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黑衣女杀手
林嫣儿看那老者有些迟疑,纤纤玉指指着桌上的痒痒挠急切说道,“你们都来看,这便是御赐的如意,我家相公此时正陪着皇上打麻将哩!你们真要搜出来什么蒙面人还好。若是搜不出来,怕是我家相公得知了,向皇上那儿说起各位夜闯民宅,乱搜一气,打搅了他夫人的清梦,到时候各位有了麻烦,可别怪我没提醒各位!”
嘴上说的虽十分冷静,但那颗心早已提到嗓子眼,她真担心那心细的锦衣卫到了床榻边,撩开帘幔。
秦厉和林嫣儿两人的双人床榻本不大,帘幔若真是撩开的话,估计床榻下的两个人定不会逃过锦衣卫毒辣的眼睛。
林嫣儿一面提心吊胆的注视着那锦衣卫,一面抓起了桌上的痒痒挠。她打定了主意,在锦衣卫伸手要撩帘幔之时,手里的痒痒挠便出手击打那锦衣卫。
林嫣儿甚至连击打那锦衣卫的理由都想好了。女人的床榻岂能容一个大男人无理窥视。
可喜的是锦衣卫头头,也就是那位白发老者,飞快的环顾一下整个睡房,扬手说道,“撤!这里没有那贼人!”
只这一声,刚刚走到床边的锦衣卫陡然停住,迅速转身,提着绣春刀大步朝外而走。
林嫣儿心下不禁长出一口气,一颗心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暗道,好险,好险啊!本来没相公什么事儿,可他和那女贼在一起,窝藏女贼,真要是被他们搜出来,恐怕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说来还是相公幸运呐!
那老者随后转身冲林嫣儿淡淡一笑,可能是刚才见识了那御赐的痒痒挠,对林嫣儿的态度恭敬了许多。他拱手说道,“林夫人请恕我等冒昧,真是打搅林夫人了。今夜威武副将军府上遭了贼,我等是奉命追捕贼人,也是迫于无奈,还请林夫人多多包涵。”
老者虽说的非常客气,但此时林嫣儿哪有心情听他说话。她满盼着这帮大爷快走了。要知道多耽搁一时便多了一时的危险啊。
咚咚的脚步声响起,十几名锦衣卫走出睡房后,在院里稍做停留,便消失在夜幕中。
林嫣儿确信他们彻底消失了,这才轻轻掩上门。一声轻叱,“女贼,出来吧!”
那黑衣女子拿着弯刀挟持自己的相公,早已让林嫣儿对她很是憎恨。她又与自己的相公同时挤在床榻之下,床下就那么大点儿的地方,两人必定少不得肌肤相挨。这让林嫣儿多多少少对那黑衣女子还生出些醋意。
先从床下出来的是黑衣女子,随后才是秦厉。
此时黑衣女子已然将弯刀从秦厉的脖子上拿开,秦厉苦着一张脸说道,“真是好险呐!差点叫那锦衣卫就搜出来了!床下真是憋气呀,再让我坚持片刻,恐怕就难以坚持了。”
黑衣女子秀眉一扬,冷冷说道,“哼!你还算幸运,总算是坚持住了,真要是被他们发现了,本姑娘第一个杀的便是你!”
秦厉一摊手,苦笑道,“好像我没得罪你吧?我秦厉招谁惹谁了,真是的,命苦啊!”
林嫣儿听那黑衣女子说话,早已气的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怒声道,“你这女贼,真是不知好歹,是我相公救了你,到这时你还如此说我相公,哼哼,怪不得是个女贼呢,真是不通情理。”
“你……”那女子闻言,也是气的够呛,手中的弯刀旋即又高高举起。
此时秦厉早已不是人质,林嫣儿没有了后顾之忧,哪里还肯示弱,晃了晃手里的痒痒挠,就要与那黑衣女子争斗。
让人不曾想到的是黑衣女子随后便把弯刀轻轻垂下,咯咯一笑说道,“林夫人真是火爆脾气,不过夫人说的对,我是应该感谢二位。”
言罢,将弯刀轻轻放在桌上,单手在面上轻轻一拉,蒙面的黑巾取下。一头秀发如乌云,如瀑布般披撒而下。她轻轻甩了一下头,露出一张似笑非笑,似嗔非嗔的绝美脸颊。
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
女子十**岁的年龄,五官甚是精美。秦厉一眼看去,顿时心神有些不宁,暗道好美的女子。
此时那女子和林嫣儿站在一起,女子一身黑衣,眼角眉梢虽带着笑意,但也掩饰不住身上暗藏的冷酷。
那女子轻轻弯腰,郑重其事的轻声说道,“小女子多谢二位贤伉俪,今夜若不是二位贤伉俪出手相救,怕是小女子便被那锦衣卫捉去,成了江彬的阶下囚!”
秦厉立刻怔住,刚才在床下的时候就听什么威武副将军府上遭了贼,秦厉还真是忘了江彬便是威武副将军。可这女子也是胆子太大了吧?江彬府上她也敢去偷啊?
要知道江彬提督锦衣卫和东厂,府上最不缺少的便是武艺高强的番子。
随后却又是想到,江彬嘛,该偷,偷死他才好呐。不知这女贼都偷了江彬些什么好东西。
秦厉刚要张口问她,那女子却抬起头,苦涩的一笑说,“二位贤伉俪虽对小女子有救命之恩,但小女子还是有话要说出来。小女子恳求您二位不要一口一个女贼的叫小女子可以吗?”
听女子刚才说出一番感谢之语,林嫣儿本是心底善良的女人,早已气消了大半。
林嫣儿早知秦厉恨死了江彬,又听这女子偷的是江彬家。他旋即微微一笑,反问道,“怎么,莫非姑娘不是女贼?刚才那群锦衣卫可是说的清楚,威武副将军府上遭了贼。那贼难不成不是你?呵呵!是贼也没关系,我家相公既然救了你,自然不会因为你是女贼而小瞧你的。”
“小女子真的不是女贼,而是一个女杀手。偷江彬家的东西只不过是顺手牵羊而已!”
“女杀手?这么说你们应该有一个杀手组织了?”秦厉顿时心下一喜,急急问道。
常言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这女杀手背后若真是有一个庞大组织的话,江彬虽提督着锦衣卫和东厂,身边不乏护身之人,恐怕早晚也要有被杀的一天。
那女子微微一愣,说道,“什么杀手组织?我只是一个人而已。”
秦厉不禁有些失落,喃喃道,“奥,原来是个独行侠啊!”
第四十八章 借花献佛
“咯咯!独行侠?本小姐可配不上侠的称号。不过,这个独行侠说的不错,我喜欢!”
黑衣女子嫣然一笑,更增加几分魅力。配上她的一袭紧身黑衣,说不出的俏丽迷人。
秦厉看的不禁一呆,想起刚才和她共同挤在床下,身体挨着身体,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淡淡的幽香,让人神魂俱醉,不禁双脸发烫。
当着小娇妻林嫣儿的面,秦厉可不敢表现出窘态让她笑话。急忙稳定心神,问道,“姐姐莫非和江彬有仇?不知姐姐为何要杀江彬?江彬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呐!”
美女么,自然要搞好关系。秦厉看她年龄应该在自己这具躯壳的年龄之上,是以很乖巧的称呼起了姐姐。
黑衣女子脸上顿时间蒙上一层寒霜,冷声说道,“我和江彬没仇,若是硬要说有仇的话,便是国仇。江彬是当朝第一佞臣,蛊惑天子不在京城守着,到处乱跑,使当今皇上不务政事。朝中诸多大臣早已对他恨之入骨,恨不能寝其皮,啖其肉。我只是想为民除害,为国除奸罢了。”
她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让秦厉不禁对她肃然起敬。
秦厉轻轻点点头,随后道,“如此说来姐姐更是侠肝义胆,这独行侠之名姐姐自然称的上。听了姐姐这番话,姐姐对朝廷好像很是了解,莫非姐姐是朝廷中人?恕秦厉冒昧,敢问姐姐芳名?”
秦厉一口一个姐姐,叫的黑衣女子心里甜甜的。在瞬间想起刚刚二人在床下身体相依,立时俏脸绯红。
“我父亲是……”刚刚说到这里,突然俏目中闪过一丝警惕,急忙改口道,“我祖籍江西庐陵,现居京城,本是一小小女子,自然不熟悉朝中之事,但江彬的所作所为天下人皆知。贤伉俪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理应告诉您二位我的姓名。我叫绮梦。”
绮梦?这天下有姓绮的吗?秦厉一愣,旋即明白她并未说出姓氏,也不好再追问。轻轻点头说道,“原来是绮梦姐姐。”
林嫣儿站在一旁看着秦厉和绮梦一问一答很和谐,哪里还有刚才绮梦举着弯刀抵在秦厉的脖颈上,那恶狠狠的半分模样。她本是开朗活泼之人,对这样一位漂亮的女子孤身一人闯入江彬府中刺杀江彬。早已心生敬佩。不禁微微一笑说道,“绮梦姐姐真是好胆量,孤身一身便敢身入险地,小妹自愧弗如。”
秦厉早已称呼绮梦为姐姐,而且看似绮梦很是乐意的接受。作为秦厉的贴心小娇妻,林嫣儿自然不甘落后,也称呼绮梦为姐姐了。而且这个姐姐叫出来比秦厉更是自然。
正所谓夫唱妇随,从这方面说来秦厉和林嫣儿倒不愧是般配的一对。
小两口你一个姐姐,我一个姐姐叫的绮梦心下分外欢喜。对秦厉和林嫣儿说不上来的喜欢。此时神态早已十分自然,毫无拘谨之意,倒像是在自己家中一样了。
绮梦微微笑道,“秦夫人,唉!这个夫人我总感觉叫着别扭,还是称呼妹妹吧。妹妹可不能这样抬举我,说什么只身犯险,还不是没有成功,没让江彬那狗贼做了我的刀下之鬼。”
很有失落之意。
秦厉急忙接过话头,“江彬现在是外四军的总督,又提督锦衣卫和东厂,他手下的人都是武艺高强之辈,他府上防范一定十分严。姐姐倒也不必愧疚。江彬嘛,恶人自有恶报,早晚一天会死的很惨。”
绮梦听秦厉这样说话,也猜出秦厉和江彬不是一路人,也对江彬很是憎恨。忍不住说道,“早晚一天会死的很惨,关键是可能等不到他死,这天下……唉。说来今晚虽没刺杀江彬成功,却也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这江彬心怀不轨哩!
今夜晚间,江彬府上戒备非常森严,我循着整个江彬府转悠了大半夜,才在一处角落的房间内发现了江彬。江彬好像正在召开一个重要会议。大部分是外四军、锦衣卫、东厂的头领。而且看他们对江彬俯首帖耳,应该是江彬的亲信。”
刚刚说到这里,秦厉便打断急急问道,“他们所谈何事?”
绮梦看一眼秦厉,愣怔了一下,继续说道,“具体是什么事情我听的不是太清楚,不过我感觉应该和皇上有关,和大明天下有关!”
秦厉顿时周身一寒,暗道,和皇上有关?莫非……莫非江彬想蓄意谋反?
秦厉不敢再想下去了。心中不禁暗暗痛骂江彬,真是狼子野心呐!秦厉和皇上现在的关系说不上近,但秦厉感觉正德皇帝虽好玩成性,但并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昏君。
极力在记忆中搜索着,后世读的是三流大学,而且还没好好学习。至于江彬谋反的事情,他真是想不起来。不过秦厉可以确定的是在历史上江彬没有成功。不然的话,哪里还会有大明后续的几位朱姓皇帝?
秦厉正在沉思中,林嫣儿插嘴说道,“刚才听那群锦衣卫说起,说姐姐是偷了江彬府上什么东西,不知这是不是真的?”
