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踏平草屋
夜深人静、月黑风高。
城北草屋浩浩荡荡开来六人。
易天寒、龙菲芸、南宫凤仪、南宫凤姿、水芙蓉、林毓秀。
论面子,但凡江湖中人谁见到敢不躬身出迎;论实力,挑平任何一个中型的帮会门派都绰绰有余。
据当地天极教温州分舵副舵主杨健所述,邓磊不过是占据城北一隅的混混头子,既无强硬后台亦无得力高手相助,麾下人马充其量不过百八十,在易天寒、龙菲芸看来,要将他们摆平直如砍瓜切菜般简单。
草屋十分普通,外围是一圈老旧的篱笆,内里是七八间茅舍,粗粗看来和寻常农家院落几乎没有两样,只是占地面积大上近十倍有余。
新月微光之下,众人敏锐的察觉到草屋附近并无埋伏,不禁相顾愕然。
难道邓磊竟如此狂妄,自以为凭一己之力就等对付她们?
易天寒冷笑道:“好狂的东西,老夫就算单枪匹马去挑修罗教总坛,鬼冥神君也不敢如此放肆!”
南宫凤仪忙劝道:“前辈息怒,邓磊这江湖败类怎知惹上了您老人家。”
水芙蓉咯咯笑道:“就是嘛,如果告诉他名震江湖的逆天神掌准备找他算帐,那还不吓得抱头鼠窜,屁滚尿流。”
林毓秀横剑当胸,娇斥道:“区区一个混混头子,怎用易老前辈动手,交给秀秀变成——对吧,各位姐姐。”
龙菲芸沉吟道:“此人未必就好对付,切莫轻敌啊。”
众女的议论声显然引起邓磊的主意,只听屋内传来一个傲慢的声音:“唉哟呵,小泼妇,又找大舅爷给你打扮来了?嘿嘿,先前那次收你八百两,这回打个对折,四百吧,怎么样?”
城郊受难,被南宫凤姿引为奇耻大辱,对方不提也罢,一提登时俏脸生寒,怒火冲天,大喝道:“狗东西,姑奶奶身上有的是银子,就怕你没胆拿,滚出来!”
邓磊阴恻恻笑道:“你让我出来,我就出来?哼,别忘了,我是你大舅爷,对长辈呼三喝四的小心天打雷劈!”
南宫凤姿气急败坏,娇斥道:“狗东西,你还敢最硬。好好好,我非把你碎尸万断,以泻心头之恨。”擎起长剑便往里冲。
龙菲芸急忙将她拉住,沉吟道:“且慢,你们看,草屋占地甚广,附近却不见蛇鼠虫蚁,即使是啾啾鸦鸣亦不曾耳闻,想来其中必有蹊跷,若贸然入内恐遭暗算。”她离开赤尾屿时吃尽了机关暗器的苦头,心中犹有余悸。
南宫凤姿信心满满的说道:“逍遥哥哥给送我的那本《修真密录》人家早烂熟于胸,什么机关陷阱的奈何不了我。”
龙菲芸仍是担心,肃容道:“我先进去看看,你和众姐妹在外头等着——易老前辈从旁掠阵,免得人家说咱们以多欺少、以大欺小。”众女中属她心思最细、武功最高,的确是最佳入内探视的最佳选择。”
龙菲芸道声“得罪”,足尖微晃,翩然越过竹篱,径直掠向草屋。
甫自触地,龙菲芸脚底倏地一虚,直往下落,显是踩着邓磊设置的陷坑。
天知道里里面藏着多少钢叉、铁针、竹蒺藜,搞不好还淬有剧毒,即使不来个胸腹洞穿,也难逃中毒毙命的厄运。
但龙菲芸何许人也,论轻功,当今天下年轻一辈中除任逍遥外属他最高。
龙菲芸反应极快,左足在陷坑侧壁运劲一踏,接着右脚急蹬,借势冲高丈许,轻而易举的脱身而出,稳稳落地。
众女齐声叫好,龙菲芸小心翼翼的继续前行,没走两步猛地一脚踏空!
陷坑,又是陷坑!
这回的陷坑比上次那个大得多,即使以摄空幻影之精妙,亦难借力上跃。
龙菲芸应变之快,天下少有。
生死攸关之际,九天玄穹剑骤然出鞘,瞬间入壁尺许。
龙菲芸轻啸一声,踏剑上冲,旋即使出擒龙功,来了个极其漂亮隔空取物,不但成功脱离陷坑,九天玄穹剑亦稳稳当当的回到手中。
尚未站稳,两个鼓囊囊的麻袋倏地扑面而至,龙菲芸毫不犹豫,宝刃扬空疾划,只听“啪”的一声,麻袋当即爆开。
里面装得竟是杂草!?
不,还有!
龙菲芸怎知对手竟如此狡猾,不由大惊失色,急忙屏住呼吸,但仍吸入少。
的功效十分强劲,龙菲芸霎时头晕目眩,几乎晕厥。好在她及时运劲护住心脉,维系灵台一点清明,接着仰仗天道神功将迅速药性化去,这才安然无恙。
尚未站定,前方竟又飞来鼓囊囊的麻袋。
龙菲芸心念电转,暗忖换成平常人此时定不敢再碰麻袋,第一选择就是向两旁闪避,对方料定此点,必在相应位置布下机关,若是侧移后果可想而知。遂静立原地,不闪不躲、不让不避,“唰啦”挺剑直刺!
龙菲芸自小修习天道神功,已趋灵冥不灭之境,闭气个盏茶功夫可谓轻而易举,如今有了防备还怕什么。
可惜她错了,错的一塌糊涂。
麻袋轰然炸裂,里面装得既非杂草,亦非,而是——面粉。
龙菲芸本打定主意静守原地,睽然不动,压根没想过要退开,如今乍逢异变,反应自然满上一线,直弄得满身面粉,狼狈万状。
众女皆大惊失色,说起龙菲芸的智计谋略,有时连任逍遥都自叹弗如,想不到这才片刻功夫,就被邓磊算计了一把。
邓磊似是早便猜到局势的发展,得意的放声长笑,朗声道:“小泼妇,知道大舅爷的厉害了吧,女扮男装的这位姑娘还算冷静,要是换成你,恐怕后果更惨。”
说话间,两只麻袋当头袭到,龙菲芸避也不是,挡也不是,惶急中双腿微屈,昂首后仰,麻袋擦着头皮堪堪飞过,两足屹立的位置却未移动分毫。
易天寒失声赞道:“好一个白鹭掠波,妙不可言……”
话没说完,草屋中陡地飞出两颗石子,正中麻袋!
水,里面竟然装得全是水。
随着“砰”的一声,整整两麻袋水浇了龙菲芸个透心凉。
龙菲芸身体本沾满面粉,这下子全搅成糊羹,那股狼狈劲就甭提了。
龙菲芸出道至今,几时受过这等折辱,伸手往面上一抹,只觉粘糊糊、臭哄哄的,也不知是面粉放得太久还是水有问题。
邓磊哈哈大笑,傲然道:“小姑娘,洗脚水的味道还行吧。”
龙菲芸闻言一阵恶心,险些呕吐出来。
易天寒见情况不妙,恐龙菲芸再往前走吃亏更大,忙道:“菲芸,你先回来。”
龙菲芸岂肯就此收手,沉声道:“易前辈,我能行的。”言毕盘膝而坐,运起天道神功,头顶生起缕缕白烟,犹如蒸笼一般,不多时便将周身水份逼干。
易天寒捋须而笑,龙菲芸的内功日趋精进,对付个邓磊该不是问题。
龙菲芸唇角溢出丝充盈自信的微笑,结成痂的面粉渐次剥落,正要迈步前行,忽听南宫凤姿说道:“等等,龙姐姐,我好像看出其中的玄机啦。”
邓磊冷声道:“小泼妇,你就吹吧,别说破解阵法,能叫出名字就算不错咯。”
南宫凤姿低斥道:“狗东西,区区‘七绝门’也想瞒过本姑娘。”
邓磊“咦”了声,似乎被她说个正着。
南宫凤姿娇声道:“七绝门依北斗七星所设,分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个小阵,每个小阵内设七宫,是为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姐姐站的位置是天璇阵中的禄存宫,左侧五步为贪狼宫、右侧七步为廉贞宫、往前九步是破军宫,其间共有陷坑四处、勾锁七处、飞排十一处——唔,飞排应该被他换成了麻袋。”
龙菲芸喜道:“凤姿,如何破解。”
南宫凤姿默思片晌,示意道:“龙姐姐,你先往左走四步,然后跃前三尺,跨过贪狼宫,接着横移三步向右迂回……”
龙菲芸依言而行,果然轻而易举的走出七绝门,来到草屋前。
第十四章 天寒出手
南宫凤姿甚是欢喜,傲然道:“狗东西,没辙了吧,你那点微末伎俩在本姑娘面前根本不值一提——龙姐姐,进去把他揪出来!”
龙菲芸本没将邓磊放在眼中,被他用机关接连算计后,知其智略超卓,尤擅揣摩对手心意,绝非普通的混混头子,原先的敌意已减却三分,拱手道:“请邓先生出来相见,否则休怪晚辈破门而入!”
邓磊哈哈笑道:“若你以为我止技于此,那就大错特错啦。”
龙菲芸恐屋内尚有机关,道声“得罪”,九天玄穹剑幻起一芒光影,凌历无匹、犹若惊涛骇浪般的狂猛劲气呼啸击出。
但听“轰”的一声,草屋瞬间崩塌,漫天白雾中夹杂着箭矢破空、木桶爆裂、水花激溅的鸣响,看来里面的机关暗器数不胜数,若贸然踏足后果定比方才更惨。
邓磊的声音从另一间茅舍传出:小姑娘的剑法不错嘛,看路数似是天极教的星云剑法……唔,龙吟啸是你什么人。”
南宫凤姿抢着道:“别装博学啦,江湖上谁不知道我们的出身、来历。”
龙菲芸凝立原地,九天玄穹剑连连斩劈,近处几间茅舍在她的全力施为下纷纷垮塌,说来也奇,邓磊的声音时而在东,时而在西,饶是龙菲芸循声出剑,其疾如风,却连邓磊的影子都没见着。
南宫凤姿高兴的连蹦带跳,不依不饶的叫道:“龙姐姐,只剩最后三间,把它们一并拆掉,看狗东西能往哪躲。”
龙菲芸颦起秀眉,并不接口,虽说茅舍用稻草构筑,破坏起来并不困难,但她功力未纯,相隔五六丈外,剑气便难以波及,若是徒步走过去,说不定又得遇上什么机关。她女扮男装多年,从来不曾畏惧过什么,但心中倒底存留着一两分女儿心性,先前被邓磊用洗脚水浇得满头满脸,那份恶心劲直到现在都没过去,再要这么来上一回,实在让她有些……有些忌惮。
邓磊冷笑道:“哈哈哈,龙吟啸英雄一世,生个女儿却是孬种。”
龙菲芸聪明绝顶,激将法这东西本不管用,可是对方提及乃父,实在容不得她有半点退缩。
龙菲芸深吸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左手虚抬,护住前胸,右手紧握九天玄穹剑,小心翼翼的迈步前行。她估摸着茅舍既然垮塌,机关陷阱也该被触发殆尽,因此有意从草屋废墟间走过。
没两步,脚下忽然一紧,竟是被套索圈住,接着身子一轻,整个人不由自主的被拉将起来。龙菲芸侧目望去,见套索终端固定在丈许外的一棵大树上,稀疏的枝叶间安置着无数铁簇,蓝湛湛寒芒的隐约可见,显是淬有剧毒。
龙菲芸正待斩断套索,脱身而出,忽然临机一动,计上心来,任由它拉着自己迫近铁簇,待距离缩短至尺许时,倏地翻转身子,双足暗中运劲,脱离套索的禁锢,九天玄穹剑激啸刺出,抵住铁簇,同时真劲疾吐,借上拉之势“腾”的跃起,大鹏展翅般掠过五六丈空间,迅速朝茅舍迫近。
众女不知其然,个个骇得失声惊呼,眼见龙菲芸成功脱难,不禁叫起好来。
震天价的赞叹声中,茅舍内忽然响起“嗖”“嗖”两声轻微的鸣响,接着两点寒星激射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逼龙菲芸面门。
龙菲芸洞察入微,心无旁鸯下扬剑横扫,生出潮涌般的真气,涟漪般往四方扩散,形成无形而又实质的气墙,满拟轻而易举的将暗器挡下。
岂知,两点寒星在空中相交,骤忽转向,当先一枚瞬间加速,射向龙菲芸左眼,另一枚绕个圆弧,弯击龙菲芸背心,天道神功的强大内劲竟不能阻其分毫。
龙菲芸面色微变,九天玄穹剑爆起一团剑花,朝加速的那枚笔直刺去,左掌“呼”的击出,扫向身后。她将八分功力灌注剑劲,待将暗器击落,余下两分运于左掌,阻住寒星来势,分配的恰倒好处。
谁曾想,攻她左眼的那枚陡地偏转,宝剑霎时击空,龙菲芸大惊失色,急忙横架剑柄,但这粒寒星不知由何神力奇功激发,形体虽小,去势却是极劲,啪”的一响,寒星撞上九天玄穹剑,登时碎成了数十粒,四下飞溅,脸上也挨到了两粒,龙菲芸这才发觉打来的是颗石子,虽然体形微细,伤他不得,却也隐隐生疼。
龙菲芸惊骇更甚:邓磊用得若是铁莲子、金钱镖倒也罢了,区区石子竟撞得我兵刃险些脱手,看来他的暗器功夫,决不在唐云鹤之下。
思揣间,菲芸背心忽然一滞,原来就在她为格挡第一颗石子而手忙脚乱之际,第二颗竟石子再度变向,划出一道美妙的曲线,绕过左掌扑击,正中“神堂”穴,亏得她身着莽苍踏雪甲,消解邓磊大半内劲,否则血脉必被阻隔,休想再动分毫。
龙菲芸熟知江湖掌故,愣是想不起来邓磊击发暗器的技法出自何处,心知若对方依样画葫芦再次施展,自己决然抵挡不住,只得讪讪后退,从原路离开大院。
南宫凤姿急问道:“龙姐姐,你怎么回来啦。”
龙菲芸秀眉紧颦,正绞尽脑汁琢磨邓磊的来历,闻言幽幽浅叹,并不作答,倒是易天寒沉吟道:“此人的暗器功夫极是厉害,阵法亦十分诡异,菲芸再呆下去也只自取欺辱……”说着露出兴奋狂热的神情,“难得碰上这样的对手,老夫倒要亲自出马,好好讨教几招。”
众女先是一惊,旋即高兴起来,劳动易天寒大驾,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邓磊岂知大祸临头,不依不饶的讽刺道:“哟,小的不行改换老的啦,来来来,报上名号,大爷我不伤小卒。”
水芙蓉娇斥道:“狗东西,你听好啦,我师……”
易天寒挥断,朗声道:“少废话,待老夫将你生擒,再问不迟。”他自重身份,不愿轻易吐露名头,否则被对方知道即将闯阵的是“逆天独行”易天寒,还不吓得抱头鼠窜,屁滚尿流。
易天寒大步朝茅屋走去,他没有选择龙菲芸走过的方向,而是从东面径直前行。陷坑、套索、麻袋依旧层出不穷,但易天寒何许人物,这点小把戏焉能难得住他。陷坑、套索什么的但叫触发立刻被他避开,至于麻袋隔着两三丈远便给逆天神掌震裂,管它里面装得是稻草、还是面粉、洗脚水,休想挨得着他。
很快,易天寒来到草屋的废墟旁,邓磊的声音遥遥传来:“老头子,你当心点,别把一世英名毁在我这。”
易天寒冷哼一声,踩着满地稻草逼近邓磊身处的茅舍。
南宫凤姿娇声道:“易前辈,那里布置的是衡轭阵,前方丈许外有个铁牢。”
易天寒低斥道:“不用提醒,这点小把戏……”
话未说完,耳畔轧轧声响,四扇铁栅同时升起,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刺耳鸣音,迅速合拢,将易天寒困在中央。
南宫凤姿愕然道:“咦,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急记得……”
邓磊大笑道:“乖侄女,你手里那本修真密录早就过时啦。方才被你破解七绝门算是侥幸,其实啊想跟大舅爷玩门都没有。”
南宫凤姿讶道:“你……你怎么知道我有修真密录。”
邓磊冷然道:“不就是你情哥哥任逍遥给的……”说道一半倏地止住,转移话题道,“老头子,没辙了吧,哈哈哈,本大爷的阵法天下无敌!”
易天寒傲然道:“你以为小小铁牢困得住老夫?”
