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皇子真身
眼看到了安全的地方,任逍遥拱手道:“若非青木及时赶到,逍遥已成刀下亡魂,此番恩情……”
青木俊志截断道:“我来就是报恩,现在咱们两不相欠,多余的话不必说了。”
任逍遥知他孤高绝傲的脾气,既不愿欠别人恩情,也不愿别人欠他,反愈发感激,坚定的道,“好吧,日后青木宗主有用的着我的地方……”
青木俊志再次截断道:“长谷川泉所以任由你们离开而不敢妄自出手,并未单纯的因为我或武藏的缘故——庆次郎,你说是么?”
堕后两丈许的暗部队长闻言低哼一声,叹道:“我穿成这样,你都知道?”
青木俊志眼睛闪亮起来,脸容依旧淡漠如水:“如果连北辰一刀流暗部总队长、当今忍术界木系遁术第一人真田庆次郎都认不出来,岂非白混了这么些年——刚才就算我不出手,你也会用树莲华挡住长谷川泉那刀的对么?”
真田庆次郎从容笑道:“哈哈哈,我还以为这次的伪装出了问题,原来只是结印时被你瞅见,这才暴露了身份。”
青木俊志晒道:“我就弄不明白,以你的实力跻身上忍之列、成为护宫十三番的队长绰绰有余,为什么非要做个籍籍无名、连面都不能露的暗部呢。”
真田庆次郎哈哈一笑,油然道:“我喜欢掩饰、喜欢隐藏,特别是被敌人当作毫不起眼的无名小卒,然后突施重手,一击必杀,再慢慢欣赏对方惊骇欲绝的模样——剑八喜欢硬拼、夜一性好偷袭,我就这么点癖好不为过吧。”
此话一出,孟飞、易天寒、付龙渊等无不惊凛,两队暗部来到市町御馆“协防”已有十日,他们却完全没有察觉到看似能力平庸、实力不过中忍级别的暗部队长竟然被素来高傲自负、目空天下的青木俊志做如此夸赞。
犹为惊讶的是任逍遥,练成先天无上罡气后,他无论眼力、武功较之往昔都高了不止一个档次,之前由鸟取到此的“旅途”中可谓纵横睥睨、百战百胜,但自从踏入奈良的地界,失误是一次连着一次。
要说在黑曜林和更木剑八厮拼前没有看出他的深浅是由于轻敌大意;在部屋未能识破草鹿八千流的实力是因为被她的外表迷惑,那么以为山本元柳斎重国、梢绫砕蜂只是普通的祖孙俩和错误的预估真田庆次郎根本就是自己眼力的问题。
先天无上罡气固然号称天下第一神功,但若仅仅凭借它作为判断对手深浅的依据仍未免捉襟见肘。因此以不断的实战和切磋完善自我,摆脱长期以来养成的对先天无上罡气的依赖,使得自身实力更上一个档次已然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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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到达虚夜宫后,任逍遥始知青木俊志口中“再晚就来不及了”指得是什么,原来这次的太子之争枥木松本流已打定注意站在七大派一方,青木俊志手里恰好拿到了不少有关伊贺谷动向的情报,打算交给北辰一刀流。
青木俊志性格孤傲,不愿把东西直接拿到唯一击败过他的真宫寺龙炫(任逍遥破掉绝对防御后立即晕厥,是青木俊志没有杀他,严格来说应该算是败阵)那,免得遭人说项,所以派青木纪香先一步联络好旧友、掌管情报分析的十三番队队长浮竹十四郎,希望找个机会和他详谈。
权权盛意浮竹十四郎当然不会拒绝,只是因蓝染惣右介突然遇害,虚夜宫宫内人心惶惶,作为老资格队长的他即便不在怀疑之列,没有被限制行动,也要安抚队员,协助查案,左挤又挤勉强才抽出一个时辰。
两人几十年的交情,加上这次的事件实在有够严重,因此青木俊志一改往昔的高傲的脾性,答应的很是爽快,没想到途中遇见任逍遥中伏,逼得他不得出手搭救,耽搁了不少时候,所以才紧赶慢赶,巴不得立刻上山。
真田庆次郎本要带任逍遥等先行拜谒真宫寺龙炫,任逍遥婉言谢绝,执意先去六番队向驻地向朽木白哉询问查案进程。当然,这只是原因之一,他最怕的其实是易天寒、付龙渊看见怨恨了三十年的“大仇人”会按耐不住,忿而出手。
真田庆次郎不虞有它,领着众人前往早已安排好的专供贵宾居住的宫室,任逍遥拉过龙菲芸、南宫凤仪,再三叮嘱她们让“看好”易天寒、付龙渊,这才在苏涵碧的陪同先去四番队包扎伤口,然后转道前往六番队驻地。
看到十天没见的朽木白哉,任逍遥不由傻了眼。
玉树临风、俊硕无匹,浑身充盈着成熟男性的无穷魅力,私底下被全奈良城的百姓称作少妇杀手的世族贵胄朽木白哉,竟然在不到半月的时间内便成了一个的蓬头垢面、目光呆板的邋遢大叔,不用说案子查的毫无进展。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十三番队所有正副队长全部都有不在场证明,暗部和隐密机动部队中分队长级别的成员事发时全部不在六番队属地,就连外部人员潜入镜花水月阁作案的可能性也已全部排除。”朽木白哉仰天长叹,满脸迷惘之色,他破天荒的连用三个“全部”,语调中透着无尽的痛苦和悲怅。
几十年的战友、伙伴就这样突然死于非命,却不能为他报仇——别说报仇,连仇敌是谁都弄不清楚,其哀其怨可想而知。
眼见朽木白哉憔悴成这副样子,任逍遥心里明白他已尽了能尽的一切努力,即便换做自己去查,结果也不会好到哪去,虽然大大的恼恨、大大的、大大的不甘心,但除了接受既定的事实,再没有别的法子。
不,有!最好的法子就是在七日后的寿诞亦即决定扶桑命运的正邪大战中拼死守卫虚夜宫,诛尽一切来犯之敌,用他们的鲜血祭奠蓝染队长的在天之灵。
自此,任逍遥把自己关在宫室中精心养伤,整整五天没有踏出过大门半步,更没去碰往常一日都离开不得的女色,全副心力都花在养伤和练功上,连吃饭都只是让水芙蓉从窗口递进来,目的只有一个——无论如何要在大战前恢复战力。
决心、意志、准确的诊治、对症的药石、还有最为重要的安静睡眠,帮助任逍遥在短短五天内神功尽复。当他操纵内息运转完最后三个周天,感觉周身再无痛楚、隐患,大步走出宫殿的刹那,所有人都清楚的感觉到……
任逍遥回来了,真真正正的任逍遥回来了!兼具巽风大战时的沉着冷静、指挥若定,赤尾劫难后的超卓修为、神妙武功,以及护送真宫寺美奈途中经历无数大战,积累起的丰富经验和强大自信,拥有一骑当千之力的任逍遥回来了!
山下的情况愈加错综复杂,扶桑武林大大小小两百多个忍术流派已全数到齐,城东是以六大派及枥木松本流、雾隐示现流为首的北辰一刀流盟友,城西则是伊贺谷、甲贺谷、世鬼忍者流领衔的反北辰一刀流联盟。
常言道:“山雨欲来风满楼”,但这次即将交战双方反应却出乎意料的平静,各派宗主、掌门像早便约好般再三叮嘱门中所有的弟子不得聚众斗殴,不得随意闹事,双方**千名忍者以奈良的中心广场为界,无一擅自跨越。
当然,这只是外界看到的表现,实则平静中涌动的是随时可能喷发的暗潮,所有流派无不摩拳擦掌,静等着决战到来,北辰一刀流上下更是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全都和任逍遥一样卯足了气力要给蓝染惣右介报仇。
夜里,真宫寺龙炫差四枫院夜一前来相请,说是三皇子想和任逍遥见面,任逍遥早想见见这次事件的真正主角,自是欣然应诺。
二条御宫,三皇子暂住的居所,这里的防务较之天极教禁地乾德宝库有过之而无不及,单单宫墙外戍卫的番队队员就有不下两百人,进去后四方八方尽是暗部,如果没有真宫寺龙炫的许可怕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过去。
经历了五道关卡、两遍搜身,通过山本元柳斎重国、京乐春水两名队长把守的宫门,任逍遥终于进到大堂前。
远远的他就瞧见花事君拉着一名半大不小的孩子从后堂走出,因为只看到侧面,任逍遥无法断定孩子的样貌,但从一旁的垂首侍立的真宫寺龙炫和另一名着队长服饰白衣男子的恭敬神态来看——这个孩子应该就是三皇子。
“殿下,我把任教主到来了。”四枫院夜一的通报应证了任逍遥的猜测。
“哦,请进。”声音虽然不大,任逍遥却感觉十分熟悉,当下不及细想,快步走上前去,俯身下拜,四枫院夜一则把大门掩上,悄然退了出去。
“大哥哥,快起来!”三皇子骤然转身,亲唤道。
任逍遥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竟是黑崎正良天真无邪、犹带三分稚气的面庞!
第四章 天大顾忌
“正良!你……你怎么……你怎么在这。”饶是任逍遥见惯大场面,早已练得处变不惊,此刻勿自长大嘴巴,满脸骇异,差点说不出话来。
“我就是三皇子,请你来二条御宫见面的三皇子惟光。”黑崎正良说话的语调一如往昔,神情却分外凝重。他穿着的是完全附和王室礼仪的华贵和服,橘黄的颜色正是皇子专用,袖口、衣襟、衣裾嵌满金丝、银线并绘有作为四方守护神的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图案,显得金碧辉煌,典雅庄重。
“你?不……不会吧,我记得……三皇子明明早就来了虚夜宫。”任逍遥尴尬的望向真宫寺龙炫,“宗主您不是特意召回护宫十三番保护宫闱,以防……”
“任教主熟读兵书,精通韬略,应该知道三十六计中的一招李代桃僵吧。”说话的是花事君,“黑崎大人策划兵柬,预料到可能失败,有心将三皇子托付给龙炫,岂知藤原道隆诡计多端,暗中派遣伊贺谷忍者封锁了所有通往的道路。黑崎大人无计可施,只好让亲子黑崎正良伪装成殿下‘自投罗网’,以吸引伊贺谷的注意,同时让家臣高桥広瀬护送殿下经由鸟取绕道前往奈良。”
“怪不得……怪不得正良精通汉话,熟知各种美食、礼仪、风物,且对扶桑武林各流派的境况了如指掌,原来他就是三皇子、养在深宫、尊贵无比的三皇子!”任逍遥恍然大悟,心中却同时生出更多的疑窦。
“这招原是行险,却没想到黑崎正良在随行忍者的拼死保护下竟然成功突破封锁,有惊无险的来到了虚夜宫。藤原道隆遍寻殿下不得,以致勃然大怒,恼黑崎大人怀他好事,竟派出忍者追杀所谓的‘黑崎正良’一行。”真宫寺龙炫接口道,“按说我本当亲率护宫十三番前往搭救,但如此一来,势必让藤原道隆洞悉殿下的真正身份,恐怕我等尚未赶至,大错已然铸成,只好将错就错,放出殿下正由京都赶往奈良的假消息,并让美奈单独前去鸟取,执行保护任务。”
“美奈已通过上忍测试,且有流刃若火随行,对付寻常的刺杀忍者自是轻而易举,却没想到久保功介为了讨好藤原道隆,竟派出五艳姬中的久纱野水萌、羽田夕夏,连带新撰组组长富坚义搏,险些害我失去女儿。”真宫寺龙炫走近前来,大力一拍任逍遥肩膀,欣然道:“幸亏你仗义出手,救了濒临绝境的美奈,不然老夫可要为自己的仓促决定遗憾终生。”
“岂只如此,大哥哥还救了我哩。”三皇子感慨道,“美奈姐姐尚未赶至,福山润率领的大批追杀忍者已经包围了鸟取,高桥叔叔被逼无奈,只好带我出海,想去中原避一避,岂知没行多远就给对方追上,高桥叔叔还……”说着说着,他的语调哽咽了,“如果不是大哥哥,惟光早就死在福山润手里,如果不是大哥哥,惟光就算有一百条命,也不可能活着来到虚夜宫。”
“不,你真正要感谢的应该是宗主,是他在紧要关头放出殿下已到虚夜宫的消息,并大张旗鼓的召回十三番队,把伊贺谷的全部精力都吸引过去,不然……”任逍遥聪明绝顶,稍加提点立即明白其间发生的一切,“不然的话,一路上阻拦我们的就非觊觎暗花的二、三流门派(芥川流和枥木松本流都是受激而来,并非为那三万两黄金),而是久保功介亲自率领的伊贺谷主力。”想到光是五艳姬之首的长谷川泉媚术便如此了得,逼得自己分出四成精力用以抵御,若是武藤兰亲临那还不得翻了天去,再加上实力迄今成迷、连三皇子都摸不清根底的久保功介,他们一行怕是永远没有机会到得奈良。
“哈哈哈,过分的谦虚等于自满,何必推三阻四呢。”真宫寺龙炫捋须大笑,欣然道,“殿下平安归来,老夫固然使了些手段,真正出力的却还是你。”
“可是我却没能护住流刃若火,害的……”
“流刃若火?”真宫寺龙炫、花事君相视一笑,前者走到壁橱旁,“霍”的拉开柜门,取出一柄赤红色的雪亮太刀,赫然正是流刃若火。
这……这刀不是已经……怎么会……”任逍遥惊得目瞪口呆。
“很简单,美奈第一次执行重大任务,我不放心他的安全所以让真田庆次郎暗中跟着,找一个适当的时机把流刃若火拿回来。”花事君嫣然笑道。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失却神兵的美奈不是更加危险,不是更加保护不了自己么!”任逍遥急促的喘几口气,失去理性的激动道,“夫人知不知道,当时的美奈才刚‘死里逃生’,身上还带着伤呢,却给自己人吓成那副样子,我……”
“柳刚流、甲贺谷和藤原道隆是一丘之貉,且有大批忍者聚集在鸟取附近,如果不以流刃若火被盗作为契机,让雾隐示现流和他们搅在一起,连鸟取你们都出不去!”花事君的眼神倏地变得复杂,似包含着无数一直隐藏在深心内的情绪,轻轻一叹,柔声道,“非是我做母亲的不关心女儿,非是我做母亲的故意让女儿受到伤害,实在是为了殿下的安全,为了国家的将来我不得不这么做。”
任逍遥虎躯剧震,发自肺腑的感受到花事君的用心良苦——为了忍术界的和平、为了国家的安定,她宁愿让视若掌上明珠的女儿作出牺牲。
何其相似的情形!
想当年,龙吟啸为了给天极教寻找一个文武双全的继承人,硬生生的让龙菲芸女扮男装,受尽十八年孤寂甘苦的煎熬。幸好自己及时出现,代替龙菲芸接过了天极教教主的职衔,令她恢复女儿身,得以向天下展露倾国倾城的绝世姿容。
而今,真宫寺美奈用她稚嫩的双肩扛起了保护三皇子的重担,虽然她们俩在自己的陪伴下平安回到了虚夜宫,但整件事情并就此完结,两天后真宫寺龙炫的五十大寿才是和桐瑚太子、藤原道隆他们一决胜负的关键!
作为真宫寺美的恋人,自己于情于理都要拼尽全力相助北辰一刀流!
念及此处,任逍遥顿觉一股热血涌上心头,脱口便道:“殿下召我前来,是否有用的着在下帮忙的地方,但请开口逍遥必……”
“大哥哥!”三皇子截断任逍遥的言语,目中隐泛泪光,哽咽道,“请不要殿下、殿下唤我,在你面前我永远是那个不懂事的大孩子,更何况……更何况我们已经歃血为盟,结拜成为兄弟,如果你不嫌弃就叫我惟光吧。”
“惟光……”任逍遥脑中倏地闪过当日黑崎正良提出结拜,真宫寺美奈以眼神示意让自己立刻答应的情形,不由的愈发感动。
“其实,想和任教主密谈的是我。”真宫寺龙炫功聚双目,缓缓道。
任逍遥乍闻此语,立觉事态严重,试想以真宫寺龙炫宗主之尊,想见自己竟然还要借三皇子的名头,既是说虚夜宫内部很可能已被“反北辰一刀流联盟”渗透,连他和夫人的行动都有所顾忌。
果然,真宫寺龙炫接下的话证明了任逍遥的猜想:“任教主是自己人,我也就不瞒你,在黑崎正良到达奈良的当天晚上,我就知道十三番队里有内奸——因为安排‘三皇子’住在二条御宫的事情我只在队长会议上提过,而夜里就有忍者意图刺杀入内刺杀。幸亏黑崎正良知道自己不是真身因而住在偏殿,否则……”
任逍遥追问道:“后来怎样,刺客逃出去没。”
真宫寺龙炫冷冷道:“当然没有,闯入守备森严的二条御宫岂是易事,他在床上胡砍一通,声音早就惊动了附近值夜的暗部,还没来得及出门就给团团包围,只恨领头的分队长动作稍慢,被他切腹自尽,不然早就把内奸揪了出来。”
任逍遥愕然道:“既如此,宗主为何早不深查,非等到蓝染队长遇害……”
真宫寺龙炫截断道:“因为我有顾忌,天大的顾忌!”
第五章 大战在即
任逍遥惊问道:“顾忌,什么顾忌?”
三皇子苦笑道:“当然是我,正良所以逃过刺杀全因住在偏殿,若宗主执意查究内奸,这件事情必难遮掩,到时候秀康伯伯苦心设计的李代桃僵之计可就前功尽弃了,所以宗主明知十三番队里有队长叛变仍只能装作不知。”
真宫寺龙炫苦叹道:“殿下平安抵达虚夜宫,我本当立时着手查究内奸,岂知却又出了任教主遭伏事件,紧接着蓝染队长遇刺身亡,内奸之事彻底浮上水面,容不得我不加深究,岂知以白哉的精明干练查了十几天竟然毫无收获。”
任逍遥生出大胆的想法,沉声道:“该不会……该不会白哉队长就是……”
三皇子断然道:“没可能的,藤原道隆所以被迫动用江湖势力解决此事,一方面是忌惮宗主和七大派在朝廷的影响力,更主要的则是朽木队长的叔父朽木式康是手握全国兵权的征夷大将军,只要他坚持站在我们这边,藤原道隆就不敢依仗自己太政大臣的高位,擅自动用朝廷的一兵一卒。”
任逍遥恍然道:“如此说来,对方的手段还真是高明,暗杀蓝染队长竟能做的天衣无缝,半点破绽都没有留下。”
真宫寺龙炫叹息道:“若非事实摆在眼前,我根本不敢相信世间竟如此完美的暗杀,恐怕就是‘忍术之圣’岸本齐史亲临,也未必……唉,今次我以殿下的名义请任教主来是想拜托你一件关乎忍术界兴衰,乃至扶桑国安危的大事。”
任逍遥正容道:“宗主但请直言,逍遥必义不容辞。”
真宫寺龙炫面露喜色,走过来大力一拍任逍遥肩膀,欣然道:“好,任教主是明白人,那我也不绕弯子了,两天后的寿诞上我会公布殿下的真实身份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而贴身保护的任务就请你和美奈共同担当。”
花事君微带歉然的道:“任教主是大宋特使,兼有冠军候的封爵,本该作为此次寿宴的贵宾,但……内奸之事尚未查明,除白哉外所有的队长都在怀疑之列,而他又要负责接待平、源和朽木家前来道贺的贵宾,所以只好请任教主屈尊……”
任逍遥断然道:“惟光是我的结拜兄弟,保护他义不容辞。”
真宫寺龙炫感激的点点头,移开少许,半蹲在三皇子身旁,双目露出慑人的光芒神采,沉声道:“请殿下放心,北辰一刀流定竭尽全力助你夺取太子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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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说两天后过寿,但第二日早晨虚夜宫就开始忙碌起来,里里外外被分为四个区域,一、五、七、九、十一番队负责在纪伊山拉开防护网并增设岗哨,防止敌方大队忍者潜入,二、三、四、六番队戍卫虚夜宫外层宫殿;八、十、十二、十三番队负责保卫老弱妇孺等家眷,内部的亭台楼阁则完全交给暗部看守,包括队长在内的所有人行动都被严格限制,除了真宫寺龙炫、花事君、真宫寺美奈和任逍遥,无论谁想离开所在区域,前往下个地点都必须由随机挑选的十人陪同。
剑拔弩张的气氛使这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武林霸主寿诞前的准备,而是大战即将来临,防守的一方整装待发,随时准备应对敌人的袭击。
勉强让虚夜宫有那么点寿诞氛围的是四处悬挂的纸质灯笼和从宫门到主殿每隔二十丈便修建起、两侧悬着布幔的彩楼,但写着“寿”字的灯笼大多内藏暗器,以备不时之需,绘满恭祝言语字样的布幔则连接着路旁设置的机关,就连彩楼盖的顶高也不是为了彰显北辰一刀流的气派,而是便于站在楼顶观测敌情。
山雨欲来风满楼,众女同样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几个月行来她们早和真宫寺美奈成了无话不谈、彼此交心的好姐妹,自然希望帮助她、帮助北辰一刀流度过这场危机,凡是能帮到忙的地方决不吝啬出力。
苏涵碧拉南宫凤姿去了四番队协助卯之花烈置办草药;水芙蓉、林毓秀跟着真田庆次郎充当临时暗部;龙菲芸和南宫凤仪则苦口婆心的劝服了原本要在寿诞时当着前来道贺的各大流派揭穿三十年前真宫寺龙炫“抢夺少女”的“暴行”,并向他约战的易天寒、付龙渊,请他们暂且把卅载的仇恨暂且放下,等太子之位的争夺有了最终结果再来算清这横亘大半辈子的恩恩怨怨。
最忙碌的当然还是任逍遥,表面看来他似乎无所是事,仗着能够通行无阻的前往各处,在四个区域中东转转、西晃晃,其实都是为在寿诞当日担任三皇子的贴身随护做准备——战斗一旦打响,他要做的不是好勇斗狠、恃强杀敌,而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带着三皇子去往安全的地方,虚夜宫里既有内奸,二条御宫便不再安全,退往其他宫殿,甚至外出躲到纪伊山某处不是没有可能,所以必须尽快熟悉周边地形,以便在危机来临时确定最佳的行动路线。
趁着四处探访的机会,任逍遥逐个拜会了十一名队长(蓝染已死、朽木白哉已被排除),希望从他们此刻的心态和表现中查到些许有关叛徒的蛛丝马迹。
但……
山本元柳斎重国、狛村左阵、卯之花烈、浮竹十四郎神情肃穆,一如往昔,竭尽全力的完成本职工作;日番谷冬狮郎、东仙要、市丸银咬牙切齿,扬言要覆灭伊贺谷,为蓝染队长报仇;四枫院夜一、京楽春水、浦原喜助表面看来轻松闲适,眉宇中却暗含悲怆,只是不想队员的心情受到影响。
所有的情况都很合理范围,唯一不正常的是更木剑八和整个十一番队,瞧他们那样子是巴不得大战既刻来临好杀个痛快。
任逍遥亲身体会过他好勇斗狠的脾气,自是见怪不怪,当然不会因此产生怀疑,结果是白花一天功夫却什么都没有查到。
翌日清晨,各派前来“贺寿”的人众骆绎不绝的涌上山来,粗略估计竟有二百四十余个忍术流派和不下五十个江湖组织,以及平、源、朽木三大家族的贵客和各地大名派来的贺使,虽然订下了每派十人的限制,总数依旧在三千左近。
正邪双方的主要力量六大派、枥木松本流、雾隐示现流、贺谷、甲贺谷、世鬼忍者流、柳刚流等由于人数限制不能尽遣主力,不约而同的把精明干练、堪当重用的弟子安插在同一阵营的其他流派中,替换掉那些实力较弱的人众。由于双方皆自如此,北辰一刀流也不好插手,只得任由他们混了进来。
从各中小流派的态度来看,伊贺谷占据了明显的优势,毕竟他们有朝廷撑腰,道义上名正言顺,兼之蓝染惣右介遇害事件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大部分人都猜到北辰一刀流内部早就出了问题,很多原本举棋不定、拿不准究竟应该帮谁的中立门派全部站到了他们一方,形势变得愈加不利。
唯一让任逍遥感到欣慰的是由于他在护送真宫寺美奈途中表现的大仁大义,最初觊觎伊贺谷开出的三万两暗花,率先想要劫持真宫寺美奈、却无一例外的惨败收手、但又被他先后放过的仕通青木流、羽黑流、加治流、上衫流、纪州流、根来流、奈贺流、新楠流、福智流、备前流、义经流、北条流、中川流等十九派全部倒戈相向,明确表示北辰一刀流,尽管他们人数有限,上忍的素质也比伊贺谷逊色不少,但接近两百名忍者摆在哪里,也是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北辰一刀流坐拥弟子三千,主场作战且配合默契,本来完全是不用怕充其量只有两千的“反北辰一刀流”联盟,但一则现存在十二名队长中有人反叛,党羽数目仍是未知,二则伊贺谷、甲贺谷等尚有近万忍者在纪伊山下聚集,随时可能杀上虚夜宫,而六大派和雾隐示现流、枥木松本流这边只有不到五千,实力相差太大,即使虚夜宫内的战斗取得胜利,外面输掉也是白搭,因此真宫寺龙炫不得不暗中抽调十三番队大半队员经由秘道前往山下,以维持两边战线的平衡,再除去保护老弱妇孺的暗部,真正能够对敌的只有不到五百。
以六大派为首的“友军”也才五百多人,真要打起来等若是以二敌一,而且我在明、敌在暗,形势对于北辰一刀流来说变得极其严峻。
真宫寺龙炫“谒见”各派道贺人众的地点设在安纲殿外的宗近广场,这里是护宫十三番日常训练操演的场所,也是虚夜宫最大的空地——因为存在内奸,地利的优势等若和敌人共有,与其巷战倒不如在空地打个痛快。
第六章 灭顶之灾
三皇子的真实身份尚未公布,和任逍遥、真宫寺美奈一并呆在后殿,各派皆知三皇子入住虚夜宫,置办寿诞贺仪的同时礼节性的给他奉上拜帖,开头的几句无非是些表达尊崇的敬语,最后则是随行人员的名单。
这份名单可就重要了,要知扶桑国尊卑之礼极重,惟光一天还是三皇子,一天就不能对他有所轻慢,所以究竟有哪些人进了虚夜宫,上面写的清清楚楚。
任逍遥和真宫寺美奈暂时出不去,只有从名单确认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拜帖自然成了必不可少的线索。
“久保功介、武藤兰、吉弘统幸、真殿光昭、大冢周夫……该来的都来了”
“不止是太政大臣藤原道隆、征夷大将军朽木式康,还有左大臣赤井直正、内大臣高阪昌信、大纳言户泽盛安、源式当主源义朝,平式当主平清盛……朝中的高官贵族无一缺席,宗主的面子果然够大!”
“太子桐瑚!好好,这家伙竟然也敢进虚夜宫,待会看我怎么收拾他。”
“咦,这……这名单不对啊!”任逍遥忽然皱眉道。
“怎么了?”真宫寺美奈闻言一怔。
“你看,飞天御剑流副掌门樱井孝宏,上忍相良頼房、松田宪秀;神谷活心流副掌门森齐光,上忍笠原康胜、西条义忠;直心影流副掌门渡边刚,上忍信田隆生、石川高清……六大派来的怎么都是副掌门。”任逍遥大觉纳闷。
“对啊,来的当然是副掌门,倘若加腾鹰、南佳也、石田彰、宫也真守、衫田智和、保志总一朗等六位宗主亲自到此,事情就大大的不妙了。”
“为……为什么,这要是在中原,武林盟主过十数整寿,哪一帮、哪一派的首脑不得亲自道贺。”任逍遥不解道。
“还有两个月就是七大派五年一次的聚会,届时将通过比武的方式决定总掌门之位的归属,加腾宗主、南佳宗主他们所以不来,是为了修习武功、精研忍术,好把连任五届的爹爹给挤下来。”真宫寺美奈扁扁秀美的樱唇,俏脸现出丝久违的笑意,“六位宗主若然亲临,说明对爹爹没有信心,必须依靠自己才能保住七大派在忍术界的地位,而不来则代表他们有十足把握北辰一刀流会赢得此战。”
“不是吧,就现在的情形看,对方忍者的数量比我们高出一倍有余,无论虚夜宫还是山下的人力都不占据任何优势,就算宗主有通天彻底之能……”
“你说的对比是站在我们北辰一刀流和倒向‘反北辰一刀流联盟’的对比,并没有把六大派的隐藏势力计算在内。”真宫寺美奈美目明亮起来,令她更显娇艳欲滴,有点自言自语般接口道,“别的不说,单就飞天御剑流,三十年前可是名副其实的忍术界第一大流派,有着‘武林太阁’称号的宗主岸本齐史以其‘武、勇、仁、义、礼、智、信’成为万众敬仰的忍术之圣,在那场惨无人道的忍界大战中,不知为扶桑武林保存了多少未来的根苗。几十年后的今天,‘根苗’们多已长成,大部分跻身上忍甚至成为了一派之主。只要飞天御剑流坚持我们这边,昔日受过‘太阁之恩’的大批高手即便不临阵倒戈也绝不会和七大派开战。”
“听姐姐一说,我也有了信心哩。”三皇子大喜道。
“惟光,时间差不多了,你准备准备,我去外面看看情况。”任逍遥环目扫过,确认四周并无异样,起身去往外殿。
“砰!”才出内殿大门,龙菲芸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径直撞到任逍遥怀里。
“怎么了,菲芸!”任逍遥凛然一惊,龙菲芸可是众女中最沉着、最冷静的,她都慌成这样肯定是出了大事。
“看,你快看!”龙菲芸忙把手里攥着的一张小纸条递了过来。
“六眼井,什么意思?”任逍遥仍是不懂。
“六眼井是虚夜宫六口主井的统称,我们喝的水全是那里大来的。”真宫寺美奈闻讯走了出来,轻声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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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条……六眼井……难道对方要在井里下毒!”任逍遥顿时醒悟过来,迫不及待的问道,“菲芸,你这字条哪来的。”
“不……不知道啊,我……”龙菲芸出人意料的现出一脸茫然,“刚才我路过天守阁,忽然感觉后背给什么拍了一下,回头看却什么都没有看见,再转身就发现什么衣领里被放了张纸……诺,就是这张纸条了。”
“真的么,姐姐真的什么没有看到?”真宫寺美奈追问道,毫无疑问,纸条是肯定是某人趁着龙菲芸转身的刹那,塞进她领子里的。
“嗯,别说是人,连……连影子都……”龙菲芸自己也感觉难以理解,她的武功得龙吟啸亲传,当今天下除叶知秋外只有她懂得天道神功,往日她女扮男装,忙于教务,练功的时间十分有限,纵身天纵奇才、秉赋超卓,也只达到第三重“九曜星变”的境界,紧接着又发生了巽风大战、苏州除奸、赤尾惊变等事件,一直无法静心修习,直到随易天寒、付龙渊驾舟出海前往扶桑,才有了足够的时间来精研天道神功。如今她已练成第四重“灵冥不灭”,第五重“龙形舞天”的修业也已到了几近成功的地步,何况天极教的“摄空幻影”作为三大轻功之一素以转身迅捷著称,要在完全不被看见身影的情况下把纸条塞进领子难度可想而知。
“老实说,就算换成我也没有这等本事。”任逍遥若有所思,喃喃道。
“爹爹和娘亲也办不到……这个人会是谁呢。”真宫寺美奈秀眉紧颦起来,清理的明眸中满是疑窦。
“没时间多想了,先去六眼井看看再说。”任逍遥断然道。
“等等,万一是对方设下的调虎离山之计,目的是把你和美奈支开,借机突袭安纲殿、刺杀三皇子,那可怎么办。”龙菲芸表现出她“女诸葛”的超卓智慧。
“没可能的,伊贺谷若有此等高手,我……”任逍遥说到一半,倏地止住。他本来想说“我就不会一次次有惊无险,从他们的诡计奸谋中逃脱了”,却忽然想到朽木白哉对蓝染惣右介遇害情况的论断——蓝染惣右介的幻术在扶桑武林数一数二,却大有可能是死于幻术之手,刺杀他的忍者来无影、去无踪,非但瞒过了执勤的六番队员和暗部,而且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抛去幻术不论,自己当该也有这本事,那么能办到自己办不到的在完全不被看见身影的情况下把纸条塞进龙菲芸领子的神秘高手不是也能办到。
换句话说,杀死蓝染惣右介很可能就是他!