绮梦得意的一笑,转而又十分尴尬起来。
刚和秦厉夫妇为自己不是女贼辩解,现在的确是偷了他府上的东西,不由得俏脸羞红,轻声说道,“其实我也不是想偷他府上的东西,只不过没能杀成江彬非常窝火。便在他府上四处转了转,恰好看见一个房间内有一个妖艳的女人,估计应该是江彬的小妾。她正在灯下把玩一件珍贵东西,我便顺手牵羊,击昏了那女人,取来这个东西。”
说着话,伸手入怀,取出一个手绢包放在桌上。伸出纤纤素手,轻轻打开,房间内顿时光华四射,耀人眼目。
正是正德赏赐给江彬的那颗价值不菲的夜明珠。
看着夜明珠,秦厉的眼睛发直。就是这颗夜明珠,让秦厉羡慕嫉妒不已。和这颗夜明珠比起来,正德赏赐给秦厉的东西那才叫一个寒碜。
见秦厉这般模样,绮梦盈盈一笑,说道,“姐姐并不是爱财之人,贤伉俪对我有救命之恩,这顺手牵来的东西我便借花献佛,送给你们了。”
秦厉心下立时一喜。说来他穿越大明,就是想享尽荣华富贵,混个逍遥自在的。虽说现在有了新的理想,但那颗对富贵荣华的向往之心并未减弱。有了这颗夜明珠,不敢说在大明的后半辈子很是有钱,高人一等,但还是能做到吃喝不愁的。
秦厉就要应承下来,忽而瞥见绮梦那双明眸里恍惚有种轻蔑的光芒。秦厉不禁一怔。
可不能让这大美女看轻了我秦厉。
忽而脑中灵光一现,说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姐姐的心意我领了,但却是不能笑纳。这夜明珠虽是珍贵之物,但毕竟是江彬的东西。我对江彬切齿痛恨,不要他的东西。”
绮梦脸上更红了,喃喃道,“既然秦公子不要,我自然也不会要了这江彬的赃物,干脆扔了算了!”
说罢,捏起夜明珠,毫不吝惜的就要投向窗外。
秦厉慌忙止住,心道,我不要是不要,但这么好的东西咋也不能扔了呀。
这大美女真是糟蹋年景呀!
秦厉轻笑道,“姐姐若是也不方便保留此物的话,我倒是有个办法,能让姐姐凭这颗夜明珠为扬州百姓做一件好事。”
第四十九章 金瓜击顶
翌日,日上三竿,秦厉才磨磨蹭蹭起身。
昨晚看到了稀世珍宝夜明珠,秦厉忽生一计,和绮梦又计议了好一阵子,绮梦欣然接受。经过大半夜的接触,绮梦和秦厉夫妇越加熟稔,他们都是豁达之人,很快便成了朋友。
尤其是林嫣儿,对绮梦这位孤胆女子很是敬佩,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的那叫一个亲热,有说不完的话。天近四更,绮梦才一脸笑意的告辞,按照秦厉的安排去依计而行。
老丈母娘早已准备了早餐,秦厉简单吃过,这时绮梦恰巧折返回来。
此时的绮梦早已脱掉黑衣紧身衣裤,换上了一套女儿装束。身材高挑,秀眉弯弯,鼻梁高挺,秀气中不乏风韵,还略略带有一丝男人身上才有阳刚之气。叫秦厉看了是怎么看怎么舒服,怎么看也是看不够。
绮梦嫣然一笑,说道,“秦公子,我的事儿办完了,一切办的十分妥当,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姐姐出马,哪里有办不成的事情。姐姐快吃些饭菜,歇息去吧,整个一晚上呐,我看姐姐都累的瘦了一圈呐!”秦厉嘻嘻笑着说道。
饭厅中只有他们两个人,小娇妻林嫣儿不在场,秦厉乐的说话随意。当着美女的面么,自然要谄媚一些,乖巧一些,随意一些。
说来绮梦今年十八岁,比秦厉要大上两岁,她本是豪爽之人,却不知道为什么,俏脸一红,在秦厉跟前有些忸怩了。
绮梦羞答答的小模样更是迷人,秦厉看得不禁眼睛发直。
绮梦轻声说道,“秦公子自己吃吧,我确实累了,这就去找妹妹歇息了!”
说完,扭转身形,摆动着柳腰,匆匆忙忙的溜了。
秦厉尴尬的笑着摇摇头,快快吃完了饭,便要出门。
林嫣儿将绮梦安顿歇息后,快速走了出来,娇声道,“相公且慢走,拿上这个!”
她手里俨然拿着正德御赐的痒痒挠。
秦厉“噗嗤!”一笑,说道,“还是小娘子贴心呐!今儿去见江彬,还真是危险重重,说不准还真要用上这痒痒挠。”
从林嫣儿手里接了痒痒挠,顺手在背上蹭了两下,一副分外滑稽的模样,惹得林嫣儿掩嘴而笑,道,“相公还是别逗了,妾知道相公一向和江彬谈不来,这次可要小心了,早些回来,可不要让妾担心呐!”
嘴上虽然笑着,脸上却是非常担心,依依不舍的模样。秦厉心中暖暖的,郑重的点头道,“嫣儿且放宽心,你家相公福大命大,死不了,不就是个威武副将军么,你家相公今儿就好好忽悠忽悠他。”
言罢,冲林嫣儿嘻嘻一笑,转身出门,直奔江彬府邸。
一路行着,一路想,昨天我鸿运当头照,让江彬颜面丢尽。那江彬本来就对我心有嫉恨,这回恐怕更是恨的我要死了。皇上虽然让江彬全权负责我的安危,但那江彬鬼心思太多,而且对皇上也是阳奉阴违。这一去还真是要小心再小心了。
转而又是想到,说来自己有这御赐的痒痒挠,怀里还揣着太后保命的丝帛,不信那江彬敢胡来。
转过几条大街,很快站在威武副将军府门前。向守门的士兵报上姓名,说明来意。守门士兵倒是不敢怠慢,匆匆跑去里面禀报了。
秦厉想,依照江彬的性格,今日他见不见自己都是很难说的。江彬牛气冲天,即使见自己,说不准也要摆足了架子,让自己等上半天哩。
没办法,等就等着吧,谁让自己想出来个馊主意,要耍弄人家一番呢。
让秦厉不曾想到的是,只是盏茶功夫,负责通禀的士兵便小跑着回来,对秦厉一副小心谄媚的模样,哈着腰说道,“公子快请,我家将军听说是公子来了,分外高兴,本打算亲自出来迎接,但眼下却有一件紧要事情要办,实在难以分身,着小人一定要把公子请进去哩!”
秦厉一阵愣怔,江彬亲自来接我,我啥时候有那么大面子了?
来不及多想,士兵在前面走,秦厉便紧跟在后,一路转过好几座阁楼,穿过好几道堂门,在一处小院子中停下。
自从进了江彬府邸,秦厉看到这豪气的府邸便想,江彬有这样阔大气派的府邸还嫌小,还想霸占了王鼎生家的宅院,真是贪得无厌,人心不足呀。
奇怪的是现在站的这处小院却是环境极差,院中胡乱堆放着各种杂物,不时还有阵阵臭气不知从哪儿飘过来,刺的鼻子发酸。
秦厉耸了耸鼻子,心道,这是搞什么名堂,难不成江彬就住这里吗?
那士兵见秦厉一副不解的模样,伸手指着前面几间低矮破败的小房子说道,“将军便在里面,小的就只能送到这里了,秦公子还是自己进去吧。”
说完,慌忙退走。
秦厉越发纳闷,皱眉沉思着,莫非江彬并不想见我?今日让士兵引我到这僻静之处,实则是不怀好意,想趁机杀了我?
秦厉这样一想,不禁脊梁沟发凉。
此时小院中甚是安静,一切显得非常渗人。秦厉朝那几间破房看了看,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足了勇气大踏步走了过去。
秦厉一直很是纳闷,在这样豪华的威武副将军府,怎么会有这样一处肮脏的去处,这也很不协调了吧?
越是接近那几间破房,秦厉越是紧张。由不得将手里的痒痒挠抓的紧紧的,提高了警惕。
正在这时,突听房内传出几声奸笑,“呵呵,蒋知府,本官看你骨头可够硬的,行啊!你真行。今儿个干脆就不和你磨叽了,趁早要了你的命!”
“哼!江彬,你是神马东西,禽兽不如。本官是朝廷命官,你竟然敢私设公堂,迫害本官,哼!等本官见到了皇上,一定要弹劾你!”
是蒋瑶的声音,他的声音很大,十分坚定。
“弹劾我?可以啊,等你去了阴曹地府再去弹劾我吧!”江彬阴测测的声音。
秦厉听到这里,料到蒋瑶危急,再也来不及犹豫,奋力推开了房门。
触眼处,蒋瑶头发凌乱,衣衫褴褛,上面沾满了血迹,正捆在一根柱子上。江彬则手里举着一个金瓜,正要恶狠狠朝蒋瑶的头顶击下。
第五十章 巧舌如簧
秦厉虽然知道蒋瑶误解自己,把自己当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奸邪小人。但蒋瑶毕竟是扬州的父母官,为官很是清廉刚正。秦厉乍见眼前景象,不及多想,急急的喊了一嗓子,“江大人且慢,且慢动手!”伴随着声音,秦厉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到蒋瑶跟前。
手里的痒痒挠高高举起,恰恰挡住了江彬手里的金瓜。
说来江彬这次也不是真想要杀了蒋瑶,他也知道蒋瑶是朝廷的四品大员,自己不经皇上同意杀了他,恐怕皇上真要怪罪下来,还真是不好说。
当然了,江彬自忖凭他在正德心里的地位,以及他对正德的了解,正德最后不会把他怎么样了。但一顿臭骂必不可少,甚至因此疏远自己也未可知。
尤其是在这个当口,江彬还真不想节外生枝。
他举着金瓜其实就是想吓吓蒋瑶。
正德御用的痒痒挠,江彬是很熟悉的。前些阵子江彬指使锦衣卫要挟驱逐秦厉,便是这痒痒挠吓得锦衣卫小旗官郑世杰落荒而逃。江彬听说后也很是无奈,对正德赏了秦厉这么个玩意气的半死。
他一看秦厉竟然拿这东西来挡金瓜,略微迟疑了一下,冷冷的瞥了一眼秦厉,将手中的金瓜收回来。
江彬昨天在王鼎生家中憋了一肚子鸟气,他正想有了机会寻到秦厉,找回昨天的场子呢,今天秦厉竟自动送上门来。他分外欣喜,下定决心今天即使杀不了秦厉,也要好好戏弄一番,让秦厉再也不敢在他跟前扬风炸毛。
未等江彬说话,秦厉先是嬉笑着开口说道,“江大人息怒,小民不是成心要和江大人作对,就是想作对小民也没那个胆子,更没那个资本。”
伸手不打笑脸人,以往秦厉在江彬跟前都是一副不屑和倨傲的面孔。今日实在反常,江彬不禁很是纳闷。
江彬转身坐在一把椅子上,黑黝黝的刀疤脸上仍然阴沉如水,说道,“哼!不要以为你手里有了皇上的如意,便以为本官便拿你没办法,本官实在是听从皇上的旨意,不想为难于你。”
秦厉嘻嘻一笑,继续谄媚道,“江大人是御前红人,统领外四军,提督锦衣卫和东厂,皇上是威武大将军,您是威武副将军,放眼整个大明天下,还有谁能和江大人媲美。江大人呐!小民真是瞎了眼睛,以前有对不住江大人的地方,还希望江大人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要和小民一般见识。”
秦厉哈着腰,那副模样活脱一个汉奸。江彬越是听秦厉说话,心里越是纳闷,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秦厉说的吗?以前这崽子可不是这样啊?这崽子咋就一夜的功夫转性了。
本来憋了一肚子火气想刁难秦厉的,这时却不知从何下手了。
蒋瑶被秦厉救下性命,本来对秦厉是有些感激的,可张开眼看秦厉对江彬这般谄媚模样,不由得暗自作呕,暗骂,奸邪小人,谄媚之徒。哼!
江彬微微眯起豹子眼,瞥了一下秦厉手中的痒痒挠,阴声问道,“秦厉,既然你如此说话,那为何还要用这如意挡住本官的金瓜,不让本官杀了这狗官,为我那死去的兵士报仇?”
秦厉微微一笑,说,“江大人这就有所不知了。说起来江大人久在京城,来扬州时日不久,不熟悉这扬州情况。别看这位蒋知府三番五次与您对着干,不把您放在眼里,顽固不化,愚腐透顶。可就是这么个……”
说到这里秦厉突然停住,似乎很生气的样子,怒冲冲走到蒋瑶跟前,伸手在蒋瑶的脑袋上敲打一下。换做平时,就是借给秦厉个胆子他也不敢如此造次。
蒋瑶是四品官员,秦厉只是个小百姓,一个小百姓胆敢敲击蒋瑶的脑袋,那不是作死的节奏么?