邓磊冷然道:“铁栅说高不高,说低不低,除非你懂飞仙化羽,否则休想跳得出来;铁栅说细不细,说粗不粗,除非你有削铁如泥得神兵,否则休想斩断。”
易天寒仰天长啸,猛然喝道:“天雷无妄!”十指暴张,右掌骤然切出,左掌于后追叠,双掌之力先后震出,真气震荡,威力遽增倍蓰,犹如千万旌旗鼓觞动摇,恍若霄汉繁星云中闪耀,周而复始,连绵不绝,既不能抗,复不能止。
众女只觉眼前赫然映满瑰丽无比的璀璨电芒,彷彿万丈惊雷自万古云霄投射下来,铺天盖地,威不可当,照临四野,无缺无遗,隆隆闷声之中,铁牢轰然崩塌,这股无穷威力触地扬起,底下窜流奔动的罡气恍如千军万马四散奔突,充满喧嚣杀伐的劲气迅速扩散,将最后两间茅舍一并轰塌!
天雷无妄,神威如斯!
易天寒收掌而立,冷冷突出两个字:“如何?”
邓磊从破败的茅舍步出,动容道:“逆天神掌果然了得,但想要让我就此认输却是休想。”双手探入袖中,似要取用暗器。
龙菲芸急阻道:“且慢……”
易天寒截断道:“打就打吧,对不上老付就拿他开刀!”他生性好斗,见邓磊直面天雷无妄的惊世神威兀自不惧,知其亦是难的一见的高手,焉肯就此放过。
邓磊眼神扫向易天寒,赫然冷锐如剑,神情遽变,闲适之态尽去,流露出充盈的信心,缓缓道:“我说过,别把一世英名毁在这!”面上红光一闪即逝,显然正暗中积蓄功力,随时准备出击。
易天寒双目精芒迸射,徐徐上前,大战一触即发。
第一章
龙菲芸高呼道:“前辈,方才你使得暗器技法是否名唤南辕北辙?”
邓磊倏地一愣,虽没有说话,但从他表情来看,便知龙菲芸的猜测完全正确。
龙菲芸溢出丝轻柔的笑意,幽幽道:“如此说来,前辈的真实身份……”
邓磊面色骤变,哪还顾得着易天寒,忙不迭的挥断道:“姑娘,有什么话过来说,口没遮栏的对你没有好处。”
龙菲芸目中射出欣喜神色,快步上前,走到易天寒身边时附耳言语几句,后者先是一愣,随即捋须大笑,欣然退开。
龙菲芸将邓磊拉到树旁,低声说了半天,邓磊脸色阴睛不定,变得颇为难看,先是争论几句,好半晌后,忽然像变成斗败的公鸡似的,颓然低头,哑口无言。
说着说着,龙菲芸忽然落下泪来,邓磊亦须发皆张,急促的喘几口气,伸手按上龙菲芸香肩,张口问了些什么。龙菲芸神色凝重的点点头,邓磊浑身剧震,倒退两步,多亏扶住大树这才没有摔倒。
过得片刻,龙菲芸拱手告辞,方自出得大院,众女立刻围拢上来。
龙菲芸沉吟道:“邓先生答应十日后随我等前往赤尾屿,共同营救逍遥。”
南宫凤姿愕然道:“他?他凭什么去,他能帮上忙吗?”
南宫凤仪柔声道:“你啊,难道没看出来,邓先生的武功比龙姐姐高的多。”
南宫凤姿讶道:“不……不会吧,他那日全是碰巧才点中我穴道的。”
南宫凤仪“噗哧”娇笑道:“那叫扮猪吃老虎,人家和你逗着玩呢。”
南宫凤姿崛起小嘴,不依不饶的说道:“我不管,我不管,无论如何我也要好好教训他,他……他这狗东西也太……也太张狂啦。”
龙菲芸幽幽道:“你是想先为自己出口气,还是尽快救回逍遥哥哥。”
南宫凤姿微微一愣,脱口便道:“当然……当然是救逍遥哥哥啦。”
龙菲芸抿嘴轻笑,瞟她一眼道:“邓先生若肯出马,成功的希望便多添三分,你说该不该摒弃前嫌,化干戈为玉帛呢?”
林毓秀插言问道:“龙姐姐是否说笑,这人貌不起眼……”
龙菲芸含笑打断道:“你们也看到了,说起阵法机关,他胜过凤姿不止一筹;论及心机智略,我是自叹弗如;至于武功嘛,易前辈知道的应该比我清楚。”
水芙蓉兴趣大起,扯着易天寒袖袍问道:“师父,他的修为比您如何?”
易天寒避而不答,捋须道:“咳咳……这个问题怎么说呢,总之只要他愿意,即使邱风、萧无羁联袂出手,也休想在他面前占得半分便宜。”
众女齐齐动容,南宫凤仪秀眸闪亮,望向龙菲芸,樱唇倾吐道:“虽说我对江湖掌故的了解比不上龙姐姐,但也知道近三十年来武林中无邓姓高手……唔,他用得该是假名吧,不知……”
龙菲芸美目水波流转,嫣然道:“我答应过邓先生,决不向第二个人提及他的真实身份——这是他随你我出海,前往赤尾屿援救逍遥的唯一条件。”
没有水师,没有战船。
只有百多名临时抽调的天极教留守徒众,和四艘临时购买的货船。
邓磊并未携带手下,独自一人孤身前来。
易天寒、龙菲芸待其奉若上宾,南宫凤仪、林毓秀、水芙蓉也表现的相当热情,唯独南宫凤姿心中怨气未退,邓磊甫见她面又“大侄女”“大侄女”的乱叫,弄得南宫凤姿气急败坏,扬言非给他点颜色瞧瞧不可。
小妮子说干就干,头天中午便在酒里下药,巧笑嫣然的斟给邓磊,后者料定有诈,推说身体不适,没喝;南宫凤姿岂肯收手,晚膳时买通厨子,往邓磊的汤里偷加巴豆汁,岂知邓磊来个偷龙转凤,把碗和她的调换,弄得南宫凤姿拉了一个通宵;翌日清晨,南宫凤姿将出海前准备的毒蛇丢到邓磊房中,午时见他没来吃饭,还道计划成功,岂料跑过去一看,邓磊竟捧着碗蛇羹,有滋有味的品着;夜里,南宫凤姿正要安寝,掀开绣被见里面藏着只耗子,吓得花容失色,不用想也知道是邓磊有意报复。
一来二回,南宫凤姿倒不气馁,埋头闷在房里精心制作了数件机关,她知邓磊熟悉修真密录,用得全是家中门客所授图谱,随后“伙同”水芙蓉、林毓秀将它们安置在邓磊的舱房。两个时辰后,邓磊归返,三女躲在暗处,满拟有热闹可看,岂知人家举手投足间,轻而易举的便一一化解。
至此,南宫凤姿方心服口服,她本就喜欢琢磨机关陷阱之术,碰上这么个绝顶高手焉能就此放过,当即提出要拜邓磊为师。邓磊倒也不摆架子,只是非让南宫凤姿认他做大舅爷才肯教授,女孩子嘛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兼之龙菲芸、易天寒从中说和,这侄女的名分就此定下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再有四五日便能抵达赤尾屿,所有人都摩拳擦掌,打算对方若是不放人,便用武力强行抢夺,易天寒、水芙蓉师徒尤其来劲,你一言、我一语,仿佛已将任逍遥救回,正大肆屠戮邱风、萧无羁等一帮奸佞嚣小。
龙菲芸趁众女不备,悄然溜到货舱,倚在墙角默默垂泪。她记得自己曾经问起任逍遥,倘若分隔两地,他会不会为自己牵肠挂肚,失魂落魄。任逍遥简单干脆的回答“不会”,接着补充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都不会分开,今生今世永远呆在一起,既然彼此近在咫尺,朝夕相伴,又何来牵肠挂肚,失魂落魄可言。但这次因为邱风、萧无羁从中作梗,两人已有五六十天不曾相见,她四处奔波,筹谋救人事宜,苦是苦、累是累,却怎及得上准“丈夫”筋脉尽断、双手被废、口不能言,空背个杀人犯的罪名在石头城受到的虐待与折磨。临离赤尾屿前,他曾暗暗发誓,但叫返回中原,定尽起教中兵马,荡平赤尾屿,杀光这帮的天杀的狗贼!现如今手她中仅得百余人,虽说多了个邓磊,但要为任逍遥洗刷怨屈仍嫌不足。想他出道至今,纵横江湖、叱咤风云,几时受过如此“待遇”,如果连仇都没法报,便灰溜溜的离开,此中之悲凉凄苦岂是言语所能形容。
“龙姐姐,你怎么啦。”耳畔忽然响起南宫凤仪的声音。
“没……没什么,只是有点……有点不舒服。”龙菲芸意识到自己失态,匆忙拭去泪水,强做欢颜的答道。
“真的么?”南宫凤仪美目明亮起来,有点促狭意味的微笑道。
“嗯……妹妹别多心。”龙菲芸仓促答道。
“不,你一定有心事。”南宫凤仪秀眸闪烁着智慧的芒光,窥定龙菲芸道。
“没有,我能有什么心事。”龙菲芸的伤感一闪即逝,回复往常冷漠笃定的神态,和刚才声泪俱下的境况宛若两个不同的人,淡淡道。
“有的,肯定有。”南宫凤仪颦起秀眉,幽幽问道,“是不是关于逍遥。”
“不是,你别多想。”龙菲芸的回答等于默认,且更加引起南宫凤仪的担忧。
“逍遥……逍遥……啊!你有事……有事瞒着姐妹们。”南宫凤仪亦冰雪聪明,立刻猜个正着,“是否他在岛上受苦,还是……那日……你……你孤身前往石头城,究竟看到了什么?”
“凤仪,你不要问啦!求求你,不要问。”龙菲芸双目红肿起来,接着眼角溢下两滴晶莹的泪珠,啜泣道。
“龙姐姐,你从来不哭的,现在却……”南宫凤仪动容道,“告诉我,逍遥他……逍遥他倒底怎么啦!”
“没……没怎么……”龙菲芸越说越露马脚,掩住秀靥,便欲夺门而出。”
“告诉我,把一切都告诉我。”南宫凤仪一把拉住龙菲芸,颔首道,“逍遥是你未来的丈夫,也是我现在的情郎,他的事情既不能、也不应该瞒着我。”
“可是……”龙菲芸娇躯剧震,仍泛泪光的秀眸射出迷离神色,一闪一闪的盯着南宫凤仪,嗫嚅道。
“说罢,有什么事咱们一起承担!”南宫凤仪抚上龙菲芸香肩,坚定的说道。
“其实,逍遥他……他已经……”龙菲芸说着说着,热泪夺眶而出,扑入南宫凤仪怀中,饮泣道,“凤仪,这件事情只能藏在心里,决不可对第三人提起。”
“嗯,我知道。”姐妹俩相拥而泣,多日来的忧愁与牵挂化作滴滴泪水。
许久……许久……
龙菲芸双日泪光消敛,回复冰雪般的冷静,沉声道:“还有五天,一切便见分晓,真希望奇际出现,让逍遥转危为安。”
南宫凤仪犹挂泪珠的俏脸现出一个凄迷的笑容,秀眸射出无限欷嘘缅怀的神色,柔声道:“会有的,会有的,奇迹会有的。”
第二章
天果助任逍遥。
到达赤尾屿时,海上正起大雾。
龙菲芸特意选择夜间靠岸,在没有引起任何惊觉的情况下,悄然登临海岸。
邓磊居中坐镇,破解沙滩上的机关陷阱自然轻而易举,兼之天极教众人训练有素,行动隐秘,直到通过蜿蜒数里的栈道,抵达石头城正门,对方始有察觉。
不多时,数十名岛上高手聚拢过来,为首的并非付龙渊,而是邱风!
易天寒冷然道:“付小子呢,让他出来。”
邵清伟拱手道:“岛主正闭关修炼,恐不能亲迎易大侠。”
众人面面相觑,皆自色变,暗忖:莫非付龙渊已为邱风所乘。
邱风两眼射出锐利神光,缓缓扫过众人,捋须笑道:“诸位不是回中原了吗,怎么……呵呵,赤尾屿可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龙菲芸冷然道:“邱前辈是聪明人,何必明知故问。”双方尚未撕破脸皮,龙菲芸纵有一万个不情愿,这声“前辈”愣是得叫。
邱风笑容敛去冷哼道:“你们是来索回任逍遥的吧。”
龙菲芸扁扁秀美的樱唇,肃容道:“没错。”
彭随风愀然不悦的道:“任逍遥杀了我儿子、杀了雷老哥、杀了雷婷,没让他偿命已是侥天之幸,想把他带离赤尾屿,做梦!”
龙菲芸拱手道:“彭前辈,此事另有隐情……”
邱风急不可耐的打断道:“铁证如山,有什么隐情!”
龙菲芸的眼神倏地变得锐利如刀刃,盯着邱风道:“其实,萧无羁便是……”
邵清伟怒斥道:“你还有脸提豆子,他被任逍遥逼得跳崖自尽,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活转过来,任逍遥还要杀他灭口,多亏邱兄及时阻止,否则又是条人命。”
南宫凤姿终忍不住,娇叱道:“你们究竟放不放逍遥哥哥!”
邱风、邵清伟、彭随风齐声道:“不放!”
易天寒心知己方手中没有证据,就算指出豆子的真实身份,他们也不会相信,索性用武力威逼,厉喝道:“既如此,休怪老夫出手硬夺!”
邵清伟、彭随风立时色变,邱风则好整以暇的说道:“久闻易大侠神掌无匹,今日倒要代岛主讨教几招。”
众人见他有恃无恐,心头暗凛,唯独龙菲芸淡然自若的笑道:“区区小事何老易前辈大驾,二十艘战船,五千水师可不是白带的。”她只领十几名亲随上岛,其余人等将四艘货船用铁索连接,一字排开,铁索上满插火把、旌旗。
海上大雾弥漫,隔着十几丈远便目不能视,遥遥望去只见火光点点,旗帜拂扬,直如千军万马一般。邱风、邵清伟、彭随风固然久经江湖,对行军作战却一窍不通,怎瞧得破龙菲芸虚张声势的妙计奇谋,心道‘天极兵精甲天下,若是五千水师一股脑的杀上岛来,任你武功再好也休想走脱’,顿时面面相觑,额角汗水渗落,情不自禁的倒退两步。
林毓秀见凶巴巴的他们眨眼间变成软脚虾,直被逗得咯咯娇笑,南宫凤仪恐邱风狡诈多智,从中看出破绽,忙拉拉林毓秀衣衫,后者立刻会意,赶紧掩住樱唇,悄然退到人群中。
邱风、邵清伟、彭随风浑然未觉,躲在暗处的萧无羁却把一切看在眼中,“抖抖嗦嗦”的从树林走出来,
“结结巴巴”的道:“邱……邱叔,你……不要……不要相信……他们……他们是在……蒙你。”
邱风嘴角飘出一丝冰寒的笑意,朗声道:“哈哈哈,原来如此,龙姑娘啊龙姑娘啊,你为救任逍遥竟出此下策,未免……未免也太……”
龙菲芸脸上震动的神色一闪即逝,以微笑掩饰内心的惊骇,从容笑道:“邱前辈命属下亲信在海滩设置的机关陷阱不少吧,如果你认为凭我们十几人就能毫发无损的到得这里,不妨继续扣着逍遥。”左手伸到背后,悄悄打个手势。
随行的温州分舵舵主周大挺立刻上前,恭声请示道:“堂主,是否全线出击,既刻攻打石头城?”
龙菲芸美眸芒光闪闪,毫不掩饰的冷哼道:“传我号令,命张轩素、李怀恩率两千弓弩手封锁赤尾屿大小通路,安思义、高韦、宇文韬各引五百士卒包围石头城,余众由经栈道……”
邵清伟急呼道:“且慢!”
龙菲芸哪肯理他,倏地拔高声线,朗声续道:“余众由经栈道杀上,投降者一律收押,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周大挺故作为难道:“堂主,这……随意伤及人命恐……”
龙菲芸“唰啦”抽出九天玄穹剑,戟指喝道:“事急从权,今教主危在旦夕,岂有仁慈可言,既刻攻城,快!”
彭随风颤声道:“龙菲芸,你……你就不怕我们先把任逍遥给杀了!”
龙菲芸仰天大笑,冷冷道:“你以为这里有人能够活着回去报信吗?”
彭随风面色骤变,转身待走,邓磊袖袍微扬,两点寒星激射而出,其疾如风,其快绝伦,彭随风纵有心躲闪亦是不及,“啊”的一声瘫倒在地。
邵清伟大惊失色,彭随风的武功只比他略低少许,在那面像丑陋的小老儿面前却不堪一击,再加上威名卓著的易天寒,即使没有天极教水师他们都未必抵挡的住,当即说道:“邱兄,放人吧,没必要拼个鱼死网破。”
邱风坚决摇头道:“不行……”
邵清伟抢着道:“任逍遥都成废人啦,留他做甚!”
