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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何时飞雨     大明混世王txt下载     大明混世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七章 反咬一口

    赵文华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朝秦厉的方向瞟了几眼,又看看他周围的游客,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而后仍然是慢慢向后挪动着脚步,伺机离开。

    乖乖隆地咚!这是个啥人呀?真是个缩头乌龟,敢做不敢当呐。

    秦厉嘴角微微扬起,朝他鄙夷的一笑,大步奔过去,伸手便抓住了赵文华衣衫的前襟。冷冷说道,“你看谁呢?说的就是你,你放屁瞅别人,嘿嘿!其实就是你放的。你便是赵文华!”

    秦厉这句话立刻把周围的人逗的轰然大笑。

    赵文华却是一脸无辜的模样,问道,“你是谁?为何要抓我,谁又是赵文华,他和本公子有什么关系?快快放开本公子!”

    赵文华那副表情立刻把秦厉气笑了。暗骂,真是个胆小鬼,敢做不敢当,也亏是个男人哩!真是给男人丢人。

    赵文华一脸文静,瘦高挑的身材,文文弱弱的。秦厉比他稍稍矮一些,又是比他稍稍年轻一些。此时抓着赵文华,却显得秦厉士气高涨,赵文华则畏畏缩缩的,看着让人发笑。

    秦厉知道给赵文华这样厚脸皮的人是说不清楚了。干脆用力拉着他,高声喝道,“出来,你小子出来,让这卖唱的女子看看认不认的你?”

    赵文华脸色微微发红,挣扎着厉声道,“放开,你是谁?本公子乃是秀才出身,不和你一般见识。你可莫要惹急了本公子。”

    “呵呵!就是惹你了,你能把我咋的?”秦厉微微一笑,道。

    “本公子……本公子和你拼命!”赵文华一双眼睛里掠过丝丝恶毒的光芒,却是又迅速收敛,换做非常无奈的表情。

    秦厉只顾拉着赵文华去见那卖唱女人刘娇,让刘娇来只认他。完全没注意到赵文华的表情变化。

    在秦厉的拉扯下,赵文华索性不再挣扎,很是大方的随秦厉来到刘娇和刘凤跟前。秦厉这才松开了赵文华,指着他道,“赵文华,刚才就是你指使两个恶奴要抢走这男孩刘凤做书童,并对这位刘姑娘拳打脚踢,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

    赵文华面色不变,仍然是那副无辜无奈之态,哀声说道,“这位公子,你这话从何说起,我本慈溪县人,来瘦西湖游玩,哪里认得什么奴仆,更不认识眼前这位姐姐。”

    我勒个去!这小子竟然矢口否认,而且说起话来脸不红,心不跳,脸皮厚的堪比城墙了,真是个人才哩!

    秦厉气壮顶梁,骂道,“赵文华,你刚才所为全都被我看在眼里,朗朗乾坤,这难道有假吗?我岂能诬陷于你。”

    此时刘娇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脸色苍白,没有了一丝血色,显然疼痛过度。她看了一眼赵文华,竟然无声的低头不语。可能刚才二狗的痛打让她认识到了赵文华的可怕,心有余悸。

    倒是那男孩刘凤,童真烂漫,高声说道,“就是你,刚才就是你要抢我做书童的。我和姐姐都不愿意,你便让两个家奴打我们!你……你不是个好人。”

    童言无忌!刘凤说完,扬起小拳头便要打赵文华,但看了看赵文华,又看看二狗和侯三两个恶奴,终究是没有了胆量。

    此时赵文华早已悄悄朝地上的两个恶奴使了眼色。两个恶奴二狗和侯三立即会意,他们慢慢从地上挣扎着爬起,一面胆怯的偷眼瞥着林嫣儿,一面上前对秦厉说道,“这位公子莫要冤枉好人,要抢走这个孩童的是我们二人,和这位公子无关。”

    声音发颤,看来是刚才被林嫣儿着实打的不轻呐。

    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秦厉冷冷的看着赵文华,说道,“赵文华,亏你还是个秀才,一个秀才就是这等品行吗?孔老二就是这样教你做人的吗?那么多圣贤书白读了不成?你不承认是你指使的,难道能瞒过眼前这么多观众吗?

    本公子劝你不要自欺欺人了,快快给这位刘姑娘赔礼道歉。我看这位刘姑娘也是一心胸大度之人,不会和你一般见识。赔偿她一些治伤费用也就罢了!”

    小夫妻今日出来本是游玩的,遇到了这样一件不平奇怪事,又是遇到了这样一个死皮不要脸的秀才,秦厉并不想将事情闹大。可让秦厉万万不曾想到的是那赵文华矢口否认不说,旋即还翻了脸。

    此时赵文华一脸阴郁,冷冷的说道,“这位公子,你到底是谁?是哪只眼看见我要抢这男孩做书童了?我家里多的是钱,没有书童本公子可以去买,何必来这里抢一个书童?哼!你也太小看本公子了。本公子这就要拉你去见官,你这是明显的诬陷呐!

    呵呵!这么多人看着,你可以问问有谁看到了是本公子要抢人了?哼!我看这两名家奴是你指使的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朗朗乾坤,你担心抢人被官府知道,别有用心的要诬陷在本公主身上,本公子岂能容你?”

    赵文华的双眼狡黠的眨了眨,做出一副愤怒不堪之态。

    秦厉被赵文华几乎气的发疯了,不住的苦笑。我的天呐!还有没有天理?他竟然诬陷到了我头上,反咬一口呐。赵文华此人看似文弱胆小,实则心如蛇蝎,恶毒狡诈呀。

    林嫣儿更是气的七窍生烟,再也顾不得许多,气呼呼的扭着杨柳腰上前二话不说,照着赵文华脸上便是左右开弓,“啪啪!”四声响,四个大嘴巴子。打的赵文华两眼直冒金星,晕头转向。

    很快顺着嘴角流出鲜血,奶油般白白的脸上五指山红,清晰的显现五道儿手指印。

    这下可捅了蚂蜂窝,赵文华怒不可遏,尤其是伸手抹了一下嘴角,看到了鲜血,他更是面现狰狞,五官扭曲。

    “见官,本公子要到扬州府衙告你们!等着吧!”

    说罢,恶狠狠看了一下林嫣儿和秦厉,更是恶毒的看了一下刘娇和刘凤姐弟,分开人群,急匆匆下了锦镜阁。

    让秦厉一直很纳闷的是那些游客,还有小吃摊的掌柜,伙计。他们中本来有很多人是亲眼看到赵文华要抢走男孩的,可愣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指认。

    真是人心不古呐!

    见赵文华走了,秦厉的心情很不平静。骂道,“见官便见官,本公子倒要看看蒋瑶如何秉公处理此事。”

    言罢,让林嫣儿强拉上刘娇和刘凤姐弟,下阁楼,登船直奔扬州府衙而去。

第七十八章 蒋瑶的心思

    扬州府衙,公堂上。

    蒋瑶身着官服,一脸阴沉的坐在公堂书案后面。左面是扬州府衙的同知刘天民。右面本来应该坐着通判黄泽。可那位通判黄泽已七十有余,只是在扬州府衙挂着个名号,并不来当差。

    要说蒋瑶这个知府当的可真够累的。有明一代,知府掌一府的政令,总领各属县,凡宣布国家政令、治理百姓,审决讼案,稽察奸宄,考核属吏,征收赋税等一切政务皆为其职责。况且这蒋瑶知府还时不时闹个视察民情,民间私访啥的。

    蒋瑶本来还配着两个副手,一个同知,一个通判。按理说像今天这样的小事,蒋瑶是没必要亲自过审的。可一个通判长期泡病号,一个同知刘天民虽然只有二十几岁,年富力很强,但却是朝廷刚刚委派下来的,对扬州事务一点儿都不了解。没办法蒋瑶只有亲自登堂问案。

    赵文华先一步进了府衙大堂,蒋瑶一见是他,立时双眉紧锁,头有点儿大了。

    等秦厉和林嫣儿进来后,蒋瑶更是目瞪口呆,惊讶非常。

    赵文华虽是个秀才,但傲然立在公堂上,一脸怒容,朝蒋瑶轻轻瞥了几眼,便高声把刚才的事情言说一遍。当然了,他是把他自己做的事情完全扣在了秦厉的脑袋上。并说秦厉疯狗乱咬人,诬陷于他。甚至对他拳打脚踢,最后恳请知府为他做主。

    秦厉见赵文华在公堂上立而不跪,不禁纳闷了几分。旋即想到这赵文华不可等闲视之,他绝非普通秀才,说不准背景深厚,若不然他也不会拉着自己来见官。

    秦厉是举人,见官不跪,自然站立在公堂上。林嫣儿和刘娇刘凤姐弟,以及二狗和侯三两名恶奴跪倒。

    让秦厉一直很纳闷的是二狗和侯三这两名恶奴说要来见官,并不逃脱,没有丝毫惧意。好像不知道进了府衙,会遭到大明律的惩处一样。

    赵文华见秦厉并不跪下,而且蒋瑶知府丝毫不以为意。赵文华还不时的朝蒋瑶使个眼色,蒋瑶却更是恍如不见。赵文华也是吃惊不小。心道,看来今日这个小崽子有点儿来头哩。

    蒋瑶和秦厉虽是老相识了,但此时在公堂上,蒋瑶也是装作毫不认识秦厉的一副模样,详细问清了事情经过。

    听了赵文华的述说,又是问了秦厉,显然赵文华和秦厉所说大相径庭,蒋瑶不禁很是狐疑,拿捏不定。

    说来蒋瑶和秦厉接触了有好几次,蒋瑶早已认定了秦厉乃是奸邪小人,阿谀奉承之辈。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小人竟然救下了扬州数名被吴经所困的女子。又是豁出性命和江彬争斗,保住了扬州王鼎生的豪宅。而后又和皇上,刘娘娘巧妙周旋,竟然让皇上下旨斩了吴经。

    蒋瑶越来越看不清秦厉了。是以他对秦厉所说是半信半疑。

    对于赵文华所说,蒋瑶倒是相信的部分多一些。其实对蒋瑶来说,若是不相信赵文华的话,心中是十分不安,十分内疚的,感觉对不住一个人。

    蒋瑶小时候读私塾的时候,曾经有一位启蒙老师,那老师虽只是个普通的乡间秀才,时运不济,考了十几次都没能考中个举人。但却是熟读四书五经,才思非常敏捷的人。而且对蒋瑶的要求非常严格,不但教蒋瑶读书认字,还教了蒋瑶很多做人的道理,对蒋瑶寄予了深厚希望。

    师恩难忘,难忘师恩。

    时至今日,蒋瑶每年都要带上礼品去拜望这位启蒙老师。

    可巧的是蒋瑶的这位启蒙老师便是赵文华的爷爷赵红恩。正是因为有这个原因,蒋瑶和赵文华自然相识,而且在很大程度上蒋瑶因敬重赵红恩的为人,对他这位孙子赵文华也很是看重。

    平时里蒋瑶去了赵红恩家中,蒋瑶和赵文华经常探讨一些科考方面的知识和做人的道理。在蒋瑶心中,认为赵文华是一个十分稳重,十分诚实忠厚,而且很有才华,很聪明的人。

    此外除了这层关系,赵文华的亲舅舅乃是江都县的知县,叫郑运林。这郑运林平时和蒋瑶走的很近,二人虽为属从关系,但很大程度上却又是朋友。

    本来还有当事人二狗和侯三,刘娇和刘凤姐弟二人。可是蒋瑶面沉如水,并不审问他们。公堂上一时寂静无声,陷入了沉默中。两边站立的衙役你看我,我看你,一副莫名不解的模样。但谁也不敢说话,,不敢多事。

    蒋瑶的脑筋在飞速旋转,怎么办?蒋瑶真是为难了呐。

    若是赵文华所说不假,那事情就太好办了。他会立刻将秦厉抓起来,依律处置。任凭他秦厉是御赐的举人,蒋瑶也是不怕的。

    可是若秦厉说的是真的,蒋瑶却是为难了。那就要处置赵文华。真若是处置了赵文华,呵呵!蒋瑶如何对得起他的授业启蒙老师?对他的下属江都知县郑运林也不是好交代的。

    而且蒋瑶忽然发现秦厉的夫人林嫣儿竟然在搀扶着那憔悴不堪,脸上没有血色的卖唱女子。林嫣儿一脸怒色,对那卖场女子似乎还很是同情和关心。再有,看两个奴仆,一脸的骄纵得意,时不时和赵文华暗暗交流一下眼神。

    蒋瑶心中一动,已有了正确结论。虽然他很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不相信赵文华一个平时忠厚文弱的年轻人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来,但事实的真相此时已不用审问,已昭然若揭。

    而且蒋瑶顺着这个结果又进一步想,很快明白了赵文华的用意。赵文华因为和自己相识,又是交情匪浅,而且还从来没求过自己板过任何事情。这次是想用自己这个知府来压制秦厉,好好教训一下秦厉哩!

    可是……唉!教训秦厉可以,但需要站在理上呀!这没理,硬事诬陷秦厉,硬是往秦厉身上扣屎盆子,那秦厉是个好对付的角色吗?秦厉在皇上面前都应付自如,着实不简单哩。

    蒋瑶又细细看着卖场女子刘娇,刘娇虽面色苍白,右臂难以抬起,但并没有什么致命伤害。蒋瑶暗暗苦笑,唉!没办法,我蒋瑶就昧着良心审一回案子吧。

第七十九章 大闹公堂

    蒋瑶冷冷的哼了一声,重重的一拍惊堂木,道,“你二人各执一词,公说公的理,婆说婆的理,让本官如何断案?况且现在那女子刘娇身上带伤,本官也不便断案。你二人听着,现每人先拿出十两银子给刘娇治伤,待刘娇伤好后,本官再细细查问。”

    蒋瑶想的是用拖字诀,先拖上个一年半载再说。这也是审判官对难于判明真相的案子惯用的手法。蒋瑶本是一个很清明的知府,从来都是秉公断案。今天一来是他一直对秦厉心存芥蒂,二来嘛,他和赵文华之间有很深的关系,是以才昧着良心如此解决。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也是他看刘娇伤的不重,若真是有死伤的话,蒋瑶是绝不会徇私的。甭说是和赵文华有层关系,就是赵文华和他有直系关系,就是天王老子,蒋瑶也会秉公处理,绝不姑息的。

    蒋瑶的话一出口,蒋瑶那颗心不禁震颤不已,深深自责。暗道,唉,想我蒋瑶清明半生,还要做上这样一件亏心事呐!