可今天不同了,蒋瑶是阶下之囚,秦厉为了更好的讨好江彬,才大着胆子戏弄一下蒋瑶。
蒋瑶气的睚眦欲裂,破口大骂,“奸邪小人,本官今日不死,来日定不轻饶于你。”
秦厉嘴角微微扬起,朝蒋瑶轻蔑的一笑,将目光移开,又谄媚的看着江彬,继续说道,“就是这个死不开窍的,老不死的榆木疙瘩,在扬州很有贤名,百姓对他爱戴有加。江大人呐,小民知道凭您在皇上跟前的地位,杀了他就和踩死只蚂蚁差不多,皇上断然不会加罪于您。可是这蒋瑶却是杀不得。
江大人若是今日杀了蒋瑶,扬州百姓得知后,必然要聚众闹事,为这老不死的讨个说法,到时候激起了民愤,那可不是件好事啊!”
秦厉一张利嘴吧吧的跟爆豆一样说道。
江彬眉头一拧,轻轻点了点头。江彬现在最为担心的便是百姓闹事。百姓若真是因自己杀了蒋瑶而闹事,皇上那里若是吃不消,说不准就会拿自己开刀哩。
不过江彬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他警惕的看着秦厉,心中狐疑不定,冷声问道,“秦厉,你知本官和吴经已经闹僵,势如水火,你是吴经的干儿子,私自跑到我这里来,不怕吴经怪罪于你吗?”
和绮梦用那夜明珠定下的小计策是离不开吴经的。秦厉正想把和江彬的谈话慢慢引到吴经身上,不料江彬竟先说出来吴经,秦厉心下欢喜不已。
心里虽然欢喜,但脸上却是瞬间布满怒容,说道,“江大人,不提吴经那老太监小民还不生气,真要提起他来,哼!真是让他把小民气死了。小民的老丈人开设着林家赌坊,可那吴经却从中要抽取一半的红利,小民一家惹不起他,只有同意。您说他这是不是太贪了?
最让小民看不惯的是吴经这人竟然还偷东西。小民记得前些日子,皇上赏赐给江大人一颗珍贵的夜明珠,可今日一大早草民却在吴经府上也见到了一模一样的一颗。
小民怀疑是江大人您的,问起吴经,他却说是皇上也赏赐给他一颗。说来小民虽没什么本事,但最痛恨的就是偷人家东西的贼,有本事你自己去挣啊,干嘛偷人家的?
当时小民心下怀疑,没有说话。可那吴经竟然说小民不向着他说话,拔刀要杀了小民,小民便和他闹翻了。
今日小民跑到大将军您府上,就是想问问大将军您的那颗夜明珠还在吗?”
秦厉之所以这样说,自然是那颗夜明珠在今日黎明前后被绮梦身入吴经府邸,放到了吴经的府中一个隐蔽所在。吴经即使看到那颗夜明珠,凭吴经的贪婪,以及和江彬之间的仇怨,闷声发大财,吴经乐都来不及呢。他自然不会送给江彬,或是问江彬。
至于秦厉和吴经的这番对答,自然是秦厉无中生有,瞎胡编的了。现在甭说让他去吴经府上,就是从吴经府门前过,也是会提心吊胆的。
第五十一章 火上浇油
“啪!”一下,金瓜击在那张破旧的木桌上,紧跟着“哗啦”一声,木桌被金瓜砸碎。
屋内一阵乱响,十几个手持绣春刀的锦衣卫番子立刻闯进屋内,见江彬安然无恙,才又迅速退了出去。
甭用问这些人都是隐藏在屋外保护江彬和看守蒋瑶的。秦厉不禁心下发冷,暗道他们藏的可真够隐秘的,刚才自己进房间连他们的一点踪影都没发现。
说不定自己若是不进来,呵呵!这群锦衣卫会现身,真就把自己拖进来也未可知。
江彬陡然站起,火撞顶梁,额头上的青筋暴起,黑脸上的那一道斜斜的刀疤不自主的抽搐着,豹子眼几乎要瞪出来。他怒吼一声,声震屋瓦,“好一个吴经,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呐!竟敢派人到本官府上来偷东西!太不要脸了,没想到吴经竟不要脸到这种地步。本官岂能容他?这便带人去他府上,将这死太监抓来千刀万剐,方解我心头之恨。”
秦厉见江彬火起,高兴到了极点。总算是把江彬的火给勾起来,这下好嘞,让他们来个狗咬狗一撮毛。吴经自然斗不过江彬,吴经这回可要完蛋了。这俩恶贼,先收拾一个是一个呀!
本来按照秦厉和绮梦昨晚的计划,秦厉说到这里就适可而止了。看江彬火气太大,秦厉灵机一动,决定再给江彬这雷霆般的怒火上添上一把柴。
想及此处,秦厉急忙伸手拦住江彬,一脸焦急的说道,“江大人息怒,息怒啊,江大人可要知道气大伤身,小民还真是担心江大人气坏了身子,小民以后还要依靠着江大人呐!”
一脸诚恳,十分谦卑。
江彬看秦厉不似做假,心下更加狐疑。这秦厉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今日总是向着我说话,莫非这崽子有什么阴谋?
旋即江彬便明白了。秦厉这崽子是个聪明人呐,和吴经闹翻了,知道要寻个靠山,便寻到了我江彬头上。哼!也难怪了,我江彬比吴经那死太监不知要强多少哩。无论从哪方面比,吴经都差的远。
可江彬毕竟是江彬,心狠手辣不说,而且心胸也不是那么宽广,他对秦厉的憎恨岂能是凭秦厉的几句谄媚之词而消失?江彬心下冷冷的笑了一下,嘿嘿!你这崽子讨好本官也是无用,本官得了机会照样要了你的小命。
江彬的心思秦厉自然不能知晓,不过察言观色一直是秦厉的强项。秦厉从江彬那忽冷忽热,对自己闪烁的目光中猜测江彬仍然对自己不放心,可能还是不怀好意。
好在秦厉压根就没想投靠什么江彬,只不过是虚与委蛇,让他和吴经来个互咬罢了。
秦厉扮作一副十分神秘的模样,左右看看,将嘴巴凑近江彬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江大人,还有一件事小民也要告诉江大人。这吴经可不是好对付的,据小民所知,自那日他弄来个婆子在皇上跟前想搬到江大人,气恼了皇上,差点砍下那婆子的脑袋,他一直怀恨在心,把所有的怒气都记在了江大人头上,说一定要报复江大人哩。
吴经那死太监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江大人要谋反,他现在正紧锣密鼓,悄悄收集江大人您的证据哩!”
秦厉说的声音很轻,就是连距离很近的蒋瑶都听不到。蒋瑶只是看到秦厉一副巴结讨好的模样,心中作呕。要不是被捆住了身体,早就过去狠狠抽秦厉一通嘴巴解气了。
平地一声雷,江彬听了秦厉的言语,顿时如五雷轰顶。他的身体瞬间颤抖起来,紧跟着额头上似乎也渗出冷汗。浑身像是突然散了架一样,没有了一点儿力气。一屁股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秦厉一直在偷眼观察着江彬的脸色,见江彬反应如此强烈,心下不禁一哆嗦。
乖乖隆地咚!看来绮梦的怀疑真的不错,这江彬果然心怀不轨,想着谋反呐!
一股股冷意覆盖了秦厉整个身体,看着眼前的江彬,就仿佛是看着一条恶狼,甚至比恶狼还要残忍冷酷十倍的怪物一样。
江彬好半天才缓上一口气,牙齿咬得咯咯响,暗道,吴经,你个死太监,本来还不想要了你了的命,看来这回你真是不能活了!
转眼看了一下秦厉,又是想到,岂止是吴经,既然这崽子也知道了我的事情,更是不能留,必须要尽快除去。否则,我江彬迟早会毁在他们手里。
心下决心已定,江彬却勉强挤出一点儿笑颜,说道,“呵呵!真是可笑,可笑呐。脚正不怕鞋歪,身正不怕影子斜,本官对皇上一颗忠心对天可表,皇上对本官也是宠幸有加,深信不疑,岂能会相信吴经的胡言乱语。不过,秦厉呀,本官也是要告诉你,这样的事儿可不能乱说。此事今日出得你口,进得我耳。你若再传扬出去,本官可不能饶你。”
江彬这样说,他心怀不轨,蓄意谋反更是昭然若揭。
秦厉稳定心神,急忙郑重的说道,“江大人对皇上忠心不二,甭说别人,就是连小民都看的十分清楚。小民自然不会胡乱言语,没踪说影,败坏江大人的声誉。”
说到了这里,秦厉又偷眼瞧了一下江彬,见江彬一双豹子眼正盯在自己身上,似乎很是犹疑,慌忙换做一副笑脸,又道,“江大人,小民以后就是江大人您的人了,江大人叫我干啥我就干啥。叫我追狗,我绝不撵鸡。至于除掉吴经么,小民感觉还是江大人应从长计议,见机而行,毕竟能除了他的只有当今皇上。小民还是劝江大人莽撞不得。”
之所以这样说,秦厉想到江彬若是带上人亲自去吴经府上搜查,那吴经也并不是好对付的,这两人若是来个火拼,皇上得知了也不一定会完全相信江彬,到头来给他们来个各打五十大板,那可就枉费了自己一片心机,没什么意思了。
江彬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言,良久后说道,“来人,将蒋瑶这狗官先看押起来!”
正在这时,门口守门的士兵领着一名小太监进来。那小太监进门便满脸谄笑,哈着腰说道,“江大人,皇上想您了,叫咱来请江大人。”
转而又看到了秦厉,脸上掠过一阵欣喜,道,“哎呦!这不是秦公子也在吗?皇上也正找你呢,正好省了咱去家中寻你,多跑上一段路哩。”
第五十二章 里外不是人
皇帝要召见,江彬和秦厉均是不敢怠慢,二人很快从江彬府中出来,直奔皇帝行宫。
江彬骑马,那马四蹄蹬开,跑在了前面,远远的甩开了秦厉。江彬坐在马上,琢磨着今日秦厉的表现。他一直很是狐疑,对秦厉越来越看不准了。这崽子朝秦暮楚,昨天和吴经还好好的,今天就翻了脸来巴结我。哼!就凭这点,他绝不是个可信之人。这样的人便叫小人,小人么,我江彬定然会杀之而后快。
呵呵!江彬本是十足的小人,可现在看秦厉反倒成小人了,痛恨不已,真是让人啼笑皆非呐!
江彬忽而想到,秦厉这崽子原本是一个臭要饭的,可鸿运当头,因发明了麻将,竟然讨得皇上的欢心,成了皇上跟前的红人。今日观这崽子心机狡诈,志向不小哩。莫非他想做官?
呵呵!一个普通的小百姓,不读书,不能考取功名,又不能像我一样有万夫不当之勇,武艺超群,他还想做官?真是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哩。皇上喜欢他又能如何?有我江彬在,决不能这小子爬上来,说啥也要让他离开皇上,然后死在本官的刀下。
江彬轻轻舒了口气,摇摇头暗道,不就是一个小小百姓么,值得本官如此费心思?真是多虑了,多虑了。
想到这里,江彬扬起马鞭在马屁股上狠狠抽了一下,那马更是飞速朝行宫而去。一路上碰塌无数做买卖的小摊位,伤到很多扬州百姓,江彬理都不理。
此时秦厉心花怒放,今日总算是依计而行,终于挑起江彬和吴经的大矛盾。秦厉相信经过今天,江彬必定要对吴经痛下杀手。
又想起在阴暗的破房中关押着的蒋瑶,秦厉心中一阵发酸,这蒋瑶不畏权贵,一心为民,是难得好官哩。转而却有暗暗窃喜,呵呵,这样死不开窍,不知变通的老家伙的确应该受点儿罪,吃点儿苦头。
不过秦厉最后还是打定主意,他需要尽快想办法从江彬手里将蒋瑶救出。今天看蒋瑶的样子,若在被江彬囚禁折磨下去,也不会撑上多久了。
眼见前面江彬的快马糟蹋祸害无数摊位,使很多百姓受伤,秦厉皱起眉头,面露忧色。暗暗骂道,好一个视百姓生命如草芥的江彬,难道你爹娘就不是百姓么?真是禽兽行径。有一天我秦厉做了官,手里有了权,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你江彬。
一路胡思乱想,越是接近行宫,秦厉心里越是紧张。他担心看到吴经,吴经派出七八个彪悍的家奴手持利刃,险些要了秦厉的命,直到现在秦厉一想起来都后怕不已。若不是那翡翠葫芦及时摔碎,摔出太后的懿旨,恐怕才穿越大明不到一年,小命就交代了。
秦厉不自禁的捏了捏手里的痒痒挠,又伸手入怀,摸了摸保命的丝帛,这才壮起胆子迈开大步,晃动着身体大摇大摆走进皇帝行宫。
进入殿堂,见过了正德皇帝,秦厉这才敢放眼四顾。可喜的是殿堂中只有正德皇帝,刘娘娘,老太监毕云,还有提前一步赶到的江彬。
今日正德好像十分不愉快,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和秦厉往日里见到他的时候大不相同。秦厉的一颗心马上揪起来。
伴君如伴虎,这话说的一点不假,皇上不高兴了,说不准一会儿看谁不顺眼,一道圣旨就要被砍下脑袋。
江彬看正德这般模样,自然不敢说出吴经偷他夜明珠的事儿。只有满脸陪着笑,等哄着正德高兴了,再趁机向皇上谏言,然后一下子置吴经于死地。
正德微微愠怒道,“哼,你们两个,朕只说是放你们一天假,今日却是若朕不派人去召你们,竟然不来,怎么回事?莫非不把朕放在眼里不成?”
