的水气很凶,冲到会有不吉。玄武喜稳,以高大厚重为吉,主事业、地位等。这说起来与人们的习惯也有关系,人们总喜欢背后有靠,这样才会觉得安心安稳。你在此挖地建池,坏了稳重的格局,这里的阴阳地气失了平衡,阴煞就开始聚集。孩子必然夜里时常惊醒,老人也睡不安稳。且时日久了,对你的事业也不利。你要想开游泳池,就开去那边,青龙喜水。府上屋子里如果有书房、健身房一类的,也请安放在那个方向。夏芍又指了指方才指的方向。

    好。高义涛点点头,神色严肃,夏小姐不妨再帮高某看看这房子,还有没有不妥的地方。

    至此,他已是主动请夏芍帮他看风水了。

    夏芍一笑,也不推脱,当即就四下里转了转,又进了屋里看了格局,却没再发现什么问题了。

    三天之后,我再来看看。煞气若是散尽了,你再把家人接回来。

    高义涛当即点头,他虽然很想问,煞气散没散尽怎么才能看出来,但最终觉得问了也不一定听得明白。

    这一行,挺玄乎的。

    将夏芍开车送回福瑞祥的店里,路上,高义涛再次表示感谢。夏芍却是笑了笑,高老大不必谢我,我有件事,还想请你帮个忙。

    夏小姐有事尽管开口。高义涛道。她现在可是安亲会的贵客,尽管她自己不知道,但当家的命令自然要执行。

    我想借高老大的人脉,帮我介绍些客户。为了怕高义涛误以为是古玩方面的客户,夏芍特地解释道,我指的是风水相面、卜问吉凶、八字命理这一类的客户。

    她想要把慈善基金会办起来,账户里那一百万自然差得远。高义涛认识的人,必然是政商两界的成功人士,越是这些位子坐得高的人,越是在乎运势命理这些东西,信不信的都会想要求个心里安稳。这些人舍得花钱,也花得起钱。而且对她积累人脉,很有好处。

    高义涛很痛快地点头答应,没问题!不知夏小姐看风水的价位如何?刚才帮高某看了看宅院,需要多少劳资尽管开口。

    高老大的就免了,上回我给你们亿天造成了不少损失,就当赔礼了。夏芍一笑,转头看车窗外的风景,不过,我看风水相面,价格可不便宜。有需要的人,高老大可让他们去福瑞祥古玩店里找我,我每天放学后会过去。因为不能耽搁太晚,所以,每天我只接一单。

    话虽这么说,但夏芍可不认为自己一开始会很忙,毕竟哪一行都要讲究口碑,风水师这一行也不例外。这种口碑总要靠几笔单子来积累。

    因而,当夏芍第二天下午来到店里,就遇见了前来找她的人时,她有那么一点意外。

    而且,这个人她还认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陈满贯当初生意失败后,省内最大的古董商,当初拍卖会上看见夏芍就一眼色迷迷的矮胖男人,吴玉禾。

    吴玉禾自从拍卖会以后,不知道怎么就走了霉运,店里的生意不好。一开始他还觉得是陈满贯东山再起,福瑞祥抢了自己的生意,虽然这也是事实,但他的精神也开始不济,去医院又检查不出毛病。

    他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做什么事都不顺心,于是就跟朋友喝酒时抱怨了两句。结果,朋友就告诉了他一个消息,说是高老大家中前些日子风水不好,请了个很厉害的风水师,很是信服。

    高义涛是什么人?东市黑道的老大!他都信服的人,一定有点本事。吴玉禾这个年纪的人,对这些事还真是有点信,他觉得自己确实是霉运缠身,不如死马当活马医,找找那位风水大师给瞧瞧,改改运。

    可是,当他知道这位大师只在福瑞祥古玩行里才能见到时,足足愣了半晌。他原本不愿意来,但又忍不住想知道陈满贯跟这位风水大师的关系,于是就硬着头皮来了。

    然而,令他震惊的还在后头!

    当陈满贯笑着给他引荐夏芍时,吴玉禾彻底惊愣了。

    夏、夏小姐?怎么是你?

    我也没想到会是吴老板。看来,我们挺有缘分。夏芍一笑,把吴玉禾带去店里一道屏风后面的小茶座坐下,陈满贯进来给两人沏了壶碧螺春,接着便出去了。

    吴玉禾眼瞅着夏芍闲适地坐在蒲团上,见陈满贯给她倒茶,只是笑容清浅地颔首,就这么理所当然地接受了。看得他心中惊疑不定——这女孩子到底是什么人?

    他自然记得在拍卖会上,香港嘉辉集团的董事长李老先生称夏芍是他的世侄女,既然这样,那她怎么又会是位风水师的?她才多大?这个年纪应该还在读书吧?她真的懂玄学那些东西?

    吴玉禾惊疑不已,一时间只顾盯着夏芍,却连话都忘了说。

    夏芍喝了口茶,神情淡淡雅致,茶香清澈,茶雾袅袅,她捧着杯,唇角含笑眼帘低垂,倒有几分高人的气度。

    吴老板近来运气不佳,精神不济,身体也感觉大不如前。但是去医院又查不出毛病,若是看过中医,医生只说你是体虚之症,脾胃虚寒、肾虚。我说的,可对?

    吴玉禾整个肥硕的身子都是一震,惊愣地看着夏芍,对!对!全对!夏小姐,你……你怎么知道的?

    ------题外话------

    后天就v了,明天我会多更点,以感谢大家这些日子的支持~爱你们~群抱!

第五十八章 名声大震(入V公告)

    吴玉禾拼命点头,我确实去看过一位老中医,他说我体虚,开了副药方给我,可是我喝了一点药效都没有!

    夏芍连眼皮子都没抬,药效当然有。医生开的药方,怎么会没药效。只不过,这边喝了药,那边又沾上了阴煞,身体自然好不了。

    阴、阴煞?吴玉禾惊愣地吞了口唾沫,他虽然信这些,但是毕竟没接触过,乍一听不是什么好词,就慌了神。

    吴老板在拍卖会上拍到手的那只挂红的钧窑瓷,还在店里吧?

    在店里,夏小姐问这个的意思是?那只均窑瓷当初拍卖的时候,因为众人都以为最终会是李老的,为了讨个好彩头,叫价踊跃了点,因而拍到手的价格略高,至今还没有出手。他打算放在店里再存两年,这种挂红的钧窑瓷,有很大的升值空间。

    吴老板,你可知道当初李老为何弃拍了这件钧窑瓷?因为这物件是件鬼货,墓里来的。而且是从那种风水不太好的墓里出来的,因而沾染了阴煞之气。你和这样的物件在一起久了,这阴煞之气就沾到你身上,阴阳失调,自然精神不济、运势不佳。夏芍捧着茶盏一笑。

    什么?吴玉禾自然是震惊的,但他转念一想,可是,夏小姐是怎么看出这件钧瓷是鬼货的?

    夏芍笑得淡定,我是风水师,我要是连这个都看不出来,我就不用在这行混了。

    那夏小姐的意思是,当初李老就是因为知道这件钧瓷上有阴煞,所以才不要的?

    夏芍含笑点头。

    吴玉禾却急了,我、我说夏小姐,你这不是坑我么!

    吴老板,说话小心点。夏芍抬眸,淡然的眸底带了冷意,看得吴玉禾一惊,我跟吴老板非亲非故,我有义务提醒你?况且,当时有那么多人在抢拍叫价,如果不是你一心想攀附李老,这东西未必就能到的了你手上。说到底,许多事,有因才有果。

    吴玉禾从未想到有一天会被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看一眼,就悚然一惊。他这才惊觉自己与她坐在一起说了这么久的话,竟然是丝毫没有感觉出和她的年龄差距来!

    吴老板要是有心化煞,我便去你店里看看。要是没这个心,那就恕不招待了。

    哎,夏小姐,你、你别生气啊。我、我这不是急的么?我当然是有心化煞了。吴玉禾立刻暗怪自己说话不小心。不管怎样,这少女跟李老关系很好是定了的,她能让李老弃拍那件钧瓷,又能让高义涛那样的人认可,说明她在风水上绝对有真本事!

    虽说夏芍告诉他问题出在了哪里,他大可以把这件有问题的钧瓷卖给别人,但吴玉禾这人,性情诡诈,无利不起早。

    一来这件钧瓷拍下来的价格略高,现在出手赚不来钱,还可能亏一点,他自然不会这么傻。二来,他一直想攀附李伯元,就凭夏芍跟李伯元的关系,他也不会得罪她。且会尽量通过这件事来拉拢讨好。别说现在他确实需要化煞,即便是不需要,他也会请夏芍去他店里看看风水,拉拢拉拢。

    对此,夏芍心中有如明镜。因而,当吴玉禾再三表示歉意,并邀请她去他店里时,她便答应了前往。

    吴玉禾的店里装潢气派,与古色古香的福瑞祥不一样,他的店里一看便知老板讲究排场,摆放着古玩的博古架上都镶着鎏金,不伦不类,但确实晃眼,一看就很高档。

    而且,吴玉禾的店里分了几个区域,一些西洋物件单独陈列着。这倒是看得夏芍眼前一亮,福瑞祥里西洋古玩比较少,这倒是给她提了个醒,日后若是有机会把古玩行开到国外去也不错,专门经营西洋古玩,再趁着机会把国家被侵略的时期流失在外的文物都收回来,不失为一件美事。

    吴玉禾要是知道,他领了个同行进来参观,估计要吐血三升。但他自然不知道夏芍就是福瑞祥的幕后老板,他正笑呵呵给夏芍吹嘘这些物件的来历。言语之间难免带出自己人脉有多广,并旁敲侧击夏芍跟陈满贯的关系。

    夏芍笑而不语,俨然一副大师气度。她开了天眼,目光在店里扫了一遍,笑道:吴老板,你店里鬼货不少啊。

    吴玉禾一愣,接着搓着手笑道:呵呵,夏小姐,你也知道,我们这一行,哪能一点不沾这些东西。怎么?这些、这些都有阴煞?

    自然不是。沾染煞气的都是风水比较凶的墓。若是风水极好的墓,不仅不会有煞气,说不定还能蕴养出沾了金吉之气的法器来。一切都得看墓室的风水。

    但此刻,夏芍在吴玉禾的店里,却是看见了三件带阴煞的物件,只是另外两件都不太厉害,那件钧窑瓷却是阴煞最重。

    夏芍将这三件物件指出来,吴玉禾立刻退得远远的,不敢再沾,惊疑不定地问:那、那要怎么化煞?

