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临行交接(2)
赵子良与赵崇玼、贾崇瓘的谈话还没有结束,接到通知的魏猛和霍堪两人赶了过来,向赵子良行礼道:“堡主!”
赵子良点点头,指着旁边的地毯空位:“坐!”
“谢堡主!”两人道谢后与赵崇玼和贾崇瓘对面而坐。
赵子良对两人道:“某已经被夫蒙将军任命为拨换城守捉使、晋升为游击将军,过两天日便要前往拨换城赴任,某已经举荐赵副堡主接任堡主之职,贾队正接任副堡主之职!从夫蒙将军那儿得知,拨换城形势复杂,某一人前往,恐孤掌难鸣,因此某向夫蒙将军要了两个人,将军已准允,具体人选未定,今日某叫尔等前来,就是想问问尔等,可愿意随某前往?”
魏猛和霍堪两人闻言,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之中都露出坚定,同时起身向赵子良下拜道:“承蒙将军厚爱,我等愿誓死相随!”
“好好,快起来!“赵子良扶起两人,又对赵崇玼和贾崇瓘道:“赵兄、贾兄,我把他们两人带走,第一和第三队队正的人选就空缺下来,任命何人接任,由尔等自行决定,再报夫蒙将军。为了守住这座堡,多少将士血洒城墙,多少将士命丧此处。我们这些还活着的人万不可大意!”
两人也起身道:“将军放心,我等必不会辜负将军重托!”
这时外面跑进来一个兵士,大喊:“报——”
屋内五人同时扭头向外面看去,一个兵士跑进来向赵子良下拜道:“启禀堡主,在清水湖北岸巡逻的一队人马发现了一个昏迷之人,此人颇似两月前来到此处又西去的堡主的同乡岑公子!”
赵子良大惊:“什么?人在何处?”
“巡逻队刚刚派人将他到了堡内,陈郎中正带着他的几个徒弟给他诊治!”
“快,过去看看!”赵子良说着立即向外面走去,其他几人也迅速跟了出去。
来到郎中陈明谦的住处,他正和手下几个徒弟给躺着榻上的一个年轻人诊断,床上躺着的年轻人骨瘦如柴、眼窝深陷、脸色苍白,身上的一身羊皮袄子已经破破烂烂。
尽管岑参已经变成了这副光景,赵子良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此时陈明谦已经诊断完毕,他立即问道:“陈郎中,参公子如何了?”
陈明谦站起来向赵子良拱手道:“堡主且放心,岑公子只是因饥寒交迫昏迷过去而已,在屋子里生一堆火,让他好好睡一会,熬一些粥等他醒了再给他吃下,将养几天就会没事了!”
赵子良拱手道:“多谢陈郎中了!”
陈明谦急忙还礼:“堡主客气了!”
“陈郎中,某有件事情想要跟你说,借一步说话”。
“堡主请!”
两人来到屋外,赵子良说道:“陈郎中,某要调走了。镇守使夫蒙将军让某去拨换城出任守捉使一职,过两日便启程,这托云堡堡主一职由副堡主赵崇玼接任。陈郎中是某引荐来的,现在某要走了,也不能不管您,某就是想问问您自己的意愿,是想跟某去拨换城还是就留在托云堡?”
陈明谦闻言哪里还不知道赵子良这是高升了,不仅职务高升,军阶肯定也得到了提升,否则一个昭武校尉无法镇得住场面,赵子良短短几个月就从底层一个什长晋升到守捉使一职,这种升迁速度简直无法想象,此时不紧紧抱紧大腿,还待何时?他急忙道:“承蒙大人抬爱,小人当然是跟着大人走!”
赵子良犹豫了一下,问道:“如果你走了,那你的几个徒弟呢?如果他们也走了,这托云堡就没有郎中了”。
“大人放心,小人的徒弟当中有两个本身就是在编的士卒,他们已经学会了对伤口处理、上药和包扎,也学会了诊治一些平常简单的病症,留在托云堡应该是足够应付局面了”。
赵子良点点头:“既如此,那过两日你就带着你剩下的徒弟跟某一起走吧”。
“诺!”
陈明谦带着徒弟们离开后,负责赵子良情报工作、侍卫长楚歌握手腰刀匆匆走了过来,“将军,孟夫人飞鸽传书!”
赵子良闻言脸色一变,他之前就告诉过孟夫人,不是特别重大的事情,不要轻易用飞鸽传书,而这次孟夫人动用了飞鸽传书,说明事情非常严重,他立即从楚歌手中接过布条,瞬间扫了一眼。
从孟夫人写来的信中,赵子良已然得知边令诚清楚了他和孟夫人的事情,这边令诚是一个极为贪婪和睚眦必报的人,孟夫人在信中提醒,边令诚已经找人准备对他下手,至于是什么人、何时何地动手,不得而知。
赵子良将掏出火折子将布条烧掉,他不怕边令诚来明的,就怕边令诚这个死太监来阴的,这种阉人心理阴暗,指不定使出什么阴毒的诡计,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知道这该死的阉人会什么时候在背后来一刀子?
赵子良知道,就现阶段来说,他还不具备对边令诚动手的资格和条件,边令诚这家伙别看只是一个太监,但此人身边有不少从宫中带来的禁卫,这些人个个身手高强,想要暗中搞死边令诚有些不切实际,而从明面上对付边令诚,他还没有这个资格和本钱。
傍晚时分,岑参醒了,赵子良让人把煮好的稀粥拿过来给他吃下,他吃完稀粥脸色好了很多,人也精神了许多。
如果岑参只是一个酸腐文人,赵子良绝对不会这么用心对待,甚至理都不会理睬,岑参却不是一个酸腐文人,他是一个有抱负的边塞诗人,他渴望建功立业,渴望为大唐贡献自己的微薄之力,为了了解西域边塞的风土人情和地理情况,他甚至不顾艰难险阻、跋山涉水、千里迢迢赶来,甚至西出咸海,这不是任何一个文人能够做得到的。
待岑参吃完稀粥,赵子良走进来笑道:“岑公子,好些了吗?”
看见赵子良,岑参立即道:“如果不是将军,在下这条命只怕就丢在塞外了”说着就要起来见礼,只是身体虚弱,动了几下总是下不了榻。
赵子良上前按住他,笑道:“岑公子不必如此,你身体还未复原,要多休息,快躺下”。
让岑参躺下后,赵子良在榻边坐下,跟岑参聊了起来。原来岑参自从出了托云堡之后,一路上都是都很顺利,他先抵达热海边上之后沿着碎叶水前进,很快抵达了碎叶镇,他还特地在那儿停留了两天了解那里的风土人情,突骑施人也没有把他怎么样。随后,他又离开碎叶镇向西,沿途经过阿史不来城、俱兰城、怛逻斯城、白水城等等这些十姓部落五弩失毕部散居之地,这条路线是丝绸之路的北线,路上商旅频繁,他就跟着这些前往西方的商旅一起,倒也没出什么事情。
从白水城离开之后,岑参沿着丝绸之路北线南下,沿途经过昭武九姓的石国,又渡过药杀水(今锡尔河),穿过曹国、康国、米国、史国,从铁门关出来后抵达乌浒河畔(今阿姆河),他没有渡过乌浒河进入吐火罗(中国称月氏,西方称吐火罗,今阿富汗北部)的众豪酋的地界,而是沿着乌浒河向西北方向继续前进。
如今吐火罗众多小国还都是大唐属国,吐火罗有大首领,称号为叶护,现任叶护叫失里怛伽罗,每隔一段时间还派使臣前往长安朝见皇帝,只不过近年来西方的大食国时常在边境滋扰生事,大食国的势力已然渐渐渗透到中亚腹地。
岑参前往咸海的途中,又经过安国和何国,在缚岛河畔(阿姆河下游)又穿过火寻人的领地,火寻就是花刺子模,它也是昭武九姓之一建立的小国,在太宗年间,它也是臣服于大唐王朝的,只不过随着大食国的势力向中亚扩张,它就倒向了大食国。
第77章 风雪杀机
天地苍茫一片、白雪皑皑、银装素裹,风雪之中,百余名骑兵在疏勒城通往拨换城的道路上小跑步前进,每个骑士的身上都披着一层厚厚的积雪。
一道道热气从骑士们的鼻孔中喷出来,尽管天气寒冷,但骑士们身上都很暖和,有些人甚至还微微出汗。
这时从队伍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娇喝声:“驾——驾——”
赵子良策马在队伍走在队伍最前面,身后王灿追上来说道:“将军,公主追上来了!”
赵子良眉头一皱,道:“说好了,不让她送的,怎么还是来了,这女人真是麻烦啊!”
另外一边的岑参摇头笑道:“佳人情深意重,真是羡煞旁人也!将军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赵子良听了微微一笑,策马跑到路边,对王灿道:“尔等继续赶路,某随后就赶上来!”
“诺!”王灿答应一声,对侍卫长楚歌道:“你带二十人留下保护将军!其他人等,继续前进”。
“诺!”
楚歌等人骑在马背上停在路边,赵子良策马迎上追过来的磐珠隽秀,等磐珠隽秀带着几个侍女停下来,他下马道:“公主,不是说好了不送的吗?怎么还是来了?”
“给!”磐珠隽秀下马后说着丢过来一个东西,说道:“冬日里冷,这是我用羊皮缝制的一双手套,戴上看看是否合适”。
赵子良接过一看,还真是一双羊皮手套,羊皮经过鞣制,却没有上漆和抛光,不过以如今的皮革处理技术,也没有这种工艺。
手套外面是皮,羊毛在里面,戴上果然很暖和,而且刚好合适,不大也不小,戴上它手握兵器时还增加了摩擦力,能更好的握住兵器。
赵子良试了试,一脸的欣喜道:“甚好,公主真是心灵手巧,某很喜欢,只是劳累公主了!”
这话说得磐珠隽秀就像嘴里尝了蜜一样,嘴里心里都甜得舒爽至极,她露出笑颜,一脸欢喜道:“真的吗?”
“当然,很合适,又暖和,你看,握着兵器不但不碍事,而且还增加摩擦,保护了手掌鄂手指!”
磐珠隽秀小鼻子一皱:“哼,算你还有点良心,也不枉本公主一番辛劳连夜赶出这副手套”。
女人是要哄的,赵子良尽管前世没有谈过恋爱,但耳目渲染之下,怎么不知道女人需要哄?他连忙笑道:“公主,你也不想想我叫什么名字?赵子良,肯定是有良心的!”
“噗嗤——”磐珠隽秀忍不住笑了。
赵子良脱下手套,上前拉住磐珠隽秀的小手道:“公主,子良能感受到你的情意,待我在拨换城稳定下来,我就向夫蒙将军请求把你调过去做我的副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磐珠隽秀心里甜滋滋的,脸上的笑容如花儿开放了一般,“当真?”
“当然是真的,子良绝不胡言乱语!”
“哎呀,这么多人看着呢!快放开人家的手!”磐珠隽秀娇嗔地把自己的手从赵子良手中挣脱而出。
赵子良连忙道:“子良唐突了,还请公主莫怪”。
磐珠隽秀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飘落雪花,呼出一连串的热气,对赵子良道:“雪越来越大了,你们快点赶路吧,到了前面的驿站之后等雪停了之后再上路,我就不送你了,夫蒙将军只准了我半天假,我还要赶回疏勒镇听差!”
赵子良点头道:“好,你回去吧,别冻着了!”
“你走吧,我看着你走了,我再走!”磐珠隽秀说道。
赵子良见磐珠隽秀说得认真,只好一甩披风转身上了战马乌力,乌力通灵,立即拔腿向前面奔驰而去,楚歌等人也纷纷策马跟上。磐珠隽秀一直等到赵子良等人的身影消失大风雪之中才调转马头返回。
赵子良追上大队人马,对魏猛、霍堪和王灿等人大声道:“加快速度赶到前面的驿站等待风雪停了再走!”