江彬慌忙陪笑道,“干爹,小臣哪儿敢呀,这不是家中来了亲戚,那亲戚是我表叔,不好不应酬一下,这才来晚了。小臣下次再也不敢了,望干爹恕罪。”
这江彬把蒋瑶说成了他表叔,说来蒋瑶虽被江彬抓起来,严刑拷打,但从这点说,蒋瑶还是占了点便宜。
江彬刚刚说完,秦厉急忙说道,“皇上,草民倒是惦记着皇上,可今日来的路上因遇到扬州众百姓齐齐集中在府衙门口,要求见知府大人,挡住了草民的来路,草民最后急眼了,才勉强挤过人群来见皇上。”
秦厉和江彬这对活宝,看哪个能满嘴跑火车,胡编乱造呐!
江彬听秦厉这样说,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狠狠瞪了秦厉一眼。心想,你个小崽子,不是投靠了本官么?咋这时候不向着本官说话,好像要告本官呢?真是个小人。
秦厉这时哪里知道,无论是蒋瑶还是江彬都把他当成了小人。呵呵!秦厉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正德眉头微微皱起,纳闷道,“百姓阻塞道路,怎么回事?蒋瑶这知府是怎么当的?回头朕一定要好好训诫他一番。”
江彬听了直咧嘴,完喽!这正德是有一天要见蒋瑶啊。看来这蒋瑶还真是不能死,需要尽快放他回去。不然真要让正德知道了,是我私自将他关押起来,又少不得正德的一顿臭骂。
江彬很是担心正德现在就要见蒋瑶,看了一眼殿堂正中摆放的台球桌,谄媚笑道,“干爹,这台球桌已打造出来吗?不妨让秦厉快快陪着干爹玩玩。”
到了这节骨眼上,江彬再也顾不上吃秦厉讨好皇上的醋了,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呗。
“哼!朕正是急着要玩这台球呐!”正德仍然虎着脸,但眉宇间显然有了些许笑意。
也难怪了,这位仁兄就是喜欢玩,一说起玩来,那是啥事儿都搁在脑后了。
秦厉急忙走近台球桌,将桌上的十五个球摆放好,拿起了球杆。正德这时也是拿起球杆,忽然微微一笑,“秦厉呀,昨儿个朕练习了大半日,就等和你打上几杆呢,你可要拿出你的本事,切莫要让朕这个二把刀胜了你。”
第五十三章 泰塔尼克号
一玩起来,正德很快便没了皇帝的架子,和一个普通的小混混没什么两样了。此时他双眼放光,兴致非常高,时不时的还吹一下口哨,故意在刘娘娘跟前嘚瑟一下。
说来正德不愧是玩乐皇帝,在玩上绝对很有天赋。只是和秦厉打了不过三杆,便打的十分顺手,俨然一个资深玩家了。
秦厉后世的时候本就是一个不好好学习,整天吃喝玩乐的学渣。对玩乐更是兴趣浓厚。这具躯壳原来的主人也是个好吃懒做的货、这下好了,和正德在一起还真是特别般配,秦厉一时非常自然,俨然忘记了他只是个小百姓,和他一起玩的是当今皇上。
二人一连打了有一个时辰的台球,江彬一直在一旁静静的伺候着。心道,说来这台球玩起来也很简单嘛。总不能让秦厉总陪皇上玩,讨皇上的欢心。
是以,江彬忙不迭的朝正德一笑,说道,“干爹,小臣看了许久,小臣也学会了,不如让小臣陪干爹好好打上几杆。”
刚刚把皇上哄开心了,这时候江彬却要横插一缸子,秦厉心下很不愿意。多陪着皇上玩,不是尽快增加感情吗?可江彬提出来,正德却慨然应允,秦厉无可奈何,只好无奈的把球杆递到江彬手里。
一旁静静坐着,睁着一双美眸一直看正德打台球的刘娘娘见秦厉不玩了,便说道,“秦厉呀,过来坐!”
刘娘娘声音很轻,但十分随和,好听。
在刘娘娘跟前,秦厉一个小百姓哪里有坐的资格?说来秦厉还是第一次受到刘娘娘这等待遇,一时受宠若惊。秦厉见刘娘娘面色温和,急忙哈着腰走过去,听话的坐在刘娘娘身边不远处。
老太监毕云因为年纪大了,刘娘娘早已赐了座位让他坐着。毕云朝秦厉微微点了点头,偷偷使了个眼色。
秦厉立即会意。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秦厉和毕云都是保定府人,此时说不上眼泪汪汪,但心灵仿佛是相通的,从心里感觉热乎。
说来毕云待秦厉真是不错,很看好秦厉,处处为秦厉着想。秦厉明白毕云那眼神中的意思,毕云是在悄悄告诉他讨好皇上很重要,但巴结讨好了这位刘娘娘更重要。
毕云站起身,说道,“娘娘,老奴还有些事情要忙,这便退下了!”
刘娘娘见毕云如此知趣,心里十分满意,便当即慨然应允。
此时坐在离着刘娘娘不远处,刘娘娘身上的香味扑鼻而来,秦厉镇定心神,急忙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如定状。
秦厉深知这位刘娘娘是正德的宠妃,枕边人。对她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不恭敬。
刘娘娘看了一下秦厉,见秦厉分外恭谨,与刚才和皇上一起玩的时候判若两人,不禁轻轻抿了一下樱唇,笑了。
“秦厉,你今年多大了?”刘娘娘问道。
“回娘娘的话,草民今年十六岁。”秦厉十分郑重的回答。虽然装出来的很郑重,但心里却是在想,娘娘也不过是二十来岁的模样,想必这样端庄稳重也是装出来的吧?
“你才十六岁,为何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莫非是怕本主不成?说来本主应该感谢你才对,是你救下本主的性命。行了,甭装着了,怪累的,本主又不吃人,随便些更好。”刘娘娘勉强忍住笑,说道。
“是!娘娘!”秦厉马上恢复本性,一副嬉皮笑脸的应道。
秦厉这表情变化也太快了,玩儿的变脸么?这下刘娘娘可真是忍住不了,不禁格格的笑起来。
笑声如同银铃一般,分外好听。惹得正德和江彬都停下打球朝刘娘娘看来。
见爱妃和秦厉在一起如此高兴,正德心里更是欢喜。暗道,秦厉呀秦厉,真是个宝贝呀,鬼心思太多,都能哄得朕的爱妃高兴了,朕可不能离开你喽!
刘娘娘这一笑,立刻将秦厉和她之间那种沉默的气氛化解。刘娘娘勉强止住笑,问道,“秦厉,你那个仰卧起坐器和呼啦圈很管用呐,本主才用了不到两天,便感觉周身舒服,很是好用呐!”
“娘娘能身体健康,青春永驻,长命百岁那便是小民之福,小民便心满意足。小民也真是为娘娘高兴。”秦厉慌忙一通马屁拍了过去。
说来这位刘娘娘也是一个活泼的天性。也难怪了,能讨得正德的欢心,长期霸占着皇上,不是和皇上一路的性格脾性能行吗?
刘娘娘又是格格的一笑,道,“秦厉,你这张嘴真甜,也难怪皇上能喜欢你。”
说来两人也没什么实际内容要说,刘娘娘只不过是想告诉秦厉,她很感激秦厉为她制作了呼啦圈和仰卧起坐器减肥而已。
只一会儿的功夫,两人之间便又沉默下来。
和刘娘娘单独在一起,正是巴结讨好她的好时机,这么好的机会岂能轻易浪费?秦厉略一沉思,嘻嘻笑道,“娘娘喜欢听故事吗?”
刘娘娘脸上带着笑意,问道,“什么故事?说来听听,可不要用什么梁山好汉来给本主讲啊,本主可不爱听。”
女人家嘛,自然爱听的是女人家的故事。
秦厉嘻嘻笑道,“当然不是,当然是娘娘爱听的故事。”
后世的一部电影《泰塔尼克号》,是一个美丽而又悲惨,但非常浪漫的爱情故事。秦厉想,像刘娘娘这样年龄的女子,又和正德有这样的感情,定然会对这个故事有浓厚的兴趣。
凭着对这部电影的记忆,秦厉开始缓缓讲述出来。
秦厉讲的绘声绘色,大肆渲染气氛,故事一开始便把刘娘娘迷住了。
秦厉讲述着杰克和露丝在泰塔尼克号上爱情的发生,发展。刘娘娘的明眸竟发出精亮的光芒,很是向往,很是憧憬那美好爱情的一副模样。
秦厉偷眼观看刘娘娘这副模样,心下非常欢喜。呵呵!只凭这个泰塔尼克号故事,我秦厉便要巴结上刘娘娘了。
秦厉讲着讲着,突然语气越来越低沉,似乎很悲痛,说着,“只听‘砰’的一声,泰塔尼克号撞上了冰山。”
刘娘娘听到这里,一张俏脸马上色变,站起身,紧张的问,“怎么样了?怎么样了?泰塔尼克号会撞坏吗?船不会沉吧?”
第五十四章 必先使其疯狂
人往往是越轻易得到的东西越是感觉不到它的珍贵,也不知道珍惜。听故事也是一样,一下将故事听完,虽然感觉一时痛快淋漓,爽感十足。但记忆的并不深刻,对于讲故事的人来说,那就更不用说了,更不会留下什么重要印象。
作为后世一个穿越者,多了几百年的知识积淀,对一些人和事看的更加透彻和清楚,秦厉自然明白这个浅显的道理。
泰塔尼克号的故事讲到了这里,应该是一个很关键,很吊人胃口的节口。这时候嘛,显然应该停上一停,这样才更能吸引刘娘娘,才能让刘娘娘心里永远想着自己,从而和刘娘娘的关系搞融洽,成为刘娘娘心中很重要的人。在刘娘娘这里重要了,自然会在正德那里更加走红,更加受宠。
刘娘娘焦急的追问是否沉船,船上的露丝和杰克是不是有危险。秦厉却是很想停下来,留着明日再讲。秦厉很想风趣优雅的说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可这是刘娘娘,正德的宠妃,秦厉知道这话说出口,那无异于是在耍弄着刘娘娘玩儿。
自己一个小小百姓,胆敢戏耍刘娘娘,甭说是讨得刘娘娘的欢心,恐怕这美人一怒,自己的小命可能都要跟着玩完。
刘娘娘急,秦厉更急。秦厉很想找出一个合适的借口明日再讲下去。可这个借口还真是不好找呐!
可喜的是正在这个节骨眼上,吴经一脸郁闷,跟谁欠他二百两银子似的从外面进来。秦厉见到吴经,立时吓得一缩脖子,脸色变的有点儿发白。
当然了,秦厉见到吴经的确是有点儿紧张,但他有正德御赐的痒痒挠,怀里揣着太后的保命懿旨,也不至于紧张到如此程度。这不是故意表演给刘娘娘看的嘛。
刘娘娘见秦厉骤然间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因急着听故事的下文,便对秦厉很是关心的问道,“秦厉,吴经不是你干爹吗?见到你干爹为何吓成这般模样?”
“他要杀我哩!”秦厉结结巴巴,胆战心惊的说道。
吴经进来先是在环顾了一下整个殿堂,一眼便看见了秦厉。立时气的他的五脏六腑几乎都翻了个,一时忘记了给正德请安,先怒冲冲的奔秦厉而来。
昨日吴经派高忠领着七八个身手不凡的家奴追杀秦厉,本以为很快便能把秦厉的脑袋提回来。不成想等了几个时辰,高忠率领着那帮家奴才无精打采,垂头丧气的回来。
高忠苦着脸向吴经汇报了追杀情况,吴经听后气的差点吐血,肠子都悔青了。瞎眼,糊涂,咱家咋就没想到那翡翠葫芦里有那么重要的东西?那可是美丽大方温柔体贴的夫人夏嬷嬷送给咱家的。咱家咋就第一次见了秦厉那狼崽子,一时高兴就送给他了呢?