    夏芍瞥他一眼,化煞不是问题,但是有一点我要事先跟吴老板说明白。这煞不是白化的,毕竟我们这一行也不是餐风饮露,总要吃饭的。

    这个我懂,我明白!吴玉禾一点也不意外地点头,那不知夏小姐把这三件物件的煞气化去,要多少劳资?

    化煞不难,但需要找一处风水上佳的宝地,少不得还要布个法阵,将这三样物件放在其中,蕴养个几日。所以,价码上希望吴老板能接受——三百万。夏芍说得很轻巧。

    吴玉禾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多、多少?

    三百万,在1997年的时候,无疑是一笔巨款。夏芍给李伯元卜了一卦,就收了一百万的卦金,那是因为这一百万在李伯元眼里真不是钱,但在吴玉禾眼里,还是值那么点钱的。他虽说有个几亿的身家,可为这么三件东西化个看不见摸不着的阴煞,就要花去三百万,他还是有些肉疼的。

    夏芍就是想叫他肉疼。这价码她还真是胡乱开口要的,谁叫这老色鬼当初得罪她了,反正他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她很乐意让他出点血。

    吴老板以为找一处风水上佳的宝地很容易?风水师这一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要是吴老板觉得不值当,那就另请高明吧。

    哎,夏小姐!留步、留步!吴玉禾牙一咬,心一横,扯出一副笑容来,你看你把我老吴看成什么人了?我还能在乎这点钱?有钱也难买运势不是?我懂、我懂!

    他拿出支票来,竟也不等夏芍把阴煞化去再付款,当即写好就递给了她,看来是为了结交她,下足了本钱。

    夏芍接过支票,笑容依旧浅淡,好似手里拿着的不过是一张纸而已。这气度倒令吴玉禾越发看不透,越发觉得她不像个普通学生。

    吴老板,这三样东西我带走,三天后还你。需要我写个字据么?

    不用,不用。夏小姐我自然信得过!吴玉禾笑得虚伪,眼却直勾勾盯着夏芍怀里的古玩,牙都快咬碎了。她要是带走不还,他不仅损失三百万,还损失了三件古玩。以他的精明,自然不会做这么有风险的买卖。但一想到夏芍开心了,或许能攀上李老这条大鱼,吴玉禾就提心吊胆地忍了。

    就算她当真不还,只要能给自己介绍下李老,那三百万和这三件古玩的钱,相比起能得到的好处来,根本就不值一提!

    这样一想,吴玉禾就舒心了很多,夏芍也显然很舒心,她笑着抱着这三件东西就走了。

    但,她却没真的去找什么风水上佳的宝地。那都是忽悠吴玉禾的,以她的修为,就这点阴煞,用略一施展元气,便可以化解了。

    可是,夏芍却连自己的元气也懒得用。

    第二天放学后,她直接带着三件古玩回了十里村的山上。师父的宅院里风水极好,现成的风水宝地,这点小小阴煞,放个一天半日就消弭于无形了。

    当唐宗伯和徐天胤,看见她抱着三件带阴煞的古玩回来,两人听她说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都有点傻眼。

    唐宗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指着夏芍就对徐天胤说道:你瞧瞧这丫头,收了人家三百万,什么事也不做!把东西往我这儿一甩,就算完了。你说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好赚的钱么?

    徐天胤闻言,这回是当真唇边勾起浅浅的弧度,抬眸望去树下。

    树下,夏芍刚刚摘了个石榴,正低头剥着石榴籽儿,听闻师父的话连头也没抬,谁叫这老色鬼惹到我了,他不出血谁出血。

    嗯?唐宗伯一愣。

    徐天胤唇边的弧度落下,归于冷寂,老色鬼?

    是啊。我跟这人在前段时间拍卖会上见过,看人色咪咪的,心思不正。

    名字?

    吴玉禾。徐天胤问了,夏芍随口就答了,答完才抬眼,趣味地一笑,师兄问这老色鬼的名字做什么?难不成你好这口?我可是听说师兄不近女色,有人严重怀疑你有隐疾,难不成……你不是有隐疾,只是口味重了点?

    ……

    一阵风吹过院子,明明还算夏日,院子里却忽然变得冷飕飕的。徐天胤黑漆漆的眸盯着夏芍,少见得脸色有点发黑,夏芍却一脸无辜的笑。

    一旁的唐宗伯咳了一声,老脸有点挂不住,说什么呢!这是女娃娃能说的话么!

    谁?徐天胤突然开口,声音冷得能把人冻成冰渣渣。

    秦瀚霖。毫不犹豫地供出元凶,夏芍没有一点愧疚感。

    远在京城的秦瀚霖,却忽然打了个寒颤,不知寒意从何而来……

    三件古玩在唐宗伯的院子里放置了一天,第二天放学后夏芍便回来取走了。尽管答应吴玉禾是三天还,但她可不愿意让这三件古玩多沾师父院子里的吉气。

    三天后,她如约将这三件古玩还给了吴玉禾。吴玉禾一见她把东西还回来了,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下,笑容堆了满脸,直问:夏小姐,这……这就行了?

    行了。夏芍说道,过些日子自然就没事了。不过,有句话我要给吴老板提个醒。纵然运势回转,身体方面还需你自己注意,不然,别的不虚,肾也会虚的。

    夏芍自然是暗指他心多淫欲这件事,吴玉禾一愣,以为她还记着当初拍卖会上自己对她的误会,于是笑道:夏小姐,那件事确实是我老吴误会了,为了给夏小姐赔罪,也为了谢谢夏小姐的帮忙,不知夏小姐肯不肯赏光一起吃顿饭?

    夏芍自然是不愿意跟这老色鬼吃饭,当即便表示不方便,告辞回去了。

    过了几天,吴玉禾果然发现精神渐好,店里的生意也有起色,甚至做了两笔大生意,狠狠赚了一笔!这不免让他心惊——这东西还真是准!

    这么一来,吴玉禾更生出了结交夏芍的心思,在几次三番宴请她被推脱之后,他便开始从别处下手示好。他将自己认识一位风水大师的事,透露给了几个朋友。当然,这些朋友都是有些身家的。

    而这段时间,也陆续有人到福瑞祥古玩行找到了夏芍,这些人都是通过高义涛的关系来的。但当看见夏芍如此年轻后,都无一例外地怀疑她到底有没有真本事。但这其中也有人不在乎,他们本就是冲着高义涛的面子才来的,想着跟安亲会搞好关系而已。

    但等跟夏芍坐下来之后,几句话之内,这些人便通通变了脸色。

    准!太准了!

    不必开口,他们家中情况和以前遇到过的一些事,就被这少女一一点出。这些人这才收起无所谓的心态,开始请求夏芍的指点。

    高义涛介绍的这些人,无一不是东市上流的成功人士。他们问的事,从事业运程、家居风水,到投资、出行、婚姻子女,乃至生死前程、股市楼盘,可谓包罗万象,广泛至极。甚至还有阔太太来问怎么才能防止丈夫在外头花天酒地。

    这些事,夏芍自然帮他们一一化解,虽然价格实在贵得令人咋舌,但所问所求之事,无一不应验!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夏芍的名字便在东市上流社会里渐渐传开,在这个圈子里,引起了震动……

    ------题外话------

    妹纸们!明天入v了~

    我就不说什么号召和宣传的话了,今天更了两章的内容,不管是今后继续支持的妹纸,还是弃我而去的,都以此来谢谢你们这些天以来的陪伴~鞠躬!真心的,谢谢你们!

    我来说说以后的内容吧。

    相信大家也看出来了,文是风水和经商,两条线一起进行。芍姐在事业上会有哪些开拓,会给亲友敌人带来怎样的震惊?为师父报仇的路上,会遇到哪些人,哪些事,会不会有危险?那些神秘的风水术、蛊毒、降头术、黑魔法,会发生怎样的碰撞?

    来吧!妹纸们~跟着来,你们就会看到精彩了o(n_n)o~

第五十九章 龚沐云来访

    上层圈子里的人有钱有势,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钱权势能不能长久。因而,短短的时间内,东市有一名看风水相面极准的大师的消息,便像一阵风一样传了开来。

    这位大师不仅看风水相面极准,卜卦问吉更是神乎其神。只是要见她一面有点难,她立下规矩,每天只见一人,周末休息,节假日休息!

    有事相求?预约,排队!

    连省内有名的集团老板周末亲自驱车来福瑞祥登门拜访,都没能见她一面,生生等到了周一。

    这位老板是省内有名的国企老板,好排场,架子大得很,脾气出了名的暴躁。许多人都猜测这位大师要倒霉了,搞不好福瑞祥都有可能会被这位暴躁的国企老总给掀了,可没想到的是,那位大师不仅安然无恙,半个月后,国企的老总还笑呵呵亲自又驱车来了一趟东市,亲手送上了厚礼。

    这让不少人哗然,也引起了更多人的好奇心。不少上层圈子的人都开始希望能见夏芍一面,而对于要预约排队的规矩,也渐渐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对能见她一面的机会越发珍视和重视。

    陈满贯特地在店里安排了个店员,帮夏芍安排这些预约。很快,要见她的人就排到了年后。

    而且,她在古玩行里接待这些人,还给店里的生意着实带来了不少好处。

    那些富商来店里时,大多数都会对店里的古董产生兴趣,有的是出于结交陈满贯的目的,有的则是看出夏芍和陈满贯关系不一般,抱着讨好夏芍的目的。总之,古玩行的客源又新增了不少,且无一例外是社会名流。

    对此,陈满贯也颇为佩服夏芍的心思,这算盘打得够精的。

    这天,夏芍像往常一样来到店里,陈满贯却迎了出来,神色不似以往。

    怎么了?夏芍问。

    陈满贯摇摇头,表情很难形容,我也说不好,夏小姐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这人是找你的。

    夏芍挑了挑眉,不知道什么人能让见惯了各类人等的陈满贯有这样的表情。她有些兴趣地笑了笑,走进店里。

    刚进店里,便见一人立在茶室外的松墨屏风处。

    那人一名身穿浅白唐装,眼帘微垂,含笑观摩着面前放置在博古架上的青花大盘,仅凭侧脸,便可窥如画面容,风流意态,俊逸风华如绝世君子。

    他感觉到夏芍进来,微微转头,含笑望来。

    男子凤目狭长,眼中似有流华,笑意暖煦。

    要见大师一面,可真是很难。他负手身后,温言一笑,漫不经心,却气度尊贵。

    陈满贯显然被这人的气度震住了,他在古玩行里做事,接触的社会名流不少,却从未见到有这种尊贵气度的。害得他在夏芍没来的时候,小心翼翼的。这会儿才在她身旁小声道:高老大打电话来,说是这位是安亲会的贵客。

    夏芍轻轻挑眉,目光在男子的面容上一顿,这么贵格的面相,再加上这气度……她想,她大概猜出这人是谁了。

    我姓夏,不必称我大师,听着不太习惯。夏芍冲男子微微颔首,便走了过来。

    她唇边挂着浅笑,步态悠闲,看起来没什么不自然的。这倒令男子眼神微微一亮,笑意更加温和,而陈满贯则暗暗佩服夏芍的心性。

    请了男子到屏风后的茶室坐下,照样是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夏芍捧着茶盏,却不说破男子的身份,只像对待寻常客户那般问道:这位先生,来此想求什么?