“诺!”王灿答应,策马掉头让到路边对经过的骑士们大声喊道:“将军有令,全军加快速度赶到前面的驿站歇息,等待风雪停下再上路!”
这一百二十多骑兵全部都是赵子良的扈从,只有魏猛和霍堪是军队编制中人,就连王灿和楚歌都已经在托云堡被裁撤出军队,不过赵子良并不缺乏军械装备,给这些人每人配了双马和全套唐军骑兵装备。
唐朝的交通相对于之前历朝历代都要发达,全国多数地带三十里一处驿站,少数也有五十里一处驿站,驿站有马有房子,可以供来往官府中人住宿,当然这是要收费的。不过赵子良手下这么多人,显然住不下,在抵达驿站之后,赵子良只能让将士们在院子里搭帐篷,在院子里烧起火堆供大家烤火。
安排好大家扎下营帐和生气火堆之后,赵子良招呼岑参等人一起过来烤火,这时王灿走过来拱手道:“将军,属下刚才在驿站外发现几波人马,这些人形迹可疑,属下已经安排了警戒和岗哨!”
听了王灿的汇报,赵子良又想起孟夫人的飞鸽传书示警,他心想难道边令诚找的人准备在这里动手不成?
想到这里,赵子良不敢大意,对王灿道:“你做得很好,让执勤兵士们都警觉一些,天气寒冷,一个时辰换一班岗哨和巡逻队,别把人冻坏了!另外传本将令,将士们歇息时不许卸甲,刀剑不可离身!”
“诺!”
在这驿站以北十里处,通往握瑟德城道路上有一处路段被两侧小山夹在中间,在右侧小山的东面山脚下坐落着数十顶帐篷,大雪几乎将这些帐篷全部覆盖,在中间一座大帐内,东部沙漠中狂风盗大当家云鼎天赫然坐在其中,两侧坐着马匪头目们。
云鼎天身体壮硕,一身的匪气,他披着狼皮大氅,头戴羊皮帽子,满脸的络腮胡,一双眼睛迸射出凶残之光。
一骑快马跑到大帐外,一个马匪喽啰走进大帐内下拜道:“大当家的,赵子良一伙人已经在驿站住下,还在驿站的院子里搭起了帐篷,小人带人探查了一番,发现唐军戒备森严,他们不仅在驿站内外布置了岗哨,而且还安排了巡逻对在驿站周围不断巡逻,几乎无从下手,不等我们靠近就会被发现,想要突袭驿站,不可能成功!”
云鼎天皱起了眉头,他道:“听闻几个月前突骑施五千铁骑前来突袭托云堡,这赵子良得到消息,事先带着不足三百骑埋伏在真珠河畔,对过河的突骑施大军进行突袭,斩杀一千五百骑,自身损失只有几十骑,后来又在托云堡下阵斩突骑施七员大将,今日只是前往拨换城赴任都如此小心警惕,有勇有谋,传闻果然名不虚传!看来咱们这次只怕是要踢到铁板了!”
旁边一个马匪头目叫道:“大当家,万万不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咱们既然收了人家的钱财,自然要替人把事给办了,否则咱们的名声就毁了,以后还怎么在这大沙漠混下去?”
云鼎天摆摆手:“某当然知道,无论如何,这一仗,老子跟他干定了,且不说咱们收了人家的钱财,只说数月前在疏勒镇里老子跟他的过节,老子不可能放过他!既然他们在驿站戒备森严,咱们就放弃在驿站动手,等他们穿过旁边的夹道时,我等埋伏在两侧山头上埋伏他,就算他手下有一百多骑兵精锐,在遭遇埋伏之下,他也只能任老子宰割了!”
“哈哈哈······”。
第78章 埋伏变强袭
从疏勒镇到拨换城如果是天气晴朗,道路状况良好,快马只需要两三天时间就可以赶到,一万人的大军行进却需要十天左右,赵子良等人只有一百多人马,也不赶时间,由于下大雪,只能在驿站等着,待雪停之后再上路。
大雪一直下到了第二天上午才停下,天气开始转晴,太阳也出来了,赵子良才下令大队人马继续上路。
前进了一个小时,队伍抵达了葭芦道前,葭芦道是一个狭长的小道,被两侧高达百米的山壁夹在中间,深处阴森寒冷。
赵子良看着这条小道两侧的山壁,眉头一皱,他勒马停了下来,竖起手掌大喝:“停止前进!”
跟上来的岑参问道:“将军,怎么停下来了?”
赵子良正打量着前面两侧山壁上情形,魏猛、霍堪、王灿等人也打马上前,霍堪神情凝重道:“将军,属下觉得前面情形似乎有些不对,但却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赵子良用马鞭指着两侧山壁上说道:“沿途到处都是小鸟叽叽喳喳出来觅食,而这里确实僻静得没有任何声响,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魏猛闻言把脑袋一拍:“对啊,我也感觉有些不对劲,却想不出哪里不对劲,听将军这么一说,才想起了,这两侧山壁上肯定有人!”
赵子良想起孟夫人的飞鸽传书提醒,立即道:“有没有人,派人去看看就知道了,王灿!”
王灿拱手道:“在!”
“派两什人马分别爬上山崖探查情况,如有伏兵,立即示警!”
“诺!”
在王灿的指派下,两队骑士下马分别向两侧山峦上爬去,剩下的人在赵子良的指挥下排成防御阵型
此时左侧山壁上,云鼎天看见赵子良等人在葭芦道前停了下来,又看见两队唐军下马手持兵器快速向山峦上爬上来,他握着拳头捶打着前面的石头不甘道:“哎,没想到这赵子良竟然会如此警惕,这是安西腹地,他也不是去打仗,只是去上任而已,却是如此小心谨慎!”
旁边一个马匪头目耻笑道:“常听闻这赵子良是如何的骁勇,今日一见却是如此胆小如鼠,连一条山间小道都不敢过去!”
另外一个马匪摇头道:“这与胆小无关,我猜那赵子良肯定是发现了不正常的地方才让他的人马停了下来,明知道前面不对劲还带着人马往里面闯,这也不是胆大,而是愚蠢了!大当家,你看,这两队唐军快速向山上爬来,只要到了半山腰就会发现我们!”
云鼎天沉默良久,直到两队探查的唐军快要到半山腰的时候,他才咬牙道:“看来偷袭是不成了,为今之计,唯有依仗地势从两侧山顶上往下冲下去!”
一个马匪赞同道:“不错,如此定然可以冲散唐军阵型,再围杀赵子良!”
云鼎天对身边之人道:“给对面的兄弟们打旗帜,一起冲下去!”
待手下马匪给对面人马发了信号,云鼎天下令道:“留下十几个人把石头推下去挡住道路,其他人跟老子一起冲下去!”
“诺!”
云鼎天抽出马刀举天大吼:“弟兄们,跟老子冲!”
“杀啊!”
尽管山坡并不陡峭,却没有路,想要骑马冲下山完全不可能,只怕还没有冲到山下,马匹就会因为马脚崴了而倒下马匪们弃马不用,马匪们个个举着兵器从两侧山坡上徒步冲下来,造成了极为浩大的声势,刚刚爬到半山腰的两队唐军兵士看见后勃然变色,纷纷转身就往山下跑。
赵子良看见冷哼一声道:“果然有埋伏!所有人听令,全部下马,排成五排,前面两排蹲下,后面三排站立!”
兵士们得到命令纷纷下马将马匹赶到一边,有人将马匹收拢到后方去,将士们在原地列阵。
赵子良举手大喊:“弓箭两百五十步准备!左侧十列,目标左前方敌军;右侧十列,目标右前方敌军”。
有唐一代,在兵器和弓箭方面的研制都取得了远超历代的进展,冶金方面的技术使得唐军兵器锋利无比,弓箭射程也大大提高。
将士们纷纷取出弓箭上弦,箭头斜向上,赵子良将手猛的挥下:“放箭——”。
“嗖嗖嗖······”。
还在山坡上的马匪们顿时遭到了箭雨稀稀拉拉的打击,不时有人中箭,然后顺着山坡滚下。
几轮箭雨过后,马匪们伤亡不小,却毫不在意,他们继续从山坡上冲下。赵子良等人终于看清了敌人的真面目,原来竟然是一群马匪,只不过这伙马匪不同寻常,这些马匪冲下来丝毫不乱,个个悍勇无比,丝毫不畏惧弓箭的射杀,尽管身边不停有人中箭倒下,其他马匪并没有畏惧,反而越冲越快。
七八轮箭矢过后,马匪们已经伤亡一百多人,赵子良手下这一百二十人的骑兵扈从都是精锐,无论是步战、骑战还是弓箭,都是行家里手,弓箭射击个个精准无比。
马匪们前锋已经冲到山脚下,左右两侧冲下来的马匪们开始汇合在一起继续向唐军冲过来,距离唐军只有一百五十步。
赵子良立即弓箭射击战术,他大喊:“全军布圆形阵防御!第一排换长枪、第二、三排换刀盾、第四和第五排继续向敌军射箭,自由攒射!非战斗人员集中在阵中间竖起盾牌保护自己,不准随意乱动”。
听到赵子良的命令后,第一排的兵士们纷纷扔下角弓拿起放在地上的长枪,然后迅速散开形成一个圆形,将枪头对准阵外,其他人都被他们保住在圆形中间。
第二、第三排的人兵士们丢下角弓后抽出腰间横刀,左右拿着盾牌紧挨着第一排的长枪手站立并将圆盾护在两人身前,第四和第五排的兵士们继续向冲过来的马匪们射箭,几乎每一箭都有一人倒下。
赵子良这一行人当中有岑参、陈明谦和他的几个徒弟都是非战斗人员,他们每人捡起一面第一排兵士丢下的盾牌挡在自己头顶。
这时马匪后方也有人开始向唐军这边射箭,而唐军们早有准备。长枪手有身边的刀盾手帮助挡住箭矢,而弓箭手们则躲在刀盾手身后,阵中赵子良、魏猛、霍堪、王灿等人骑在战马上不停地挥舞着兵器格挡飞来的箭矢,非战斗人员们也用盾牌将自己保护得好好的。
马匪们在付出了一百多人的伤亡之外竟然还在向前冲,赵子良不由对这些人感到好奇,很显然,这些马匪的头领肯定是知兵之人,否则也不会训练出这些悍不畏死的马匪,一般的马匪在伤亡这么大之后肯定会崩溃,而这些马匪却没有。
如果不是兵力相差悬殊,赵子良也不会摆出这个圆形阵防御,只有再多一百人,他都会排成攻击阵型杀过去,一举将对方击溃。
马匪们冲到唐军阵前只不过五十步的距离了。突然,赵子良看到了一个面容有些熟悉的人,这一定是一个马匪头子,怎么这么面熟?他是谁?
赵子良很快想起来了,此人不就是当初在疏勒镇北货栈遇到的狂风盗的匪首云鼎天吗?想不到边令诚竟然将此人给找来了!
赵子良立即取出弓箭对准云鼎天放了一箭,他的弓乃是三石弓,是整个疏勒镇军中最强的弓了,只有寥寥数人才使用这种强攻,因为其他人根本就拉不开。
数百斤的力道,这支箭可谓是又快有准又狠,云鼎天突然感到危险,他本能地闪身躲避,但还是太迟了,箭矢没有射中他的胸膛,却射中了他的肩膀,箭矢射穿了他身上的皮甲并撞在了皮甲下的一块铁板上,巨大的冲撞力将他整个人撞得倒飞出去倒在了地上。
第78章 正面击溃
云鼎天的中箭,让他身后的马匪们看了个真切,冲锋的阵势顿时停了下来,有人惊惧地大喊:“大当家中箭了!”
冲在前面的马匪们听到这个声音,冲锋的速度放慢了下来,停下来的马匪们看见后面的马匪都没继续冲锋了,哪里还有勇气继续冲锋?