    听蒋瑶如此断案,赵文华很是郁闷,不禁在心里暗骂蒋瑶忘恩负义,没把自己的爷爷放在眼里。但随后一想,赵文华不禁又心中窃喜,说来这蒋瑶还是袒护自己的,不管怎么说并没有问当事人刘娇,还是给了自己几分面子的。

    这样一想,赵文华不禁把脸一扬,朝蒋瑶投去感激的目光。可惜的是此时的蒋瑶因内心有愧,早已将头埋的很低,脸上火辣辣的。

    在秦厉心中,蒋瑶一直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是很受扬州百姓爱戴的。只不过蒋瑶有些迂腐,顽固不化罢了。可秦厉万万没想到蒋瑶竟然会如此断案。一时间气塞胸膛,面沉如水。

    这是什么?葫芦僧判葫芦案吗?

    同时秦厉也彻底明白了赵文华在蒋瑶心里的分量。暗道,这个赵文华是大有来头哩!行!我秦厉今日便碰碰这个大有来头的奸诈秀才。

    想到这里秦厉伸手入怀,摸了摸怀里那张保命的丝帛,又是想到自己自从吸收了唐伯虎的那颗鸿运玉石上的气运,一直是好运连连,逢凶化吉。他的底气便更加壮了。

    秦厉刚要说话,赵文华却是在他耳边低声道,“这位公子,你现在是服气还是不服呀?哼!快快拿出十两银子给那女子治伤吧!唉,想来你也真是有点儿冤呐,本想打抱不平,落个美名,不成想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要白白搭上十两银子。冤呐!真是冤呐!

    我赵文华就不一样了,虽说我也出了十两银子,但今日事情一了,嘿嘿,那男童还是我的。本秀才用十两银子买个聪明伶俐,称心如意的书童,值啊!是真值啊!”

    赵文华那副小人嘴脸让秦厉看了差点儿吐了。秦厉嘴角微微扬起,轻蔑的冷笑道,“赵文华,这才到哪儿了?看本公子如何收拾你!”

    说罢,突然扭头怒视着蒋瑶,暴喝一声,道,“蒋知府,你身为扬州父母官为何不为扬州百姓做主,难道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当事人民女刘娇身上有伤,两个恶奴欺压良善,现在他们均在公堂之上,你连问都不问,竟然这般断案。

    我秦厉今日总算知道了什么叫徇私枉法。你到底是不是扬州知府,你枉被扬州百姓视为清官,枉受扬州百姓爱戴。

    我看你这个知府是不想干了,行!蒋瑶,你若是不想干的话,我秦厉倒是可以替你干干,看我秦厉是如何做这个知府的。蒋瑶,你好好跟我秦厉学着点儿。”

    是的,穿越大明就是想尽享荣华富贵,娇妻美妾拥满怀,好好混过这一生的。但也不能独善其身,看着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中而心安理得。

    秦厉一改往日在蒋瑶跟前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小混混模样,浑身散发出凛然正气,气势逼人。林嫣儿看的心下非常欣悦,暗道,这就是我的相公,我的好相公呐!

    赵文华也被秦厉这种咄咄逼人的气势震慑住,他偷眼仔细打量秦厉,暗想,他只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却有这番言语,看来此人不可小觑呀。

    秦厉这番话听在蒋瑶耳朵里,振聋发聩,他不禁窘迫万分,老脸一阵红一阵白。别看他被沈炼曾经骂过,但因很喜欢沈炼,那种感觉并不是很难受。

    可被秦厉这样一骂,他却是说不出来的羞辱,他几乎不敢抬头了。要知道,秦厉在蒋瑶心中那就是个奸邪小人,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可是他竟然被这样一个小混混指着鼻子痛骂,而且他还无话可说,那种滋味真比让蒋瑶死了都要难受,他恨不得这时地下生出一条缝隙来,他立刻钻进去。

    蒋瑶一时无语,好半天才稳定心情抬起头来,心下一横,又是一拍惊堂木,厉声说道,“秦厉,好大的胆子,你咆哮公堂,搅乱本官断案,哼!你虽为举人,本官今日也是不能容你。别忘了,你只是个小小教谕,本官是你的上官,你侮辱本官,对本官不敬,本官便先消消你的气焰。来人,打!给我拉出去,打他十棍子。”

    他索性不再提及今日案子的事,来个顾左右而言他。

    被人骂也是要分等级的,像秦厉这样的人,在蒋瑶心中是早已判定成了奸邪小人,被这样的人骂,蒋瑶恼羞成怒。竟浑然忘了他自己今天的断案不辨黑白,才是小人之举哩。

    依照蒋瑶现在的火气和羞愤,恨不得将秦厉打死。可突然想起秦厉以往的作为,说来秦厉不管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管用了什么样的小人手段,终归是为扬州百姓做了善事。真若是将秦厉打个半死,蒋瑶良心更加难安。是以,才下了十棍子的命令,消消秦厉嚣张的气焰而已。

    赵文华在一旁听着,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他暗想,看来蒋瑶不愧是爷爷的学生,真正的自己人呐!解气,真是解气呐!

    此时,两名差役上前便要拉着秦厉向外走去,赵文华不失时机的急忙朝秦厉轻蔑的笑笑,一副幸灾乐祸,十分得意之态。

    秦厉今天是越来越糊涂,越来越看不清蒋瑶了。莫非这蒋瑶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外表是好官,其实内心奸诈恶毒无比?

    此时秦厉几乎被蒋瑶气疯了,虎目圆睁,未等两名差役抓住他,他已大步奔上前去,隔着公堂书案,伸手便抓住了蒋瑶官服的前襟,作势欲打蒋瑶。

    “公子莫要动手,小女子有话要说!”卖唱女子刘娇突然仓促的颤声说道。

    她的声音虽然很微弱,但此时在大堂上却是掷地有声。

第八十章 民不和官斗

    刘娇的声音听来有气无力,十分微弱,但那声音中却有一种别样的心酸和无奈。她的声音立刻牵动起在场所有人的心,包括蒋瑶。

    秦厉仍然拉着蒋瑶的官服前襟,此时蒋瑶面色苍白,气撞顶梁。但他看着一脸愤怒的秦厉,竟然无名的生出几分胆怯来。说来秦厉只有十六岁,只不过看上去有些老成而已。蒋瑶为官多年,竟然对这样一个少年有了几分惧意,这让蒋瑶都感觉甚是莫名其妙。

    没办法,这就是人的气势,蒋瑶身上的官威虽然不小,但此时在秦厉面前却是荡然无存。

    蒋瑶暗暗叫苦不迭,今日真是让这崽子逮住理了。说来过不了多少时日秦厉便去江都县当教谕,正式成了自己的下属了。手下有这样一个没大没小,不可理喻的下属,自己这个知府当着真是困难呐!

    越是这样想,蒋瑶便越想今日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秦厉,掰掰秦厉的尖儿。

    可眼下被秦厉这样抓着,他一脸羞愤,头脑发热,却忘记了挣扎,忘记了让差役快快把秦厉拉出去,打上十大棍子。

    那两名差役也是被秦厉的举动吓得不轻,谁能想到秦厉竟然有那么大胆子,竟敢抓着知府,想打知府呢?

    这些人中高兴的只有赵文华了,见秦厉如此癫狂,赵文华暗暗得意。心想,嘿嘿!这小子真是个莽撞无知的东西,如此对待一个堂堂的知府,朝廷四品大员,这不是作死的节奏么?这还用本秀才从中撺掇么?蒋瑶今日是一定会要了这小子的命呐!

    秦厉的确是在作死,可事实却是证明,人有时候作死也不会死。尤其是像秦厉这种吸收了鸿运玉石上的气运,鸿运当头的人。

    秦厉听到刘娇那微弱中饱含心酸和渴求的声音,发热的头脑瞬间冷静下来。暗道,今日是不是过于莽撞了?莽撞会害死人滴!更是解决不了问题滴!况且这蒋瑶身为知府为扬州百姓还是做了一些事情的。这样对他确实有点儿过分了。

    一这样想,秦厉冷冷的说道,“今日我秦厉先放过你,蒋知府,希望你能秉公断案,还百姓一个公道!”

    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秦厉松开了手,转回身,一脸关心的走至刘娇身边。

    满以为刘娇作为直接受害人,会把在瘦西湖上赵文华指使恶奴强抢他弟弟刘凤做书童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

    不料刘娇却是先朝秦厉磕了一个响头,而后突然抬头,一双暗淡的眼睛里涌出盈盈热泪,声音非常凄婉的说道,“秦公子,是小女子连累了你,小女子本是下河村穷苦人家的小小百姓,无钱无势。小女子自小便知道民不和官斗,民就是民,官就是官。民和官斗是没有好下场的。小女子恳求秦公子不要再闹了,小女子承受今日之冤,并无怨言。”

    秦厉听到这里,不禁更觉苦闷,唉!说来这刘娇真是一个弱女子呀!

    秦厉刚想说什么,刘娇却接着说道,“小女子看秦公子是一个好人,心地善良。小女子还有一事相托。”

    说着话,她伸手指了指身边跪着的男孩刘凤,哽咽道,“小女子身边只有弟弟这么一个亲人了,小女子恳请秦公子将他收在身边。秦公子是举人,就让弟弟刘凤为秦公子端茶倒水,伺候秦公子,做秦公子一个书童吧!”

    乖乖隆地咚!赵文华本是看刘凤虎头虎头,聪明伶俐,想收下他做书童的。他们不同意,赵文华才抢了起来。可现在刘娇竟然恳求着秦厉收下刘凤做书童,这让秦厉一时一头雾水,纳闷不已。

    刘娇说出这样的话,一旁正侧耳倾听的赵文华差点儿气的背过去气去。他想收下刘凤做书童,刘娇刘凤均是不同意,现在反倒是求着人家秦厉收下刘凤做书童了。人和人之间咋就这么大的差别呢?

    赵文华羞愤难当,怒声骂道,“你这贱人,真是可恶!行!你够狠,等今日事情一了,本秀才定要你好看!”

    赵文华一脸扭曲,声音恶毒。

    蒋瑶坐在堂上一直在静静听他们说话,此时见赵文华这般模样,他不禁心中发冷,纳闷不已。以前见到的赵文华那是一个彬彬有礼的秀才,少年才俊,忠厚诚实,从来没见过他今日这般嘴脸。

    秦厉早已摸清了赵文华的秉性,心中对赵文华愤恨不已,看也不看他,全当是一只恶狗在叫唤了。

    那女子刘娇更是对赵文华不屑一顾,置之不理。刘娇又给秦厉磕头,道,“秦公子乃是可托之人,将弟弟刘凤托付给秦公子,小女子便再无牵挂了!小女子请秦公子一定要答应我,万望不要推辞。”

    说的非常可怜,让人听了心酸不已。秦厉只感觉心中无比的痛,这就是大明百姓,一个弱女子的命运。她的丈夫已经死了,她把最后的希望托付给我,她这不是要……

    岂止是秦厉,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出刘娇这是不想继续活下去了。

    她看透了这个世界,看透了大明的官员。

    一直搀扶着刘娇的林嫣儿听了,此时早已珠泪盈盈,心酸不已。未等秦厉说话,林嫣儿便轻声说道,“姐姐放心,我家相公是个好人,是天下最善良的人。他一定会照顾好刘凤的,请姐姐放心。不过,姐姐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我们的确是小百姓,但小百姓也要顽强的活下去,这扬州知府徇私枉法,不为姐姐做主。

    我便陪着姐姐去别的地方告赵文华,实在不行了,我们就去京城,当今皇上是个好皇上呐!皇上一定会为姐姐做主,为姐姐伸冤的。”

    无论是刘娇的话,还是林嫣儿的话,听在蒋瑶耳朵里就像是刀子剜心般的痛。蒋瑶的脸色由愤怒慢慢变的酸楚,羞愤。

    此时秦厉的头脑早已冷静,蒋瑶今日所为让他分外迷糊,他越来越看不清楚蒋瑶的为人了。突然灵机一动,说道,“嫣儿,哪里也不去告了。你相公我现在是真明白了,刘娇姐姐说的对,民不和官斗,天下的乌鸦一般黑,搀上刘娇姐姐,我们走吧。谁叫我们是百姓呢?”

    秦厉说话的声音酸酸的,饱含着对蒋瑶和大堂上一众官员的奚落和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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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幡然悔悟

    夫唱妇随,林嫣儿虽一时不明白秦厉的心思,但秦厉既然说了离开。林嫣儿毫不犹豫的搀扶起刘娇,那男孩刘凤也从地上爬起来,他恨恨的瞅了一眼坐在公堂上老脸通红的蒋瑶,紧紧跟在姐姐身后,一行四人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朝大堂外走去。

    赵文华眼见众人要离开,刚才秦厉抓着蒋瑶,凶巴巴的想打蒋瑶他是看在眼里的。眼见秦厉嚣张完了,就这样大大方方,神气十足的离开了。没能收拾了秦厉,赵文华心有不甘。

    他几步走上前去,冲蒋瑶一拱手,冷声说道,“蒋知府,莫非就让他们这几个恶徒这样离开了?知府大人,这是扬州府衙呀,岂是恶徒嚣张耍横的地方?秦厉诬陷于我,不收拾了他这个崽子,小民心中不服!请知府大人快快将那四人抓回来打入大牢,严加惩处。”

    蒋瑶默不作声,只是呆呆的注视着秦厉等步履维艰的背影。

    一旁坐着的同知刘天民一直没有说话,他本是去年考中的进士,近来才委派到扬州做同知的。刘天民看今日蒋瑶断案,看了个稀里糊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蒋瑶在扬州为官的名声一直不错,深受百姓的爱戴。刘天民一直对蒋瑶礼重有加,因他自己很年轻,是把蒋瑶当成老师一样看待的,很想从蒋瑶身上学到点儿为官之道,学到点儿做一个全新为百姓的好官的本事。

    可今日蒋瑶如此断案,刘天民实在是不敢苟同。他也看出来蒋瑶和赵文华的关系很不一般,但关系很不一般就要徇私违法吗?一心为百姓的父母官就要这样为官处世吗?