    龚沐云温和一笑,夏小姐不妨看看,在下想求什么。

    看出来的,未必是阁下想求的。有的时候想求的,未必是适合自己的。夏芍故意把话说得高深。内心却在腹诽:最近常听见这句话呢!每个来见她的人,十个里面有七八个会拿这话来试探她。一开始,她还认真地给看看,后来实在是懒得开口了,于是便想了这么句,但凡有人问她,便这么答——爱信就信,不信拉倒!

    现在她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前世的时候,都觉得玄学大师一个个说话都那么高深——都是被逼的!

    如果她猜测的没错,此人应该就是安亲会新任当家。之前陈满贯有说这位当家人会在东市堂口落成之时,亲自前来观礼。但他此时找上自己,夏芍便怀疑应是跟玄门有关。安亲会与三合会的争斗,让他需要师父的帮忙。而自己这些日子在东市上层圈子名声大震,以安亲会的能量,许已经怀疑她,并查到了师父的下落。

    这人今天来,很有可能是希望见师父一面。但……这得看师父的意思。

    这话倒是有道理。龚沐云含笑点头,似很赞同夏芍方才的话。他轻轻品一口茶,眉目舒展,如画般精致,又不紧不慢问,夏小姐可信天命?

    看样子,阁下倒是不太信。夏芍还是不正面回答,这人是专程来聊天的么?他倒是沉得住气。

    夏芍端起茶盏,垂眸喝茶——就陪他打打太极,看谁忍到最后。

    她低着头,那微微翘起的意味不明的唇角却落入对面男子眼底,他轻轻挑眉,眸中滑过兴味。

    她知道他是谁,也知道他来此的目的?

    呵,有趣。

    龚沐云低低一笑,温润道:无关信与不信,只是有些不太舒服。人活一世,命若早由天定,何必一生奔波为那早已定下的局?我宁愿相信命运由我。他抬起眼来望向夏芍,不如,夏小姐帮我看看,我倒想知道,天命为我这一生定下了什么。

    很抱歉,我不推演八字命理。夏芍放下茶盏,垂着眼,命可看不可断,否则业障太大。阁下应该听闻民间有一句俗语:一命二运三风水。命即是命理,乃是八字先天带来的,主一生起伏。但这并非一张图纸,不是每个人的一生都要按着这张图纸走,不能有一分偏离。每个人一生总有那么三两回大劫,有的人能过去,有的人就过不去,这跟自己的选择与这一世所积的善恶有关。我不主张推演命理,是因为每个人都有在命运的三岔路口选择的权力,而一旦推演了出来,就等于定了人家的命。这就绝了别人选择改变命运的机会,是会遭天谴的。民间有句说法,命越算越薄,就是这个道理。

    夏芍笑容闲适,淡淡勾起唇角,非遇大事,不可胡乱算命。让自己的人生保持一份神秘,不是也挺好?

    龚沐云倒是笑了,轻轻摇头,我还是头一回见玄学一脉的人,劝别人莫要算命。如此一来,夏小姐岂不是少了许多生意?

    他看起来当真是来聊天的。夏芍在心中考虑,这一天的生意是不是做亏本了?要不要考虑跟这男人收点聊天费?

    她边想边摇头,阁下以为给人推演命理不必耗费心神?那过程又耗费心神,还惹业障。倒不如只给人看看风水、卜问吉凶,业障沾得少,钱一点也不少收。我看阁下也是精明人,换了你,你会选哪样?

    龚沐云微微一愣,眸中忽而带起一抹奇异的光彩,低声笑了起来。

    夏芍却看了他一眼,我虽然一般情况下不给人推演命理,但我看得出,阁下今天有灾厄和破财之兆。

    这突来的话让龚沐云抬起眼来,但他神色丝毫未变,反倒是散漫不经里生出些好奇,哦?怎么说?

    阁下今天来这里,带了个尾巴。夏芍边说边以天眼扫了龚沐云一眼,然后轻轻虚指了一下他右侧斜后方的方向。那里被屏风挡着,她不担心外面的人发现她指出了他的所在,那人在对面楼的最上一层,是个狙击手。

    龚沐云却看向她的手指,瞳眸微微一缩。暗杀对他来说,家常便饭。令他惊奇的是,她居然知道对方的位置。

    这是她……看出来的?

    只是一眼,龚沐云便将目光收了回来,神色平淡,处之泰然,竟然继续问:那破财又如何说?

    夏芍深深看龚沐云一眼,这男人的气度真是甩那些请她看风水的集团老板何止一条街。外面藏了个等着要他命的人,他还有心情在这里关心破财一说。

    尽管夏芍对此有些激赏,笑容也称得上甜美,但她眼底却绝对没有笑意,甚至态度也算不上好,你要是再不走,任由那人在我店里开枪,打坏了我的古玩,你就得按市价赔我钱。这就叫破财!

    少女瞪着他,甜美的笑容里却是杀气凛凛。

    龚沐云足足愣了半晌,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他越笑声音越大,神情愉悦,连连点头,原来如此,好,好,我这就走。

    他不慌不忙便要站起身来,夏芍却一把按住他的手腕,等等!不要命了?

    龚沐云一愣,目光落在手腕处,夏芍却没看他,而是将视线看向对面大楼的位置。店里的门开着,从门口看进来,正好能看见屏风。虽然中间有几架博古架隔着,但透过来还是能看见一些。

    假如她是狙击手,在龚沐云站起身来的一刻,很有可能开枪。

    刚才在天眼里,夏芍没看见狙击手开枪,只看见龚沐云从店里走出去,然后狙击手便倒在了血泊里。

    狙击手是怎么死的,天眼的画面里没有出现。夏芍知道,但凡跟自己有关的事,天眼里都不会出现,但天眼画面里没出现狙击手是怎么死的,不代表一定有她出手,也可能是龚沐云有安排人在附近,杀手是被安亲会的人干掉的。

    但,夏芍不打算冒这个险。龚沐云若是在店里出了事,会很麻烦,而且店里如果遭了枪击,对店的声誉和生意绝对有影响。

    夏芍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所以,她决定帮忙。

    她目测了目前所处位置和对面大楼之间的距离,隔了一条街,约莫五十米远。把人制住虽然会耗费点心神,但是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我帮你把人制住,你趁机离开。夏芍盘膝坐下来,她看也没看龚沐云,接着便一番动作。

    在龚沐云眼里,只见她似乎对着空中吸了一口气,然后吹在手心,右手剑指,在左手心上快速画了道什么东西,然后忽然一喝,握拳!之后抬头对他道:我已经把他缚住了,现在他动不了,你离开之后,百步之内不可伤他。过了百步,我就不管了。

    龚沐云看了眼她握拳的手,唇边依旧噙着温和的笑意,也不多问,不慌不忙起身,绕出屏风之时,却是回头问道:我还可以再来找夏小姐么?

    可以。不过,我的服务项目要改。聊天收费!带了尾巴来,收费加倍。

    你……财迷。龚沐云摇头一笑,眸底却有奇异的光华,随即转身走了。

    他走之后,夏芍约莫着他即将走出百步,这才把手中的指诀放开,放了那杀手自由。她让龚沐云百步之内不许伤人,是因为她要预防那杀手在被自己束缚住的时候,被安亲会的人解决掉。这样的话,一条性命的业障多多少少要算在她头上。她不想枉沾杀业,而龚沐云走出百步之后,已不在福瑞祥的范围内,那时候他们再动手,一来波及不到店里,二来她已放开了那杀手,他们就算动手也只是他们自己的恩怨了。

    收回天眼,夏芍不想去看那杀手的倒在血泊中的结局,虽说明知有一条性命在自己知情的情况下结束,这种感觉很难言说。但那人既是杀手,身上背着的人命也必然不少,只能说,因果循环往报。

    陈满贯见龚沐云走了,明显舒了一口气,走过来小心问道:夏小姐,那人是谁啊?

    安亲会的当家。

    安、安亲会的……当家?!陈满贯吓了一跳,险些咬到舌头。他、他今天竟然在夏小姐不在店里的时候,招待了这尊大神?

    安亲会的当家,那可是在北方黑道跺跺脚,地面都要颤一颤的地下皇帝!他也来找夏小姐?

    陈满贯震惊看向夏芍,越发觉得自己的老板太不得了了,这小小年纪的,居然就入了安亲会当家人的眼。这以后的前途,还能了得?陈满贯知道,这一切应该都取决于她在风水玄学上的造诣,自己何其有幸,能在落魄的时候,得她伸了一把手。

    今天的事要保密,对谁都别说。夏芍吩咐道,见陈满贯呐呐点了头,她才起身道,我回家了。

    夏芍打算回家的路上,给师兄打个电话。然而,她人还没走出店里,吴玉禾便来了。

    他一进店里,便笑呵呵道:哟,夏小姐还没走呢?呵呵,我是来请陈老哥出去喝酒的。

    喝酒?陈满贯立刻摆手婉拒,吴老板客气了,你知道我现在喝酒比以前少多了。你嫂子还在家里等我吃饭呢,我答应她不晚归的。

    陈老哥现在跟嫂子倒是挺恩爱啊,哈哈!吴玉禾哈哈大笑,男人有事业,在外面喝酒应酬是常事。嫂子那么贤惠,哪能不理解老哥?老哥就别推脱了。

    哎,这真不行……陈满贯连忙摆手。

    两人你请我推之间,夏芍却是微微挑眉,目光在吴玉禾脸上一顿。

    吴玉禾此刻眼神昏沉,奸门两耳发暗,天苍发青,这是主破财和牢狱的征兆!而且就在月内!