马匪毕竟是马匪,就算受到过一些训练和调教,在首领受伤并且生死不知的情况下,立刻陷入了混乱,此刻别说冲锋了,所有马匪们都停止了冲锋,后面的马匪们开始调头就跑。
赵子良看见马匪们停止冲锋,就知道马匪们胆气已失,他当即力断,收起角弓,从得胜钩上拿起马槊大吼:“敌酋已被我射杀,敌人胆气已失,众将士排成正向雁形阵,随我冲杀!”
赵子良和魏猛、霍堪、王灿等人策马从队伍中的空隙中穿过带头向前冲了出去,将士们立即齐声附和:“杀——”
唐军将士们听到命令后立即向前冲去,而在冲击的移动的过程中迅速转换阵型,圆形阵从中间和尾部分开,然后立即向两翼扩展,转眼之间就形成了大雁南飞的人字阵型,如果己方兵力多余对方兵力,此时可以排成反向雁形阵,在冲杀时可以从两翼包抄从而将敌军合围,但此时敌军兵力多于己方,因此只能排成正向雁形阵冲散敌军并沿途追杀。
“杀——”
“杀——”
“杀——”
唐军将士们一声接一声的齐声大吼,造出来的声势极为浩大,一股股杀气扑面而来。原本胆气已失的马匪们看见唐军们转眼之间就转换阵势气势汹汹向己方杀过来,一个个顿时吓得掉头就跑。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跑啊!”
这两个字就如同一根稻草一般压垮了马匪们的最后心理防线,马匪们崩溃了,绝部分人都转身向山林跑去。
“闪开!”被几个忠心的小喽啰搀扶起来的云鼎天挣脱他们的手,从地上捡起斩马刀大吼:“都不许跑,全都不许跑,都给我回来!”
已经没有人听从云鼎天的命令了,且不说土匪,就算是军队在这种情况下也是兵败如山倒,想要再组织起阵型抵挡唐军冲杀已经不可能。
一个马匪头目苦劝道:“大当家的,不成了,这伙唐军太厉害,我们败了,兵败如山倒啊!此时还是赶紧脱身为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日后我等再回来找回场子就是了!快来人,你们几个护着大当家先走,其他人跟我留下阻挡一阵”。
云鼎天大怒:“跑?往哪儿跑?葭芦道被咱们自己堵死了,再往山上跑?唐军骁勇,只要把山一围,而后调动更多大军过来,我等不是被杀就得活活饿死!为今之计只有拼死一搏,就算是死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都听从我的号令,马上排成队形阻挡唐军冲杀,只要我们能挡住唐军第一波冲击,后面的弟兄们看见后肯定会再次掉头相助,到时候我们就有机会获胜!”
几个土匪头目互相看了一眼,也知道这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都只能咬牙道:“好,全凭大当家的吩咐!”
在云鼎天的组织下,有五六十个土匪被组织起来排成阵型抵挡唐军的冲击,后面跑掉的土匪们已经跑向山林,而前面正在往回跑还没有被唐军杀死的土匪们看见云鼎天没有死,而且还组织土匪们排成阵势,顿时逃生的信心大增,他们加快速度跑过来加入云鼎天组织的军阵。
赵子良一连挑飞几个土匪喽啰,看见云鼎天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组织土匪们抵挡,心中顿时有些惊讶,看来这云鼎天还真有些本事。
前方除了云鼎天组织的土匪们军阵,剩下的土匪们都被唐军斩杀,赵子良拉马停下,举起马槊大喊:“鱼鳞阵!”
唐军兵士们听到号令,迅速从冲锋状态变成了行走,并且一边走一边转换阵型,很快便将雁形阵转换成鱼鳞阵,这个鱼鳞阵不紧不慢,将士们踏着整齐的步伐逼近云鼎天组织的马匪军阵。
鱼鳞阵是一种可攻可防的阵型,全军分为东南西北中五个方阵,赵子良布置的这个阵型中,其中中部的方阵全部是弓箭手,另外四个方阵前两排都是长枪手,后面是刀盾手,如果敌军用弓箭打击,后排的刀盾手可以立即上前竖起盾牌为长枪手抵挡箭矢。
看见唐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转换阵型,并且行动号令整齐划一,云鼎天脸色一变,他知道这次踢到铁板了,这伙唐军很显然训练有素,是精锐中的精锐,指挥官赵子良有大将之才,骁勇果敢,临阵指挥从容不迫。
唐军士兵们踏着整齐的步伐将地面都震得抖动不已,这让前面排成军阵的马匪们个个都面如土色,很多人惶恐不安,拿在手上的兵器都颤抖不止。
云鼎天看见手下喽啰们个个都吓得几乎失去斗志,顿时心中大急,他立即大喊:“都不要怕,唐军也是人,老子就不信他们被刀砍被箭射了不会死,全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后面的弓箭手,给我放箭!”
十几个手持弓箭的马匪们听到云鼎天的话后开始张弓射箭,稀稀落落的箭矢飞落在唐军射上,这么少的箭矢,唐军士兵们甚至都懒得举起盾牌抵挡,一支支箭矢射在唐军兵士们的铠甲上被弹开落地。
赵子良大喊:“中军弓箭手,八十步准备······射——”。
“嗖嗖嗖······”
装备上的差距带来的后果直接体现出来了,现在唐军人数比前方马匪们多,箭矢的密集度也大,遭到这一波箭雨的打击,马匪军阵中直接倒下了四十多人!
第一波箭雨打击就让马匪们几乎损失了一半,这仗还怎么打?马匪们再次直接崩溃了,连云鼎天也没有想到唐军会在行进中放箭,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想象的,因为行进中放箭几乎没有什么准头可言,但是弓箭方阵集体仰射却能给敌军带来伤亡,只是命中率小了一些,可谁让马匪们不但装备差,而且排成密集的防御阵型呢?
“跑啊!”又有土匪吓破了胆,大叫一声向后面跑去,其他还活着的马匪哪里还顶得住,纷纷掉头就跑。
云鼎天脸色一片惨白,他不甘失败,有些跟唐军拼死一搏,奈何双方实力相差太大,马匪毕竟是马匪,再悍勇的马匪也抗衡不了军队。
几个心腹眼看着己方败局已定,只剩下几个人还留在原地,哪里还顶得住唐军冲杀?他们立即架住云鼎天转身就跑。
这是赵子良第一次正面指挥军队与敌军对垒,尽管对方算不上真正的军队,可对方有近五百人,他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乱,而是沉着冷静、从容不迫,在临阵指挥上反应很快,善于抓住战机。
赵子良看见马匪们彻底崩溃了,立即将马槊向前方一指:“呈反向雁形阵追杀——”
唐军士兵们立即跑动起来,向前冲杀时快速转换成反向雁形阵,赵子良、魏猛、霍堪和王灿等人策马快速追杀上去。
赵子良追上云鼎天等人,一抖手中马槊挑翻几个保护云鼎天的马匪喽啰,正待刺向云鼎天后背,云鼎天似有所感,立即转身,手中战马刀将赵子良马槊磕偏,赵子良却是又将马槊反向一撩,槊锋正好扫中云鼎天后背,只听云鼎天一声惨叫倒在地上。
来不及逃入山上的马匪们纷纷被追上来的唐军兵士们砍翻在地,唐军士兵们跟随赵子良等人追杀到山脚下停了下来。
“王灿,叫人对山上喊话,让山上所有马匪都下来投降,否则一律剿灭!”赵子良对身边的王灿说了一句,调转马头检查伤亡情况去了。
“诺!”
第80章 抵达
拨换城,在汉朝时期叫姑墨国,太宗二十二年,唐将阿史那社尔在此大破龟兹军,并生擒龟兹王。拨换城原属于龟兹镇管辖,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两年前安西都护府将拨换城交到了疏勒镇的管辖范围。
作为疏勒国的王长子、拨换城城主,磐冷冷早在几天前就接到了赵子良这个准妹夫要来拨换城出任守捉使一职的消息,今日一早,他还特地派快马前去探查赵子良一行人到了何处,并且带着城主府一干大小官员在城门口迎接。
按理来说,磐冷冷作为拨换城的城主,职位在赵子良之上,是不必亲自前往城口迎接的,不过他听说赵子良是夫蒙灵詧的爱将,同时也颇得他父王的赏识,因此他认为有这个必要跟赵子良打好关系,这对他日后继承王位是有好处的。
大小官员十几人和一些随从、兵丁们站在城门口翘首张望,眼看着日头都要偏西了,还不见赵子良等人的身影,守捉副使马翰打着哈欠道:“城主大人,您看这太阳都快要下山了,我看着今日赵将军八成是不会来了,咱们不如先回去,明日一早再来等候?”
磐冷冷扭头瞟了马翰一眼,没给他好脸色看。马翰这家伙经常给边令诚送孝敬,仗着有边令诚撑腰,时常不把磐冷冷放在眼里,他在城主府召集城内各军政官员商议军阵事务时,马翰经常借故不到,已经好几次了,惹得磐冷冷极为不快。
“哼,马校尉如果不想等,可以先行回去!还有没有人不想等的?可以跟着马校尉一起走!”磐冷冷说着一甩大袖转过就不看他。
马翰闻言看向磐冷冷的眼神有些阴沉,抬头看看天色,悠悠道:“天色将晚,赵将军今日肯定不会来了,某家还有军务要忙,耽搁不得,如某走后赵将军抵达,知道某在忙于军务,想必不会怪罪于某!诸位,某就不在这里陪诸位大人苦等了,告辞!”
说完,马翰便一甩披风转身离去,他手下的几个校尉也纷纷向在场其他官员拱手告辞。
一个官员看不过去,指着马翰等人的背影怒不可遏:“这马翰真是太放肆了,近月来更是变本加厉,仗着有边阉撑腰,丝毫不把我等放在眼里,实在可恨至极!”
众官员纷纷点头出声附耳,各自数落马翰的不是,这时一个慢悠悠的声音说道:“吴大人,这马翰又没有故意跟你过不去,你又何必冒着开罪于他的风险在背后说人闲话呢?再说了,他是军中之人,咱们是文官,分属不同体系。他桀骜不驯,自然有人去治他,咱们还是别招惹他为好啊”。
“自然有人去治他?”那官员一声冷笑,接着又道:“你说得倒轻巧,他仗着有边阉撑腰,谁敢动他?”
刚才说话那官员笑道:“怎么没有?咱们今日再此迎的是谁?”
“你的意思是赵将军?我等倒是听闻赵将军骁勇,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胆量冒着得罪边阉的风险惩治那马翰”。
有人叹道:“这拨换城的兵痞们再无人惩治,只怕要出大乱子了,至于赵将军,咱们拭目以待吧!”
众人三个一群,五个一伙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纷纷,磐冷冷站在最前面,扭头看了看身后的众人,摇了摇头,从旁边随从手里接过一个手炉烘烤着冰凉的双手,嘴里和鼻子里不停地呵出热气。
道路上,赵子良等人骑着马不紧不慢地行走着,这两天赵子良一直在思考着前两日遇到了云鼎天那伙马匪的事情。
旁边的岑参见赵子良心不在焉,肯定在想着心事,于是问道:“将军心中有事?”
赵子良听见声音回过神来,见是岑参在问,于是说道:“某在想,云鼎天一伙马匪一直活跃在东面的大沙漠中,他们想要进入疏勒国的腹地,必须要经过重重关卡,他们近四百人,如此大的目标,他们是如何通过各地关卡的?”
岑参没有说话,他不是疏勒军中之人,也不是此地的官员,只是一个游历各地的文士,不便参与此次事件之中。
旁边霍堪问道:“将军的意思是云鼎天等人一路上畅通无阻,是有大人物给沿途关卡打了招呼?”
赵子良道:“除此之外,某还想不出云鼎天有什么办法带着这么多人马进入疏勒腹地!”
魏猛却道:“将军,想要搞清楚这件事情,只需要把云鼎天这马匪头子带过来严加拷问就知道了!”
当日马匪们大败之后,云鼎天被赵子良用马槊扫翻在地,背部受到重创而昏死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被俘了,与他一起被俘的还有近二百人,现在赵子良等人正押着这些马匪们前往拨换城。
赵子良摇头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件事情的时候,我等抵达拨换城并安顿下来之后再来调查此事,距离拨换城还有多远?”