怎么办,倒底去不去查?去,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不去,又怕六眼井果真被对方下毒……任逍遥正自踌躇,忽然听见脚步声响,前方四五名暗部拥着一位身着队长服饰的瘦高男子快步走了过来。
“市丸队长!”待的看清来人样貌,任逍遥心中一喜,市丸银和蓝染惣右介情同手足,最初还一起查究内奸之事,蓝染惣右介预料到自己可能遇害,连遗言都托付给他,这样的人去六眼井查探岂非再合适不过。
“任教主,宗主让我来通知您,半个时辰后带三皇子前往广场,那里的防务已经布置好了,安全方面绝对没有问题。”市丸银拱手道。
“好的,时间一到我们立刻出去。”任逍遥说着凑近前去,压低声音道,“今次寿诞,市丸队长担任的是外庭总括关吧。”
“对,我和京乐队长、浮竹队长……”市丸银如实答道。
“我想和你单独谈谈。”任逍遥不等他说完,径直截断道,同时真宫寺美奈使个颜色,陪他进来的数名暗部乖乖退了开去。
“有什么事吗?”市丸银见他神色凝重,已然猜到几分。
任逍遥附耳把六眼井的可能被人下毒的事情简略叙述了遍,当然他没有提到神秘高手和纸条,只是说据龙菲芸查探得知,最后补充道:“我要保护三皇子,实在抽不开身,烦请市丸队长跑一趟,看看消息是否属实。”
“我也去吧,多一个人多……”龙菲芸提议道。
“不,你留下,这里的防守需要加强。”关键时刻任逍遥使了个心眼,对方的武功既如此了得,要取龙菲芸性命简直易如反掌,尽管他的目的可能是三皇子,但若计谋不成恼怒起来,说不准会杀人泄愤,只有呆在安纲殿、呆在自己身边才安全,殊不知因为他此刻一时眷顾,竟为北辰一刀流招来灭顶之灾!
第七章 幕后黑手
“有请三皇子!”随着真宫寺龙炫洪亮的声音,任逍遥、真宫寺美奈和足有两队三十名的暗部拥簇着三皇子自安纲殿走出,来到了宗近广场外设置的礼台。
放眼望去,广场里密密麻麻的挤着四千余人众三千是来道贺的,一千是负责守卫的十三番队队员和暗部,由于人数实在太多,连过道几乎都被堵满,为了节省空间,腾出正中间一块空地,各流派除了宗主有毡垫其他弟子全部站着。
原本高立起的检阅台被改造成寿台,方圆十丈的空间里除了悬挂各式贺寿的条幅,总共摆了十一张装饰精美的毡垫(扶桑没有椅子,所有人都是席地而坐),居中的当然是真宫寺龙炫,左边第一张空着,第二张也空着,往下依次是征夷大将军朽木式康、源式当主源义朝、朽木氏当主兼六番队队长朽木白哉,右边第一张仍然空着,往下依次是太政官藤原道隆、平式当主平清盛、左大臣赤井直正、内大臣高阪昌信——扶桑等级森严,贵族和武者有着不可逾越的距离,六大派中只有飞天御剑流宗主加腾鹰出身高家,其他的最多是哪家名门弯七绕八的旁支,若非真宫寺龙炫以七大派总掌门的身份举行寿诞,他们连拜寿的资格都没有。
任逍遥总算见到了太子之争的“幕后黑手”、害他几番遇险险些丧命的藤原道隆,他年纪约在四十六、七间个子高瘦,脸庞尖窄,只下颌留有一撮山羊须,看上去那张脸就像马和羊的混合体,身上衣著光鲜,无论用料手工,均突显出他太政大臣的派头,仪态优雅得像中原高门大族的世家宗主,充满公卿大臣的尊贵气度,谦和中隐含高人一等的傲气,不过任逍遥却一眼看穿此君非像他表面的浮薄简单,他的眼神沉著而机敏,像不断在找寻别人的弱点似的,露在衣服外的皮肤泛起一种奇异的光泽,那是长期修练内家真气的现象;两手修长整洁,纵使在简单的动作中,仍予人有力和敏捷的感觉。
跪坐在台下的久保功介身着一袭黑色和服,年纪明明五十有余但因为长期修炼内功的缘故,看上去年纪只在三十许间,脸如铁铸,眼若铜铃,浑身散发着阴森的气息,粗脖子上的露骨宽脸带着一道由左眼角直延至耳珠的伤疤,使他看来更狰狞,神态却从容冷漠,予人难测深浅的感觉,并透露出心内冷酷无情的本质,不愧是扶桑武林人人谈之色变的邪派宗师。
看到一身华服、在严密保护下走出的三皇子,不仅对“真相”一无所知的北辰一刀流弟子愣了,连沿途曾经阻挡任逍遥一行,见过“黑崎正良”的仕通青木流、介川流众人也楞了,久纱野水萌怪叫道:“任逍……任教主,你别把我们当傻子,这分明是逆贼黑崎秀康之子黑崎正良黑崎正良,哪里是什么三皇子!”
此话一出,全场立时鼓噪起来,北辰一刀流为威震扶桑,不光由于护宫十三番成员的卓越武功,更加是因为真宫寺龙炫的仁德兼备、义薄云天,这次却在公开场合用逆臣之子顶替有着王室血统、无比尊贵的三皇子,实在是有悖尊卑。
“哈哈哈,谁说他不是三皇子!”广场尽头忽然响起一声清朗的长啸,虽然说话的人没有蓄意提高声线,但仍是字字清晰,气脉悠长,顷刻间把所有的议论和喧哗压了下去,足见内功修为已练至登峰登造极的境界。
全场人众的眼光顿时被吸引过去,但见远处十数名适从拥簇着一位身着锦绣朝服和头戴纱制乌帽的青年男子大步朝寿台走来。
“皇太……皇太子殿下!”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全场四千人众齐齐跪倒,连带三皇子、真宫寺龙炫、藤原道隆一齐趴伏在地。
“什么,他就是皇太子桐瑚!”任逍遥是真真正正的大吃一惊,不仅仅是高良美雪、真宫寺美奈,连三皇子在和他谈起桐瑚太子时都一口咬定,说他奢极侈靡,荒淫无度,以卑劣手段除掉两个兄弟、强行奸污亲妹妹不说,还霸占了天皇的妃子,理当是个泡在酒池肉林里,被美色掏空了身子、风一吹就到的的纨绔子弟,却没想到他竟内功身深厚,中气十足,比之一般的中忍至乎上忍犹有过之!
桐瑚太子步履极快,一会功夫便走上高台,任逍遥倒是没有跪倒,反长身站起,目光灼灼的打量着对方。他的年龄明明已接近三十,看上去只是二十许人,神采奕奕,五官端正,高高的额头微微隆起,眼睛开合间精芒电闪,令他带点邪异的气质,又像赋予了他某种神秘的力量,使人感到城府深沉,不怒而威。光鲜华丽的朝服居然是改动过的,大袖被在肘弯的位置上收紧了一些,使原本的“筒袖”变成了飘飘洒洒的“喇叭口”,出奇的衬托了他身材的健壮,显示出一种极吸引人的非凡素质,只看—眼足可令人毕生难忘,心存惊悸。
最让任逍遥惊讶的是他没有那种身为皇太子必然显现出的倨傲与轻慢,那种自恃身份尊贵,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内,目空一切的姿态,相反唇角永远带着一丝仅可觉察,既自负又随便的笑意,像极了久未谋面的三哥叶知秋。
“大胆!皇太子驾临还不跪下!”两名适从狗仗人势的叫嚣起来。
“上国使臣,不拜下国之君,更何况……”任逍遥唯一冷笑,摆出“大宋特使”的架子,朗声道,“更何况太子是太子,天皇是天皇——难不成你们的主子已经把自己当成天皇了,所以才让我跪拜。”他本很少用言语讥讽对手,但桐瑚太子看起来决不简单,有必要通过言语试探出他的真正城府。
“使臣?任教主说自己是使臣?”桐瑚太子不怒反笑,悠然道,“那好,上邦皇帝的诏书和证明你身份的文牒呢。”
“诏书、文牒……”任逍遥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叫遭,他的“使臣”身份纯粹是信口瞎掰,别说诏书、文牒这些作为使臣应该随身携带的东西,连本该“预备”给天皇的礼物都一件也拿不出来,好厉害的桐瑚太子!
“这两样东西太子应该去问久保宗主。”任逍遥倒底是任逍遥,心念微动立刻想到应对之法,伸手指向高台下伏跪着的久保功介,冷然道,“我等一行尚未踏入贵国国土,就遇上了伊贺谷忍者的驾船——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们,反正那个领头叫福山……福山什么……对,福山润,那是不由分说见面就打呀。我们宋庭诚心和贵国签订正式的通商条款,光是带来进献给天皇和各位大臣的礼物就装了满满七大船,岂知……岂知……唉,一轮火箭下来,七艘船全部着火,刚想就吧漫天巨石又投了过来,不到半顿饭功夫全沉了,若非我的主舰由战船改制,装有阻挡火箭的舱板,恐怕没命见到太子殿下啦。”
“你的意思是诏书、文牒还有礼物通通烧光了。”桐瑚太子露出一丝克制的笑意,令任逍遥直觉感到他城府深沉,不轻易透露心内的情绪。
“可不是,多好的礼物啊,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现在想想都觉得可惜。”任逍遥极力做出一连惋惜之色,悄悄朝龙菲芸使个眼色,愁眉苦脸的道,“菲芸,礼单你还记得吧,念给太子听听,别说我们大宋天朝不通礼数。”
男扮女装的龙菲芸走上寿台,深吸口气,朗声道:“禀告太子殿下,此次东渡贵国,我们教主带来的礼物共有黄金五千两,白银五万两,丝绸两千匹,精美瓷器八百套,茶叶两百担,玉器六十件,茶具三十组……”搭救三皇子时,伊贺谷两艘大型战船、八艘艨艟斗舰全部沉没,数百忍者无一生还,正所谓死无对证,想这么瞎编就这么瞎编,即使日后有风言风语传回朝廷也没什么大不了,谁叫“冠军候”任逍遥是当今宋室唯一可以依靠的卓越统帅呢。
她说一句,台下便响起一片惊叹,要要知扶桑国小力弱,土地贫瘠,普通忍者的生活水平还不如宋朝的老百姓,即使作为贵族,丝绸、瓷器什么的也是罕得想用的奢侈品,听到这么大手笔的礼物被一把火烧了,哪个不觉可惜。
保功介急得满头大汗,脸上血色尽褪,龙菲芸口中“蹦出”的礼物不光敬献给天皇,在场的各位公卿大臣和世家当主也有份,要知他们受任逍遥唆使“认定”如此贵重、任谁都要垂涎三尺的厚礼被他的手下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还不知要怎么怨恨伊贺谷呢,忙不迭的解释道,“太子……太子殿下,您别听他瞎扯,这样重的厚礼,大宋朝廷根本……”
断道:“怎么,你以为我们大宋朝廷拿不出这份厚礼。”
想也不想,立刻应道:“对,他说的东西怎么也值一百万两……”
哈大笑,再次截断道:“不就是一百万两嘛,菲芸!”
他心意相通,当然知道接下来改作什么,身形展动疾速掠入大殿,不多时捧着张“写有黑字的白纸”走到任逍遥面前。
手结果,信步走到左大臣赤井直正跟前,将拿白纸递了给他,含笑道:“左大臣分管财政,赤井大人应该知道这是什么罢。”
盯着“白纸”看了一会,忽然神色大变,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惊叫道:“一百万两!一百万!这是大宋首富听雨轩开出的五十万两庄票,有了它只要去到鸟取听雨轩开设的店铺,随时都能兑换白银五十万两!”
第八章
PS:爆发,爆发,大爆发,今日更新35000,前传内容包括孟飞的身世、背景,以及武林大会上唐云鹤、唐天鹰对任逍遥满怀期待的真正原因。
一百万两!一百万两白银对这些刀头舔血的忍者众意味着什么!
扶桑产银少,产金多,相互的兑换比例只有大宋的三分之一,既五两银换一两金,当初伊贺谷开价三万两黄金也就是十五万两的暗花,便几乎招来了大小四五十个流派和任逍遥为难,若是肯花一百万,估计除了六大派以外,其他门派都要按捺不住,甘心为钱“赴汤蹈火”,公卿大臣们就更不必说了。
久保功介霎时面如死灰,汗出如浆,桐瑚太子机敏睿智,藤原道隆老奸巨猾,当然不会被任逍遥的说辞蒙蔽,可赤井直正、高阪昌信、户泽盛安等有头没脑的大臣们却是信了个十足十,纷纷用满怀怨毒的眼光朝他瞧来。
桐瑚太子出人意料的微微一笑,淡淡道:“富可敌国,果然是富可敌国。”他的眼神凌厉而有种冷冰冰的味道,凸显出狠辣无情的本质,为求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不顾情义,即使是初次见面,任逍遥已感到他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而且心思缜密,轻易就看穿了这一百万两的真正来历。
其实想想便不难猜到,银票肯定是南宫姐妹的,要知南宫不败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女儿,对她们的娇宠那是常人想都想象不到的,此次南宫姐妹随任逍遥南下出海,他怕途中发生什么变故需要用钱,临行前塞了一百万给南宫凤仪。
当然任逍遥、龙菲芸都是有钱的主,付龙渊在赤尾屿的二十年苦心经营也不是白费,所以直到现在这笔钱都未曾动用,却没想到竟在此刻派上了用场。
任逍遥岂肯饶过久保功介,清了清嗓子接着道:“圣上高瞻远瞩、烛照万里,早就算到扶桑之行会出纰漏,特意让我带来了一百万两以备不时之需,按说有了这张银票在鸟取把它兑换开,另外采购几份礼物本非难事,但……”说到这里,他陡地拔高语调,声音灌足了内劲喷涌而出,“海上的袭击我就不谈了,鸟取登岸后的第一天,我们使者团再次遭到伊贺谷的伏击,据说他们是受雇于你们皇室御用忍者。有了两次教训,我哪里还敢准备礼物,哪里还敢去京都,没奈何只得在三皇子——呵呵,当时我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在三皇子的建议下来到奈良,希望能够朽木队长的叔父式康大将军和谈妥这次的协议。”
“是啊,真实身份!三皇子的真实身份!”桐瑚太子忽然哈哈大笑,弄得任逍遥和全场人众为之一愣时,旋风般转过身去,双目异芒大作,利箭般迎上三皇子目光,不怒而威的容颜却仍如不波止水,满怀“关切”道:“皇弟啊皇弟,哥听说你被逆臣黑崎秀康的余党绑架,忙不迭的让久保宗主带人去救,可你既然脱险为什么不自曝身份,害伊贺谷众把任教主一行当成黑崎秀康的同伙,这才闹出天大的误会——久保功介,你也太糊涂了,别人不识得三皇子尊荣,难道你也认不出来吗,幸亏皇弟他安然无恙,否则本太子唯你伊贺谷是问。”
闻得此语,任逍遥凛然一惊,桐瑚太子随口一语竟然生出多重功用,其一,把他藉由说辞挑拨久保功介和在场公卿大臣的话茬彻底截断;其二,不带任何谴责言语的狠狠了‘斥责’了受假消息蒙蔽,把全副精心放在虚夜宫、错失良机的久保功介一通;其三,合理的解释了途中使臣团多次遭到袭击的原因;其四,把派人狙杀亲弟的暴行变成了不惜一切力量援救人质的义举。
任逍遥原本以为桐瑚太子只是藤原道隆操纵的傀儡,或者双方的合作是基于某种相互利用的关系,但现在看来眼前心机深沉、智略不俗,轻易就能识破自己用意、并且只用一番话就带过去的桐瑚太子绝对有本事让藤原道隆、久保功介等当世嚣雄心悦诚服的为他效力,换言之他才是操纵一切的幕后黑手。
想到这里任逍遥又是一怔,以桐瑚太子的心机保不齐自己才说诏书、文牒被火烧了,他就已经猜到接下来那些“讥讽”“挑拨”“羞辱”的言语,可为什么他不当场截断,非等自己说得差不多了才出言把这些话的功用一笔“抹杀”呢。
是想显摆自己的智略,是想借对方之口给久保功介一个警告……
任逍遥还在思考着,桐瑚太子已经发话了:“今次我和众大臣前来奈良,接皇弟回返京都是一个原因,拜谒大宋使节是一个原因,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庆贺宗主的五十寿诞——忠兵卫,拿过来。”
被换做忠兵卫的随身武士立刻将一只红锦木盒恭恭敬敬的捧了过来。
任逍遥不由一愣:“他不是送过礼了吗,怎么还有。”
真宫寺龙炫亦道:“太子已经……”
桐瑚太子直接干脆的笑道:“这份不是寿礼。”
真宫寺龙炫径直问道:“不是寿礼是什么?”
桐瑚太子避而不答,悠然道:“呵呵,宗主看罢自然知晓。”
真宫寺龙炫接过忠兵卫捧来的木盒刚要打开,一旁的朽木白哉道:“宗主,还是我来吧。”他处事谨慎,唯恐木盒中有甚机关。
真宫寺龙炫哈哈一笑,豪情万丈的道:“无妨,既是赠予老夫之物,自然要让老夫第一眼看到。”且不说当着数千忍界群雄,给桐瑚太子个胆他都不敢耍诈,单以真宫寺龙炫的修为,即使盒中盛满机关暗器、毒物炸药,也休想伤他分毫。
木盒开启,任逍遥默运玄功,试图看清里面装得究竟是什么,无奈木盒太厚且真宫寺龙炫只看一眼旋又合上,完全判断不出。
真宫寺龙炫将木盒放到身旁,不在理会,目光灼灼的望向桐瑚太子,以他字字清晰,掷地有声的声音昂然道:“太子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真宫寺家近年来着力肃清忍术界,对朝廷并无多大贡献,这份封地诏书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到“封地”诏书四字,全场再又鼓噪起来,这时候的扶桑仍是天皇当家作主,比不得群雄四起的战国,拥有直属领地的世家少之又少,即使是皇室宗亲平、源二氏,拥有的不过也才七八万石,朽木家和真宫寺家更少,分别只有不到五万石和三万石,远不比上五、六百年后动辄受封几十万石领地的大名。
桐瑚太子仍是好整以暇的闲适模样,微笑道:“宗主以七大派总掌门的身份统御武林,几十年来恪尽职守、殚精竭虑,为朝廷基业的安定和各项政策的实施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巨大功绩,论功行赏的怎么说也该封个几万石吧。”
真宫寺龙炫神情凝重的道:“可诏书里写的是几十万贯。”
桐瑚太子本已眯成两线的眼睛猛地睁大,射出锐利的光芒,朗声道:“对,丹后十二万三千石,骏河十七万二千石,合计二十九万五千石,其中四万五千石是朝廷的奉赠,剩余二十五万石则是本太子迎娶真宫寺美奈小姐的聘礼!”
第九章 比武夺妻
“什么?聘礼!”这话一出,连任逍遥都站不住了。
“没错,本太子在此正式向真宫寺宗主提亲,希望能迎娶美奈小姐作为我的太子妃。”桐瑚太子的神情居然一本正经,弯腰向真宫寺龙炫行了鞠躬礼,看来不像是有意戏谑,而是真的要把真宫寺美奈纳为私宠。
全场一片寂静,太子妃啊,太子妃是什么概念?天皇病入膏肓,眼看着就要蹬腿,桐瑚太子一旦继位,太子妃就是皇后,真宫寺龙炫也就成为正式的国丈了,加上二十九万五千石的土地,恐怕连圣人都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
“我不嫁!”没等父亲开口,侍立在三皇子身后的真宫寺美奈激动的冲上前来,狠狠的瞪桐瑚太子一眼,娇叱道。她出奇地没有俏脸霞生,即使对眼前突然生出的变故感到惊讶和愤怒,玉容依旧静如止水,不愧有着忍者的修业。
“这种事情似乎轮不到小姐作主。”桐瑚太子含笑打量着她在紧身忍者服的衬托下愈显玲珑有致、曲线凹浮的美妙膧体,眼中深藏的淫欲不自觉的涌现出来。
那时候的扶桑,婚姻嫁娶完全由父母作主,甚至公卿大臣们派个家臣过来传句话,说看上了你们家的某位小姐,连等待的权力都没有立时就要乖乖的把女儿献出,真宫寺美奈即使是忍者、即使是贵族的大小姐也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当着在场诸位,本太子毫不隐讳的说一句,倘若美奈小姐肯委身下嫁,数年后为皇室诞下子嗣,那么……日后我一旦登基,孩子就是未来的皇太子,往日的误会也将一概抹去,普天之下的忍术同道依旧要奉宗主为尊。”桐瑚太子泛起丝怡然自得的笑意,以其充满蛊惑性的语调朗声道。
他的这番话依旧有着三重意味:其一,以任何世族都垂涎欲滴的优厚条件诱使真宫寺龙炫将女儿下嫁予他;其二,不着痕迹的点出“要想外孙日后成为天皇,就要放弃对三皇子的”;其三,明确告诉在场的所有人众,倘婚事不成,‘反北辰一刀流联盟’绝不会善罢甘休。
“该说的我都说了,不知宗主意下如何。”桐瑚太子露出充盈信心的笑容。
得到二十九万五千石的土地,真宫寺家就将成为扶桑第一宗族。
女儿成为皇后,外孙则是未来的天皇,即使不在朝中为官,依旧位及人臣。
如果说这两样诱惑不足以让真宫寺龙炫点头,那么……
伊贺谷、甲贺谷等就此收手,一场腥风血雨的忍界大战就此化解与无形却是他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的条件。
“太子的设想的确十分周到,容不得老夫有任何拒绝的理由。”真宫寺龙炫长长吁出口气,双眸精芒凝然。
宗主答应了!?北辰一刀流人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事实却摆在眼前,真宫寺美奈俏脸煞白,娇躯不受控制的一阵激颤;三皇子额角额角渗汗,两手紧张的近乎痉挛;就连素来镇定自若得任逍遥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不过嘛……”真宫寺龙炫忽然话锋一转,呛得窃以为诡计得逞、眼看着就此除却一切政敌,做着天皇美梦的桐瑚太子一口口水差点没喷出来。
“不过嘛太子的提亲晚到一步,昨天我就已经为美奈选好了夫家。”真宫寺龙炫牵出一丝怡然自得的笑意,旋即换成一副惋惜脸容。
“真宫寺龙炫,你不要不识抬举!”桐瑚太子怒极不语,身旁跪坐的藤原道隆却“霍”的站了起来,戟指喝道,“太子殿下肯自降身份,迎娶你的女儿,是给真宫寺家、是给北辰一刀流天大的面子,你想拒绝也就算了,为什么拿出这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推托之语的说辞来唬弄殿下。”
“哈哈哈——哈哈哈,老夫执掌七大派二十五年,素来言出必行、行则必鉴,你不妨问问这里坐着的数千忍术界同仁,老夫生平可有说过一句假话。”真宫寺龙炫狠盯着藤原道隆,一字一字的缓缓道,同时悄悄的向任逍遥打了个手势。
藤原道隆被看得心中发麻,强辩道:“是……是又怎样,现如今……现如今皇太子发话要娶你的女儿,难道还有哪个不开眼的,胆敢觊觎未来的太子妃。”
“咳咳……”关键时候,会意的任逍遥站了出来,淡淡道,“不瞒太政大人,您口里那个不开眼的就是在下了。”
“你?你一个江湖草莽,一个小小的使臣,也配和太子争……”藤原道隆本想说“争”女人,忽然想到提法不雅,赶紧刹住。
“任教主统御的天极教乃大宋国教,教众分布全国四百军州,单是精锐士卒便有十万之众,任教主本人更是朝廷御封的冠军候,都督关东六州诸军事,在宋庭的地位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真宫寺龙炫的言语虚虚实实,不乏几分吹捧得意味,但在对大宋境况并不了解的众人听来就和真的一般无二,“众所周知,在护送三皇子归还奈良的途中,任教主为保护小女得罪了不少忍术界的同道,还差点把命赔进去,既然两家门当户对,老夫于情于理都不该拒绝他的提亲。”
真宫寺龙炫似要非笑的盯着藤原道隆,续道:“更何况数百年前,朝廷与大唐一直交好,通商贸易往来频繁,直到唐朝覆亡不得已而中断。如今宋室承继大唐基业,一统中原,和我扶桑恢复邦交指日可待。美奈蒙任教主不弃,委身以侍,既成全了北辰一刀流上下的报恩之心,往后又可以冠军候妻室的身份为两国友谊牵线搭桥,实在是利国、利民的壮举,老夫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
藤原道隆气得吹胡子瞪眼,愣是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北辰一刀流这边当然不会就此干休,三皇子附和道:“美奈姐姐远嫁中原,虽然要吃不少苦头,但她肩负的是维系两国友好、开拓睦邻邦交的重担,作为真宫寺家的女儿,作为一名合格的忍者,即使个人牺牲一点有什么呢…到后面,他几乎笑了出来,“邦交”、“友好”、“利国”、“利民”几顶大帽子一扣,就算桐瑚太子不是太子是天皇没有什么好说的。
桐瑚太子出人意料的再又一笑,不是怒极而笑的笑,倒像是真宫寺龙炫和三太子的言语应证了他之前所有的猜测:“好好好,真宫寺宗主和皇弟确是忧国忧民的典范,看来无论我怎样说项都改变不了这桩已经定下的亲事。”
朽木式康出来打圆场道:“是啊,若是太子早到几日……”
桐瑚太子脸上突然泛起冷酷的神色,双目杀机大盛,语气却仍保持着令人心颤的莫名平静:“既然说得不行,那就只好用打得了!”
“唰”“唰”“唰”他话音甫落,全场立时响起一片太刀出鞘的声响。
双方忍者神谷活心流、直心影流、镜心明智流、雾隐示现流、枥木松本流、甲贺谷、世鬼流、柳刚流、户隐忍者流、羽黑忍者流等的带领下齐齐擎刀在手,唯一还能沉住气的只有北辰一刀流、飞天御剑流和伊贺谷。
“怎么,太子提亲不成就要强抢?”任逍遥早便料定今天少不了刀兵相见的场面,却没想过“争端”会被这样挑起。
“各位,你们这是作甚么。”桐瑚太子环目扫过众人,眼神严峻深遂,精芒电闪,嘴角飘出一丝冰寒的笑意,“我说的‘打’是和任教主遵照武士之间争夺妻妾的旧制,一对一的单挑决出胜负,由取胜的那方迎娶真宫寺小姐。怎么,你们是误会了我的意思还是早就准备,打算在真宫寺宗主的寿宴上大闹一场啊!”
大冢周夫急道:“太子,杀……”
桐瑚太子厉叱道:“收回去,我的话你没听见么!”
眼见“首领”发火,众忍者哪个还敢多言,纷纷把武器收回鞘中。
真宫寺龙炫、任逍遥、朽木白哉全都懵了,桐瑚太子非但不趁势招呼“反北辰一刀流”开始进攻,反倒摆出一副义正严词的样子对他们大声呵斥——要知道,从方才的形势看来,双方的实力对比是1:3,若是抓住机会骤然猛攻,说不准北辰一刀流的流派还没反应过来就要折损大半。
“任教主……”桐瑚太子收敛怒容,仰头看了看天上炽热的骄阳,旋即望向左侧的任逍遥,一字一字的缓缓道,“对于比武夺妻的提议,你意下如何?”
“太子不是说笑吧,以您现今在扶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位竟然打算和我——一个小小的使臣……未免有些……”任逍遥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比武?放眼全场,三千多名忍者中堪与他一战的不会超过十个人,有可能取胜的至多也就真宫寺龙炫和向龙菲芸提供情报的神秘高手,桐瑚太子的武功固然不错,但和自己比起来至少还差一大截,就算久保功介、吉弘统幸等暗中帮手,取胜的机会也微乎其微。他是聪明人、智计谋略都不下于自己的聪明人,为什么明知必败无疑却仍提出要和自己比武,其中有诈,其中一定有诈!
“是,我是当朝太子。”桐瑚太子逸出一丝笑意,立即把他冷酷的神情和眼中的怒气溶解,徐徐道,“但同时我也是一名武士,一名真正的武士,为了武士的尊严和荣耀,即使战胜你的机会微乎其微,我也要力拼倒底!”
第十章 其中有鬼
PS:今天是前传的最后两章,内容包括孟飞避世海外的缘由,孟飞、孟雷兄弟离散,传说中的琴棋书画四圣也将出场
各派人众纷纷散开,宗近广场中央顿时空出一块方圆三十丈的空地。
武士之间比武夺妻的规矩在扶桑古来有之,但只限于地位不高的中等或下等武士,像今天这样堂堂太子和外邦使臣为了争个女人不惜自降身份在数千忍者面前公然较技,那可真是扶桑过有史以来的头一遭。
桐瑚太子褪去光鲜华丽的朝服,换过一身轻便的箭衣,缓步走下高台,他容色平静,一派高深莫测的从容姿态。
任逍遥虽对桐瑚太子的动机心存疑惑,但对方既已提出比武夺妻就容不得他有任何退让,明知其中必有阴谋,也只能出阵应战。
诺大的宗近广场霎时鸦鹊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俩身上。
这已不再是一场比武,而是决定扶桑未来命运的较量。
任逍遥傲然伫立,全身衣衫无风自动,尽显绝顶高手的超卓功架。
桐瑚太子朝他瞧来,从容微笑,没有丝毫剑拔弩张的味道。
任逍遥暗自一懔,当今之世面对拥有至强至刚的先天无上罡气、内功之深厚已趋天人合一境界的他能面不改色、镇定自若的充其量不过十数人,桐瑚太子的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临场时却丝毫不受影响,可见修为已达炉火纯清的境界。
此人不可小觑!