南宫凤姿、水芙蓉、林毓秀齐齐色变,惊呼道:“你说什么!”
邵清伟禁受不住龙菲芸、邓磊联手施加的强大压力,几乎彻底崩溃,机械性的回答道:“豆子死里逃生后,被邱兄带去与任逍遥对质,任逍遥气急败坏欲杀他灭口,邱兄情急出手,没能掌握住力道,打得他筋脉尽断,双手骨折。”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南宫凤姿、水芙蓉、林毓秀自不待言,龙菲芸、南宫凤仪两名知情者亦情不自禁的落下泪来,易天寒雄躯剧震,全靠倚着大树才勉强站定,邓磊唇角抽动,双目爆出无尽凶光,缓缓走上前去,在他探手入怀的刹那,四周立时涌起漫天杀气,邱风、邵清伟、萧无羁吓得连连退后,功力高绝如易天寒者亦从心底冒起一丝凉意。
便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长啸,犹如隆隆雷震,贯透云霄:“哈哈哈……哈哈哈……凤仪、凤姿、芙蓉、秀秀、菲芸,你们别哭嘛,我可不喜欢泪人哦。”众人闻声愕然抬头,只听这啸声中气沛然,啸者似欲抒尽胸中千万事,声震阁楼之余,更显出他内功精纯深厚,已趋登峰登造极的境界。
龙菲芸失声道:“是……是逍遥,他没事!”晶莹的泪珠排伫列阵般从龙菲芸眼角泻下娇嫩的脸蛋儿上,喜极而泣的娇美表情犹显出她艳冠世间的绝代风化。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远处缓步走来两人。
均匀优美的身型、渊亭岳峙的体态、雍容自若的气质、神采奕奕的眼睛,加上那招牌式的灿烂笑容、充满奇异魅力并能使人甘心遵从的动听声音,除任逍遥外还能有谁。在易天寒看来,此时的他非但气定神闲、意态自若,整个人更似脱胎换骨,全身上下更散发着不可一世顶尖高手的醉人风范。
更为引人注目的和任逍遥手挽手、并肩前行的绝色少女,她头梳双螺髻,额前戴着珊瑚制成的精巧箍儿,身穿高领、湖水绿色透暗黄花纹的连身罗裙,乌黑柔软的秀发秀发结成两条发辫,先从左右角垂下,弯成半圆,再绕往后颈拢为一条,绞缠直拖至后脊梁处,两个可人的梨窝天然地现在颊边,长秀洁美的脖颈更是线条诱人,全身上下散发着种健康婀娜、柔若无骨的动人韵质,在蒙蒙融融的薄雾中更显美艳不可方物,突出她异乎寻常的高贵气质和令人屏息的丽色。
邱风像给冷水兜头浇下般,嗔目结舌道:“任逍遥……你……你不是被我灌服哑药,怎么……怎么还能说话!”
任逍遥含情脉脉的望向身旁少女,柔声道:“呵呵,只要有涵碧在,什么毒解不掉,什么伤治不好。”原来她就是付龙渊义女精通医术、艳冠东海的苏涵碧。
邱风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的,断骨纵能续接,但筋脉尽断绝非人力所能治愈……”嗡地一振兵刃,森寒剑光尽自电射击出,划出一道光亮的直线,以超乎常人的想象的速度,直刺任逍遥胸口。
邱风外号“一剑送终”,招式之快冠绝中原,如今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骤然出手,以任逍遥的修为决计抵挡不住,更何况身边还有个手无寸铁的苏涵碧……
众女皆花容失色,情不自禁的失声惊呼,她们都十分清楚任逍遥的性格——宁可舍弃性命,也要保护身边的女人。所以即便他能凭借飞仙化羽的绝世轻功强行躲开,也会因为顾忌苏涵碧的安全,毫不犹豫的用身体去挡剑锋!
第三章 脱胎换骨
在剑锋离任逍遥胸膛不到半尺距离的时候,他竟然反应过来,竟然出手了!
非凌霄剑诀,非逍遥无极掌,只有两根手指。
对,两根,就是两根手指。在他的两根手指头伸出的时候,所有的人眼神,包括易天寒、邓磊两大高手,都在收缩,瞳孔在不停的往中间缩小!
没有人能够形容,这两根手指的威力,他们没有办法想象得到,这样的两根手指,竟然能够如此迅捷、如此准确的夹中天下第一快剑邱风手中的兵刃!
然而,真正能够感受到这两根手指的威力的,确不是在旁边观看的几十人,而是手里拿着剑、满拟能一击必杀的邱风!
任逍遥的两根手指,仿佛是突然之间从地狱里伸出来的一般,瞬间夹住邱风引以为傲、让无数的高手成为剑下亡魂的闪电一击!邱风的脸色直沉下去,瞬间变得如死灰一般!他在懊恼、他在慨叹,因为再近那么一点——半寸,长剑就能刺中任逍遥!
但就是半寸,却比几尺、几丈来得更远,因为邱风这辈子,再没有办法,越过这区区半寸!无论他怎样使力,长剑就像是和任逍遥的两根手指完美的结合一般,完全的和邱风的意志相违背!再也不肯动半分!
在如此近的距离内,举重若轻、毫不费力的夹住邱风兵刃。
独孤宇、鬼冥神君、恨天能够做到么?
未必!
邱风脸色剧变,浑身发抖颤声道:“你……你用得是什么武功!”
任逍遥发出遏云裂石般的大笑,傲然吐出六个字——“先天无上罡气!”言毕,放声长啸,夹住剑锋的手指扬空疾抖。
刹那间,劲气狂飙,寒芒四射,陪伴邱风纵横江湖几十年、削铁如泥的宝剑寸寸碎裂,随风飘落,双臂亦如要折断一般,痛麻入骨,撕心裂肺。
与此同时,一股灼热无比的真气,沿着剩余的半截剑柄透体而入,化作丝丝气劲,邱风的护体真力似乎没起任何用处,五脏六腑顷刻炸裂,闷哼一声,倒摔往外,未触地前已气绝身亡。
只此一招,震摄全场!
南宫凤仪、南宫凤姿、水芙蓉、林毓秀及天极教众人自不待言,连见多识广的龙菲芸、武功绝顶的易天寒、高深莫测的邓磊亦自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许久……许久……
林毓秀娇呼一声:“大哥哥”泪水挥洒着扑入任逍遥怀中。
南宫凤仪、南宫凤姿、水芙蓉紧随其后,多日来的思念化作热情如火的湿吻。
任逍遥逐一亲抚,逐一爱怜,弄得四女娇喘细细,媚态横生。
这时,任逍遥想起龙菲芸,想起这个自他落难以来,承受的痛苦最大,付出的辛劳最多,独自深入虎穴救人未成,又废尽心力谋划此次行动的准妻子。此时此刻,她正站在一旁,喜极而泣的望着自己,虽然没有任何亲密的举动,但眼神相触的刹那,彼此的心灵彻底交融,一切尽在不言中。
忽然间,某种难以形容的感觉涌上心头。任逍遥很难说出自己感应到什么,只是心中很不舒服,似有一无形压力,逐渐迫近。
是他,萧无羁!
心念电转间,任逍遥的精神倏地提升至限,真气充盈经脉,毫不犹豫地擎起冰魄玄霜剑,画出一个完整无缺的大圆圈,漫天蓝芒如烈焰般闪跳吞吐、游移不定,将诸女环绕其中,萧无羁的寒星剑法再毒、再狠、再辣,也休想穿透剑气组成的罩网,伤及诸女分毫。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任逍遥将所有可能发生的变故算尽,唯独漏掉一个人——苏涵碧!
当他反应过来上前救护时,萧无羁已将苏涵碧制住,左手紧紧掐着她咽喉,右手长剑离她雪白的颈项不到半寸。
邵清伟愕然道:“豆子,你想做甚,还不赶紧放开小姐。”
任逍遥冷冷道:“哼,什么豆子,他是萧无羁!”
此话一出,石头城众高手皆尽骇然。
彭随风难以置信的望着豆子,失声道:“你……你真的……是……”
萧无羁早被任逍遥“双指毙邱风”的绝世神功吓破了胆,再无往昔的镇定自若,失去理智的大吼道:“没错,我就是萧无羁,南海派的弃徒萧无羁!雷婷、彭俊明两个奸夫淫妇是我杀得,雷震那老不死还有狗东西林逍靖也是我杀的。”
邵清伟追问道:“你这么做究竟有何目的?”
萧无羁厉吼道:“我要和邱叔统一赤尾屿三大势力,剿灭南海派,以报当年放逐之仇!凡是阻挡我们的人,都该死,都该死!哈哈哈!”
任逍遥脸上泛起冷酷的神色,目光灼灼的瞪着萧无羁,寒声道:“放开涵碧,你若敢伤他分毫,我要你死无全尸。”
萧无羁双眼杀机大盛,嘶声道:“放开她?放开她我才死无全尸吧。”
龙菲芸踏前两步,低斥道:“萧无羁,你想怎样?”
萧无羁怒道:“我要任逍遥指天立誓,以天极教水师剿灭南海派,将四大长老剥皮拆骨、五马分尸!”
任逍遥懔然道:“如果我你不答应呢?”
萧无羁咬牙切齿,恨恨道:“那你就准备给苏涵碧送终。”
任逍遥唇角溢出丝高深莫测的冷笑,淡淡道:“萧无羁,你真以为我……”
冰魄玄霜剑摹地扬起,璀璨夺目的芒影离体而去,挟带着令人如入冰窖的寒冷劲气正中萧无羁咽喉!
“杀不了你——”话音甫落,萧无羁瞳孔暴张、应声而倒,紧贴苏涵碧咽喉的长剑愣是来不及前进半分!
咽气的刹那,他仍不敢相信世间竟有如此迅捷、如此凌厉的剑法!和它相比,邱风的快剑简直像小孩子过家家,看着都叫人好笑。
易天寒露出缅怀神色,仰天长叹道:“二十多年,二十多年啦,凌霄剑诀第十六式‘曾经沧海难为水’终重现江湖!”
任逍遥唇角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忽然两眼一黑,晕倒在地。
众女齐声惊呼,抢着上前搀扶。
林毓秀急唤道:“大哥哥,你怎么啦,你醒醒啊。”眼看着要落下泪来。
苏涵碧挟着香风蹲下,稍加把脉,柔声道:“放心吧,只是暂时晕厥,将养半日便好。”说着扶起任逍遥,喃喃自语道,“人家早便说过,你的先天无上罡气尚未大成,施展时需留三分余力……现在好啦,你啊,就是不懂怜惜自己。”
水芙蓉醋劲顿起,没好气的道:“哼,亏你说的出口,呆子明明是为救你才弄成这样的。他、他如果有事我和你没完。”
苏涵碧微露错愕神色,嫣然浅笑道:“这位是水姐姐吧,逍遥常在我面前提起你哟。他说你精擅烹饪、厨艺无双,两个多月来若是有你陪着,日子便不会如此枯燥,说不定早将先天无上罡气融会贯通咯。”
水芙蓉听她语调轻柔婉转,声音温柔甜美,说的话又在夸奖自己,怒气敛去,娇声道:“其实……其实呢我不是要怪你,只不过……”
龙菲芸插言道:“苏姑娘,逍遥真的练成先天无上罡气了?”
苏涵碧秋波流转,露出个迷人至极的笑容,两个小酒涡若涟漪般荡漾于玉颊上,香唇间现出雪白整齐的齿,嫣然道:“是啊,非但如此,他还平添三十载功力,现如今连义父都自认比不上哩。”
众女闻言欢呼雀跃,南宫凤仪激动的泪水淌流,抽噎道:“龙姐姐,真的有奇迹,真的有奇迹啊!”大家闺秀的庄重与矜持荡然无存。她和龙菲芸本只盼着任逍遥能保住性命,回到中原再请吴涵宇医治诊疗,谁曾想他非但安然无恙,还练成绝世神功,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数。
苏涵碧美目异彩涟涟,迷人至极点,呵气如兰的幽幽道:“对啦,我记得逍遥说过只要他练成先天无上罡气,龙姑娘就把自己的身……
龙菲芸犹挂喜泪的俏脸倏地现出红晕,一脸娇嗔的神态要多引人就有多引人,垂下螓首,轻啐道:“好了啦,快把逍遥抬回房,他……他需要休息的嘛。”
第四章 一笑定情
两个时辰后,任逍遥幽幽醒转,当先映入眼帘的是六女争奇斗艳、倾国倾城、充满关怀爱护的如花娇靥,离着最近的自然是苏涵碧,她那纤美柔滑的玉手依旧在为自己把脉,往后则是南宫凤仪、龙菲芸,看得出来她俩最是紧张自己的伤势,南宫凤姿、水芙蓉、林毓秀的关爱之情同样溢于言表。
任逍遥只觉浑体舒泰,先前冲撞奔腾、导致自己不省人事的强大真力重又归入经脉,使他说不出的受用安适。
喝完苏涵碧的端来的汤药,众女焦急的问起两个月来他在岛上的经历。
任逍遥珍而重之的捧起苏涵碧一双柔荑,感慨万千的说道:“我能治愈双手断骨,重新开口说话,全仗涵碧的精妙医术;我能练成先天无上罡气,功力激增数倍,全仗涵碧的提点和——灵药。”说到“灵药”,他有意拉长语音,含情脉脉的瞥了眼苏涵碧,后者立刻霞生双颊,娇羞无限的垂下螓首。
水芙蓉俏脸生寒,狠狠瞪了他眼,毫无疑问,小妮子又在呷醋。
这回,任逍遥没搭理他,自顾自的说道:“那日我被萧无羁打折双手,震断全身筋脉,接着又被灌服哑药,撕心裂肺的痛楚自不待言,偏偏见着付前辈时,连自我辩白的话都说不出口。当时我曾想过咬舌自尽,但是我没有,因为我知道菲芸带着我的最后一丝希望返回中原,如果我就此了却残生,怎对得起和我山盟海誓、发誓常相厮守的你们,怎对得起菲芸千辛万苦搬来的救兵,怎对得起封我冠军侯、予我无尽恩宠、视我为大宋保障的当今圣上。”
任逍遥眼中射出浓烈的感情,续道:“在我生命中最彷徨无助时刻,涵碧出现了。付前辈不愧是几十年的老江湖,敏锐的察觉到事有蹊跷,于是安排精通医术的她为我疗伤。由于一切在暗中进行,所以我能见到涵碧的机会并不多,所以就把大部分时间用来修习先天无上罡气。”
南宫凤仪失声道:“当时你经脉尽断,还……还想着练功。”
任逍遥现出缅怀神色,回忆道:“其实这事得从我被关在香秋馆时说起,记得那几日我百无聊赖,闲暇之余琢磨起独孤前辈千叮万嘱让我谨记的内功心法,惊讶的发现依照先天无上罡气秘籍中所载的第二层口诀,真力竟能透过被封闭的穴道,在血脉中缓缓运行。所以我就想既然它如此神奇,那么能否通过断折的筋脉,减缓我的痛苦呢。结果出乎意料,内劲非但在我体内运转自如,奔行的速度甚至比先前穴道被封时快上许多。”
龙菲芸讶道:“难以置信……真的难以置信,怪不得独孤前辈和爹爹公推先天无上罡气乃天下第一神功,原来……原来竟有此神效。”
任逍遥缓缓点头,沉吟道:“起初我对此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向涵碧问起时方才知晓穴道被封和筋脉尽断时体内窍络的状况十分相似,接着她告诉我‘穴道被封只是暂时,而现在的你却呈破败之像,就算华佗在世、扁鹊重生……’”说到这他仰首望向窗外,竟不再言语。
林毓秀急问道:“苏姐姐倒底说的什么,你一次讲完好不好。”
苏涵碧甜甜浅笑,嫣然道:“说到这里逍遥忽然叫出声来,打断了我的言语。”
水芙蓉眨眨秀美的大眼睛,茫然道:“呆子,平白无故的你叫什么。”
任逍遥俊目闪闪生辉,油然道:“因为涵碧这番话让我联想起秘籍中最关键的一句口诀——‘破而后立,败而后成’!原来习练先天无上罡气并不要求你内功多高,修为多深,重要的是必须做到筋脉尽断、既破且败。当年太祖皇帝的恩师司徒凝女侠穷毕生之功亦未参透此中玄机,原因是她虽为辽主耶律德光重创,武功尽失,但筋脉尚未断折,自然也就没有达至破败的终极,而我呢……呵呵,离死只差一线,破败的不能再破败啦。”
龙菲芸恍然大悟道:“所以仅仅两个月,你就练成先天无上罡气,功力陡增数倍,轻而易举的击杀邱风、萧无羁,连易天寒易前辈都自愧不如。”
任逍遥仰天长长呼出一口气,眼神转柔,似是喃喃自语的道:“先天无上罡气何等精妙,纵使我机缘巧合悟出其中诀窍,也难在短时间一蹴而就,若非涵碧给我服用‘脉蕴血戎丹’,平添三十年功力,或许我连小成之境都难达至。”
林毓秀手肘斜枕桌子托着香腮,喃喃自语道:“脉蕴血戎丹……脉蕴血戎丹……啊,苏姑娘去火云岛寻找药引,就是为了它!”