    这时,吴玉禾已经作势不快,道:陈老哥,我这三番四次请你,你都推脱不去,也太不给我老吴面子了吧?而且,今天青市那边石化公司的老板过来,他可是老藏友了,我这特意带你过去见见,对生意也有好处不是?

    这……陈满贯在商场这么大半辈子,自然心如明镜。吴玉禾这个人诡诈得很,又无利不起早,再说两人是同行,他有什么道理替同行介绍客户?这里面肯定有别的事。但是他说出这一番话来,自己还真不好推脱了。

    商场上的事,应酬确实是难免的,但是陈满贯知道吴玉禾这帮人的喜好,他们谈事情都有小姐作陪。而且前段时间还听某位和吴玉禾等人一起吃过饭的客户说,他们竟然从学校里面找了女学生来,那些女学生年纪都不大,大多十六七岁,有的甚至还是初中生。那个客户不太敢干这种事,就半路借故接了个电话,说家中有事便离开了。

    陈满贯以前应酬的时候,也找过小姐作陪,虽然他始终没突破底线,但现在想想,还是觉得那些年太对不起妻子。而自从跟了夏芍之后,他心性上更是平淡了许多,以前的很多事都看得透彻了,如今在他眼里,吴玉禾干的这些事实在太丧良心,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去赴他们的饭局。

    正为难间,夏芍开了口,她淡淡道:吴老板,今天我跟陈伯伯还有点事,饭局的事改天吧。

    这话一听就知夏芍在帮陈满贯,吴玉禾却是一喜,抓了夏芍的话柄,夏小姐,这话可是你说的,改天我老吴再来请,你们可一定得给我面子!

    他其实最想请的,自然是夏芍。只不过她每回都端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气度,不肯出席这些饭局,他这才不得不把脑筋动到了陈满贯身上。陈满贯也是商场老将了,油盐不进的主儿,但吴玉禾有的是办法。他弄了几个稚嫩的女学生,又在包房里弄了点摇头丸,到时候偷偷放进陈满贯杯子里,狠狠灌他几杯酒,把他灌迷糊了,不就什么事都问出来了?

    只是没想到,今天夏芍为了帮陈满贯,刚好被他抓了话柄,实在是老天爷都帮他!

    我说的话,自然算数。夏芍不急不恼,淡淡笑着点头,只是在心中默默加了一句——就是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吴玉禾大喜地走了,陈满贯对夏芍又是感激,又是忧虑,夏小姐,这人没安什么好心。这回被他拿了话柄,下回可就不好推脱了。

    放心吧,他没有这个机会了。夏芍望着吴玉禾离开的方向,一笑。

    啊?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陈伯伯刚才没答应他是对的。不然,连你也会有麻烦。

    陈满贯愣了愣,要是正经的饭局,我哪会不去?就怕他们是干些没天理的事,我这才推脱的。

    夏芍满意点头,陈伯伯这么做就对了。

    夏小姐,你是不是看出来,吴老板会有什么事?

    多行不义,当然有事。不出一个月,家财破尽,且有牢狱之灾。

    啊?陈满贯倒抽一口凉气,震惊地看着夏芍。

    夏芍却是笑意颇深,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看起来似乎有点不解。

    吴玉禾的面相,不该有这一难的。这人虽是淫邪狡诈之人,一生做过不少坏事,但他的面相,六十岁之前无大劫。而晚年却是凄凉,子孙早散,无人送终。而吴玉禾如今才四十来岁,不应该有这一劫的。

    怎么回事?

    夏芍眼里闪过不解之色,当即跟陈满贯说了一句先走了,便离开了福瑞祥。

    但她却是没往家里走,而是转过这条商业新街,去了前面那条古玩老街。吴玉禾的古玩行就在那里。

    还没走到,夏芍便开了天眼,一看之下,不由挑了挑眉——有人下了招法!

    夏芍没走过去细看,此时街上店铺都还开着门,她不便过去细察,于是用天眼确定了是有人布了风水局之后,便原路折返,并且拿出手机,给徐天胤打了个电话。

    两人交换了手机号码后约莫已有两月,这还是夏芍第一回打电话给徐天胤。

    手机铃声响了一声,那头便接了起来,一道冷而不沉,令人难忘的好听的声线传来,喂?

    师兄。听见徐天胤的声音,夏芍不自觉地嘴角上扬,只是意味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笑吟吟问道,最近做什么坏事了?老实交代。

    ……手机那头沉默了一阵,才传来徐天胤冷漠的语气,你说他惹你不快。

    我……尽管在发现有人布局之后,夏芍便认定是徐天胤做的了,但当知道他出手的动机,她还是有点意外。

    就因为她说了一句话?

    夏芍挑挑眉,心底划过一抹怪异的感觉。如果换做是她,有人惹了师兄或者她的家人不快,她也会出手整治整治,但整治的力度要看对方做了什么事而定。比如徐文丽和赵静找人打伤了她父亲,她便叫她们的父母也深受其害,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若是像吴玉禾这样的,他没做实质性伤害自己的事,只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印象不太好,她还不至于下这么重的手。

    她自认为不是心软的人,该狠时则狠。可没想到,她的师兄比她牛叉,比她狠绝!

    只因她说了句吴玉禾惹自己不快,他就遭到了这么严厉的惩罚。

    当然,这只是针对她个人而言,如果针对吴玉禾犯下的那些龌龊事,他百死难辞其咎!这样对他,他一点也不冤枉!

    你因为他,打电话给我?手机那头,徐天胤声音一如既往地冷,但夏芍却神奇地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了不快。

    夏芍轻笑出声,打趣道:好吧,我的错。让你的第一次不太美好。她说的第一次当然是指两人第一次通电话,不过这话说出来,可容易让人想歪。

    夏芍猜不出电话那头徐天胤此刻会是什么表情,她只是忍不住想逗逗他,她平时也不是爱开这种玩笑的人,只能说遇到了师兄之后,他的冷淡面瘫,激发了她内心一点点恶劣因子。

    这个时候的夏芍当然还不知道,她终会有一日因这一点点的恶劣,激发某只猎豹的反扑,最后渣都不剩。

    电话那头没声音,但夏芍知道徐天胤没挂断,正等着她说话,因而她收起嬉闹的心思,正经道:说正事。我今天遇到安亲会当家了。

    电话那头,徐天胤站在山上的院子里,眉峰几不可查地一蹙,听夏芍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包括龚沐云遇袭的事。

    师兄问问师父吧,我想师父他应该会有决定。

    嗯,明天找你。徐天胤说罢,便挂电话。

    夏芍以为徐天胤的意思是明天会打电话给她,结果没想到,来到店里的时候,他正在店里等她。

    可怜了陈满贯,昨天接待了龚沐云,今天店里又来了徐天胤。龚沐云还温和,至少他肯说明来意,徐天胤却是完全看不见陈满贯。

    店里的两名学徒和一名帮夏芍安排预约的女服务员,被徐天胤的冷漠气场所慑,都不敢上前询问,最后从老板到服务员,四人眼睁睁看着一陌生男人进了他们的店。他进了店里对那些古董却不感兴趣,倒是发现屏风后有间小茶室,便坐了进去。

    好半天陈满贯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进来询问,却被徐天胤一眼看成了冰渣渣。

    夏芍从来没见过陈满贯这么幽怨的脸,像被恶霸欺负了的小媳妇,听着他的告状,夏芍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同情地看了一眼陈满贯,陈伯伯,委屈你了。以后他再来,你只管送壶茶进去,别的什么也不用说。你说了,他也不见得理你。

    夏小姐,这位是什么来头?也难怪陈满贯询问,他看见徐天胤来时开着红旗车,而且是那种高级款的,不是一般身份的人开得了的。这种车,陈满贯只在电视里见过,一般都是京城的首长之类的座驾。再见徐天胤虽待人冷漠,但气场强势,一看便知来头不小。他这才任由他坐进了店里,并不敢再打扰他。

    自家人,我师兄。夏芍一笑,便走了进去。

    陈满贯却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师兄?那不就是也是为风水大师?可、可……可这人看起来他怎么觉得一点也不像玄学方面的人?倒像是、像是……他也说不出来那种感觉,反正刚才被他看了一眼,他就感觉对上了一双没有感情的眼睛,惊得他浑身都是一寒,从头冷到脚。等从茶室退出来的时候,他头上都起了虚汗,活到这么大年纪,他还是头一回遇见有这么冷的气场的人……

    陈满贯还心有余悸的时候,夏芍已走进了茶室。天气已经入了秋,她今天穿着一件浅粉色的小薄外套,衬得脸蛋儿也是酡粉如瓷,笑容恬静。

    徐天胤从闭目养神中睁开眼,目光定定在她脸上,唇角轻轻晕开一个弧度,并不易察觉的弧度,却令他整个人的气场都柔和下来。

    师兄,你吓到我店里的人了。夏芍坐下来,脸上挂着浅笑,有点无奈,亦有点疑惑。她不知道徐天胤这性情是怎么养成的,一个人的性格与他经历的事有很大的关系。比如说自己,她以前性格内向,略微自卑。而经历了重生之后,这些年来却是心境平淡,性情改变很大。

    夏芍不知道徐天胤遇到过什么,单从他面相上来看,他面相极贵,但却是犯了五弊三缺命格中的孤。所谓孤,即幼年丧父。而且从他面相上也能看出,他的母亲也在他年幼时早亡。

    一个年幼时就失去了父母的孩子,不知道遭遇过什么,是什么样的遭遇才能让他养成冷漠寡言、孤傲狠绝的性情?无论是什么样的经历,那势必不怎么美好。

    你店里的人,安全意识不过关。徐天胤道。

    嗯?夏芍一愣。

    徐天胤却是给她倒了盏热茶,眼也不抬,若是歹徒进了店里,他们也这样不管不顾,岂不是引狼入室?

    夏芍一咬唇,哭笑不得,他们还能把你赶出去不成?我店里的人也是有眼色的,你开着那么辆车来,又那么吓人,小老百姓的,谁敢赶你?我今天算是知道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夏芍无奈,见徐天胤把倒好的茶盏推过来。他手法自然,神情放松,看着倒像个人了。其实,这些事,在山上陪着师父时他也常做,她见过他在师父熟睡的时候往老人家腿上盖毯子,见过他帮师父捶腿,还见过他下厨。这个男人,其实对认定的人很好,虽然话不多,但很体贴,只是,很少有人会享受到他的体贴而已。

    夏芍手里捧着人家的体贴,眼底却晕开笑意,又忍不住开始打趣徐天胤,还以为师兄会打电话来,没想到亲自来了店里。我记得我们两天前才见过,难不成……想我了?