桐瑚太子抱拳为礼,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朗声道:“请任教主不吝赐教。”他深谋远虑,不称“特使”而称“教主”,是提醒在场诸人这次的比试只是两名武士为争夺妻子进行的较量,并不涉及大宋和扶桑的邦交。
任逍遥拱手回礼,淡淡道:“刀剑无眼,你我点到既止。”
桐瑚太子的贴身小姓为他送上兵刃,任逍遥则从腰间取下了冰魄玄霜,两人同时向真宫寺龙炫致敬,然后往左右分开。
桐瑚太子手握刀鞘平举前方,背着任逍遥擎刀在手,发出一下先声夺人,震慑全场的鸣响。双足不丁不八,凝立原地,配合他挺拔如松柏的雄伟身形,确有不动如山,渊亭岳峙的气势,登时惹起一阵喝声,更添其威风。
他手中的宝刀锋刃极长,刀身薄如绸缎,像羽毛般轻柔灵巧,刃部刻有16瓣菊花家纹,其下又雕有横一字纹,青森森的刀锋绽放出逼人的杀气,寒芒烁动流转,仿似具有灵性生命的巽物神器。
“菊一文字则宗!”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全场人众不约而同的鼓噪起来。
菊一文字则宗是历代天皇的御用佩刀,和流刃若火、草雉剑并称为扶桑三大神兵,传说刀身泛光,杀人不见血,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桐瑚太子别的刀不用非拿它和任逍遥相斗,等若是向天下表明自己对天皇之位势在必得。
任逍遥并不知晓菊一文字则宗代表的重大意义,但久经战阵、眼力超卓,一眼就能肯定此刀的锋锐绝不在紫电、青霜、莫恋锋等神兵之下,不敢再存任何轻视之心,暗自提聚功力,“唰啦”抽出冰魄玄霜剑,遥指对手。
寒光逼人、刃如霜雪,宛若出水芙蓉雍华而清冽,飘渺而深邃。剑柄处雕着的飞龙栩栩如生,龙首嵌着一颗碧光流露的宝石,剑身、青芒浑然融为一体,就像壁立千丈的断崖,飘渺深邃,浑然无迹。
喧哗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好一把锋锐的宝剑,足堪与菊一文字则宗匹敌。
任逍遥一边思索着桐瑚太子和他比武的真正用意,一边以指尖扫抹剑锋,当移至尖锋尽处,嘴角飘出一丝怡然自得的笑意,沉声道:“请桐瑚兄赐教。”
“逍遥——”台上忽然传来真宫寺美奈一声轻唤,她含情脉脉的凝望着情郎,宝石般的眸子散发出熠熠的光泽,颊绽桃晕,满怀柔情蜜意的道:“你……你当心些。”话虽不多,蕴藏的却是醇浓如酒的爱意和深情。
任逍遥心中陡地升起一股暖意,很想冲过去把她揽入怀中细语抚慰,却知时地均不宜,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让佳人宽心。
真宫寺美奈知情郎武功高绝,又见他如此镇定,不由得满心欢喜,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满足感充溢着她少女的心灵,粉脸嫩红,黛眉如雾,长长弯弯的睫毛眨都不眨,那种美态,岂是任何文笔能够描述出来的。
桐瑚太子见她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顿时怒气勃发,仍背向任逍遥,仰天笑道:“任教主出手便是,吾从不怕别人从背后进袭。”这番话不但豪气干云.且隐含羞辱任逍遥的意味,摆出不把他看在眼内的傲慢。
任逍遥却绝不作如此想,自他练成先天无上罡气以来,洞察力远胜从前,直觉的感受到桐瑚太子的“怒意”并非发由真心,而是想诱自己抢先出击。事实上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准天皇是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从拔刀的一刻开始,巳向自己发动攻势,他如若因此动气,就会跌入他布下的陷阱中。
全场人众,由七大派总掌门真宫寺龙炫、飞天御剑流副门主樱井孝宏、枥木松本流宗主青木俊志等人数金额高手到征夷大将军朽木式康、左大臣赤井直正、内大臣高阪昌信等朝廷大臣,无不感到那种风雨即临,高手对仗千钧系于一发的紧迫形势,人人屏止呼吸,全神观看。
任逍遥倒提长剑,轻笑道:“既是桐瑚兄向我约战,就该由桐瑚兄先出招。”
桐瑚太子不为所动,好整以暇的说道:“远来是客,理应让任教主占先。”
高手过招从来都是先发制于人,后发才制人,任逍遥出到至今历大战无数,岂肯轻易上当,悠然道:“中原乃礼仪之邦,我们要争的又是贵国佳人,于情于理逍遥都得让着桐瑚兄,不然岂非坠了大宋天朝的颜面。”
此言差矣,吾虽以武士身份和任教主争夺真宫寺小姐,倒底还是扶桑太子,如果率先动手被看成以主欺客的,岂非给王室抹黑。”
看到桐瑚太子一味坚持,任逍遥愈发的肯定其中有鬼,愈发的不肯出手。
“任教主请。”
“桐瑚兄请。”
“任教主请。”
“桐瑚兄请。”
……
为了谁先出手的问题,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推了半天,直到“观众们”瞧得烦了,开始小声议论起来,桐瑚太子仍不松口。
烈日当空,炽烈的炎阳映照着整个虚夜宫,焦灼的热气在宗近广场里蒸腾萦绕,加上双雄对峙的紧张气氛,所有人都汗出如浆,大口大口的和着北辰一刀流弟子送来的清水,地位较高的掌门宗主则由专人奉上香茶。
任逍遥和桐瑚太子可没那么幸运,他俩在烈日的曝晒下遥向对峙,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刻多钟,虽说武林高手不畏寒暑却也难免口干舌燥,心虚浮荡。
任逍遥不愿再等,他见桐瑚太子锐气已折,料想就算有什么诡计自己也能应付得来,“叮”的一声弹在剑锋处,发出深渊龙吟般的鸣响,凝而不散,接着腰脊一挺,生出睥睨天下的王者气概,冰魄玄霜剑倏地爆起漫天光影,如烈焰似的闪跳吞吐、游移不定,一柄碧荧剑光凭空掠开,宛如覆水奔流,厉声道:“桐瑚兄盛意权权,在下就此领受,接招吧!”
突如其来的决定,迅捷无伦的出手。
变化来得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充满强烈的戏剧性。
桐瑚太子首当其冲,立刻生出感应,只觉任逍遥强大无匹的气势压背而来,若再背对向他,瞬间就要为剑气所乘。
任逍遥并非盲目出手,而是算定对方吃不住他骤然发动的先天无上罡气,必定会在冰魄玄霜剑攻到前迎头还击,因他之前对方着力于口舌之争,注意力必难集中,只要发动忍影分身术骗过他的第一招,接下的局面就会彻底倒向自己这边。
但他万万没有料到桐瑚太子竞对迅如雷霆的凌厉剑招视若未见,反把菊一文字则宗收到身后,大喝道:“且慢!我不打了!”
话出口时,冰魄玄霜剑离桐瑚太子不到七尺,换成任何人这时候恐怕都收不住式子,但拿剑的是任逍遥,只见他手腕微抖,神兵猝然转向,整个人腾升而起,在空中滴溜溜一个侧转,非但没伤到桐瑚太子分毫,反在所有人惊呼“为时已晚”的当儿,身形一晃,脚下如生飞云,潇潇洒洒、轻轻巧巧的退回了原地。
全场六千多名忍者无不瞧得神眩目驰,骇然心惊,若非今日亲眼目睹,他们决不相信世间竟能有这等神妙身法。四枫院夜一和直心影流副掌门渡边刚自负轻功举世莫及,这时候看了也不禁骇然叹服。
“怎么,桐瑚兄打算认输?”任逍遥还剑入鞘,洒然笑道。双方都是高手,刚才的交锋虽然短暂,甚至说并没有正式开打,但孰优孰劣已可辨别。
“不不不,任教主的轻功吾自叹不如,可要是真打吾未必会输。”
“哦,那你为什么喊且慢。”任逍遥冷然道。
“任教主难道不觉得我手里的菊一文字则宗和你的冰魄玄霜剑一对上,宗近广场的地板就要遭殃了么。”桐瑚太子环目一扫,见众人都在大口大口的喝水,唇角飘过不丝易察觉的冷笑,故意跺了跺脚,慢思条理的道,“这地板以上好大理石铺就,修起来得废不少财力,扶桑不及大宋物产丰富,能省还是要省的。”
“桐瑚兄的意思是我们空手比过?”
“对,空手比,任教主以为如何。”桐瑚太子招呼小姓进前,顺手把菊一文字则宗丢给了过去,一边把玩着指甲一边对任逍遥道。
“比就比,在下乐意奉陪。”
双方再度站定,任逍遥袖袍一拂,双目射出鹰牵般锐利的神光,紧紧盯着桐瑚太子,晒道:“桐瑚兄不会打到一半又让我停手罢。”
“放心,除非任教主甘愿认输,否则我决不收招。”桐瑚太子说着踏前一步,目光罩定任逍遥。
移动之际,强大的气势立即像森冷彻骨、如墙如刃的冰寒狂流般涌袭对手。
任逍遥的先天无上罡气走的就是刚猛路子,岂会惧怕什么阴寒真力,傲然长笑道:“哈哈哈,拿出真本事来,要就这点伎俩连本教主的头发都挨不着。”口气虽大,但以他来到扶桑后会尽各路高手的不败战绩,谁都不觉得是在口出狂言。
桐瑚太子冷哼一声,双手负后,再次跨前一步,寒意更加彻骨,杀气愈发猛烈,他自己的衣衫固是无风自动,连任逍遥的长袍也给吹得猎猎作响。高手相争,气势果是不凡,无论在广场周围还是高台上观看的忍者,除去有限的几名宗主掌门,无不为桐瑚太子的精深修为而暗自惊凛,想到若把自己换到任逍遥的位置上,说不定早因心胆俱裂而败下阵来。
任逍遥却微感得意,只不过没有表现在脸上而已,他这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学着桐瑚太子的办法故意以言语刺激对方,迫使对方主动进攻。
桐瑚太子显然被他惹恼,再难保持镇定沉稳的判断,而他则深吸口气,心神晋人平静无波的至境,把生死胜败置诸度外。
第十一章 禁术之威
就在桐瑚太子第二步触地的刹那,任逍遥迅疾无伦的大大跨前一步,把两人间的距离拉近至两丈。
双方出步的时间虽稍有差别,触地的时间却全然一致,像是早就约好的一般。
护宫十三番众队长莫不看得大声叫好,任逍遥这反客为主的一步立时将桐瑚太子逼到了被动的境地,不得不抢先出手,以扳平局势。
真宫寺龙炫一拍大腿,欣然叫了声好。
久保功介和吉弘统幸亦发出赞美的叹息,却不知是针对哪一方说的。
桐瑚太子果然喝道:“看招!”展步疾奔上前,当胸一掌,排山倒海般推了过来,掌力犹似长电划空,气挟雷霆之势,向任逍遥迎面打到,猛厉的掌风,直有崩山碎石之势,掌力未至,隆隆风雷闷声已然不止于耳。
“来的好!”任逍遥扬声清啸,嘴角逸出一丝冷酷的笑意,与他促然发动的逍遥无极掌配合的天衣无缝,毫无花巧的运劲封挡。
他身负三大绝世轻功,从来都是一上手就闪躲避让、纵跃腾移,先让敌人白白攻个几十招,等他气力消耗的七七八八再行动手,以收事半功倍之效。但现在是争夺妻子的比武,周围几千双眼睛齐齐看着,若是上来就躲就让,岂非丢尽了大宋的颜面,所以他毫不犹豫的使出了师门绝学,满拟先给对手个下马威。
双掌眼看相抵,任逍遥潜运真力,欲先以浑圆无极化去对方掌劲,再施唯我逍遥全力进击,乍见桐瑚太子眼中冷光遽然而现,右手攻势略略减缓,袖口“啪”的一响,五道赤红色的疾速闪动,飞窜而出,朝他掌心咬来。
它们像五支毒箭,速度却比箭更快,甚至像闪电一般迅捷。
眨眼功夫,红影已到了任逍遥跟前,任逍遥反应极快,右手匆忙回撤,避开红影的撕咬,左掌旋即递出,隔空和桐瑚太子拼了一招。
“逢!”两人同时往后晃去,至两丈外方始止步。
这时任逍遥才看清所谓的红影,那是五条毒蛇,五条赤红色的毒蛇,舌头高高昂起,吐着火红的信子,刚才要是躲得稍微慢一点,非给咬着不可。
“潜影蛇手,好好好!”台上观战的真宫寺龙炫忽然仰天大笑,看得众人目瞪口呆时忽然止住,满脸愤慨之色,厉声喝道:“久保功介,伊贺谷禁术你也敢私相授受,岸本总掌门的订立忍术界十大规条你还守不守了。”
全长一片哗然,要知潜影蛇手是伊贺谷创始人藤堂元则独立开发的忍术,首先挑选出剧毒的幼蛇,用自身血液混在饵料中饲养,使它把自己认作主人。数年后幼蛇成长到一定大小再把它移植到手臂,纯以鲜血喂养。
以血育蛇的过程极其艰险,稍有疏忽就会被毒蛇反噬,再难施救,故此藤堂元则临终前遗命将潜影蛇手定为禁术,严禁伊贺谷弟子轻易修习,即使是现任掌门久保功介也不敢随意尝试,没想到竟然在桐瑚太子处施展出来。
用这种办法培育出的毒蛇会把主人当成宿主,不惜一切保护他的安全,主人再对毒蛇进行训练,使它们成为战斗时任意操纵的杀人工具。
试想当交战双方正准备以掌里相拼,一方的袖中突然射出几条毒蛇,另一方怎生抵挡。继续对掌?那么肯定被咬;转而杀蛇?那么必被掌力击中;迅速撤退?没可能的,中途转向速度必缓,只要慢的一慢,掌力蛇咬双双及身,必死无疑。
若非任逍遥眼光敏锐,反应迅速,当机立断的做出应对,右手顺势回撤劈开第一轮撕咬,左掌凭借先天无上罡气的浑厚力道和桐瑚太子隔空对了一掌,然后趁势飘退,没让毒蛇的第二轮撕咬近身,恐怕只此一招就得败下阵来。
桐瑚太子袖袍微拂,将五条毒蛇收回袖中,面向高台哈哈笑道:“龙炫宗主还不知道罢,吾自小便拜在伊贺谷前掌门板垣虎胤门下修习忍术,论起辈份来久保掌门还得唤我一声师兄,既是同门中人,何来私相授受之说,至于吾使用禁术……哈哈哈,那是伊贺谷内部的事情,不劳您老费心。”言毕洒然转身,盯着任逍遥道:“任教主身负绝世内功,百毒不侵,我这几条美浓蝰蛇未必伤得了你,不过我在蛇牙处涂了密制的麻药,若你自信能够抵御,不妨试上一试。”
话声犹在,桐瑚太子已然发动攻势,潜影蛇手接连闪动,迅捷无伦,犹如连弩之发,五条美浓蝰蛇霎时间变作千万道催命符咒,“咝——咝——”的吐着毒信朝对手咬去,掌劲随之发动,重重阴气如涟漪圈荡,将他卷入真气形成的罩网。
以先天无上罡气的神奇,就算任逍遥被毒蛇咬中,照样能在麻药作用前废掉桐瑚太子,但今天的对手并非只他一人,如果在这就受了伤,如何应付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全面混战,所以他不但要赢,而且要赢的毫发无损。
表现看来,这是场公平的不能再公平的单挑,实则无论心态、精神、环境,桐瑚太子都占尽优势,无论他是胜是负都有机会得到真宫寺美奈,而任逍遥则非赢不可;他能在单条中竭尽全力,任逍遥却必须尽最大努力减轻自己的消耗;桐瑚太子随时可以翻脸,集周围观战的众高手之力先把对手做掉,任逍遥不得不分出神来时时提防,根本没有办法全身心的投入到比拼当中……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能占的便宜任逍遥半点没沾着。
当然,我们的风流盗侠不会因此退缩。
就算知道山里边有老虎,为了女人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冲过去,
任逍遥身形展动,使出一苇渡江的轻功四下游走,掌法随之一转,换过以雄沉浑厚著称的少林绝学大金刚掌,招式陡然迅疾逾倍,双掌行过之处,一片隆隆风雷之声,身形四下游走,步法如飞,攻势威猛矫矢却有种空灵飘逸的感觉。
桐瑚太子步履到处,身周三尺之地皆寒意大增,除了疾步追敌,全身上下几乎一动不动,潜影蛇手却如同狂风暴雨,全然看不清毒蛇的扑腾撕咬和拳掌指爪的变化,毫无停滞地疾攻对手。
他的手上功夫肯定已臻化境,肩使臂、臂使指,游刃有余,挥洒自如,五蛇的进退攻守和掌劲拳风配合的天衣无缝,招招封死任逍遥凌厉的反击。
任逍遥一时想不到破解潜影蛇手的办法,只能见招拆招,陷于被动之局。
当然他守得无懈可击,威猛刚劲的掌力令对手滴水难入,并非屈处下风。双方劲气如涛翻浪卷,狂风鼓殇,凶险至极,只要有一方稍露破绽弱点,势必是横死当场之局。
大金刚掌固然厉害,任逍遥所知却不过皮毛,兼之潜影蛇手的攻击方式太过诡异,他那纯以内劲催发、并无连贯性的掌风每每和对方相触总是冰分瓦解,威势大受阻碍,而对方的进攻则不光依仗毒蛇的利牙,掌势亦阴寒锋锐,无孔不入,和他一味强猛的大金刚掌截然不同,却是声势浩翰,威力无穷,后劲深不可测。
潜影蛇手所到之处,寒意彻骨、腥风袭人,任逍遥纵有神功护体,时间一长亦觉手心冰冷,胸口烦恶难当,暗忖:“大金刚掌我终究不熟,降龙十八掌也只略通一二,要破桐瑚太子的禁术不用易前辈传授的绝招怕是不行的了。”陡然单足一举,双掌微分,摆出逆天神掌的架势,暴喝如雷,当胸击出,掌路流转奔突,迅捷威猛,恍若奔雷迅电,霹雳大作。
桐瑚太子却是不动声色,依然见势破式,见招拆招,凭借潜影蛇手的强大威慑,和任逍遥展开对手。
任逍遥双掌其施,逆天神掌不住拍出,融汇浑厚无匹的先天无上罡气,真可谓声势浩翰,犹如凭空打起了无数个响雷,震得地面崩裂,砂石纷飞,攻势极其猛烈,若非忌惮毒蛇不愿和对手双掌相交,隔空进击又威力有限,胜负早见分晓。
桐瑚太子屹然不惧,两手如鲜花盛放,拳、指、掌反复变化,将逆天神掌的来势一一击溃,任逍遥内功深厚,气脉绵长,越打越是迅快,双掌劲气疾吐,霸道无比的掌力一掌接着一掌,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
桐瑚太子仍然好整以暇,挡卸的清楚分明,阵阵阴寒之气不时反激回去,招数诡奇严密,似攻似守,教人完全无法测度。
任逍遥斗志高昂,虽然猛攻无用,仍然毫不放松,每一掌都有破碑裂石的大威力,一心要击破桐瑚太子的守势。
两人你来我往,相互缠斗,拼了足有百八十招,任逍遥既破解不了潜影蛇手,桐瑚太子却也伤他不得。
陡听任逍遥仰天长啸,双足点地,纵身一跃而起直冲云霄,正是飞仙化羽的第八层功法“扶摇直上”,全身功力尽聚足底的涌泉穴,脚下如生飞云,身形越拔越高,待到了十几丈高的空中方始坠落,整个人陀螺般的疾速旋转,右手箕张,借居高临下之势,朝他头顶抓将过去。
这一抓自腕至指,伸得笔直,劲道凌厉已极。
桐瑚太子哪敢迎接,匆忙闪身避让,他退的很快,也退的很巧,抢在任逍遥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的当儿躲开了这足以致命的杀招。
任逍遥一抓不中,次抓随至,身不转、头不回,身子陡然倒弹而来,恍如一溜飞烟,瞬息间已晃至桐瑚太子身前三尺,呼呼连抓数下,招招不离桐瑚太子面门,劲力深沉蕴藉,沛然不止,灵敏刁钻,去势极险。
他用九转归原劲把从空中坠落的冲力改为横向,追击速度快的不可思议,桐瑚太子避开第二抓,第三抓复又攻至,避开第三抓,第四抓复又攻至,避开第五抓……瞬息之间,任逍遥便似化作一条盘旋天际的神龙,龙爪急舞,威势浩瀚,龙影破空,矢矫灵动,将桐瑚太子压制得无处躲闪。
观战的六千多名忍者无一认得出这套武功,只有几名受邀来为寿宴祈福的善光寺、本证寺的高僧在那低声议论着:“这……这该不会是少林……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龙抓手吧。”“像是,但……不是,应该不是,少林武功哪有这般凶狠。”“可这招式依稀和几年前贫僧去少林寺谒见晓明方丈时见过的一样啊。”
任逍遥使得确是少林龙抓手,只不过融汇东岳剑掌、弹指烈焰当然还有先天无上罡气和他对武学的领悟演变成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武功,
大凡上乘内功,万变不离其宗,就是如何培养体内真气,选择功法发生和经行的脉窍,以与及如何克敌制胜,而被独孤宇誉为天下第一神功的先天无上罡气却和其它功法相异迥然,全身经脉先被折断再复续接,真气运转流动再无阻碍,任由心生,随意而发,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配以东岳剑掌的迅快锋锐,弹指烈焰的凌猛指劲和龙抓手复杂无比的“动、摇、进、退、搓、盘、弹、捻、循、扪、摄、按、撕、切”十多种抓法,通过两手太阴、阳明、少阳、太阳、厥阴诸经,释放出汹涌澎湃的灼热真气,无限地增添其威胁性和压迫力。
猛听得嗤的一声响,桐瑚太子横身飞出,推至两丈许外方始立定。
任逍遥则凝立原地,右手平举胸前,微微打颤,五根手指抓成一团,鲜血淋漓,顺着手臂潺潺而下。
“逍遥——”真宫寺美奈只道他被毒蛇咬中,发出一声惊悚的惊喊。
“任逍遥!”桐瑚太子亦这般吼道。
任逍遥旋风般转过身来,闪亮得像深黑夜空最明亮星光的眼神异芒大作,利箭般迎上他怨毒的目光,俊极无双的脸容飘过丝冷酷的笑意,“不好意思,桐瑚兄的潜影蛇手就此废了。”手腕轻轻一抖,五个折断的蛇头甩落在地。
全长一片哗然,只有真宫寺龙炫、青木俊志、久保功介等少数高手看出了其中的门道——任逍遥步法展动,连接出掌,快得不可思议,犹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却又抓抓凝重,力道雄猛,招招式式都蕴含着先天无上罡气的浑厚真力,搭配三十六个不同变式,愈显浩瀚玄妙,威力无穷,逼得桐瑚太子避无可避、退无可退,脸上筋肉微微抽动,狰狞无比,运起潜影蛇手和他正面硬拼。
他欺任逍遥忌惮毒蛇,不敢过分逼近,狂喝一声,右臂疾振,一股阴寒森冷的真气循绕掌心,将毕生功力尽数发挥,迫得袖口衣衫飘扬,五条美浓蝰蛇嘶嘶吐信,咬向任逍遥手臂,速度之迅捷、气势之威猛、杀机之凛冽,已是平生之最。
任逍遥双掌交并,齐推向前,十指暴张,威势强横,犹如千万旌旗之动摇,看似不顾蛇咬欲强行催垮桐瑚太子的进击,却在交锋前的刹那双掌左右一分,右掌擎天一抓,刚劲倏忽随至逼向对手,在即将被毒蛇撕咬、间不容发当儿五指箕张准确无误的掐住其中四条,接着迅速并拢生生夹住了第五条,同时左手易抓为掌,自上而下扑落,恍若暴风压顶,强行把对方的阴寒掌力给逼了回去。
美浓蝰蛇的吐出的红杏已经舔到了任逍遥的皮肤,可它们却再难动弹分毫,尽管蛇身又冷、又粘、又滑,但落在任逍遥手里就像被打蛇人拧住了七寸,锋锐的毒牙完全成为中看不中用的摆设——少林龙抓手的威力何等了得,尤其在任逍遥手里使出来,就是铁条也能被他扭弯,惶论拇指粗细的活物。
失去毒蛇的庇佑,桐瑚太子结结实实的和任逍遥对了一掌,胸口如受雷殛,差点喷血,陡然间像是失却了主宰,内劲全被逼回自身,幸好他自幼修习上乘内功,底子极厚,猛运真气,勉强化去任逍遥的真劲,但已跄踉退了两步,上半身几乎麻木,有种从万丈悬崖摔下来、正摔在一块峥嵘山岩上的感觉,咬牙硬撑,以内力根基硬接了这一股巨力,硬挺了许久,终於长长的吁出一口浊气。
“太子还想打么?”任逍遥环目一扫,赫然冷锐如剑。
“当然,若你以为我止技于此,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桐瑚太子说得轻巧,
脸上筋肉却微微抽动,狰狞无比,双手悄悄收到身后。
“那就请桐瑚兄出招吧。”
“好!”桐瑚太子冷哼一声,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动作。
“他在背着我结印,准备施展忍术!”这是任逍遥的第一反应,当然也是在场无数忍界高手不用看也能猜到的,换成他们下场,这时候早就扑了过去,决不让对手完成结印,但任逍遥艺高人胆大,根本不在乎桐瑚太子要用什么忍术,就这么静静等着,等着他拿出真本事,然后再把他打得心服口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桐瑚太子没有动,任逍遥自然也没有动,两个人就这么耗着,顶着炎炎烈日、灼灼骄阳,即使没有刚才那激烈的打斗,亦是汗湿重襟。
观众们有水喝,他俩却没有,精神、意志、体力都在经受无有穷尽的消耗。
耗就耗吧,任逍遥有的是耐心,反正他的功力远比桐瑚太子深厚,先天无上罡气又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别说站上个把时辰,就是三天三夜也跟没事人一样,拖得时间越久,对他越是有利,真要打起来取胜也更加容易。
一炷香功夫过去了,桐瑚太子仍然没有动,观众们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安静的会场变得一片嘈杂。
就在所有人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桐瑚太子奋然暴吼,再次扑上,挥臂扯起一股猛烈劲道,身前的大理石方砖岿然而裂,排山倒海般涌向任逍遥。
“不是忍术!?”任逍遥微觉诧异,双掌骤分,奋力旋动内劲,声如磐石撞击,沉郁凝重,右掌骤然提速,左掌于后追叠,双掌之力先后震出,真气震荡,威力遽增倍蓰,全然分不出哪一掌威力强些,这招出自降龙十八掌中的亢龙有悔,是降龙十八掌中威力最盛的一招,取意于周易中的乾卦,乾代表天,辞曰:“亢龙,有悔”是说亢龙(飞向尽头的龙)虽然当世无敌,但力终有尽时,力尽则悔,悔不可及,重悔不重亢,后尽无穷,原有十三重往复叠加的力道,任逍遥化繁为简只击出两重,却将威猛无俦的劲道发挥到了淋漓尽致,声势浩翰、霸气尽现!