任逍遥颔首道:“没错,脉蕴血戎丹的炼制极其讲究,灵芝、首乌、雪莲、丹参、麝香、犀角、薤白、红藤、鹤虱九味主药不说,药引的制作更是极其复杂。需得用九两春天开的白牡丹花蕊,九两夏天开的白荷花蕊,九两秋天开的白芙蓉蕊,九两冬天的白梅花蕊,于春分这天磨成研成粉末,再用雨水这日的天水九钱、白露这日的露水九钱、霜降这日的晨霜九钱、小雪这日的落雪九钱调匀,配以传说中百年一现的龙涎果方能练就。本来呢我是没有这个福荫的,好在火云岛上恰恰长出这么一株,所以……”
水芙蓉幽怨的白他一眼,表示心中不悦,冷然道:“这样难得的灵药人家凭什么给你服用,说!你……你和她是不是……是不是也……”
此话一处,众女相顾莞尔,连素来矜持的南宫凤仪也禁不住掩嘴娇笑。任逍遥和苏涵碧的关系明眼人一望便知,先不说他俩出现的亲密姿态和方才含情默默的动作语调,就任逍遥那风流倜傥的脾性,能放任苏涵碧这样的绝色少女呆在身边两个月却碰也不碰吗。人家蛰居赤尾屿十几年,天真无邪,不谙世事,从来没有接触过外界事物,任逍遥缚取姑娘家芳心的本领却是世间罕有,再搭上治病疗伤这绝佳的契机,若再办不出事来,‘风流盗侠’还就真浪得虚名。
任逍遥破天荒的没有回答水芙蓉的问话,而是半躺半靠的倚在苏涵碧怀中,梦呓般轻柔地道:“涵碧,你究竟是怎样喜欢上我的,说说好吗?”
苏涵碧闭上美目,幽幽道:“那天我随义父回岛,刚进屋就看见你留在我房里的那首《满庭芳》,当日人家就想,落款处的逍遥会是谁呢,这样好的文采,这样好的书法……”
南宫凤姿抢着道:“逍遥哥哥非但武功厉害,琴棋书画、诗词曲赋也样样精通,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文武全才半点也不过分哟。”
苏涵碧深表赞同的点点头,续道:“当晚义父跑来找我,告诉我说岛上出了件大事,很可能内有玄机,无论如何也要把任逍遥治好。这时我才知道,留笺赠词的人是他,想也没想就独自跑去香秋馆里。”
苏涵碧情深如海的望向任逍遥,柔声道:“那是我和逍遥的首度邂逅,虽然当时的他衣衫破败,神情萎顿,但在我看来却要比岛上任何男子都要神气俊俏的多,或许……或许这就叫作一见钟情吧。”
任逍遥摸摸自己的脸蛋,失笑道:“看来重伤将死的我魅力倒是不减往昔。”
苏涵碧眸神往他飘送,俏脸泛起圣洁明亮的光泽,令她更是秀美至不可方物,柔声道:“最让我难以忘怀的是你晕厥前露出的微笑……临失去知觉前还要对我笑的人,我怎么不尽心竭力的将他治好。”
任逍遥得意满满抚掌道:“看来我那一笑,倒还真有用。”
苏涵碧道:“难道……难道你对我那─笑,就是为了要我给你疗伤?”
任逍遥嘻嘻笑道:“那当然,看你蒙在面上的轻纱我就知道来人是付前辈的义女、岛上最好的神医苏姑娘,否则我人都快死了,还有什么好笑的。”
苏涵碧坐直娇躯,睁大美丽的眸子,收回令他心驰神荡的玉手,香肩微耸,白他一眼,咬着嘴唇道:“你……你为什么不骗骗我,就说是因为见到我之后,心魄巨荡、神魂颠倒,所以才不觉笑了出来……”
任逍遥故作正色道:“我可没那本事,偷着轻纱就能看到你的娇美容颜,再说现在你既已救了我,我为什么还要骗你,更何况……你生气时的模样,比笑的时候还要好看得多。”
苏涵碧终招架不住,红晕透颊,大嗔道:“你……你啊,没个正经。”
任逍遥开怀大笑,这句话南宫凤仪、南宫凤姿、水芙蓉、林毓秀、龙菲芸先后都曾对自己说过,有的是在翻云覆雨前,有的是在激情燃烧过后,有的是在打情骂俏时,但像现在当着众女面直接讲出来还是生平头一遭。
苏涵碧横他千娇百媚的一眼,续道:“当时,你身上多处受创,筋脉尽断且不说,左右双手的臂骨都被重手法拧断,咽喉明显是被灌服哑药,以致说不出话来。续接断骨和解毒本就是我最拿手的本领,其他创伤在我看来也是不值一提,唯独七经八脉迸裂无药可治,所以只想方法设法帮你缓解痛楚。其实我曾想过,用脉蕴血戎丹试试,或许能够接通你全身窍络,无奈没有十成把握,所以未加使用。后来我无意中助你参透先天无上罡气的玄机,使你不受筋脉断折的影响,可是我看着你练功那么辛苦,进境却又甚缓,实在有些于心不认,这才
让你服下脉蕴血戎丹……”说到这里,苏涵碧晶莹通透的玉颊飞起两朵令她更是娇艳无伦的红云,耳语般呢喃
道,“结果那晚……那晚我们在软禁……软禁你的厢房里……”
第五章 处女纯阴
任逍遥颇为歉疚的说道:“怪我……怪我把持不住,害得你……”
苏涵碧抬起皓首,美目深深凝注着任逍遥,柔情似水的:“不,错的是我,我没有料想到脉蕴血戎丹的药力竟如此猛烈,功力仅只恢复两三成的你根本抵受不住,乃至引发先天无上罡气至烈至热的内息反噬自身。当时如果不立刻**交媾,用处女纯阴之躯为你化解体内火毒,便是大罗金仙也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被翻腾卷涌的内息活活烧死。”
任逍遥目中现出温柔神色,感叹道:“若非有你,我根本不可能将那三十年尽数收纳,更不可能一夕之间修为突飞猛进,脱胎换骨。”
苏涵碧半边娇躯挨往徐子陵,揍到他耳旁柔声道:“一切都是你的福缘,我不过略尽绵力,再说既然人家喜欢上你,身子迟早是你的。”
水芙蓉撅起小嘴,没好气的道:“略尽绵力,这叫略尽绵力?哼,死呆子、臭呆子,见一个爱一个,真不要脸!亏得姐妹们为你提心吊胆、四处奔走,你倒好呆在香秋馆里左拥右抱,享尽温柔。”
南宫凤姿“噗嗤”娇笑,掩嘴道:“只有苏姑娘一人怎么左拥右抱,莫非三姐你和逍遥哥哥试过。”
水芙蓉俏脸抹过红晕,忙不迭的摆手道:“不不不,没有,真的没有。”
林毓秀帮腔道:“骗人,如果真的没有,那你着急个啥。”说着将纤纤玉手伸到水芙蓉肋下,呵起她的痒来。
水芙蓉岂肯示弱,张开双臂扑向林毓秀,南宫凤姿最喜玩闹,毫不犹豫加入进来,娇喘轻笑、莺声燕语回荡在碧景苑中。
苏涵碧露出深思的神色,轻叹道:“说实在的,这门神功当真难以驾驭,那晚过后你又发过几次狂,有一回义父比我先到,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被你打成重伤,这才不得不闭关休养。”
任逍遥肃容道:“是啊,多亏你那些消毒去火的灵药,否则不知几时我才能彻底克制住真气的躁动。”言毕忽然想起什么,拉过龙菲芸,安慰的用力把她搂紧,双目射出斩之不断的歉意,柔声道:“夫人,让你为我担惊受怕,真对不起。”
龙菲芸出奇地没有俏脸霞生,玉容静如止水,不见任何波动的注视他好半晌,讶道:“你叫我什么?夫……夫人?”
任逍遥开怀大笑,故意装出惊讶万分的神色,道:“喂,你不会忘记自己曾经说过,只要我练成先天无上罡气,就肯委身……”
苏涵碧吃吃笑道:“放心啦,我提醒过龙姐姐的。”
任逍遥装出郑重其事的样子,窥定龙菲芸道:“这样吧,今晚我来找你,算是慰藉两个月来你的辛劳。”
龙菲芸招架不住的露出女儿羞态,垂首避开他灼灼的目光,微嗔道:“别光顾着说我,这事凤仪也早知道,她啊比我更伤心、更难过,常常躲在船舱里偷偷的哭。你啊若真想做点什么弥补心中的愧疚,就先安慰安慰她吧。”
任逍遥耸然动容,双目射出无比深情,凝注往南宫凤仪,长叹道:“得妻若此,夫复何求,凤仪苦了你啦。”
南宫凤仪横他千娇百媚的一眼,俏脸冰雪溶解,大地春回,轻啐道:“哼,油腔滑调,既然你伤势痊愈且武功大进,为什么不来封信通知咱们。”
任逍遥先是一愣,陪笑道:“唉哟哟,信我能不写吗。总共两封,一封送去温州分舵报平安,顺便告诉你们不用劳师动众的赶来赤尾屿救我,另一封是往南海椰岛,请我师父赶来相助。怎么,你们没收到,不对啊。”
南宫凤仪遥摇摇头,苏涵碧娇笑道:“呆子,水姐姐叫你呆子真没错。从赤尾屿前往中原最少得大半个月,你十天前才发的信,几位姐姐当然毫不知情啦。”
任逍遥拍拍脑袋,恍然道:“对对对,起初我以为你们从两湖调集水师最少得三四十日,所以直到确定能够成功驾驭先天无上罡气,才请涵碧差人把信送去。我是想既然我武功大进,付前辈也相信我的清白,那么只要等到师父前来,足以对抗邱风、萧无羁他们,没有必要动用数千将士,空废粮饷,谁知你们只从分舵调些人手便迫不及待的回赤尾屿救我。”
龙菲芸凄然道:“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急着前来。”
任逍遥正想说:“这还用问,当然因为你们放不下我咯”,却听龙菲芸道:“因为两湖水师根本不在两湖。”
任逍遥闻言一愣,大惑不解的望着龙菲芸。
龙菲芸目泛泪光,哽咽道:“太宗皇帝龙御归天,西夏、大辽欲趁太子新立,犯我国境。圣上先发制人,调动天极军增守边关,驻扎两湖的本教水师半月前受命前往黄河,半艘船也没剩下。”
任逍遥“扑”的伏跪床头,脸孔埋在双手中,全身抽搐,心如刀割,却强忍着没哭出声来。虽然他从未有机会得睹圣颜,但圣旨中的一字一句莫不透出赵光义对他给予的关爱与厚望,如今这个对他无比信任、无比重用,甚至有心将他培育成超越霍去病的不败军神的圣明君主却忽然驾崩,对他心灵造成的巨大打击可想而知,他甚至觉得自己对不起冠军侯的封号,更辜负了满朝文武的殷切希冀。
任逍遥猛地抬头,虎目射出无比坚毅的神色,断然道:“既刻启程,返回中原,我要亲率天极军讨伐大辽,完成太祖、太宗皇帝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宏愿!”
苏涵碧花容失色,急阻道:“不行,你的先天无上罡气尚有纰漏,随时可能压制不住。如果你长途跋涉、日夜辛劳的赶去边关,或许仗还没打,内劲便反噬自身,届时不但前功尽弃,连性命都未必保得住。”
任逍遥失去理性的激动道:“难道要我弃三军将士不顾,任由他们倒在辽军的屠刀下,自己却呆在赤尾屿享尽温柔!?”他越说越是激动,“呼嗤”“呼嗤”的喘着粗气,厉吼道,“家国兴往,匹夫有责!辽国、西夏大军压境,每一个武林中人都该为保护家园尽一份绵薄之力,况太宗皇帝封我为冠军候,都督关东六州诸军事,我若不回去,整个西北的防御重担谁来承担。”
“哈哈哈,就算要走也得等我和易老鬼履行完十年之约再动身吧。”门外传来爽朗的大笑。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一位青袍老者油然步入屋内,赫然正是中原武林八大高手中排名第六的“潇湘剑仙”付龙渊,他年过五旬,仍是一副精华内蕴、丰神俊朗的样貌,体型修颀匀称,高宽的额头微微隆起,骨子里透着绝顶高手的出众禀赋,使人感到他城府深沉,不怒自威,腰佩的宝剑名为“龙之逆鳞”,
是江湖中最锋利的神兵之一,堪与冰魄玄霜剑比拟。
众女忙上前行礼,苏涵碧讶道:“义父,你不是在闭关吗”
付龙渊畅怀笑道:“区区小伤,几日便好,何况还有你的灵药。”走到床边,拍拍任逍遥肩膀道:“如今你内功骤赠,欠缺的正是与高手交战的经验。非是老夫夸口,论及剑术、掌法,江湖上能胜过我们师兄弟的没有几人,我相信,看过明日的比试,你一定受益匪浅。”
苏涵碧动容道:“这么急?可是您……”
付龙渊现出丝充盈自信的笑意,傲然道:“义父在密室呆的十几天与其说是疗伤倒不如说是养精蓄锐更为恰当,你啊甭担心我,还是赶紧配几副给易老鬼,免得他败阵后借口长途跋涉,体力不支,嚷嚷着要重赛呢。”
“付小子,少给我胡扯!”易天寒的声音隔着大老远的遥遥传来,“我敢答应你明天赴约,就没想过反悔的事。”他并没有蓄意提高声线,仍是字字清晰,气脉悠长,如在每一个人耳边诉说,可见他的内功修为已练至登峰登造极的境界。
付龙渊面色微变,喃喃道:“好家伙,我还真低估了你,看来明日不出‘殛龙斩月’休想取胜。行,就让你在真宫寺龙炫之前先尝尝我苦练十年的绝招。”
第六章 卅载约战
赤尾屿,观潮涯。
易天寒、付龙渊双双桌立崖顶。
三十年前的约战,今日终将展开。
易天寒虎目亟张,衣衫鼓胀,内劲逐渐凝聚,一望便知是施展“逆天神掌”的前兆。付龙渊的姿态则好整以暇,神情潇洒闲适,双手自然低垂,削铁如泥的绝世神兵“龙之逆鳞”犹在腰间。
水芙蓉愕然道:“奇怪,师叔怎么不拔剑?”
苏涵碧幽幽道:“水姐姐可知‘龙之逆鳞’的出处。”
任逍遥喃喃道:“《史记卷六十三·老子韩非列传第三》有云:夫龙之为虫也,可扰狎而骑也。然其喉下有逆鳞径尺,人有婴之,则必杀人。”
龙菲芸续道:“意思是传说中龙是一种温驯的动物,可以扶着龙角乘骑,但喉部有一尺见方的逆鳞,但有人稍加触碰,龙必勃然大怒,愤而杀之!”