    越是这样想,刘天民越是心中不安。刘天民瞥了一眼赵文华,看到赵文华那副欲置人于死地的恶毒嘴脸,说不出来的恶心,厌恶。刘天民微微皱起眉头,小心的朝蒋瑶说道,“知府大人,这件案子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吗?”

    声音虽然很小,但声音中却不乏愤懑和不满。

    蒋瑶现在是羞愤难当,被秦厉这样一个小混混如此羞辱,奚落,他竟然无话可说。还不是人家秦厉是站在了理上吗。

    此时他一肚子火正不知道如何发泄呢?听刘天民说话,不由得更是恼火,把全部怒气都撒在了刘天民身上。“本官乃扬州知府,如何断案用的着你一个同知指手画脚吗?哼!好好看本官如何断案,如何为百姓做主!”

    蒋瑶是知府,是四品官。刘天民是副手,是五品官。官大一级压死人呐。

    刘天民当即弄了个面红耳赤。

    蒋瑶随后说道,“来人,速降他们四人拦下,这扬州府衙的大堂岂是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方。”

    差役不敢怠慢,急忙大步上前,将刚刚步出大堂门口的秦厉等四人拉回来。

    秦厉等的就是这个结果,事情没有解决,这样稀里糊涂的走了算是什么?他对蒋瑶越来越是看不清楚了,今天就打算彻底弄明白了蒋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官。

    秦厉早就有了计较,他做好了两手准备。

    蒋瑶今日若真是放他离开,对今天的事情不了了之,那蒋瑶便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奸狡之徒,那些什么一心为扬州百姓,是百姓的好官全都是伪装出来的。若真是那样的话,秦厉早已想好了,一定要想办法除掉蒋瑶。

    虽然秦厉只是个正七品的县学教谕,职务卑微。但别忘了秦厉还有一项特权,那就是正德皇帝准允他有不通过内阁直接上书之权。秦厉打算上书再给正德献上一个好玩的东西,顺便弹劾蒋瑶。

    秦厉自忖他只要是弹劾蒋瑶,蒋瑶一定会受到惩处。因为江彬时刻在皇上身边,皇上的事情自然瞒不住江彬。那江彬早已对蒋瑶恨之入骨,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他还不趁着自己弹劾蒋瑶的机会,好好献上谗言,将蒋瑶一举拿下。

    这正是借恶人之手除掉恶人之计。

    蒋瑶若是拦下秦厉,重新秉公断案,那就又另当别论了。这只能说蒋瑶骨子里还存有正义之心,一颗一心为民之心。只不过是他和赵文华的关系实在非同一般,想网开一面,刚才那样断案是猪油蒙了心,犯了糊涂而已。

    人嘛,谁都会犯错误的,只要是犯了错误能及时改正,那还应该是好同志。

    从心里来说,秦厉更愿意看到的是蒋瑶能幡然悔悟,重新断案,毕竟蒋瑶在扬州多年,百姓们早已认可了他这个父母官。

    秦厉昂然站立,嘴角微微扬起,一脸的轻蔑,说道,“怎么?知府大人拦下我们,莫非还想从重处置,听从赵文华那小人之言,将我们打入大牢吗?”

    秦厉的话像是一把刀一样刺入蒋瑶的心脏,蒋瑶心痛不已,暗暗后悔不迭。暗道,刚才真是猪油蒙了心,犯了糊涂啊,叫秦厉这奸邪小人好一通讥讽。哼!本官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本官虽然和赵文华关系匪浅,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本官岂能因为关系就糊涂断案,毁掉半生的清誉?

    蒋瑶一脸严肃,看也不看秦厉,重重的拍了一下惊堂木道,“来人,先将二狗和侯三这两个恶奴每人打上三十大棍,本官再断案!”

    两班衙役虽然嘴上谁也不敢说话,但人人心中有杆秤。早已看出事情的真相。此时听蒋瑶吩咐下来,心中分外欢喜,分外解气。两个衙役争相上前,抡圆了水火棍,这一通猛打。两个恶奴疼的哭爹叫娘,鬼哭神嚎。

    赵文华现在也有点儿傻了,没想到蒋瑶竟突然变脸了。他当即愣住,傻傻的站在那里,看着二狗和侯三遭到痛打,不由得心惊肉跳。

    “啪!啪!”水火棍击在皮肉上的声音响完了,二狗和侯三的屁股上血肉模糊。

    二狗疼的呲牙咧嘴,好半天才喘过一口气,抬眼可怜巴巴的看着赵文华,说道,“公子,公子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呀。是公子让我们抢走书童才遭到恶打的。公子曾说到了扬州府衙,就是公子的天下了,公子可一定要为我们讨回公道啊!”

第八十二章 打的就是你

    赵文华本来刚才在堂上说不认识这两个恶奴的,这下好了,一顿猛揍,这二狗全部招认了。他登时羞臊的满面通红,非常狼狈。

    但旋即赵文华便冷静下来,他先是轻蔑的看了一眼镇定自若的秦厉,冷声说道,“秦厉,你个小崽子,不要以为蒋知府打了我的两个奴仆你就高兴的太早了。凭本秀才和蒋知府的关系,本秀才定会让蒋知府好好收拾你,今日不把你等下进大狱,我赵文华誓不罢休。”

    此时秦厉心下十分坦然,后世虽然不学无术,但混社会也是有不少见识的。察言观色是他的强项,他早已看出蒋瑶已幡然醒悟,想秉公断案了。

    秦厉一改刚才严肃冷漠的表情,嘻嘻一笑,露出本来面目,忽而又是浑身一哆嗦,苦着脸道,“哎呦!赵大秀才,你可别介,小人求您了,手下留情呐!小人可不愿进大狱,就小人这细皮嫩肉的,估计到了大牢里没几天就死了,好可怕啊,好可怕!”

    表演到动情处,秦厉还双手紧紧抱住双肩,吓得浑身颤抖。

    就他这副模样,更是把赵文华气的七窍生烟,那张本来很秀气嫩白的脸好像苦瓜一样了。

    刘凤一直在秦厉身边站着,见秦厉这副模样,他毕竟还是个孩子,竟然被逗的“噗嗤”一下笑了。林嫣儿也是无奈的摇摇头,唉!这个相公哪里都好,就是有点儿太爱玩闹了。

    赵文华不再理会秦厉,铁青着脸走到大堂书案前,说道,“蒋知府,难道你忘了你如何才有今日,忘了我爷爷乃是你的启蒙先生吗?”

    蒋瑶这时已为刚才的糊涂办案后悔不迭,他现在是下定决心要秉公断案,为民伸冤。哪怕是天王老子,当今皇上在跟前,他也是不怕的了。

    蒋瑶眉毛一扬,一拱手,朗声说道,“赵文华,本官自然不会忘记令祖父对本官的启蒙之恩,更不会忘记蒋瑶能有今日,令祖父有很大的功劳。正是因为如此,本官才会秉公断案,绝不姑息违法乱纪,作奸犯科之徒,让他老人家失望。

    你赵文华对本官大为不敬,一个秀才见了本官竟敢不跪,还在本官跟前指手画脚,你以为本官是纸糊的知府吗?来人,先将这赵文华打上二十大棍杀杀他的威风,本官再审案不迟!”

    郝文华登时傻眼了,他万万没想到蒋瑶竟然不给他面子了,竟然还要打他。赵文华气的脸发青,嘴巴张了几张,才厉声说道,“蒋知府,你可看清楚了,我是赵文华,你我二人可是至交挚友呐。咆哮公堂的不是我赵文华,是刚才的那崽子秦厉,难道你忘了秦厉刚刚揪住你,想打你这个糊涂知府不成?”

    蒋瑶刚才险些被秦厉打了,蒋瑶确实心里很是难受,一时半会儿还真是咽不下那口气。但没办法呀,人家秦厉站在了理上,他蒋瑶的确是犯了糊涂,该打呀!

    蒋瑶面沉如水,冷冷的说道,“本官打的就是你赵文华,打的就是你这枉法之徒。”

    随后重重的一挥手,早有两名衙役上前,拉住赵文华,强摁在地上,操起水火棍就是一顿猛抽。

    这两名衙役也够缺德的,刚才看赵文华那一脸傲气,一脸的不以为然,早已心生不满,这时总算是有了出气的机会了。他们是有多大力气便使出多大力气,眼看着赵文华二十大棍打下来,奄奄一息了,这才心满意得的退下。

    赵文华趴在地上,屁股上的疼痛撕心裂肺,他咬着牙缓缓伸出手去,在屁股上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低头看看手掌上红红的鲜血,立时脸色苍白如纸,险些昏死过去。

    蒋瑶一拍惊堂木,沉声问道,“赵文华你指使恶奴强抢刘凤做书童,可有此事?强抢不成,那恶奴无故打伤民女刘娇,可有此事?还不从实招来!”

    说来赵文华此时虽疼痛难忍,还有晕血的毛病,但却也有三分骨气。他咬着牙说道,“蒋瑶,你说的那些确实都是我赵文华所做。但今日我赵文华总算是看清了你蒋瑶乃忘恩负义之人。蒋瑶,知府大人,你今日若是不将我赵文华打死,来日我赵文华一定会雪今日之辱。”

    “本官只是秉公断案,你光天化日之下横加抢掠,触犯我大明律法,理应问罪,难道我蒋瑶还怕你不成。”蒋瑶铁青着脸回道。

    稍后蒋瑶略微沉思,便又罚没赵文华纹银三十两。这些银两全部用于刘娇治伤和精神上的补偿。

    蒋瑶今日断案,对赵文华的处罚不可谓不重。要知道三十两银子,那在大明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够上普通人家十年的生活费用了。

    赵文华今天认清了蒋瑶,可能担心如果不服从还会挨揍,索性直接拿出了三十两银子,交给了刘娇。

    断案到此也就算是结束了。蒋瑶刚要宣布退堂,几声清脆的“啪啪!”鼓掌声从堂下传来。

    鼓掌的人是秦厉。

    此时秦厉早已满面出风,走至蒋瑶跟前,伸出了大拇指,郑重道,“今日小民秦厉总算是开眼了,蒋知府断案果然非同凡响,惩治邪恶是先礼后兵,毫不手软呐!小民真是佩服,佩服啊!刚才小民头脑发昏,多有冒犯,还望大人见谅。”

    秦厉虽说的是赞美恳求之词,但蒋瑶看秦厉那副面孔,却是怎么看怎么不舒服,怎么想怎么感觉有讥讽之意。不过蒋瑶现在头脑已经非常清醒了,他知道现在不是和秦厉计较的时候。

    蒋瑶暗暗咬牙,心道,你个奸邪小人,哼!等着吧,等你去江都县上任后,干不好教谕,被那些秀才赶出县学的时候,再看本官如何收拾你。

    蒋瑶冷着脸回了一句,“秦举人若是没什么事了,快快领刘娇去治伤才是正理,如何还在这里斗嘴?”

    说罢,站起身一甩袍袖,道,“退堂!”

    通过今天的事,秦厉看蒋瑶还是个清明之官,本想拉近二人的关系。毕竟自己以后为官,这蒋瑶是自己的上官嘛。现在不好好巴结,搞好了关系,等着以后有事相求了再急来抱佛脚,那不黄瓜菜都凉了吗?

    可是他的一张热脸贴了蒋瑶的冷屁股,秦厉弄了个自讨无趣,不禁心内凄凄。忽而转头看见两名恶奴正搀扶着赵文华,三人屁股上都是一片血肉模糊,正一步一挨的走向大堂门口。

    秦厉几步上前,嬉笑道,“赵大秀才,曾记得你说过一定要把本公子下了大狱,不知你现在还能做到吗?若是做不到的话,本公子可不等你了,本公子可要回家听曲儿睡觉去喽!”

第八十三章 厨神

    看秦厉一副洋洋自得,嚣张无比的模样,赵文华气的要死。此时他很想将秦厉痛骂一通,怎奈屁股上的疼痛不断袭来,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恶狠狠的瞪了秦厉一眼,满面羞惭,将仇恨牢牢记在心里,低着头让那两个恶奴搀扶着,慢慢从秦厉身边走过。

    不知怎么回事,二狗的手不经意间碰到了赵文华血淋淋的屁股上,赵文华疼的怪叫一声,险些摔倒。

    赵文华的狼狈相引的在他身后的秦厉和林嫣儿,还有那孩童刘凤哈哈大笑。

    林嫣儿一脸关心的搀扶着刘娇,柔声道,“姐姐今日受了不白之冤,总算是了解了。我看姐姐也不要回家了,省的以后赵文华找你的麻烦,不如跟我们回家去。反正我家的日子还过的上来,不差你们姐弟两双筷子。”

    “这怎么好,今日若不是贤伉俪出手相救,更是秦公子以退为进激知府大人,小女子的苦就算是白受了。小女子承受贤伉俪如此大恩,无以为报,怎能再叨扰?”刘娇轻声说道。

    未等林嫣儿再说话,小男孩刘凤说道,“姐姐,就听这位林姐姐的话,我们去他家住上几日,我看秦大哥是个好人呐!”