然而……
没等掌力触及对手,任逍遥耳畔倏地填满不知从何而发,惊天动地的尖啸,就像长途跋涉在荒漠旅途上,狂猛风沙忽起,四方咆哮怒号,开始时已是短促有劲、刺激耳鼓,瞬间变成无隙不入、似有实质的沙石,没头没脑铺天盖地的袭来,窜流奔动的罡气彷彿千军万马、旗海鼓阵,充满喧嚣杀伐……
“禁术——梦幻音锁、心乱身密法!”一旁观战的青木俊志容色骤变。
第十二章 享用美人
“逍遥——”“任兄!”“恩公!”“任教主!”全场响起一片惊呼,接着是“扑通”“扑通”“扑通”的倒地声,真宫寺美奈、更木剑八、荒木吕彦、青木俊志等大批准备出手救援的人众全都在站立起身的当儿双腿一软,跌到在地。
“怎么会事?”“为什么我使不出力气。”“不好,我们中毒啦!”“谁干得?”全场顿时一片混乱,呵斥声、叫骂声、抱怨声吵成一片。
“真宫寺龙炫,你敢叫人下毒。”“放屁,明明是你们干的。”“不对啊,我们都中毒了!”全场六千多名忍者个个东倒西歪,管你是附庸北辰一刀流还是加入反北辰一刀流联盟,或者是迄今仍保持中立的门派,一概无人幸免。
“别吵!”桐瑚太子陡地一声大吼,顿时把嘈杂的声响给压了下去。
“太子,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藤原道隆满面惊恐的问道。
“是啊,我们……连我们也中毒了。”左大臣赤井直正捂着肚子颤声道。
“不是中毒,是服了本太子让人下在井水的‘菊宗无’。”桐瑚太子仰天大笑,环目扫过全场,语调中流露一股洋洋自得的傲气,“如何,各位自诩忍术精奥、武功了得的宗主、掌门,哪个还能站的起来。”
“‘菊宗无’!?吃了之后就全身酸软,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的皇室密药。”卯之花烈大惊失色,勉强支撑起的身体又摔了回去,颤声道,“不,说准确点应该是麻药,用来对付那些手握重兵、意欲造反的权臣,以赐酒为由把‘菊宗无’掺在里面骗他们喝下去,使他们失去反抗的力量,任凭宰割。”
“哈哈哈,倒底是卯之花队长,竟然对‘菊宗无’的功效了如指掌。可惜啊,就算你经擅医术,扶桑国内无人能出其右,照样察觉不出井水被做了手脚。”桐瑚太子放声大笑,一派胜券在握的狂傲。
“不可能!不可能!六眼井守备森严,谁能混进去下毒!”狛村左阵嘶声道。
“我——”一把字字清晰,掷地有声的故意拉长了道。
“东……东仙队长!?”全场响起一片惊呼。
“还有我。”市丸银信步而出,脸上挂着自得的笑意。
“你们……你们俩敢造反!”饶是山本元柳斎重国久经世故,早已练得心如铁石,处变不惊,这时候也不禁骇然。
“这狗贼给了你们什么好处,竟然让你们阵前倒戈,甘心为他效命。”既然已经翻脸,京乐春水再不管什么太子的称呼,直斥道。
“呵呵,两位队长只是识大体、明大义,在关键时候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何来造反之说。”桐瑚太子不以为忤反露出一丝充满邪气的笑意,“至于好处嘛……北辰一刀流副掌门的位置似乎是比区区的番队队长要好一点。”
“卑鄙!”“无耻狗贼!”“买主求荣!”和市丸银、东仙要共事多年的北辰一刀流弟子纷纷破口大骂,连带三番队、九番队队员也都满脸愤慨,无奈人人都中了‘菊宗无’四肢瘫软、浑身酸麻,就是想扑过去找他算帐也有心无力。
“太子……太子殿下,既然是您的主意,为什么连我们也……”北陆国人众首领杂贺义重扶着椅子,勉强站了起来,嘶声道。
“废话,本太子要是提早告诉你们,你们就会喝水吗,你们不喝水北辰一刀流的人会中招!?”桐瑚太子冷笑着反问道。
“兵贵精而不贵多,对付北辰一刀流我们几个足矣,何须废物帮忙。”久保功介越众而出,大步走到桐瑚太子身旁。
“怎么样,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二十二个人,个个都是绝顶高手,就算龙炫老贼喝的是他夫人用花露泡的茶没有中毒也是必死无疑。”
“好、好一个桐瑚太子,竟然连老夫的喝得什么水都能调查清楚。”真龙寺龙炫一抖袖袍,“唰啦”战将起来,眼内伪装的倦怠不翼而飞,双目变得鹰隼般锐利凌厉,他说话声音不大,却如雷霆炸裂,震得桐瑚太子五腑皆动、膝腿微软。
“叫出你所谓的二十二名高手吧,老夫今天要大开杀戒!”真龙寺龙炫伸手在轻轻一拍,座椅顿时四分五裂,现出一把造型高古的连鞘宝刀。
“流刃若火!这刀不是已经……”“哼,有本事盗走它的除了我们还有别人吗,既然不是我们动得手,那就肯定没有丢。”“师兄,今天怕是你最后一次运用此刀了,以后他的主人就是我。”“妙啊,当年铃木博文用它赢不了老夫,未知他的徒弟又如何呢。”连声叱叫中,一个接一个的高手从东倒西歪的人群中走出,吉弘统幸、真殿光昭、大冢周夫、富坚义搏、伊贺谷五艳姬等赫然在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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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之半藏’服部弥太郎、‘夜叉九郎’后藤嘉隆、‘美浓夜叉’松野政宗、‘鬼玄蕃’最上朝信、‘枪之又左’斋藤成政、‘北陆孤狼’立花才藏、冈崎五人众、黑田双璧,不是武林中久负盛名的上忍就是退隐已久的前辈名宿,看来太子是不置老夫于死地就不肯罢休啊。”强敌环伺,真宫寺龙炫非但不惧,反被激起战意,双目神光电射,豪气干云的道。
“皇兄,别打啦,大不了……”三皇子插话道,“大不了我切腹便是,求你放真宫寺宗主、放过北辰一刀流。”
“半个月前皇弟说出这话或许我还会考虑考虑,但现在你已是砧上鱼肉,任由宰割,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桐瑚太子双目杀机大盛,语气仍保持着一种能令人心颤的严酷,“同样,我也不会放过真宫寺宗主,因为你在忍术界乃至民间的影响力实在太大太大,你一天不死我就一天休想坐稳天皇的位置。”
“不,不要杀我爹爹,求求你,不要杀我爹爹。”真宫寺美奈惊恐的呼叫道。
“求我?哈哈哈,一会到了床上,有你求我的时候。”桐瑚太子垂涎三尺的盯着她丰满玲珑的酥胸,淫笑道,“各位,这里的事情交给你们了,剩下的……”
“太子放心,真宫寺老贼今天插翅难飞。”久保功介谄媚的笑道。
“安纲殿地下有间密室,既隔音又凉快。”市丸银故意拔高声线道,“太子若想宠幸大小姐,那里倒是好去处。”
“你……”真宫寺美奈羞几时被人说过如此轻薄的言语,直羞得粉面通红。
“哈哈哈,北辰一刀流里有的是美女,几个队长、副队长也都风韵犹存,今日事毕大家欲取欲予、尽情享用。”
“啪——”话尤未落,陡听一声脆响。
大殿门口,站着一名丰腴秀润、芳华天成的绝美少妇,眉颦春山,眼凝秋水,浓黑如墨的秀发只用一枝白玉簪挽住固定在脑后,更衬得脸色晶莹、肤光如雪,俏脸犹似美玉,丰润水灵,显出独特的高雅韵致,隐隐地还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清新气息,有如来自最深黑星空降世下凡的凌波仙子,风华炫目。
那和服、头饰、那深浅的层次、动静的威觉,象唐诗一很凝栋含蓄,象宋词一般清雅幽远,充满肃杀之气的宗近广场有了她的出现就像流入了一股清泉立即被一片馥郁的香洁之气笼罩包围,如果不走到近处,根本发现不了她眼角既细且浅、若有若无的几根鱼尾纹,可不正是真宫寺美奈的娘亲花事君。
花事君才从大殿走出,来给真宫寺龙炫送茶,恰好听到桐瑚太子那番言语,吓得打翻了手中托盘,的如花玉容虽带点掩不住的惊异之态,却益显拿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姿采,打翻的茶水溅在腿上,顺着绣鞋翩然滚落,那一时间,所有人都生出一种错觉,仿佛那是一个穿了水做的衣裳,踏在清波之上的水做玉人。
“龙炫、龙炫,这是怎么了?”花事君捂着嘴巴,哆哆嗦嗦朝高台走去,虽然满脸惊骇,步态仍是袅袅依依,飘飘如仙,微风拂动她的衣袂,使得她身上的线条温柔而流畅,当她走的近时,全场包括五艳姬在内的所有人,无不被她从淡妆秀出来异乎寻常的迷人美态慑服得屏住呼吸。
“事君夫人,别过来啊!”四枫院夜一、雏森桃、伊势七绪等齐声惊叫。
“哈哈哈,我道哪里来的人家绝色,原来是龙炫老鬼的娇妻。”大冢周夫一双狡目泛淫邪的起芒光,差点没让口涎流出来,“各位,事先可说好的,这女人归我,谁都不许染指。”双手一分,张臂就扑了过去。
余下二十一名高手齐齐踏步先前,气势锁定真宫寺龙炫。
大冢周夫好色不假,觊觎花事君也不假,但身为忍者定力自然了得,就算再荒唐、再嚣张也不至于当场就要行淫,所以刚才她面就饿虎扑羊的冲过去是为引诱真宫寺龙炫出手相救,好给其他高手创造机会,一举将他击杀。
真宫寺龙炫专宠娇妻,二十多年来竟不纳一妾,被忍术界引为奇谈,岂会眼睁睁看着她当场受辱而不动怒?
大冢周夫是老江湖,看到花事君出现立刻想到了这计妙招,但……他千算万算却万万料不到真宫寺龙炫竟对他的举动惶若未见,甚至连眉毛都不眨一眨,就这么任由他从几十丈远的地方冲过来,迅速逼近自己的娇妻。
“不出手也好,美人我是享用定了。”大冢周夫看他岿然不动,心中反兴奋异常,二十多个打一个,任凭真宫寺龙炫武功通天也是必败无疑,与其和人抢功倒不如先尽情享用眼前的美人儿。
第十三章 武林至尊
“三——三弟!”孟飞一声惊呼,勉力睁开双眼。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床前坐着的李雪杏泛起个欣慰的笑容,轻轻扶着他的额头,爱怜无限地说道。
“三……三弟呢。”孟飞全然不顾自身疲惫,强撑着坐了起来,大声问道。
“这……”李雪杏缓缓垂下皓首,半晌没再说话。
“三弟怎么了,快说呀!”孟飞一改往日的温文儒雅,抓住爱妻衣领狂喝道。
“小叔……小叔他……”李雪杏才说几个字,秀眸已满是泪水。
“爹爹,叔叔被浪卷走了。”双目红肿的孟如烟哭喊着投入孟飞的怀抱,看来,连她也为孟雷的“离去”伤心不已。
“二爷。”舱门大开,肖云龙、席方舟、敖少华三人同时走了进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孟飞强忍心中悲恸,沉声问道。
“昨晚你被桅杆打昏后,险些滚入大海,多亏大哥……”
“三弟,三弟呢?为什么不救他。”席方舟话未说完,孟飞已大吼道。
“帆索被断桅带进了海里,我们……我们实在有心无力。”敖少华露出一丝苦涩的脸容,垂首道。
“苍天啊!”孟飞颓然坐倒,如遭雷击,什么银翼铁掌,什么八大高手,到头来竟连自己的亲兄弟都救不了。
“二爷,三爷他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肖云龙安慰道。
“是啊,这一带地处要冲,商船众多,想必三爷早被……”席方舟说到一半,孟飞骤然打断道:“行了,你们出去吧,让我独自静一静。”
众人听罢不敢有违,诺大的船舱顿时只余孟飞一人。望着不远处那原本属于孟雷的包裹,孟飞内心泛起千般思绪,再没人比他更清楚三弟当时的状况,即便没有风浪作祟,精疲力尽的他怕也撑不了多久,何况……
“唉!”孟飞长叹一声,满目懊恼与沮丧,语调中满是悔恨,按说以他深厚的武学根底,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被半截桅杆一下子打晕,偏偏那会儿他已经施展完两次平步青云,又和风浪搏斗了将近半个时辰,功力的损耗实在太大,可……可要是咬牙撑一撑,一定是能坚持住的!
虽然孟家堡被修罗教铲平时,兄弟俩已经历过一回天人永隔的“洗礼”,但那次自己并未亲临现场,更没有眼睁睁地看着孟雷黯然辞世。
孟飞瘫倒在床,虎目涌出英雄热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至亲撒手人寰,一旁自己却无能为力,不是常说什么“人定胜天”么,为什么自己努力了、尽心了、拼命了,到头来却要输给一场海啸呢。
“快看!前方有陆地!”不知过了多久,舱外骤然传来肖云龙喜极而泣的呼喊。离开南海帮盘踞的海上基地已经有了半个多月,别说什么岛屿便是大些的礁岩也没瞧见半处。席方舟说附近地处要冲根本就是安慰孟飞的鬼话,连萧夫人都知道目下众人身处大海中心,想要找着一处“世外桃源”简直难于登天。
“咦,怎么没声音了。”惊呼过后,舱外再无半点响动,孟飞满脸诧异的拉开帘幕,顿时愣立当场。
山崖险峻,层峦迭翠,树影婆娑,遍野浓绿,映着午后骄阳的斜晖,一处清幽恬雅,宛如仙境的海岛赫然立于眼前。
望着远方那彷似深居海洋中凡人难以踏足的禁地,孟飞呆住了。若能远离凡尘俗事,怡然隐居于此,清晨登临山颠,极目远眺;午后携妻带子,把臂同游;夜间饮酒品茗,共赏月色;那是何等潇洒,何等惬意。
“方舟,那树叫什么名字?”过了好半晌,众人方才回过神来,李雪杏指着岸边高达五丈,形状古怪的树木,好奇的问道。
“呵,那是椰树,产于南海沿岸,四季常绿。”席方舟答道。
“椰树浑身是宝,不仅果实肉丰汁美,果壳亦能制作各种器皿,甚至连树干都可用来建屋。”敖少华补充道。
“娘——娘——上了岛我们一起造屋子吧。”孟如烟撒娇道。
“好呀,到时候娘特别给你搭一间。”李雪杏含笑道。
“云龙,方舟,少华,全速前进!”孟飞一声令下,众人立时扯满风帆,双桅船顺水顺风,朝着椰岛迅速驶去。
铁锚抛下,船只泊岸,孟飞纵身一跃,当先踏上陆地。
眼前果是一片幽深静谧,松榛蓊郁的椰林。海风拂过,椰树沙沙作响,与海涛拍岸的音韵互相应和,几近天籁。
“你们在这守着,我先进去探探。”孟飞吩咐一声,缓步走进林内。野花丛丛,芳草萋萋,椰树参天,密集成林,远有郁郁葱葱的群山作衬,近有淙淙潺潺的小溪围绕,确是避世隐居的桃源胜地。
穿过密林,走进群山环汇形成的宁静幽谷,沿着蜿蜒穿流的溪水前行,明澈见底的清池深潭,落满枫叶的碎石小径,一切如图似画,如梦似真。孟飞走着走着,仿佛在一个美梦中不住深进,每跨前一步,离开冷酷无情、充满世事纷扰的江湖愈远,什么尘世烦忧、功名利禄均是过眼烟云,挥手即散,何须记挂于心。忽然,溪旁婆娑树木间的几进石屋引起了他的注意,莫非岛上有人?
念头方起,数十丈外的山岩后果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祁老鬼,今番较技你可别指望我手下留情。”
“嗯,看来还不止一个。”孟飞心念微动,悄无声息地掩了过去。
绕过山岩,前方豁然开朗,方圆近百丈的空地中三男一女四位老者各据一角,俨然站立。孟飞不知他们是何来路,只好躲在附近的草丛中暗自观察。
“华老鬼,你少废话,当年要不是我旧伤复发,怎么可会败在你的手里。”说话的老人留着五绺白须,面容古雅朴实,体态渊亭岳峙,一身雪白宽厚的丝制锦袍,颇有出尘飘逸的隐士味儿。
“多少年了,你俩总吵总吵,难道不嫌烦么?”另一老者皱眉道,他高额广颧,瘦长嶙峋,满面俱是病容,但闪动的双目间却神光内蕴,带着一股令人不敢逼视的灼灼精芒。
“华老鬼一天不死,我一天跟他没完。”又一老者顿足道。显然适才那个苍老的声音正是从他口里说出,此人脸容清癯,须发皆白,年纪少说也八十有余,可脾气竟大得吓人,瘦长老者的话刚说完,他便撸起袖子准备动手。
“行啦!”站在东首的白发老妪猛一跺足,寒声狠狠道,“就因为祝融峰顶的那场比武,堂堂棋画二圣斗了整整五十年,五十年呐,你们这样对得起独孤宇,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忆秋么?”
“难道他们是与独孤盟主同一时代的前辈耆宿。”孟飞心中一动,只听“华老鬼”续道:“哼,要不是那天杀的独孤宇非的搞什么比武招亲,我跟祁老鬼用得着兄弟相斗,两败俱伤?”
“华天昭啊华天昭,亏你还好意思说。”瘦长老者晒道,“一甲子前,琴棋书画四圣纵横江湖,快意恩仇,武林中人谁不为你我马首是瞻……”
“哈——吹,吹吧,别得不说,单就唐斌,南宫明两个会卖咱四圣的帐。”华天昭冷笑道。
“唐斌?唐绝之父,唐门第十五代门主。南宫明?南宫飞尘的亲叔叔,听雨轩上两任宗主。”孟飞暗吃一惊。
“唐斌目空天下,自视奇高,南宫明醉心商场,无暇它顾,我秦怀卿自然使唤不动。可除此之外,少林、丐帮、孟家堡、邀月楼、凤鸣阁、神火堂加上五大剑派、十三省绿林盟谁不卖我几分薄面。”白发老妪笑道。
“不知是哪两位自打在衡山见过人家独孤秋忆秋后,便成天精神恍惚,魂不守舍,嚷嚷着……嘿,嚷嚷啥来着。”瘦长老者双目生辉,故意问道。
“不娶忆秋,誓不罢休。”白发老妪故作正色,补充道。
“对对对,你们说这……这成和体统。”华天昭阴阳怪气的笑道。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祁文东无非说话直了些,不像某人……哈,千里迢迢跑上衡山,为得就是找独孤宇提亲,还说愿用泼墨七法当聘礼,迎娶人家妹妹来着。”脾气暴躁的清癯老者冷哼道。
“祁老鬼,够了啊,少说两句。”华天昭古雅朴实的面容竟有些微红。
“行,我不揭你短。”祁文东像个得胜的孩子般,开心地笑了。
“那会儿,独孤宇才刚接任衡山派掌门,哪敢得罪你们棋画二圣,不得已只好搞个比武招亲。我要没记错的话,时间、地点人家早就知会过你们,要说出了什么岔子,那也怨不得别人。”白发老妪回忆道。
“不怨别人可以,但祁老鬼……”华天昭怒道。
“华老鬼!该怨的是我吧,那晚你明明输了半招,却非逼我比拼内力,结果……”祁文东打断道。
“祁文东啊祁文东,当日你久伤复发乃是天意,可你倒好,明知自己必败无疑,临到头还用内劲敲我一计。”想起比武时的情况,华天昭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敲你一计?哈哈哈,我要晓得你连忆秋三十招都接不住,何必枉作小人。”祁文东大笑道。
“你……忆秋剑法了得,比乃兄独孤宇差不了多少,我若身上没伤自是不惧,谁料……祁文东!你个天杀的狗贼,我……我跟你没完。”华天昭越说越是气愤。
“好啊,那就来呀。”祁文东说罢扬手一挥,袖中登时飞出黑白两颗棋子,其角度之刁钻,去势之犀利看得孟飞目瞪口呆。
不等华天昭出击,瘦长老者已提步冲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管翠玉打制的“毛笔”,“唰”的一声将棋子击落两旁。
“好快的笔法!”孟飞大吃一惊。
“二弟、四弟,你俩半斤八两,打上十年也分不出胜负,遭殃的反是椰岛。”秦怀卿缓步踱到祁文东、华天昭中间,淡淡道。
“今天若不作个了断,休想我善罢甘休。”祁文东大喝道。
“对!”华天昭亦毫不示弱。
“既要分个高下,也不一定非得生死相搏。”秦怀卿深吸一口气,坦然道,“我听说祁二弟花费十几载功夫自创了一套指法,华四弟近年也精研出一门极其了得的武功,为什么不各自演练一番,让我和振鹏开开眼界顺便替你俩辩个输赢呢?”
“好主意。”祁文东抚掌道,“华老鬼,你咋说?”
“我没意见。”华天昭正色道。
“行,那谁先来。”秦怀卿悠然道。
孟飞心知一会儿即将有好戏上演,急忙换了个视角较大的地方,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场内。
“我是二哥,当然我先来。”祁文东露出个自信满满的笑容,徒步走向孟飞藏身处,右手缓缓举起,五指先是箕张,再又收拢四指只余食指向前。孟飞正自诧异,数丈外霎时生出气凝河岳般的狂扬,三道指力连环射出,前者似快实缓,后者似缓实快,当攻抵孟飞额上尺余时恰好不分先后融为一体。
热流扑面,劲气漫空,凝聚精炼的指力仿似天罗地网,竟将不远处的孟飞一并笼罩在内。虽然知道对方攻击的目标并非自己,但他仍不得不凝聚内功,抵御祁文东灼热而充满毁灭性的指力。
忽然,孟飞虎躯一轻,四周不断上攀的热度霎时冷却下来,尚未等他吁一口气,额上倏地出现一道铁柱般的火芒。
尽管相隔甚远,孟飞脸上依旧火辣辣的疼痛,还没等他身子伏低,劲力骤然四散,波浪般沿脸门生起的气罩卸滑过去,孟飞但觉置身火海热浪之中,喉间口干舌燥,两耳嗡嗡异鸣,说不出的疲累难受。
“二哥的指法果然厉害。”瘦长老者赞叹道。
“区区弹指烈焰,不足挂齿,不足挂齿。”祁文东双目电芒激盛,一字一字的傲然道。
“四弟,该你了。”秦怀卿露出个激励的表情,转身道。
华天昭淡淡一笑,取出杆精钢所铸的判官笔,自上而下油然划出。笔锋到处酣畅淋漓,遒劲洒脱,隐约可见浓郁清新的墨气、鲜艳明丽的色彩。
“纵横飘忽,流转无方,果然也是世间罕有的绝学。”孟飞心下暗赞。
“‘曹衣出水,吴带当风’,三十年前的玩意你也好意思拿出手。”祁文东不屑道。
“哼,看清楚再说。”华天昭冷笑一声,自顾自的继续施展。涂、摆、点、推、勾、堆、扫,泼墨七番交替,看得孟飞眼花缭乱,目眩神移。
笔随意转,挥洒自如,漫天虚实难分的光影卷起片片落叶,形成一个不住扩大的气旋。末了,华天昭收笔凝立,落叶四处飘洒,竟在地面堆叠出无数个圆圈,煞是好看。
“四弟的笔法较之昔日虽有进步,但……”瘦长老者的话还未说完,华天昭前方五尺外的椰树轰然一震,上半截平平飞出,地下只留了四尺来长的半截树干。众人见罢尚来不及惊呼,东、西、北三个方位的椰树亦相继坠倒。
“这……这是……”秦怀卿颤声道。
“太——玄——真—天昭拉长声音,一字一句缓缓道。
“好厉害……好厉害!”躲在草丛中的孟飞暗暗道。
“隐居椰岛后,我一直在想,泼墨七法虽迅捷凌厉,刚猛无俦,但因以画入武,有迹可寻,实战当中难以掌握准头。”华天昭一捋白须,得意的道,“此太玄真劲可化一为众,化众为一,化虚为实,化实为虚,恰好弥补了笔法的不足。”
“那……那就是说,对手与你较量时,一旦踏入某个范围内的区域,周围任何一点都有可能产生泼墨七法的攻势?”瘦长老者不可思议地说道。
“没错,否则方才我面南施展武功,焉能震断东、西、北三个方位的椰树。”华天昭说着露出个颇为遗憾的表情,又道,“可惜这门绝学我还没有完全练成,目前只能将劲力控制在有限的几个方位,若再有个两、三年……哼哼,天下无敌不敢说,至少对上独孤宇、智障、薛义隆也能拼个六、四之数。
“薛义隆是掌剑无双门门主、老易(易天寒)、老付(付龙渊)的师父,智障是谁?莫非乃少林高僧,唉呀呀,依“天、智、晓、睿”的排行,那可得比晓明方丈高上两倍。”孟飞又是一惊,他虽熟知武林掌故,但五、六十年前的事情毕竟了解不多,琴棋书画四圣和智障的名头都是今日方才知晓。
“秦大姐,舒三弟,作个评判吧。”祁文东俯前微笑,胸有成竹的说道。
“文东的弹指烈焰雷霆万钧,威力惊人,天昭的太玄真劲汹涌澎湃,博大精深,的确都是举世无双的绝学,不过……”秦怀卿露出凝重的神色,思虑片晌道,“就实战而言,似乎太玄真劲用处大些。”
“秦大姐火眼如炬,佩服佩服。”华天昭打蛇随棍上,瞥了眼祁文东,爽然失笑道。
“舒振鹏,你……你说。”祁文东的老脸涨成了猪肝色,一把拉住瘦长老者的袖袍,赧然道。
“太玄真劲固然厉害,但遇上内功高强者作用便不是很大,相反弹指烈焰无论近战、远战、独战、群战都能起到逆转局势,反败为胜的妙用,所以……二哥,我你。”舒振鹏目光灼灼,婉婉道来。其实二人新创的武功各有独到之处,说谁略胜一筹都能讲出许多理由,秦怀卿、舒振鹏实不愿见他俩继续纠缠不休,只好各执一词,营造出个“平手”的局面。
“知我者振鹏也。”祁文东的心情瞬间转好,眉开眼笑道。
“一比一,看来你俩还是分不出高下。”秦怀卿会心一笑,洒然道,“这事展暂且放一放,过个……”
“不行!”祁文东、华天昭齐声道。
“不行也得行,椰岛上又没第五个人。”秦怀卿笑道。
“谁说没有?”祁文东、华天昭对视一眼,同时出手!弹指烈焰、太玄真劲不约而同地卷向草丛中躲藏的孟飞。
孟飞大吃一惊,赶紧纵身掠起,朝两人冲去。
祁文东、华天昭茫然不解,早在他俩各自施展新创的武功时,便发现有人在旁窥伺,按说弹指烈焰、太玄真劲的威力对方早看在眼里,为何竟不闪不避反还迎面抢上。
“二哥、四弟,住手!”舒振鹏只道孟飞武功低微,万万接不住祁文东、华天昭合力一击,生怕误伤好人忙出言阻止。
“放心吧,文东、天昭伤不了这小子。”秦怀卿微微一笑,洒然道。
话尤未落,孟飞矫健的身影已从弹指烈焰、太玄真劲共同形成的气场中脱出,好整以暇地站在跟前。
单以武功而论,孟飞仍较棋画二圣逊色不少,所以他才俯身向前,引得对手将功力聚于一点,然后再以飞仙化羽的绝妙身法凌空转向,避实就虚地闪了开去。
当然,祁文东、华天昭只是随意出手未起杀机,否则两大绝学夹击之下,孟飞纵使平步青云也难脱身。
“小子,你是什么人?”舒振鹏眼中闪过一丝讶色,沉声问道,
“在下……”孟飞正要回答,祁文东、华天昭同时喝道:“且慢!”
“晚辈误闯椰岛,还望两位前辈见谅。”孟飞只道二人要责备自己,忙转过身去拱手谢罪道。
“我们并没怪你,只不过……。”祁文东出乎意料地含笑道。
“只不过想请你帮个小忙。”华天昭接道。
“前辈请讲。”孟飞听得满头雾水。
“四弟,你和这小子拆上十招,看看我和华老鬼哪个先猜出他的来历。”祁文东上下打量了孟飞几眼,正色道。
“对,谁先猜出来,谁就赢了。”华天昭犀利的目光化作期待和自信,朗声道。
适才孟飞虽未正式出招,但从他的反应、判断来看绝对是江湖中一等一的少年高手,反正两人之前的较技未分胜负,与其就此中止,各自耿耿于怀,倒不如以揣度他的身份作为比试,再来一次公平的对决。
“怎么样?没问题吧。”祁文东一瞬不瞬地盯着孟飞,沉声道。
“我……”孟飞迟疑道。
“若是不帮,这擅闯椰岛的罪名可不小哇。”华天昭半带强迫,半带威胁。
“那……好吧。”孟飞心知若不满足棋画二圣的要求,今日多半难以脱身,乖乖的点头应允。
“四弟,有劳了。”祁文东朝舒振鹏微微一笑,向后退开。
“等等。”望着舒振鹏手中晶莹剔透的玉笔,孟飞脑中忽地闪过个大胆的念头。
“怎么?变卦了?”华天昭冷然道。
“请恕晚辈无礼,十招内若二位猜不出在下身份又当如何?”孟飞两手收到背后,仰首望天,装出副坐地抬价的模样,沉声道。
“要真那样,大不了我把弹指烈焰传给你。”祁文东脱口而出道。
“还有我的太玄真劲。”华天昭想也没想,抢着道。
两人斗五十年,只要能分出胜负,什么条件不能答应,再说了凭这小子的身手真能在舒振鹏UU小说撑得了十招而不使本门武功?