吴经恨不得自己将自己那张肥脸抽的出血。
吴经最后下定决心,那狼崽子现在持有太后的保命懿旨,虽然在正德一朝杀不了他,但正德之后也要杀了他。现在即使不能杀他,每次见到他也是要揍他个半死,出出胸中的这口窝囊气。
见吴经像是疯了一样冲了过来,秦厉慌忙站起就跑。
吴经气极,伸手抄起一把椅子,高高举着,骂道,“你个狼崽子,狼崽子呐!看咱家今儿个不好好教训你!”
殿堂就那么点儿的地方,秦厉绕着圈跑,吴经绕着圈的追。一边追一边骂。
刘娘娘见吴经一进来就这般模样,纳闷不已,同时脸上也渐渐涌上一层怒气。
正德这时正在和江彬玩的起劲儿,江彬总是输给正德,正德时不时奚落,讽刺一番江彬,心下非常得意,成就感十足。这时突然见吴经像是疯子一样追着秦厉,不禁也是一愣。随后喝道,“尔等怎么回事?还不快快停手!翻了天哩,朕还在这里!”
皇上发怒,秦厉马上停住,不成想吴经是气疯了,怒极了。他像是没听到皇上说话一样,还在自顾追着秦厉,甩手将手中的椅子朝秦厉扔了过去。
秦厉闪身避过,苦着一张脸,带着哭腔道,“皇上,娘娘救我,吴经要杀我呀!我可活不成喽!”
刘娘娘见吴经这样无礼,实在气不过,对正德娇声说道,“皇上,贱妾看的清楚,吴公公一进来就要打秦厉,秦厉可是没招他惹他呀!”
够了,够了,刘娘娘这一句话便够了。刘娘娘明显是向着自己说话哩。看来刚才这通巴结讨好可是没白费呀。
秦厉想到这里,朝刘娘娘投去很是感激的一瞥。
“哼!今日咱家一定要好好教训你这狼崽子,狼崽子!”吴经咬牙切齿的说着,竟然还挪动脚步上前欲打秦厉。
“吴经,放肆!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上?”正德一声吼,声震屋瓦,龙颜大怒。
江彬一直没说话,在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到了现在他才彻底相信秦厉和吴经是真闹翻了,而且势如水火。可是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不能当着皇上这么造次吧?
他轻声说道,“干爹,这吴经也是有点儿太过分了,还有那个秦厉,今日可不能轻饶了他们。”
江彬干脆想趁今日正德之怒,来个一石二鸟,借正德之手将吴经和秦厉来个一勺烩,都收拾掉。
正德瞥了一眼江彬,转头却是对吴经说道,“吴经,出去,快快出去,朕不想看见你。哼!真是个不开眼的东西!”
显然,吴经这样闹腾,正德还是没有真正要处置吴经的意思。由此可见,吴经在正德心中的地位是何等之重。
江彬此时也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看来现在收拾吴经还是时机不成熟啊。
“皇上,老奴憋屈呀,请皇上看在老奴伺候了皇上半辈子的份儿上,给老奴做主,将秦厉这狼崽子处以重刑,让他生不如死吧!”吴经见正德怒不可遏,这才跪倒哭泣道。
因为吴经知道秦厉有保命懿旨在身,正德一朝无人能杀他。但是不能杀他,不代表不能治他的罪,不能判他的刑。是以,吴经才提出这样的要求。
“皇上,秦厉是个机灵人,老实人呐,不能没有任何理由的将他处刑吧?”刘娘娘好像是和吴经怄上了气,未等正德说话,她一脸不高兴的先是说道。
“你……你……”吴经突然手指着刘娘娘愤恨道。不过他终究没有夏嬷嬷的胆量,敢骂刘娘娘是小贱人。
但即使这样也把刘娘娘气的花容失色。
秦厉一直在看着吴经今天的表现,暗道,上帝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呐!
吴经,疯狂吧!你越是疯狂,离着死也就不远了。看来我秦厉为姜老伯一家讨回公道,为扬州百姓除去祸患为期不远了。
第五十五章 机会终于来了
大明朝就是这么个朝代,大臣当着皇帝的面互相掐架,甚至有胆子大的和皇上据理力争,争的面红耳赤并不是很稀奇的事儿。而且皇帝也不是拿这种不给皇上面子的事儿当成什么大事,习以为常了。
没办法,大明朝很多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况且正德并不是嗜好杀戮的暴君,吴经确实伺候了正德多年,两人之间是有些感情的。是以吴经这样放肆,羞辱刘娘娘,正德还是没有要治罪吴经的意思。
不过吴经用手指指着刘娘娘这样无礼犯上,正德是真气的七窍生烟。美人是用来疼,用来爱的,让美人生气这还了得。正德将手里的球杆一晃,指着吴经骂道,“你个狗奴才,狗奴才,还不快块给朕的爱妃赔礼,莫非今日你是真不想活了吗?”
在吴经的印象里,好像还从未见过正德发这么大火。这时候他也有点儿傻眼了。但让他给刘娘娘赔礼,这事儿吴经还真是不愿意。要知道吴经的对食夏嬷嬷是皇后的人。前些阵子夏嬷嬷怒骂刘娘娘,才会惹得正德生气差点砍了夏嬷嬷的脑袋。为此吴经对刘娘娘是非常痛恨的。
吴经跪在地上,臃肿的身体微微发颤,说道,“皇上,老奴今日身体不适,头脑发昏,还是让老奴退下吧!”
正德低头看看吴经,映入眼帘的是吴经的一头白发,正德的心在瞬间有些软了。但不给刘娘娘挣回点儿面子,那实在是有些对不住刘娘娘。
正德骂道,“吴经,你给朕听好了,念你今日对朕的爱妃不恭是初次,朕且放过你。日后若再有类似事情发生,吴经呐!不是朕不可怜你,到时候朕一定要治罪于你。起来,赶紧滚吧!回家后好好想,哼!你是该好好想想了,这些日子总是给朕找麻烦,惹朕生气!”
说完,转过头去,将无限关心,无限怜爱的眼神投注在刘娘娘身上。
刘娘娘刚才听秦厉讲泰塔尼克号的故事,早已被露丝和杰克那真挚的爱情所感染,此时感受着正德这样的目光,不禁心中暖暖的,甚是甜蜜,暂且将吴经的无礼搁在脑后。
吴经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朝正德又深深鞠了一躬,缓缓迈着老迈的双腿,朝殿外走去。
今日虽没有借正德之手将吴经和秦厉收拾了,但此时江彬见到吴经那个不得意,那个落魄模样,也是心里很高兴。
江彬向前走了两步,凑到吴经跟前,轻声说道,“吴公公,慢走,我看你确实有点儿老了,身体不适啊。您可别快要好好享受荣华富贵了,便嗝屁着凉了,那样的话可就亏本喽!”
讥讽嘲笑幸灾乐祸。
吴经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而后像是没听到江彬的话一样,自顾出门而去。
经过吴经刚才这么一闹,正德打台球的兴致全无,面无表情的看了一下呆呆站着的秦厉,问道,“秦厉,吴经是你干爹,你二人为何结下如此的深仇大怨?”
秦厉苦着脸说道,“回皇上,吴公公嫌弃草民这些日子不经常去看他,以为草民是个忘恩负义,没良心的小人,故而想杀了小民。其实小民可不是没惦记着他,这不是每天都要培着皇上您嘛?”
正德皱皱眉头,喃喃道,“朕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儿,原来是这么点儿小事,吴经忒也小气了。他需要秦厉,朕更需要秦厉。莫非还要和朕抢上一抢吗?真是无理取闹。”
江彬满以为秦厉会说是因吴经派人偷了江彬的夜明珠,秦厉看不过去才和吴经闹僵的,不成想秦厉只是轻描淡写的这样说。江彬不由得好生窝火。
江彬自己之所以没向正德说起吴经偷他夜明珠的事儿,是因为一是江彬没抓到切实的证据,担心吴经会反咬一口。二是江彬认识到现在还不是搬倒吴经的最佳时机。
可巧的是秦厉也是这么想的。秦厉认为他虽然在皇上跟前有点儿受宠的趋势,在刘娘娘那里也是向走红的方向发展。但现在显然还火候不到。他只是个小民,吴经那是都知监的大太监主官。没有十分的把握绝对不能轻易出手。
要知道一旦出手若是不成功,吴经反扑的话,秦厉可是不堪一击的。是以,出手便是要一击必中,让吴经绝再无还手之力。
吴经夹着尾巴狼狈的走了,秦厉却是安然无恙。秦厉早已稳定了心神,恢复了自然。他嘻嘻笑着说道,“皇上,既然玩儿台球累了,不如草民陪着您跳一会儿霹雳舞,正好解解乏。”
“恩!这个好,朕正有此意!”正德顿时一脸兴奋。
一旁的刘娘娘和江彬却是咧嘴了。刘娘娘不高兴是因为秦厉陪正德跳霹雳舞,自然不能再接着讲泰塔尼克号的故事了。江彬咧嘴的原因是他痛恨秦厉。这个秦厉真是了不得,鬼心思多不说,还很会说话,能把住皇上的心思,必须要重视起来尽早除去为好。
秦厉随后将外面的长袍脱掉,只穿着里面的内衫,开始活动筋骨,教正德学习霹雳舞。
陪着皇上嘛,自然要显示出十分卖力气的模样。
正德已有了些许基础,教习起来自然十分顺手。一个多时辰后,正德竟然跳的有模有样了。
没办法,玩方面的天才就是天才,谁叫人家正德是古今第一会玩的皇帝捏?
转眼中午时分,正德竟然破天荒的留下了秦厉,要秦厉和他一起吃饭。
秦厉那个高兴劲,受宠若惊劲儿就不用说了。
下午是玩儿麻将,跳霹雳舞。
一连几天,日子都是这样过去的。正德打台球的时候有时叫上秦厉,有时则是江彬。秦厉则去陪着刘娘娘给她讲泰塔尼克号的故事。
泰塔尼克号的故事用几天的时间讲完了,秦厉马上又开始给她讲罗密欧与朱丽叶。接下来秦厉又弄了个长篇:白娘子传奇。
反正都是爱情方面的故事。秦厉摸的很准,刘娘娘就是喜欢听这方面的故事,说来刘良女娘娘是个很有梦想,很憧憬美好爱情的美女呐!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又是十几天过去,秦厉不但天天能哄得正德开心,很是受宠。在刘娘娘那里更是红得发紫,刘娘娘总是缠着秦厉讲故事,大有每日不听秦厉讲一通故事,就有寝食难安之感。
刘娘娘很是纳闷,秦厉并不读书,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好听的故事呢?真是个人才,难得的人才。
这一日秦厉刚好将白娘子传奇的故事讲完。
刘娘娘不禁很是愤怒感慨的叹息一声,“哼!法海真是可恶至极,这样的人就应该千刀万剐。幸亏我大明没有如此残忍,如此没有人性的人呐!”
机会终于来了。
刘娘娘只是有感而发,秦厉却面色一板,很是愤恨道,“是啊,法海的确太坑爹了,可娘娘说的也不太对,我大明也有像法海一样的人,甚至比法海还要恶毒,贪婪十倍。”
第五十六章 爱情的力量
刘良女娘娘一张秀美的脸上掠过一丝阴云,瞥了一眼秦厉,微微有些愠怒的说道,“秦厉,这些天你为本主讲了好多故事,本主很开心,对你也很是喜欢。
不过你可不能乱说话呀,我大明在正德皇帝的统治下,国泰民安,百姓生活富足,哪里有像你说的比法海还要恶毒的人?这话你就是给本主说说,可千万不能在皇上那瞎说呀。
皇上虽然有点儿贪玩,但政事是从来没耽误的。现在我大明可谓皇帝清明,大臣忠诚清廉,一片大好啊。这次江西宁王吃饱了撑的,无理造反,这不是皇上都御驾亲征了吗?这不更是说明皇上雄武大略吗?”
就正德这样的皇帝虽算不上昏君,但绝对说不上明君吧?可刘娘娘偏是这样说,并且从心里也是这样认为的,真是叫秦厉苦笑不得。
没办法,情人眼里出西施。刘娘娘是看正德哪儿,哪儿都好呐。
不过好不容易说到这里了,秦厉断然不会错过这难得的机会。秦厉脖子一梗,闷声道,“娘娘,草民说的是真的。我大明大部分人都是善良的人,但绝对不缺少奸邪之徒,害国害民之辈呀!不说别的,草民感觉皇上身边便有比法海还恶毒残忍的人。”
见秦厉说的郑重,刘娘娘不禁秀眉微微皱起,沉声问道,“谁?”