    “哼!什么秦大哥,以后要叫秦老爷。你以后就是秦老爷的书童了,不能没大没小的不知礼节。”刘娇厉声呵斥道。

    吓得刘凤一伸舌头,急忙捂住嘴不敢再多说话。

    “呵呵!刘姑娘客气了,刘凤这个书童我秦厉收下了。不过这老爷可万万叫不得,我听他叫大哥很顺耳的,就依了刘凤,以后叫我大哥便是!”秦厉一本正经的说道。

    见秦厉郑重其事,刘娇虽心下感觉十分过意不去,但也只好作罢。刘娇今日虽受到了欺凌,但赵文华总算是得到了惩治,她的心里开朗畅快了许多。

    弟弟刘凤以后跟着秦厉这样一个贵人做了书童,也算是有了依靠,她心里的石头也算落了地。

    因为心情渐渐好转,也就没有了轻生的念头。心情好转了,肩头上的疼痛好像也就减轻了。她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虽仍然不乏憔悴,但总算是有了些许血色,带了些许微笑。

    秦厉此时心情舒畅,情不自禁唱起了歌,“咱老百姓,今儿我是真呀真高兴。咱老百姓,今儿我是真呀真高兴。……”

    。。。。。。

    他们先是领刘娇去看了郎中。刘娇的肩胛骨确实折断了,好在其它地方并没受伤。只需外敷内服一些跌打的药物,慢慢将养即可。

    秦厉和林嫣儿小夫妻将姐弟二人领回家中,林英和林氏本都是心地善良之人,自然对这对可怜的姐弟十分心疼,十分照顾。听说秦厉收下了刘凤做书童,老两口更是乐的合不拢嘴,对刘凤喜爱有加。

    小男孩刘凤的确聪明伶俐,嘴巴很甜,常常哄得一家人非常开心。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又是二十几天过去,朝廷委任秦厉为江都县学教谕的委任书已送来了。再有两天秦厉便要去江都赴任。

    一想起今后就成了大明官员了,秦厉就莫名的激动不已。暗想,我穿越大明就是想混日子,享尽荣华富贵,娇妻美妾坐满怀的,没成想混着混着短短的时间就混成了一个七品官。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那离着自己的人生大目标还会远吗?

    随后不禁想到他之所以如此幸运,一定是歪打误撞吸收的唐伯虎那颗鸿运玉石上气运的缘故。这样一想,不禁又想起唐伯虎来,唐伯虎虽然是个很癫狂,与世俗格格不入的老头。但那老头确实才华横溢,琴棋书画无所不能,无所不精。

    秦厉不禁长叹一声,唉!不知他老人家如今在何处?若是伯虎兄能在我身边,得到他的帮助,何愁这县学教谕做不好呢?

    越是临近上任,秦厉的心里越是有些紧张。说来无论是后世还是今生,他对读书都没有半点儿兴趣。尤其是那些四书五经,八股文章,秦厉一看就头疼。

    唉!都是不读书的结果啊!他本是性格开朗之人,很少有长吁短叹,唉声叹气的时候。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小娇妻林嫣儿突然风风火火跑进来,急急的娇声说道,“相公,刘娇姐姐这些天伤势见好,她说要走了。妾琢磨了许久,感觉她走了也好,反正妾要随着相公去江都县了。可刘娇姐姐为了生活,以后还要以卖唱为生,妾总是觉得不好。

    相公,我的好相公呐!我想了个法子,倒是可以让刘娇姐姐有一个生存之道。”

    说到这里,林嫣儿如水般清澈的双眸突然泛着星星光亮,十分狡黠的瞄着秦厉。

    秦厉看她的眼神,不禁心下发冷。暗想,这小妮子又要搞什么名堂,莫不是要我秦厉做什么吧?

    秦厉装出一副十分淡然之态说道,“既然嫣儿为她想出了生存之道,直接告诉她便是了。”

    “嘻嘻,这个当然需要相公了。前些阵子妾记得相公做出的蟹黄包分外好吃,妾觉得相公不如把那做蟹黄包的手艺教给刘娇姐姐,让刘娇姐姐在扬州开一家包子铺,定然会顾客盈门的。”林嫣儿面若桃花般说道。

    “就这呀!这有何难!”秦厉慨然应允。

    林嫣儿本来以为秦厉会把做蟹黄包当成一个宝贝般的手艺,概不外传呢。听秦厉如此说话,不禁很是赞许的娇声道,“妾谢谢相公!”

    “呵呵!谢我?嫣儿打算怎么谢你相公啊?”秦厉嘴角一歪,调笑道。

    一副坏坏的模样,惹得林嫣儿更是娇羞满面。

    利用一上午的时间,秦厉便把做蟹黄包的技艺全部教给了刘娇。刘娇本是心灵手巧的女子,很快学的透彻。又是对秦厉好一番感谢。

    让秦厉不曾想到的是刘娇以后在扬州开了包子铺,专卖蟹黄包。真的顾客盈门,蟹黄包竟然成了扬州的名吃,后来竟名满天下。而创始人秦厉则被厨师界一再标榜,成了厨神般的人物。

    午后,秦厉唤上刘凤,大步出门。作为书童,刘凤很尽职尽责,几乎成天不离秦厉,俨然成了秦厉的跟屁虫。秦厉对他也是分外喜欢,真的把他当成了一个小小兄弟。

    见二人要出门,林嫣儿不经意的轻声问道,“相公要去哪里?”

    秦厉潇洒的甩了一下脑袋,咳咳两声,笑道,“后天本举人便要去做教谕了,今日当然是去扬州各大书坊购置些书来读上一读。”

    “。。。。。。”林嫣儿的小嘴立刻张的老大。

    现在读书,现学现卖呀?是不是有点儿太晚了!

第八十四章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两日后,一大早,秦厉穿着一身淡紫色长衫,头戴方巾,俨然一个儒生打扮。林嫣儿高高挽起发髻,稍稍露出雪白颀长的脖颈,肩上斜斜背着一个不大的包裹,在秦厉身畔俏立,风姿卓约。

    小男孩刘凤作青衣小帽装束,好像一个小大人似的精神抖擞。他脚下放着两只大大的木箱,里面装满了秦厉前日从扬州各大书坊买来的书籍。

    说起秦厉买来的这些书,可谓五花八门,包罗万象。四书五经自然不在话下,《资治通鉴》、《国语》、《水经注》、《战国策》等,还有《孙子兵法》、《孙膑兵法》、《韩信兵法》等,最可笑的是秦厉还买了一本《列女传》。

    用秦厉自己的话说,读书嘛,自然要多多益善,广泛涉猎。

    今日秦厉便要去江都县赴任了。老丈人林英和丈母娘林氏站在门口,双目含泪,有点儿依依不舍。

    也难怪了,这几个月因为有了秦厉这个好女婿,林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濒临倒闭的林家赌坊起死回生不说,秦厉还扩大了经营,在扬州开设了分店连锁经营。林家的日子现在早已算的上是扬州中上之家了。

    林嫣儿冲着二老嫣然一笑道,“爹,娘,瞧你们成了什么样子,相公这是去做官哩,我们应该高兴才对。况且江都县离着扬州才一百里地,马车跑得快半天功夫就到了。”

    林嫣儿没出过远门,此时她早已想出去逛逛,开开眼界了。她心情很是愉悦,时不时的朝路口看看,期待着马车尽快到来。

    昨日林英便定下了一辆马车,特意挑选了一个技术好的车把式。没办法,女婿,女儿都是他的心头肉,处处都要为他们考虑周全才能放心得下。

    马车还没来,岳豹却是率领着扬州城大小赌坊的掌柜小跑着来了。岳豹见秦厉等人正站在院门口,立刻咧嘴笑了,“终于赶上了,我等来给秦公子送行,还担心秦公子走了呐!还没走便好。”

    说完他大手一挥,后面那些掌柜的齐齐上前,先是拜见了秦厉,然后送上礼品。

    好家伙,秦厉一见到那些大包小包的礼品盒,顿时头有点儿大了。秦厉微微笑道,“各位的心意我秦厉心领了,我这是去做官哩,又不是搬家。各位还是将这些东西拿回去吧,这些东西就是马车都塞满了,也是装不下呀!”

    也难怪了,秦厉发明了麻将,开始时候夺了各赌坊的生意。可后来秦厉又实行连锁经营,让赌坊都有了活路,这些人说来都是秦厉的分店掌柜哩。而且秦厉这个总店的老板很是忠厚,仁慈。只收取他们十分之一的费用,这个可以说是忽略不计的。这些老板自然对秦厉心存感激,今日听说秦厉要去江都县做官,岂有不来送行,不趁机拉关系,套近乎的道理?

    众人见秦厉坚辞不受,不禁面面相觑,好生尴尬。

    秦厉淡然一笑,诚恳说道,“说来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不必说两家话,大家这样对我倒是显得有些见外了。今日我秦厉把话撂倒这儿,但凡是各位日后有了什么难事,有了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了。尽管去江都县找我,我秦厉没别的本事,唯有一颗热心,定然全力以赴相帮。”

    说的慷慨激昂,很是动情。

    在后世秦厉做混混的时候,就非常会煽情,这些话说出来,在场众人唏嘘不已,感激涕零,对秦厉更是敬重不已。

    正在此时一架马车缓缓驶进巷口,可让秦厉等人惊讶的是在马车后却跟着黑压压的一群人。约有几百口之多。

    他们都是扬州的百姓,这些百姓走至秦厉跟前,纳头便拜,高呼道,“我等来为秦公子送行,祝秦公子一路顺风。”

    秦厉莫名其妙,好在秦厉认识当先的一位矮胖汉子,正是扬州富户王鼎生。秦厉急忙扶住王鼎生,指着他身后的众百姓纳闷道,“这……王兄这是何意?”

    王鼎生自从那日秦厉从他府中赶走了江彬,一直对秦厉心有感激。

    他满脸是笑说道,“秦公子,这些百姓都是来为秦公子送行的。说来秦公子小小年纪,在扬州却是创下了很大的名号,百姓们都对秦公子感激不已,非常敬重哩。

    秦公子来了扬州后,先是发明麻将,可那麻将并没使扬州的赌风扩大,相反倒是遏制了扬州的狂赌之风。百姓们只把麻将作为娱乐的工具哩。单单这一件事便是不知让多少家庭免于灾难,秦公子是功德无量呐。

    而后秦公子是委曲求全,忍辱负重,从大太监吴经手里救下了扬州被困女子。然后又是和皇上巧妙周旋,终于让皇上斩杀了吴经,为我扬州百姓除了一大害呀!像秦公子您这样的人,我等扬州百姓如何能忘记?秦公子今日要去外地为官了,我等如何不来相送?”

    “是啊,我等一定会记住秦公子的大恩,秦公子一路走好。”

    王鼎生刚刚说完,他身后的众百姓便呼声雷动,响彻整条小巷。

    秦厉愣怔的看着这些淳朴的百姓,眼睛在瞬间不争气的湿润了。

    说来秦厉也不是个心很软,眼窝很浅的人。

    男儿有泪不轻弹,秦厉自忖他是个男子汉哩。可是此时他彻底被感动了。百姓是最淳朴,最善良,也是最简单的。你只要是对他们好上一点点,他们就会永远记住你,永远感激你。

    一股冲天豪气在秦厉肺腑中升腾,跳跃着。

    秦厉虎目微微眯着,迸射出精亮的光芒,朗声说道,“各位能看得起我秦厉,是我秦厉的荣幸。今日我秦厉要去做官了,无论我秦厉日后做个多么大的官,还是多么小的官,我都会永远记住你们。永远做一个爱护百姓,为百姓做主,为百姓谋幸福的官。”

    秦厉刚刚说完,立时掌声雷动。

    林嫣儿也是激动不已,一张俏脸绯红,凝望着秦厉,很是赞许,很是欣慰的点点头。暗道,相公真是个好人,天大的好人呐!

    被百姓尊敬,敬仰的感觉真好。穿越大明本来是想混好个人日子的,可现在秦厉想的却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既然自己穿越来了大明,怎么说也要为百姓做点儿事儿,让这大明的历史上留下自己一号吧。

    终于拜辞了众人,秦厉、林嫣儿和书童刘凤登上了马车,慢慢消失在扬州众百姓期望的目光中。

第八十五章 有眼无珠的东西

    江都县是个小县,不过这里倒是风景优美。因距离扬州不是很远,虽位置偏僻一些,但也算是个比较富裕的地方。县城内的民宅鳞次栉比,屋明瓦亮。唯一的一条主街道上商户不少,沿街叫卖之声不绝于耳,很有一派繁荣景象。

    天已午时,阳光炙热,秦厉等人先是在一家小酒馆吃了些东西,稍稍歇息了半个时辰,向店掌柜的问明了县学的方位,这才坐着马车朝江都县学行去。

    江都县学位于县城的西北角,穿过繁华的主街,又行上一炷香时间,县学便到了。

    坐在马车上秦厉的心情愈加兴奋。暗想,从今日起我秦厉便是一个县学的教谕了。说来这可相当于是后世一个县的教育局长呐。在后世的时候,自己一个不好好学习的三流大学毕业生,想当上县教育局的局长?呵呵!只能是做梦的时候想一想了。

    可是穿越大明,吸收了唐伯虎的逆天气运,鸿运当头,凭着后世的几个简单玩法傍上了皇上,这个教育局长他就轻而易举的当上了。

    这样想来,大明还是很好混的呐!

    从今天起,自己就是大明一个正式的七品朝廷官员了。当了官,掌了权,那离着自己的人生大目标还会远吗?

    尽享荣华富贵,娇妻美妾拥满怀,顺便为老百姓做点儿事,让百姓的生活更富裕一些,逍遥自在的大明混过一生,那是多美的事呐!

    秦厉从车上跳下,迅速朝县学大门看去。

    这一看,秦厉顿时脑袋轰鸣一声,嘴巴张的老大,久久不能合上了。

    一路走来,江都县的各种建筑鳞次栉比,很是繁华,很是富庶。本来以为江都县的县学定然也会建设的十分阔气,十分气派的。可眼前的景象却是大大出乎意料。

    大门外杂草丛生,垃圾遍地,脏乱不堪。成群的苍蝇嗡嗡作响。县学的门口倒是不小,可再看那扇大门,那简直就不是门了。木门已朽的不能再朽,有数个大洞,那可能是专门供野狗出入的通道。

    大门半开半敞,朝门里望去,是几排低矮的尖顶房。房子年久失修,常年风雨侵蚀,从外面看歪歪斜斜,几欲倒塌。

    此时林嫣儿和刘凤也从车上下来,一见这番景象,林嫣儿的小嘴巴立时撅起来。俏目翻了一眼秦厉,轻声道,“相公,这里便是江都县的县学吗?”