“晚辈打小走得就是阴柔灵动的路子,只怕练上三、四十年内功也到不了两位前辈的程度,纵使学了弹指烈焰、太玄真劲亦是无用。”孟飞说着现出一丝苦涩无奈的表情,苦笑的。
“你想怎样?”祁文东、华天昭迫不及待地追问。
“晚辈有一侄儿,方今岁许,亦随晚辈一同来到椰岛,不知两位前辈日后能否天天教他武功。”孟飞打蛇随棍上,含笑问道。
这要求看似简单,其实大有玄机,祁文东、华天昭若是答应,自得将他们一行尽数留在椰岛,否则如何“天天”教任逍遥武功。
“行,依你。”华天昭正色道,一旁的祁文东也点了点头。
“小兄弟,有句话老太婆可得说在前头。”秦怀卿双目泛起智慧的异芒,轻声道,“琴棋书画四圣隐居椰岛已整整五十年了,若你出自这五十内新创的帮会门派我们怕是看上一百招、一千招也休想猜得出来。”
“秦老前辈放心就是,在下便有天胆也不敢欺瞒诸位。”孟飞大笑道。
“小兄弟,出招吧。”双方各自站定,舒振鹏玉笔一摆,朗声道。
孟飞打定主意,十招之内绝不使用家传暗器,任他棋画二圣法眼通天也休想瞧出自己是孟家堡中人,当下双掌齐出,穿花蝴蝶般幻起漫空掌影,配合飞仙化羽的神妙步法,急速攻向对方。
“好一招少林绝学——千叶如来掌。”华天昭失声道。
舒振鹏乃前辈身份,不愿与他对攻,当即侧身闪开,孟飞大喝一声,化掌为爪,迅疾无伦的抓向玉笔,似乎要将对方兵刃夺下。他有意隐藏身份,竟连逍遥无极掌也弃之不用。
“哈哈,邀月楼的空手入白刃。”祁文东话未说完,舒振鹏已运笔反击,以巧妙的拖卸之劲,化打为绞,攻向孟飞右手。
孟飞见他笔随意转,挥洒自如,心中暗赞,足尖微晃,倏地移往舒振鹏身侧,撮指成剑,当胸捣出,使得竟是肖玉孙赖以成名的泰山派绝技——东岳剑掌。
舒振鹏知其了得,不敢硬接,百忙中急退两步,孟飞得势不饶人,纵身掠起丈许,双掌前推,劲气狂飙,暴潮般往对手涌去,却是易天寒最为得意的三招之一——孤烟逐云。
“薛义隆的逆天神掌,哈哈,这你也会。”秦怀卿动容道。
“还有更厉害的。”孟飞大喝一声,陡然变招,改使江湖中极为普通的“大摔碑手”,这本使平平无奇的的招数,但出自孟飞双手,却是另一回事,别人举重若轻,他却是举轻若重,处处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真力。
舒振鹏见罢,心中暗暗吃惊,屈指数来,孟飞已连使五招,自己却瞧不出半点头绪,料想二哥、四弟也好不到哪去,陡地提聚真力,展开猛攻,非要迫得对方使出本门武功挡架不可。
孟飞内力远逊,岂敢硬憾玉笔神威,疾使一招习自段傲的“星月冰空”,径点戳向舒振鹏腕骨。
“一阳指,大理段式的一阳指!”四圣齐声惊呼,舒振鹏急忙缩手变招,玉笔径直转向,横扫对手下盘。
其实所谓“一阳指”完全是孟飞依样划葫芦从与段傲的切磋中“偷学”来的,不但形似神不似,而且肤浅已极,舒振鹏若拼着受他一击,立时便知其中端倪。
望着疾攻而至的玉笔,孟飞生出防不胜防的感觉,快中藏缓,似缓实疾,气随意传,轻重不一,光是看着也因其难以捉摸的特性而难过得想要吐血。好在他步法通神,轻功绝妙,危急时刻虚晃一计太祖长拳中的“四通八达”,堪堪避开。
舒振鹏提气急追,反手敲击,两尺三寸长的兵刃甫一发动,四周立时响起劲气破空仿如雷鸣的声音。
孟飞双足微分、倚树而立,“呼”的一掌当胸劈出,实则暗运内息,先将周身守得滴水不漏,接着移步错位,待舒振鹏笔至中途,瞬间闪到一旁,降龙十八掌中的两招“双龙取水”、“忼龙有悔”连环击出,强大的气势立即像森冷彻骨、如墙如刃的冰寒狂流铺天盖地般涌袭对手。
“降龙十八掌!”秦怀卿又是一惊,想不到孟飞年纪轻轻懂得武功倒还真是不少,江湖中声名赫赫的几门掌法几乎已被他使了个遍。
“蓬”!孟飞浑身剧震,血气翻腾,舒振鹏亦被他庞大凌厉的劲气透笔而入,重重击在胸口。
掌笔相交,高下立判,孟飞“腾”“腾”“腾”连退数步,满脸苍白之色,舒振鹏只皱了皱眉,立刻平复如初。
十招之数尚余其一,舒振鹏浑然忘却掉自己前辈耆宿的身份,玉笔轻挥,劲贯中锋,忽而流转无方,纵横飘忽,立呈虚无飘渺之态,旋又笔致凝重,剑拔弩张,营造出凛冽无比的杀气,迅雷电擎般扫向孟飞额头,果无愧于书圣之名。
孟飞背城借一,已无退路,不得不使出成名绝技——逍遥无极掌。骤忽间,劲气横流,狂飚四散,卷起周围草泥,以两人为中心向外激溅,声势骇人至极。
眼见对手精妙无伦的招式迎面攻到,孟飞心中凝起战阵上千军万马互相冲杀,气贯山河的壮烈情景,再无什么“十招之数”的念想,双掌蓦然急旋,化作人为的龙卷风暴,正面迎向笔尖。
“轰”狂飚激啸盈满全场,孟飞屹然不惧,硬憾对方一甲子以上的精深修为。
双方甫一相触,舒振鹏便知他抵挡不住自己的真力,内心暗生怜才之意,悄悄将内息收回三分。岂料孟飞使得乃是浑圆无极,真正厉害的杀招暗藏其后,不待对方反应过来,新生之力倏地击出。
此消彼涨下,优势逐渐倾向孟飞,舒振鹏一想自己怎能输给晚辈,立时加催功力,排山倒海般复又“杀”回。
这时,竹林暗战中的诡异情境再度重现,逍遥无极掌的螺旋真劲瞬间将舒振鹏头道内力吞没,撞上了他蕴满神功的笔锋。
“噔——”舒振鹏拿捏不住,玉笔脱手飞出,孟飞则两眼一黑,颓然栽倒。
“我输了。”华天昭长叹一声望向祁文东,却见他也微微摇头。
“哈哈哈,哈哈哈。”片晌后,祁文东仰天大笑,凄然道,“想你我棋书画三圣自负武功了得,目空天下,今日却输给一个毛头小子,咳咳……老了……不……不中用了啦。”说着说着竟带哭音。孟飞前九招明显是从他处“偷师”而来,至于最后一掌自己则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二哥,四弟,都怪我……”舒振鹏嗓子一哽。
“时至今日,你俩还看不透么?”秦怀卿满怀感触的长叹叹道,“棋画二圣,习武半生,到头来却仍记挂胜负之数,名利之念,不是白在世上活了八十几年么。”言毕一把扶起孟飞,柔声道,“小伙子,孟随风和你怎么称呼。
“他……他是我爷爷。”孟飞心下一颤,据实回答。
“什么,这小子是孟家堡的人!”三人齐声惊道
“秦大姐,你是怎样猜出他来历的?”舒振鹏愕然道。其实不止是他,包括孟飞在内的其余三人都茫然不解。方才那十招,绝对同孟家堡扯不上半点关系,何以秦怀卿竟一猜即中。
秦怀卿微微一笑,望着棋画二圣解释道:“你俩为分高下,全副精力都放在这个小伙子的迎敌招式上,老四当局者迷,自然也揣度不出。其实从开始动手起,这小伙子就不止一次用上了孟家堡嫡传的‘翔翼身法’。这是打小养成的习惯,再怎么掩饰也是无用,虽然夹杂在他迅捷灵动的轻功中,但以你我四认的修为还有当年和孟随风的交情只要静下心来绝对不难发现。”
“原来如此。”华天昭倒退数步,喃喃道。
“孟氏子弟?不可能吧。”祁文东轻捋白须。置疑道,“孟随风家教极严,怎容子孙习练旁人武功?”没有相当精深的掌法修为,即使依样画葫芦也难使出降龙十八掌、千叶如来手、逆天神掌之类的绝世武功。
“在下……”孟飞不敢隐瞒,将自己行走江湖的经历如实禀上。
“我说嘛,原来逍遥无极掌和飞仙化羽才是你的拿手本领,怪不得我拼尽全力也没法迫你使出本门暗器。”舒振鹏哈哈大笑,释怀道。
“堂堂孟氏长男,不好好呆在孟家堡,跑来椰岛作甚?”华天昭徐徐问道。
“孟家堡?”孟飞长长吁出一口气,以舒泄积蓄胸臆的愤慨,似乎平复下来时,虎目忽然涌出热泪,剧震道,“天下间再无这个地方了。”
“到底怎么回事?”祁文东大吃一惊,追问道。
“唉——”孟飞长叹一声,将修罗教入侵中原直至自己南下出海期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众人听罢,俱个唏嘘不已。
“赤唳的徒子徒孙真不是个玩意。”华天昭听罢,勃然大怒,“鬼……鬼冥神君是吧,哼!有机会我非找他过两招不可。”
“唉,一晃五十年,独孤老鬼竟还霸着天下第一的位次。”舒振鹏露出缅怀之色,叹息道。
“对了,你女儿才三岁是吧。”祁文东忽地问道。
“恩!”
“任逍遥呢?”华天昭插言道。
“一岁多。”
“哈哈,祁老鬼,干脆咱俩各拣一个教,看看十年后谁的徒弟厉害。”华天昭内心一喜,正色道。
“没问题,反正我们输了,怎么着也得履行之前的承诺。”祁文东毫不犹豫答应道。
孟飞大喜过望,得棋画二圣传授武艺,逍遥和女儿还怕成不了高手。
“其他人在哪呢?一块过去吧。”秦怀卿淡淡道。多年来,诺大的椰岛始终只有他们四圣居住,要说不寂寞那绝对是假话,现在一下子来了七个人,还有俩娃,能不欣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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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盼回了丈夫,李雪杏欢喜已极,可看见后头还跟着四位老者,禁不住心中一愣。
“爹爹。”孟如烟欢呼着迎了上去,跑到中途被地上石子一绊,扑地跌倒。
孟飞正顾着和舒振鹏说话,想要扶住女儿已然不及,身旁的秦怀卿却飞也似纵身掠出,赶在孟如烟倒地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谢谢姑姑。”孟如烟倒不怕生人,“叭”地亲了秦怀卿一口,轻声道。
“如烟,叫……太奶奶,没大没大。”孟飞低叱道。论辈分,秦怀卿至少比自己高上两辈,孟如烟唤她太奶奶或许都有些唐突。
“荒岛之上讲什么长幼尊卑,以后就叫姑姑,我喜欢。”秦怀卿忍不住微微一笑,霎时面容如平地生波,将适才矜严之态一扫而空。
“谢谢姑姑。”孟如烟搂住秦怀卿颈项,拍手甜笑道。
秦怀卿见她如此兴高采烈,忍不住又是一笑,随即醒悟到以自己静悟多年的心力仍不能及时克制情绪,居然破天荒地连连发笑,心头微震,暗道:看来我和这小女孩果真有缘。
一番介绍后,肖云龙、席方舟、敖少华开始从船上搬卸各类用品,米面、食材、衣物逐渐堆满了小半片沙滩。
“华老鬼,择徒之事我收回。”祁文东抱着襁褓,忽然泛起凝重神色。
“怎么?想反悔。”华天昭一个箭步疾冲上前,逼问道。
“你看看,这……这哪比得成。”祁文东张开双手,目视怀中的任逍遥。
华天昭满怀疑惑,一捋长须,伸手摸了摸襁褓中婴孩的额角与腕骨,亦失声道,“得得得,不比就不比吧。”
“前辈,你们……”站在一旁得孟飞急得茫然无措,之前棋画二圣明明讲好传授任逍遥武艺的,怎么说变就变。
“二哥,四弟,你们也太不像话了罢。”舒振鹏皱眉道,“答应人家的事可……”
“哎呀,我只说比试取消,没说不教他武功呀!”祁文东,华天昭不约而同地跺足道。
“前辈的意思是?”孟飞轻声问道。
“你侄儿天赋异秉,根骨奇精,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哪怕是你独自教他,我们四个老鬼一并教你女儿,日后……日后的成就也没法相比啊。”华天昭老脸一红,有点尴尬的说道。
秦怀卿、舒振鹏一听,登时凑了过去,略一检视,俱各赞叹不已。
“秦大姐,你看……”舒振鹏贴近秦怀卿耳边,低声言语了几句,见她微微点头,立即拉上祁文东、华天昭走到一旁。
孟飞凝神细看,但见四圣你一言,我一语似乎在商量什么,只是声音极小,实在无法听清。
“前辈……”孟飞正要发话,舒振鹏忽地回头打断道,“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们一定办好。”
过得盏茶功夫,秦怀卿招了招手,示意众人上前,东海三杰不敢怠慢,丢下手头活儿,一并围拢过来,静静等候她的“指示”。
“咳咳”秦怀卿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席方舟、敖少华师出同门,资质相近,老二、老四各挑一个传以衣钵,十年后相约比武,一较高下;如烟这女娃同我投缘,日后就练琴上功夫吧;至于肖云龙,老三狂草疾书的外家功夫堪称武林一绝,想必也辱没不了你,大家还有意见么?”
“太好了!”
“没有!”东海三杰齐声欢呼,跟随琴棋书画四圣习练武功,那可是几世修来的福缘。
“逍……逍遥呢?”孟飞听秦怀卿并未提及侄儿,心中焦急非常。
“别急,你先回答我们一个问题再说。”舒振鹏含笑盯着孟飞,缓缓道。
“前辈请讲,晚辈知无不言。”孟飞恭恭敬敬地说道。
“你是想任逍遥日后成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一流高手,还是……”华天昭深吸口气,极其郑重的道,“还是辉映后世,震烁古今的侠之圣者,武林至尊。”
“侠之圣者,武林至尊!”李雪杏脑中倏地想起苏仙岭下唐孤的言语:除非江湖中出现一个足令四夷宾服,万邦朝觐的侠之圣者,武林至尊,使普天之下无人敢觊觎大宋,窥伺中原。难道逍遥他真有这样的机会么?
“不瞒你说,我们四圣的武功虽然厉害,但除去弹指烈焰、太玄真劲其它的都还够不上‘绝学’二字,偏偏这两门武功都需深厚内力作为基础,依照常法习练,没有二、三十年是绝对无法应用自如的。”秦怀卿肃容道。
“若你选择前者,我们当以毕生绝学倾囊相授,不出廿载,任逍遥定能跻身一流高手之列,但要想问鼎天下第一至少还得再过二十年。”华天昭悉心指导道。
“那……那后者呢?”孟飞追问道。
“我们绝不传他任何招式,也不教他任何心法,只替他移穴换位,易骨洗髓,为日后内功突飞猛进打下坚实基础,当然也不允你授他除逍遥无极掌、飞仙化羽外的任何杂学,务必确保他武功路数的纯正。这样,过了十八岁后,以任逍遥举世无双的绝顶资质,加上经脉窍络尽数成型,再练什么都能一蹴而就了。”祁文东会心一笑,借着说道。
“对,到时先让他去江湖中游历几年,找些灵芝、仙草之类的药物提升内力,回来便可修习弹指烈焰、太玄真劲。哈,保不齐秦大姐、舒四弟还会创出什么绝世奇招,没等任逍遥三十岁……哼哼,独孤老鬼想也活不到那会,届时……”华天昭瞥了眼众人,从容笑道。
“‘侠之圣者、武林至尊’的名号非他莫属!”秦怀卿一字一顿,露出前所未有的庄重神态,油然道。
“孟郎?决定了么?”李雪杏扶住丈夫的虎背,柔身问道。
“我选——后者!”孟飞双目射出坚决和充满强大自信的神光,仰天长啸!
第一章 异变再起
任逍遥蓄势而发,桐瑚太子则全无防备,身边更没有一个能保护他的高手。
别说中了菊宗无的一众掌门、宗主,就是随便找个普通下忍出来都知道桐瑚太子必死无疑,没有任何逃脱的机会。
任逍遥自然也这么认为,要知他这一剑运筹良久,融汇毕生功力不说,角度、时间、方位全都拿捏的完美无缺,即使换过真宫寺龙炫也决难抵挡。
桐瑚太子果然惊惶失措,在他威猛凌厉、无予可抗的强大攻势面前吓得一动都不敢动,傻愣愣的站在原地,连举手格挡的胆量都没了。
看到这一幕,任逍遥愈发肯定冰魄玄霜剑到处定能将他立毙当场,然后就在此事,耳鼓内突然响起一声娇柔的女子哼音。
以任逍遥的胆包,心中亦不由涌起寒意。
要知他已把飞仙化羽、摄空幻影、一苇渡江三大轻功和忍影分身术融为一体,即便孟飞、龙吟啸、晓尘也决难看出他下一刻所在的位置,对方却能轻而易举的八声音送入他耳内,只是这功夫,已达惊世骇俗的地步。
冰魄玄霜剑离桐瑚太子尚有尺许,他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衣饰华彩雅丽,脸庞深藏在重纱之内的黑衣女子。
她身材颀长,胸腰、腿股地曲线滑润饱满,有种说不出的妩媚,纵使看不到她的花容,也感到她迫人而来的迤逦风姿,飞扬入鬓的秀气柳眉,长而卷翘的乌黑睫毛,使她那梦幻般妩媚动人的丹凤眼平增无尽的诱惑,只是她站立的姿态,便有种令人观赏不尽的感觉,充满了极度含蓄、惹人遐想的成熟韵味。
任逍遥霎时涌起诡异莫名的感觉,如此不用露出玉容,仍可生出如此强大魅力的女子,除了当日在五云山顶遇到的鬼冥神君的徒儿,他连做梦时都没有想过。
“武藤兰!”樱井孝宏、青木俊志、渡边刚等齐声惊呼。
“什么?他就是武藤兰!”任逍遥心中陡地一颤,情知桐瑚太子被她用某种忍术湮没身形,完全脱离了自己的视线,再没有一击必杀的可能。
武藤兰冷笑一声,迎着他冲了过来,由于拽地的和服掩盖着她双脚的动作,使她有点像不着地的幽灵,纤手十指箕张,发出一堵墙般的劲气,硬往任逍遥压去,同时双腿连环踢出,直扫下体要害,招数狠辣迅快,令人防不胜防。
任逍遥倒抽口凉气,急使流星十三式中的一招“偏映虹霓”,宝刃分光化影,眨眼间一分为三,连刺胸、腹、腰三处空门!
漫天蓝芒倏然交迭,飕飕之声不绝于耳。
这招看似迅快犀利,其实是两虚一实、甚至三剑皆虚的精妙招数,意在催敌自固,从而抢得攻击的先机,却不料武藤兰使得竟也是虚招,蓝光散尽的刹那,武藤兰冲破霞晖霭晕,娇躯一个侧转,硬生生的欺入他怀里,两袖往上掀起,露出赛雪欺霜的小臂,左右手不知何时多了两柄精光灿闪的锋快短刃,分取他胸口和咽喉,时间、角度、速度,均是精采绝伦,决不比任逍遥之前的那剑逊色。
更诡异是她只以脚尖着地,漆黑色的和服迎风飘舞,整个人像没有重量似的,以无比轻盈和优芙的步法,往他攻来,每个姿态均妙不可言,手段却是凶残狠辣,招招夺命,形成强烈的对比,教人意乱神消。
任逍遥骇然疾退,倒非因为没有信心架住武藤兰的攻势,而是知道一旦被她缠住怕是也脱不了身,自然也就没法搏杀桐瑚太子。
“是……雾砂障蔽,任兄,桐瑚狗贼在你右边。”青木俊志虽然不能动弹,眼光却分毫不差。
任逍遥毫不犹豫,冰魄玄霜剑呼啸而出,化作一束电芒,完全不顾自身的朝桐瑚太子攻去。
武藤兰从左首追来,速度出奇之快。
任逍遥潜运真力,把轻功身法发挥到了至境,自忖没人追得上他,同时将部分内劲灌注后背,拼着受武藤兰一击也要冲过去。
殊料武藤兰索命的娇呼在他耳鼓再次响起。
以任逍遥现今的修业,竟也生出被刀割针刺般的剧痛。
武藤兰的身形蓦地消没不见,萦绕耳鼓的娇呼却已变成狂风肆虐的激啸。
激啸像浪潮般扩大开去,刹那间整个天地尽是劲风怒号的可怕声音,彷如厉鬼悲泣,震慑心魄。
当风声扩大为雷声时,任逍遥立刻有种置身于狂风暴雨核心中的可怕感觉,手足发冷,遍体生寒,脚步亦站立不稳,全凭意志的支撑,才能勉强保持平衡。
如此幻术,确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惊涛裂岸,海啸鼓殇,任逍遥的心志一瞬间被完全迷惑,真的似是正有一堵高逾城墙的巨浪,正从某处往他们狂涌过来。
不,这不是幻术,不是单纯的幻术,而是幻术和体术的结合,武藤兰趁他心神受制的一刻,发动了雷霆万钧的突袭。
在这生死关键的时刻,任逍遥把先天无上罡气提至极限,耳鼓内虽仍被魔音所惑,心志变得坚刚如磐石,听觉的幻象再难影响他澄明通澈的心境,半点没有遗漏的掌控着身周发生的任何事情事。
冰魄玄霜剑闪着熠熠冷辉,刺向前方排山倒海而来的“巨浪”核心处。
巨浪立时变成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涡漩,似要把硬扯进去。
但耳鼓中肆虐的魔音却忽然消敛,显示这比“梦幻音锁、心乱身密法”更厉害的音幻术需要武藤兰全力催发才能施展。
任逍遥满拟能以剑锋将她逼退,骤见一条赛雪欺霜,美至异乎寻常的玉手从她袍袖内探出来,纤长优美、莹白似玉的五指和漆黑色的和服形成鲜亮的对比,在空中作出玄奥难明的复杂动作,光是看着就叫人目眩神秘。
任逍遥本藉着真气的吸引朝她疾冲过去,速度快到肉眼难辩,却倏地惊觉武藤兰纤手的动作,竟隐隐制著了他所有可能进攻的路线,而自己就像送上去给她屠宰的样子,不由得心头大骇。
若五艳姬之首长谷川泉是个深不可测的潭,武藤兰就是无边无际的大海。
长谷川泉的忍术已是变化万千,令人防不胜防。
但祝玉妍的忍术却到了随心所欲,无所不能,出神入化的无上境界。
任逍遥不敢逞强,体内真气陡转,改前冲为侧移,全身一轻,脱出了武藤兰以内劲凝聚成的引力场。
武藤兰的叹息在三度响起,分明是索命的呼号听起来却柔美悦耳、直如天籁,任逍遥正自惊异,一股若有似无的阴寒真力已沿着冰魄玄霜剑透入,攻进他右手的经脉内,瞬间突破先天无上罡气的防护,直侵内脏。
按说先天无上罡气至刚至阳,绝对任何内劲所能撼动,只是真气遍护全身,而对方的阴劲却是似有形,实无质,积贮于一点,凝聚如丝发之细,倏钻陡戳,难防难当,入体后虽立被消解殆尽,依旧痛彻心肺。
任逍遥惊怒交集,晓得以武藤兰的忍术修为,想要饶过她去攻桐瑚太子绝对没有可能,当即右手猛振,冰魄玄霜剑乍然暴开万丛冷锋,寒光嗡嗡急颤,如水中倒影,层层荡开,将她卷进瑰丽的蓝芒中。
武藤兰看似随意的旋身拂袖,轻易驱散了漫天剑影,仰脸朝任逍遥瞧来,眸神幽怨迷人,樱唇轻吐,吁出一口香气。
任逍遥给她玄奥无匹的一袖拂得蹈踉跌退,所有后招皆无以为继,细入毫发的阴冷怪劲接踵而至的攻入体内,握剑的手臂立时麻木不仁,别说是出招反击,连化解都不知何着手。
苦况尚不止此,香气到了他面门尺许处竟出乎意料地一分为二,左右刺向他双目,若给击中,这对眼睛怕是从此废了。
任逍遥就是任逍遥,面对如此恶劣危急的情况,仍能保持一如既往的冷静和镇定,两股真气分由左右脚底涌泉穴往上冲,经两腿内侧阴蹻脉达至胯下生死窍,通过左右胸的冲脉,再归至胸口檀之位,合而为一,汇聚成其炎、其热、无予可抗的浑厚内劲以电光石火的速度走遍全身,不但解去了手臂的僵麻和痛苦,飞退半空,堪堪避过眼盲之祸,还扬手击出一掌隔空扫向对手面门。覆盖武藤兰俏脸的重纱往上扬起,微微露出她艳绝尘寰的如花玉容,美眸射出似嗔、似怨、似犹、似恼的媚惑神色,配合她与生俱来、发乎天然的艳丽凤姿,确实深具勾魂摄魄的奇异力量,她檀口吟唱,娇躯缓缓舞动,其婀娜多姿使人意乱情迷之态,能教铁石心肠的人、或修练至凡心尽去的佛门高憎亦破戒动心。
犹为惊异的是无论任逍遥往何处一动,空气中充满直钻心脾的迤逦香气,且似添加了某些撩人**的药草在这里,光是闻着都难以把持。
面对这媚术精绝、天下无双的女魔头,任逍遥怕是第一个没被迷得神魂颠倒的男子,冰魄玄霜剑凌空扫出,同时左手自袍袖探出,掌变爪,爪变指,经准无误的爪扫向对手肩头。
这计“双峰插云”是听雨轩烈火擎天剑、雪映红尘剑合璧时的招数,双剑配合运使,默蕴浮屠对立、积翠浮空之态,实难揣摩。
双峰插云谓之钱塘十景之一,有南、北两高峰,风光各异,绵延对峙,任逍遥的招数也是两边不同,易剑为爪,各有一番奇招应对,且首尾呼应,玄妙无方。
“不要……啊,救命啊……”紧要关头,身后忽然响起真宫寺美奈的惊呼。
任逍遥回头一瞥,竟是桐瑚太子掖着真宫寺美奈两胁,强行把她拖向大殿——“安纲殿地下有间密室,既隔音又凉快,太子若想宠幸大小姐,那里倒是好去处。”市丸银的谄媚言语犹在耳际回响。
“畜生,住手!”任逍遥关心情切,哪里还顾得着对敌,虚晃一招骗开武藤兰,身影如电纵出,不惜露出背心老大的破绽,疾速奔向高台。
“哼哼,想走?没那么容易!”武藤兰冷叱一声,瞳孔紫芒刻盛,长袍袖舞,玉手鼓风,短刃宛如覆水奔流,一招之间居然分指七处,别说任逍遥背对着她,就是正面挡拆也未必扛的下来。
惊呼声、斥骂声、叫嚣声响起一片。
桐瑚太子的手段实在够无耻、够卑劣,为了扰乱真宫寺龙炫、花事君、任逍遥等的心神,竟然瞅准双方交战正酣的关头,当场把真宫寺美奈拖去安纲殿行淫。
不得不承认,这一招即行之有效、又简单便利,三人若是不救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爱侣被他侮辱,若是要救则把大大的破绽卖给了对方。
但凡稍有良知的“观众”,无论归附北辰一刀流或是加入了“北辰一刀流联盟”,看到这一幕无不高声斥骂——忍术界有忍术界的规矩,打斗之前下毒、暗杀、绑架种种手段大可无所不用其极,但若双方厮杀起来未分胜负,便要欺凌其中一方的家属,那是比**还要丧德败性的恶举。
我们的隐密机动部队队长、扶桑第一美女空有一身精妙忍术,却因菊宗无的药力而动施展不出,全身绵软无力,除了惊声呼救只能任由桐瑚太子肆意施暴。
任逍遥反应最快、来的最快、救的最快,破绽却也卖的最大,身后全无防御,
眼看就要被武藤兰手中的“苎萝双斩”刺个透心凉,骤然拔高身形,在空中滴溜溜转个半弧,冰魄玄霜剑划出一个完整无缺的大圆圈,迎上疾攻而至的锋锐短刃。
出乎全场所有人的意料,武藤兰全力施为下如影随形、追击而至的劲气刀芒,竞如石投深海般变得无影无踪,变成徒具形式而欠缺威胁力的空招。
在她半遮半掩的俏脸现出惊骇欲绝的神色时,任逍遥所习的十六式凌霄剑诀全面展开,冰魄玄霜剑锋芒遽盛,把对手卷入有如狂风卷起千重巨浪的剑影中去。
好个任逍遥,关心情切、不顾自己安危的援救真宫寺美奈是假,诱武藤兰未加提防、全力进击是真!
他并非无动于衷,任由和自己两情相悦的真宫寺美奈遭受淫辱,而是将计就计,籍此消灭对手——武藤兰若败亡,桐瑚太子能逃到天上去?
武藤兰堕入圈套已别无选择,想停手都没有法子,只好使出看家本领,苎萝双斩锋芒遽盛,化作万道寒芒,朝任逍遥强攻猛撼。
“铿锵铿锵”兵刃交击之声不绝于耳,电光石火的高速下,武藤兰拿出生平绝学“幻龙九封斩”,苎萝双斩作虚虚实实的十多道芒影,以排山倒海的姿态狂罩过去,眨眼间攻出七七四十九招。
任逍遥巧计得成,心中并无丝毫喜悦,全力催发先天无上罡气,配合九转归原劲以冰魄玄霜剑的发出的剑劲制造出一个浑圆的凹陷力场,化去了武藤兰抛开生死、凝聚毕生修为的狂猛攻势,更逼得她毫无转环余地的和自己正面硬撼。
当然,对方的斩击决不好捱,他纵竭力抵御也受的险至极点,艰苦争极点。
“当——”任逍遥以至刚至强的先天无上罡气,震得武藤兰往他眉心攻来的第四十九刀横荡开去,所有后着均无以为继,只得退后。
两人再成对峙之局。
武藤兰娇喘细细,丰满紧致的酥胸几句起伏,但持剑的手却依旧稳凝如山。
“嗤啦啦!”武藤兰蒙面的重纱不堪内劲交击的侵袭寸寸碎裂,露出她艳绝尘寰妩媚玉容。
任逍遥登时看傻了眼。
无情的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横看竖看,都是只比真宫寺美奈大上几岁的青春焕发的样儿。
方才重纱被掀起时,他便看到武藤兰半截脸庞,虽然仅仅这露出一笑部分,已是风姿绰约,充满醉人的风情,而现在那张能倾倒天下所有男子的绝世玉容的完完全全、真真切切的展现在他眼前。
秀眉斜插入鬓,双眸黑如点漆,乌黑发亮的秀发,衬得她漂亮的脸庞肌肤胜雪,透出娇艳健康的酡红和令人心悸的诡艳,琼鼻挺直小巧,娇艳欲滴的饱满香唇,勾勒出一只性感诱人的樱桃小嘴儿,仿佛光滑的象牙上透出粉酥酥的红润血色,线条柔和流畅、皎月般的桃腮衬托的她迷蒙德秀眸,就象秋天的湖水,在微风的吹佛下,不时泛起无数美丽的涟漪,水汪汪的,随便向人瞟那么一眼,就足以把他的魂魄勾了去。
和花事君那超凡绝俗、绝无半丝烟火气的仙美态不同,武藤兰的美纯粹是为取悦异性而生,无处不风情万种、无处不媚态横生,瞧过这抹俪影而不想和她到塌子上翻云覆雨的男人不是太监就是天阉。
若非睡惯美女,亲耳听三皇子说起五艳姬的年纪进而推知武藤兰的岁数,任逍遥差些儿便把持不住,因骤间玉容震撼致魂销魄荡,露出心灵的空,被她能迷惑感官的声音幻术乘虚入侵,不战而溃。
任逍遥没能一击必杀,甚至连伤都没伤到武藤兰,情知此女的武功不在吉弘统幸、久保功介之下,短时间内想要击杀她根本没有可能,而只要再迟片刻,真宫寺美奈就要彻底落入桐瑚太子的手掌,哪里还敢迟疑,凌空一个侧转,足尖轻点,往后飞退,拼着受伤也要把她抢回来。
武藤兰娇笑着拦在他面前,随风拂扬的裙裾带起一股难以形容的奇异气旋。
周围的空气立即变得冰寒彻骨,劲风卷涌,杀意漫空,诡异的真力化成十多股劲气,无形而有实质的朝他讲缠过来。
任逍遥挥剑猛击,试图将她迫开,到了这当口一时半会的功夫都不能多呆。
惊异的事情发生了,任逍遥威猛无比的先天无上罡气在离武藤兰尚有尺许的当儿一下子给吸的涓滴不存,更向前倾跌的可怕感觉,仿佛立身处似变成一个无底深洞,若掉进去的话,休想能有命再爬出来。
身在局中的他只觉击出的剑劲有如石沉大海,一去无回,却没能影响敌人分毫,心中凛然一惊,难过得差点要狂吐鲜血,尤其是那种令真劲无处着力的古怪感觉,更令他锐气全消。
武藤兰瞅准时机,闪电般扑将过来,衣带轻舞,罗裙飘扬,秀美出尘的玉容梨涡浅现,恬静闲雅,哪里像要置任逍遥于死地,分明是在轻歌妙舞,配合她无懈可击的花容体态,探指迈步,无不充盈舞蹈的动人感觉,绕着任逍遥翩然来去,每个动作均妙至毫级,内中却又暗藏杀着,俨然把至美和至恶融合为一体。
眼见苎萝双斩如风动弱柳,挥舞时柔到极处,来势大增精妙,虽无半分锐气,却是无孔不入,万般变幻,任逍遥没把握硬接,冰魄玄霜剑凭空虚划,以本身的护体真气强行“挣断”对方阴寒气劲的纠缠,同时身形回转,步法陡变,欲从武藤兰身旁极窄的寸地绕将过去抢在桐瑚太子进入安纲殿前把他截住。
这招“斗转星移”乃是一苇渡江中的绝妙身法,使将出来正如昔日达摩祖师乘一杆芦苇横渡长江飘飘乎如凭虚御空,一晃之下,眼见便可从武藤兰身侧抢过,岂料一缕低吟倏地从她檀口吐出,进入耳鼓后渐化为杀机凛冽的天籁妙韵。
任逍遥虎躯剧震,去势立即减缓,武藤兰趁机双手一圈,上下旋画,苎萝双斩凌空交合,形成一个浑然天成、不可分割的整体,朝任逍遥直搠过来,去势凌厉无匹,同时娇躯两侧阴风迸发,将他的退路尽数封死。
“叮!叮!”在没法展开攻势的情况下,任逍遥勉强出招,以剑锋挑开她下劈的一刀后,再以剑柄挫开她向腰腹画来的刃斩,险至毫厘。任逍遥被迫后退一步,心中叫遭。果然武藤兰占得先手,立即得势不饶人,天魔双斩水银泻地的贴身往他攻来。
烈日映照下,她没有任何瑕疵的手闪亮著超乎凡世的动人光采,无论形态动作,均齐集天下至美的妙态,她的攻击方式不拘一格,完全针对任逍遥每时每刻的情况,寻瑕觅隙,仿佛含蕴天地间某一难言的隐秘。
任逍遥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另一个世界,另一个充满血腥屠戮、无时无刻不微机四伏的世界,但叫稍有疏忽,随时有魂断当场的危机。武藤兰全力施为,由秀发至先租,全身上下无一不可作攻击的用途,诡奇变化处,无论任逍遥的作战经验和想像力如何丰富,非是目睹身受,绝难想象。
肉眼难辩的高速中,兵刃交击的“叮当铿锵”声响个不停,任逍遥竭尽生平之力把冰魄玄霜剑由剑柄至剑锋的每寸地用至极尽,又以手肘肉掌硬顶了武藤兰七八下劲道十足的肩撞肘击,终给她的秀发挥中,登时衣衫碎裂,现出数条度深达两、三分的血痕,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抛跌开去,至数丈外方始立定。
“怎么样,任逍遥,该认输了吧,乖乖投降的话说不定我还可以……”武藤兰咯咯娇笑,莹润的指尖自酥胸划过道不尽的媚态横生、风情万种。
“对不起,我对年纪够当我外婆的女人不感兴趣。”任逍遥淡淡一语,出人意料的还剑入鞘,武藤兰的俏脸立即气成了猪肝色。
“你这是在找死!”尖利的呼喝从她檀口中发出,四周的森寒劲气化为漩涡,疾速向中心收缩,任逍遥的护体真气似欲破碎,耳鼓贯满气劲呼啸的可怕尖音,有如孤零零的置身在大海之上,经受着暴风雨来临前的煎熬。
“不,找死的是你。”说出这句话时,任逍遥的语调很轻、很柔,转瞬间气凝丹田,纵口长啸,但听忽喇喇、轰隆隆一声急响,半空中似打过无数个焦雷霹雳,一个接一个在武藤兰头顶炸裂,宛若穹苍异变,阴霾蔽空,方圆十丈内真气摇撼不绝,霎时将她发出的幻音驱散殆尽。
金刚狮子吼?对,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金刚狮子吼!