    茶雾袅袅,熏染着少女粉红的面颊,那笑吟吟的神情像初夏枝头绽开的一朵小花,恬静柔美。

    徐天胤黑漆漆的眸定定望着夏芍,半晌轻轻嗯了一声。

    夏芍眼底浮现怔愣,她只是开玩笑的,没想到他会回答。且他目光竟不转开,这般定凝的注视,到头来反到叫她心头一跳。

    正当夏芍有点尴尬时,店里突然传来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什么预约!事急从权你不知道啊?我说陈老板,都是熟人,你用得着跟我来这一套吗?

    夏芍隔着屏风往外一看,便起身走了出去。

    店里站了个胖女人,打扮贵气,胳膊上挎着个名牌包包,脖子上硕大的珍珠项链,手上戴着晃眼的金戒指。女人浓妆艳抹,但仍掩饰不了老态。

    陈满贯正好声好气跟她解释,吴夫人,我们夏小姐就这么个规矩,不是针对你一个人的。今天已经有顾客预约了,只是人还没来。

    女人眼一瞪,声音拔高,没来让我进去不就得了?陈老板,不是我说你,做生意的人脑筋得活着点,这么死板,生意可做不好。再怎么说,我们家老吴跟你也是老熟人,你该不会是看我们家老吴遇上点事,就落井下石打击同行吧?

    听到这里,夏芍自然听出这女人是谁了。

    女人却还在说个不停,我说陈老板,你可别跟我来这一套,活像我们家不给钱似的。我可听我们家老吴说了,这位大师收的费用可是高得吓人,一看就是个求财的。既然这样,我多付点钱就是了,我们家不缺这点钱。你让她出来!

    我已经在这儿了。夏芍慢走了过来,神色冷淡,吴夫人,你家中也是做生意的。商人讲究和气生财,天大的事,也不该在人家店里大呼小叫,我以为这个道理很浅显。

    你……就是我们家老吴说的大师?吴夫人上下打量了夏芍一眼,眼神跟大多第一次见到夏芍的人一个样——不可置信。这也太年轻了吧?

    大师不敢当,我姓夏。夏芍依旧神色冷淡。

    吴玉禾的夫人见她言语之间气度斐然,不由略微收敛,但看夏芍这样年轻,她还是打从心底怀疑她有没有真才实学,因而尽管收敛了尖锐的嘴脸,眼底还是能看见三分傲慢。

    那好吧,夏小姐。既然咱们也见着了,我们家老吴的事就请你帮帮忙了。他遇上点麻烦事,希望你能帮忙化解了。他也算是你的客户了,你也知道我们家里不缺钱。

    夏芍耐性极好,微笑着听她把话说完,这才道:吴夫人,钱不是什么都能买到,要不然你也不会来找我。你要是真的觉得钱这么好用,不妨把你想砸在我身上的钱,拿去做些善事。或许可以帮吴老板积点善德,以后少遭这种牢狱之灾。

    她说完转身就走,吴夫人却脸色大变。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夏芍提到了牢狱之灾!

    今天早上,他们家老吴突然被几个公安局的上门带走了。这可吓坏了她,这些人,平时都是给他们一些面子的。可是今天早晨却不容分说把老吴带走了,说是涉及什么……侵犯未成年少女!聚众淫(禁词)乱吸毒!

    跟吴玉禾做了这么多年夫妻,她自然知道自己老公是什么货色,但能怎么办?他要是进去了,这家业不就倒了?他们两口子老来得子,儿子宠得不成器,亲戚们也虎视眈眈,没一个好东西!她这一天忙着跑各种关系,可是那些王八蛋,没出事的时候跟老吴称兄道弟,见了她一口一个嫂子的叫,现在老吴出事了,谁见了她都躲!那些当官的更是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她跑遍了关系,还是没能见到丈夫。

    心急之下,她这才想起这些天丈夫时常提到一位风水大师,说怎么怎么神,她开始没往心里去,如今被逼得没办法了,这才找来了。

    哪知道这少女一开口就是牢狱之灾,难不成,老吴真的会判刑不成?

    陈满贯在一旁看着,心中又是佩服又是叹气。佩服的是夏芍看得可真准,昨天说吴玉禾有牢狱之灾,今天就应验了!叹气的则是看见吴夫人这副着急的模样,他不免想起自己落难之时,妻子也是这般四处看人脸色。但他庆幸的是,他家有贤妻,不像吴玉禾。他夫人这个态度,恐怕夏小姐是不会帮忙的。

    夏芍当然不打算帮忙,吴玉禾糟蹋了多少女孩子?这是自作自受,她决计不会管的。

    她转身便往里面走,吴夫人却慌忙抬起头来,作势要拦她。

    这时,店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惊疑不定的声音,小夏?

    夏芍一愣,吴夫人和陈满贯也是一愣,三人一齐转身,看向门口。

    那里站着个男人,四十岁出头,身量中等,一身斯文气质,鼻梁上架着副眼镜,看起来有些学问,看人也有那么点威严气度。

    陈满贯先认出来人,立刻笑着上前与其握手,徐处长,你好。然后转身便对夏芍介绍道,夏小姐,这位是市政府的秘书处的徐处长,按预约今天来找你的。

    夏芍轻轻挑眉,笑容颇深,对方已是一脸惊愣。

    陈满贯看出点门道来,问:怎么,你们认识?

    自然认识!

    这不就是徐文丽的父亲,东市政府秘书处的处长,徐志海么?

    这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夏芍意味颇深地一笑,徐文丽的父亲居然来找自己看风水运势?呵,且不说他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家最近的事都是她下的局,只说这位平时高人一等的知识分子,居然也信这些了?

    夏芍的笑容看在徐志海眼里,只觉脸上火辣辣。市政的工作人员,自然是不能公开信这些的,他只是偷偷地来看看,谁想到这位近期在圈子里很有名气的风水大师,竟然是自己认识的人。

    这女孩子跟自己的女儿是同班同学,同样大的年纪,没想到竟然会自称什么风水大师。

    徐志海脸上火辣之余,便有些尴尬和被人欺骗了的恼怒。夏芍的家庭情况他自然清楚,她会不会这些玄学上的事,他还能不知道?八成是她利用课余时间,出来骗人的!最丢人的还是自己,竟然因为最近家里发生的事,就想着偷偷来找所谓的风水师看看运势,结果丢人丢大了!

    徐志海脸色不太好看,当下便端起姿态来负手说道:小夏啊,我是听说最近有人自称风水大师,大肆给人卜卦算命,在社会上引起了很不好的影响,这才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是你。你这孩子,听说读书成绩不错,怎么能这么糊涂?搞这些迷信的事!你这不仅仅是乱搞封建迷信,还是诈骗,懂么?这件事造成的影响极为恶劣,是要严肃查处的!

    他也挺会打官腔,立刻就给自己找好了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夏芍一笑,心下轻嘲。

    这时,吴夫人却眼珠子骨碌一转,声音陡然拔高,好哇!我说怎么你不愿意救我们家老吴,闹了半天是骗人的神棍啊!你给我说清楚,你之前可是骗了我们家老吴三百万!

    她声音尖利,立刻就引来了外头街上过往行人的注意,不少人停了下来,远远地看热闹,更有两旁的商家探出头来,往这边瞧。

    夏芍目光一冷,店里面,徐天胤从茶室转了出来。

    徐志海却没注意到走过来的人,他听见那三百万,倒抽一口气。

    小夏,这事可是真的?你这性质可就严重了啊!他神色严肃,却摇头叹气,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父母辛辛苦苦把你教养长大,你怎么能干这种事?

    夏芍却没理他,而是目光冷冷看向吴夫人,吴夫人被她看得一惊,却很快气不打一处来,撒泼般道:怎么?我说的不对?我就说你这小小年纪的,怎么可能会是什么风水大师,真要是大师,干嘛躲在这古玩行里给人看风水?看你年纪不大,长得也漂亮,却不是什么好东西!谁知道你和陈老板私底下搞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啊!

    吴夫人话没说完,忽然惨叫一声!肥胖的身子原地转了两转,霍地砸去了外头街上!

    人群呼啦一声散开,震惊望向店内。

    店里,徐天胤薄唇抿成刀子,负手立在夏芍身前,挡住了外头围观人群看向她的视线,深邃的黑眸冷肃一扫,目光狠戾。

    人群顿时鸦雀无声,徐志海立在旁边还没反应过来。

    吴夫人已趴在地上爬不起来,脸颊肿得老高,别说是尖叫了,现在她连喘气都困难。她只觉两眼发黑,胸口发闷,嘴里全是血气,耳边更是传来一道刺耳的刹车声!

    围观的人群纷纷散开,只见一辆黑色林肯车驶来,停在了福瑞祥古玩行门口,车里下来两名黑衣男子,上前架着半死不活的吴夫人便拖去一旁。

    接着,车里走下来一名浅白唐衫的俊逸男子。他笑容有些漫不经心,下了车便目光在徐天胤脸上一顿,接着直直落向他身后。

    夏芍从徐天胤身后走出来,龚沐云见了她便是一笑。

    好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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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华夏拍卖公司

    龚沐云的身份在东市并非人人都知道,徐志海却是认得他!

    安亲会虽是人尽皆知的黑道,但表面上的安亲集团却是正经的国际大财团,这样的财团当家人,不管是到了哪个城市都是极受政府笼络的存在,更别提东市这种刚刚开始发展的小城。

    三天前,副市长刘景泉还以市政府的名义宴请过龚沐云,徐志海不过是秘书处的处长,并未列席,却是瞥见龚沐云一眼,记住了他的长相。

    如今,见龚沐云竟然来到了福瑞祥,徐志海是惊疑不定。官场混得久了,他自然懂得察言观色,此刻,龚沐云走来,看着夏芍,语气揶揄,态度熟稔。

    好热闹。龚沐云散漫一笑,却连看也没看被拖去一旁的吴夫人,只是淡淡瞥了眼四周围观的人群。

    我以为阁下的性情,应当不爱热闹。夏芍也神色淡然。

    那要看是谁的热闹。龚沐云含笑道。

    两人在福瑞祥门口你一言我一语,眼神再不好的人也看出来两人相识了。

    这时,吴夫人被人架去旁边,已经渐渐喘过来气来。她一半脸肿得不似人样,身体直哆嗦,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眼神却是惊恐地盯着徐天胤。这男人一脸阎王爷似的表情,他、他竟然敢打自己?