    秦厉也是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县学吗?一个县的教育之地就是这个样子?

    可是门楼上一块漆黑的匾额上四个大字:江都县学,还是能辨认出来。

    秦厉皱着眉头,狠吸几口气,喃喃道,“就是这个地方了!”

    “相公,这……这能行?干脆相公不要做这个官了,这个官也太……也太……”林嫣儿望了一眼秦厉,见秦厉面孔严肃,终究没把话说完。

    此时秦厉越来越明白了,这是蒋瑶那老东西见皇上御赐了我举人身份,心中不满,想整我哩!知道我秦厉没读过书,想看我的笑话哩。呵呵,我偏偏就不让你看我的笑话,看我秦厉如何在这破败之地弄出点儿大响动来。

    这样一想,秦厉心下坦然很多,面色缓和,朗声说道,“既来之则安之,走嘞!进门!”

    言罢,神气十足的大步进门。

    秦厉前脚刚刚踏进门口,一个粗犷的声音像是晴天霹雳一样在耳边响起,“站住!”

    秦厉一怔,旋即看见一个三十岁上下,满脸络腮胡子,一只大手拿一根竹签一边剔牙,一边摇摇晃晃从门房内走出来的彪形大汉。

    因为天气太热,大汉光着臂膀,身上布满黝黑的赘肉。他先是上下打量了秦厉一眼,然后环眼一斜,喝道,“今日县学不收生员,出去!”

    声音暴戾,蛮横。

    秦厉隔着老远便闻到他一身的酒气,不禁微微皱眉,勉强挤出点儿笑容,拱手道,“这位大哥,我不是来入学的,我是来……”

    未等秦厉说完话,那汉子早已不耐烦了,闷声道,“这里是江都县学,你不是来入学,来这里作甚?哼!大爷看你也不像是个秀才,才多大年纪呀!这县学招收的都是秀才,你还是快快滚回家去,再读上几年书考中了秀才再来吧!”

    说完,看也不看秦厉,伸手推了秦厉一把,就要将那扇破烂不堪的大门掩上。

    乖乖隆地咚!这是啥事儿呀?难道我堂堂一个县学教谕就进不了门了?

    秦厉一脸焦急,旋即却嘻嘻一笑道,“这位大哥,我倒是很想滚回家去哩!可皇上派我来这儿当教谕,这若是走了,不是违抗圣命啊?”

    醉醺醺的汉子听秦厉这样说,早已哈哈的轻蔑笑起来,旋即怒道,“大爷我咋看你不像是个疯子,咋说出这样的疯话来?这里有教谕不说,你这样的年纪若是当了教谕,大爷我早就当知府了!快滚吧,大爷可没功夫和你磨叽,还要去睡觉哩!”

    他说着话,打了个哈水,又是用力将秦厉推出门外。

    怒火在秦厉胸中升腾,他实在忍不下去了,厉声喝道,“住手,本公子已说了,我是来这儿当教谕的。哼!本公子还真就不进去了,快快让你们的老教谕出来迎接本官。”

    县学的教谕是正八品,可秦厉偏偏是正七品。大明官场讲究就是个品级。秦厉让老教谕出门来迎接他,还真是合情合理。

    秦厉越是这样说,那汉子越是不信。的确,任谁能相信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能当上教谕啊?那汉子气的几乎要发疯了,他痛声骂道,“你是从哪儿来的小崽子,本大爷再说一遍,快滚、再不滚的话,本大爷可对你不客气了!”

    秦厉身后的林嫣儿本来看到县学这般破败模样,心情早已十分郁闷。这时见守门的大汉还这般蛮横无理,不可理喻,亲爱的相公连门都进不去,顿时气撞顶梁。

    她扭身上前,朝秦厉温情的一瞥,柔声说道,“相公且先退下,让妾教训教训这有眼无珠的东西!”

第八十六章 愣冲大尾巴狼

    小娇妻林嫣儿在某些时候俨然成了秦厉的守护神了。

    秦厉翻了一眼面前的醉汉,自忖真若是和他动手,还真是打不过他。可是林嫣儿就不同了,她虽是女人家,但有功夫在身,对付这样的醉汉应该是简单的很呐!

    没办法,男人有时候该吃软饭就要吃软饭。料定林嫣儿不会吃亏,秦厉一甩手,怒声道,“嫣儿,给相公我结结实实揍他一顿,这厮真是气死人呐!”

    回头突然瞥见刘凤正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禁又是朝林嫣儿嘻嘻一笑,道,“杀鸡不用牛刀,像这样的小厮你相公我就不用出手了,烦劳嫣儿了。”

    林嫣儿此时早被那醉汉气的美目喷火,哪里还有闲情去理会秦厉。况且她深知秦厉就是嬉笑玩乐的脾性。林嫣儿一声断喝,举起了手中的痒痒挠。

    秦厉外出为官,林嫣儿自然不会忘记带上正德皇帝御赐的这个宝贝。要知道,万一遇到什么不测,这件宝贝说不准能挡住一部分灾祸哩。

    刘凤听秦厉这样说话,小嘴撇了撇,不禁偷偷的笑了。心想,秦大哥真是有意思,自己打不过人家就是打不过人家呗,还打肿脸充胖子,愣冲大尾巴狼干啥?

    那醉汉斜楞着环眼看着林嫣儿,他哪里会把一个女人家看在眼里,一脸的不屑说道,“哎呦喂!你们还真想打呀,行!大爷这几日正手里痒痒呢,就好好教训你们一顿。”

    在他心里,还真没把林嫣儿当回事,有句话不是说“好男不和女斗”吗?这醉汉自忖他自己是个堂堂的汉子,岂能和一个小女人打架?他几乎看也不看林嫣儿,伸出大手,脚下踉跄着直奔秦厉扑来。

    林嫣儿身形扭动,手里的痒痒挠抡圆了,照准醉汉的脖颈就是一下。醉汉还没反应过来,紧跟着林嫣儿轻轻一跃,便是重重的一脚。

    一脚正中醉汉小腹,醉汉吃痛,疼得大嘴一咧,“咚咚”倒退几步,站立不稳,仰面栽倒,再也爬不起来了。

    身体起不来了,但这汉子却是煮熟的鸭子——嘴硬。他恼羞成怒,破口大骂,“你们是哪来的贼厮,行!胆敢打人,你们知道县太爷是我什么人吗?看县太爷如何收拾你们。”

    林嫣儿脸色微红,只是这样轻而易举便搞定了他,好像感觉很不过瘾。兀自过去,又在醉汉的身上一顿猛踹,那汉子满地打滚的躲闪着不敢再骂,林嫣儿才怏怏停手。

    林嫣儿刚刚停手,便听院中一个苍老焦急的声音喊道,“姑娘快快住手,切莫伤了他!”

    紧跟着一个须发皆白,弯腰驼背做儒生打扮的老者现身在院中。老者走路颤巍巍的,步履蹒跚,看去身体很是虚弱。他慢腾腾走过来,四顾望了望,目光停留在秦厉身上。沙哑着嗓音问道,“请问这位公子是不是秦厉秦大人?”

    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秦厉急忙拱手说道,“在下秦厉,敢问老人家如何认得在下?”

    老者脸色微微一凝,旋即跪倒,说道,“下官江都县学教谕庞吉见过秦大人。”

    秦厉是七品官,比庞吉要大上一品,庞吉自然见了秦厉要大礼参见。

    这样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给自己下跪,秦厉一时慌乱不已,手足无措。旋即稳定心神,急忙上前搀起庞吉,道,“庞大人使不得,使不得呀,你如此大礼可要折煞秦厉了!”

    态度非常诚恳,神色非常恭谨。

    庞吉见秦厉这般谦逊,没有丝毫做作之色,不禁心下有了三分喜爱。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秦厉,说道,“秦大人既然来了,那就快快里面请吧,秦大人来了,下官便要致仕回家,好好享享清福喽!这苦日子总算是熬到头了。”

    说完,他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刚刚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醉汉,呵斥道,“郑巴,你真是有眼无珠呐,这便是新来的江都县学教谕秦大人,朝廷的正七品官员,还不快快过来见过秦大人。”

    醉汉郑巴刚才被林嫣儿暴揍一顿,这时酒醒大半。大手搔搔头皮,满面羞惭,傻愣愣的看了秦厉半天,怎么也不相信秦厉这样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竟然是县学的教谕大人。

    庞吉又一次催促,他才魂不守舍的慢腾腾走过来,向秦厉行跪拜大礼。

    郑巴只是县学的守门人,此时秦厉自然不和他一般见识,更不会得理不饶人,急忙将他扶起。

    庞吉在前面引路,秦厉、林嫣儿、刘凤紧随其后,稍后是马车进了大院。行不多远,在一处破旧房屋前停住。这里便是江都县学教谕的办公场所了。

    办公室内没有几样像样的摆设,一张方桌,一把椅子,还有一张睡床。在角落里有一个书架,架子上空空如也。架子下面倒是放着三个大书箱。看来是庞吉早已将书架上的书全部收拢,专等秦厉来接班了。

    简单收拾后,车夫和刘凤从马车上卸下书箱。刘凤虽然小小年纪,但天生聪颖,从他姐姐刘娇那里竟然学会了很多字。他将秦厉买来的那些书分门别类,十分小心的放在书架上,一时书架上摆满了书籍。

    庞吉看着那些书,又是看看秦厉,微微笑道,“好,好啊!秦大人年少有为,读书很多,了不起呀!”

    秦厉一看书便头疼,那些书自然是一本也没读过,不过听庞吉这样说,不禁沾沾自喜,笑道,“庞大人做县学教谕多年,自然涉猎广泛,读书甚多。秦厉虽也读了些书,但和庞大人比起来,还是相差很远呐!”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庞吉本是一老朽夫子,听了更是脸现欣喜,摇头晃脑说道,“下官自幼读书,三十岁便考中了举人。在这教谕之位上一坐便是三十六年呐!下官观秦大人乃少年才俊,小小年纪便高中举人。依下官之见,秦大人还应用心读书,来年会试考取进士,才会有进身之阶呀!

    这县学教谕说来……唉!……下官一把年纪,也就啥也不怕了。这县学教谕真不是个好差事,秦大人从这到处的破落景象,想必便可猜到一二了。”

    秦厉对江都县学成了这副样子正感纳闷不已呢。听庞吉这样说,急忙谦卑的说道,“这县学如何成了这幅样子,还请庞大人详细说说,不吝赐教。”

第八十七章 县学(祝大家新年快乐)

    老教谕庞吉百感交集。做了这么多年教谕,他对江都县学还是很有感情的。回忆这些年来,虽然在教谕的职位上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但因忠厚老实,循规守旧,终究是没干出什么成绩,没有为江都县培养出出类拔萃的人才。

    庞吉浑浊的双目微微含泪,向秦厉详细述说了江都县学这些年来的处境。

    秦厉信心满满,很想在这破旧之地干出点儿实绩来,让蒋瑶那些等着看自己笑话的人瞠目结舌,无言以对。是以,他认真听庞吉的述说,听完后唏嘘不已。

    总结说来,江都县学现在主要是有三个方面的困难。

    一个是条件差。从江都县学的建筑和学舍便可轻易看出来。朝廷本来对县学是有一定数额的拨款的。可拨下来的那些银子全部被江都县衙控制,县学根本摸不到半两银子。

    一个是无生源。说来大明文贵武贱,扬州更是富庶地区,百姓们很重视读书。江都县作为扬州府的一个下属县,老百姓更是把读书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几乎能混上日子来的家庭都要让孩子读书。可正是因为江都县学的条件差,百姓们宁可多花银子为孩子聘用私塾先生,也不愿意把孩子送到县学来读书。

    再有一个是人浮于事。县学本应该配置教谕一人,嘱托和训导各一人。可江都县学虽然房舍破旧,条件很差,但县里的各种官员还是把它当成了一个养闲人的好去处。凡是和县里那些官员沾点儿亲带点儿故的,很多人都安排到了县学,要么是嘱托,要么是训导。最不济的还被安排成看门的。

    看门的那个醉汉郑巴便是很好的证明。郑巴是知县郑运林一个堂叔伯侄子,本是一个无所事事的乡下泼皮,硬是被郑运林安排到了县学守门,每个月竟然拿上三两半银子。

    这些人大部分白白吃县学的空饷,根本不来当差。实际上就是来当差,也是没有任何事情做。

    庞吉最后很是感慨的说道,“秦大人,这江都县学就是这样了。依下官之见,秦大人在这县学混上一年半载,来年科考,若是高中进士,那以后的境遇可就大不一样了。说不准成了庶吉士,进了翰林院。秦大人毕竟年轻,前途不可限量啊!万不可在这样的小地方枉费光阴,步下官的后尘,到老一事无成呐!”