精深博大的佛门武功,天生就是一切邪魔歪道的克星,更惶论汇聚了至刚至强的先天无上罡气,即管武藤兰的再强一倍照样挡架不住。
其实任逍遥早便可用此招,所以拖到现在全是因为他没有办法像晓尘大师那样精准的控制住音波所及的范围,生恐激啸之下全场中了菊宗无、内功尽失的各派人众要跟着遭殃,愣是拖延着打直到弄清对方幻术所及的范围才一举击破。
饶是如此,各派仍有不少无辜的弟子被重伤吐血。
武藤兰身处暴风雨中央,心寒胆丧,叫苦不迭,任逍遥的啸叫拿捏得正是时机,抓住她被言语激怒,情绪激烈的当儿骤施突袭,完全把幻音压制下去,她自己更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强烈冲击,如置身于火海热浪,全身肿涨欲裂。
“轰!”劲气爆破,气卷狂飚,发出闷雷般使人胆颤心寒的激响,武藤兰哼都来不及哼一声,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这一吼蓄积了任逍遥毫无保留的全部功力,足以崩山碎石,她就算不重伤也难继续运功拼杀。
胜负已分,任逍遥这才有空往安纲殿的方向投去一眼,却没见着桐瑚太子和真宫寺美奈的影子顿时心急如焚,没空再管身受重伤的对手,闪身往前方纵去。
武藤兰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唇角飘出个无比凄艳的笑容,拖着带血的娇躯步履蹒跚的跟在后面。
眼看任逍遥就要入门,她忽然撮嘴尖啸,再度发出幻音。
任逍遥未料她如此悍勇,身形顿时一滞,耳鼓填满她用最后一丝气力催发的尖啸,就像乘着一叶孤舟漂浮在海面,暴风从四面涌起,咆哮着向他吹来,开始时已是短促有劲、刺激耳鼓,接着从天而降的飘泊大雨,劈头盖脸的砸将过来。
无隙不入、似有实质,任逍遥感觉在幻音的侵袭下,连视线也变得糢糊不清,天地似若旋转,汹涌激啸狂风怒涛眼看就要把他淹没。更骇人是森寒阴冷的气场倏地以武藤兰为中心收缩,细窄至近一点,却有种扩充爆炸的威势,强行把他迅速移动的身形给扯了回去。
“尸鬼……尸鬼封印!?不好,她要和你同归于尽,快闪开!!”青木俊志的惊呼自背后传来武藤兰玉容逸出一丝凄然无奈的笑意,蓦地把天魔音提至极限,厉叱道:“太迟哩,去死吧!”
惊人的真劲,从一点爆开,以惊人的高速扩散波及达两丈方圆的空间,霎时把任逍遥吞没。
第二章 美奈遭辱
以任逍遥的武功,竟完全抗拒不了强大的吸摄力,就这么被卷入真劲形成的漩涡中。冰冷彻骨、直钻心肺的寒气,似从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中一起钻入,令他生出五脏六腑骤被撕裂感觉偏又大叫不出声来,就好像是在噩梦中,明知猛兽毒蛇噬体而来,却是没法动弹。
前一重尚未寒劲尚未过去,后一重一重寒劲接踵而至,犹如脱缰野马般灌进他的身体,然后以电光石火的惊人高速,蔓延往全身每一道大小经脉,就像千万把冰雪造成细如牛毛的利刀,切割着他的经脉和五脏六腑。
这种痛苦纵是硬汉如任逍遥亦忍受不来,若非口不能言,早失声狂叫,但已痛得全身抖震,受尽“冰刑”之苦。
他已不能控制自身的内劲,但先天无上罡气却自动生出抗御的能力,从各窍穴中窜冒出来,像千百股灼热的火柱全身扩散,新旧的两股真气相互冲击,浑体寒熟交击,登时把他全身经脉化作角力的战场,两者不断激荡争持,种难受的感觉比较起来,刚才的痛苦实在小儿科之极。“轰”!无腾拉美女爆作漫天精血碎粉,身体神迹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寒热激荡,内外交攻,致命的气劲把一切淹没。
任逍遥身体内像火山爆发和雪崩冰裂同时发生,登时眼冒金星,偏又没有昏死过去,冷暖流以他为中心向四周送出狂飙,大理石铺就的地板霎时四分五裂,被震成团团碎粉,往空中激溅。
寒劲的呼啸疯狂提升加剧,像成千上万的飞箭般袭至,他的所有感官均失去作用,眼不能见,耳不能闻,有如给投进一无所有的虚无境界,混不知身在何处?究竟发生甚幺事?只有一波比一波剧烈的伤害和痛苦折磨着他。
浑融气劲的精血袭至,铁锤般轰散他护背的气墙。
任逍遥被这股巨力扯上半空,似狂风吹袭下轻飘无力的两个稻草人在安纲殿外翻滚,完全迷失方向,接着喷出鲜血,差些儿当场晕厥……
任逍遥的听觉完全紊乱,耳畔满尽是嘈杂的声响,就像战场上敲击战鼓,且是以千计的鼓槌、以地为鼓的狂敲,他已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似是只剩下魂魄,更说不出是灼热还是冰寒,只知道离死亡只一线之遥……
就在这悲惨深渊的至深处,任逍遥的身体忽然生出一点暖意,虽仍是痛不欲生,情愿快点死掉好脱离苦海,但神智却逐渐清明起来,隐隐感到暖意起自腹下丹田、那是他练成先天无上罡气后开启的第一个窍穴,逐渐蔓延往心脉。
那情况便如一个在冰封的寒冷世界快要给冻毙的人,忽然得到一点火烬,或是沙漠上干渴至极的旅人看到了一星水波。
意识逐渐回到任逍遥的脑海,宛如从原本没有光线的绝对黑暗中,看到一点芒光,接着芒光扩大,转化为耀眼的灿烂采芒,但事实上他仍是紧闭眼睛。
任逍遥绝处逢生,再没暇理会因何会出现这种特异的情形,只尽力使自己忘记冰割火灼般的痛楚,神志死守苦心头那丁点温暖。
暖意逐渐扩大,经心脉缓缓延往任督二脉,专心一志下,痛苦仿佛正逐渐离开他而去,这并不表示他脱离了寒热交攻的困扰,而是他再不完全无能为力,虽然全身经脉仍充盈着四散奔突的真气,但已抢回部份控制权,他的感官逐分逐寸的回复知觉,开始感觉到身体和四肢的存在。
任逍遥强忍痛楚,以意导气,疏通内息,自己泥丸经前方任脉而下,直抵丹田气海,穿胯下生死窍,再贯尾闾逆上督脉,过玉关返抵泥丸宫,为之一周天,体内真气游走的速度开始变缓,产生的痛楚也渐渐减弱。
每转一周天,失控的先天无上罡气便减弱一分,出奇地冷凝的阴劲亦没有之前那么难受,几周天后,先天无上罡气渐渐疏导归原,在各窍穴处缩减成一团火热,没有往外扩散,而武藤兰以生命代价催发的寒气却直侵脏腑。
任逍遥意守各大窍穴,导气顺上任脉,经心脉上泥丸,过玉枕至尾闾,涌向寒意最盛处,奇妙的事发生了,立竿见影地寒气汇聚合流,运转周天,而火热却往全身经脉扩散,泥丸变热,窍穴转寒。
寒和热在调节下取得微妙的平衡,非但不在痛苦,还愈来愈舒畅受用。
他的身体在半空跌宕起伏,却没有半点要被撕裂或是爆炸的感觉,倒就像在玩一个寒热平衡的游戏,寒气加剧、催发真力,寒气减弱,收回真气,两者逐渐融混唯一,他的精神也不断升华,浑浑沌沌,物我两忘。
“轰”!“轰”!“轰”!落地前的刹那,任逍遥的身体像发生连串的爆炸,起始是在尾闾,接着是夹背,到脑后的玉枕关亦爆开的一刻,体内寒热消去,头顶天像接通琼浆玉液的源头,寒而不伤、甘香甜美,无形而有实的真气千川百流过脑枕、脸颊、咽喉,循大小气脉往下倾泻贯穿,朝腹下丹田气海流去。
两脚心的涌泉则滚热起来,热而不燥的火气沿腿脉逆上丹田。
当寒暖二气在丹田交融合流,任逍遥的精神立即提升扩展,再不受**窍脉的羁绊,大有与宇宙同寿量,与星辰共存亡,从有限扩至无限的完美升华,七处窍穴完全运转自如,其舒畅动人的感受,没有任何言语可形容万一。
玄妙的感觉刹那消去,任逍遥又从天上回到人间,再次感觉到**的存在,**的局限,全身真气浑融,说不出的受用舒服。
任逍遥生出难以言喻的狂喜,晓得自己非但没死在武藤兰的“尸鬼封印”下,反藉着她自爆时产生的至寒劲气恢复了全身功力,更体会到寒热交融那种至精至纯,难以形容的玄妙感觉,一种关于内功修业的大胆想法自此在他脑中萌生。
当然,现在的首要之务不是考虑什么内功,而是立刻把真宫寺美奈救出来。
任逍遥闪身冲进安纲殿,放眼望去是一间间木门隔着的座屋,却哪有什么密室的影子。
“菲芸——涵碧——秀秀!”他扯着嗓子的喊着,却无人应答,看来本该留在这里的她们全都去到广场看热闹,现在也都中了菊宗无。
由于寒气的强烈作用,任逍遥并不知道自己被武藤兰豁出性命的一击折腾了多久,但是他敢肯定,现在的真宫寺美奈彻底失去了抵抗的能力,不用片刻怕就要给桐瑚太子扒的身无寸缕,甚至……
“任、任兄,密室在左首顶头左数第五块木板下头。”更木剑八嘶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他也当真悍勇,拖着软绵的无力的身体勿自从广场到了这里。
任逍遥不及道谢,闪身就走。
桐瑚太子拖着真宫寺美奈进到密室,一眼便瞅见最里面有张石床……不,应该说是冰床来的更为确切,站在两丈之外已觉一股寒气扑面袭来,在这七月的大暑天里非但不觉炎热,反有种清爽宜人之感。
“哈哈哈,这就是真宫寺老贼去虾夷道苦寒之地,用百丈坚冰下挖出的北海寒玉精致而成的寒玉床吧。”桐瑚太子放声大笑,狡目一转,泛起淫邪神色,“都说这床对内功修业大有裨益,未知在趴上头干她女儿雨是个什么滋味。”
真宫寺美奈早给吓得蜷起身子,缩在墙角,惊叫道:“你……你别过来……别过来——救命啊,救命啊!”
“叫啊,叫啊,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的。”桐瑚太子右手一探,已抓住柳纤纤左手腕,把她拉近身来。
真宫寺美奈见他就要摸到自己胸口,更是急得不知所措,连忙用手去挡,奈何菊宗无药力太强,根本使不出半丝力气,直如蜻蜓撼石柱一般,哪里动得分毫?
桐瑚太子脸上浮现冷笑,手臂一振,真宫寺美奈顿觉气也透不过来,一道大力将她推了出去,摔在正好跌坐在寒玉床旁。
真宫寺美奈忍着痛楚不发叫声,只是低声呻吟几下,挣扎著想要站起,桐瑚太子却已到了她面前,一手把她拉将起来,嘿然道:“怎么样,真宫寺大小姐,屁股摔痛了没有,要不要本太子给你揉揉。”
真宫寺美奈闭口不答,眼角却隐有泪水渗出。
“怎么着,不说话?哈哈哈,是等不及要受宠幸了吧。”桐瑚太子笑得愈发,手掌向下游动,掌心轻轻触碰着白嫩的粉颈,“这也难怪,今日事毕,本太子就是天皇,皇后的位置可是多少女人想求也求不着的啊。”
真宫寺美奈又惊又急,不知如何是好,悄脸蛋儿涨得通红:“你……你敢碰我一下,任大哥……逍遥他……不会……不会放过你的。”
不提任逍遥倒还好,一提任逍遥桐瑚太子便气不打一处来,心想:“我在宫中遍览皇室秘卷,学会多少精妙忍术,还特意花了五六年功夫把伊贺谷掏家底几样禁术给练成了,满拟除真宫寺龙炫外再无敌手,到头来却打不赢这小子,白白在数千人前折尽颜面。要不是他和他带来的高手阻拦,真宫寺老鬼早就见了阎王,何须拖到现在。”想到此处,恶念陡生,厉声道:“给我转过去!”
“不,我不……啊——”真宫寺美奈心慌意乱,起码还知道抗拒,但手腕被他铁钳般的五指握住,浑身软绵绵的,空有一身武功却使将不出,被桐瑚太子轻轻一带“扑通”倒在寒玉床上,竟然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她刚想张口呼救,桐瑚太子淫邪的大手已在她丰满的**上来回抚摸,不时捏上一捏,一边笑道:隔著和服也这麽柔软,不愧是我们扶桑国的第一美女啊,要是让任逍遥那臭小子享受,简直浪费至极、浪费至极,哈哈哈!”
柳纤纤一听,只吓簌簌发抖,极力挣扎,但此刻的她和个纤纤弱质的大家闺秀没有区别,在桐瑚太子手下全然无力反抗,桐瑚太子的禄山之手在她臀上肆意而为,渐渐滑到了双股之间,手掌在其上缓缓厮磨,衣裙也慢慢陷入了股沟。
真宫寺美奈终于无法忍受,“嗯”地呻吟了一声,心中害怕之极,泪水夺眶而出,颤声求道:“求求你……不要……不要这样……求求你。”
桐瑚太子置之不理,反哈哈大笑,手指隔着和服的下班往她私处不断戳去,似要将布料塞入一般,不过多久,布上便已有些湿湿的,柳纤纤的声音也似乎带着哭音,勉强回过半个头,哀声泣道:“不……不可以……”
看到她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无助神情,桐瑚太子不禁淫威大振,暗忖:“什么忍术界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上忍、什么北辰一刀流隐密机动部队队长,还不是和艺伎宫女一样在我跨下转承欢,曲意奉迎……哼哼,让你尝尝我的厉害,看你叫是不叫?”手指在她下体快速挑逗,布料被**所沾湿,起了不少绉褶。
真宫寺美奈给按在寒玉床上,被桐瑚太子随意侵犯,自然而然地希望任逍遥即刻现身,冲进密室来救他脱难,可这密室是本派禁地,亦是和父亲练习使用流刃若火的所在,墙壁外是无法撼动的地基,大门则是以和寒玉床同样材质的北海寒玉所致,厚达尺许,除非从里面开启,否则就是以冰魄玄霜剑之威也休想劈开。
想到任逍遥没可能进来搭救自己,想到桐瑚太子将要施加的暴行,真宫寺美奈愈发害怕,开始轻声啜泣,不知不觉的已然泪流满面。
桐瑚太子看得欲火大起,尚未与她交合已有种征服的快感,柔声道:“别哭啦,乖乖服侍本太子,我会让你……”
“不!”真宫寺美奈猛一抬头,眸神灼亮如焰。
“哼,小妮子还要逞强,看我不让你乖乖讨饶。”桐瑚太子说着手指忽然加重力道,用力压著她的私处所在,向内连连按去。
“呃………啊啊啊……”真宫寺美奈出其不意,陡然受到一阵刺激,忍不住娇吟起来。
在桐瑚太子剧烈的动作下,她心中充满说了不出的羞耻感,俏目紧闭,泪珠滑落双颊,身体被对方弄得不停摇摆,求助的呼叫像是被一点一点从体内挤了出来:“呜……啊啊……逍遥……救我……呃、呃嗯……不、不要啊……救我……”
“住手!”紧要关头,一声厉叱陡然响起,犹如隆隆雷鸣,震人心魄,竟非隔着大门,倒向像是近在咫尺的喝阻。
真宫寺美奈和桐瑚太子俱各一愣,不约而同的转过头去,前者没有预料中的惊喜和雀跃,反多了几分惊惧和失望,后者仍一如既往的放声大笑——没错,这声呼喝是发自任逍遥,声音传递过来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但……但密室的大门仍然完好,任逍遥只是通过传递饭食的那个小孔试图何止桐瑚太子的暴行。
有了更木剑八的指点,他很快找到了通往密室的暗道,可到了门口却发现那闪寒玉制成的大门根本无法打开。
找不到开门的机括,那就只有强行突破。
任逍遥持剑在手,潜运玄功,剑光如匹练般朝郁闷劈了过去。
他急着救人,第一招就用了全力,莫说这柄剑还是切金断玉的利器,就算他手里拿着的只是柄竹剑,这一剑击下,也足以碎石成粉!
只听“当”的一声,火星四激,锋锐无匹、削铁如泥的冰魄玄霜剑竟只不过把大门劈开了五寸,剑身就嵌在石缝里,连一点些微的震动都没有。
任逍遥手握剑柄,呆了半晌,额上已泌出冷汗。
他一剑劈开玉门时,自觉余力仍甚强,至少可再劈下八寸,谁知剑下两寸后余力即尽,由此可知,越往下劈越是艰难,纵使自己功力尽复,又有冰魄玄霜剑在手,怕是也打不开密室的大门。
“当——当——轰——”明知真宫寺美奈就在里面,多耽误一刻她便多一分遭到羞辱的危险,任逍遥岂肯轻易放弃,凌霄剑诀、御龙九决、降龙十八掌、逆天神掌能用上的全都用上了,但这些威力强劲、刚猛无俦、足以崩山碎石的绝技猛招竟撼动不了大门分毫,倒是左手边的一方石方被震了下来,
石方后面是一个巴掌大小的洞孔,平素都被封着,只有真宫寺龙炫和女儿在里面闭关练攻才用来传递饭食,大小仅容一手。
任逍遥凑过去一看,不由得倒抽口凉气——横亘在他身前的这扇玉门足有一尺之后,绝非人力所能撼动!
“任逍遥?哈哈哈,看来武藤兰的尸鬼封印没有杀了你嘛。”桐瑚太子嘴上说话,手头对真宫寺美奈的羞辱依旧不停,冷冷道:“也好,让你亲眼看着自己的情人本太子玩弄个够——哈哈哈,这小泵娘水嫩的紧,肯定还未经人事的处女,任逍遥啊任逍遥,你舍不得给她开苞倒是便宜了我。”
任逍遥气得瞠目欲裂,火冒三丈,抄手抓起一把铜钱就要往里丢,却听桐瑚太子阴恻恻笑道:“试试啊,试试用暗器打我,本太子武功如何不用多说,你任逍遥要敢动一动,我就拿你的心上人做挡箭牌!”
真宫寺美奈根本听不懂“未经人事”“开苞”什么的,但一看任逍遥的表情便知大事不妙,骇得花容失色,陡然身子一紧又被桐瑚太子按倒在床,
“小美人,乖乖的不要怕,咱们来演一场活春宫,让大宋特使任教主看看你淫荡的样子吧。”桐瑚太子跨坐在她腰间,伸手去扯他衣服、
真宫寺美奈被他压坐住身体,心中慌乱无余,无暇多想任逍遥如何,只知桐瑚太子淫性打起,随时要将她蹂躏殆尽,不由的恐惧莫名,颤声道:“别……别碰我……求求你……呃啊啊……不要……我……我……”
任逍遥比他还急,扬起冰魄玄霜剑对着洞孔“叮”“叮”“当当”一阵猛劈,青光霍霍,破空成声,灵霄剑诀从第一招用到第十六招,整间密室在内劲的冲击下剧烈抖动,仿佛发生了地震一般,唯独那门安然无恙。
“慢慢劈吧,本太子先享受享受这人间尤物……哈哈哈!”桐瑚太子面露狞笑,双手伸出,恣意挤压真宫寺美奈的一对嫩乳,一边胡乱拉扯,将她胸前衣服弄得凌乱不堪,口中荷荷呼气,眼神便像是一头准备享用猎物的猛兽。
真宫寺美奈抵抗无用,急得泪水盈盈,心中转过悲苦的念头,凄然喊道:“任大哥,你走罢,去帮爹爹和娘亲,不要管我了。美奈今日难逃此劫,已不能苟活于世,只有……只有来生……来生再和你相会……”
看着她慢慢放弃了反抗,脸上露出绝望之色,桐瑚太子心底一股凶狠性情直升起来,淫笑:“我的美人儿,好好享受罢!”双手在她身体上下到处侵袭,最後停在腰间衣带,开始动手解下。
真宫寺美奈绝望的别过头去,哭泣越来越小,肩头轻轻颤动。
“美奈——”任逍遥嘶声喊着,顾不得两臂酸麻,仍是一个劲的猛砍狠劈。
为什么,为什么我打不开这门,为什么我救不了美奈!
任逍遥恨不得大骂自己,骂自己废物,骂自己没用,什么天下第一神功先天无上罡气,什么当世无敌的凌霄剑诀,什么……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现,七大窍穴同时真气狂涌自两脚涌泉穴上行、头顶百会穴下移,以电光石火的高速先在丹田卜气海处集合,然后分由任督二脉逆上脊椎,再分别由左右手注入冰魄玄霜剑
“铮!”蝶恋花发出清脆的鸣音,一边变得雪般净白,另一边则化为火般通红,就像一白一红两道光焰,汇聚成一道使人睁日如盲的强烈电光,挟带着霸道无边的气势,如黄龙腾空,雷霆排云,以充满某种无法形容玄理的弧线轰向大门。
没有预料中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常理下摇撼地面的震动,方自赶来的更木剑八紧张的连心脏似要跃咽喉而出。
最奇异的现象在他完全不能置信的情况下发生了。
玉门中心处现出一点强烈至今人不能直视的烈芒,接着是激雷般的爆响。
最奇怪是烈芒的照射并不及远,只映照出封剑震颤的一点,倏又消去。
桐瑚太子淫虐之心大起,正待肆意逞欲之际,蓦地里一声巨响……
“轰!”玉门粉碎!一股强烈的劲风直冲后背,全无预兆,硬生生德把他掀了起来,劲力疾绽,如雷霆炸裂,桐瑚太子胸口血肉飞散,身子向后疾弹,狠狠撞上墙壁,略一摇晃,“咚”地撞倒在地。
“逍遥——”真宫寺美奈一声轻唤,不知哪来的力气扑入任逍遥怀中。
“别怕,没事了。”任逍遥轻抚着她颤抖的娇躯,目光却狠狠盯着桐瑚太子。
“你……不可能……不可能!”桐瑚太子以手捂胸,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脚步跌跌撞撞,犹如醉酒酩酊,嘶声叫道,“这扇门……怎么会被劈开……你你你……你用的……你用的是……什么招式!?”
“凌霄剑诀……”任逍遥傲然挺立,回答语调铿锵,掷地有声,神情愈显冷酷,“第十七式——‘身无彩凤双飞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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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近广场的大战仍在继续,孟飞、邓磊对阵松野政宗、最上朝信、斋藤成政、立花才藏堪堪战成平手,易天寒、付龙渊、花事君各持数十栽精深修为,战力绵长,犹盛伊贺谷五艳姬和冈崎五人众,特别是易、付两人避世海外后穷尽心力创出的绝招“水天一色”、“殛龙斩月”,劲气到处无坚不摧,没有四五合力万万抵挡不住,打到这会渐渐占据了优势。
只有真宫寺龙炫以一敌六,渐感不支,吉弘统幸老奸巨猾、功力精深,久保功介忍术诡异、且正值当年;市丸银、东仙要在他手下几十年,对他的武功路数再清楚不过;服部弥太郎、后藤嘉隆也各有绝艺,配合起来更是威力倍增,忍术、幻术、体术连番上阵,不给他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
吉弘统幸、久保功介相互使个眼色,看准时机,左右包抄而来,疾扑真宫寺龙炫上三路,市丸银、东仙要同时使用三日月斩,威力更是惊人。
真宫寺龙炫早将眼、耳、鼻的灵觉提升至极限,至乎皮肤隔著衣服都可生出感应协助他达到“知敌”的高手层次,如何不知对手用意,真力急运,流刃若火烈芒遽盛,将三人袭来的掌路于瞬息之间破去,甫一得机,立即拔身而起。
他想往横掠开,稍加调息,岂料服部弥太郎、后藤嘉隆早在他的退路等着,双刀并举,兜头盖脸的劈将过来。
纯以招式、功力而论,真宫寺龙炫岂会惧怕他俩,奈何对方出手的时机拿捏的恰倒好处,抓住自己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当儿骤施突袭,别说强恃武力击退他俩,就是想要安然无恙的避过也得大废周章。
形势令真宫寺龙炫没有任何留手的余地,赶紧把流刃若火交到左手,右手迅速结印,不躲不闪、不让不避的迎向对手。
“叮”“叮”双刀劈个正着,却没有半点入肉的感觉,倒像是砍在金属之上。
“局部硬化术!?”两人同时一惊,抽刀欲退,不了竟似真宫寺龙炫肩头忽然生出一股强大的吸摄力量,牢牢的缠住刀尖,任凭他们如何用力就是纹丝不动。
“哈哈哈,什么局部硬化术,分明是土遁、土陆归来。”青木俊志话尤未落,服部弥太郎、后藤嘉隆已被缓过气来的真宫寺龙炫催发出的强大真力完全笼罩包围,身处的空间像凹陷了下去的模样,不但削弱感官的灵敏,更生出无法着力的难受感觉,有点像陷入蜘蛛网的猎物,身不由主、挣扎无力的情况。
“忍法·木叶烈风!”真宫寺龙炫一声大喝,右腿蕴含万钧之力,盘旋扫出。
服部弥太郎想都不想,弃剑便退,后藤嘉隆稍稍迟疑,被他这腿踢个正着登时脑浆迸裂,死状惨不忍睹。
真宫寺龙炫身形展动,复朝吉弘统幸踹去,直如如天神降临,排云驭气,去势迅快无比。
吉弘统幸骤觉压力惊人,不及回刀格挡,左臂直振,单掌朝天,手掌脚底一交击,泛开一阵飞烟。
真宫寺龙炫鞋底尘土被震得乾乾净净,内劲回旋激斗,猛恶绝伦。
“当——”双刀交击,两人再拼一招。
吉弘统幸的功力当真深厚,虽已年近八旬斗了这许久勿自未有衰减,真宫寺龙炫使出八成功力竟半点便宜也没占着,整个人往后方斜飞,以消解来势,当然这并非寻常的退避,其中暗含精微奥妙的道理,非常考究他的功夫。
首先是要避开久保功介从左侧攻来的太刀,这招看似平常,其实是伊贺谷的独门秘术“牙突斩”,手执刀柄尾部,攻击时突然后收,手指与刀刃同时出招,防不胜防,令他挡又不是,不挡更不是。
若只是两人对仗,只要流刃若火往前一挑,自己轻松破解,可是市丸银、东仙要正分从左侧和后方攻来,气劲随太刀的接近迅速加强,纵然有有护体真气,各部位承受的压力,也会给逼到崩溃的边缘,加上服部弥太郎重整旗鼓,及时赶至,当他硬接久保功介的攻击之时,就是陨命的一刻,绝没有第二种可能。
“桐瑚太子在我手里,谁敢妄动!”生死攸关之际,一声轻啸倏地响彻长空,中气沛然,声震四野。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顿住手,朝声音的源头望去。
任逍遥右手倒提冰魄玄霜剑,左手挟持着个血人走了出来,可不正是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方才嚣张到不可一世的桐瑚太子。
“通通放下兵刃,谁敢再打我就杀了他!”任逍遥厉声大喝,环目从众高手脸上扫过,眼神犀利无比。
众高手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望向久保功介。
久保功介点点头“乒乒乓乓”的兵刃坠地声响成一片。
“结束了!”真宫寺龙炫长吁口气,身子一晃,险些栽倒,他顶着烈日,连接和十几个绝顶高了近两个时辰,几乎拼到油尽灯枯,任逍遥要是晚来一会怕不就得凭着一死和对方来个同归于尽。
易天寒、付龙渊、花事君、孟飞、邓磊,当然还有他们的对手也好不到哪去,这全体一停手,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个个都气喘吁吁。
“桐瑚行事卑劣,居心叵测,暴戾**、恣行乖戾,弑兄长、奸亲妹,妄图灭尽七大派,毁却扶桑武林,实乃人神公怒,天理难容,已无资格愧居太子之位。”任逍遥把桐瑚太子烂泥般瘫软的身躯高高举起,朗声道,“天皇病危,国不可一日无主,三皇子惟光日表英奇,天资粹美,合当承继此位,谁有异议。”
天皇就仨儿子,一个死了一个不死也就只剩半条命不立他还能立谁,朽木式康、源义朝、平清盛自不待言,赤井直正、高阪昌信、泽盛安几个桐瑚太子的死党见风转舵比谁都快,不顾身躯绵软,浑然无力,就这么爬着离开座位,趴伏在惟光面前,一口一个“太子殿下”,叫得比谁都顺溜。
“重臣们尚且知礼,尔等还不过来参拜!”任逍遥喊了一声,六千多人齐刷刷的拜倒——其实中了菊宗无的他们早已倒了一地,只不过换成行礼的姿势。
真宫寺龙炫和任逍遥相视一笑,北辰一刀流的自创立以来最大的危机,甚至是扶桑开国数百年未曾有过的危机就这么解决了。
就在此时,意想不到的变故突然出现,一道人影以肉眼难辩的从人群中纵出,手力拿着明晃晃的利刃刺向真宫寺龙炫背心。
他的动作很快,步法却很轻很轻,在山呼“太子殿下”的声响中根本不可能被发觉,但真宫寺龙炫的武功却已到了从心所欲、无不如意的最高境界,利刃尚在尺许外就已感觉到了即将临身危机,回身就是一掌。
这一掌看似随意,实则其软如绵,其坚胜铁,若给击中怕不得立时粉身碎骨,但击至一半真宫寺龙炫却忽然愣住了,不能置信的呆瞪着前方。
黑影不是别人,竟是早已死去的五番队队长——蓝染惣右介。
“噗哧!”同一时间,利刃刺入真宫寺龙炫胸口,直没至柄!