    这光天化日的!

    徐处长还在旁边呢!

    徐处长此时可没心情顾及她,他正惊愣地看向夏芍。

    她怎么跟安亲集团的董事长认识的?她的家世背景,不应该认这样身份的人才是!而且,此刻看她说话的神态气度,竟一点也不像十五六岁的少女,就算是成年人,在面对龚沐云这样身份的人时,都难免会局促,就像此刻他自己一样,完全不知该不该上前与其打招呼。而夏芍竟然神色平淡,好似面前站着的是再寻常不过的人。

    这让徐志海不敢随意说话,他得先弄清楚龚沐云和夏芍的交情到底怎么样。别的不说,他就是凭着这份察言观色和谨慎,才坐上了今天的位置。

    夏芍淡淡挑了挑眉,既然如此,那阁下继续看。不过,别看太久,这么多人围着,耽误店里做生意。一时半会儿还成,久了阁下又要破财了。

    龚沐云听了轻轻笑出声来,夏芍却是转头看向徐天胤,他此刻眸中狠戾已去,唇却还是紧紧抿着,一副危险的气息半挡在她身前。

    师兄,我们进去喝茶。上好的茶叶,冷了怪可惜的。夏芍柔柔一笑,手轻轻拍了拍男人紧握的拳,安抚,你说,一会儿店里要不要撒点盐?去去晦气。

    感觉到她的安抚,男人身子轻轻一震,垂眸。但见少女目光柔和,笑容宁静淡雅,似炎夏里葡萄架下吹过的一抹清爽的风,风过处,躁动自然抚平。

    徐天胤明显松缓下来,只觉得少女笑吟吟的眼神似乎勾着他,她往店里走,他便也跟着走了。只是剑眉微微一蹙,语气算不上好,撒什么盐!找晦气的人就在门口,丢出去不就成了!

    哎,那哪儿成?您没见门口有位官爷么?光天化日行凶,性质严重哦!

    处长算是个什么官!

    麻雀虽小,五脏还俱全呢。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眼里,处长可不是大官么?

    哼!

    唉!小地方,您多担待。

    两人边往里面走,声音边传去门口。只见得少女步态悠闲,说话慢,声音都带着笑腔。男人背影孤冷,声音冷肃。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颇有一唱一和的味道。

    门口,陈满贯差点没满头大汗,他盯着夏芍转进茶室的背影,再看看被晾在门口的龚沐云,脸上怎么看都有点想哭的意思。

    夏小姐就这么进店了?这、这……安亲会的当家还在门口呢!她真把人给撂下不管了?

    陈满贯挤出个不算自然的笑容来,刚忙上前赔罪招呼,龚先生,实在不好意思,夏小姐跟您玩笑呢!您、您快里面请!

    他这一句请,自然化解了龚沐云的尴尬。

    只是,龚沐云摇头轻笑一声,不以为忤,也并不觉得尴尬,笑意温和的眼底似有流华,意态洒然。这倒与夏芍悠闲淡雅的性情有那么三分相像。

    没事,我只是来跟夏小姐探讨一下玄学易理的,平日喜爱研读易经的人,难得遇上有真才实学的,不请教一番,实在浪费了这缘分。他颔首轻笑,这话听起来是对陈满贯说的,却听得徐志海脸色一变!

    他毕竟也算有些学问,自然知道《周易》在中国文化中的地位。国家虽打击封建迷信,但从来没人敢站出来说《周易》是封建迷信,所谓的封建迷信,指的不过是那些用鬼神手段诈骗钱财的。而《周易》本身却在国学中占有重要地位。

    人家这是明摆着告诉他,夏芍是玄学方面的大师,与耍迷信手段的神棍不可混为一谈!

    徐志海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龚沐云走进店里,与徐志海擦肩而过,他自然没有与其打招呼。徐志海此刻站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才是最尴尬的那个人!

    主角都进了店里,留下徐志海和吴夫人在门口,围观的人群还不肯散去,安亲会的人员这才上前,把人给驱散了,之后便一左一右门神似的站在福瑞祥门口。

    吴夫人被撂在一旁,没人再理她,她赶忙离这些凶神恶煞的男人远点,一眼盯住徐志海,一瘸一拐地过去,捂着肿得老高的脸颊,徐处长,你、你倒是管管啊!我光天化日的被人打了,你们这些政府工作人员就当没看见?

    吴夫人语气不好,声音却不大,一来她是不敢大声,二来她此刻胸口还闷疼,喘气费力,想发飙也发不出来。

    徐志海只觉得今天倒霉透了,都是这个没事撒泼的女人的错。但他又不好拉下脸来,只得又打起了官腔,吴夫人,你这个事归公安管。我不在其位,也谋不了这个政。你是当事人,你可以选择报警,申请伤情鉴定。

    报警?报警有用么!她老公刚被公安抓走,她再惹上官司,谁来活动关系?

    都怪这个徐处长!没事打什么官腔!要不然,她会误会那个姓夏的小姑娘吗?

    两个人内心互相埋怨,夏芍、徐天胤和龚沐云三人却没有一会儿便走了出来。

    吴夫人一看见徐天胤,就像受伤又受惊的兔子一般,躲去老远。安亲会的人把黑色林肯开过来,龚沐云上了车。而徐天胤也把车子开过来,下车开门,示意夏芍上车。

    直到这时,徐志海才赫然发觉,徐天胤开着的竟是辆特别款的红旗车!政府的工作人员,自然知道红旗车的意义,他不禁震惊地看向徐天胤,想起他那番处长算是个什么官的话,不由心头直跳。

    这位,难不成……有什么来头?

    正惊疑间,夏芍却是在他身旁停了下来。

    徐处长。她姿态闲淡,唇边虽有笑意,眼底的笑却微凉。记得以前过年过节,两家走动的时候,她还称徐志海为徐叔叔,自打两家不太来往了以后,这声叔叔她便不愿意叫了。

    徐志海自是发觉这称呼的变化,心下微凉,但见她这份气度,不由开口,夏小姐……

    这称呼一出口,徐志海自己都是一愣。这跟自己女儿一样大的少女,不说从小看着她长大,但至少以前过年过节的两家还来往。若是说起来,夏芍在他面前,那是实实在在的小辈。现在他竟然不自觉地称呼其为夏小姐?

    她小小年纪,哪里来的这份气度?两家不怎么来往了以后,老夏家发生过什么事?一个平平凡凡的百姓家庭,怎么就出了个玄学大师?这里面到底有几分可信度?

    徐处长刚才有句话倒是说得挺对。夏芍笑容浅淡,意味却是深长,父母辛辛苦苦把子女教养长大,有些事,为人子女的是不该做。不然,少不得要连累父母,更叫父母脸上无光。这话您跟我说了,我就还给您。希望您回去也要把这番道理多教给自己的女儿才是。

    徐志海一愣,还没问是怎么回事,夏芍却懒得解释,她坐进徐天胤的车里,两辆轿车便驶离了福瑞祥门口。

    两辆车没往十里村去,而是先去了亿天俱乐部。表面上看,龚沐云请夏芍和徐天胤进了俱乐部,实际上,三人却是从俱乐部后头一处隐秘的车库出来,坐上一辆不起眼的桑塔纳轿车,这才往十里村驶去。

    一起跟着去的还有齐老和安亲会的左右护法,郝战和华晟。

    到了十里村半山腰的宅院门口,两辆车子停下,齐老从车里下来,见了夏芍便是大笑着说道:夏小姐,你藏得够深啊!堂堂玄门当家的嫡传弟子,居然亲自打上安亲会为父讨说法,你真是、真是……你要是早说一句,咱们不就不用打了?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啊!

    夏芍一笑,齐老还是叫我丫头吧,这声夏小姐的称呼我可不敢当。

    这有什么敢当不敢当的,江湖上不论年纪论辈分,你这辈分够高的啊!

    齐老这话可不是恭维,江湖上确实对辈分看得极重。

    玄门至今还传承着老一辈江湖的规矩,门派里弟子虽然不多,但是对辈分很是重视。就拿玄门的三规六戒来说,一不准欺师灭祖,二不准藐视前人。这两条排在最前面,可见对辈分的重视程度。

    玄门的辈分,有七字——玄、宗、仁、义、礼、智、信。

    只有掌门才是玄字辈,四位长老是宗字辈,长老收的弟子则是仁字辈,而弟子若是再收了弟子,则是义字辈。以此类推。

    夏芍是玄门掌门唐宗伯亲收的嫡传弟子,辈分极高,排在宗字辈,跟长老是一辈的。

    以当今江湖大佬的辈分来说,唐宗伯跟安亲会、三合会的老爷子是一辈的,夏芍则跟龚沐云是同辈。齐老虽然年纪已过五旬,在武林上也算泰斗般的人物,但论辈分论影响力都不敢跟唐宗伯这些大佬比,在夏芍面前,他自然就算不上辈分高。

    私下里,您还是叫我的名字吧,听着确实不习惯。这话夏芍倒是出自真心,论年纪的话,对方确实是长辈,尊敬是理所应当的。

    齐老笑着摆摆手,显然不会真这么叫,但神色看起来却是极喜爱夏芍。

    今天来见唐宗伯,夏芍只是引荐。龚沐云早就查出唐宗伯住在这里,只不过身为晚辈,他贸然来访有些不妥,这才到了福瑞祥,请夏芍引荐前来。而唐宗伯最终也是答应见他。

    一行人进了院子,少不得一番打量,夏芍和徐天胤带着龚沐云进了书房,齐老、郝战和华晟在外面等。

    龚沐云年少时也是见过唐宗伯的,一别经年,两人相见,自是一番感慨。唐宗伯连道了三声好,叹道:沐云也是长成了!我们这些老家伙也确实是老了。

    唐伯父。龚沐云恭恭敬敬给唐宗伯行了个晚辈礼,目光却落去他坐着轮椅的双腿上。当年,若不是龚老爷子请唐宗伯去,他也不会跟余九志斗法,更不会落下如此伤残。

    唐宗伯看出龚沐云的心思,摆手道:不是你父亲的错。对方有心害我,怎么都是会下手的。

    两人很快便谈起了当年事,夏芍一见,便起身告辞回家。毕竟今天不是周末,她已经在店里耽搁了一阵,如今又回来了山上,再不回家,父母就该担心了。

    因为要赶时间,夏芍便没拒绝徐天胤送她回家的要求。她家住的老旧小区,当年父亲厂子里分配的房子,如今已经老旧,更别提保安之类的了,那根本就没有。夏芍不是没有想过给家里换套房子,但她经商的事,家里一直不知道。如今她临近中考,这事不合适现在透露,不然父母亲难免担忧她的成绩,家里亲戚知道了,也一定多嘴多舌地不消停。父亲这些日子,腿伤还在养着,她就更不能因为自己的事,再叫父母操一分心。

    这些事,等她考试完了,再跟父母坦白吧。

    未免让邻居们看到她从陌生的男人车上下来,夏芍特意让徐天胤把车子停在了离小区有段距离的路边。

    车子一停下,徐天胤便倾身过来,夏芍着实一愣,却见徐天胤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安全带上,伸手过来,亲自帮她解开。他做这些事时,目光极为认真,不像是有些男人为了博取女人的好感,而故意展示的绅士风度。他的动作自然而认真,并没有送她下车,似乎知道她想要避着人,只是坐在驾驶座上看她。

    车里光线昏暗,男人冷峻的轮廓添了几分朦胧,两人在幽闭的车子里,深邃的瞳眸里似有一团幽光将她定凝。

    夏芍在他定凝的视线里慢慢凑近,眸中笑意盈盈,问:师兄,来个离别吻么?