    在这样的小地方当一辈子官,那自然不是秦厉的人生理想。但此时他信心满满,决心要干出点儿响动来让人刮目相看,自然不会这么轻易退缩。

    心里虽然很有想法,但脸上却是一点儿也没表现出来。秦厉面带微笑,轻轻点头,对庞吉再三感谢一番。

    庞吉早已厌倦了这破旧之地,浪费了半生光阴的穷地方。和秦厉说完,便雇佣了拉秦厉来的那辆马车,直接回家颐养天年去了。

    秦厉坐在桌前,手托着腮帮陷入了沉思。说来说去,县学成了这样子,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县上不重视,不给钱花。

    这个年代,没钱是啥也甭想干成的。

    秦厉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县上找知县要钱。

    说来秦厉来江都县学赴任,应该先去拜望一下知县郑运林的。同是正七品官,但人家县太爷就是县太爷,人家掌握着一县的各种权利。秦厉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谕,虽然品级相同,但终归是人家的下属,归人家管的。

    可秦厉在临来江都县之时,真是细细扫听了这位江都知县郑运林的为人。此人四十余岁,是正德三年的进士,才华横溢。和扬州知府蒋瑶是同年进士,两人关系很是不错。但此人在江都知县任上却是毫无建树,和蒋瑶没得比。虽然他不曾坑害百姓,但也并不为百姓做任何事情,按后世的说法,他这属于典型的当政不作为。

    最让秦厉不能接受的是秦厉还扫听到这位知县郑运林乃是赵文华的亲舅。赵文华是个奸诈虚伪的小人。秦厉想这位郑知县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况且即使秦厉去拜会他,秦厉想到之前有赵文华的事儿,估计郑运林不把自己赶出江都县衙就很不错了。

    越是想到江都县衙扣留了县学的经费,秦厉便越是心里恼火。暗骂,奶奶滴!以前就不要说了,现在是我秦厉做县学的教谕,县上应该拨下的银子还不拨下来,那就是明显不把我秦厉放在眼里。

    忽然瞥到林嫣儿正在精心收拾那破旧的床榻,秦厉不禁心生感慨。唉!让嫣儿也跟着我秦厉受罪了。

    其实林嫣儿一边收拾着床榻,一边不时的望一眼秦厉。见秦厉脸色忧郁,不禁心下担忧。轻移莲步走过来,小手轻轻搭在秦厉肩头,一边细腻的为秦厉揉捏着,一边低语道,“相公,妾自从嫁了相公,非常满足。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跟着相公以后就是吃糠咽菜,妾也觉得香甜。这地方虽破,但妾能和相公朝夕相处,妾心里很高兴哩!”

    秦厉心下分外感动。说来可能还是唐伯虎的那颗鸿运玉石让自己有了大幸运。鸿运当头,娶到了这么一位美丽善良,善解人意可心的小娇妻。

    在后世像秦厉这样的小混混,想娶到这么一个小娇妻,那是想都不要想的。

    秦厉深情的望一眼林嫣儿,好在这时的刘凤早已整理好书籍,去他的房间收拾去了。秦厉一把抱住林嫣儿,郑重道,“嫣儿的心意我秦厉是非常清楚的。但我秦厉身为一个大男人,岂能让嫣儿跟着我受这等罪。我一定会改善县学的环境,不但是让嫣儿能舒心,还要让来这里的所有生员都能安心快乐的读书。”

    林嫣儿郑重点头道,“妾相信相公!”

    秦厉却是微微皱眉,佯怒道,“嫣儿,别总是妾呀妾的好吗?和你说过多少次了!”

    “不叫妾叫什么?妾就是妾呀!”林嫣儿秀眉微蹙道。

    “叫……叫……就自称我便是!”秦厉郑重道。

    。。。。。。

    夫妻二人说笑了一会儿,秦厉站起身道,“嫣儿暂且歇息,相公这便去寻知县大人要银子!”

    “那知县是赵文华的亲舅,他能给相公银子?”林嫣儿皱眉道。

    “哼!我秦厉当了教谕,这钱就要一文不少的给下来。我且不管他是知县,还是赵文华的亲舅。”秦厉一脸严肃,说罢,大步出门而去。

    此时正是六月里天气,午后的阳光更是炙热。好在江都县面积很小,即使这样,秦厉走到江都县衙时,也是浑身汗涔涔的。

    秦厉报上姓名,守门衙役不敢怠慢,急忙禀报而去。本以为知县郑运林因赵文华的事儿,会给自己来个下马威,甚至是拒而不见。没想到的是没有盏茶功夫,郑运林却大步流星的走到衙门口。

    见秦厉正满脸是汗的立着等待,不禁大步上前,未等秦厉开口,便满脸热情,很是诚恳的说道,“秦大人来了,本官有失远迎,呵呵!秦大人快快里面请,先喝上一杯凉茶解解暑气。”

    说来江都知县郑运林虽是正七品官,和秦厉的品级一样。但他的官位在那儿摆着,他掌管的是整个江都县的政令,比秦厉这个小小的教谕权利要大上很多。

    郑运林亲自出来迎接,而且很是热情,秦厉很是纳闷。

    纳闷归纳闷,秦厉急忙拱手道,“郑大人太过客气了,您亲自迎出门来,真是让下官受宠若惊啊!”

    “哈哈!本官早就听说秦大人在扬州的诸多事迹,秦大人乃少年才俊,名躁扬州,深受扬州百姓敬爱。现今秦大人更是小小年纪,便身为县学教谕,前途无量。本官最敬重的便是少年才俊,对你们这些年轻有为之人最是羡慕哩!”

    郑运林和颜悦色,没有一点儿官架子,上前竟然亲热的拉住了秦厉的手,两人说说笑笑进了县衙。

    穿过县衙,直接进入后院。

    后院便是郑运林的居住宅院。秦厉一路走来,见县衙和宅院都是非常普通,毫不奢华。这让秦厉纳闷不已,难道说县上真的没有钱?可是朝廷拨付的那些银两又是去了哪里?

    心下狐疑,但脸上却是堆满了笑。对这位江都知县非常恭谨,态度十分谦卑。

    二人在会客厅中分宾主坐定,早有仆役送上茶来。秦厉还真是渴了,一连饮了几大口,朝郑运林一拱手道,“说来下官早应来拜会知县大人,怎奈下官天性好玩,这些日子一直游山玩水,也便将这拜会之事耽搁下来,还请知县大人海涵呐!”

    “呵呵!哪里?哪里?来了便好!对了,秦大人,今日后你便是江都县学的教谕了。若是遇到什么难处,尽管说来便是,本官最看重的是你们这些少年才俊。说来我江都也是人才济济之地,教育生员,准备科考且不可马虎呐!

    当然了,本官相信秦大人一定能做好教谕,为我江都县培养出更多的人才!呵呵!”郑运林满面春风的说道。

    “下官初来江都,且又有些愚钝,不过郑大人既然这样说了,秦厉自当殚精竭虑,干好教谕。若说难处吗,下官确实遇到了点儿难处,县学今日正处于困境,下官想从知县大人这里要些银两,先对县学进行一下修缮。”秦厉朗声说道。

    他话刚刚说完,本来满面堆笑的郑运林突然面色阴沉。一双眼睛紧紧盯在秦厉身上,那双眼睛里蕴藏的是无尽的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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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披着羊皮的狼(祝大家新年快

    有明一代,县里设立知县一名,掌管一县的政务,是正七品官。设县丞一名,是正八品,设主簿一名,是正九品。县丞和主簿分管粮马和缉捕。

    郑运林作为江都县的知县,掌握着整个江都县的所有权利。可以不夸张的说江都县所有的钱财都是由郑运林掌控并分配着。县里的各个下属机构从他这里来要银子,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郑运林那副欲吃人的目光让秦厉莫名的浑身发冷。刚才还和颜悦色,一副非常和善的面孔,突然变成了这般模样,真不知道这郑运林是个什么人呐!

    现在的江都县学早已不成个样子了,在勉强有一口气苟延残喘着。向知县郑运林要点银子,况且县里是有这部分支出的。秦厉感觉自己的要求很是合理,索性微微眯起眼睛,和郑运林那冷冷的目光对视起来。

    此时无声胜有声。

    两人各怀心思的默视了约莫半盏茶功夫,郑运林越来越感觉秦厉的目光凄冷起来,咄咄逼人,让他不寒而栗之感。他慢慢将目光移开,脸色却是愈来愈难看,阴沉如水,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饮了一口。

    这才说道,“秦大人可能不知道江都县的情况,县上没钱。况且江都县学乃是培养人才的地方,条件艰苦一些,生活困难一些,才能更锻炼人,更容易培养出人才。秦大人还是回去,快快想办法如何将县学发展起来,不要想一些杂七杂八无用的东西。”

    我勒个去!县学的房子快要倒了,本来就很少的十几个生员在里面读书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要求重新建设一下,怎么就成杂七杂八的想法了?

    秦厉纳闷不已,江都县算是个富庶之县,税收应该不会少的。除了上缴朝廷绝对应该有富余。况且据秦厉所知,朝廷每年都是拨下来一部分银子的。那些银子到哪儿去了,如何县上就没钱了?

    一股怒火在秦厉胸膛中慢慢升腾着,可他对江都县的具体情况还不是很了解,是以秦厉还真不好说县上的情况。

    秦厉轻轻点头,道,“知县大人说的对,下官的确应该好好想办法将县学发展起来。既然县上没钱,我秦厉也无话可说。但朝廷每年下发给廪生的粮米总应该按月发放下去吧。下官不知这粮米为何从来没有给廪生发放过?”

    郑运林脸沉如水,阴声道,“这个不是本官不发,实在是县学的那些廪生全不把读书当回事,近几年来就没有一个能考中举人,本官心寒呐!是以扣下他们的粮米以示惩戒。对这项规定,是本官和老教谕庞大人一起定下来的。怎么?莫非秦大人刚刚上任便想改上一改吗?”

    郑运林不给银子,秦厉早已心中窝火,这时又是听他说扣下廪生的粮米合情合理,更是气塞胸膛。

    廪生去县学读书,应该给的粮米都不给,那他们还在县学读个屁书啊?怪不得如今县学生员极少呐!

    第一次和郑运林见面,秦厉不想和他闹得太僵,他勉强压住怒火,又是轻轻点头,说道,“既然是知县大人和老教谕所定,下官也无话可说。不过下官感觉这些粮米还是如数如实准时发给他们为好。”

    郑运林默不作声,不置可否。其实对他来说,这是很小的事情。县学总共十来个廪生,朝廷发下来的粮米是很少的。那些粮米放在整个江都县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秦厉也不想让郑运林急着表态,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刚才谈到县学的房舍,下官还是感觉应该重新修建一下。既然县上没钱,我秦厉自会去想别的办法,想办法弄来钱修缮。”

    郑运林听到这里,却是突然有了兴趣,他细细打量着秦厉,问道,“不知秦大人有何办法?本官早已听闻秦大人聪颖绝顶,本官倒是很想听听秦大人的办法哩!”

    观察了郑运林这么久,秦厉发现只要是一提到银子,郑运林的反应都是很大。这让秦厉很是不解。

    秦厉淡淡一笑,道,“别的办法?呵呵!县上没钱,下官自然要想办法去府里要了。府里不行的话,下官便去省里,省里不行的话,那下官自然要找皇上要了。”

    郑运林听了顿时没了精神,朝秦厉轻蔑的一瞥,旋即笑道,“本官早已听闻秦大人和扬州知府是熟人,又是皇上的红人呐。若是真讨来了银子,本官自然全部拨付于你,让你将县学好好改建一番,焕然一新,正所谓新官新气象呐!”

    嘴上这样说,其实心里却是在想,想从扬州府要来银子?呵呵,做梦去吧,蒋瑶能给你一个不学无术的混混银子,让你胡花乱花,趁机贪墨?痴人说梦。

    从皇上那要银子,呵呵!当今皇上是个啥货色,尽人皆知呐!皇上声色犬马,喜好玩乐,他最缺的便是银子。想从他那儿要银子,更是不要想了。

    你以为你秦厉是个人物呢?动不动就说出皇上,好像要用皇上压本官哩,皇上现在还在南京,他只顾着玩乐,哪有闲工夫管你的闲事?况且有江大人在皇上身边,他若是能让皇上给了你银子,本官这郑字便倒着写。

    郑运林和秦厉两人话说到这里,也便没什么好说的了。郑运林轻轻说道,“秦大人请用茶!”

    此时他脸上早已恢复了起先时候那种和颜悦色。

    秦厉急忙站起,冲他拱手告辞,转身便走。

    郑运林微微眯着眼睛望着秦厉的背影,轻声道,“哼!秦厉,你到了江都,本官便让你名誉丧尽,甚至丢了性命!”

    秦厉从县衙出来,已是日头偏西。他皱着眉头,心情郁闷。依照他的心思,今日是想和郑运林好好讲讲道理,问个一清二楚,江都县这样的富庶之县,银子都哪里去了?可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秦厉毕竟是一个小小的县学教谕,是郑运林的下属。真若是和郑运林闹掰了的话,以后他这小教谕干起来更是举步维艰。反正是郑运林不想给他银子,现在双方顾忌着面皮还能相安无事也就罢了。

    正行走间,后面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秦大人慢走!”

    此时秦厉刚刚转过街角,急忙回头看去,见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穿一身青袍,头上戴着一顶官帽的瘦高挑汉子。

    秦厉并不认识他。

    那人一张瘦脸上全是笑意,走至秦厉跟前,双手抱拳一躬到地,道“下官江都主簿黄天见过秦大人。”

    秦厉知道主簿是个九品的小官,见黄天一脸谦卑,稍稍愣怔后急忙拱手道,“原来是黄主簿,失敬失敬!”

    秦厉的官位要比黄天高上两个品级,瞧黄天那副恭谨的态度,此时若不是在街上,他定然会给秦厉行跪拜大礼的。秦厉一时便对黄天产生三分好感。

    黄天见秦厉丝毫没有倨傲之色,对他很是礼敬,心下很是欢喜。黄天笑道,“下官久闻秦大人在扬州之事,隐忍诛贼,下官早已对秦大人敬佩之至,恨不能早日相见,今日总算是见到了秦大人。正好天色已晚,今日便由下官做东,为秦大人来江都赴任接风了!”

    黄天说完便一脸真诚,很是渴求的望着秦厉。

    秦厉本是很随和的一个人,看黄天这副模样,立时点头笑道,“呵呵!本官恭敬不如从命,那就让黄主簿破费了!”

    黄天顿时欣喜万分,受宠若惊。

    黄天在前面走,秦厉紧紧跟在后面,走了百十步远,便是江都县最有名的“好时来”酒楼。

    两人上了二楼,黄天仍然对秦厉很是恭谨,点了几样酒馆的拿手好菜,冲着秦厉尴尬一笑道,“这江都县虽然也算是富庶,但毕竟比不得扬州!呵呵!还请秦大人将就一二!”

    秦厉摇摇头,说道,“黄主簿客气了,黄主簿能有这份心意,秦厉很是感激呀!”