第三章 镜花水月
PS:任逍遥大战蓝染惣右介,真宫寺美奈濒临香销玉陨。
这一下变故突如其来,全场人众都不由惊得呆了。
多少武功卓绝、眼力敏锐的宗主、掌门,没有一个辨识出蓝染惣右介的动作。
易天寒、付龙渊、花事君离真宫寺龙炫最近,但一来知他武功绝顶,不可能遭人暗算,二来看到“死人”复活,一刹那间全都懵了,竟没想到他是意欲立毙真宫寺龙炫于倒下,任逍遥看是看得清楚,但距离隔的太远,根本来不及救援。
“蓝染……你……”真宫寺龙炫面色惨白,只觉到浑身的精血、气力顺着刀柄一丝丝溜走,之前连番恶战积累的疲惫悉数迸发,经脉中似有无数钢针来回攒刺,别说回到还击,连挣脱的力气都没有。
“对不起了,宗主。”蓝染惣右介仍是那副文质彬彬的模样,说出来的话语却奇冷奇淡,犹如一条拉直的钢线,毫无情感,叫人不寒而栗,“为了我的千秋大业,你只能去死!”抬起左手一掌拍向真宫寺龙炫额头。
“龙炫——”花事君惊呼着飞扑过来,邓磊手中的暗器亦已发出,但所有的高手都知道这一切只是徒劳。
“锵!”生死悬于一发的关键时刻,流刃若火发出清越的鸣响,震荡耳鼓。
真宫寺龙炫整个人像从一个幻梦被召唤回来般,心灵晶莹剔透,无有遗漏,溃散的功力刹那间恢复过来,七筋八脉畅通无阻,更掌握到蓝染惣右介正从震骇中回复过来,精神出现了不应有的漏隙。
他强忍痛楚,欲待挥刀将对手击毙,不料蓝染惣右介这刀不偏不倚正中心脏,即管他功力尽复也撑不下去,流刃若火才拔出一半“哐当”掉在地上,只勉强架开对手的掌力趔趄跌退,鲜血喷溅,霎时然后衣襟。
“龙炫——龙炫——”眼看浑身浴血的丈夫就在几丈外,花事君发了疯似的冲过去,未料才走几步耳畔劲风骤起,竟是久保功介手持宝刀“大般若长光”斜拉拉杀将过来,把她挡在路上。
同一时间,本已停手的吉弘统幸、东仙要、市丸银三人齐齐出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势头扑向易天寒、付龙渊、邓磊和孟飞。
论武功,以三敌四他们不占任何优势,甚至还稍逊一筹,但易天寒、付龙渊等以为战事结束,精神意志无不松懈下来,加上蓝染惣右介复活、真宫寺龙炫遇刺等一连串接踵而至的变故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仓促间只提得起四五分功力,顿时左支右拙,狼狈不堪。
“桐瑚在我手里,你们还敢打!”任逍遥厉声呵斥。
“哈哈哈——”蓝染惣右介出人意料仰天大笑,寒声道,“在你手里又怎样,最多把杀了,杀就杀呀,我根本不在乎。”
“哼——哈哈哈,桐瑚死了,你能捞到什么好处。”任逍遥目光灼灼的瞪着蓝染惣右介,他一只手拎着半死不活的桐瑚太子,一只手悄悄伸到背后向人群中的苏涵碧和卯之花烈猛打手势,让她们设法接近真宫寺龙炫,为其处理伤势——蓝染惣右介那刀仍插在他胸口,看样子是直末心脏,若不及时施救,即管以真宫寺龙炫傲视寰宇、放眼扶桑不做第二人想的深厚功力,未必就撑得过盏茶功夫。
“说得没错,桐瑚死了我是捞不着好处,但若惟光也死……”蓝染惣右介目光倏地变得无比锋利,狰笑道,“天皇的位置都是我的,这好处……”
“你说什么!?”任逍遥尚未开口,朽木式康、源义朝、平清盛齐齐叫道。
“各位大人,依照皇室的规矩,天皇若无子嗣,皇位将由谁继承?”
“自然是天皇陛下的至亲,你有什么资格……”源义朝答到一半蓝染惣右介倏地截断道,“说的好,至亲!你们知道论血缘除了桐瑚、惟光,天下间和一条他最亲的是谁么?”他唇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邪笑,光是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关东关领上衫宪政,你……你莫非……莫非收了他的好处,巴不得我们和桐瑚太子拼个两败俱伤。”平清盛试探着问道。
“哈哈——呃哈哈——”蓝染惣右介又是一阵狂笑,瞧得众人面面相觑以为他发了疯时忽然顿止,厉声道,“上衫宪政?上衫宪政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古河公方的嫡长子,算来和一条沾那么点亲,他有资格命令我?”
朽木式康看他说话时的语气、神态,还有直呼当今天皇的名讳,脑海中陡地回忆起一桩旧事,颤声道:“竹千代,你你你……你是花山天皇的幼子,御馆之乱里的失踪的那个孩子竹千代!”
“哈哈哈——还是大将军聪明,一语就点破我的身份。”蓝染惣右介眉毛一扬,厉声道,“没错,我就是花山老贼的第二个儿子,一条老贼的亲弟弟!当年我随母亲和花山老贼在永禄御馆避暑。松永久秀、三好义継趁机造反,举兵突袭赞岐城,包围了永禄御馆,史称“御馆之乱”。花山老贼为保住性命,竟厚颜无耻的向叛军求和,不但许以松永久秀、三好义継正二位、从二位的高官,还把我和母妃送出去当人质。”他越说越诡谲阴冷,竟不似人之声调,“是,我是幼子,没资格继位天皇,当人质就当人质吧,可花山老贼一回京都立刻召集平、源、朽木三大家族讨伐松永久秀、三好义継,根本不管我和母妃的死活!”
“哼哼,你们三家兵马确实很强,确实很会挑时机,不到十天叛军就被击破,但一路高歌猛进、势如破竹的你们想过没有,作为人质的我和母妃会受到怎样遭遇!”蓝染惣右介两手紧握,双目杀机大盛,显示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这……这……”朽木式康、源义朝、平清盛对视一眼,不知怎生回答。
“松永久秀、三好义継以有我们母子在手花山老贼不可能出尔反尔,所以才放松军备,给了你们可乘之机,一听说三路大军势如破竹,逼近居城,立刻就要杀我和母妃泄愤,要不是……要不是他的家臣阵内肖则以前受过我祖父的恩惠,悄悄把我放走,我早就成了花山老贼的牺牲品!”
“就因为这个,你没回京都,而是隐姓埋名投入了北辰一刀流?”
“对,我处心积虑的拜真宫寺龙炫为师,在护宫十三番中配置自己的势力,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推翻华山老贼或是他儿子,把天皇之位夺回来!”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觊觎……”
“同样是神武天皇的后裔,为什么我不能做天皇。”一丝充满仇恨的可怕笑意从蓝染惣右介嘴角泻出,瞬即扩大,哈哈笑道,“你们以为整件事情的幕后主使是桐瑚太子?不不不,始作俑者我,我才是主谋!”
“什么,你是主谋。”三皇子一怔。
“惟光啊惟光,公亲大臣、世家贵族们都说你聪明绝顶,没想到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看不明白。”蓝染惣右介冷笑道,“桐瑚的太子之位是花山老贼亲口定的,黑崎秀康的尚未发动的政变既已消弭,不杀你他也是天皇。是我、是我授意久保功介一个劲的教唆他要斩草除根,有意挑起皇室和北辰一刀流的矛盾,让你们拼个两败俱伤,然后再出来坐收残局。”
“你……你在利用我!?”桐瑚太子受了任逍遥一拳四掌,早就奄奄一息,听得这话突然清醒过来,嘶声叫道。
“当然,久保功介乃至整个伊贺谷早已听命于我,他们给你出谋划,教你如何截击惟光、如何招揽高手、如何下药、剿灭北辰一刀流,全都出于我的授意。”蓝染惣右介冷冷扫视了桐瑚太子几眼,看得他们心中发毛,鄙夷的道,“不否认你是武学天才,学忍术比谁都快,但脑子却苯得可以,活该做个傀儡被我利用。”
“尸体、尸体又是怎么回事?”任逍遥沉声问道,“涵碧和卯之花队长检测过的尸体不可能还活着,难道你找了个和自己一摸一样的替身。”
“是傀儡秘术尸体人偶吧!”山本元柳斎重国恨声道。
“不,傀儡秘术我并不精通。”蓝染惣右介笑道,“只是你们的五感受了我支配,所以……”
“镜花水月,你用了镜花水月!?”卯之花烈凛然一惊。
“哈哈哈,是的,镜花水月阁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法阵,配合我施展幻术,你们一进来来就被完全催眠,自然发现不了尸体的异状。”蓝染惣右介说着转向服部弥太郎、松野政宗等高手,“各位跟随桐瑚袭击北辰一刀流,这个大仇不报是不行的,除非……各位都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这时候该听谁调遣……”
“别听他胡说!只要诸位拨乱反正,替本皇子除了这逆天背德、十恶不赦的窃国大盗,今日之事既往不咎!”三皇子截断道。
众高手对视一眼,皆自拿不定注意。
蓝染惣右介环目从他们脸上扫过,唇角现出一丝阴冷的笑意,逐渐扩大,最后朗声道:“帮北辰一刀流度过难关,最多免了你们进犯虚夜宫的罪责,若是杀掉他们几个,助我顺利登基,好处有多少不想也该知道吧。”
众高手想想没错,刚要一涌而上,陡听任逍遥一声大喝:“蓝染惣右介,你以为你杀得了惟光太子么!”他双目精芒闪闪,神情却比任何时刻更冷静沉着,厉叱道,“我任逍遥一刻尚在,你的阴谋诡计就休想得逞!”冰魄玄霜剑猝然扬起,完全没有停留犹豫的气贯剑锋,人剑一体,化作长虹,以肉眼难辩的高速霎时横过十数丈远的距离,扑向蓝染惣右介。
当日巽风之变,他曾经历过依次类似的状况,知道这种时候嘴巴是靠不住的,武力才是决定一切的标准,只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除去首恶,才能打消服部弥太郎、松野政宗等出手的念头。
他知蓝染惣右介武功了得,出手就是方才为救真宫寺美奈悟出的绝招“身无彩凤双飞翼”,带起如龙行天际、低潜渊海,飘忽虚渺至极点的剑啸,直似神光划破天际云霄,不但招式、身法配合的天衣无缝,且令人感到他的剑凝聚全身全灵的力量,意透神聚,除非武功、眼力都全面远胜过他者,否则仍谁都躲不开去。
扶桑武林除了真宫寺龙炫有人胜得过他吗?没有!
蓝染惣右介凝立原地,竟不闪不躲、不让不避,双目射出深邃无边、秘不可测的精芒,双手交于胸前,结出“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印契,头顶白气蒸腾,似有云烟缭绕,地面啪啦轻响,现出无数裂痕。
几乎是一瞬间功夫,双方的距离便已拉近至两丈,彼此真气互相激荡,发出嗤嗤声响,犹如阴霾之中雷声隆隆,电光肆虐,旋风般狂卷而出的气劲狂飙逼得众人呼吸不顺,脸颊生痛,连一众功力尚在的高手也都急忙举袖,转头相避。
两道惊世骇俗的功力眼看撞在一起,任逍遥忽然轻叱一声,左右迅速晃动,变幻出几个虚实难辨的身影,俨然化身千万,看得蓝染惣右介目眩神秘时,真身早已悄然飘到他身后,剑势丝毫不缓,笔直从他背心刺入。
“嗤拉——”蓝染惣右介浑体一震,喉头发出嗷嗷低吼。
“你完了,再见!”任逍遥虽站在蓝染惣右介身后,却也看到他胸前透出的半截峰尖——一剑穿心啊,以冰魄玄霜剑的锋锐,整个心脏必被破开,何况还有先天无上罡气在他体内激爆,五脏六腑怕不早给炸成碎粉,怎么可能还有活路。
“涵碧、卯之花队长,快给宗主检查伤口;师父、邓先生,把桐瑚押去地牢关押;花前辈、易前辈运气助宗主……”任逍遥拔出宝剑,嘴上飞快的下达着命令,然后过了半晌却无一人回应。
“咦?”任逍遥的目光从蓝染惣右介移开,愕然瞧向四周,诺大的宗近广场竞空空如也,方才还东倒西歪的几千人刹那间一个不见!
他再望向原处,这小子连蓝染惣右介的尸体也没了踪影!
怎么?我中了幻术,中了镜花水月!?
任逍遥才明白过来,脚下碎裂的大理石地板突然抖动起来,瞬间形成一个方圆数丈的小沼泽。
任逍遥反应极快,身形一晃,飘开五丈。
没等他止住身形,背后毫无预兆的升起几株粗大的藤蔓,枝条凭空展开,朝毫无准备的他迅速缠来。
任逍遥若原式不便,自然要给困住,但半空中变化身形确实他自小练到大的强项,双足交相互踏,使出飞仙化羽,轻而易举的避让开去。
忽然,身后传来轻微的震动,任逍遥毫不犹豫,反手就是一剑。
“哗啦!”某样东西应声折断,回头看时竟是一棵比之前避开的几株藤蔓更为粗大的巨大藤树正从地面生长了出来,砍断的不过只是藤树上的一根藤枝。
“怎么可能!?”任逍遥再次拔身而起,躲过了藤蔓的缠绕,心中却翻江倒海,惊得有些不知所措,当日在对阵七派高手,上衫流上忍三浦友和预备良久,最后甚至吐血方才发动“树界降临”的禁术,但那也只是操纵树木而已,像这样随意召唤一来就是几棵,根本已经超出了忍术的界限!
难道蓝染惣右介深藏不露?难道他的修为比真宫寺龙炫还高?
任逍遥没时间多想,因为他的八纵八跃很快就已使尽,连带一苇渡江、摄空幻影、忍影分身术一并使尽,四周突起的藤蔓依旧层出不穷。
身在空中的勉力躲开着脸拂来的一击,左右两侧已有七八根藤条呼啸着攻来,同时,脚下那棵从地上迅猛生出的巨大藤树,也以疯狂的速度生长出了几根带着树叶的细枝藤条,卷向他的双脚,时机、方位、角度竞配合的天衣无缝。
任逍遥仓促后退,双脚甫一点地,差些儿又掉进沼泽,赶紧回一口气,再次使出飞仙化羽的第八重功法“扶摇直上”。
没等他完全跳起,就差点被在他刚刚跳起离地后,就迅速从他的身下正方所汹涌钻出的几根绿青色藤条给抓了个正着!
这次他再也没法躲避从身后突然长出那棵藤树上卷起的枝条了,眨眼间,轻功天下第一、身法天下第一的任逍遥就给紧紧缠住,手脚四肢连同颈脖、腰干、双膝全都捆的严严实实,再也不能动弹。
“怎么样,任教主,这下你没辙了吧。”一条顶端长着巨大花苞的蔓藤伸到任逍遥面前五尺许地,花苞张开,里面竟然站着蓝染惣右介。
“哼,没辙的是你!”任逍遥狂吼一声,先天无上罡气勃然而发,缠住他的蔓藤寸寸爆裂,“身无彩凤双飞翼”应手而发。
“轰隆——”电芒乍起,直劈蓝染惣右介面门。
五尺,两人之间就隔着五尺,神仙也躲不开这招。
情知蓝染惣右介没法闪避,任逍遥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以他的轻功修为撑两个时辰不被蔓藤缠住并非难事,所以“自投罗网”就是为了引出对手——一击之下把他毙了,还管什么幻术不幻术!
岂料……
没有预想中的惨叫,没有预想中的痛呼,更没有预想中血肉横飞的场景。
在连北海寒玉门都能一击即破的“身无彩凤双飞翼”的攻击下,蓝染惣右介全身崩溃,却没有留下半滴鲜血,整而是变成千百个银色的飞鸟各自飞走,一双巨大的紫瞳出现在天空,不断旋转凝视着任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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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了镜花水月,一切都是徒劳。”蓝染惣右介的声音慢思条理,半点不像是在和任逍遥拼命,倒有几分戏谑的味道。
“你……”任逍遥刚开口,忽然一阵恍惚,接着两眼不由自主的阖上,耳畔响起一阵剧烈的风声,再睁开时竟发现自己被铁锁锁在一个巨大的山崖上,周围铺天盖地的秃鹫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明明击中了他……”任逍遥喃喃的问道,回答他的却是撕心裂肺的剧痛,十几只秃鹫扑了上来不断撕扯着他的身体,一声声惨痛的呻吟回荡在这个迷茫的空间内。
“呀啊啊……喝……”任逍遥大吼一声,七处窍穴同时开启,先天无上罡气源源涌出,护住全身。
不抬手、不出招,依旧能迸发出无与伦比的威力,这就是天下第一神功!
“轰!轰轰!!”劲气爆破,气卷狂飚,漫天秃鹫霎时被炸得四分五裂,黑色的羽毛四处飘飞,一只活的都没有留下。
“好好好,难为你撑到现在。”空中响起蓝染惣右介略带惊诧的叹息。
场景再变,任逍遥回到了宗近的高台,四周的人群依旧不见,中间却多了两根巨木,相互交叉成十字行,而他则被绑在上面,手腕、脚踝全给铁链所住,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挣脱。
“说真的,我很佩服你,任逍遥。”不远处腾起一团烟雾,散尽后蓝染惣右介出现在他跟前,唇角挂着一丝冷酷的笑意,“常人中了镜花水月,片刻既死,而你却能撑到现在,不愧是中原武林……不,天下间首屈一指的是绝顶高手。”
“哼,有能耐杀本教主的人还没生出来呢。”任逍遥神情坚毅,丝毫不惧。
“是么,看来你对自己很有信心啊。好,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蓝染惣右介扬手一挥,身边立刻多了一排刀架。
“这柄是‘布都御魂’,传说中建御雷神的配剑,据‘扶桑古事记’记载,死在它之下的妖魔鬼怪不计其数,未知……”蓝染惣右介随意拔出一把,一道银光登时出现在眼前,“未知拿来杀人是什么感觉!”
话尤未落,一剑刺进任逍遥肩头。
“啊——”惨叫声响彻全场。
“唰啦!”这回出现在任逍遥面前的是一把装饰华美的太刀,通体散发着凛冽的杀气。
“‘葵纹越前康继’,奈良时代名刀匠越前康继所铸,现为热田神宫震宫之宝,世人只道它是用来供奉神明的祭刀,殊不知其锋锐犹在堀川国广、和泉守兼定等名刀之上,任教主不妨亲身体会体会。”
“噗——”任逍遥左肩又中一刀。
“‘影秀’,八百年前女皇卑弥呼的的佩剑,曾经将敌方武将自头至马鞍一并斩断,因此得了‘斩鞍’的别称。”
“‘红雪一文字’,被诅咒的战刀,凡为其所伤,无人能活。”
“福冈一文字”
“半太刀古胁差”
眨眼间功夫,任逍遥手脚四肢、胸腹背脊全给插满了刀剑,蓝染惣右介手法精绝,无一刺中要害,但四溢横流的鲜血已令任逍遥奄奄一息。
“呼……呼……呼……”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脸容虽痛得扭曲,目光依旧酌亮如焰,一瞬不瞬的盯着对手。
“最后一把,雷切!此刀乃雷神化身,就像刚才你斩我的那剑一样,只要施用者功力够强,就能在挥舞时激荡出惊雷。”蓝染惣右介笑眯眯的道,“你刺我心脏没有刺中,我刺你却一定中,去死吧,任逍遥!”
“哈哈哈!哈哈哈!”任逍遥猛一昂头,一反常态的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
“如果我不想死,我就永远不会死,对吧?”任逍遥唇边露出一丝不屑神色,全身被鲜血浸湿的衣衫忽然无风自拂的鼓动起来猎猎作响,双目瞪明清澈,凝定在石之轩身上,不放过他任何细微动静,沉声道:“现在我听到的、看到的、感觉到的全部都是‘镜花水月’制造出来的假象,即使你的幻术冠绝扶桑,当世不作第二人想,最多也只能对我的**造成损伤。只要我心中坚持一股信念‘自己没有死’,那就永远不会死,永远都活着!”
果然,蓝染惣右介的影像出现了几丝不该有的震动,显是任逍遥说个正着,使他的心灵产生了波动。
“哼,倒底是任逍遥,这么轻易就看破了我用‘无刀取’对付你的打算,看来就算你的心脏被雷切洞穿一样能保住性命,”蓝染惣右介冷笑道,“不过你也别得意,你的五感完全由**纵,没有任何夺回控制的可能,我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逼你死,而你除了等着,再也做不了第二件事。”
“行啊,那就耗吧。”任逍遥唇角低着鲜血,喘着道,“你想完完全全的控制我,就不能抽出余暇对付其他人,谁胜谁负靠外面的厮杀来决定吧!”
“我能等,你能等,所有的人都能等,但真宫寺龙炫等得了吗?”蓝染惣右介阴恻恻笑道,“我捅他那刀用的是‘卐字拔’,心脏附近的经络全被切断,中刀者内功再高也无法运使,刀尖还淬了见血封喉的剧毒,除非有你用先天无上罡气为他续名,否则……卯之花烈和你女人医术再精,医的好伤解不了毒,解得了毒医不好伤,真宫寺龙炫必死无疑。”
“当然,你要是不在乎他的死活,我一样有办法让你就范。”蓝染惣右介抓住任逍遥头发,往上猛地一拉,“你心志坚毅,不肯去死,行啊,我就让你看看你的那些娇妻被桐瑚太子蹂躏的场面,看你受的了事受不了”
“你……”任逍遥怒气勃发,奋力想要挣脱手脚的铁锁,却哪动弹得了。
“如果不想看,那就选择去死。”蓝染惣右介扬手一挥,任逍遥霎时回到了自己劈开寒玉门,冲进密室前的刹那。
“撕啦——撕啦——”真宫寺美奈的和服一层层撕毁。
“不要啊……求求你……不要啊。”真宫寺美奈哭叫在耳边回荡。
任逍遥手里却没有冰魄玄霜剑,纵然他已悟出“身无彩凤双飞翼”,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爱人遭受侵犯和凌辱。
“不!不!这不是真的!”任逍遥闭上眼睛,蒙住双耳,一遍遍的提醒着自己,但即便如此,清晰的形象和声音仍不断的往他脑子里钻。
镜花水月太恐怖了,视、听、嗅、味、触五感任由蓝染惣右介控制,他哪有不看、不听、不思、不想的权利!
“美奈……畜生,停手啊,停手啊!”明知那是假的,任逍遥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不断的狂吼、嚎叫,用手脚不停的砸门,试图冲将进去阻止眼前,但一切都是徒劳,真宫寺美奈很快被脱的不着寸缕,桐瑚太子哈哈笑着……
“我不看,我不听!让我死、让我去死。”还是凡人的任逍遥可以被刀剑穿身而面不改色,可以受尽折磨而决不放弃,但至情至性的他却永远不能面对爱人受辱的凄情,他没有办法阻止眼前的一切,所以他只能去死。
任逍遥提起真气,刚想自断心脉,脑中忽然一个激灵:对啊,我能自由控制内劲,那……那既是说先天无上罡气的运转不受镜花水月的影响,那……那既是说我能依靠它……不行,光控制真气有什么用,我的五感完全丧失,根本拿捏不准蓝染惣右介的方位,要是胡乱动用……唉,哪怕、哪怕给我留下一种感觉,起码……感觉?对,气机交感,先天无上罡气的第一重气机交感,通过它就能……不行,气机交感是要配合触觉、视觉、听觉一起运用,光靠真气绝对不行,除非……除非我把气机交感无限衍生,使它能够单独作用,成为我的第六感!”
霎时之间,任逍遥福至心灵,先天无上罡气全面发动,流转七筋八脉,精神和**均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状态中。
片刻之间,他便感到身心似是浑融为一,化作某种超乎平常的澎湃力量。
这时候的任逍遥,即使大罗金仙再给他一双眼睛,一对耳朵,看到的、听到的照样全是假象,而利用气机交感的神奇作用,却能一点点、一些些掌握到周围的实际状况,他看不到任何实际的影象,但实际的影象却慢慢映入脑海中,他看不到任何真正的声音,但很快真正的声音却没有一丝能漏过他灵耳。
先天无上罡气练到极致,通天地人三境,以“人”最是精简,却也最为变幻难测。盖因人身之中,奥秘无穷,自成天地,而头脑主控全身,概观“首脑”“头领”之类语词,俱可知古人虽多不明脑中奥妙,却能知其乃人身主导。
常人五感俱全,而任逍遥的五感却全部被蓝染惣右介控制,使他不得不衍生出一种新的感觉来代替五感,全面的体察一切事物——这感觉就像某人突然成了瞎子,起初决难适应,到后来就会不由自主的运用听觉来代替眼睛。
替代一种感觉都需要日积月累的变化,何况是五种,无数高手穷毕生之功恐怕连门道都摸不着,而任逍遥因为镜花水月的作用,彻底失去对五感的掌控,受到的强烈震撼,空前绝后,竟使这极其微小、却至关重大的长年演变,一蹴即至,脱胎换骨,在蓝染惣右介发现异状前,完完全全的悟出了第六感!
此刻在任逍遥的脑海里,极端的明晰与混沌并存,他看不见、听不清、感觉不着……却清楚的知道一切能够看见、听清、感觉到的物事,整个脑子晶莹通透,无有遗漏,甚至完全提升到了比对手更快的运作速率中。
现在,被掌控的不是他任逍遥,而是蓝染惣右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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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柱香、足足过了一柱香功夫,任逍遥手持宝剑站在蓝染惣右介跟前,剑尖离他胸口只有区区两寸,但却没有再动过一下。
蓝染惣右介亦凝立原地,既不挡架,也不躲闪。
两个人就像两座雕塑,就那么呆呆站着,任由时间一分分流逝。
片刻前,服部弥太郎走进前去想要看个究竟,岂料才踏进方圆两丈的地域就给一股突然生出的强大的力量给震了回来,口吐鲜血,瞬间受了极重的内伤。
交战中的易天寒、付龙渊、花事君他们和对方四人也都停下手来,和全场六千多双眨也不眨眼睛一起注视着这里。
炎阳高照、灼人心魄,对峙中的任逍遥、蓝染惣右介无不汗湿重襟,但他们俩就像完全感觉不到一样,仍旧保持着最初的那个姿势,连手指头都没有动一动。
所有人的心都扑扑直跳,他们都很清楚两人间这一战决定的不光是个人生死,不光是北辰一刀流的存亡,还有扶桑国乃至天下的未来的命运。
忽然,蓝染惣右介动了,他袖袍一抖,仰天大笑:“哈哈哈,任逍遥,你倒底经受不了精神的打击,倒底是自断心脉啦,哈哈……”
第三个“哈”没有笑出,声音戛然而止,任逍遥手腕一推,冰魄玄霜剑不偏不倚,刺进了他的胸膛。
“你……”蓝染惣右介喉头一哽,霎时从天堂坠落到地狱,“你怎么……怎么没死,明明……明明已经……”
“明明已经自断心脉,再没活路了哦。”任逍遥泛起招牌似的、天下间没有任何怀春少女能够抗拒的迷人微笑,缓缓睁开眼睛。
霎时之间,整个天地都不同了。
站在广场中央,远处的安纲殿像变成另一个世界似的,不但色彩的层次和丰富度倍增,最动人处是他一眼瞥去,便似能把握到每一块砖瓦在阳光映照下的千姿百态,没有丝毫缺憾,没有半点遗漏。
任逍遥深吸口气,内外的天地立时水乳交融的浑成一体,和煦的阳光从东方射来,投到他身上,从没有一刻,他像目下般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和生命的意义。
“这就是我的第六感么?”他心中一动,目光再次转向蓝染惣右介——方才在幻境中疯狂叫嚣、不可一世的他现在几乎成了一个空着的躯壳,神情呆滞、目光呆板,如果不是微微抽动的嘴角和持续战栗的身体,根本没人相信他还活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本该一败涂地的你能破解镜花水月!”生命随着他口中喊出每一个字缓缓溜走,到“镜花水月”四字出口,整个人像突然衰老了几十岁,脸上血色退尽。
“因为在你的‘帮助’下我悟出了第六感——直觉。”
“直觉!?”
“是啊,就是人们、尤其是女人常常挂在嘴边的直觉。”任逍遥虎目闪跃深邃不可测的智慧光芒,淡淡道,“当然,我的‘直觉’不是那种直觉,而是凭借真气的发散和回馈体察一切,代替视、听、嗅、味、触五感的完美灵觉。”
“原来如此……我……我不是败给了你,而是……而是败在了自己手里!”蓝染惣右介虎躯剧震,猛地一拔身体,脱开穿透胸臆冰魄玄霜剑,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坠地。
“扑通!”他断气的刹那,任逍遥同时摔倒,镜花水月在他身上至少造成了二十处严重的内伤,能够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
“逍遥……爹爹——”同一时间,换好衣衫的真宫寺美奈从安纲殿走了出来,她本一步一挪的趔趄跑向任逍遥,下了高台倏地瞥见父亲躺在母亲怀中,面色苍白如纸,胸口血如泉涌,立时改道。
就在这时,谁都预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本已倒底的蓝染惣右介突然跳了起来,饿虎扑羊般朝真宫寺美奈直冲过去!
“任逍遥,我完了,但你的女人也休想活,我要杀了她,让你后悔终生!!!”