苏涵碧以她天仙般温柔素净的声音借口道:“对,义父的龙之逆鳞取得正是这个意思,平素决不轻易出手,出手则必是雷霆万钧的杀招。”
阳光划破湛蓝色的苍穹照临观潮涯。
易天寒、付龙渊不约而同的仰天厉吼,展动身法疾速朝对方迫近。
五丈……四丈……三丈……当距离缩短至七尺,付龙渊倏地握住剑鞘,向前一送,龙之逆鳞霍然飞出,剑柄直撞易天寒胸膛。
易天寒虎目暴张,功力贯穿奇经八脉,双掌当胸直击,顺势拍向剑柄,待要声先夺人,缴除对方兵刃。
岂知付龙渊身形如电,举脚回踢剑刃,龙之逆鳞陡然打了个圈,闪耀寒芒的剑锋直指易天寒手腕,光圈疾划而过,眼看要将他虎口划开。
易天寒岂是易于之辈,紧要关头,内劲疾吐,瞬间将龙之逆鳞荡开。
付龙渊身形游走,全力进击,宝剑化作道道光屏,或横出、或直送、或斜行,剑法开阖繁密,生出万般变化,却又不失沉凝稳重,每逼得四周剑影纵横,冷气飕飕,大显摧坚之力。
易天寒毫不示弱,双掌猛施凌厉杀着,并则似凿,弯则若钩,肘底抛锤,扫指如刀,仿佛化作万般利器,招招式式都是惊天动地的莫大神威。
众人只见白芒倏闪,紧跟着崩然巨响,付龙渊手中的龙之逆鳞混没刺中对手,易天寒的逆天神掌却也打在空处。
两大高手你来我往,各施绝技,一道道低沉的声响却在崖顶缭绕不散,好似重重闷雷,又如狂风怒号,众人耳中无不隐隐生痛。彼此深不可测的内力娇呼迸击,余威波及四方,一至于此,南宫凤仪、南宫凤姿、水芙蓉、林毓秀、苏涵碧亟石头城众人纷纷后退,只任逍遥、龙菲芸、邓磊、邵清伟尚能在原地立足。
龙菲芸、邓磊、邵清伟将大半心力花在抵御四散激溅的内劲上,唯独任逍遥仗先天无上罡气护体,丝毫不受影响,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双方激烈的打斗。他越看越是心惊,但觉两人所使的招数浑无常理可循,凭自己的武学修为,竟瞧不出半点门径,不禁面如死灰,心中只是想着:我还以为自己内功陡增,足堪与鬼冥神君、恨天匹敌,如今看来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根本尚未参透武学之玄妙,付前辈说看罢这场比试我将受益匪浅,果不其然。
付龙渊扬起宝剑,一计“战龙破苍穹”挟带着摧山破嶽、霸道无边狂猛气势直逼易天寒,易天寒耳听风声,身感敌息,闪身让过剑锋,十指陡然分开,奔前戳出,抓向付龙渊手腕。
付龙渊面泛冷笑,龙之逆鳞骤然一旋,掠出道道雪白光屏,剑风凛冽,摧去易天寒掌势,接着宝剑圆转,中宫直进,去势比前招更加凶猛,赫然正是以迅捷凌厉著称的“怒龙冲凌霄”。
便在此时,易天寒已纵身掠至付龙渊上空,大喝道:“付小子,御龙九诀前八决是我看着你练成的,不出圣龙断九天就想赢师兄,做梦去吧!”双臂急抖,猛然右臂一甩成圈,随着身形下落,逆天神掌锋利无匹的刚劲已然封住对手周身四尺之地,方圆丈许之内劲气万道,令人挡无可挡,避无可避。
付龙渊双目圆瞪,暴怒欲狂,大喝道:“你个老鬼还没用天雷无妄,就想诓我出绝招?没门!”剑光连连变幻,混沌苍茫,龙之逆鳞竟似化作大片青白云雾,顷刻间驱散对方劲气,反将易天寒笼罩其中。
易天寒哈哈大笑,厉吼道:“飞龙动彩霞,好!”掌路陡变,由直劈而化回旋,双掌齐出,连转了数十个大小圆圈,排山倒海般迎上剑锋。
双方劲力交锋,竟是不相上下,寸进不得,一剑双掌隔空互拒,蓦地轰然激荡,悉数倒卷,各自跌开数丈。
付龙渊斜身微仰,内息迅速流转三个周天,旋即使出“翔龙戏天水”猱身抢上,剑气纵横,吞吐不定,犹如星芒闪烁,令人眼花缭乱。
易天寒见那芒光错落,连付龙渊的身影也挡得不见半分,心中暗自赞叹,蓦地霹雳般一声大喝,逆天神掌掌隔空一击,如响雷霆,罡风猎猎,声势骇人,比之先前几招,威力何只相去倍蓰?
付龙渊聚精会神,见式破式,虎躯凝然屹立,龙之逆鳞,如羊角暴风、江河漩涡,乃是“狂龙舞仙音”绝技,旋劲厉如飙风,大开大阖,威不可当。
两大高手不近不远地对峙着,劲气呼啸,狂飙激荡。付龙渊大步冲前,倏然而袭,转瞬间连攻八剑。易天寒目光如炬,看准剑所将至,或移步,或转身,将付龙渊的猛攻悉数避过,同时出招反击,右手虚按,悄然提聚功力,左掌疾探而出,势夹劲风,快如闪电!
这招“雷动九天”乃逆天神掌三大绝招之一,本需凝劲良久,方能发挥出真正威力,但易天寒隐居烟霞岛二十载,修为与日俱增,此刻应手而发,威力绝无稍逊,犹有过之。掌快如飞,若有千重掌影,隔空重击龙之逆鳞,功劲所激,飞沙落叶漫空而舞,看得众人面面相觑,暗自惊凛。
付龙渊心下微惊,急催神功握稳剑柄,转腕欲待卸去对方后劲。岂知“雷动九天”招数未毕,易天寒右掌已然蓄势大成,左手劲力未及付龙渊之体,右掌已然拍出,后发先至,隆隆而响,逼得对手袍袖鼓张,正是“奔雷激啸”的重招。
付龙渊心中凛然,知道寻常剑式断难抵挡,龙之逆鳞曳影还形,斜斜兜转削向易天寒颈侧,嗡然震颤传遍崖顶。这招“神龙穿锦云”是昔日君山大会付龙渊得以跻身八大高手的最大倚仗,剑势之缥缈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易天寒若是不加拆解,掌力劈中付龙渊之前,自己反会先受致命重伤。
当此情形,任逍遥不禁暗自揣摩:假如换成是我当该如何应对,强仗飞仙化羽向后退避?不行,付前辈剑法高决,若被他就此占得先手,再想扳回难上加难;强行挡拆?也不行,想我招式在外,倘仓促回防,蓄势不足,同样得落于颓势;侧身闪躲?还是不行,龙之逆鳞锋锐无匹,稍稍斜带就能取我性命。
正自踌躇间,忽见易天寒身子一矮,剑锋已在他头顶扫过,跟着顺势一扑,双手拿向付龙渊脚踝,动作行云流水,得心应手。
任逍遥看得目瞪口呆,连连赞叹,心下更佩服得五体投地。如此一来,付龙渊非但招式落空,还得费尽心力的防备下盘,眼看到手的优势顷刻间荡然无存。
付龙渊纵身微跃,身子微曲,剑刃跟着急转直下,直刺付龙渊后心,逼得周围风声剧响,恍如龙吟虎啸。
易天寒身形陡转,左臂疾振,瞬间轰出“雷车奔轨”的猛招,将龙之逆鳞震得偏开寸许,于间不容发之计倒纵开去。
付龙渊深吸口气,正待擎剑追击,易天寒竟默不做声的杀将回来,瞬间连拍七掌,付龙渊自忖挡他三招、四招绝非难事,但要连架七掌却是万万不能,当即闪身掠上半空,剑尖倏然一分为三,其中两道抄向逆天神掌的掌力,余下一道寒芒疾抖,顷刻间划出一道弯月似的弧扁,直指易天寒眉心。此时他所施展的剑法,已非御龙九决中的招式,连易天寒、龙菲芸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邵清伟、彭随风之流更是目瞪口呆,全然看不出个端倪来。
任逍遥的凌霄剑诀融尽天下武学奥义,所谓“剑术至极、但求一败”绝非妄言浮夸,加上他举世无双的绝顶资质、修习先天无上罡气后的敏锐灵觉,竟然察觉出付龙渊是汲取邱风、邵清伟、彭随风等石头城几大高手剑法中的精要加以提炼改进,取其精华,弃其糟粕,融汇应用于攻守趋避之中。难怪见多识广,对江湖轶事、武林掌故无所不知的的龙菲芸、眼睁睁看着付龙渊长大,和他一起习武几十年易天寒茫然不解,就连被借鉴招式邵清伟、彭随风亦蒙在鼓里。
任逍遥更加清楚的是,这两手剑法虽然厉害,对付易天寒却难收功效,也就是说很快两大高手就要各出绝招,来场真正意义上的生死相搏!
第七章 走火入魔
易天寒猛催功力,双掌如狂风疾扫,威势浩瀚,收发之间迅捷有力,瞬息间拍出十几招,每一招都有破碑裂石之威,往向付龙渊身各路招呼过去。
付龙渊虎目烁闪,须发飘扬,神态威猛如天上战神下凡,只凭其迫人的气势,足今旁观者有透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劲气交击之声响个不绝,更添此战风云险恶的形势,两大高手此进彼退,鏖战不休。
忽听付龙渊仰天厉吼,龙之逆鳞发出嗤嗤声响,锋芒卷起森森寒光,繁杂剑势封住易天寒上身三路,方位狠辣,内力锋锐,强大的气势像森冷彻骨、如墙如刃的冰寒狂流般涌袭对手,仿似万道流星回旋飞绕,观之曲折不定,剑光到处,俨然一团白银烟霞,直如天神降临,排云驭气,肃杀之意横露无疑。
这招“圣龙断九天”乃御龙九决的最后杀招,亦是付龙渊毕生修为之所聚!
易天寒身形却无半分摇晃,神态稳敛沉着,绝无狂怒暴躁之象,却深不可测,任由龙之逆鳞破空而出,中宫直进,眼看要被刺个正着时,右掌骤然切出,左掌于后追叠,掌影层递如浪犹若万里云空,精纯无比的玄功内力四散激溅,直臻“天雷无妄”的无上至境。
“蓬!蓬!蓬!”气劲交击之声不绝如缕。
两大绝世奇招首度相拼,发出闷雷般爆破使人脍颤心寒的激响。
龙菲芸、邵清伟抵受不住强大的冲击,只觉浑身刺痛,双目难睁,不得已远远避开,只剩任逍遥、邓磊尚能。
“轰——”人影乍分,付龙渊应劲往后跄踉倒退,直至九步终于立定。
易天寒亦向后一阵摇晃,虽没有挫退半步,唇角却溢出鲜血。
付龙渊举起龙之逆鳞,遥指易天寒,天地间的杀气似立即被尽收剑内,发出劲气破空的嘶嘶鸣响,长笑道:“易老鬼,逞强呢吧,让你死要面子,活受罪。”
易天寒左手低垂,另一手揩掉嘴边血迹,双目神光电射,狠盯着付龙渊微笑道:“我是怕你输得太惨,所以才硬接圣龙断九天……哼哼,要是没有别的招式,你最好认输,免得伤及同门情谊。”
付龙渊冷然道:“说这话的应该是我!”
易天寒虎目精芒迸射,缓缓举起双手,十指先是箕张,再缓缓拢合,真气如流水般经过体内脉穴的千川百河,汇成洪流,霎时生出气凝河岳般的狂扬,虽没有出招作势,但庞大凌厉的劲气竟透掌而去。
就在他积蓄功力之际,付龙渊冷哼一声,跨前半步,自己的衣衫固是无风自动,更迫得对方袖袍猎猎作响。
所有人目不转睛的窥定崖顶。
山雨欲来风满楼。
决战一触即发。
“殛——龙——斩——月!”付龙渊仰天长啸,响彻四方。
他的身形纯凭真气一起一伏的自然流转,迅速朝易天寒迫近,跟前霎时生出漫空星点,每一点都似乎在向他攻来,每一点又似水恒不动,有如天上的星空,在变化周移中自具恒常不变的味道。
付龙渊的剑术已趋天人交感之境,比之二十年前不可同日而语,这计殛龙斩月穷其十载心力所创,威力犹在圣龙断九天之上。
龙之逆鳞虚空划出一个完美的半圆弧,犹似新月,当头斩落。
易天寒勃然色变,虚握着的右拳骤然吐劲,五指倏地张开,于掌心积蓄升华的深沉内力悍然爆发,直击付龙渊剑气最盛处,由静至动,毫无变化征兆,真如惊雷一闪,震撼天地。
单剑双掌隔空互拒,狂卷激荡的惊人气场横流滚荡,有如天降暴雨,山洪崩发,震得崖顶烟尘四起,草泥激溅,以两人为中心向外散溢,声势凌猛至极点。
观战诸人连连后退,再看不清场中局势,唯有耳畔“霍霍霍”镇慑全场的破空呼啸犹自萦绕未绝。
邓磊身形暴退,“腾腾腾”连退数步方使勉强站定。
换成以前的任逍遥,此时恐怕连眼睛都睁不开,但先天无上罡气何等了得,饶是正面抵受两大绝世高手的合力冲击,兀自屹然不惧。
蓦地压力顿消,崖顶静至哑然无声,众人定睛凝视,个个瞧得目瞪口呆。
易天寒、付龙渊凝止对立,四掌相抵,龙之逆鳞深插入地。
二十年前的约战如今竟演变成师兄弟俩以数十年性命交修的功力交互比拼。
他俩的内劲何等深厚,心头俱是一点空灵,早已忘人忘我,不受任何外界事物的影响。此时此刻,任谁稍有疏失,不但立刻便要走火入魔,而且自己掌力一松,对方掌力立时逼来,那里还有活路?
任逍遥早已窥得内功深奥,深知此中险恶,如此拼法再非比武切磋,而是以命相搏,输得那个固然横死当场,就算赢怕也活不了几天。
世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已至午时,易天寒,付龙渊额上汗珠,越流越多,头顶都彷佛冒出了蒸蒸白气,随风四散。
南宫凤仪匆匆上前,凑到任逍遥身边,低声道:“逍遥,你看……你看两位前辈……这么下去非得两败俱伤,得……得设法把他们拆开。”
任逍遥缓缓点头,运气先天无上罡气,全身袍袖无风自动,挺直腰板,须眉瞩张,形态变得威猛无涛,正要迈步前行时,龙菲芸一把将他拉住,沉声道:“万万不可,你虽内功大进,却也挡不住两位前辈同门、同源、同样深厚的劲力。”
苏涵碧补充道:“是啊,你体内的先天无上罡气尚有隐患,倘被义父和师伯联力激发,必难收束,后果不堪设想。”
水芙蓉俏脸涨得通红,顿足道:“除了呆子还有谁能把师父他们拆开?不行啊,真的不行啊,再这么下去迟早得油尽灯枯,两败俱伤。”说着突然痛哭起来。
任逍遥咬咬牙,挺起胸膛,走上前去。
他脚步极为缓慢,每行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个深深的足印,显见是全身早已布满真力,要以双掌解围。
水芙蓉大是感动,娇呼道:“呆子,你要小心啊。”
任逍遥证全神贯注在易天寒与付龙渊四只手掌上,哪留心他说什么,水芙蓉见他不理自己,心中颇为气恼,想到先前龙菲芸、苏涵碧言道此事之凶险,暗暗心忖:“呆子为了我,肯定不顾性命的出手拆解,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怎生是好?”
念及此处,水芙蓉再也顾不得其他,纵身追将过去,待要阻住任逍遥。
但任逍遥双掌却抢在她赶到之前,闪电般易天寒、付龙渊交锋处落下。
水芙蓉急唤道:“啊,你……”情急之下,她不及分辨利害,竟然伸手去扳他肩头。
任逍遥左脚向前跨出,右腿撑直,成弓步站定,双掌贯满真力,运起浑圆无极,掌心向外,拇指向上,掌背紧贴,倏然穿至易天寒、付龙渊两人相抵四掌之上,全力往上一抬,生生将四掌分开一线,乘机穿入其中,“吧”的一声,左掌便接住了易天寒双掌,右掌接住了付龙渊双掌。
两大绝世高手的毕生功力,正自源源不绝的涌向对方,此番欲罢不能,全数朝任逍遥迫去。任逍遥的先天无上罡气尚未大成,自然挡不住他们联手,但易天寒、付龙渊酣斗良久,此刻已是强弩之未,任逍遥全力施为,当能支撑的住。
谁曾想就在这此时,水芙蓉的玉掌已拍上任逍遥肩头!
任逍遥全副心力俱都贯注在前方双掌之上,肩后空虚已极,身子本已前重后轻,再被水芙蓉情急一扳,立刻向后跌倒。
惊变乍起,任逍遥猝不及防,真力骤泄,先天无上罡气铸就的堤防轰然垮塌,易天寒、付龙渊蓄势已久的掌力立刻乘隙涌至,如河水泛滥,不可遏止,齐向缺口奔涌溃出。
长河溃堤,涌如天瀑,那力道是何等惊人。
易天寒、付龙渊两人掌劲一个刚猛,一个阴柔。
骤然间,任逍遥只觉一冷一热两股掌力,左右袭来,先忍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寒噤,全身立刻又变得有如火焚,
此时此刻,任逍遥纵是铁打的身子,也禁受不住。
第八章 又一神功
任逍遥毫无办法,只能拼命使出天无上罡气,阻挡泉涌而至的真力。
龙菲芸、苏涵碧骇得花容失色。
任逍遥若是仰天躺倒,或许只落个重伤,偏偏他不肯服软,非要强自硬撑。
这样做或许能保得暂时平安,但用不了片刻,易天寒、付龙渊加上他自己的内劲将全数反噬,彻底摧垮他的五脏六腑。
还有谁,还有谁能救任逍遥。
独孤宇吗?不,他也不成,这三人的功力叠加起来世间没有谁可以抵挡。
没有,绝对没有!