王灿道:“还有十里左右,天黑之前可以赶到!”
赵子良抬头看了看天,说道:“马上就要天黑了,传令加快速度!”
“诺!”
磐冷冷看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正要带着众官员返回,这时一骑快马飞奔而来。
“城主,赵将军的人马已经抵达前方四里处,马上就要到了!赵将军带来一百余人的扈从,另外还有两百余人的俘虏”。
众官员听见,顿时面面相觑,两百余人的俘虏?这是怎么回事?磐冷冷也是一愣,立即问道:“怎么会有俘虏?赵将军不是来上任的吗?怎么会带俘虏过来?”
“城主,赵将军等人在前来拨换城的路上遭遇到近五百余人的马匪埋伏,却不想马匪埋伏之时被赵将军识破,双方大战一场,马匪被击溃,被斩杀杀两百余人,两百余人被俘,剩下数十人逃散!”
众官员倒抽一口凉气,只一百多人,还被埋伏,不但识破了埋伏,还将超过自身数量数倍的马匪击溃,几乎全歼了,这赵子良究竟是何等样人,有如此本事?
磐冷冷反应过来,立即对身旁官员道:“吴长史,酒宴准备得如何了?”
“已经准备好了,就在醉仙楼,摆了几桌!”吴长史说道。
磐冷冷又道:“赵将军带来那么多扈从,我等也要给这些人安排好饭食和住宿,不能怠慢了,另外还有那两百余名马匪,你赶紧让人把监狱牢房整理一下,空出一些监牢,马匪毕竟不同于真正的俘虏,应该关押在监牢之中等待官府处理!”
“对对对,我差点把这事给忘了,下官马上去!”吴长史说着转身就快速离去。
过了不久,赵子良等人一行人终于出现了,队伍人数不少,又有俘虏,行军速度实在快不起来。
赵子良等人行至城门前下马,磐冷冷大笑着上前道:“哈哈哈,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将赵将军给盼来了!”
对于这位疏勒国的大王子、磐珠隽秀的亲哥哥,赵子良曾经在磐成的王宫里见过一次,自然是认识的,不过此时是正式场合,赵子良只能以官职相称:“子良拜见城主!”
磐冷冷上前扶起赵子良笑道:“免了免了,赵将军一路劳顿,咱们先进城,本官已经让人准备了酒宴为将军以及下属扈从们接风洗尘,请!”
磐冷冷如此热情,赵子良也不好拒绝,说道:“既如此,赵某就代他们多谢城主了,这里还有二百余马匪俘虏,就交给城主府看押,不过有件事情末将还没有调查清楚,希望在查清此事之前,请城主派人严加看守!”
“赵将军放心,来人!把这些俘虏全部带走关进牢房!”磐冷冷一声令下,附近的城卫军两百余人就接过押送俘虏的任务,将这些俘虏全部押走,只是云鼎天却还在王灿等人的控制之下没有交出。
第81章 疏勒来人
磐冷冷等拨换城城主府一众官员在醉仙楼为赵子良和他手下几个主要军官接风洗尘,酒席摆了四桌,城主府内几乎叫得上名号的官员都来了,官员们一个个给赵子良等人敬酒,气氛高涨。
在唐朝,有酒无诗是大煞风景之事,每逢酒宴,文人墨客们便要吟诗助兴。酒过三巡,便有一官员起身笑道:“诸位、诸位,今日我等在此是为赵将军及其下属将士们接风洗尘,我等何不以将军或边关将士为题,各自赋诗一首,以增雅兴?”
立即有官员大笑:“是极是极,韩某起个头:塞外雪惊风,将军夜张弓,天明寻箭羽,洞穿敌喉中”。
“好诗、好诗!周大人这首诗道出了将军之神勇,在下佩服佩服!”一人高声赞扬,其他人等也跟着附和。
磐冷冷虽然也学习汉文,可对于诗词这种东西却是一窍不通,别人说好,他也不知道好不好,只能跟着点头笑着。
赵子良对诗词也不懂,前世记住的唐宋诗词也不过寥寥几首而已,对于这些文官们做出来的诗既不说不好,也不说好,只是笑着喝着酒,文官们也没有把他当做懂诗词之人,他们作诗也只是在酒席上增加一些乐趣而已。
此时在醉仙楼隔壁的一家青楼内,拨换城守捉副使马翰正一脸贱笑地左拥右抱着两个姑娘,左亲一口,右啃一口,忙得不亦乐乎。
“将军,再喝一杯,奴家敬你!”左边女子拿过酒杯对马翰娇声嬉笑道。
“哈哈哈,好好好,好乖巧的小娘子,来来来,爷跟你喝一杯,今晚爷就宠幸了你!嘿嘿嘿!”马翰贱笑着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右边女子见状,也拿起酒杯,撒娇道:“将军,人家不依嘛,人家也要!”
“你也要?你要什么?”马翰乐得找不着北了,又倒了一杯酒。
“你坏,太坏了!”女子娇嗔道,坐在马翰大腿上的身子扭动不停。
“哈哈哈,既然你也要,那爷今晚也保证让你满意,嘿嘿!”
马翰正乐得不行,突然门外有人敲门,马翰颇为恼怒,叫道:“谁啊?”
“将军,是我!”
“进来!”马翰听见是自己的心腹随从,叫其进来。
门被推开了,果真是马翰的随从,马翰脸色不善道:“什么事?”
随从立即道:“将军,赵子良那厮到了,现在城主和一众官员都在隔壁的醉仙楼为他和他带来的下属接风”。
马翰闻言脸色一变,当即推开两个窑姐,起身道:“这厮来得好快!”
“将军······”随从欲言又止。
马翰看他神色,很快明白过来,挥手对两个窑姐道:“你们先出去!”
“诺!”两个窑姐答应一声。
等两个女人答应一声,随从立即关上房门对马翰道:“将军,边大人那边派人来了,让您马上回去相见,说是有要事!”
“什么?边大人派人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赵子良等人抵达不久!”
“走,回去!”马翰说完甩手就走,随从立即打开房门。
回到自己的府邸,马翰走进正堂,果然看见一个人正在正堂内走来走去,他连忙上前行礼:“原来是桂管家,马翰来迟了,让桂管家久等,真是该死,该死啊!”
鬼管家摆摆手,笑道:“无妨、无妨,某也是刚刚才到一会”说完看了看正堂内其他人。
马翰哪里不知道桂管家的意思,立即对其他佣人随从道:“你们都下去吧!”
随从和下人们鱼贯而出,正堂内很快就只剩下桂管家和马翰二人了。
桂管家道:“刚才赵子良等人抵达的时候曾押来两百余人的马匪俘虏,马校尉可曾知晓?”
“呃?”马翰一愣,赵子良等人抵达的时候他根本就不在城门口,随从也是刚刚赶往青楼将他找回,他哪里知道赵子良等人抵达的时候还押着如此多的俘虏。
好在马翰反应很快,诧异了两秒后连忙点头:“知晓、知晓!”
尽管马翰反应很快,但桂管家是何许人也?他精明地从马翰的反应和神色之中看出来马翰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桂管家虽然恼怒,但还是控制了自己的情绪,现在还需要马翰办事,不能过于苛责,于是道:“这些马匪俘虏中有一个首领,叫云鼎天!大人传下话来,让你想办法尽快除掉此人,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马翰忍不住道:“此人······”。
话还没说完,就被桂管家喝止:“马校尉,该你知道的,某自然会告诉你,不该你知道了,你最好也别问,否则大祸临头了,可别怪某没有提醒你!”
马翰吓得一颤,膝盖一软就跪倒在地:“马某死罪、死罪!大人让小人干什么,小人就干什么,绝无二话!”
“这还差不多!”桂管家点点头,他又道:“你不用去打听了,某都替你打听清楚了,赵子良抵达之后将俘虏都交给了城主磐冷冷,现在这些人全部被关押进了城内监牢内,趁着今晚他们为赵子良等人接风洗尘,疏于防备之际,你立即召集一些悍勇之辈闯进监牢将云鼎天斩杀,只要杀了云鼎天,事情就了结了,到时候大人自然会为你说话,即使在这拨换城做不成守捉使,也可以去其他城做守捉使”。
马翰闻言大喜,立即又是作揖又是拜倒,“桂管家放心,小人一定替大人把这件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言罢,马翰立即对外大喊:“来人!”
一个随从很快跑了进来,“将军!”
马翰吩咐道:“你去军营把庞德清叫来!”
“诺!”
桂管家看见后,又对马翰道:“马校尉,现在应该派人去监牢附近打探一番,看看监牢的守备情况如何!”
“对对对!您看我差点把这事给忘了!”马翰一拍脑袋,又叫来一个随从,让其去监牢附近打探守备情形。
桂管家看见马翰刚才一番作为,认定了这家伙是一个酒囊饭袋,如此简单之事,此人竟然不派人去打探清楚,如何闯入监牢杀人灭口?他心里越发对马翰鄙夷,只是现在还需要这家伙办事,不宜过分苛责。
第82章 监牢被劫
被派去打探消息的随从很快就回来了,向马翰和桂管家报告:“监牢增加了三十人的城卫军官兵,其他一切照旧”。
马翰松了一口气,只增加了三十人,兵力不多,而原来监牢的狱卒们都是一些酒囊饭袋,只要有人从外面发起进攻,狱卒们肯定是吓得屁股尿流。
他对桂管家道:“增添的兵力不多,杀进监牢内就容易多了!”
桂管家却道:“此事事关重大,不能走漏任何消息,否则后患无穷,所以马校尉找来的人必须要绝对可靠!”
马翰虽然蠢了一点,可这时怎么会听不出桂管家的担忧?他立即道:“桂管家放心,下官在拨换城军中数年,也培植了一些心腹手下,有六十余人,这次下官亲自带队,咱们半夜突然杀进监牢,在城卫军反应过来之前干掉那个云鼎天,然后迅速撤离!如此,赵子良定然对磐冷冷心生不满,刚刚把俘虏交给他,转眼之间俘虏就被杀了一个重要人物,他们之间必起嫌隙!”
马翰说完便看向桂管家,见他眼神中闪烁不定,精光四射,问道:“桂管家以为如何?”
桂管家回过神来,思索片刻便道:“某在想,强闯监牢杀人的动静实在太大,一旦中途有一点变故,城卫军及时赶来,只怕会有很大的麻烦!你这样······”。
马翰凑过去,桂管家在他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他听得连连点头不已,待桂管家说完,他大喜道:“依桂爷之计,一定可以成功!”
监牢门口。
门口两侧各站着两个城卫军士兵,还有两个士兵握着腰刀在门口走来走去,这时一辆平板马车在车夫的驱赶下过来并在监牢门口停下。
两个走来走去的城卫军士卒立即站定指着车夫喝止:“喂,你乃何人?此地是监牢重地,无关人等速速离开!”
那车夫跳下马车趾高气扬道:“你们居然要赶老子走?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是城主府的车夫,城主大人知道你等守卫监牢辛劳,特派老子给你们送些酒菜饭食,哼!竟然不知好歹,也罢,既然你们不想吃,老子就原封不动拉回去!”
原来这车夫竟然是城主府的人,还是奉了城主之命给他们送酒肉来的,两个城卫军士卒闻言大急,连忙上前赔笑:“大哥、大哥,别走,别走!都是我等有眼不识泰山,您老息怒息怒,既然都送来了,怎么还能原样拉回去呢?酒肉我们留下,那谁,你们几个,还不快过来帮忙把酒肉卸下来!”