    店小二端上了酒菜,两人边吃边说,很快便熟稔了。察言观色一直是秦厉的强项,秦厉发现黄天虽长的瘦弱,但为人却很是豪爽。

    黄天饶有兴致的问了秦厉很多在扬州的事情,他说对秦厉在扬州的事迹很是敬佩,并没有一丝客套做假,而是完全出于真心。

    对这样很是豪爽,心计很正派的人秦厉自然很愿意结交。

    两人说说笑笑不禁谈到了江都知县郑运林身上。

    一说起郑运林,黄天的脸色慢慢晴转多云,很是郁闷。他压低了声音道,“下官虽只是秀才出身,读书没什么成就。但下官却很明白一个道理,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下官很是敬佩做了官一心想着百姓,即使不做官也不坑害百姓,而是与百姓谋福之人。下官听闻秦大人在扬州的诸多事迹,秦大人恰恰是心里装着百姓的人,下官才愿意和秦大人相识。”

    黄天说话的时候,一副很清高模样,言外却是对秦厉很是高看,秦厉听了不禁沾沾自喜。

    黄天小心的左右看看,把声音压的最低,接着说道,“说起郑运林,哼!下官实在不敢恭维,他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啊!”

第八十九章 黄忠后人

    黄天和秦厉一见如故,第一次相识便对秦厉非常信赖,毫不隐晦的将江都知县郑运林的为人愤慨的详细说给了秦厉。

    郑运林在江都做知县已将近三年的任期,在今年十月份便要接受吏部的考核,去京城卸任。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郑运林可以说一无建树。

    江都县是一个富庶的小县,百姓安居乐业,官府和百姓从来都是相安无事。可自从郑运林来了以后,江都县便日渐凋零,百姓已经生活在了困苦的边缘。

    在郑运林未到江都县之前,县衙每年摊派给百姓的粮税只有三成。因这些年风调雨顺,即使三成的粮税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完成朝廷的征收数目。江都县衙还有稍稍剩余。

    再加上县衙对各种商户,富户征收的赋税,江都县衙所存钱粮应付县衙的各项开支绰绰有余。

    可自从郑运林来了以后,这一切都变了。他当知县的第一条政令便是将粮税加到了五成,对商户、富户征收的赋税也大幅增加。

    奇怪的是征收来的这些钱粮,并不见郑运林在江都县有什么作为。钱粮除了上缴朝廷,便是用来发放县衙里各种人员的俸禄,此外郑运林用所剩余的钱粮却是四处结交,巴结上官了。

    说到这里,黄天一脸愤怒,低声道,“最可气的是郑运林还结交了皇上的近臣江彬,钱宁。据下官所知,那钱宁早已被江彬收拾了,自不必说。那江彬乃是皇上身边的佞臣,蛊惑皇上吃喝玩乐,不务政事,弃大明百姓于不顾。江彬早已被朝廷中的很多正直大臣恨之入骨,恨不得寝其皮,啖其肉!

    哼!郑运林和这样的人结交,真是让下官不齿。即使这样,江都县衙里的钱粮还是有所剩余,所剩下来的便全部装入了郑运林个老狐狸的腰包呐!

    下官是江都县主簿,分管着钱粮马匹,自然对这些很是熟悉。但……唉!说来惭愧,郑运林因极力笼络县衙中的大小官员,亲信极多,便是爪牙。下官只是一个九品小官,对郑运林这等作为只能是敢怒不敢言,听之任之或是视而不见了。”

    黄天说到这里,一张瘦脸上羞愧的红通通的,低头不语。

    秦厉看了暗笑,立时明白这黄天想必也是从郑运林那里得到了些许好处。不过此人为人还算正派,虽得了好处,但心不安理不得,心中愧疚而已。

    秦厉旋即微微皱起眉头,轻声道,“难怪本官今日去县衙想从郑知县那儿要点银子修缮县学,郑知县谈钱色变,向我哭穷哩!原来银子不是被他送礼了,便是贪墨了。

    呵呵!有意思,本官总算是明白了郑知县是何许人也,原来他是个外表和善,内心恶毒的笑面虎呐!”

    “正是!秦大人一语中的呀!”黄天非常激动,竟然忘形的抓住了秦厉的双手。

    秦厉呵呵一笑,轻描淡写的问道,“不知黄主簿向本官说郑知县这么多,所为何意?”

    本是莫不经心的一句话,黄天听了却是身体一震,急忙松开了秦厉的双手,很是警惕狐疑的看了一眼秦厉,尴尬说道,“下官……下官刚才因一时激动,对秦大人失敬了,还望秦大人海涵。”

    见黄天如此紧张,秦厉不禁爽朗的大笑道,“呵呵!黄主簿多虑了,本官只是和你开个玩笑。”

    随后压低了声音道,“我知道黄主簿之所以对本官讲这么多,完全是因你对郑知县所为不满,说来黄主簿身为主簿,朝廷的九品官,比那郑知县强多了。黄主簿心系百姓,让秦厉佩服啊!”

    旋即一拱手,不等黄天说话,又接着说道,“我秦厉虽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学教谕,郑知县的下属,呵呵!但既然是遇到了朝廷的这等蛀虫,也绝不会坐而不管,定要想办法斗斗这个恶毒心黑的知县大人。”

    其实黄天之所以和秦厉说这么多,因为早已听说秦厉在扬州的所作所为。为了百姓,秦厉忍辱负重,是一个为百姓不惜牺牲一切的人。也正是这个原因,才让黄天对秦厉崇敬有加。

    今天他就是想把郑运林的作为告诉秦厉,让秦厉除掉江都县这只大蛀虫。

    黄天是相信秦厉有这个能力的。一个小小百姓就能想办法除去皇上身边的红太监吴经。秦厉还不能除掉这个郑运林吗?当然了,郑运林结交了江彬,在黄天想来秦厉要想除掉郑运林,还是要费上一番周折,一把子力气的。

    听秦厉说了这番话,黄天对秦厉的戒心完全除去。他端起酒盅,笑道,“秦大人,您是下官心中神一般的人物,下官敬您一盅!”

    二人同时饮干。

    秦厉和黄天一直喝了一个时辰,两个人都微微有了些醉意,才从酒馆出来。

    此时黄天在秦厉跟前已全没有了拘束,两人俨然一对老朋友一样。黄天轻声道,“秦大人,不若随下官去家中饮上几杯热茶,待到酒醒之后再回县学无妨。”

    来了江都县,大小也是个正七品的官,竟然没有一个人为自己接风,更没有一个人欢迎自己,秦厉心中稍稍失落。可这黄天适时出现了,这让秦厉对他很是感激,不禁重重点头,十分欢喜。

    一路上,秦厉心情舒畅,一阵晚风吹来,感觉浑身凉爽。秦厉再一次审视黄天片刻,说道,“黄主簿,说来我秦厉今年才十六岁。黄主簿应该有三十岁了。黄主簿总是大人大人的称呼秦厉,秦厉感觉分外别扭,不若你我便兄弟相称如何?”

    笼络人心嘛,和比自己职位低的人称兄道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也就是所谓的感情投资。

    “这如何使得?如何使得?”黄天嘴上这样说,但秦厉早已听出他是分外激动,分外欣喜。

    “呵呵!就这么办了,黄大哥!难道你敢不听本官的话吗?”秦厉呵呵一笑,打趣道。

    两个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已转过一个巷口,来到了一处小院跟前。

    房屋低矮,小院甚是破落,这便是黄天的住处。原来这黄天虽三十岁的人了,但仍未婚娶,孑然一身。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大丈夫应建功立业,娶妻生子要等到功成名就之后。此所谓先立业后成家。

    秦厉对黄天持有这种想法自然不敢苟同。秦厉本来穿越大明是想荣华富贵,娇妻美妾,顺便为百姓干点儿事儿好好混过一生的。

    不过说来他还是对黄天这样有雄心壮志的人很是敬佩。

    轻轻推开房门,黄天点亮油灯,屋内摆设很是简朴。黄天手脚利落,匆忙烧水沏茶,秦厉则倒背着双手在屋中闲看。

    很快被北面墙壁上一个神龛吸引,秦厉急忙凑过去观看。

    神龛中摆放这一个很大的雕像,那雕像白首白须,双目炯炯,分外有神。雕像手里拿着一把刀,让秦厉惊奇的是刀和雕像几乎一般高矮,刀厚柄长。

    在雕像的旁边还挂着一把弓。弓上黑乎乎的,在油灯发出的微弱光照下,却发出凄冷的光芒。不用问,这把弓是经常擦拭的。

    秦厉观看良久,始终琢磨不出这是哪位神仙。

    黄天烧好水,沏好了茶,悄悄站在了秦厉身边,轻声道,“秦大人……啊……不,秦兄弟,这乃是祖上黄忠!”

    乖乖隆地咚!黄天的祖上竟然是黄忠啊!

    在后世,秦厉从没好好学习过,只上了一所三流大学。但三国老将黄忠之名,恐怕在后世就是一个小学生都会知道的,他自然非常熟悉。

    黄忠老当益壮,最有名的是定军山一战,斩杀曹操大将夏侯渊,被刘备封为五虎上将之一。黄忠生性耿直勇猛,和战国时期的老将廉颇齐名。

    见秦厉看着祖上的雕像呆呆发愣,黄天不禁笑着顺手从神龛中拿过那把黑漆漆的弓来。道,“秦兄弟,这便是祖上用过的那把弓。说来祖上能开两石之弓,天生神力。下官一直是以祖上为楷模的。总想有一天也能像祖上一样,驰骋沙场,建立功勋。唉!可惜了,到了这般年纪还是一事无成!”

    一个秀才不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却是琢磨着上战场交锋,这让秦厉真是有点儿哭笑不得。

    秦厉毕竟还是个少年,玩心很大,旋即从黄天手里拿过那把弓来。他这一抓,立时感觉弓箭很沉,秦厉匆忙用力,单手终于还是抓了过来。秦厉惊讶道,“没想到这张弓竟如此沉重。”

    “呵呵!三十多斤哩!”黄天轻描淡写的说道。

    直到此时,秦厉才注意到黄天刚才拿弓的时候非常轻松,毫不费力。这才明白黄天虽长的瘦弱,但却是一个有武功在身的练家子。

    看着黄天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秦厉很是感慨。心道,我秦厉既穿越大明了,啥时候也要好好练两下子,呵呵!生在大明,有朝一日一定要统军挂帅,那才威风八面,不枉穿越这一回呢。

    毕竟是男人,说来骨子里流着的还是那种豪情热血。

    将弓拿在手里,仔细端详,好一番把玩。秦厉看着看着,突然双眼一亮,暗暗兴奋不已。

第九十章 弹簧连弩

    和黄天又攀谈了一阵子,秦厉从黄天家出来。

    一轮新月斜挂中天,月朗星稀,微风轻轻吹拂着秦厉的衣衫,秦厉一路兴奋的阔步朝县学走去。

    进了县学大门口,守门的大汉郑巴还没睡下。见是秦厉回来,急忙小跑着从门房内出来,哈着腰,一副卑躬屈膝的小人态势,说道,“秦大人您终于回来了,小的总算是放心了。秦夫人在大门口都转了好几圈了,秦大人呐!小的今日喝了酒,有眼无珠,您可不能和小的一般见识!”

    郑巴一改先前对秦厉的轻蔑和蛮横,像哈巴狗一样对秦厉尊崇起来。

    说来郑巴本是乡下的一泼皮,靠着堂叔知县郑运林的关系,在县学里弄了一份看门的差事。正是因为他堂叔是知县大人,这小子狗仗人势,平时里飞扬跋扈,把谁也不看在眼里。

    今日遭到了林嫣儿的痛打,郑巴怀恨在心,匆匆去他堂叔郑运林那告状了。不料郑运林把他好一通臭骂,让他以后一定要安安分分的当好差事,同时告诉他秦厉可不是那么好惹的,要他老老实实的听秦厉的话。

    郑巴万没想到挨到了堂叔的一顿狗屁呲。眼看着堂叔郑运林是指望不上了,这郑巴才在秦厉跟前夹起尾巴,老实起来。

    其实郑巴哪里知道郑运林的心思。郑运林听说郑巴在县学挨揍了,心里早已非常窝火。虽说郑巴不是他的至亲了,但郑运林想的是这是秦厉给他下马威呢。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子呢。秦厉竟然不给他面子,郑运林想,以后咱们就走着瞧,一定想办法让秦厉栽在江都县。

    郑运林很清楚郑巴的脾性,郑巴只是个无知莽汉,没有任何心机,断然斗不过秦厉。若是助长他的气焰,说不好以后还会不断挨揍。郑巴挨揍了,那丢人的还是他郑运林。是以,此时最好的办法是打压郑巴,在秦厉跟前示弱。

    秦厉一脸严肃的拍拍了郑巴的肩头,道,“呵呵!只要是好好干,今后我秦厉绝不会亏待你。但若是总想仗势欺人,调皮捣蛋,我秦厉眼里不揉沙子,决不轻饶你!”

    “是!是!大人教训的是,小的以后一定唯大人马首是瞻。”

    秦厉不再理他,一直进了院子。郑巴哈着腰三孙子的送出老远才肯作罢。

    果如郑巴所说,林嫣儿一身小妇人的装束,此时正站在门口翘首以盼。一见秦厉回来,立时喜上眉梢,欢快道,“相公回来了,妾……”

    刚要说下去,秦厉冷着面孔看了她一下,立时改口道,“我……我好担心呐!”

    借着清晰的月光,秦厉看清林嫣儿此时早已俏脸绯红,娇羞无限。一双如溪水般清澈的双眸里也已泛起晶莹的泪光。

    一股暖意袭上心头,秦厉嘻嘻一笑,说道,“你是我老婆,你相公我在外奔波,你不担心我谁担心我?嘻嘻!”

    “呸!美得你,相公去吃酒了,留下妾……我一个人,哼!”林嫣儿早已闻到秦厉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酒气,她小脸微嗔,佯怒道。

    林嫣儿那副小模样更是逗的秦厉心下欢喜,不过他知道林嫣儿到了现在一定还没吃饭,急忙上前拉起林嫣儿的小手,心疼的说道,“我的好嫣儿呀,以后到了饭口可不许总等着相公,相公还盼着你有个好身体呐!”