难道眼睁睁看着神功初成的任逍遥名丧于此?
难道真要上演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的悲剧?
电光火石间,一名白衣人飞掠而来,左掌阳、右掌阴,双手一圈,如抱太极,连消带打的按在任逍遥双手与易天寒、付龙渊四掌的交叠处,接着缓缓合拢,凝重如山,雄浑无比的力道霎时组成了一个旋涡,大圈、小圈、平圈、立圈、正圈、斜圈接连不断,三人强横无比的内力在他神乎其技的牵引下,彻底脱离任逍遥身体,全数灌入白衣人体内。
只见白衣人原地急转七八下,如转陀螺,如旋纺锤,接着大喝一声,运掌前推,“轰隆”前方半刃崖壁硬声垮塌,尘土泥屑四散飞溅。
他是谁?他使的是什么武功?龙菲芸看得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白衣人竟能身受三大绝世高手的内劲而毫发无损,甚至还能将其倒逼出去,这样高深的修为是鬼?是神?
忽听任逍遥掺杂着喜悦、惊讶、诧异的一声惊呼:“师父!”
白衣人不是别人,正是任逍遥的授业恩师、中原武林八大高手中排名第七、隐居椰岛二十年的银翼铁掌——孟飞!
孟飞拍拍任逍遥肩膀,欣然笑道:“好小子,有你的啊,离岛才两年修为便如此精深,连易兄、付兄的合力一击都能借接住。”
易天寒损耗过剧,全身瘫软,冷汗涔涔,在水芙蓉的搀扶下勉强站稳,嘴上却不依不饶的低骂道:“孟飞,我们师兄弟比武比得好好的,谁要你多管闲事。”
孟飞轻笑道:“谁管你俩死活,我在乎的是自己徒弟。”
易天寒愕然道:“徒弟?”他和付龙渊全神贯注的比拼内力,对外界事物浑然未觉,根本没有就注意到任逍遥曾经试图上前拆解。
龙菲芸忙将事情始末简略叙述了遍,易天寒非但不说声谢谢,反怒道:“我和付小子还没分出胜负,你们插什么手,现在好,廿载之约……”
水芙蓉顿足道:“师父,若非呆子帮忙,你和师叔早便尽灯枯,两败俱伤。”
龙菲芸附和道:“是啊,两位前辈的功力在伯仲间,若要分个高下非得以死相搏,倘若稍有疏失闹出人命,单凭一己之力日后如何应付真宫寺龙炫。”
易天寒、付龙渊猛地一震,齐声道:“那好,待救出事君在做计较。”他俩各出绝学始终奈何不了对方,知道龙菲芸所说确是事实,无奈只得将比武延后。
任逍遥问道:“师父,您老怎么会在这里,十天前我才派人回去送信,按日子算他应该还在路上啊。”
孟飞拍拍任逍遥肩膀,轻笑道:“你以为师父呆在椰岛就什么都不知道?实话告诉你,半年前我就便你肖、席、彭赶赴中原,密切注视着你的一举一动,他们在飞鸽传书中说你出海后久未归返,几位夫人回到温州后又急着召集人手,估摸着可能出事,所以我便独自驾船东来。说来也巧,途中恰好让我碰着了你派来送信的那位信使。今早我刚赶到,得知易兄、付兄正在观潮涯比武,所以便飞掠而来,恰巧撞着两位以绝招相拼,逍遥上前拆解险些伤及自身,于是出手相助。
任逍遥追问道:“方才师父用得是什么武功,竟能毫不费力的化解徒儿窘境。”
孟飞功聚双目,欣然笑道:“哈哈哈,师父自创的九转归原劲还不赖吧。”
任逍遥讶道:“九……九转归原劲!这是什么武功?”
孟飞俯前微笑道:“这是师父从浑圆无极中受到启发,加上琴棋书画四位前辈苦心指点,精研出的一门绝世武功。”
易天寒讽刺道:“绝世武功?你就吹吧,孟小子,你有多少斤两我能不知道。”
水芙蓉指着垮塌的山壁,油然道:“师父,你看,这就是孟大侠所为。”
易天寒讶道:“不……不可能,决不可能,打死我也不相信孟小子又这本事。”
孟飞捋哈哈大笑,须笑道:“的确,我没有轰塌山壁本事,眼前情形是你、付兄还有逍遥三人合力施为的结果。”
龙菲芸失声道:“孟大侠,您……您当真能够转移他们的内劲。”
孟飞缓缓点头,肃容道:“没错,这就是九转归原劲的最大功效。如果对手内功在施用者之上,那么只能将他的劲力卸向别处,倘若施用者修为较深,便可将对手的招式回转,令其反噬自身。”
苏涵碧失声道:“逍遥练成先天无上罡气,功力日进千里,内功之深连义父都自叹弗如,再加上孟大侠所创九转归原劲,岂非……岂非天下无敌!”
孟飞摇摇头,轻叹道:“呵呵,我们几个没有荒废二十年光阴,难道鬼冥神君、恨天还有他们那帮抓牙就白白虚度?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武学之道永无之境,又有谁敢自称天下无敌呢。”
任逍遥喃喃道:“‘剑术至极,但求一败’,练成十八式凌霄剑诀定然可以!”
孟飞一愣,急问道:“逍遥,你说什么,凌霄剑诀?”倏地瞥见徒儿悬在腰间的冰魄玄霜剑,心中惊骇更甚。
任逍遥不虞有它,恭声道:“是啊,徒儿自云坞谷底……”
听闻任憔悴重伤不治,葬生谷底,孟飞登时潸然泪下;得知任逍遥亲手将其乃父埋葬,孟飞不禁老怀感慰;任逍遥说起自己修习凌霄剑诀,已然悟出第十六式“曾经沧海难为水”,孟飞更是仰天长叹,唏嘘不已。
天意,真是天意。
任憔悴倚之睥睨天下的冰魄玄霜剑和他穷毕生之功,耗尽心力创出的绝世武功几经周折终于还是传给了自己的儿子!
任逍遥发觉孟飞神情有异,急问道:“师父,独孤前辈说任大侠是您的结拜兄弟,这是真的么?如果是,为何您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过。”
孟飞想起往事,眼眶通红,差点脱口而出“傻孩子,任憔悴是你亲爹啊!”猛地想起梅若雪千叮万嘱让他不要告诉逍遥自己的生世,忙改口道:“没错,任憔悴确实是我大哥,我所以从来不说,只因他为鬼冥神君所害,师父却无力报仇所以……现在好啦,师父创出九转归原劲,传给你后足以鬼冥神君争雄,这杀父……杀兄之仇就靠……就靠你来……”说着已是泣不成声。
林毓秀抚掌道:“好咯,三位前辈都找着了,外公交托的任务算是圆满达成。”
易天寒冷冷道:“哼,孟飞的事老夫管不着,反正我和付小子得救出事君,才肯返回中原。你去告诉独孤宇,让他率领中原群豪先撑着……啊,不用,有逍遥在,轮不到我俩回去,就能摆平修罗教和绝杀。”
任逍遥现出个谦虚得表情,肃容道:“事不宜迟,咱们既刻启程,返回中原。”
话刚说完,忽见周大挺急匆匆的跑上崖顶,大老远的高呼道:“教主,温州分舵送来急信,前线……前线战况……”
任逍遥赶紧上前,沉声道:“别急,说慢些。”
周大挺急促的喘几口气,“呼嗤”“呼嗤”的道:“辽北院大王耶律贤起兵造反,亲统大军二十万直逼上京,耶律休哥回师救援,杨家军趁势追击,大破辽兵,斩敌三万余,李德明问知我军水师北上,主动遣使议和,边关之困不战自解。”
众人闻言,皆自大喜,任逍遥欣然道:“哈哈哈,看样子我等不用急着北上,大可在赤尾屿多待些日子。”
水芙蓉抢着道:“既如此,咱们干脆随师父、师叔去趟扶桑,待收拾完那天杀的北辰一刀流,再回中原不迟。”
南宫凤仪犹豫道:“三妹的主意倒是不错,只恐大辽野心勃勃,亡我宋室之心不死,很快再又兴兵犯境。”
龙菲芸笑道:“放心吧,辽国经此内乱,必元气大损,没个一两年休想恢复,咱们大可放心出海,届时扶桑事毕,连同三位前辈共返中原,岂不快哉。”
任逍遥沉吟道:“若是修罗教、绝杀大举入侵,又当如何?”
周大挺忙插言道:“教主,有件事我忘了说,柳盟主尊驾已返泰山。”
任逍遥动容道:“此话当真?!”天极教总坛一战后,柳玉虚便不知所踪,肖星辰多方打探皆尽无果,想不到竟在此时传来喜讯。
周大挺恭声道:“据柳盟主所言,他一直暗中跟随绝杀中人,月前终于找到机会,刺杀恨天,将他打落悬崖。绝杀群龙无首,想来短时间内不敢轻举妄动。”
众人相视而笑,绝杀若去,修罗教独力难之,休想在独孤宇、柳玉虚居中坐镇、群雄戮力齐心、共御外诲的中原武林生出事端。
任逍遥虎目精芒迸射,断然道:“好,咱们先在岛上修整几日,然后随两位前辈共同出海,前往扶桑!”
第九章 菲芸破处
当夜,付龙渊大摆筵席,款待易天寒、孟飞、任逍遥、邓磊及龙菲芸、南宫凤仪、南宫凤姿、水芙蓉、林毓秀五女。
任逍遥安然无恙复练成先天无上罡气,武功日进千里,易天寒、付龙渊的廿载之约亦暂时了却,加上赤尾屿两大贼首皆尽伏法,众人无不兴致高昂,喜笑晏晏,大碗酒、大块肉吃得不亦乐乎。
既然都是江湖众人中人,也用不着讲什么座次、礼仪,任逍遥搂着林毓秀、南宫凤姿两个小美人,嘴上还肆无忌惮的和南宫凤仪、龙菲芸调笑,饮酒、吃菜则全仗水芙蓉、苏涵碧挟送,情景说不出的风光旖旎
易天寒、付龙渊知他风流成性自然见怪不怪,孟飞倒是看得目瞪口呆,常言道有其父必有其子,任逍遥的女人缘比起任憔悴来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更难得的是,六美相处既不争风吃醋、亦不撒娇卖乖,这份居中调和本事当真世所罕有。
殊不知,任逍遥当日舍尽面子,请出熊啸天、肖星辰、叶知秋、柳纤云连带孟如烟相助,费劲心思的演了场好戏才让南宫凤仪、南宫凤姿、水芙蓉、林毓秀化干戈为玉帛,结为异姓姐妹;龙菲芸文武双全、智略过人,众女无不敬服,这才没有吵闹;至于性情温婉的苏涵碧,南宫凤仪她们总算没什么意见,水芙蓉却呷起醋来,好在任逍遥急中生智,告诉她自己的伤势尚未痊愈,非苏涵碧不能医治,惹火她就等于断绝自己生路,水芙蓉方始平静下来。
筵席上的气氛十分热烈,两个时辰下来喝了三十几坛。
易天寒、付龙渊、孟飞、邓磊的酒量皆十分了得,喝到后来竟也摇摇晃晃,醉眼朦胧。任逍遥虽然也好杯中物,却只是吃菜,反倒一个劲的猛灌龙菲芸,众女哪能不知他的意思,娇笑着连番敬酒,龙菲芸纵使千杯不醉,既要应付几位前辈和任逍遥,又不好拂了众姐妹的美意,很快便被灌得迷迷糊糊。
任逍遥使个眼色,南宫凤仪、苏涵碧立刻将他扶回房中。任逍遥举杯依次向易天寒、付龙渊、孟飞、邓磊敬过,推说酒力不支,拱手告辞。
当然他回得不是香秋馆,而是方才就近安置龙菲芸的水月阁。
想到很快便能一亲伊人芳泽,任逍遥的心忐忑跳动,暗自怯喜。
卧床帘帐低垂,淡淡的幽香从床上传来。
任逍遥颤抖着走近前去,仿佛回到自己初尝**的那晚。
记得是在秦淮河畔的眠月楼,他在九城名伎“空谷幽兰”舒晓鬟房内渡宿,那时的他还是个青头小子,半点不谙男女之事,全仗舒晓鬟“引导”才有巫山**、**蚀骨的一夜。
如今的任逍遥风流成性、御女无数,何以还有此感觉。
或许是缘于龙菲芸恢复女装后那犹若天仙、不食人间烟火的清秀玉容;或许是缘于他和龙菲芸之间几度缠绵却又次次过其玉门而不得入;或许是缘于圣旨赐婚,使龙菲芸成为自己第一个名正言顺的合法妻子。
任逍遥揭开睡帐,但见龙菲芸拥被而眠,星眸半闭,秀发散披枕上,被外露出雪白的裸臂、半截丰满的胸肌,媚态诱人至极点。
任逍遥几敢肯定龙菲芸身上只有肚兜一类的单薄衣物,暗赞南宫凤仪办事劳靠,早早将她外衫褪去,免得自己动手。
任逍遥正自顾自的接着腰带,床上的龙菲芸忽然睁开秀眸,轻声道:“堂堂任大教主、冠军侯就是这般急不可耐么?”
任逍遥讶道:“你……你没醉!”
龙菲芸美目升起朦胧似温柔月色、如水如雾的霞彩,轻摇嫁首,幽幽道:“爹爹把我当男孩养,喝酒能少练么?逢年过节五堂饮宴的场面比今晚可大得多,你想把我灌醉,趁机占我便宜,门都没有。”
任逍遥愕然道:“那……那你还……”
龙菲芸闭上美眸喘息片刻,然后半睁半闭地横他娇媚的一眼,嫣然道:“说话总得算话嘛,既然你想要人家身子,我还能说什么呢,只好让你得逞咯。”
任逍遥食指大动,嘿嘿笑道:“爱妻如此开明,为夫也就不客气啦。”
龙菲芸在任逍遥灼热的目光下涨红了脸儿,喃喃道:“你和凤仪、凤姿、芙蓉还有秀秀、涵碧他们在一起时,也是这样肆无忌惮的调笑么?”