站岗的四个城卫军士卒闻言丢下长枪,都跑过来帮忙,不一会儿工夫,一板车酒肉全部搬进了监牢内,车夫不紧不慢地赶着马车离开了。
监牢内的班房中热闹一片,不论是原来的狱卒还是增加的城卫军士卒们都聚集在这里大口大口的喝酒吃肉,划拳声、叫好声一片,被关在牢房内的所有囚犯以及俘虏们听见这些声音和酒肉的香气,都忍不住吞口水,还有人不停地大喊冤枉。
几个城卫军士卒每人拿着一块肉一碗酒从监牢内走出来,在原地站岗一边吃喝一边闲聊。
过了约莫一刻钟,门口数名城卫军士卒全部倒地不起,这时从监牢门前大街斜对面的墙角处伸出一个脑袋,此人蒙着面,他看见监牢门口的城卫军士卒都倒地昏迷之后,闪身出来向墙角后面挥了挥手,从墙角处有陆续出现十几人,全部都是蒙面人。
这些人快速小跑到监牢门口,蒙面人头领蹲在地上检查了一遍躺在地上的城卫军士卒的情况,确认这些人都昏迷不醒之后,起身对身后其他人道:“进去之后一旦发现有狱卒和城卫军士卒还没有昏迷,立即格杀,但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都明白了吗?”
所有蒙面人都点了点头,蒙面人头领抽出钢刀一挥手,所有人鱼贯而入。
进了监牢内,首先进了一个庭院,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狱卒,再进入班房内,里面乱七八糟躺着数十个昏迷不醒的狱卒和城卫军士卒,酒菜洒满了一地。
有一个蒙面人从昏迷的牢头身上找来钥匙,打开了通往牢房的大铁门,各个牢房内的囚犯和俘虏们看见班房内的所有狱卒和城卫军士卒都倒下了,紧接着就冲进来一伙蒙面人,哪里还不知道这些人定然是来劫狱的,全都兴奋得扯开嗓子大吼。
“快打开牢门!”
“放我们出去!”
“英雄好汉们,多谢你们来救人,快打开牢门让我等出去!”
整个监牢嘈杂声一片,每个人都大叫着,几乎听不清别人说话,蒙面人头领大吼一声:“全都给老子肃静、肃静,都听老子说!”
连续吼了三声,监牢内总算安静下来了,蒙面人头领大声道:“云鼎天大当家的在哪儿间牢房?在哪儿?有没有人知道?”
过了好几秒钟,监牢内无人应答,其他囚犯和马匪俘虏们这才又开始低声议论纷纷起来。
就在这时,有一人叫道:“诸位是哪路的英雄好汉?你们是来救云大当家的吗?”
蒙面人头领立即走到说话那马匪的牢房门口问道:“然也,云大当家在哪儿?”
那马匪头目摇头道:“某也不清楚,某只知道进城的时候赵子良派人单独把云大当家的押走了,至于关在何地就不知道了!这位好汉,既然你等是来救云大当家的,我们这些人都是云大当家手下喽啰,您何不打开牢门将我们全都放了,我们当然感激不尽”。
“是极是极!”
“对对对,快打开牢门将我等都放了!”
蒙面人却没想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进来监牢,那云鼎天竟然没有被关在监牢内,他心中大骂赵子良大大的狡猾,此时见这监牢内的数百囚犯和马匪俘虏叫喊着,他心中顿时有了主意,既然没有找到云鼎天,那何不把这些囚犯和俘虏全都放了,让拨换城乱上一阵?让赵子良等人分心去剿灭这些囚犯和马匪逃犯,再派人打探云鼎天被关在何处,等找到关押云鼎天的地点,再找机会干掉云鼎天呢?
打定主意之后,蒙面人首领立即对身后的所有蒙面人说道:“把所有牢门全部打开!”
“诺!”
一间间牢门被打开,被关在牢房内的囚犯们便迅速向外逃去,数百人从监牢逃出来,乱糟糟的,最先逃出来的一些囚犯和马匪们刚刚出了监牢就遇到了一队巡逻的城卫军,城卫军士卒们看见后大惊,立即开始抓捕这些逃,整个街面上开始混乱了。
第83章 紧急上任
醉仙楼内,磐冷冷和赵子良等人还在吃酒,几个舞姬在酒席中间不停的旋舞,姿势和媚态之撩人,让周围的官员们看得直流口水。
一个士卒连滚带爬的上了二楼,“大人、大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磐冷冷听见叫声,扭头看见上来的兵士之后大喊:“停下!”
胡琴、琵琶、羌笛之声全部停了下来,舞姬们也停止了旋舞,所有官员、包括赵子良等人在内都看向那爬上来的兵士。
磐冷冷大声喝问:“你,慢慢说,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那狼狈的兵士喘了一口气,立即道:“大人,监牢被劫了!有人给守卫监牢的狱卒和城卫军士卒下了药,将他们全部迷昏过去,然后闯进监牢打开了所有的牢门放走了所有的囚犯!”
“啊······”磐冷冷大惊失色。
“什么·······”其他官员更是不堪,一个个面如土色。
所有官员都清楚,监牢内原先就关押着不少囚犯,傍晚时分又塞进去二百余马匪,这些人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现在这些人全部从监狱内逃了出来,天知道这些悍匪们会给拨换城造成怎样的破坏。
“完了完了,那些可都是杀人不眨的悍匪啊,拨换城才这么屁大一点的地方,被他们这么一折腾,整个拨换城就要遭殃了啊!”一个官员大哭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祸事了、祸事了”又有官员神情慌乱地喃喃自语。
赵子良跪坐毛毯上纹丝不动,他扭头不停地打量着这些官员们的神态,眼睛里却闪烁着不知道的光芒,随后向王灿招了招手,王灿走过来,赵子良在他耳边低声道:“派人把云鼎天秘密转移到另外的地方!”
王灿听的一愣,随即答应:“诺!”
赵子良觉得这次的劫狱事件发生得太突然了、也太巧合了,刚才这报信的士卒说囚犯全部被劫狱之人放走,狱卒和城卫军士卒都被迷晕,对方没有强闯杀人,肯定是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可是却打开牢门放走了所有的囚犯和马匪俘虏,惊动了全城,劫匪的意图前后自相矛盾,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劫匪是为了某个人而劫狱,但却发现监牢内没有他们要找的人,然后才改变主意放走了所有的囚犯和马匪,意图给全城造成混乱,方便他们继续暗中寻找他们要找的人!
磐冷冷也慌乱了一阵之后总算稳定了情绪,他立即大叫:“够了,别吵了!传本城主的命令,城卫军全体出动封锁四门,沿各条接到抓捕窜逃之囚犯,并且挨家挨户搜查,如有反抗,格杀无论!”
立即有人去传达命令了,磐冷冷又转身对赵子良道:“赵将军,囚犯人数众多,拨换城只有不足两百人的城卫军,所以能不能请赵将军调拨驻军协助抓捕逃犯?”
赵子良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起身冷冷道:“想不到本将军今日第一天抵达还没有来得及上任,就有人在拨换城劫狱,真是胆大包天!这里是大唐的国土,绝不容许任何人罔顾王法、胡作非为。城主,你等还是速速赶回府衙坐镇,让城卫军丰硕四门,逃犯人数太多,暂时不要挨家挨户搜查,我立即就去守捉府,待我接掌兵权立即调拨驻军协助抓捕!”
磐冷冷马上道:“赵将军请!”
赵子良拱了拱手,向魏猛、霍堪等人挥了挥手,大家从醉仙楼鱼贯而出。
从醉仙楼出来,赵子良翻身上了战马,对魏猛和霍堪等人道:“诸位立即点齐兵马,随某赶往守捉府接掌兵权!”
众人轰然答应:“谨遵将军号令!”
除去王灿带了二十个扈从将云鼎天转移到别处去了,剩下一百人的扈从在魏猛和霍堪等人的组织下很快聚集起来,赵子良一声令下,大家一起向守捉府赶去。
守捉府距离醉仙楼并不是很远,赵子良等人只花了一盏茶的工夫就赶到了守捉府,一路上还顺手砍翻了十几个逃犯。
逃犯们也知道逃出来之后找地方隐藏起来,不敢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城卫军面前,再在大街上晃荡不是再次被抓回去就是被斩杀,因此拨换城在经过了一阵子混乱之后又变得安静。
赵子良等人赶到守捉府之后,门口几个守门兵丁看见后因为不清楚敌我关系,一个个如临大敌,其中一人抽出腰刀大喝道:“尔等何人?来守捉府有何贵干?”
赵子良勒马停下道:“本将乃新任拨换城守捉使、游击将军赵子良,你去通报,让值守校尉出来见某!”
“啊······你······你是赵将军?请将军稍等,小的马上去通报李校尉!”那唐军什长说吧立即转身就跑进了守捉府。
不一会儿工夫,一个校尉带着一大票府内校官、文书、士卒急急忙忙从守捉府走出来,后面还跟着刚才去通报的什长。
那李校尉一边走一边打量赵子良,停下拱手问道:“是赵子良将军否?”
“正是本将!”
“有何凭证?”
赵子良将鱼符和任命文书官凭递给霍堪,霍堪接过跳下马给李校尉看,李校尉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问题后立即将鱼符和任命文书官凭还给霍堪,又向坐在马背上的赵子良下拜道:“属下致果校尉李文通率守捉府全体值守军校、文书、士卒拜见赵将军,恭迎将军上任!”
呼啦一声,二十几人全部下拜。
赵子良从马背上跳下道:“都免礼吧!李校尉,城内监牢被一大伙匪徒袭击劫狱,数百囚犯逃散入城内,如今城内十分危急,本将军必须立即执掌拨换城驻军兵权,将逃散的囚犯全部捉拿归案!你立即派人通知守捉府各官员、军中所有校尉在一刻钟之内赶到军营内点卯!”
“诺!”李文通答应一声,马上连续指派了几个兵士去通知相关官员和军官。
赵子良又对李文通道:“带路,去军营!其他人留守守捉府,如有情况,立即派人去军营向本将军禀报!魏猛,你带二十人马守卫守捉府,如有人冲击府衙,不论是谁,格杀勿论!”
所有人大声道:“遵命!”
在李文通的带领下,赵子良等一行八十骑很快赶到了位于城东的军营内。
赵子良手按刀柄,神情肃穆地登上校场点兵台,对台下李文通道:“李文通,擂鼓!命全体将士集结!”
“诺!”
第84章 趁机掌兵权
“咚······咚······咚······”校场上突然传来巨大的鼓声,各营房内正在喝酒赌钱、睡觉的兵士们、什长们和其他军头们听到鼓声一阵愕然,但很快有人反应过来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穿戴整齐出去点卯!”
军营内顿时一阵鸡飞狗跳,黑灯瞎火的,又看不见,人与人之间互相撞在一起,大骂声、惨叫声,太过嘈杂。
好不容易完成集结,熙熙攘攘的已经过去了一刻钟左右,此时接到通知的各校尉、守捉府官员们差不多陆续赶到。赵子良带来的扈从们在霍堪的指挥下在校场周围点起火把将整个校场照得灯火通明。
赵子良见差不多了,该来的都已经到来,不来的只怕也来不了,他上前几步大声喝道:“所有人肃静!”
这一声大吼如同雷霆之声,整个校场顿时鸦雀无声。
“本将是新任守捉使、游击将军赵子良!刚才一伙匪徒袭击了城内监牢,将监牢内数百囚犯、悍匪全部放了出来!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袭击监牢劫狱,这里还是大唐的天下吗?这些匪徒真是胆大妄为!此事本是城防军的事情,但是城防军人数不足,城主大人要求我驻军出兵协助城卫军将那些囚犯和悍匪全部抓回去!现在,本将军命令,第一营留守军营,其他各营划分区域,以伙为单位搜捕以及在各个街口设置关卡,发现一切可疑人等,立即抓起来,如有反抗,格杀勿论!谁是今日军营当值校官?”
一个校尉站出来拱手道:“禀将军,属下致果校尉雷武,今日当值!”
赵子良打量了雷武一样,说道:“既然你是当值校尉,现在由你主持协助城防军抓捕逃犯一事,如果干得好,本将军给你报功,升官进爵不在话下,如果明日黄昏之前不能将所有逃犯和悍匪抓回来,本将军正需要你的头颅立威,你可明白?”