“吴经,吴公公。”秦厉一本正经的说道。
接下来便把吴经矫上意征集了无数扬州美女,让其家人用二百两银子再去赎。巧取豪夺,变着法的捞钱。百般迫害折磨那些女子,致使多名女子伤残,姜小丫惨死。后来因夏嬷嬷找皇上指责江彬,要讨什么公道,结果被皇上赶了出去。吴经心生嫉恨,连同老姜头一家全部杀死之事一股脑全都抖落出来。
当然了,秦厉也不会忘记说出吴经贪婪成性,见宝起意,派人偷了江彬的那颗夜明珠的事儿。
最后秦厉一脸愤恨,很是委屈的说道,“娘娘,草民虽然是一个小小百姓,但实在看不惯吴经这种恶毒,贪婪,视百姓生命如草芥之人。是以,才和吴经闹翻,那吴经恼羞成怒,才要杀了草民啊!”
像吴经征集美女,迫害姜小丫致死的事儿刘娘娘是听说过的。刘娘娘本来就对吴经为正德征集扬州美女极为不满,此时又听说吴经如此没有人性,杀人成狂,顿时怔住,脸上没有了一丝血色。她万万没有想到吴经竟然是这样一个惨无人性的人。
说来秦厉这些天给刘娘娘讲爱情故事,这些故事对刘娘娘还真是起了作用。何谓忠贞的爱情?那不就是生死不渝,把爱人的一切看的比自己还重要吗?
此时的刘娘娘便是把正德皇帝的一切看的比自己重要了。她不但想和正德长相厮守,还想让正德有一个好名誉,做一个旷世明君,名垂千古。是以,原来本不太关心政事的刘娘娘这时却因大明有残忍贪婪的人,而且这人还在皇帝身边,不禁为正德担心起来。
刘娘娘知道贪婪无耻的人是什么事儿都可能干出来的。她一来为正德的安危担心,担心像吴经这样的人有一天会对正德不利、再有还为正德的名誉担心,身边养了这样一个残忍贪婪之辈,别人会怎么看正德,正德的名誉还会好吗?还是明君吗?
这便是爱情的力量,它可以改变一个女人,改变这个世界。
秦厉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只有让吴经不法的事情真正震慑了刘娘娘,刘娘娘才会在正德面前进言。呵呵!无论吴经在正德那里如何受宠,也架不住这位刘娘娘的枕头风厉害呀!
过了好久,刘娘娘的脸色才恢复正常。
她轻启樱唇,缓缓问道,“秦厉,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
秦厉慌忙站起,“噗通”一下跪倒,颤声说道,“娘娘,草民天生是个胆子很小的人,哪里敢拿吴公公这么大的事儿和娘娘说笑。娘娘知道,草民曾经是吴公公的干儿子,现在他和我势如水火,他总想杀我哩。若不是草民实在看不惯吴公公的所作所为,就是借给草民十个胆子,草民也是不敢把这些事说给娘娘啊!
娘娘若是不信,大可寻人在扬州随便找一个寻常百姓问问。现在扬州百姓都对吴公公恨之入骨,恨不得寝其皮,啖其肉啊!而且百姓们现在对皇上也……”
秦厉说到这里故意一顿,偷偷观察着刘娘娘的脸色。见刘娘娘粉面气的通红,大有恨死了吴经的模样,她焦急问道,“对皇上怎么样?快说!”
刘娘娘对皇上的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对皇上也是颇有微词,不过百姓们还是相信皇上的,相信皇上有一天终会认清吴公公,为民除害,扬我大明明君的风采。”
秦厉说完,将头一低。不再说话。
刘娘娘默默点点头,如清水般晶亮的双眸黯淡了许多,变得痴呆无神,似是陷入了沉思。
秦厉在地上跪了足有两柱香的时间,刘娘娘才有气无力的说道,“起来吧,本主定然会让皇上为民除害,还扬州百姓一个公道。”
秦厉胆战心惊的站起,见刘娘娘很是郁闷,不好再打扰她,便告退而出。
从皇帝的行宫出来,秦厉心花怒放。暗道,成了,这回吴经是死定了。
察言观色一直是秦厉的强项,秦厉早已从刘娘娘的脸色中窥出端异。这位刘娘娘本身对吴经就没什么好印象,再加上自己这通言语,刘娘娘的决心很大,是铁了心要除掉吴经了。
哼!凭刘娘娘在正德心中的地位,刘娘娘就是放个屁正德都是闻着香的哩!正德焉有不听刘娘娘话的道理?
一路摇摆着身体,哼唱着《今儿个高兴》的小歌儿,回到家中。
这些日子,绮梦因和秦厉定下了小计策,她很想彻底看看秦厉一个小小百姓到底是如何将吴经搬倒,是以便留在秦厉家中。
经过这些天的接触,绮梦和林嫣儿俨然是一对亲亲的姊妹了。吃必同桌,寝必同榻。至于秦厉嘛,只有一个人在偏房中独守空房了。
见秦厉兴奋满面的回家来,绮梦和林嫣儿都很高兴,绮梦忍不住问道,“秦公子,今日如此高兴,莫非那吴经完了?”
秦厉嘻嘻一笑,道,“现在倒是还没完,但明日不完,后天他是一准完蛋!”
第五十七章 墙倒众人推
秦厉所料不错,第二天秦厉刚刚到了皇帝行宫,恰巧碰上老太监毕云。毕云看那样子很急,他看见秦厉,一把拉过秦厉到了一个角落,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说道,“秦厉,今日恐怕你不能陪皇上玩儿了。皇上这一大早便发火了,大骂吴经,雷霆之怒呐!咱家陪着皇上这些年来,都没见过皇上发过这么大火。看来吴经,这回要倒霉了。这不,皇上正叫咱家安排人马上去召江大人和蒋知府,还有扬州一众官员哩!”
平时里秦厉见到毕云的那张脸一直是古井无波,可今日他说到最后,竟然浮现了些许笑意。
秦厉心中欢喜,但脸上却一点儿没表现出来,轻声问,“既然皇上今日发怒,那草民干脆回家算了,这都是官家之事,和草民一点儿也挨不上关系呐!”
“呵呵!你个小崽子,搞的还很隐蔽的,甭在咱家跟前装糊涂了,咱家清楚都是你个崽子搞的鬼。不过,你也算是为朝廷除掉了一个奸贼呀!”毕云若有所思的说。
最后拍着秦厉的肩膀说道,“小崽子,好好历练吧,咱家早就看出来以后有你派上大用场的时候。对了,今儿你说啥也不能回去,咱家给你安排个地儿先老实呆起来,咱家估计皇上今儿处理这事儿还会召你。”
秦厉轻轻点头,说心里话,秦厉还真是渴望着当面看看吴经那老太监被皇上处置了的结果。
毕云说完引着秦厉直接去了他的住处,将秦厉匆匆安顿后急急的又出去了。
毕云的房间布置很简单,一切显得十分朴素无华。秦厉坐在一把椅子上,那颗心激动的“砰砰!”直跳。心里想到,看来刘娘娘在正德心中太重要了,枕边风是最厉害的。
江彬按理说和皇上走的够近吧?愣是收拾不了吴经,可这刘娘娘只用一个夜晚就搞定。
嘿嘿!女人是祸水,但有时候女人还真是能办事哩!
心中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就一个时辰过去。一名十五六岁的小太监匆匆的跑了进来,进门就对秦厉说道,“秦公子,皇上召你立刻去议事殿。”
秦厉应声答应,毫不迟疑朝议事殿走去。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秦厉经常陪正德在议事殿玩,但那只是玩。今日可就不同了,今日是正德皇帝召集一众官员议事哩。
秦厉只是一个小小百姓,不应该有这个资格的。可这时候偏偏皇上就召了他。秦厉感觉除了激动还是激动啊!
暗想,咱一个小百姓肿么了?照样能朝廷议事,看来这大明穿越的还真是不亏呐!
一路想着,不知不觉来到了殿堂门外。秦厉细心的整了整衣衫,深呼几口气,一脸自信,毫不怯懦的进殿。
殿堂内的气氛顿时让秦厉有了种卑微渺小之感。正德皇帝头戴龙冠,身着黄袍,面南背北坐在上面,下面是一众官员,全部表情严肃,笔挺的立在左右。
秦厉慌忙跪倒,高声道,“草民秦厉拜见皇上!”
正德一脸严峻,道,“抬起头来,朕问你,你昨日与贵妃娘娘所言吴经之事是否属实?”
“草民不敢胡言,句句属实!”秦厉毫不犹豫答道。
这时候若是犹豫不决,必然会有随便污蔑皇上身边的红太监之嫌,那不是作死的节奏么?
“江彬,朕赐给你的那夜明珠可曾丢失?”
江彬急忙说道,“回干爹的话,前些时日小臣府上确实遭了贼,别的东西倒是没丢,恰巧丢失的就是那颗夜明珠。干爹呀,那贼不偷别的,专门偷皇上赏赐给小臣的东西,其居心叵测啊。小臣望干爹给小臣做主,帮小臣寻回那夜明珠,对这贼人加重处罚,立斩不赦。”
到了这节骨眼上,江彬早就乐开花了。总算是能收拾吴经了,作为吴经这么多年的朋友,他岂有不落井下石的道理?
正德点点头,随后又问了蒋瑶一些扬州百姓的情况。主要是吴经征集民女,巧取钱财,迫害民女致死,杀死老姜头一家的事。
蒋瑶早已恨死了吴经,这时候当然毫不隐瞒,甚至夸大其词狠狠说了吴经的一通坏话。
自那日秦厉对正德说无数扬州百姓堵在扬州府衙门口要求见蒋瑶,江彬便吃不住劲,回家后便把蒋瑶放了。当然,江彬还是用金瓜又要挟恐吓了蒋瑶一通,不让蒋瑶去皇上那里乱弹劾。
蒋瑶岂是怕硬的主儿?但通过这件事他心思竟然活泛了些,知道这时候即使去弹劾江彬,也会徒劳无功。是以蒋瑶便把这口窝囊气憋在心中,等有朝一日再伺机将江彬一举搬倒。
正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过江彬等一应众人都能切实感觉到他的怒气。正德朝左右看看,沉声道,“毕云,带上朕的亲卫军,速去吴经府里搜寻夜明珠,并把吴经一并押来!”
毕云领命而去。
殿堂中立刻陷入寂静中,静的地上掉下一根针几乎都能听到声音。秦厉仍然在下面跪着,他微微耸了耸肩。正德一旁的刘娘娘说道,“秦厉,你是有功之人,起来吧!”
秦厉这才爬起来,悄悄站在了最后。
可巧的是他身边便是蒋瑶,蒋瑶轻轻扭头看了一眼秦厉,倏忽间对秦厉有种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感觉。
他竟然朝秦厉微微的笑了一下,秦厉顿感五脏六腑都舒服起来。暗暗想到,说来这蒋知府也有开窍的时候,看来是理解我秦厉的苦衷了呦!
毕云虽然上了年纪,但办事却分外利落,很快便将吴经押上殿来。此时的吴经披头散发,步履迟缓,俨然又老了十几岁。
一进来吴经便跪倒,嚎啕大哭。哭的那个伤心劲儿可谓我见犹怜,让人都是心里酸酸的。
毕云禀报说从吴经家中搜出了夜明珠,还搜出来黄金三千两,白银十七万两。
要说这毕云也是够缺德的,正德只让他去搜那夜明珠,他却将吴经的家抄了。
没办法,谁让毕云早就看吴经不顺眼呢?这时候吴经正可谓墙倒众人推,鼓破众人捶。
搜出来这么多钱,正德也是愣怔了好久。心道,吴经呐!去死吧,你不死这些钱落到朕手里,朕花着也不舒服呀!
第五十八章 大义灭亲?
从自己家里搜出来那么多钱,还有江彬的夜明珠,此时吴经是百口莫辩。即使那夜明珠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可那么多钱是从哪儿来的?靠着当太监的俸禄?开玩笑吧,每个月那么二十几两银子,就是十辈子也没那么多钱啊!不都是巧取豪夺,千万百计勒索的民脂民膏吗?
没办法,吴经唯一的一条路便是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恳求正德,希望正德能看在他伺候正德多年,兢兢业业,没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饶过他的性命。
正德铁青着脸,对吴经的哭求理都不理。
也难怪了,这位仁兄就是喜欢玩乐,玩乐不是要花钱吗?看到吴经有那么多钱,早已动心,哪有饶恕了吴经的道理?