任逍遥沉醉在龙菲芸妩媚的眼波中,答非所问的道:“我保证,今晚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快乐的女人。一双魔爪滑进龙菲芸的亵衣内,顽皮的开始活动。
龙菲芸怎禁受得住他的爱抚,娇躯立时抖颤起来,脸红似火,香体发热,压抑不住的呻吟道:“逍遥……不要这样,轻些……不……不要停。”
任逍遥伸手扯住她的亵衣,淫笑道:“宝贝,倒底是停,还是不停啊!”小指轻轻一勾,亵衣随即滑落下来,龙菲芸立时浑身裸露,现出半段柔肌,一双软玉,端的肤如凝脂,香温雪艳。
任逍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下竟然有这么完美的身体,她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每一处凸起,每一处凹陷,都是那么完美,那玲珑剔透娇嫩双峰,那半球型完美的形状、象牙雕刻般莹白的肤色,细巧浑圆的殷红蓓蕾和微微颤抖的动人姿态,都让究竟风月的任逍遥看得神旌心动。
龙菲芸丰盈的酥胸不但鲜嫩娇美,盈盈可握,无论色泽、形状和弹性都是珍品中的珍品。圆锥形光滑的乳身不但肤色晶莹洁白,肤质光滑细密,外形更十分挺拔匀,轻轻的触碰都可以带来曼妙无比的微颤称;光彩夺目、坚挺卓立的**,散发着无限的妩媚、成熟的韵味,仿佛是一双美味多汁的果实等待着有心人的采,让任逍遥不由自主的联想到树林中初熟的樱桃,恨不得立刻品上一口。
龙菲芸娇羞无限,瑶如幽幽切切的叫了一声:“逍遥……“含有无限深情的明眸觑定任逍遥的双目,当真是百媚横生,风情万种,朱唇皓齿,红白相映,款启之间,温香微逗,娇躯紧紧偎入任逍遥怀中。
任逍遥软玉温香抱满怀,分外感到龙菲芸**火辣辣的诱惑,充满青春和健康的吸引力,哪还把持得住,俯身吻住她正狂乱地娇啼狂喘的柔美鲜红的香唇,企图强闯玉关。龙菲芸本能的羞涩地轻咬银牙,不让他淫行得逞,任逍遥心下暗笑,左手拧住龙菲芸娇悄可爱的小鼻子,右手则爱抚着她滑如丝缎的背脊。
“唔唔……唔……”龙菲芸的呼吸愈发急促,拼胸口不住其粗,命想将嘴拿开,喉咙深处发出似在抽泣的声音,那是强烈的刺激加上呼吸困难导致的结果。
任逍遥的嘴终于离开,缺氧的鱼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娇挺的乳峰随之颤动。任逍遥松开左手,趁着龙菲芸还没反应过来,再度封上她娇艳欲滴的樱唇,舌头火热地卷住那娇羞万分、欲拒还迎的少女香舌,一阵淫邪地狂吻浪吮,但觉檀口芳香,玉舌嫩滑,说不出的淫糜旖旎。
龙菲芸连连娇哼,似抗议、似欢畅,某种从未经历过的刺激快感慢慢的滋生出来,并且逐渐扩散到龙菲芸的躯体和四肢。她原本雪白晶莹的**上已逐渐呈现出一抹诱人的晕红,象是吸引着别人前来采摘一般,使她的身体越发的显得动人心魄,就连那婉转的呻吟声,也逐渐开始变得享受。
任逍遥的一双大手,抚握住龙菲芸弹挺柔软的**,轻而不急地揉捏着,指间传来阵阵坚挺结实、柔软无比而又充满弹性的美妙肉感,令人血脉贲张。
望着龙菲芸春情洋溢的秀丽桃腮,任逍遥情念更甚,手指逐渐收拢,轻轻地用两根手指轻抚龙菲芸那傲挺的玉峰峰顶,打着圈的轻抚揉压,找到那一粒娇小玲珑的挺突之巅——**,温柔而有技巧地一阵揉搓、轻捏。
龙菲芸银牙紧咬,娇喘连连,被**上传来的异样感觉弄得浑身酥麻,如被虫噬,全身仙肌玉骨一阵极度的痉挛、哆嗦,光滑**的雪白玉体紧紧缠绕上任逍遥双股,芳心感觉到令人羞愧万分的莫名刺激。
任逍遥的手由胸部移到身侧,然後再移到龙菲芸的纤腰,接着从腰滑下去。运用她那巧妙的手掌,从下腹一直到大腿间的底部,以中指来玩弄那个凸起的部份,好像是毫不做作地在抚摸著,再用拇指捏擦那最敏感的部位。
“我受不了了,啊…啊……”龙菲芸的呼吸愈发急促,梦呓般的娇吟着,周身发热无力,胸前**涨了起来,四肢百骸升起似麻似痒的滋味,春情荡样溢满双眼,难受又快乐的欲火开始腾升。
任逍遥忍不住捧起龙菲芸珠圆玉润的丰臀,张嘴盖住她的桃源洞口,一阵啾啾吸吮,龙菲芸如遭雷击,两粒晶莹的珠泪从紧闭的秀眸中夺眶而出,这是狂喜的甜美至极的泪水。
任逍遥把龙菲芸整个娇躯抱了起来,龙菲芸发出一声愉悦的娇呼,秀发波浪般的起伏着,用尽气力搂紧任逍遥,这种强烈的征服感,让他从心底兴奋起来……
第十章 动人滋味
不知不觉间,龙菲芸开始一前一后地摇摆着腰肢,主动地配合任逍遥的冲刺。短暂的痛楚过后,她自然而然地萌生了快感,因而才会扭动着自己的身体……
云收雨散,任逍遥“呼”地释出口气,缓缓向一旁翻开,以免压住龙菲芸,双手却仍紧紧环抱着她。
龙菲芸手足同样将他缠个结实,秀目紧闭、满脸甜美清纯,娇喘也自急促慢慢悠长,柔弱的呻吟馀波荡漾,胸口犹自无法平息,缓缓起伏颤动。
两人下身缓缓分离,几道粘稠乳白的细丝仍相连难舍。龙菲芸轻喘一声,转过身来,投在文渊怀里,小小的手掌摩娑他的背脊,脸蛋倚在胸前,阖上眼睛,露出满足的笑容。
任逍遥轻轻按着着龙菲芸的肩头,托起她娇悄的香腮,不胜缠绵地轻轻啜吻,心中一片甜蜜,享受着激情之後的馀味。
透着窗外映入的朦胧月色,龙菲芸凹凸**若隐若现,**高耸,雪腿纤滑修长,圆润优美,纤纤细腰仅堪盈盈一握,双美眸似一潭晶莹泉水,清彻透明,楚楚动人。鹅蛋形的线条柔美的俏脸,配上鲜红柔嫩的樱红芳唇,秀气挺直的瑶鼻,柔美娇翘的下巴,显得温婉妩媚、风情万种,俨然像是一位从天而降的瑶池仙子,不识人间烟火。
任逍遥情念大动,贴著龙菲芸的脸蛋,柔声岛:“菲芸,我没有骗你吧。”
龙菲芸睁开艳光灼灼的秀目,用尽力气紧搂着他,内中藏著狂风暴雨後的满足和甜蜜,檀口轻吐道:“想不到男女间竟有这麽动人的滋味,怪不得凤仪、凤姿她们天天痴缠着你。”
这几句深情诱人的话,比甚麽催情药物更见效,立时又惹起另一场风暴。
至此两人水乳交融,再无半分间膜。
翌日,众人齐聚九龙斋商议前往扶桑一事。
易天寒、付龙渊、孟飞、任逍遥四大高手对付个真宫寺龙炫自然不是问题,但北辰一刀流乃扶桑第一大派,实力决然不弱,倘像四大世家、五大剑派倒还好说,若然类似丐帮、天极教这样徒众成万,遍布国境,那情况就大大不妙。
谁都知道龙菲芸熟知江湖掌故、武林轶事,目光齐齐向她投去。
龙菲芸秀眸明亮起来,轻叹道:“说实话,我了解的只限于本教情报网内收集的资料,对大辽、西夏、吐蕃、大理、吐蕃的情况仅略有涉猎,至于扶桑嘛……唉,我只知道扶桑约有四五十个忍者流派,其中以北辰一刀流、飞天御剑流、神谷活心流、直心影流、镜心明智流、神道无念流、御庭番徒众最多,地位最高,合称扶桑七大派。扶桑全民好武,凡投身忍者流派便能得到武士的专属称号,当然他们也必须遵循一种特定的行动准则,名字叫做——武士……对,武士道!”
林毓秀似有所悟,插言道:“那不就是门派规条?”
龙菲芸摇头道:“不,比起门派规条来,武士道严岢得多。首先必须讲究义、忍、勇、礼、诚、名誉、忠义等德目;其次是恪守武勇奉公的言行,当中最重要的部分有点类似于我们的……唔,怎么说呢,应该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南宫凤仪愕然道:“类似?”
龙菲芸肃容道:“对,武士以奉行主君为第一准则,主君要你切腹自杀你就得切腹自杀,决不能有半句怨言。”
苏涵碧惊道:“咱们去救师姨,必定和北辰一刀流开战,依龙姐姐的说法,岂非将要面对数以百计的亡命之徒。”
龙菲芸苦笑道:“岂只如此,扶桑七大派同气连枝,休戚与共,除非速战速决,否则便要硬憾整个扶桑武林。”
易天寒冷然道:“哼,七大派武士来得越多越好,老夫还怕不够杀呢。”
付龙渊吹胡子瞪眼,没好气的道:“易老鬼,你我能为事君舍却一切,总不能叫孟兄弟、逍遥还有涵碧、芙蓉几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陪着命丧异国吧。”
易天寒低斥道:“什么叫命丧异国?你见得咱们就对付不了扶桑七大派,开玩笑!如今西北战事已平,逍遥他随时可以调动天极军水师东进,助你我一臂之力,别说什么七大派,荡平扶桑武林亦不在话下!”
水芙蓉抚掌道:“好呀,让扶桑蛮夷见识见识咱们中原武学的博大精深。”
南宫凤仪柔声道:“不要了吧,弄出两国纷争来,逍遥可吃罪不起。”
南宫凤姿嘻嘻笑道:“怕什么,你没听龙姐姐说圣上得知辽国、西夏兴兵犯境,第一个反应就是让逍遥哥哥挥师北上。现在啊,整个大宋都把他当成英雄看待,难道圣上舍得自毁长城,处罚国之栋梁吗?”
水芙蓉抢着道:“就是就是,只要从真宫寺龙炫手中夺回师姨,师父、师叔便肯复返中原,届时会同群豪剿灭修罗教、绝杀,接着再荡平四方蛮夷……哇,搞不好呆子的功绩可以永载史册哦。”
众女越说越是起劲,九龙斋内回荡着娇啼婉转的莺声言语。
忽然,林毓秀怯生生的冒出一句:“大哥哥,咱们平白无故的出动大军剿灭扶桑七大派,所作所为和修罗教、绝杀有什么区别?真宫寺龙炫掳走花前辈不假,但这充其量也只是北辰一刀流和掌剑无双门之间的恩怨,为此惹出两国武林之间的矛盾,甚至一场血雨腥风的厮杀,实在……实在有些得不偿失。”
众人面面相觑,猛然醒觉。
旁观者清、当局者密,他们一直站在易天寒、付龙渊的角度考虑问题,俨然将自己当成受害者,因此无论谈到调动水师还是火拼七大派全都理直气壮,根本就没考虑过诸如杀戮过重、两国邦交恶化等由此引发的严重后果,林毓秀的话犹如平地惊雷,使他们惊醒过来,回到自己的位置,重新思量整个行动。
龙菲芸沉吟道:“秀秀说的很是在理,除非逼不得已,否则不宜动用水师。”
付龙渊虎目闪亮,肃容道:“凭在座诸位和我二十年来招纳的各路高手,对付北辰一刀流该当绰绰有余,只要咱们速战速决,救出事君后立刻离开扶桑,想必其他六派不及插手。”
任逍遥忽然笑道:“依我看,此行不用劳师动众,易前辈、付前辈、师父还有凤仪、凤姿、芙蓉、秀秀、菲芸、涵碧加上几名船夫、舵手足以应付。”
付龙渊闻言先是一愣,接着以夸张的手势和表情道:“逍遥,我知道你的先天无上罡气若能大成,内劲之强连鬼冥神君也要自叹弗如,加上凌霄剑诀和九转归原劲,世间罕逢敌手,但你也不能太过自信,毕竟……”
任逍遥忙不迭的解释道:“付前辈,您老误会啦,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想提醒诸位,对付北辰一刀流只能智取不能力敌,人多反而没有好处。”
龙菲芸试探着问道:“喂,你该不会已经想好行动策略了吧。”
任逍遥笑道:“策略不敢说,方法倒是想好两条。”
易天寒素知他智计超卓,急问道:“什么方法,说说看。”
任逍遥正色道:“第一,光明正大的找上的真宫寺龙炫,像二十年那样来场比武,若他败北便要送还花前辈——两位前辈不但练成师门绝学,更自创奇招,取胜应该不难;第二,设法拖住对方,由我孤身潜入北辰一刀流救出花前辈,然后遵照付前辈所说,立刻离开扶桑,不给他们反扑的机会。”
龙菲芸耸然动容,大喜道:“好主意,既能避免大规模冲突,减少伤亡,又能在最短的时间解决问题,真是一箭双雕。”
任逍遥续道:“无论采取我说的哪种方法,人多都是累赘,所以……”
不待任逍遥说完,易天寒、付龙渊齐声道:“好,就这么办!”
坐在墙角、久未开言的邓磊忽然冒出一句:“若是你们不嫌小老儿武功低微,顺带把我捎上。”
第十一章 神秘人物
谁会嫌他武功低微,谁敢武功低微。
茅草屋外,直面天雷无妄而面不改色,甚至扬言要毁去易天寒一世英名。
双方对峙,瞬间击倒准备回去报信的彭随风,震摄全场。
这样的修为怕是当今唐门门主唐云鹤亦望其项背。
他去,不但多个堪比易天寒、付龙渊、孟飞、任逍遥的绝顶高手,更平添位精通奇门遁甲、五行术数的其人异士。
答不答应他的要求根本无须考虑,但没有一个人点头表示同意。
因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泛起疑问……
邓磊绝非邓磊,他究竟是谁?
龙菲芸或许知情,却像是必须遵受某种协定,始终未发一言。
孟飞的表情也有些古怪,从邓磊发话起,便目不转睛的打量着他,眸神停留在他的丑脸上,久久不曾移动。
易天寒、付龙渊同时皱起眉毛,想必也在绞尽脑汁的思量着。
邓磊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大大咧咧的说道:“喂喂喂,肯不肯啊,要是有意见,我也懒得多费唇舌,索性自个回温州,继续当我的土皇帝。”
任逍遥忙陪笑道:“邓前辈施以援手,我等求自不得。只是……呵呵,我想大家都很好奇,您老……”
邓磊挥断,微怒道:“不该问的别问,问了我也不会回答。”
众人先是一愣,接着面面相觑。
邓磊虎躯微颤,眼中射出浓烈的感情,勉强挤出个干涩的笑容,轻叹道:“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有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其中的惨痛与凄楚现在想起来还让我撕心裂肺,难以承受。所以我求求你们不要再问,不要再往我的伤口上撒盐。”说罢长身而起,大步离开九龙斋。
夜已深,月当空。
观潮崖顶,两个黑影对面而立。
朦胧的月色透过树梢,映在他们脸上,隐约能够辨识面容。
左边那个是邓磊,右边的赫然正是——孟飞。
惊涛拍岸,潮水击打岩壁的声响此起彼伏,却丝毫掩盖不住两人的对话。
孟飞仰天长叹,感叹道:“二十年,我盼你盼了整整二十年,却从来没有想到过你我会在这种情况下重逢,造化弄人,一至于斯。”
邓磊淡淡道:“哟,我还道你以为我早便见阎王了呢。”
孟飞轻笑道:“如果连那点小风小浪都闯不过,你就白给江湖同道尊为……”
邓磊打断道:“我说过不要再提我的名号!”
孟飞摆手道:“好好好,不提就不提。你扪心自问,自己够不够意思。”
邓磊双眼一翻,冷然道:“怎么,我得罪你啦。”
孟飞佯怒道:“你形貌大变,我一时没认出来,可我和以前的区别不大吧,为什么你看见我,私下也不打个招呼,非得我逼你才肯自认身份。”
邓磊肃容道:“因为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包括你。”
孟飞愕然道:“为什么?”
邓磊苦笑道:“较之当年纵横江湖、叱咤风云的我,现在的邓磊有脸见人吗?”
孟飞沉默不语,许久后方道:“你不是打算就这么隐姓埋名的渡过余生吧。”
邓磊狠狠道:“鬼冥神君授首之日就是我恢复本名、重整声威之时。”
孟飞讶道:“你……你想靠自己报仇!”