雷武听得一阵头皮发炸,他没想到这种苦差事竟然落在了他的头上,真是倒霉,不过这个时候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遵从,违抗命令的下场只怕是当场就要人头落地。他连忙道:“属下领命!”
事情紧迫,赵子良也没有清点兵士们的人数,直接让各营将校带着自己的人马出营按照片区分任务,每个营负责一片区域的搜捕。
拨换城的驻军编制与托云堡又不同,有四个营,一千二百人的兵力,第一、二、三营中,每个营三百六十人,设校尉统领,每个营下辖两个旅,每旅一百八十人,设旅帅统领,每旅下又有三个队,每队六十人,下辖两个伙,每伙下辖三个什,第四营是辎重营,只有一百多人。拨换城守军与直属于安西都护府的疏勒军这种野战军不同,没有陌刀队,步兵更是没有私马,而疏勒军这种野战军的步兵人人都是有私马的,行军速度极快。
前三个营中有两个是步兵营,一个是骑兵营,步兵中又分长枪手、刀盾手,人人都配备弓箭,在距离敌人较远时往往先用弓箭齐射,等剩下的敌人接近了,再换上近战兵器,由于是地方驻军,辎重营又要负责操作守城器械,例如投石机、床弩、伏远弩、擘张弩等。
赵子良对霍堪道:“霍堪,你从本将军的扈从中抽调五十骑,分成五队在分散在城内各处,监督第二营和第三营,如发现有人借机盘剥百姓、不告而取者,不管他军阶多高,只要没有本将军的军阶高,一律抓起来!”
霍堪立即答应:“诺!”
第二营和第三营陆续开出兵营后,赵子良看了看台下的第一营,又扭头看了看守捉府各校官、官员们,再看向李文通问道:“李校尉,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赶来的将校和守捉府官员有哪些?”
“这······”李文通吞吞吐吐不敢说话。
赵子良一声爆喝:“说!”
李文通吓了一跳,不敢隐瞒,连忙道:“守捉副使马翰马校尉、参军郝家林、第一营校尉宇文长浩都没有赶来!”
赵子良问道:“是没有把本将的命令传达还是传达之人没有找到他们?”
“这······派去传达军令之人没有见到他们,不过已经通知了他们的家人或者贴身随从!”
“他们有外出公干的登记吗?”
李文通道:“没有!”
赵子良沉着脸,对李文通道:“继续派人去通知他们赶去守捉府议事,本将军再给他们两刻时间,两刻之内如还没有赶到守捉府,那就是违抗军令,即便是皇帝陛下想要保他们也不行!去吧!”
“诺!”
众将校和官员们见赵子良这话说得杀气腾腾,一个个都噤若寒蝉,心说这新来的守捉使大人只怕不好相处,幸亏刚才赶来了,如果像马翰等人不来,只怕此刻已经被这位赵将军惦记上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赵子良又道:“第一营现在谁的军阶最高?”
一个校尉站出来行礼道:“属下怀化中侯梁琦是在场第一营最高军阶之人,见过将军!”
怀化中侯是正七品下,与致果副尉是同一个品阶。赵子良点点头,指着梁琦道:“现在由你临时统领第一营,刚才本将军进军营的时候在大门口竟然看不到一个岗哨,军营内外也没有任何巡逻,这还是军营吗?是菜园子!无关人等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把这里当什么抵挡了?你立即安排兵士站岗执勤、在军营内外部署巡逻队,如果再让本将军发现有人随意出入军营,本将军就唯你是问,任何人出入军营都要有上官军令,刚才出去协助城防军抓捕逃犯的第二营和第三营没有本将军的军令是不可能回营的,从现在开始,如果有兵士和将校回营,一律给本将军抓起来,等候本将军处置,你可明白?”
梁琦立即道:“遵将军将令!”
赵子良一边往台下走,一边说道:“守捉府官员和其他校尉跟本将前往守捉府议事!其他人等解散”。
梁琦不敢怠慢,约束第一营将士原地不动,待赵子良等一众官员和他的扈从们离开之后才开始安排岗哨和巡逻队。由于赵子良刚来上任,这拨换城守捉府一众官员和军营校尉军官们都摸不清楚他的脾气,不过从刚才赵子良这番杀气腾腾的话中,很多人还是发现了,这位大爷只怕不是一个好好先生,尽管年轻,可他的事迹却是在整个安西四镇传得沸沸扬扬,用三百骑兵就敢突袭突骑施五千人马的主儿,这种人岂是好惹的?于是官员军校们一个个都夹紧了尾巴。
第85章 新官上任第一把火
赵子良等人回到守捉府,魏猛正带着几个扈从在门口如雕塑一般挺直地站立着,看见赵子良下马,魏猛上前几步拱手弯腰道:“将军,守捉府一切正常!”
赵子良点点头,对身后一众官员和校尉们介绍魏猛:“他叫魏猛,致果副尉!与霍堪跟随本将一同前来赴任,他们两人的具体职司还未定下来,等平息这次逃犯之乱之后再做定夺,诸位谁某进去吧!”
进了守捉府,赵子良让各官员和校尉们在前堂就坐,他则坐在主位上让李文通派人将守捉府的一些相关文书和军营的规章制度全部拿来让他过目。
他还未看完,就听见外面传来争吵声,放下公文,他对李文通道:“派人去看看怎么回事!”
“诺!”
被派去查看的人很快回转,报告道:“将军,是守捉副使马校尉、参军郝家林、第一营校尉宇文长浩等人,他们与守门的魏校尉发生了冲突!”
赵子良脸色一沉,说道:“让他们都进来!”
“诺!”
只过了一分钟,几个人就走进了守捉府的前堂,马翰等人一看赵子良竟然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而他们几人不是三十大几就是四十多岁了,论年级足可以做赵子良的父辈,让他们去参拜他,怎么甘心情愿?于是几人勉强拱了拱手。
“马翰(郝家林、宇文长浩)拜见赵小将军!”
这姿态,这语气毫无尊敬之意,还特意加了一个小字。
赵子良语气平淡道:“你等可收到本将要来上任的公文?”
有一个守捉府的官员赶紧站起来撇清干系,小心翼翼道:“将军,守捉府收到公文时,下官已经派人通知了各官员和大小军校”。
马翰、郝家林、宇文长浩等人见这个官员这么说,就知道不能推脱不知道,只得同声道:“下官等知道此事”。
赵子良又道:“今日傍晚时分,很多官员都去城门口迎接某了,对于这些同僚们的热情,某很高兴,这至少说明他们是在意某的、尊重某的,某在他们的眼里还算一个人物,有些人没有去,某也不怪罪,毕竟不是谁都有空!”
说到这里,赵子良当场翻脸,一拍桌子大怒道:“但是刚才本将军三番五次派人通知尔等赶来守捉府议事,尔等为何姗姗来迟?尔等不要告诉某,夜深了你们还有公务要处理,某可不相信你们会有如此勤勉敬业”。
马翰等被赵子良这么一吼,都吓了一跳,郝家林反应很快,急切之间说道:“将军,下官等确实没有处理公务,我等三人在一僻静之处闲谈,家丁随从一时之间找不到我等,因此我等才姗姗来迟,还请将军恕罪!”
其他官员纷纷在想,这三人宁愿凑在一起喝酒闲聊也不去醉仙楼跟大家一起为赵子良接风,这摆明了没有把赵子良放在眼里,任谁是当事人也不可能无动于衷,也难怪赵子良火气这么大。
赵子良盯着马翰三人看了好几分钟,一直不说话,马翰等人这才意识到赵子良的厉害之处,三人额头上隐隐冒出汗珠,这大冬天的浑身冒汗,已经说明了他们此刻心里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谁都不敢站出来为这三人说话,赵子良这时也发现尽管这三人在拨换城驻军胡作非为,但这三人还没有到一手遮天的地步,从其他官员和军校们没有人敢站出来为他们三人说话求情就可以看出来。
知道了这一点,赵子良认为拨换城驻军的情况还不算太糟糕,如果他们三人一手遮天,这些大小官员和军校们都成了他们的人,这才是最麻烦的事情。
良久,赵子良道:“本将初来,念尔等在本将面前初犯,本将就不与你们计较!但是,此等事情不可再发生,日后本将派人通知诸位前来议事,不论是谁,都必须在规定的时间赶到,外出公干者除外,但外出公干,任何人必须向其主官官员告假,征得同意,并且在当值军校和官员那里做好登记,回来之后要向主官销假,记录要保留!如果有人无视这等规定,视为违纪!违纪者,轻则罚银、停职反省,重则免职!
另外,关于守捉府的情况,刚才本将军也看了相关文书,做了一些了解,简直是一团乱麻,典章制度形同虚设!从明日起,所有大小官员、军校和书吏一切人等,都必须在辰时赶到点卯,守捉府内各司各房由各主官负责点卯事宜,点卯完毕之后开始处理相关公务,时间为四个时辰,结束之后才可以回家。如中途有急事要离开,须向主官告假,获准才可以离开,在点卯时不到或迟到者,第一次扣除一天粮饷,第二次扣除三天粮饷,第三天扣除五天粮饷,一个月之内连续不到或迟到达到四次者,不要让本将军来赶你,自己卷铺盖滚蛋!
还有关于兵营的日常典章制度也要重视起来,首先就是点卯、操练事宜,每日不论刮风下雨、电闪雷鸣、寒风暴雪等都必须要在卯时点卯,点卯完毕开始进行早操,早操的内容是所有大小将校、士卒均披甲执兵以营、队、伙、什为单位围绕城墙跑两圈,跑完回到兵营即解散用早膳,早膳为半个时辰,早膳完毕之后,步兵进行步战、阵法、射箭练习,骑兵进行骑战、骑射、阵法练习,午时吃午膳,午膳过后,下午进行队列、力量、单兵对战练习,黄昏时分吃晚膳,一个时辰,晚膳过后,各营以伙为单位学习各种军规、军律以及典章制度,时间为一个时辰,学习完毕就由各伙长监督士卒们熄灯入睡,各项操演的具体安排和时间分配以守捉府的规制为主,第二日卯时又准时擂鼓点卯,如此反复,直到守捉府颁布新的操练计划为止!明日清早首先从第一营开始执行,后日第二、第三营、第四营回营之后全体执行。
军营之中,将校和士卒不可随意出入,伙长和伙长以下,每月放假两天,允许军头士卒不携带兵器出营玩耍,但当天傍晚必须回营,任何人出营之后不允许滋扰生事,一经发现,一律重罚!伙长以上兵将出营也必须要经过直管军官同意,而且要有确切的理由,如果你说你想玩女人这些狗屁理由,要告假出营,这绝对不行!如果是公事,无论事情大小,都算正当理由,如果是私事,除非人命关天,否则都不能成为告假离开兵营的理由!本将军要说的就是这些,如果有谁不服、认为本将军的规定过于苛严,可以提出来;如果有谁还有特别好的提议和建议也可以说出来,本将军会仔细斟酌,有没有?”
这个时候就算是马翰、郝家林、宇文长浩等人也不敢反对,在场没有哪一个官员站出来说话。
赵子良见状道:“既然没有反对,也没有提出更加可行的建议,那么此事就这么定了!文职官员可以先回去休息,明日辰时过来点卯!李文通,派人通知兵营,从把本将军刚才说的向他们传达。武官们都跟本将军去街面上巡视第二、三、四营的搜捕情况!散了,散了!”
“诺!”
第86章 李嗣业
赵子良带着马翰、郝家林、宇文长浩、李文通、魏猛等一行武官在街面巡视到大半夜才放他们回家,除了李文通和魏猛之外,马翰等人何时在大冬天的深更半夜巡视大街?又冷又饿,让他们受了不不少罪,这让马翰等人对赵子良的恨意又增加了不少。
在巡视期间,几个玩忽职守、趁机为非作歹、借搜捕逃犯之名祸害百姓的军将被他当即拿下撤职查办,换上他带来的扈从军头掌握军队,在这一夜之间,他能直接控制的兵力已经接近一个营。
回到家的马翰裹着毛毯冻得瑟瑟发抖,一边喝着热汤,一边对赵子良破口大骂,“这该死的小贼,竟然让某遭如此之罪!刚来就给老子烧了一把火,我呸!”