任逍遥陡然一惊,醒悟到自己重伤后手足无力,那一剑固然正中心脏却不能立时要蓝染惣右介丧命,而对方则抓住机会假装身死,等真宫寺美奈走进再拉她陪葬时,一切已经晚了……
蓝染惣右介穷尽生平最后一丝气力的掌击离真宫寺美奈不到三尺。
这样近的距离即使是的功力尽复的自己、暗器通神的邓磊或者全场任何一名高手都无法施救,任逍遥自然也不能!
“美奈……”惊呼声响彻整个虚夜宫!
第四章 龙炫归天
“噗哧!”鲜血飞溅,粘了蓝染惣右介满头满脸,但他定睛一看,瞧见的却不是真宫寺美奈,而是拦在真宫寺美奈面前的真宫寺龙炫——他虽身受重伤,但目力、灵觉尚在,蓝染惣右介甫一运气立时生出感应,不知从哪用来一股力气纵声而出,替女儿捱下了这致命一击。
“你……你为她挡招,你……你不要命了!?”蓝染惣右介轰然倒地,双目满是难以置信、惊骇欲绝的神色。
“是的,我不要命了,因为我是他爹!”真宫寺龙炫“哇”的再次吐血,扑倒在女儿怀中。
“啪——”蓝染惣右介脑袋一侧,当场生死。
“龙炫!”“宗主!”花事君、任逍遥……所有能动的人一起冲了过来。
任逍遥一眼看出真宫寺龙炫生机将绝,性命垂危,强忍着热泪,来到他身旁跪下,抓起他双手,送出先天无上罡气,只盼多续得他一刻性命。
“美奈……”真宫寺龙炫眼帘颤动,终睁开眼睛,看到安然无恙的女儿,躯体微颤,嘴角逸出一丝笑意,哑声道:“你……你没给伤着吧!”
“没有……呜……”真宫寺美奈话音一哽,嚎啕大哭,周围众人亦默默垂泪。
苏涵碧、卯之花烈挤了过来,探手为真宫寺龙炫把脉,片刻后均神情一黯,摇头无言——若不挡蓝染惣右介这掌,他当可凭着几十年的修为保住性命,如今却是武驡皆毁、内外交攻,纵是大罗金仙亦束手无策。
“别哭啊,美奈,你是忍者,不能哭得。”真宫寺龙炫不知是否受先天无上罡气的影响,双目袖采凝聚,脸上抹过一阵红晕,安慰过女儿后,反手抓紧花事君一双柔荑,歉然道,“事君,对不起,我……我没有机会陪你回中原了。”
“不,我不回去,我要一直呆在这里,一直陪着你。”花事君泪水涟涟的呜咽着,身旁的易天寒、付龙渊无不惨然,他俩狠了真宫寺龙炫三十年,半个时辰前才知是误会一场,还没来得及道歉,就要天人永诀。
“任……任教主……”真宫寺龙炫的目光投向任逍遥,“不,或许我应该……应该叫你声贤婿,今此一役,北辰一刀流暴露……暴露出太多不足,需要有个人来……来完善和补全,事君她是女子、山本年已老迈、冬狮郎经验尚浅,拜托……拜托你带我执掌北辰一刀流,等到一切安定后再回中原,好么?”
“我……不,我是宋人,怎能……”
“别推辞,就是你!只有你才能为北辰一刀流保住今天的地位,只有你才能维系忍术界的和平。”真宫寺龙炫声音忽然拔高道,“护宫十三番各番队队长、副队长、还有队员听到没有,北辰一刀流下任……下任宗主是任逍遥!”
“听到了!”北辰一刀流数千弟子齐齐跪倒。
“宗主放心,逍遥……逍遥定竭尽所能,不负您德重托。”任逍遥晓得他回光反照,心如刀割,全身抽搐,强忍着没哭出声来。
“太子殿下……”真宫寺龙炫像用尽生命仅余的力气般瞧向哭成泪人的三皇子惟光,露出最后一丝笑意,柔声道:“答应叔叔,登基后做个爱民如子的好天皇,不要让扶桑的百姓受到一点委屈。”
“嗯、嗯!”三皇子连连点头。
“人生五十年,与天地长久相较,如梦又似幻;一度得生者,岂有不灭者乎?”真宫寺龙炫含笑望向天际,词曲终了,喉头“咕”的一声,就此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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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初生,普照大地。
任逍遥内着锦袍,外穿和服,屹立在虚夜宫最高的建筑——天守阁顶层,极目远眺,俯瞰大地。
但见虚夜宫奇峰林立,险岭嵯峨,如经斧削,层岩叠石上翠色浓重,山路弯弯,两旁枫林高低掩映、疏密相间、红影闪动、尽显万种风情,如霞如锦的红叶,与柏树交相辉映,更显得五彩缤纷,让人不得不慨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脚步声起,两人走上楼来。
走在前面的是个男子,一袭月牙白的汉服,身材娇小玲珑,浓黑如墨的头发只用一枝白玉簪挽住,看年纪不过十**岁,面如冠玉、眼似流泉,高挺的瑶鼻如羊脂白玉一般,微微上翘的唇角,似乎总是带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经意间就可以流露出一种醉人的妖艳,肌肤晶莹粉腻,比那雨花石还要剔透几分——男人生得这般美貌,可真不知要迷死多少大姑娘了。
堕后稍许的自然是位姑娘,玄衣、玄裤,纤腰一束。
衣袂款摆,乌亮的长发分成两束垂及翘臀,脸蛋象剥了壳的蛋清一般光滑,肤白如雪、眸如点漆,整个人雪雕玉琢、素净纤巧之极。
带言说女要俏,一身孝,想不到她一身黑衣,竟给人一眼难忘的惊人之美,宽松的和服竟掩不住那跌宕起伏的腰臀曲线,体态曼妙绝伦。
“秀秀,你学什么不好,非学你芸姐女扮男装。”
“咦,大哥哥,你看都没看怎么知道……”瞧着背对自己的任逍遥,林毓秀掩不住的现出讶异之色。虽然早和任逍遥有了夫妻之实,林毓秀仍像当初结识他时一样,一口一个大哥哥,任逍遥最喜她在床弟时那种怯生生、娇乏乏,却又期盼爱怜的不带任何矫揉造作的所求之态,乐得听到这个称呼。
“呵呵,你忘了我有第六感。”任逍遥洒然转身。
“唬人哩,你的‘直觉’再厉害,也辨不出秀秀穿的是什么衣衫吧,定是我和美奈姐姐走来天守阁时被你看见了。”林毓秀皱起娇悄可爱的小瑶鼻,娇嗔道。
“我靠的不光是‘直觉’,还有听觉。”任逍遥笑着解释道,“单听脚步声,我就知道来的是你和美奈,而你们一到顶层,就踏入了我布置的真气罩网中,一举一动都清晰的印刻我的脑海中,男子汉服、女子汉服、男子和服、女子和服行走时衣袂摆动的声音各有不同,第六感‘直觉’查探的就是这些常人决不会注意的细枝末节。战斗中对方的移动速度一快,视觉就未必靠的住,刻意制造点什么噪音,听觉也就废了,只有第六感‘直觉’完全不受外界的影响,无论何时都能发挥它的探敌、知敌、查敌的莫大功效。”
“哦,这么说大哥哥的武功又进一层啦。”林毓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这倒未必,以宗主的修为……”真宫寺美奈说到一半,发觉任逍遥似笑非笑的凝注自己,俏脸顿时飞上两朵红云,不同的女孩儿有不同的风情,就如百花绽放,各有各地妍态香姿。真宫寺美奈虽非任逍遥诸多娇妻中最倾国倾城、独一无二的美女,但她身上那种独特的异国风情却是旁人想模仿都模仿不来的,哪怕往那儿款款一坐,带来的就是截然不同的观感享受。
“这里就我们仨,不用‘宗主’‘宗主’的叫。”
“以逍遥现今的修为……“真宫寺美奈俏皮地横了他一眼,眸子里羞中有爱,柔柔轻轻的改口道,“当今之世怕没有人的动作能快过他的眼睛,没有任何幻音能够混淆他的判断,所以就武功而言,‘直觉’对修为的提升并没有太大助益。”
“啊,那大哥哥还成天修炼,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么。”想到这些日子来任逍遥除了处理北辰一刀流的失误就是在练那什么“直觉”,夜里来她房间欢好次数少之又少,林毓秀不由得翘起小嘴儿,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
“光明正大的较量自然功用有限,但……”真宫寺美奈故意卖了个关子,等林毓秀露出渴求神情,眼巴巴的望着她时,才嫣然笑道,“但我们忍者使用的幻术和你中原及四夷各国许多邪派高手的绝招都是建立在混淆五感,扰乱视听的基础上,逍遥把‘直觉’练好,等若从今往后对这些武功完全免疫。如今七大派聚会召开在即,当然要毫不吝啬的把时间花在上头,力争在比武前完全掌握。”
“对了,距大会召开只剩五天,六大派宗主都到奈良了么。”
“还没有,倒是其他门派的弟子来了不少,数目是以往这时候的五倍,而且还以每天百多人的数不断增长,照这势头发展下去,估计大会当日涌来虚夜宫观看的人众不会比爹爹寿辰时少。”说到“爹爹”,真宫寺美奈不由眼眶一红。
那日真宫寺龙炫将北辰一刀流托付给任逍遥便溘然长逝,甚至没来及和她这做女儿的说上半句话,扶桑武林的又一神话就此终结,北辰一刀流弟子自不待言,全场凡受过真宫寺龙炫恩惠的各派人众、慕他高风亮节的朝中重臣……当然还有太子惟光,莫不哀恸悲泣,诺大的宗近广场霎时哭声一片。
戾太子桐瑚已废、蓝染惣右介已死,如何处置他们的爪牙成了迫在眉睫、必须当场的解决的问题,北辰一刀流上下哀宗主身死,坚持除惟光太子亲口赦免的服部弥太郎、松野政宗等七名高手外,其余铁了心跟随戾太子桐瑚的死党、爪牙包括伊贺谷、甲贺谷户隐忍者流、羽黑忍者流、北陆国人众、关东国人众诸势力及各邪道流派的首脑级人物一并铲除
任逍遥力排众议,坚持只惩藤原道隆、久保功介、市丸银、东仙要、吉弘统幸四大首恶,要知这次的事件牵连太大,如果真要追究,怕是忍术界一半的流派都难逃覆亡之祸,甚至连北辰一刀流都不知被蓝染惣右介安插了多少亲信内应。
昔日绝杀派人假扮龙吟啸下令彻查教众“谋反”之事,弄得天极教内外个个胆丧、人人自危,若非即使救出龙吟啸,撤消对教中元老的一切指控,重新鼓舞起教众的士气和信心,怕是天极教已亡、巽风城也早已落在了辽人手中。
前车之鉴呐,戾桐瑚太子虽已被废,皇室内部仍不知存有多少隐忧,作为惟光太子的最大势力忍术界,最需要的就是安定和团结。
坏人是杀不尽的,而人心却可以收服。
惟光太子绝对聪明,任逍遥话一出口,立即接茬,以太子的身份勒令各派不得以今日之事为借口相互寻隙私斗,违者严惩不怠。他没有明说放过这些人,意思却再清楚不过——今天要都斩尽杀绝,日后怎么寻仇?
天皇不能理事,则由太子执政,这是扶桑千百年来的规矩,别看惟光太子年纪还小,却已是国家的实际统治者。北辰一刀流本就属于他的嫡系势力,真宫寺龙炫为保他登基命都丢了,他的意思当然没有谁敢违背,而站在北辰一刀流这边的各大流派更加不会蠢到去挑战“皇命”。
最重要的是惟光太子没有直说“饶过反‘北辰一刀流联盟’”,所以最大的好人成了任逍遥。
在场的五六千人众全都认为是任逍遥仗义援手他们才有活路(任逍遥不生擒桐瑚、击败蓝染惣右介,则北辰一刀流的者全部完蛋,任逍遥不出来说话,则‘北辰一刀流联盟’的成员通通得死),无不对他感恩戴德。
任逍遥是仁慈的,对于必杀的藤原道隆、久保功介、市丸银等,不是就地斩杀而是让他们切腹自裁,保住身为忍者、身为武士的最终荣誉。
任逍遥也是狠辣的,吉弘统幸老奸巨猾,见今次事败想要逃跑,他一个纵身追了过去,出手就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冰魄玄霜剑激荡出的电芒非但把这十恶不赦的老魔头斩为两段,连安纲殿的琉璃穹顶都给削下来一块。
看到这一幕,全长高手无不骇然,谁还敢认为遭此大难的北辰一刀流没有统御七大派、统御忍术界、统御扶桑武林的势力。
两日后,真宫寺龙炫的葬礼,任逍遥正式接任北辰一刀流宗主,他没有进行所谓的大清洗、大改革,只是把各番队队长进行互调,蓝染惣右介、市丸银、东仙要死后遗留的空缺由副队长直接顶替,此外还提拔了一大批年轻有为的新人,分布到各重要岗位——天极教十万教众他尚统御自如,何况是数千忍者。
内部既已稳定,最重要的事情便是两个月后七大派总掌门的争夺。
为了不辜负真宫寺龙炫临终前的重托,任逍遥除了处理派中事务,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修练武功上,不光是要掌握“直觉”的运用,熟练“身无彩凤双飞翼”的招式,他还在和武藤兰、桐瑚等诸多高手的较量中发线了许多自身的疏漏和不足,要在比武到来前把它们一一完善,耗费的不光是大量时间、精力,甚至连和众娇妻温存的次数都要小心掌握,以免纵欲过渡殃及修业。
“人多就人多吧,反正虚夜宫地方大。”任逍遥双手一摊,失笑道,“这回啊不用派十三番队下山驻守,就是再来多些我们也能招呼。”
“是哩,我听夜一姐姐说以前七大派聚会只有彼此亲近几个流派会来观礼,这回一拥而至,定是想瞻仰大哥哥在比武场上的雄风。”林毓秀甜甜浅笑,雪白粉嫩的俏脸蛋儿洋溢着欢乐和喜悦,当然还有对任逍遥的绵绵爱意。
“平定戾太子的叛乱,雾隐示现流和枥木松本流出力良多。”真宫寺美奈柔声建议道,“若你当上总掌门,是不是……是不是考虑把他们也纳入七大派中。”
“这个嘛……”任逍遥沉吟片刻,笑而不答。
“你看,杏奈和冬狮郎一天天如胶似漆,若非爹爹丧期未过早就开始谈婚论嫁了,加入七大派是她母亲和雾隐示现流一直以来的心愿,这次更是不遗余力的我们……”见任逍遥还不点头,真宫寺美奈继续劝道,“枥木松本流的弟子虽然不多,青木宗主的的修为却是人所共知,加上他还救过你的命……”
“别躲了,上来!”任逍遥忽地截断道。
真宫寺美奈、林毓秀愕然回头,却哪看到什么人影。
“行啦,四楼玄关左首冬狮郎,三楼扶梯旁小杏奈,都给我乖乖现身,听了这许久还不知足吗?”
脚步声响,嫩脸通红的日番谷冬狮郎讪讪走上顶层,苦着个脸哀求道:“宗主,我……不关杏奈的事,是我……是我逼她来的。”
“小杏奈呢?”任逍遥不蕴不恼,和言问道。
话尤未落,三楼传来“咯”“咯”两声,应该是窗户开启的响动,接着一道黑影飞速纵出,掠进了一旁的林子里。
“别跑呀,杏奈妹妹,大哥哥又不会处罚你,快回来。”林毓秀娇声唤道。任逍遥忙、日番谷冬狮郎也忙,两个童真未泯的小姑娘玩在一起、吃在一起、睡在一起,早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跑?小杏奈的情郎在我这里,她哪舍得跑呀。”任逍遥扶轻笑道,“不过使用胧影之术弄出个假身想骗过我们,然后溜来顶楼偷听,好知道我要怎么处罚冬狮郎,是不是啊,耳朵贴在门板上的那位。”
“你……你怎么连这……连这都知道!?”门帘后响起个如银瓶乍破般惊异的声音,随后帘子一掀,满脸惊异的高良杏奈出现在众人跟前。
她没穿和服,而是一袭执行任务时的紧身衣,匝着窄薄而又不失肉感地小腰板儿,缠出非常动人的纤细曲线,胸口一对初初发育的娇柔乳线,似乎差可盈握,体态轻盈,肌肤如雪,明媚的晨曦,映着她白嫩的手掌,透明得微显酥红,彷佛新鲜的杏脯一般诱人,双唇更剔透如新剥的荔肉一般,只浅浅地带着红润,叫人见了恨不得一口吞下去,难怪能让日番谷冬狮郎为她动心。
她走出阁顶,本来想对林毓秀扮个鬼脸,可一瞧见任逍遥,晶亮的眸子瞪的老大,女儿家嬉戏谑闹的表情一扫而空,瞧那架势大有转身便逃的意思。
“当然第六感咯,整个五楼被我以真力布下气网,你一踏进去我就知道了。再说你的‘胧影之术’火候不够,别说是我就是美奈都能一眼看破。”任逍遥的话和颜悦色,没有丝毫着恼的意思,“冬狮郎的遁术十分了得,我本不知他躲在四楼,只是美奈提起雾隐示现流加入七大派的事情时你的呼吸突然重了些,他怕你被发现,用传音之术暗里提醒,结果自己也暴露了行踪。”
“好了,好了啦,谁都知道你武功高,不用再吹了吧。”高良杏奈撅起小嘴,宜喜宜嗔的表情格外引人,“说,你倒底肯不肯把我们雾隐示现流纳入七大派。”
“杏奈,怎么这样和宗主……”日番谷冬狮郎本想责备高良杏奈几句,被她抬眼一瞥,登时吓得把话咽回了肚里。
任逍遥、真宫寺美奈相视一笑,都说成亲前的男人最容易被准老婆欺负,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什么忍术界赫赫有名的少年高手、什么护宫十三番最年轻的番队队长,什么不近女色的木鱼脑袋,还不是给心上人一瞪就发噱。
“喂,不要笑,我在问你话啦,快回答!”高良杏奈轻跺小蛮足,嗔怒道。
“行,那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雾隐示现流也好、枥木松本流也罢,通通别想加入七大派。”
“你……好、好啊……”高良杏奈怔在那儿,双手在袖中微微颤抖,带得衣袖也簌簌起来,皓腕上贴的纯金花菱随着掌背的起伏发出一道道灿烂的流光,眼中一股股水雾却迅速地氤氲起来,盯了任逍遥良久,忽然点着头惨然笑道:“好,好,原来你任逍遥竞是这样忘恩负义、寡廉鲜耻的小人!枉我娘亲领着全派弟子不遗余力的你们,你却连这小小的请求都不肯答应!”
她哆哆嗦嗦地伸出一只手,从袖中摸出一叠纸笺,缓缓伸到任逍遥面前,五指张开,那叠纸笺凄然滑落,“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在黑曜林种阵亡的本派精英忍者的名单!为了在确保你和真宫寺姐姐等一行安全回到奈良,娘亲让佐兵卫叔叔领着大批弟子暗中保护你们,岂料途中遭遇忍光流和松田流的伏击,七十八人中除了我无一生还!回栖月谷前她留给我这份名单,让我拜托冬狮郎寻找他们的遗骨好生安葬,可是……”
高良杏奈越说越伤心,两行清泪沿着她滑如凝脂地脸颊一滴滴落下,滴滴嗒嗒打在纸上,顿时濡湿了墨迹:“可是我带着十番队的弟子找了一个月,却什么都没有找到,他们不是中了机关陷阱尸骨无存,就是……就是被饿狼叼走……”
“杏奈,对不起……”真宫寺美奈嗓音一哽。
“呜……呜……大哥哥,你就答应……呜……把雾隐示现流纳入……纳入七大派吧。”林毓秀忍不住哭了,哭得很伤心,整个天守阁洋溢着一种悲恸的气氛。
“不光是雾隐示现流、枥木松本流……飞天御剑流、神谷活心流、直心影流、镜心明智流、神道无念流、御庭番通通要从七大派中剔除。”任逍遥“哗啦”一拂袖袍,虎目闪动着深邃莫测的芒光。
真宫寺美奈、日番谷冬狮郎全都傻了,宗主……宗主这是作甚么,是要独占七大派,把一切权力握在手中,还是……
接下来的话让他们更震惊。
“当然,还有我们北辰一刀流。”
“什么?我们也退出!”真宫寺美奈、日番谷冬狮齐声惊道。
“对,五天后的比试若我胜出,七大派这个称呼将从此消失。”任逍遥说话的声音不大,震撼力却是十足十。
“你……你要解散七大派!”真宫寺美奈终于听明白任逍遥的意思。
“没错。”
“宗主,万万不可啊。”日番谷冬狮双腿一曲,“扑通”跪倒,“七大派联盟是太阁大人(岸本齐史)一生的心血,几十年来维系着扶桑武林的安定,真宫寺宗主也把大半辈子的时间花在了上面,岂能说解散就解散。”
“是啊,逍遥,爹爹临终遗命,让你保住北辰一刀流今天的地位,可……可也不是让你解散……”
任逍遥微笑着截断道:“我且问你们,七大派联盟成立的初衷是什么。”
真宫寺美奈立刻答道:“四十年前扶桑爆发了第三次忍界大战,整整**年各派忍者相互侵扎,死伤无数,不知毁掉了多少条人命。直到飞天御剑流长老、隐居在稻叶山城的岸本大人应邀出任掌门,以其冠绝当世、震慑寰宇的忍术武功收服无数流派,这才平定了这场血雨腥风的动乱。”
日番谷冬狮接口道:“岸本大人有感于忍者的特殊指责和生存手段,知道各流派因任务而产生矛盾、因矛盾激化而引发争斗在所难免,深思熟虑之下决定集合当世忍术界最强的七个流派组成七大派联盟,以此震慑那些妄图以小化大,挑起事端的奸邪之徒。从此,但凡江湖上、武林中生出什么事端,七大派联盟总会设法化解。不光是各忍术流派,还有关东国人众、北陆国人众、畿内国人众等诸势力,本院寺、长善寺、根来寺等寺僧众谁都不敢违背。所以即管真宫寺宗主只是名义上的七大派领袖,却是扶桑武林的实际统治者。”
“说的好,当年太阁太人建立七大派联盟正是为了维系忍术界的和平,而今我解散七大派联盟,为得同样是这个。”任逍遥转身望向天际,虎目闪动着顾盼生威、深不可测的芒光,“是、放在三十年前……不,五年前甚至是两年前,七大派的联合的实力的确无与伦比,但现在呢?若非戾太子桐瑚受蓝染惣右介教唆派人暗中下药,那么和‘反北辰一刀流’联盟打下来恐怕输的必定是我们。”
“两伙叛逆都已伏法,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高良杏奈嘀咕道。
“五年、十年或许没事,但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后呢?谁敢保证不会再有第二个戾太子桐瑚、不会再有第二个蓝染惣右介!”任逍遥的声音陡然拔高,语气铿锵的轩昂道,“真宫寺宗主临终前把北辰一刀流托付给我,就是让我代替他维系忍术界的和平与安定。重任在肩,我不得不早做安排,防患于未然,彻底杜绝扶桑武林产生动乱的一切可能。”
“那……那七大派联盟都解散了,靠什么……”真宫寺美奈茫然道。
“靠一个比七大派联盟更加强大、更加完善的组织!”
林毓秀挽着羊角小辫,娇声问道:“大哥哥,你不会……你不会是想把忍术界各流派整合成起来,弄出一个像中原武林盟那样……”
“没错,就是中原武林盟!”任逍遥抚掌大笑,油然道,“五代十国以来,江湖纷扰、争斗不休,直至太祖黄袍加身,代周自立,建万世之功一统天下,中原武林仍是派系林立,内忧不断,情形同如今的扶桑国何其相似。大约二十三年前,修罗教联合绝杀入侵中原,一路战无不胜、势如破竹。紧要关头,独孤前辈站了出来,合少林、丐帮、天极教、四大世家、五大剑派、蜀中唐门及十三省绿林盟之力组成中原武林盟,共御强敌,终于在五云山大战中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虽然打那以后,独孤前辈归隐江湖,但中原武林盟的影响力依旧波及五湖四海。整整二十年,江湖中没有任何大的动乱,甚至连唐门四大长老蓄谋已久的叛变都只在中原武林盟的干预下只用三天就完美平息。去年,修罗教死灰复燃,蠢蠢欲动,中原武林盟迅速集结,在少林寺召开英雄大会选出了新的盟主,修罗教闻风而走,立即退返辽境,自此不敢再生事端。”
“听起来似乎……似乎只要像中原武林盟那样,把忍术界所有流派联合起来,形成一个具有强大约束力的组织,就能为扶桑带来永久的和平?”日番谷冬狮郎似有所悟,急不可耐的追问道。
“永久不敢说,但起码在你我的有生之年不会发生第四次忍界大战。”
“真的么?那……那太好了!”想到爹爹的宏愿就要实现,真宫寺美奈喜上眉梢,宝石般的眸子放出熠熠的光泽。
“喂喂喂,大家别听他瞎扯,我们忍者一天为了生存而抢着做任务,一天就不可能实现真正的联合。”即便任逍遥已经成为北辰一刀流宗主,高良杏奈还是那么没大没小,说话一点不知道分寸。
“是啊,各地大名、豪商每年交托的任务就那么多,想要同一地方的忍者流派互相和睦,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为什么不可能?”任逍遥不以为杵的笑了笑,反问道,“在我们中原,除少林寺自己自足,丐帮、天极教、四大世家各有产业外,其余各大小帮会、门派生存的方式、方法都有冲突,无论中原武林盟成立前还是成立后,他们常常为此引起争执,前者多靠武力解决,少不了一场恶斗,而后者则由中原武林盟出面调和,兵不血刃就能让双方得到满意的结果。”
见众人露出之色,任逍遥顿了顿,续道:“我承认,忍术界的很多情况和中原武林盟不同,处理纠纷的办法也不可能完全照搬,但……常言道‘事在人为’,只要我们用心去想,用心去做,就一定能解决所有的困难。”
“听你的意思,似乎已经有了两全其美的法子。”真宫寺美奈看任逍遥说话时嘴角含笑,显得信心十足,追问道。
“两全其美倒是未必,但至少不失为一个可以参考的法子。”任逍遥双目奇光电闪,缓缓道,“还是用大宋的例子来说吧,中原武林盟辖下有少林、丐帮、天极教三大巨头,然后是四大世家、五大剑派,基本囊括了中原所有地区,此外还有遍布三山五岳、全国各地十三省绿林盟;雄踞西南、一枝独秀的蜀中唐门;外加太行群英、南北镖局总会等组织,无论哪里发生事端都能及时找到他们出面解决,如果他们解决不了、或是任何一方对结果不甚满意,那就依次上推,找到更有资格解决纠纷的组织,解决不了再往上推,直到放在英雄大会上由群豪共商。依次类比,我们也可以把某些实力较强,公信力较强的流派甄选出来,由他们牵头形成某些组织,就近监督、处理一些流派间引发的小纠纷。”
“那不等于把四国、九洲、北海道、关东、关西地区相互隔开,几百个门派变成六个?”高良杏奈眨巴着美丽的大眼睛,反驳道,“这样一来,小纠纷倒是能够解决,但万一地区之间闹出矛盾,不是立刻就要引起大战。”
“非也、非也。”任逍遥摆手笑道,“你知道么,五大剑派所处的衡山、泰山、嵩山、华山、黄山有的相隔数千里,四大世家则分处浙江、河南、湖北、江苏,彼此势力相互交杂,如何对立?如何交战?”
“宗主的意思是不以抵御划分,那……”
“忍术分金、木、水、火、土五大系,另有冰、风、雷、雾四个分支及体术、幻术,不妨就以各派精擅忍术的种类进行划分,金系、木系的流派惹事,就由金系、木系两协商处理,水系、火系的流派惹事,就由水系、火两系协商处理,如此既能平衡各组织势力,快速处理各种突发事件,又不怕某一势力趁机坐大。”任逍遥的话字字合意、句句在理,听起来是毫不间断的一口气说出,其实不知经过了多久的深思熟虑,“至于各系势力的组成那也好办,首先选个武功最高的出来主事,然后再由该系势力最强的几派分管四国、九洲、北海道、关东、关西等地……喏,土系首脑是青木宗主,雾系则是高良掌门,分别号称土影、雾隐,我嘛……”他指着自己,略带戏谑的笑道,“那就火影好咯。”
“不,‘火影’二字道尽宗主为忍术界做出的丰功伟绩。”日番谷冬狮郎露出崇慕的神色,肃然致敬道,“您应该继承岸本大人因‘武、勇、仁、义、礼、智、信’博得的尊号,以‘太阁’的称谓统御忍术界……不,扶桑武林!”
“太阁吗……呵呵,那也得等我在比武中胜出才有商谈的余地。”
“以宗主的武功,即管接连六战对抗六大派掌门,胜算应该也有五五之数。”当着外人面,真宫寺美奈还是得讲究礼数,要以“宗主”称呼情郎,“御庭番善使毒、神道无念流长于暗器,宗主有苍茫踏雪甲和癖毒天珠刀抢不入、百毒难侵,已然立于不败之地;镜心明智流以内功见长,相比也敌不过先天无上罡气的神通;直心影流最擅长的是轻功,但对上宗主飘忽难测、行如鬼魅的身法怕也得当场认输;唯独神谷活心流和飞天御剑流不好对付。”
“嗯,神谷活心流宗主南佳也出身九洲萨摩,祖辈都是赫赫有名的武将,他精通体术,拳掌功夫冠绝扶桑,空手对空手的较量没有输给过任何人,在忍术界有着‘西国无双’雅称,绝招‘八门遁甲’威力无比,连真宫寺宗主当年都不敢擅摄其锋。”日番谷冬狮郎接口道,“飞天御剑流宗主加腾鹰更不必说,他是岸本大人的嫡传弟子,完美继承了这位‘忍术之圣’的全部武功,更拥有三大神器之一的草雉剑,是扶桑武林唯一让真宫寺感到忌惮的对手。”
“如果只是单纯的一对一较量,相信宗主不会落败,但四场比试后紧接着就是这两场,没有任何休息恢复的时间,胜算可就要大大降低了。”真宫寺美奈不无担忧的说道,“尤其是和加腾宗主一战,我怕……我怕你会输。”
“他的武功比起几位队长如何?”
“不如,远远不如。”
“哦,那么剑八呢?我是说野战,不是正式的比武。”
“没的比。”
“那么……能拼多少招?”
“不……不知道。”
“什么意思,没打过那也看得出来吧。”
“不是我们看不出来,是……是剑八根本不敢和他打。”
“什么!?”任逍遥怔了一怔,现出罕有的错愕神色,看得众人面面相觑时忽然哈哈大笑,“好好好,不是这样的对手我还提不起兴趣,五天后的比试各位看着吧,我任逍遥是不会输的,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