正德看了一下众人,目光最后落在秦厉身上,脑中灵光一现,沉声问道,“秦厉呀,你是吴经的干儿子,依你之见这吴经应如何处理?”
乖乖隆地咚!我只是个小民呐,皇上竟然问我?秦厉那份激动简直无法形容。他慌忙出班跪倒,朗声说道,“草民回皇上的话,草民以为吴经贪赃枉法,草菅人命,让皇上您蒙冤,背黑锅。草民以为吴经罪不可赦,当砍了脑袋。”
秦厉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他的话音在整个殿堂中回音不绝。听在每个人的耳朵里感觉却是大不相同。
平日和吴经走的近的,都激灵灵打个冷颤,心中颤抖不已。暗道,这个秦厉别看长得眉目俊朗,年岁不大,但心可够狠的。怎么说吴经也是他干爹呀,他还真说得出口啊!
像江彬,蒋瑶等人满盼着吴经早死,对秦厉这样说不禁很是赞同。尤其是蒋瑶,此时对秦厉几乎都有了钦佩之感。他暗想,从今日来看秦厉并不是个奸邪小人呐!也许秦厉的做法是对的,不硬碰硬撞,见机而行,采取迂回战术,最终达到目的。唉!我不如秦厉呀!
听秦厉说完,正德脸上悄悄掠过一丝笑意,他要的就是这种结果。秦厉是你吴经的干儿子,都想杀了你,吴经你混到这种地步还能活下去么?成万人恨,万人仇了呐!
正德一拍龙案,沉声道,“好!说的好!就依秦厉之言,将吴经拉住去,午后扬州府衙门口开刀问斩!”
“皇上,老奴……老奴冤枉啊,皇上饶了老奴吧!”吴经听了几乎瘫倒在地,强打精神求饶道。
正德挥挥手,早有两名亲卫上前,分左右将吴经架起,不由分说像是拖死狗一样向外便拖。
吴经瞥见了秦厉,牙齿咬的咯咯的响,痛声骂道,“秦厉,狼崽子,真是个狼崽子,咱家咋就瞎了眼,认下你做干儿子呐!悔之晚矣啊!”
秦厉将头扭向一旁,看也不看吴经。心道,当初你冷着脸硬是要认下我做干儿子,我若是不答应的话,估计当时你得活剥了我。哼!认一个太监做干爹,我秦厉早已羞耻万分。
你若是一个老实忠厚的太监也就罢了,偏偏作恶多端,今日不想法杀了你,如何为老姜头一家讨回公道,如何对得起那么多扬州百姓?
吴经终究是被拖下去,吃过砍头饭,就等着午后问斩了。
这时正德的脸色稍稍缓和,说道,“吴经所为天理难容,朕今日处置了吴经,也是给你们一个教训。日后定要老实本分,一心爱民,不可强取豪夺,欺压百姓。”
“臣等遵旨!”
一应众人跪在地上,高呼道。
刚才吴经被拉走,秦厉心里虽十分解恨和欣喜,但也茫然的感到了一种恐惧。皇上就是皇上,一言九鼎,手掌生杀大权。说砍了吴经的脑袋,吴经就得死。看来跟着皇上混实在是险恶,伴君如伴虎,说的一点不假呐!
正德刚才训诫的是众臣子,秦厉不是臣子,只是个小小百姓,他傻愣愣的站着,并没跪倒。
正德看了一眼秦厉,忽然意识到什么,说道,“今日揭发吴经百般罪行,乃是秦厉一人。秦厉虽是一小小百姓,但秉性纯良,心系我大明百姓,大义灭亲,甚是难得。朕要赏你!”
又是封赏,上一回赏赐了个王八和痒痒挠,让秦厉心里别扭了好几天。不知这回正德又要赏赐什么?可千万别又是千奇百怪的东西了。
不过这撺掇皇上杀人倒是杀出个赏赐来,也着实不错呐!
转而又是想到,皇上呐,在场的人都是官儿,只有我是个小民。我秦厉也想当官呐,您干脆开开尊口,就赏我个官儿当当吧。我年岁小,当不成大官,弄的小官当当就行呐!
正德稍稍沉思一下,说道,“秦厉,你发明麻将,台球,霹雳舞,呼啦圈,都是些好玩的东西,朕甚是喜欢,干脆就留在朕身边吧!”
一时之间正德还真想不出赏秦厉点儿什么,干脆如是说道。说来正德也是真喜欢秦厉了,日后若真有秦厉这么个聪明的玩伴,那玩儿起来还不是更痛快,更舒心么?
正德虽未赏赐秦厉什么官,秦厉感到微微失落。但能留在皇上身边,还愁以后没官当么?虽然伴君如伴虎,皇上也不是那么好陪的,但终归是一条晋升之路不是吗?只需以后小心应付,见机而行也就是了。
秦厉想及此处,便准备跪倒磕头谢恩了。江彬却大步出班,急急说道,“干爹,不可啊,不可!秦厉只是个草民,不读书,不学武。观我大明这些年来,不读书不学武在皇上身边的人只有太监。小臣感觉若是让秦厉留在干爹身边,只有让秦厉成了太监。”
乖乖隆地咚!这江彬真是够狠,够坏的。想让我秦厉挨上那一刀成了太监,那哪行啊!我秦厉穿越大明就是想荣华富贵,娇妻美妾,顺便为百姓做点儿事儿的。混成了个太监,那还娇妻美妾个屁呀?我家中的小娇妻林嫣儿可怎么办呀?我这辈子的幸福不就全完了么?
我即使是不当官,也绝不做太监啊!
相及此处,秦厉慌忙跪倒,颤声道,“皇上,草民不想做太监!”
正德本来很赞同刚才江彬说的话,正要给秦厉下令让他做太监呢,不料秦厉却是不愿意。正德的脸顿时便阴下来。
第五十九章 秦举人
“做了太监能常常陪在朕的身边,难道你不愿意成天陪着朕吗?”正德沉声问道。
“能整天陪着皇上是草民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可草民却有难言之隐呐。草民一家世代单传,老父老母过早离开人世,老爹的遗愿便是让草民无论如何要给秦家留后,让秦家的香火延续下去。可……可草民若真做了太监,那……草民实在是对不住我那死去的老爹老娘啊!
皇上呐,常言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草民不想做不孝之人啊!我大明朝现在乾坤朗朗,皇帝清明,大臣忠诚廉洁。草民想,皇上也不想让草民做一个不孝之人吧?”
秦厉跪在地上,眼泪汪汪,声音哽咽,那副可怜相让人看了无不感觉心里酸酸的。
刘娘娘和秦厉接触了这么长时间,早已了解秦厉聪明机灵,心思很多。她一下子便看清了秦厉是装出来。不过这些天来的接触,刘娘娘对秦厉甚是喜爱。从心里讲,刘娘娘也不愿看到秦厉如此俊逸,说话清脆爽朗的小伙子成了男不男女不女,一说话一口娘娘腔的小太监。
刘娘娘轻咳了一声,斜睨了正德一眼,朝秦厉说道,“皇上是至德明君,你秦厉是善良之人,至孝之人。既然你不想做太监,皇上也不会强人所难。”
刘娘娘这句话顿时给秦厉解了围。刘娘娘是正德的小心肝宝贝,她的话正德一向是作为命令来执行的。
正德微微皱了下眉头,道,“唉!既然做不成太监,那就不能长期陪在朕的身边喽。你又不读书,未有功名在身,不能为官,这赏赐着实让朕为难呐!”
秦厉也是一筹莫展,说来这不读书真是祸害不浅呐!
刘娘娘娇声一笑,说道,“皇上可曾记得当年洪武皇帝御赐民女刘莫邪为‘女秀才’之事?”
正德一愣,随即恍然
说来这刘莫邪乃是元朝末年一奇女子,因为一首七言绝句“三秋桂子美钱塘,疏影横斜点素妆。十里芙蓉娇出水,春风桃李满庭芳。”而有了“女神童”的称号。
明代女人是不能参加秀才考试的。可洪武皇帝朱元璋虽出身贫寒,却也是一附庸风雅之人。闻听刘莫邪的事迹之后,即刻着人将刘莫邪召上金殿,御赐她为“女秀才”。
正德一直把洪武皇帝朱元璋当成是心中偶像,什么事儿也想和朱元璋学,也想和朱元璋比上一比。
听刘娘娘提醒,立刻说道,“好,朕便赐秦厉为举人。”
他想的是洪武皇帝才御赐了个女秀才,我正德便御赐一个举人,这举人要比秀才高上一级吧。
正德话刚一出口,众大臣立即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江彬虽心里感觉十分不舒服,但总算是没让秦厉陪在皇上身边,他心里踏实了很多。心道,只要不成天陪着皇上,这崽子就构不成什么威胁,不过这崽子终归是个祸害,我江彬总有一天得把他弄死。
江彬心里这样想,站在那里一直默不作声。
还未等秦厉谢恩,蒋瑶便出班跪倒,高声道,“皇上,皇上万万不可。我大明早有律令,非科举不能入仕。秦厉并不读书,未参加科举考试,不可成为举人啊!”
蒋瑶虽看秦厉终于搬到了吴经,为扬州百姓伸冤,讨回了公道。但封秦厉为举人,是个原则问题。在原则问题上,蒋瑶可是一点儿也不含糊的。
“哼!昔日太祖皇帝曾御赐女秀才,朕莫非就不能御赐个秦举人吗?休要多言,朕意已决。”正德冷声道,龙威立现。
蒋瑶还要苦谏,不料毕云说道,“蒋知府,皇上御赐秦厉为举人,乃是对秦厉的封赏,秦厉为国除奸,有个举人身份并不过分,咱家劝蒋知府还是罢了吧!”
毕云这是明显向着秦厉说话,蒋瑶哪有听不出来的道理。说来蒋瑶和毕云相处的关系很不错,都是善良,忧国忧民,精心办事的人。听毕云如此说,蒋瑶心里咯噔一下,旋即有些明白了。
蒋瑶深知毕云和朝中一位大员关系紧密。他暗想,看来这秦厉可不简单哩,不止是个小民,背后还有个大大的后台呢。
对蒋瑶来说,虽然他对皇上颇有微词,很是看不惯。但对朝中那位大员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蒋瑶趁机说道,“既然毕公公都如此说话,那老臣自然无话可说。皇上,说来还是老臣迂腐,考虑不周,望皇上恕罪!”
“呵呵!起来吧,就这么办了!”正德笑逐颜开。对今日封秦厉为举人之事颇为满意。说来总算是有一件事能超越太祖皇帝了。
本来是一个不读书的小混混,这下子突然成举人了,秦厉心里早已乐开花。
要知道这举人的身份可是了不得,见官不跪不说,在大明还是可以直接做官的。只不过要做官有点儿难度,需要等官位有了空缺才能顶上去。当然了,这官更不会是什么大官。
可即使是这样,秦厉已经很满足了。他现在有了个正确些的人生目标,就是当个官。他自忖,就他又不读书,就这两下子真要给他个大官的话,还真是没那本事玩的转。当个小官就行了,一方面过过官瘾,一方面慢慢历练,再图发展。
美中不足的是正德没直接封他个官,不过既然有了这举人的身份,毕竟有了盼头不是?
见蒋瑶出来搞阻碍,秦厉恨不得过去狠狠抽蒋瑶一通嘴巴。不过好在蒋瑶没有得逞,秦厉急忙跪倒谢恩,“谢皇上,草民祝皇上身体健康,事事顺心,吃嘛嘛香,玩嘛嘛开心。祝愿皇上这次去江西平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打的那宁王屁滚尿流,狼狈逃窜。”
秦厉转而又朝刘娘娘磕头谢恩,说道,“草民愿娘娘青春长存,永远陪伴在皇上身边,夫妻恩爱,爱到地老天荒。”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秦厉这一通马屁拍到了正德和刘娘娘的心里边,她们那个舒服劲儿就甭提了。
正德龙颜大悦,朝刘娘娘点点头,对秦厉均是特别满意。
正德转头又看了一眼秦厉,满心都是欢喜,朝蒋瑶问道,“蒋知府,秦厉已是举人了,这举人嘛便是可以为官的。你对扬州很是熟悉,看在扬州给秦厉安排何职啊?”
第六十章 不伦不类
蒋瑶对皇上御赐秦厉为举人的事本身就不满,但碍于毕云和毕云身后那位朝廷大佬的面子,蒋瑶才不再阻挠。现在秦厉一通马屁把正德和刘娘娘拍的晕乎乎的,这又要给秦厉封官了。
这秦厉不读书,又不学习武艺,只知吃喝玩乐,在玩儿上好像很有天分。可是没有哪一个官是会玩就能当好的?其实皇上让秦厉当官也就罢了,可偏偏又要他在扬州为官,蒋瑶哪里还能忍受下去?