前堂内的侍女、家庭和其他下人们看见马翰这样,一个个都吓得大气不敢出,唯恐被殃及池鱼。
桂管家从屏风后面背着手走出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说道:“马校尉,这些都只是小事,只要赵子良犯错,我家大人就有办法拿下他,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搞清楚云鼎天的下落!”
马翰听桂管家说这话,立即对家丁和侍女们挥挥手,打发他们离开,待所有人碍眼的人都走后,他才说道:“桂管家请放心,自从在监牢没有找到云鼎天之后,某家就立即派人四处打探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只是,这个赵子良果然厉害,某没见过他上阵,但这家伙的权谋之术颇为了得,刚才他借监牢囚犯被放出来之际进了守捉府,迅速上任并去兵营接管了兵权,下令让驻军上街协助抓捕逃犯,还带着我等一干兵将前往巡视,恰好有几个倒霉鬼撞到他的刀口上,被他借机拿下查办,更可恨的是,这几个人的职司都极为重要,他则趁机换上了自己带来的人,一举掌控了近一个营的兵力,这一招就镇住了那些三心二意、举棋不定的人,现在整个拨换城戒备森严,只怕连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连续几个校尉被拿下之后,其他将校都战战兢兢,没有人敢不拿的话当一回事,真是可恨啊!”
桂管家说道:“我看马副使是多虑了,就算他将这拨换城的驻军全盘掌控又如何?只要他被拿下或者被调离,那些人还不是一样要转投到马副使的麾下?乖乖听从马副使的调遣?现在就让他得意一阵,等时机一到,边大人那边自然会动手的”。
马翰闻言一拍大腿,大喜道:“如此甚好!那马某就暂且忍耐几日,且看他赵子良张狂到几时!”
天刚麻麻亮,已经在守捉府住下的赵子良就起来在后面院子里练习了一趟武艺,洗漱完毕吃了早膳后就来到书房,很快写了一封书信用信封装好,密封之后叫来侍卫长楚歌。
楚歌此时也在勤练武艺,听说赵子良找他,他立即赶到书房,“将军,您找我?”
赵子良拿出书信说道:“某给镇守使夫蒙将军写了一封书信,你安排可靠之人立即快马送去疏勒镇,一定要吩咐送信之人亲手交到夫蒙将军手上,不能假借任何人之手!”
“诺!”
楚歌离开之后,赵子良又吩咐人准备好马匹,他要前往兵营查看早操情况,招呼几个扈从给他披甲,穿戴完毕之后走出了守捉府,魏猛和楚歌带着二十多个扈从随行。
抵达军营的时候,第一营的兵士们刚好陆续从城外跑操回营,赵子良等人就站在门口观察。
第一个跑到营门口的是一个身体很壮实的汉子,年纪大约有二十五六岁,看样子应该是一个有军阶的校尉,这家伙相貌堂堂,身量高大远超常人。
赵子良看见这人,眼睛顿时一亮,立即对王灿道:“把这人叫过来!”
“诺!”
王灿很快将那高大汉子找了过来,介绍道:“将军,他是致果校尉李嗣业,是第一营副尉!”
这汉子身高七尺,一副孔武有力的模样,极为威武。他向赵子良拱手弯腰道:“致果校尉、第一营副尉李嗣业拜见将军!”
赵子良刚听了还没什么,但很快反应过来,立即问道:“你说你叫李嗣业?”
李嗣业何许人也?赵子良前世从史料上看过相关记载,说李嗣业身高七尺,力大超群,善使陌刀,是著名的陌刀将领,每次战斗必定担任先锋,所向无敌,曾经先后担任过来曜、夫蒙灵詧和高仙芝手下的陌刀将,他首次出现在史书上就是昭武校尉的军阶。却是没想到此时李嗣业竟然在这拨换城内。
李嗣业见赵子良这么问他,心下也颇为疑惑,不过他还是回答道:“属下就叫李嗣业!”
赵子良又道:“你一直在拨换城从军?”
李嗣业摇头道:“不是,某十八岁从军,最先开始是给当时的安西副都护来大人做亲兵,后来来大人率军讨伐十姓苏禄,属下因功升为致果校尉,来大人高升回京之后,某就留在了龟兹,后来被调来了拨换城”。
赵子良想了想,问道:“你所说的来大人,是不是曾经做过安西副都护、碛西节度使的来曜大人?”
“是的!”
“原来如此!”赵子良点点头,又道:“听闻你擅使陌刀?且颇为精通?”
陌刀的使用大约是从唐高宗李治时期开始装备唐军的,这是一种双面开刃的长柄兵器,重达五十斤,刚开始装备时是专门用来对付突厥骑兵的,唐军的重装陌刀队如墙而进,所遇之敌,人马皆碎,可见陌刀之锋利!
李嗣业见赵子良如此问,颇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道:“将军过誉了,属下的兵器就是陌刀,说精通倒是不敢”。
这时第一营校尉宇文长浩带着几个人快步走过来向赵子良行礼,说道:“不知将军前来,属下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说完,宇文长浩看见李嗣业竟然站在这里,顿时大怒:“李嗣业,你在这儿干什么?还不进去整队清点人数?”
赵子良见状替李嗣业解围,摆手道:“是本将军叫李校尉过来的,李嗣业!”
李嗣业连忙道:“属下在!”
“你先入营与梁琦一起整顿兵马,清点人数,然后让将士们解散吃早膳,另外通知伙房派人给另外三营的将士们送去饭食,昨晚他们在街上折腾了一宿,肯定很疲惫,让伙房另外给他们送去一些姜汤去去寒气!”
“诺!”
第87章 设陷阱
早操的情况让赵子良颇为忧心忡忡,第一营是骑兵营,按理说骑兵营士卒的体能应该是不错的,可是早操跑圈时很多士卒最后是被人抬回兵营的,赵子良又在兵营内找士卒们询问了一些问题,了解到一些事情,第一营校尉宇文长浩是马翰的心腹,李嗣业虽然是宇文长浩的副手,但却被宇文长浩和马翰联合起来排挤得很厉害,对第一营的事务插不了手,李嗣业虽然是一员勇猛战将,但在权谋之术方面却是一个门外汉,如何是马翰和宇文长浩、郝家林等人的对手?其他几个营尽管还没有被马翰全面掌握,也有很大一部分人以马翰马首是瞻,不过昨晚被赵子良一连串的动作,惩办了几个校尉,一下子又让马翰对其他几个营失去了控制。
从兵营出来后,赵子良等人回守捉府,将几个心腹之人召集起来一起用午膳,连岑参也在被邀请之列,他的身体还没有复原,不能远行,被赵子良留下,等身体康复之后再走。
赵子良用小刀切了一块羊肉放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问道:“你们对昨晚有人劫狱的事情怎么看?”
霍堪放下筷子,拱手道:“将军,属下总是认为此事太过巧合了,那些人早不劫,晚不劫,偏偏是我等刚刚抵达拨换城就劫了狱,属下不得不怀疑,他们是专门冲着那些马匪来的!”
岑参也放下小刀,向赵子良拱手道:“将军,在下以为劫匪真正的目的只怕是为了马匪的大当家云鼎天,至于监狱内的那些囚犯和马匪,只不过是他们顺手放出来的而已,幸亏将军英明,将云鼎天单独关押,否则将他与其他马匪一样关进监狱,昨晚只怕就被劫走了”。
赵子良颇为惊异,问道:“岑公子,何以见得?”
岑参喝了一口酒,笑道:“将军,刚才霍校尉不是说直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不少马匪和囚犯被抓回去了吗?如果劫匪是为了营救全部的马匪,那么他们必然会有周密的计划把马匪们全部救走,可事实是马匪们和囚犯们又陆续被抓回来了,而原来的囚犯当中也并没有什么重要人物,那么劫匪的目的就只能是营救马匪当中的重要人物,马匪当中谁重要?无疑是马匪首领云鼎天!”
赵子良闻言拍手笑道:“哈哈哈,岑公子智慧高深,赵某佩服!事情只怕是真如岑公子所言,劫匪们是为了云鼎天而来,只不过直到现在为止,我们还不知道劫匪究竟为何人,逃走的马匪当中只怕没有人有这样的胆魄和智计,而且在拨换城应该没有马匪的势力,那么劫匪的目的到底是营救云鼎天呢还是要杀云鼎天?”
岑参沉吟片刻后说道:“既然不是云鼎天手下的马匪所为,幕后主使想要杀云鼎天灭口,在他开**代之前杀掉他才是最为稳妥的!”
赵子良点点头,也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他看向王灿问道:“关押云鼎天的地方安全吗?”
王灿道:“将军放心,属下已经亲自带人将云鼎天秘密转移到一个极为隐秘的地方!”
赵子良思索片刻说:“对方既然没有得手,那么势必不会干休,某倒是要看看,这幕后主使究竟是谁!王灿,找一个与云鼎天相像之人在原来关押他的地方换上他的衣裳装扮成他的模样。劫狱之人肯定会派人四处打探消息,想办法把消息散布出去,再在附近埋伏一些人手,只要有人来杀云鼎天,立即围捕,尽量留活口!”
“诺!”王灿起身答应,然后转身离去。
午膳过后没多久,守捉府长史崔建林、判官窦铭、行官狄银等人先后送上拜帖、提着礼物前来拜访,并向赵子良表示忠心,这个时候收礼可不违反相关规定,赵子良一概收下,并勉慰他们,让他们安心处理公务,不要被某些人蛊惑,忠心王事才是正道,这些人听了赵子良的话,都把心重新放回了肚子里。
马翰府邸。
一个人急冲冲跑进正堂,看见马翰当即下拜道:“大人,我等发现了云大当家被关押之处!”
马翰与桂管家互相对视一眼,然后扭头看向那随从,立即问道:“别急,你且起来慢慢说!”
“谢大人!”那人站起来,讲述道:“我等分散在城内各处打探消息,在一家酒肆内,小人听到有人低声谈论云鼎天之事,原来他们俩就是看押云大当家的其中两个,待他们吃酒过后,小人便跟着他们,终于发现关押云鼎天之地!”
马翰急切道:“在哪儿?”
“就在醉仙楼对面的拨换客栈内!客栈内的住客已经全部被请走了,有大约十个人看守云鼎天!”
桂管家这时问道:“你看见是云鼎天了吗?”
“小人没敢靠得太近,没有看见云大当家的相貌,只看见了他的背影,不过小人跟随云大当家多年,记得他的衣着、身形和发式,绝对不会错!”
马翰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诺!”
待那人走后,马翰对桂管家道:“桂管家,你看?”
桂管家沉思片刻,便抬头冷声道:“既然如此,以防夜长梦多,今晚就动手!”
马翰点点头:“明白!为了保险起见,某家这次同样亲自出马!”
“如此甚好!”