    徐天胤望着她,看出少女眼底戏弄的光,她欺近他,不怀好意的笑,明显想要看他好戏。思及他们自从相认,她似乎总喜欢出言逗他,徐天胤不由眯了眯眼。

    你确定?他话音未落,人已出手!

    他出手快如疾电,黑色的身影在狭窄的车厢里也犹如猎豹一般,夏芍离他本就近,发现不妙,疾退之间还是被他大手一捞,捞住腰身,指尖往她腰间一点,夏芍腰身使不上力的工夫,徐天胤已是一个半翻身,将她压在座位上,矫健的长腿制住她的双膝,一手制住她腰身,一手制住她两只手腕,黑云罩顶一般俯视她。

    他唇角不由勾起浅淡却危险的弧度,眼底也有笑意,你想吻的话,我不介意。

    夏芍微微一挑眉,显然对他突如其来的反击有些惊讶,但她也不是吃素的,当即腰间和手腕震开一道暗劲,一只手从徐天胤掌中走脱,疾点他大腿内侧!徐天胤让开,制住她腰身的手不放开,腿却是一让。夏芍双腿一得了自由,脚尖立刻刁钻地在徐天胤脚侧一勾!

    两人在车子里一通乒乒乓乓,弹、扫、挂、崩、踢、点,很难让人想象,这么狭窄的空间里,两个人是怎么打的,就只见得两个人越打眼神越亮,唇边都挂着笑意,眼底都有激赏之色。

    这不由让两人想起前不久在巷子里打的那一架,当下便对视一眼,手上招法更快!

    突然,夏芍一个皱眉,腰身一弓,惊呼一声,啊!

    徐天胤一愣,也正是这一愣的工夫,车门啪嗒一开,夏芍霍地向外一仰,敏捷地翻了出去!

    待徐天胤在车里抬起头来,夏芍已是站在车外,整了整衣服,笑盈盈冲他抱了抱拳,眼神挑衅,意味很明显——你中计了!

    她冲他挥了挥手,转身便悠闲散漫地走了。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口,徐天胤却仍旧没将目光收回来。他在车子里默默坐着,直到天色黑沉,远处大路的街上亮起了路灯,他才发动了车子离开。

    这天之后,夏芍便忙碌了起来。

    起因与吴玉禾被捕的事有关。他因猥亵未成年少女、聚众淫(禁词)乱和吸毒的罪名被批准逮捕,在东市上层圈子里像刮了一阵惊风,许多被他邀请参加过这些龌龊事的人都躲了起来。被他猥亵的少女的家长自然是要求巨额赔偿,这些赔偿的钱对吴玉禾的身家来说,压根就不算什么。但吴玉禾的牢狱之灾却是铁板钉钉的事了。到头来,最可惜的便是他的古玩行。

    古玩这一行,不是内行人可是经营不起来的。吴玉禾的妻子不懂这些,独生子又不成器,家里亲戚虽然虎视眈眈盯着他们家,可谁也不懂这一行。

    夏芍得知此事后,便打起了收购吴玉禾的古玩行的主意。

    陈满贯得知她的想法后,犯了难,我算了算咱们的资金,这些日子赚的不少,收购吴老板的古玩行刚刚够。但是东市不是只有福瑞祥一家古玩行,盯上吴老板古玩行的人也不是只有咱们。听说省内也有古玩商瞄上了这边。恐怕,到时竞争很激烈不说,我就怕到最后就算咱们给的价钱合适,吴夫人也不一定同意咱们收购。

    上回在店里,夏芍和那位吴夫人可是闹得不太愉快,那之后她虽再没敢来,可指不定有多怀恨在心。

    夏芍听了却笑了,陈伯伯,你倒是变得实诚了。什么时候收购的事,还讲究个对方同不同意了?咱们又不是恶意收购,该给的一分也不少她的。她要是跟咱们有仇,不想叫咱们收了去,咱们不叫她知道不就成了?

    夏小姐的意思是?

    我之前让你留意拍卖公司的事,你不是说,已经留意到合适的经理人和拍卖师了么?

    陈满贯恍然大悟,脸色有惊喜的神色,夏小姐的意思是,我们以拍卖公司的名义?

    夏芍点头,上回你带到店里来的那位孙经理,我看着就不错。他面相早年虽时运有些不济,但只是属于时运未到。我观他中庭较长,鼻端嘴宽,属于踏实肯干的类型,是做生意的面相,且比较会处理人际关系。而且,坐相端走路直,福厚禄旺,后半生稳定安康。这个人,可以用。

    陈满贯听了忍笑道:夏小姐,我老陈算是明白了,敢情跟着您,连员工面试都省了,直接看看面相就知道可不可靠了。

    我只是作为参考,其实我最看重的,还是他在经理人这方面的能力。他要是没有这能力,面相再合适,咱们用不着也是白搭。

    职业经理人,在1997年的时候,跟拍卖公司一样,在国内都不太多见。这位孙经理,名叫孙长德,年幼时跟着父辈移民美国,但在美国过的却是清贫日子。他年少发奋,在二十七八岁的时候就成为了一名职业经理人。但华人在美就职多少会遇到一些阻力,孙长德的心性也属有血性的,一气之下便回了国。

    可是国内对职业经理的认知这时候还比较少,他四处碰壁,最终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会在东市这个刚刚开始发展的城市遇到了机遇。他对夏芍想成立拍卖公司的想法非常感兴趣,毕竟拍卖公司在国内还不是遍地都是,能有这种想法的人,至少意识还是比较超前的。只是令他惊讶的是,有这种想法的人,竟还是个在读书的少女。

    但当孙长德得知,福瑞祥古玩行的真正老板竟也是这名少女时,他激动了!年纪轻轻就有敢创业的魄力,这即便是教育不一样的美国年轻人里,也是不多见的!他觉得他好像预感到了什么,好像明白了这么多年自己郁郁不得志,到底是在寻找什么!

    这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一个可以亲手创造出来的奇迹!这个奇迹,终将会震惊世人,成为一个帝国!

    虽然现在,这个帝国还小得可怜,但他可以清楚地看见那一天!

    孙长德虽然年龄比夏芍大了将近二十岁,但两人却是一拍即合。

    1997年底,华夏拍卖公司在东市成立。

    公司一成立,孙长德便着手收购吴玉禾的古玩行。这个时候,东市有实力的三家古玩行都已经跟吴夫人有过接触和商谈。

    但,吴夫人是个记仇的性子,这些人,平时跟自己老公称兄道弟,出了事却谁都闭门不见。现在看他们家要垮了,出来想以低价收购她家多年积蓄的古董谋取暴利?门都没有!

    吴夫人软硬不吃,这三家古玩行跟她软磨硬泡了两个月,还是不见结果。这时,省内一个很有名气的古董商找到了吴夫人。

    这古董商名叫杜兴,据说有点黑道背景。这个人年轻的时候听说是个不要命的主儿,凭着勒索恐吓打下的家业,后来倒腾古玩,狠发了一笔财。

    杜兴来到东市后,可不管吴夫人吃软还是吃硬,他在道儿上混了这么多年,人脉也广,直接雇了几个小混混,先把吴家的儿子给狠揍了一顿,然后再找了几个人,三天两头去吴夫人家里骚扰恐吓。

    吴夫人见儿子被打了,终于是怕了。正当她考虑服软了的时候,孙长德找到了她。

    孙长德来的时候,直接带了两名鉴定人员和一名房地产评估师,开出的条件很优厚。古玩行的东西他们会有专门的鉴定人员进行鉴定评估,连吴夫人想要卖掉的吴家几处房产都给可以给她进行评估,安排拍卖。

    吴夫人眼前一亮,她确实是想要把吴家的几处闲置的房产也卖掉。她这么急着处理古玩行和家中房产,自然是防范吴玉禾的几个兄弟。一开始,她对八竿子打不着的拍卖公司找到自己的事很稀奇,但是听过孙长德开出的条件之后,她便着实惊喜了一把!古玩行被收购的价格哪一家给出的价码都差不多,但这家拍卖行却可以再房产等一些方面帮自己很大的忙!而且,她也有些私人首饰,想必这家拍卖公司也可以接手帮忙评估、拍卖。

    吴夫人动了心,很快便决定把古玩行转手给孙长德,她也不是傻子,自然怕杜兴来闹事,因而早早就决定卖了这些东西,到外头躲一阵再回来。

    两个人暗地里签了转手的合同,第二天吴夫人就带着儿子跑路了。

    她是跑了,但吴家的古玩行被收购了的消息,却风一般传遍了东市!

    谁出的手?

    谁干的!

    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块肥肉会被杜兴吞下的时候,华夏拍卖公司的出现,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镜!

    拍卖公司?这新兴的公司对东市的上层圈子来说,虽然是不陌生,但却绝对是新兴事物。

    一家拍卖公司,收购古玩行做什么?

    在大部分人惊奇的时候,有些商场里摸爬滚打的老狐狸想通了其中的关联,顿时一拍脑门子,哎呦一声叫!

    这是谁想的好主意?今年夏天的拍卖会上,众人都见到了古玩拍卖的巨大潜在市场。这些古玩,大多来自藏家个人,或者是由古玩行送拍。而拍卖公司就靠着收取一定比例的佣金来赚钱,这个比例可不少,据说艺术品拍卖收取的比例可以高达百分之十到十五!