蒋瑶几乎连考虑都没考虑便欲出班,忽然瞥见秦厉正用一种十分得意的眼神看着他。蒋瑶不禁心下一震,心道,这小子不学无术,现在还挺猖狂呐!行!本官便成全了你,呵呵!让你知难而退,好好现现眼。
想到这里,蒋瑶缓缓迈步出班奏道,“回皇上,现在扬州正好有一个官位空缺。扬州府江都县县学的教谕再有一个月便要致仕,微臣就是不知秦举人是不是愿意去干?”
蒋瑶说话的时候,故意把举人这两个字的声音拉的很长。让每一个人都听见,颇有对秦厉这个举人身份的不屑之意。
有明一代在县里面设立“县学”,是县里面最高的教育机关。县学设教谕一人,另外设训导,嘱托数人。教谕便是县学的教授,相当于现代的县教育局长或者是校长。训导和嘱托是教谕的助手。教谕与训导共同负责县学的管理与课业,官为正八品,掌管文庙祭祀,教谕所属生员(秀才)。
让一个不读书的人去当秀才们的老师,教授他们学业,管理他们的课业。这不是开玩笑么?
蒋瑶便是存心想看秦厉出丑,他料定秦厉断不敢应承这个官职。退一步讲,即使秦厉不知深浅应承下来了,蒋瑶想,秦厉也是干不了的。胸无点墨去给秀才们上课,还不被那些秀才笑掉大牙,甚至赶出县学呀?
蒋瑶话音刚落,扬州其他的一应官员都不禁哑然失笑,对秦厉不屑一顾,一致认为秦厉不会应承下这个官。
就是连毕云都为秦厉捏了把汗,秦厉是干不成这个官的。不熟读四书五经,没有真才实学能干这个么?蒋瑶啊蒋瑶,你这是存心不想给秦厉安排官职哩!
正德也是一脸尴尬,他也很清楚,一个不读书的人是干不成教谕的,那是自找着去丢人现眼。
不过蒋瑶说到这了,正德还不好意思说啥,只好无奈的问道,“秦厉,你可愿意去做这个教谕?”
秦厉面色不变,挺了挺胸膛,高声道,“草民愿意当教谕。”
乖乖隆地咚!秦厉刚刚说完,众人齐刷刷扭头朝秦厉看去,就像是从未见过秦厉,好像在看一个怪物一样。我的天呐!这秦厉是不是疯了?教谕呀!那可不是你一个不学无术,不读书的人能干的呀。
秦厉嘴角微微一扬,对众人嘲笑的目光恍若不见,高声道,“皇上,草民一定能干好教谕,为我大明培养更多更好的人才,为皇上分忧!”
其实秦厉心里明镜似的,他知道这是蒋瑶故意在找自己的难堪。但见众人对自己一脸的不屑,一脸的讥笑。秦厉心中很是恼火,一股豪气油然而生。
咋的?看不起我是吗?我倒要让你们看看?我不就不信了,后世上了二十几年的学,就干不好这个教谕了?
正德龙颜大悦,一拍龙案,道,“好!勇气可嘉,勇气可嘉呐!哈哈!就凭这份勇气,朕相信你定能干好教谕!”
正德见秦厉毫不犹豫应承下来,感觉脸上分外光彩,说来秦厉这个举人毕竟是他御赐的嘛。不过,这位仁兄也不好想一下,教谕是没有真才实学,单单凭着勇气就能干的么?
正德难抑兴奋,看着秦厉越发喜欢,稍作沉思道,“教谕只是个八品官,就凭秦厉这份勇气八品显然不合适。朕提你一个品级,秦厉以后便是正七品的江都县县学教谕了!”
随后便令人骑快马送往京城吏部,颁下对秦厉的任命文书。
真是有点儿不伦不类呐,一个县学的教谕竟然和知县一个级别了!但正德就是这么酷,这么**。他是皇帝,谁又有何办法?
转瞬间又弄了个七品的教谕,秦厉兴奋不已,那颗心激动的几乎要从嗓子里蹦出来。急忙跪倒谢恩。
正德笑逐颜开,挥挥手,道,“罢了,秦厉呀!回家报喜去吧!呵呵!午后记的去扬州府衙门口,你要陪着朕监斩那死太监吴经呐!”
……
若无其事缓缓随着人流从殿堂中出来,出了行宫,秦厉立即满脸喜色,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了。打了个响指,迅速跑起来朝家奔去。
太幸运了,真是太幸运了。自己无论后世还是今生,都是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啊!可就是这么一个小混混,混着混着愣是混成了举人老爷,还做了个县教育局的局长。
虽然说官不大,但品级是七品,那是只有县太爷才有的级别啊!
这么令人兴奋的消息他岂能安心一个人享用,需要尽快告诉小娇妻林嫣儿,还有那个大美女绮梦。
绮梦这些天一直住在秦厉家中,虽然她对她的身世讳莫如深,但秦厉已迷茫的感觉她不应该只是一个女杀手那么简单,她应该有更大的来头。
秦厉跑的快,皇帝行宫内几名小太监和数名无事的军兵跑的更快。当秦厉匆匆赶到家中的时候,小院中早已挤满了人,都是前来贺喜的。
林嫣儿娇艳如花,正在忙碌中给众人撒银子。老丈人林英和丈母娘林氏也是满脸喜色,笑的合不拢嘴。
谁能想到这个抢来的要饭女婿竟有这么大出息,没用多长时间竟做官了。
人群见到秦厉回来,一时将秦厉团团围住,抱拳拱手,“举人老爷回来了,举人老爷可要大方点儿,给弄点儿赏钱呐!”
“拿钱,拿钱!呵呵!”秦厉嘻嘻笑着,急忙从怀中掏出数两银子撒出去。经过几个人好一通忙碌,才把众人打发走。秦厉这才神采飞扬的走进屋中。
林嫣儿娇美的看一眼秦厉,眼里掩饰不住的是钦佩、欣喜和自豪。有夫如此,妻复何求呐!
绮梦正坐在桌前,抬眼看一下秦厉,嘟着嘴不屑道,“不就是个县的教谕吗,值得这样嘚瑟?”
第六十一章 法场
“嘻嘻!我就是个小百姓,能闹个举人已很不错了,不嘚瑟干啥?”秦厉嘴角微微扬起,嬉笑道。
“哼!臭美吧你!”绮梦的樱桃小嘴微微撇了一下,十分傲娇的说道。
绮梦本来是对秦厉十分不屑的一种表情,不过看在秦厉眼里却别有一番风情。秦厉的眼睛霎时停在绮梦的俏脸上,久久不能离开,看的绮梦不禁娇羞满面,嗔怒的瞪了一眼秦厉,扭着小蛮腰去了里间。
见秦厉这样没个正行,林嫣儿也撅起来小嘴巴,佯怒道,“相公,绮梦可是咱们的姐姐,咱们可不能慢待了人家,叫人家生气哩!”
秦厉见左右无人,伸手轻轻在林嫣儿的俏脸上抹了一把,轻声道,“相公知道,相公不就是想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么?呵呵!如果没猜错的话,他父亲应该在朝为官,而且官职不小哩!若不然她咋会不把本举人老爷看在眼里,不把相公这个正七品的教谕看在眼里呢?”
秦厉嘴上这样说,其实心里则在想。我秦厉后世时候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很少接触美女。却原来这逗美女玩儿也是很有意思滴呢。
想起刚才绮梦那似怒还喜的面孔,秦厉心里暖暖的,极为舒服。
老丈人林英和丈母娘林氏从外进来,见着秦厉,说不出来的欢喜,姑爷长姑爷短的好一通恭维。弄得本来脸皮很厚的秦厉都羞红了脸。
没办法,高兴呀!家里每一个人都是高兴万分。
丈母娘扭着略微肥胖的身体去厨下忙碌了,林英也回了自己的房间。秦厉这才坐在桌前,微微眯起眼睛,陷入了沉思。
回味这两个月来的光景,秦厉感慨万千。说来这阵子十分顺利,秦厉暗想,莫非真是唐伯虎那颗鸿运玉石起了大作用?自己真是鸿运当头,好运连连呐。呵呵!照这个势头下去,说不准以后还会做更大的官,那穿越大明享尽荣华富贵,娇妻美妾坐满怀的伟大理想,说不准真要成为现实。
这个大明穿越的真值。
此时他眯着眼做起了美梦,一点儿也不去想一个月后上任江都县学的教谕,他不学无术,没读过四书五经,写不出八股文章,应该如何应对。
不知不觉间已至午时,丈母娘林氏准备了丰盛的午饭,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了午饭,便全体出动,直接去扬州府衙大门口。
午后可是要斩大太监吴经的,作为深受吴经迫害的每一个百姓,谁能错过这解恨消仇的大好时机呀!
扬州府衙门口是一片十分空旷的场地,此时早已是人山人海,万头攒动。
众人都是小声议论着,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说这次能杀吴经,全赖吴经的干儿子秦厉。虽然是干儿子状告干爹,最后把干爹送上刑场,但是没有一个人对秦厉心生不齿。反倒是对秦厉佩服崇拜不已,一致认为秦厉是忍辱负重,大义灭亲,是一个既聪明又心机很深的少年郎。
为什么?吴经太可恶了,对扬州百姓巧取豪夺,欺压良善,百姓们早已对他恨入骨髓了。
一阵锣声响过,百姓们匆忙拥挤着让出一条路来,一行人马缓缓进入这片空旷之地。
江彬骑着高头大马,腰中斜斜挎着长刀,一脸骄纵的行入众人的视线中。他身后是披头散发,老态龙钟,早已没有半点儿力气,被两名军兵像是拖死狗一样拖着的吴经。
吴经以前毕竟是皇上身边的红太监,他的待遇与一般囚犯还是有所不同的,不装木笼,不戴脚镣。
秦厉朝吴经一瞥,忽的生出一丝不忍,匆匆扭过去头。而后却又迅速将头扭转回来,一双虎目射出冷冷的光芒,死死盯在吴经身上。
暗道,这是个穷凶极恶,视百姓生命如草芥一样的恶人呐!若不是他,扬州那么多美丽女子怎么会受到迫害?姜小丫像是一朵鲜花一样,正在盛开的姑娘怎么会惨死?老姜头一家老实巴交,安守本分的普通百姓怎么会横尸街头?
他罪不可赦,必须要死!
吴经刚刚被押到刑场,一众衣甲鲜明的亲兵卫队簇拥着正德皇帝的龙辇便到了。正德和刘娘娘从辇上下来,全体百姓齐齐跪倒朝正德磕头。
正德看着这么多兴奋的百姓,心中蓦然生出一种豪气,这都是朕的子民呐!朕便是他们的主人。既然是主人当然要为他们做主了。
在扬州府衙门口,早已临时搭建起来一个高台,正德和刘娘娘携手踏上高台,身后是江彬、毕云、蒋瑶等一众官员。按理说秦厉只是个七品的小官,是不能登上高台陪着皇上的,但上午正德有了旨意,要秦厉陪同,秦厉便小心翼翼的跟在最后也上了高台。
正德和刘娘娘坐定,龙目一扫,最后着落在吴经身上。饶他是大明皇帝,手掌生杀大权,但毕竟不是嗜杀的暴君,此时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咚!”第一声追魂炮响起,众人齐刷刷朝刑场上的吴经看去。但见吴经随着那一声炮响,身体剧烈的震颤一下,不由自主的痉挛起来。
正德不禁哑然失笑,骂道,“真是个窝囊废,枉在朕身边这么多年,不就是砍个脑袋么?值得吓成这样!丢人呐!这是丢朕的人呐!越是这样越是非杀你不可!”
秦厉本来刚刚看到正德目光失神的盯在吴经身上,心里敲起了鼓。他担心这位不着调的皇帝一时心软,念起了旧情,放了吴经。
秦厉暗想,吴经若是不死,自己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他还不逮着机会扒了自己的皮呀!即使自己身上有太后的保命懿旨,恐怕吴经豁出千刀万剐也得要了自己的命。正德这样说,他便彻底放下心来。
正在这时,只见一个身材细长,眉目清秀的小太监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旁若无人般走进法场,径直走到了吴经身边。
小太监正是高忠。
秦厉一看,一颗心立时为高忠提了起来,他这是干什么?这吴经是个万人仇,他竟敢来祭奠法场,这不是明显作死的节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