邓磊傲然道:“怎么,不相信?你在椰岛得琴棋书画四圣相助创出九转归原劲,我在温州这十几年难道全是白瞎的。”
孟飞笑道:“我怎么听说你在城外盖了几间茅屋,悠哉悠哉的当起混混头子。”
邓磊神秘兮兮的道:“小隐隐于川,大隐隐于市,我不过在练功之余偶尔玩玩,你还真当我能忘记血海深仇,甘心和帮地痞流氓斯混。”虎目灼灼,透出无尽杀气,寒声道,“哼,别让我碰上鬼冥神君,否则我要他看不见第二天的太阳。”
孟飞动容道:“看来你对自己很有信心。”
邓磊欣然笑道:“没错,我从来没有比现在更相信自己。”
孟飞沉声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的绝招再厉害,也必须出其不意,骤然发难,才能发挥最大威力,既是说……”
邓磊接道:“既是说决不能让世人知道我还活着,否则便会功亏一篑。”
孟飞点点头,沉声道:“暗器之道在于出奇之胜,如果让对手知道你就是……咳咳,那么必定处处小心,时刻提防。要是寻常高手倒还好办,若然面对鬼冥神君、恨天这种级别的魔头,取胜的机会将十分渺茫。”
邓磊苦笑道:“这倒是,不过你放心,如今我这副尊容谁还认得出来。”
孟飞白他一眼,没好气道:“起码龙姑娘已经知道。”
邓磊轻叹道:“唉,倒底是龙吟啸的女儿,眼光都与众不同,我才用一招南辕北辙就被她窥破。你说说打从三十年前起,会这招的就剩咱俩,别说她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连龙吟啸都未必见过,怎么可能……我看啊,九成九是瞎猜的。”
孟飞讽刺道:“瞎猜?嘿,今早逍遥告诉我,她和龙姑娘首度碰面,师承来历、武功路数就被对方弄的一清二楚。你说说,你说说……唉,总之无论如何得封上她嘴,否则逍遥知道后定然籍此追问起他的生世,我真不知该怎么回答。”
邓磊淡淡道:“你以为我是小孩子,如此浅显的道理都不懂。放心吧,既然龙姑娘看穿我的真实身份,自然也知道我的厉害,我不让她说她绝对不敢说的。”
孟飞讶道:“够狠的啊,竟然威胁人家小姑娘。”
邓磊连连摆手,陪笑道:“唉哟哟,我哪敢呐,她可是逍遥的贤内助,我这做……怎么可能舍得呢,我无非是告诉她出于某些特殊原因,只能在暗中帮助逍遥,希望她不要说破。龙姑娘真是善解人意,一路上既没有告诉其众姐妹,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状,相信继续瞒下去应该不是问题。”
孟飞长吁口气,喃喃道:“好吧,咱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共同扶助逍遥,实现二十年前你我的誓言。”
第十二章 异国旅途
三日后,众人扬帆出海。
付龙渊将赤尾屿大小事务交托给邵清伟,只挑选出两名精通扶桑语的通译随性,舵手、船夫等责从百多名天极教教众中择取最擅操舟的十几人。
坐船则是付龙渊穷命工匠数年之功精心打造大型楼船,甲板上有三层建筑,每层四周都设置半人高的女墙,在第一层周围又用木板围成战格,女墙与战格上均开有若干剑孔、矛穴,即可远攻,又可近防。船头覆有盖板,板上有十字小槽,槽身附近,遍插利刃和锥尖,更备有投石车、大型弩机等防御武器,加上其极快的速度,就算在海上面对数以十倍计的敌船,照样能来去自如,游刃有余。
付龙渊为扶桑之行筹划二十年,所有的准备工作无不计划停当,海图、罗盘等航行工具自不待言,连沿途岛屿、暗礁的情况都调查清清楚楚。
起初十几天,风平浪静,船行安稳,众人常在舱外举目远眺,但见海天一色,碧波万倾莫不心旷神怡。
到得大海深处,风浪逐渐增强,好在楼船乃厚实杉木所造,坚固异常,虽然因为重心较高,上下翻腾,颠簸起伏却无覆舟之虞,易天寒、付龙渊、孟飞、任逍遥、水芙蓉、苏涵碧久居海上,自然不惧风浪,龙菲芸、南宫凤仪、南宫凤姿为救任逍遥驾船来回多次,倒也习惯成自然。唯有林毓秀年纪最小,体质最弱,加上不慎染上风寒,弄得上吐下泻,容色憔悴,连吃饭都没有胃口。任逍遥看着心痛,陪她不吃不喝,众女既舍不得情郎挨饿,又知他说一不二,只能衣不解带、尽心竭力的在旁照顾,盼着她尽快康复。
好在有个秒手仁心的苏涵碧,两剂药下去,林毓秀的症状立时消解,再喝几回补汤,原先那个天真活泼、娇悄可人的林毓秀又开始唧唧喳喳的闹腾。众女无不大赞苏涵碧医术通神,从此有个头痛脑热什么的都去找她,彼此间的姐妹情谊愈发深厚,看着她们和睦相处、彼此互助,非只任逍遥大觉畅快,易天寒、付龙渊、孟飞等亦老怀感慰。
关于生世问题,任逍遥不止一次的向孟飞发问,孟飞早便答应过梅若雪,决不向任逍遥吐露他的生世。因此一口咬定说他是自己收养的孤儿,父母姓甚名谁确然不知。
任逍遥岂肯相信,非要孟飞说出个所以然来,孟飞早在椰岛时便料定此节,诸如武林志士的遗腹子、战乱中与父母走散的这类故事早就好七八个。谁曾想任逍遥竟把龙菲芸叫来旁听,逼得他不敢胡说。
孟飞绞尽脑汁、费了半天唇舌,东绕西绕好不容易才搪塞过去,任逍遥却忽然问起九龙玉佩的事。九龙玉佩是龙吟啸昔年赠予任憔悴的信物,约定“日后若各自生子被便结为兄弟;若各自生生女则结为姊妹;若一男一女则永为秦晋之好”事情始末孟飞自然是清楚的,但他说不说呢?若说,非得扯上任憔悴,还不好解释九龙玉佩怎么会给徒儿带在身边,若不说,就有欲盖弥彰之嫌,想想看,身为任憔悴情同手足的结拜兄弟,能不知道这事。
孟飞哪里晓得,龙吟啸去世太过突然,根本来不及告诉女儿、女婿,任逍遥只是随口问问,根本没有追究套话的意思。反倒是他听见问话后古怪的反应和神情,惹得两人开始怀疑,你一言,我一语试图逼问出整件事情的真相。
孟飞倒底是老江湖,立刻看出其中端倪,暗呼“中招”的同时,心念电转,竟然想出条两全其美的说辞。他告诉任逍遥,任憔悴确是有个遗腹子,而九龙玉佩正是他留给遗腹子的唯一物事。然而由于他的疏忽,孩子被鬼冥神君抢走,彷徨之余,他路过一个闹饥荒的村路,从一位濒死的妇人手中救下了任逍遥,因为伤感大哥的孩子遗失,所以才把任逍遥当成他养,九龙玉佩也理所当然的传了他。
虽然解释的十分合理,但其中仍有漏洞,问题是任逍遥亲眼见过鬼冥神君的两个徒弟,还与他们正面交锋,谷底遗刻中“吾平身了无牵挂,唯眷妻儿,望有缘人传之噩言,嘱毋挂怀”的嘱咐仍在脑海中回荡,故而不再怀疑。
相反,因为孟飞的信口胡编,任逍遥把陈亦希误认做任憔悴那被鬼冥神君夺走的遗腹子,感慨与磋叹霎时充满胸臆,想任憔悴英雄一世、天下无敌,儿子却被鬼冥神君调教成个十恶不赦的小魔头。
当初,梅若雪坚持不让他告知任憔悴生世,是怕儿子长大后为报杀父弑母之仇不顾一切对抗修罗教、绝杀,白白丧命。或许她做梦都想不到,如今的任逍遥既练成先天无上罡气、凌霄剑诀、逍遥无极掌、飞仙化羽、九转归原劲五大绝学,更接任天极教教主、受封冠军侯,手握十万雄兵,乃至整个西北的军政要务,就算真的知晓身世,立志报仇,也没有什么好担心。孟飞太过溺爱任逍遥,再加上有些墨收成规、食古不化,愣是编出套说辞将徒弟瞒住。暂时免去任逍遥对身世的追问不假,但因此造成的误解却在若干年后险些将他送上黄泉。
海上生活本枯燥无味,但在任逍遥看来确是其乐融融,先不说六女在侧,每晚风花雪月,享尽鱼水之欢,就算是在白天,总也有忙不完“事情”。修习先天无上罡气自不待言,遇到疑难处还得向几位前辈请教,稍有闲暇便跟着通译学几句扶桑语。当然陪林毓秀抓鱼,“调戏”南宫凤姿,故意让水芙蓉吃醋,和龙菲芸打情骂俏,与南宫凤仪赋诗作词,借治病为名占苏涵碧便宜也是少不了的。
修习内功,切忌分心,轻则进境受阻,重则走火入魔。
偏偏任逍遥是个异数,头天越和众女欢好,翌日修业的成果越是显著,几十天过后,不但体内的先天真力得以运转自如,彻底摆脱内息反噬的隐患,且将其彻底融汇进掌法、剑招、轻功当中,效果最明显的属飞仙化羽,原本他只练到第六重平步青云,如今竟轻而易举的达至第八重扶摇直上,逍遥无极掌、凌霄剑诀的威力亦与日俱增,委实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孟飞穷十几年心力创出的九转归原劲,传给他后不到个把月便运用自如,如今一对一的单挑,易天寒、付龙渊、孟飞都不是他的对手,恐怕假以时日,正面硬憾鬼冥神君亦不在话下。
经过数月的航行,扶桑遥遥在望,惊心动魄的异国旅途就此开始。
第十三章 海上大战
几近深夜,周围海面被水雾笼罩,有点分不清楚是雨还是雾。
任逍遥正挽着苏涵碧、水芙蓉纤手,靠在船尾聊天,龙菲芸、南宫凤仪则在舱门附近商量着什么,其他人或聚在一起饮酒品茗,或三五成群的吃些夜宵,船夫、舵手等大都已回到房间,安然入睡。
忽然,船尾传来林毓秀一声惊呼!
任逍遥想也不想,以最快的速度疾掠过去,当他赶到的刹那,脚步一滞,愣立当场,龙菲芸、南宫凤仪、苏涵碧、水芙蓉等陆续赶来,也各看呆了眼。
远处海面,七八艘高悬黑旗的艨艟斗舰正与一条大型海船展开激斗,那船以铁加木和樟木制成,船首船尾均装上铁锥,两舷竖立竹排,排上留有箭孔、铳眼,以施放弓箭和火器。此船宜于冲锋陷阵,不惧与敌直接碰撞,两旁搭架摇橹,以增加灵活性和速度,可惜驾船的人手似乎不足,大大影响它的行动。
梆子声响,艨艟斗舰上的投石机、弩箭机齐奏催命之音,巨石、火箭,交织出由一道道光影组成的罩网,狂风暴雨般往大船袭去,打了众水手个措手不及,不是被巨石砸的粉身碎骨,就是被火箭贯穿胸腹,眨眼功夫便倒毙大半。
大船似乎想拼个鱼死网破,骤然调转方向,朝敌舰猛冲过去,
“轰!”铁铸的船首拦腰撞上为随而至的敌舰,硬生生撞得对方船体破裂,木屑溅飞,斜斜往横移开,碰上另一艘不幸刚于此时驶至的己方舰船,发出刺耳的轰鸣,两艘船同时倾斜下沉。
十几名操舟大汉惨呼着跌入水中,顷刻间被无情的浪涛吞没。
随着船头持枪大汉的震臂厉吼,大船借风力来个急转弯,逆流西上,一艘正着火焚烧、迎头而来的敌舰避无可避,被拦腰撞个正着,侧倾下沉。
仅余的三艘艨艟斗舰竟发起狠来,趁着大船去势稍缓,扯足风帆,拼命加速,如出柙的猛虎,凭其轻便灵活的特性,迅速迫近。
大船不甘示弱,迎头抢上,“砰”的将距离最近的艨艟斗舰撞得稀烂。
饶是隔着十几丈,任逍遥、龙菲芸仍能清楚得的听见骨折肉裂的声响和凄厉的惨呼。他俩虽亲身经历巽风大战,如此的惊悚的海上剧斗尚是首次看见,南宫凤仪、南宫凤姿、水芙蓉、林毓秀、苏涵碧自不待言,个个骇得花容失色。
就在这时,两把巨大的搭钩从居中的另两艘艨艟斗舰中飞射而出,牢牢地攀住大船,随后,十几名黑巾蒙面的武士各执利刃,踩着连接搭钩的铁索飞跃而上。
龙菲芸皱眉道:“咦,原来不是海盗。”
任逍遥唇角溢出丝冷笑,淡淡道:“那当然,海盗怎有如此轻功。”
林毓秀插言道:“大哥哥,咱们帮哪边?”
任逍遥淡淡道:“别急,等等再说。”
双方在船头展开械斗,使得清一色是窄长武士刀,大船上虽然没剩几人,武功却是不弱,尽管被黑衣武士团团包围,仍然拼死抵御,勉强战了个棋鼓相当。
领头的黑衣武士大步抢至上风处,在夜色掩护下撤出大团石灰粉,随着海风扑面朝负隅顽抗的对手卷压过去。众人猝不及防,被石灰渗入眼去,顿时目不能视,黑衣武士趁机大肆屠戮,惨叫痛哼之声不绝响起。
林毓秀扯着任逍遥衣襟,没好气的道:“都怪你啦,现在怎么办。”
任逍遥垂下虎首,默然不语,他本想先看看局势的发展,再决定究竟该不该出手,岂知晃眼间功夫大船上的人就给杀得一干二净。
龙菲芸沉声道:“咱们此行是来搭救花前辈的,别国事务还是不要插手。”无论是从大船的选材、装配,还是黑衣武士素质来看,交战双方都不是普通人。他们身在异域,即将面对实力强劲的北辰一刀流,委实不宜惹上其他麻烦。
任逍遥猛然抬头,断言道:“不对,船上还有活口!”
话尤未落,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整个船舱瞬间炸裂开来。两道人影流星电闪般跃上半空,连续几个姿态美妙轻盈的后翻,仰身射往船头。
任逍遥凝神望去,这才看清原来是位身着长衫的白衣老者,他左手紧握寇刀,右手抱着个**岁大的小男孩,甫自落地,立刻陷入众武士的包围。
白衣老者的武功固然了得,却因单手作战发挥不出全部功力,加上分心保护男孩,轻功亦难施展,只得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众武士也真够毒的,东西南北四面夹击,明晃晃的利刃全往男孩身上招呼,仿佛不将他置于死地决不罢休,白衣老者左支右拙,疲于奔命,很快便被砍的遍体鳞伤,却仍死死护住男孩,不肯退后半步。
十几个大人如此欺负一老一小,任逍遥岂能袖手旁观,他热血狂涌、义愤填膺,顾不得龙菲芸反对,急令船行加速,冲前救援。
白衣老者浑身浴血,整件白袍几被染成殷红,众武士齐声呼喝,攻得愈发猛厉,眼看就要将他斩于船前。
白衣老者猛地厉吼一声,须发皆张,“唰唰唰”几刀将逼得最凶的两名武士整条胳膊给堪成两截。中刀的武士惨哼着往后抛跌,余众立刻补上,完全不惧白衣老者状若疯癫的狂攻。
武功稍高的人都能看出,白衣老者已是强弩之末,全仗一股狠劲才突然爆发,除非奇际发生,让他将众武士尽数击倒,否则最多不过盏茶功夫,就要油尽灯枯,惨死在乱刀之下,怀中**岁大的小男孩自然也不能幸免。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生怕赶不及前去搭救。
唯有任逍遥信心十足,冷静如常,似乎一点都想不到会有失手的可能性。
十丈、九丈……两船的距离越来越近
任逍遥提聚真力,衣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双目神光闪闪,若天神下凡,先天无上罡气形成的涡漩气劲,绕着他翻腾滚动。
形势危急,不容多等,任逍遥仰天长啸,身形“飕!”的拔起,足底如生飞云,似离弦之箭,若惊天长虹,八纵八跃间倏忽间横过十六、七丈的距离,正是新近练成的飞仙化羽第八重——扶摇直上。
众人只瞧得神眩目驰,若非今日亲眼目睹,决不信世间竟能有这般轻功。
白衣老者竭尽生平之力连挡七招,终于虎口爆裂,兵刃被震脱出去,“扑通”坠入海中,众武士哈哈大笑,举刀猛砍,白衣老者毫不犹豫,死死抱住孩子,竟用背脊的血肉之躯去挡锋刃。
南宫凤姿、林毓秀骇极惊呼。
生死攸关之际,空过划过一道蓝芒!
电光火石间的功夫,斩向白衣老者的十几把武士刀尽数断折。
任逍遥衣袂飘拂,从天而降,似尊神像般挡在白衣老者和男孩跟前。
冰魄玄霜剑、凌霄剑诀融汇先天无上罡气果然无坚不摧。
众武士几时见过这等浑厚绵长的内力、削铁如泥的神兵,直吓得连连后退。
任逍遥虎目灼灼,缓缓从众武士身上扫过,操着半生不熟的扶桑语,厉声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追杀他们?”
武士头目望着手中仅余半截断刃,心中一寒,哑声道:“我们是谁你管不……管不着,你……你又是谁?”言语中透着些许战栗与惊恐。
任逍遥仰天大笑,傲然道:“就凭你们,还不配问本教主名讳。”
众武士面面相觑,忽然发一声喊,呼喝着朝任逍遥攻来,虽然他们使得均是断刃,但十几个人同时出击,训练有素,配合紧密,换成以前的任逍遥,纵有冰魄玄霜剑在手怕也应付的十分吃力,如今嘛……
任逍遥虎目爆起精芒,踏前半步,袖袍微扬,威猛强横的先天无上罡气四散激溅,如墙如堵的平推过去,震得众武士趔趄跌退。
武士头目倒抽口凉气,勉强战定,低声道:“他们是伊贺谷的叛徒,我等奉命行事,请阁下不要插手。”他自知武功和任逍遥相差太远,语气缓和许多。
任逍遥对扶桑语一知半解,没听出来武士头目的意思,想想还是先把白衣老者和孩子带回楼船,让苏涵碧先行医治,待唤来通译再行问话。于是还剑入鞘,揽住两人手臂,深吸口气,待要纵身掠起。
武士头目大叫着上来阻拦,任逍遥扬起一腿,踢得他连人带刀跌开数丈,余众畏其勇武,哪个还敢乱动。
任逍遥提气运息,足尖疾点,拉着白衣老者和孩子跃上半空。
此时此刻,两船间的距离已然拉近不少,任逍遥虽多添百十斤负重,凭他轻功上的卓越造诣,想来也能顺理抵达。
谁曾想,他甫自跃起,远处悄无声息射来一只弩箭,直贯男孩面门。
弩箭的去势极狠、极劲、极快,本就不易抵挡,况且任逍遥双手抱人,双足互踏,完全腾不出余暇,空有一身绝世武功,愣是无力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