    这已经是很大的利润了。可是,如果这些拍卖会上的古玩,都是拍卖公司自己的呢?

    那不是代表,竞标拍卖下来的利润,都是自己的?华夏拍卖公司低价收购了吴氏古玩行,里面的古玩都是以最低价收购的,要是在把这些低价收来的古玩放到拍卖会上高价拍卖,那利润得有多高?

    这个孙长德是什么人?好精巧的算计!

    这个孙长德是什么人!这句话,很多人都在问,杜兴也在问。

    酒店豪华套房里,酒瓶子碎裂的声响,让跟着杜兴从青市来这一趟的几个下属都禁不住寒颤。

    给老子把这人找出来!老子倒要看看,谁敢抢老子的肥肉!一脸络腮胡、相貌凶狠的杜兴怒道。

    几个手下赶紧应声,就要离开。

    等等!杜兴眼底精光一闪,先给老子查查这小子什么来路,查明白了再回来告诉我。

    这杜兴身量中等,其貌不扬,甚至称得上貌丑凶恶,但却也有点精明心思。拍卖公司是新兴事物,有眼力的人都能看出这行的发展潜力,但却没多少人去开这么家公司。为什么?因为拍卖公司拼的是人脉。

    你光有拍卖品没用!能不能邀请到社会各界的名流,能不能聘请到那些眼高于顶的专家,能不能宣传到位,能不能顺利举办起拍卖会来,这些靠得都是人脉!

    所以,杜兴才没有贸然找孙长德的麻烦,他得先看看他的背景。

    但没想到的是,三天后,手底下的人带回的资料叫他极为恼火。

    孙长德不是东市本地人,虽是归国华侨,却无权无势,在东市没什么门路——就这么个人,抢了他到嘴的肥肉?

    杜兴气笑了,眼一眯,眼神发狠,好!好!这小子既然手敢伸这么长,伸到老子这里来!老子就剁了他的手!

    杜兴年轻的时候凭着一股狠劲儿,在社会上也算打出一些名气,结识了不少人。他在东市也认识不少人,其中关系最好的要数安亲会东市堂口的一个小头目,名叫李新。

    这天晚上,杜兴热情地请了李新到了东市新开的一间星级酒店,要了贵宾间。两人都各自带了几个兄弟,一群人围坐一桌,吃喝了起来。

    席间,李新听了杜兴说的情况,当即就笑了,还有这种人?我这两天也听说了。自古就是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人在东市没根没基的,就敢干下这种抢肥肉的事。这不是愣头青么?不过,我倒是挺佩服他的胆量。

    我就是想教教他,在社会上混,光有胆量是不行的!李哥,你就说句话吧,这忙你帮不帮兄弟?

    你看你,你叫我一声李哥,我还能不帮你?李新想了想,反正孙长德也没权没势的,于是就点了头,行。你告诉我他住哪里,这两天我有时间就带人过去,让他把刚弄到手的古玩行转给你,你看怎么样?

    哎呦,那敢情好!那就谢谢李哥了!之后还请李哥把人交给我,我得剁他一只手出出气!杜兴赶忙笑着给李新敬酒。

    而就在一群人推杯换盏的时间,酒店大厅里,一名少女走了进来。她进来后,直接上了二楼的一间贵宾包间。

    刚一走进去,陈满贯和孙长德便赶忙起身,夏小姐来了?

    陈伯伯,孙哥,没叫你们久等吧?夏芍边笑边坐了下来。

    如今已是寒假,自从成功收购了吴玉禾的古玩行,福瑞祥一夜之间已成为东市最大的古玩行,只不过,许多人不知道华夏拍卖公司和福瑞祥是一家。

    陈满贯和孙长德早想庆祝一下,但夏芍之前一直没时间,如今好不容易放了假,两人这才在酒店订了包间,准备聚在一起好好庆祝。

    今天刚刚放假,夏芍还没回师父那儿,今晚跟父母亲借口说跟同学一起出来逛逛,这才来了。

    孙长德今年三十三岁,看起来却比这个年纪的男人还要老成些。他五官平凡,但却很干净,一种干练沉稳的气质。但只要一提到月前成功收购古玩行的事,他就忍不住有些激动,笑道:我至今还记得签下那一纸合约时候的心情,那真是……无以言说的激动啊!

    夏芍笑着摇摇头,刚想打趣他一激动起来就年轻了好几岁,目光落在孙长德脸上的时候,却是眉头轻轻一动。

    怎么了,呃,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孙长德发现夏芍盯着他的脸看,不免尴尬地咳了一声,暗怪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不管怎么说,眼前坐着的人可是他的老板。

    哪知道,夏芍一开口,却是叫他一愣,孙哥,你有麻烦了。唇色青暗,口角无棱,有人要害你。

    什么?害我?孙长德这段时间自然知道了夏芍是位风水相师的事,他以前在美国打拼,知道华尔街那些大亨们都很信服风水大师,当知道夏芍有这本事后,很是惊奇了一把,此刻听到她这么说,脸色不由一变,有人要害我?

    陈满贯也是惊愣住,今天本是要庆祝一下,怎么一开场的情况是这样的?

    孙老弟来这不久,也没得罪什么人,谁要害他?陈满贯刚忙问。

    就是因为来这不久,要害他的人才好猜。夏芍淡淡一笑,眼神却有点冷,定是跟收购吴玉禾的古玩行有关。

    这话一说,陈满贯和孙长德都是皱了眉头,觉得有道理。正当陈满贯想问问她化解之法的时候,夏芍已拿出了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两声之后,电话那头传来高义涛的声音,夏小姐?真难得,你会找我。

    高老大公务繁忙,没事我怎么好打扰?夏芍笑了笑,便将事情跟高义涛说了说。

    高义涛却在电话那头惊了惊,最近在东市闹得凶的华夏拍卖公司,是夏芍的?

    夏小姐,你放心。既然公司是夏小姐的,我保证没人敢动贵公司的人。我会传令兄弟们,留意有没有人雇佣帮会的人对你的员工不利。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

    那好,那就谢谢高老大了。夏芍说罢,便挂了电话。

    陈满贯和孙长德这才知道她是给谁打的电话,孙长德有点震惊夏芍竟连黑道的人也认识,陈满贯却是淡定多了——东市地面的黑道老大算什么?安亲会的当家夏小姐都见过了。

    给高义涛打过电话后,两人这才安心了不少。孙长德这人胆量还说得过去,竟然一会儿就不把有人要害他的事当回事了,招来了服务员,张罗着上菜。

    三个人也吃不了多少,但菜品却是丰盛。

    正当服务员陆续前来上菜的时候,隔壁的包间内,杜兴和李新带着各自的弟兄一大帮子人走了出来。

    经过夏芍这边包间的时候,一名女服务员正好端着菜品进来,那女服务员身材火辣,纤腰翘(禁词)臀,杜兴一眼粘上去,眼神便跟着飘进了包间内。

    这一飘进来不要紧,刚好落在了孙长德脸上。

    杜兴虽然没当面见过孙长德,但他见过手下拍回来的照片,他对这个抢了自己油头的人记忆深刻,一眼便认了出来,当即大叫一声:就是他!

    陈满贯和孙长德正准备给夏芍敬酒,被他这一叫,两人手里的酒差点没洒出来!

    杜兴和李新这边十来个人却都是望进了包间,杜兴此刻脸色已是发狠,带人就气势汹汹冲了进来,好小子!叫爷爷在这儿碰见你了!

    他们一群人十来个冲了进来,孙长德从座位上起来,陈满贯当先怒声喝斥: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不关你他妈的事!给老子滚一边!杜兴一把捞住离自己最近的一瓶酒,抬手就朝陈满贯掷了过去。

    幸亏陈满贯躲得快,那瓶酒砸在身后的墙上砰一声爆开,酒液带着碎玻璃渣子四溅,陈满贯和孙长德后脖颈和侧脸顿时就划破了几道血痕。

    两人赶忙退后,但却都是第一时间就来到夏芍身边,把她从座位上拉开,挡在身后——在他们眼里,她不仅是老板,而且她年纪还小,还是个女孩子。

    但就在两人把夏芍拉起来的一瞬,跟在杜兴身后进来的李新一眼瞥见夏芍,脸色忽然刷白!

    而这时,夏芍也已拨开陈满贯和孙长德,走去了两人前头站定。

    夏小姐!

    两人一惊,都去拉她,却见她负手而立,气度淡定悠闲。这不由令两人有些惊讶,一时间竟望了把她拉回来。

    而对面杜兴等人也是被夏芍的气度所慑,都愣了愣神。

    却听她淡淡问道:要找人麻烦,先得划出条道儿来。我只问一句,你是否是安亲会的人?

    安亲会?杜兴还没见过在这种场面里这么镇定的女孩子,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顺口就答了,爷不是!怎么着?

    对面,少女缓缓点了点头,神情看起来依旧淡然悠闲,她甚至还叹了口气。

    唉!我还以为,我要揍高老大的人两回。幸好你不是。夏芍点点头,笑眯眯抬眼,慢说道,既然你不是,那我就放心揍了。

    ------题外话------

    我错了~我鞠躬,我反省~母上大人下午突然打电话说要来,于是我跑去车站街,之后一起逛街买菜之类的,乃们懂的~晚上被母上大人拉着聊天,一直等她睡了,我才有时间码字~

    幸亏赶在12点前发上来了~我今晚晚睡会儿,明天尽量按时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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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0994/ 第一时间欣赏重生之天才神棍最新章节! 作者:凤今所写的《重生之天才神棍》为转载作品,重生之天才神棍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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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天才神棍介绍:
夏芍因救一位落入冰湖的老人,重生回了童年时代。 这一世,人生尚在起跑线上。 这一世,她决定重新来过,改变自己和家人的命运。 却没想到,因舍己救人的善举,她得到了一种特殊的能力——天眼。 从此,观人过去未来,断人生死前程——铁口直断!从不虚言。 难不成,这辈子要当神棍? 这与众不同的人生好有压力,谁曾想她竟处处开花。 从此,商场成就了一段神话传奇。 从此,政界出现了位一面难求的神秘人物。 从此,黑道发出联合令,有一个人,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惹。 从此,玄学一脉多了一位祖师。 … 这人生虽然和想象中的相差有点远,但是,貌似混得还不错?重生之天才神棍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天才神棍,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天才神棍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