    虽是谈笑,但关心之情溢于言表,出于真心,让林嫣儿心中十分感动。

    林嫣儿一个人去吃饭了,秦厉大着嗓门唤过刘凤来。

    刘凤虽然年龄尚小,但他对秦厉迟迟不归也是很担心。在刘凤吃过晚饭后,林嫣儿不忍让他一个孩子陪着自己等秦厉,便让他去睡觉。刘凤虽然很不愿意,但林嫣儿的话却是不敢不听,只好怏怏的回屋了。

    刘凤名誉上是秦厉的书童,秦厉实则待他就像是亲弟弟一样,他就睡在隔壁房间。秦厉因为不读书,他作为书童便没有什么事情做。

    本是好动好玩的年龄,但刘凤从小跟着姐姐刘娇一起生活,生在穷困人家,他和其他小孩子好像也有很大不同。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刘凤不但很懂事,还很爱看书。秦厉买回来的那些书,秦厉没看过一本,刘凤却是喜滋滋的看起来没完。

    作为秦厉的书童,刘凤早就想给秦厉做点儿事情了。经常有意无意的和秦厉说起,不想白吃闲饭。

    刘凤能有这等心思,秦厉自然更是欢喜,不过每每听到刘凤说出这样的话,秦厉都是一笑置之。

    此时刘凤正捧着《春秋》一个字一个字的细心读,全然没听到秦厉回来的声音。直到秦厉这大嗓门的一声呼唤,他才一激灵,慌忙从榻上下来,小跑着进了秦厉的房间。

    “秦大哥,您回来了,唤我有事?”刘凤小心的问道。

    “恩!研墨,今日你大哥便要用用你这书童,看你做的如何?”秦厉勉强绷着脸,一脸严肃的说。

    “好嘞!”刘凤心下分外欢喜,总算是有点儿事情做了,说来自己这个书童还要派上用场哩。他急忙走到桌前,伸出一手,轻轻研起墨了。

    一边研墨,一边偷偷看秦厉的脸色,心中泛起了嘀咕。秦大哥从来不读书,也没见他写过字,难道他真会写字?皇上御赐的他这个举人身份不是徒有虚名?

    刘凤做事谨慎细心,却又十分利落。很快为秦厉研好墨。秦厉手里握着毛笔,略微沉思,饱蘸笔墨,开始在一张厚厚的宣纸上作起画来。

    秦厉毕竟跟着唐伯虎混了半年之久,他虽对书画没有半点儿兴趣,但画出的东西却也有模有样,形象逼真。

    秦厉画的是后世弹簧连弩的图形。

    今天在黄天家中,秦厉见过了黄忠用的弓箭。那弓箭其实只是普通弓箭,只不过比较沉重而已。在这大明时代,像那样的弓箭仍然在用,但造弓的技术显然改进了很多。可是弹簧连弩此时在大明却未出现。

    在后世,秦厉曾经见过弹簧连弩。在从黄天家出来,回县学的路上秦厉一直在琢磨着弹簧连弩。依靠残存的记忆,秦厉终于想明白了连弩的构造。是以,匆忙画了出来。

    弹簧连弩以弹簧取代弩弓作为动力,置于开缝的套筒中。体积小,力量更强,套筒可用铁等金属构造,也可以用粗竹筒代替。它用刀弦取代线弦,更耐用。设有弹夹式藏箭盒,上面设置带弹簧片的盒盖,轻轻压住箭支,推箭入道,实现自动装箭。

    弹簧连弩可以实施多方位连续发射。采用省力铰链上弦,铰链上设有钩弦和激发设备,上弦激发一气呵成,发箭速度十分快。

    显然弹簧连弩从射程和射速上都要比普通弓箭要强上很多。比三国时候诸葛亮发明的那种“元戎弩”也要轻便,实用的多。

    画出弹簧连弩的图形,当然是要送给正德皇帝。秦厉很了解正德皇帝,这位皇帝不但是喜欢玩乐,还喜欢征战沙场,酷爱刀剑。秦厉自忖弹簧连弩必定会受到正德皇帝的喜欢。

    之所以送给正德弹簧连弩的图形,让正德皇帝制作出来。当然是为了取悦正德,从正德那里要银子了。

    县学需要修缮,重建。从知县郑运林那里要不到银子。从扬州知府蒋瑶那里去要,秦厉想都没想,就凭蒋瑶对他的看法,总等着看秦厉的笑话呢?他若是给了秦厉银子那不成天方夜谭了吗?

    去省里,那自然更不可能。要知道秦厉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学教谕,堂堂省内的二品大员能搭理他?

    没办法,秦厉最后想到了正德皇帝身上。秦厉深知正德很喜欢他的新奇玩法,这回弄出个弹簧连弩来,说不准正德皇帝高兴了,真的从府库中拨出点儿银子给自己。

    画好了弹簧连弩的图形,秦厉又详详细细的写了连弩各部分的构成和制作所需要的材料。他穿越到大明已有七八个月,对大明此时出现了哪些材料已非常清楚。连弩所需要的材料此时还没有的,秦厉便用现在已出现的相关材料代替。

    一旁的刘凤默默看着秦厉竟然画出这么一个新奇的弓箭来,很是惊讶羡慕的看着秦厉。心中想到,我家这位老爷真是名不虚传,真是个了不起的能人哩,难怪只有他能发明出麻将来。

    随后,秦厉又略微沉思,字斟句酌的写了一封长信。

    信里自然先是大大恭维了正德皇帝一番,然后说他对皇上很是想念,几乎每个晚上都睡不着觉。随后便说献上弹簧连弩的事情。

    当然了,秦厉自然不会忘了正德的宠妃刘娘娘,说了很多祝福刘娘娘健康长寿,容颜永驻的话。反正都是恭维谄媚讨好之词,让一旁的刘凤看了,都禁不住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最后秦厉才说他在江都县学遇到了点儿困难,希望皇上能拨付他些银子。

    秦厉早已估算过了,重建县学和以后的相关费用大概需要七万两银子。

    向皇上要钱,自然要大气一点儿,秦厉一张口便说要十万两银子。

    。。。。。。

    秦厉和刘凤一直忙到了深夜才算作罢。

    第二天,秦厉一大早匆匆找到黄天,让黄天持着书信急速去南京,将信件交给毕云,再由毕云转交给正德皇帝。昨晚秦厉得知了黄天弓马娴熟,此时正好一用。

    秦厉安排了差事,黄天非常欣喜,反正是在江都县没什么事情做,他连向知县郑云林请假都没有,便即刻启程去往南京了。

    黄天走了,秦厉的一颗心也提起来了。秦厉想到,江彬是皇帝身边的佞臣,他对自己早已恨之入骨,恨不得杀之而后快。这封信若不让江彬见到还好说,若是让江彬见到的话,要银子的事儿一准泡汤。

第九十一章 江彬的烦恼

    江西宁王造反被王阳明抓住了,正德皇帝在江彬的怂恿下,让王阳明把宁王押解往南京,在南京准备放了宁王,正德再抓一次。说什么也要把平叛的大功着落在正德头上。

    江彬心怀不轨,妄图谋反,他提前早已在南京做了一番精心准备。宁王已被王阳明押解着从江西出来,过不了多久便会到达南京了。此时江彬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飞到南京。

    不幸的是江彬着急,可正德并不着急。在正德想来,反正宁王早已被抓了,早一日晚一日见到宁王,那宁王也是他碗里的肉,再也跑不掉了。

    正德顶盔挂甲,率领着十几万大军从扬州去南京,耀武扬威,行军非常缓慢。大军每日只行二三十里便停军歇息。有时候正德干脆就是几日不行军,腾出时间来嬉戏玩乐,好不快哉。

    从扬州到南京,本来是很短的一段路,七绕八绕,走走停停,大军竟然走了十几日才到了南京。

    王阳明还没把宁王送来,正德进了南京城,立时开始疯狂玩起来。游山玩水,钓鱼打球,陪着宠妃刘娘娘下棋,逛青楼妓院,搜罗美女,每天忙得正德四脚朝天,生活十分充实。

    总算是到了南京了,江彬心花怒放。他与南京各处的官员走动频繁,抓紧布置,妄图在南京成就大事。江彬忙活了几天,突然发现南京并不是他预先想像的那样,一切布置的十分妥当,所有官员唯他马首是瞻。

    一个重量级的人物,南京兵部尚书乔宇非但不听命于江彬,反而和江彬唱起了对台戏。对江彬不理不睬,甚至是横眉冷对,时刻准备和江彬干架的模样。

    江彬十分恼火,说来他江彬乃是皇上身边的第一宠臣。正德皇帝是威武大将军,他是威武副将军,正儿八经的大明二把手。可乔宇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而是对他戒心很大。

    依照江彬的脾气,凡是有和他做对的,那就立刻要想办法除掉。可是对乔宇他却是轻易不敢妄动,甚至是有些惧怕。

    乔宇虽然是南京的兵部尚书,不及京城那些朝廷大佬的权利大。可是他的来头却相当大,他是三朝元老杨一清的门生,还和权势冲天,老当益壮的平叛先锋官大太监张永是莫逆之交。

    有乔宇这样一块硬骨头、刺头在南京挡着,本来对在南京谋反之事信心满满的江彬顿时心凉了半截儿,有些萎靡不振了。

    江彬哪里知道,乔宇是事先得到了绮梦的通知,让他一定要对江彬有所提防,现在已经断定的是江彬有了谋反之意。但一时间还抓不住江彬的把柄,找不到充足的证据。

    绮梦虽然是个年龄不大的女子,但乔宇深知她背后的势力,知道她代表的是哪位大佬。乔宇自然是深信不疑,完全听命。是以,才对江彬加强了防范,恶而远之。

    江彬正在一筹莫展,心中憋气之际,锦衣卫千户葛彪蔫头耷脑的领着三个锦衣卫小旗官来禀报说他没杀成秦厉,让秦厉走脱了。

    江彬立时火冒三丈,横眉骂道,“奶奶滴!真是一群没用的东西!秦厉那小崽子一无武艺,二无帮手,如何杀不成?”

    葛彪脸色就跟苦瓜似的,说道,“大人,我等实在是不敢杀他呀,那崽子不知道是什么来头,手里竟然有太后的懿旨,受到先皇弘治帝的庇佑,在正德一朝无人可杀其身。见了那崽子手里持着那东西,小人几个就是头上长了八个脑袋,也是不敢动手了!”

    葛彪说完,将头一低,不再说话。

    江彬听闻,先是愣怔了片刻,而后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又问了其他三个锦衣卫。其余三人众口一词,江彬这才相信。气得他呼呼喘着气,想用脑袋去撞墙了。

    痛声大骂,“秦厉个狗崽子,狼崽子呀!老天真是瞎了眼,咋就处处眷恋于他,竟然让他搞到了那么个东西?真是气死本官了,气死本官了!”

    没有一件顺心事,在江彬眼里一直把秦厉当成一个小人物,小瘪三。可就是秦厉这么样的一个人,江彬竟然几次受到他的羞辱。本来以为秦厉离开了皇上,想杀他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没想到派出了四个锦衣卫,竟还是无功而返。

    忽然江彬的心头一震,暗道,秦厉有太后的懿旨,莫非他和太后有什么关系,这个扬州不起眼的小角色难道是深藏不露,有很大背景?

    江彬收拾了钱宁后,便接管了钱宁的锦衣卫,他又提督着东厂。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遍布全国各地,无孔不入,四处打探消息。竟然是没打探到秦厉和朝廷中哪位大员有什么关系。

    一想到这里,江彬更是不寒而栗。莫非在大明还有比锦衣卫和东厂更厉害的机构?

    江彬无力的朝葛彪等四人挥了挥手,说道,“你们都退下!对了,你们还是即刻赶往扬州,把秦厉那崽子给本官盯紧了,一旦他有什么意外举动,立时报与本官知晓。哼!他虽然有太后的保命懿旨,但逼急了本官,本官还是要杀了他,太后嘛,哼哼!本官也并不……”

    江彬声音凄冷,两只眼里迸射出恶毒凶狠的光芒。他话没说完便戛然而止。

    葛彪等四人应声退下,不敢怠慢,又是原路返回去监视秦厉了。

    江彬坐在那里,双眉紧皱,脸色阴郁。

    几日下来,江彬一直愁眉不展。可正德皇帝却是欢欣雀跃,整天喜滋滋的,忙得不亦乐乎。

    这一日正德玩儿了一整天,突然唤去江彬,兴高采烈,得意非常的拿着一张宣纸说道,“江彬,快快着匠人按照这图形给朕打造出这弹簧连弩来,呵呵!这个秦厉,真是太聪明,太了不得了。竟然还能发明武器。”

    黄天按照秦厉的嘱托,把秦厉的信亲自送到了毕云手上。秦厉有不通过内阁直接上书之权,毕云猜想秦厉突然上书必定会有重要事情。是以,避开了江彬,将信匆匆送到了正德手里。正德看信后立刻对弹簧连弩有了很大兴趣。

    江彬一惊,从正德手里接过图画,端看良久,也是非常惊讶,心下十分不悦。

    但江彬毕竟是江彬,勉强装出一副很欣喜的模样,谄媚笑道,“干爹,这弹簧连弩确实非同凡响,是个好东西,小臣这便去着匠人依图抓紧打造。”

    “恩!说来这秦厉好是好,可送来这连弩的图形,还张口管朕要十万两银子。江彬啊,你看这事儿如何处理?”正德漫不经心问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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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说、能玩、能打、会忽悠,样样全能。装孙子、充大爷,见风使舵。 机缘巧合下又吸收了唐伯虎的逆天气运,从此便是一个混世王横空出世,革旧布新,国富兵强,飞速发展的大明时代随之来临。 奸邪小人?妖孽怪才?豪强酷吏?国士无双?…… 其实做个什么样的人无所谓,既然出来混了,就要混的逍遥自在,混的惊天动地。大明混世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混世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混世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