桂管家明白如此大费周折的除掉云鼎天是有必要的,尽管他已经除掉派去联系云鼎天的人,但是云鼎天带着大队人马穿过疏勒腹地路上有重重关卡,那些关卡都是有他桂管家打过招呼才会放行,只要云鼎天不是傻子,一定会猜到边令诚是幕后主使,因此只有除掉云鼎天,边令诚才能彻底甩脱嫌疑。
驻军自从昨夜开始,今天一整天在拨换城内展开大规模行动,将整个拨换城从内到外翻了个遍,逃出来的囚犯和马匪们基本上都被再次抓了回去,有少数囚犯和马匪们因为顽抗被斩杀,不过拨换城也受到了不小的损失,十几户人家数十口被囚犯和马匪们虐杀殆尽。
黄昏时分,第二、三、四营校尉分别前来报告抓捕情况,赵子良听取了他们的报告之后,下令让他们将抓回来的囚犯和马匪们全部移交给城主府,由城主府派人再次将这些囚犯和马匪们全部关进监牢,为了防止有人再次劫狱,他还特地下令派一伙驻军帮助协防。
第88章 看好戏
在来拨换城之前,赵子良就从磐珠隽秀、夫蒙灵詧和毕思琛等人那里得知拨换城的情况不太好,有传言说马翰和郝家林等人牢牢把持驻军权柄,前几任守捉使被他们架空,还被逼得与他们同流合污,一起贪墨驻军的粮饷。
赵子良在来的路上还在思索在抵达拨换城之后如何打开局面,想要破除马翰和郝家林等人形成的坚固壁垒只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却没想到有人竟然胆大包天暗中到劫狱,这事让赵子良极为震惊,但同时也让他看到了以此事为突破口的契机,他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于是连夜前往守捉府赴任,并借此事前往军营接掌兵权,如果没出这事,马翰和郝家林等人山下连通一气,给他来一个阳奉阴违,要办的事情处处拖着不办,让他这个守捉使使不上力气,那他就只能干瞪眼了。
但是出了匪徒劫狱这件事情,赵子良就有了足够的借口调动驻军帮助搜捕逃犯,如果有谁敢不从或者办事不力,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正好借机斩下几颗人头树立威信,接掌兵权。
事实也证明了,马翰和郝家林之流只不过是跳梁小丑,除了会一点点勾心斗角之事,其他什么事情也干不了。在赵子良借机斩了几个校尉的人头,并将魏猛和霍堪等人安插进去之后,其他将校知道大势已经在赵子良这边,谁都不傻,他们纷纷前来表示效忠。
这日深夜,赵子良在王灿的带领下来到了秘密关押云鼎天的地方。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了,赵子良等人走进了房间。
云鼎天手脚戴着铁链,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羊皮袄子坐在墙角,头发如冬天里的枯草,那模样和神色极为狼狈,而狠戾丝毫不减。
看见赵子良走进来,云鼎天闭上了眼睛,哼也不哼一声。
赵子良摆了摆手,几个扈从便退了出去,并且带上了房门。
赵子良提着一包烤熟的羊腿肉扔过去,云鼎天一把接住,打开一看,笑道:“嘿嘿,赵将军下这么大的本钱,看来本大当家的还是有点用处的!”
赵子良又将一坛子酒放在他面前道:“云大当家的,怎么?还是不愿意说出幕后主使?”
云鼎天大口大口的啃着羊肉,含糊不清道:“赵将军啊,云某早就跟你说过了,某真的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你又何苦为难我呢?”
赵子良毫不生气,也不在意,走到云鼎天面前蹲下道:“连雇主是谁都不知道,你认为我会相信你会为了这样的雇主而动用近五百人的人马?这可是你狂风盗所有人马了!云大当家的,你也不想想,就为了那么一点黄白之物,就把自己所有的兄弟都搭进去了,你还想着为雇主保守秘密,值得吗?其实我已经隐约之间猜到是谁,只不过是想从你嘴里得到证实罢了”。
云鼎天丝毫不理会赵子良所说的话,他一声不吭地坑着羊肉,直到吃饱喝足了才道:“赵将军,云某虽然是马匪,却也知道‘信义’二字,某已经收了雇主的钱,事却没办成,难道还要出卖雇主?如此一来,云某成什么人了?”
赵子良冷笑:“你守信义,你盗亦有道!哼哼,我想你是搞错了,你和幕后主使之间只是买卖关系,只是一笔生意,谈不上什么信义!而你却付出了全部的家底,现在还想着为主使之人保守秘密,这不是信义,而是愚蠢,正是因为你的愚蠢而害死了你手下那么多兄弟害得还没死的所有人都被抓了!
可能你还不知道,昨日本将军把你手下被俘的喽啰们交给城主府关进大牢,可是入夜不久就有一伙人闯进了监牢放走了所有的囚犯和你的手下!”
云鼎天闻言大笑:“我说今天一天大街上怎么嘈杂不休,原来如此!哈哈哈,好好好······如此你们官府岂不是有一阵要忙活了?”
赵子良淡然道:“直到我来这里之前为止,除了少数几个之外,所有逃走的囚犯和俘虏已经都再次被抓回去关进了大牢!”
说到这里,赵子良语气一变,又冷笑道:“我真不知道你是愚蠢还是心太宽了,难道你想不出那些人闯进监牢的真正目的吗?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为你而来,而且是为杀你灭口而来,他们在监牢内没有找到你之后,才顺手放掉所有的囚犯和俘虏,想要以此搅乱拨换城,只可惜,有本将军在,他们阴谋休想得逞!你现在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带你去看一场好戏,等看完了之后你还坚持为幕后主使保守秘密,那我就不为难你了,送你去地府投胎,让你十八年以后还做一条好汉,走吧!”
云鼎天蹙眉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了就知道!”
在王灿秘密的安排下,赵子良带着几个扈从将手脚被戴上镣铐的云鼎天带到了醉仙楼二楼临街一间厢房内。
厢房内中间摆着两张小几,小几上都放着,都是一些精致的小菜,屋子里烧着炭火,很暖和,赵子良让扈从们给云鼎天去掉镣铐,伸手指着小几上的酒菜道:“云大当家的,请坐,好戏还要一会儿才会开锣,咱们一边喝一边等!来人,去隔壁春香楼请两个舞姬过来为我等助兴”。
马上有扈从答应:“诺!”
云鼎天一脸狐疑地看了看赵子良,然后走到右边的小几后跪坐,瞟了一眼小几上几样精致的小菜,又抬头看赵子良,忍不住问道:“赵子良,你到底搞什么鬼?”
赵子良淡然一笑,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道:“云大当家的别着急!你的事情,赵某也听过一些,你虽然为匪,却没有祸害过我大唐百姓,仅从这一点,还是可以看出你是一个侠义之人,赵某敬你一杯!”
云鼎天冷哼道:“哼,云某行事自有标准,你是官,某是匪,咱们之间没有什么交情可谈!”
就在两人在醉仙楼一边闲谈一边吃酒的时候,大街上突然涌向出一大批蒙面人,从左右两个方向包围住醉仙楼对面的客栈,并立即闯进客栈内杀了进去,这些蒙面匪徒行事颇有章法,看攻击方式似乎是军中之人。
一个扈从走进房间内对赵子良道:“将军,他们来了!”
赵子良闻言对云鼎天笑道:“云大当家的,好戏开锣了,来人,熄灯,打开窗户!”
一个扈从马上吹灭灯火,又一个扈从打开一扇窗户,赵子良和云鼎天走到窗户门口,赵子良指着对面的客栈道:“云大当家的,你不会不记得对面是什么地方吧?你昨天最开始就被关在对面的客栈内!”
正说着话,霎时间,对面的客栈内喊杀声、惨叫声传出很远,二十多个唐军士兵守在二楼,冲进一楼内的众蒙面人被堵在了楼梯口,死伤惨重依然冲不上二楼。
就在门面匪徒们正准备再一次冲击时,突然从客栈的四面房子内涌现出大批装备精良的唐军士兵,这些唐军士卒们在王灿的指挥下将客栈团团位置,蒙面匪徒们大惊失色,二楼有唐军士卒把持,他们一时间又冲不上去,外面又被大批唐军士兵包围,顿时慌了手脚。
“弓箭准备——自由散射”王灿大声指挥。
“嗖嗖嗖·······”铺天盖地的箭雨从天而降,蒙面匪徒们轻装而来,根本就没有盾牌,而箭雨不停落下。
“啊······啊······啊······”惨叫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只十几个呼吸的工夫,被堵在客栈外进不去的蒙面匪徒全部被射杀殆尽。
客栈一楼的蒙面首领见转眼之间自己带来的手下大半被射死在外面,顿时心急如焚,他面目狞峥,举着横刀对客栈一楼内的其他蒙面匪徒大声道:“打开后门,从后面杀出一条血路,一定要杀出去!”
“诺!”
第89章 收网
后门刚刚打开,就听见“嗖嗖嗖”的声音,一波箭雨射过来,站在门口的两个蒙面匪徒当场被射成了刺猬,其他蒙面匪徒吓得立即关上了后门,这时一队唐军弓箭手又出现在大门口,所有弓箭都对准备了客栈大门,蒙面匪徒们吓得各自找地方躲藏。
赵子良带着手脚戴着镣铐的云鼎天从醉仙楼内走出来,走到唐军弓箭手后面,放开嗓子大喊:“客栈内的匪徒们都听着,某是拨换城新任守捉使、游击将军赵子良,尔等已经被团团包围,想要逃出去绝无可能,如一味顽抗,最后只有玉石俱焚、死路一条,唯一的生路就是丢下兵器、双手抱头走出来投降!匪首的生死,本将军无权处置,也不敢保证,这需要疏勒镇镇守使夫蒙灵詧将军定夺,但是其他小喽啰,你们不是主谋,只是帮凶,你们当中大部分人罪不至死,希望你们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如果你们丢下兵器出头投降,本将军可以承诺,你们会给你们将功赎罪的机会!从你们刚才的进攻方式来看,本将军知道你们都是军人,都是一时不慎受到某些居心叵测之人的挑唆,你们来到安西从军的目的是什么?是来保护大唐边疆安危的,可你们现在却做了匪徒的勾当,这难道不是一种讽刺吗?你们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脸啊,难道你们不觉得害臊吗?现在幡然悔悟还来得及啊,本将军给你们一刻时间好好想想,一刻之后如果还没有走出来投降之人,就表示你们放弃了本将军给你们的幡然悔悟的机会,那本将军就只能把你们当做匪徒,全部斩杀于此了!”
赵子良这番话说完之后,客栈一楼内的蒙面匪徒们一个个都躁动起来,蒙面首领大惊,他心中暗道:“这赵子良好生厉害,三言两语就瓦解了我手下士气,再这样下去,只怕我这个头领会被孤立起来,到时候死的就是我一个人了!”
想到这里,蒙面人头领立即大叫:“弟兄们都别听姓赵的胡说八道,他们怎么可能放过你们?他是骗你们的,如果你们现在走出去,他肯定下令弓箭射杀你们!”
蒙面人头领的这几句话还是有些效果,刚才还蠢蠢欲动想要丢下兵器出去投降的蒙面匪徒们立即不动了。
但是有人却道:“难道我们继续留在这里就能活命吗?还不是死路一条?与其在这里等死,还不如丢下兵器走出去赌一把,再怎么说他也是新任守捉使,是游击将军,如果他反悔,以后谁还会相信他的话?”
“对啊,继续留在这里铁定是死,走出去投降说不定还能活命!”立即有人附和,并丢下兵器向外走去。
这人一动,马上就有两个人跟随,也丢下兵器向外走去。
蒙面人匪首见状大惊,如果照这样下去,他就会被孤立,他心下一横,立即举着刀冲过去一连三刀,将走在后面的两个蒙面人砍翻在地,待要砍杀前面一人时,那人感觉不对劲,一个懒驴打滚躲过了致命一刀。
那人躲过必死一击后吓得肝胆俱裂,他一边躲避一边急中生智大叫道:“他就是想让我们所有人跟他陪葬,弟兄们,不可被他蛊惑,我们一起将他绑了交给赵将军,定然可以将功赎罪!”
“对,大伙一起动手绑了他!”立即有人附和,此时正是将功折罪的机会,哪里会有人放过?众人一哄而上,纷纷冲着蒙面人首领围上去。
蒙面人首领大怒,挥舞着大刀接连砍翻几个蒙面人,刚才鼓动其他蒙面人反抗首领的那人也被砍死,但蒙面人首领心慌意乱之下被众蒙面人扑倒在地,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不久,众蒙面人纷纷丢下并且,排着队押着蒙面人首领从客栈一楼走出来,并在客栈门前排队站好,二楼的唐军士卒迅速从二楼冲下来守住了大门口,这下众蒙面人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赵子良分开唐军弓箭手,从后面走出来挥了挥手:“把匪首押过来!”
几个孔武有力的扈从上前从几个蒙面人手中接过其首领,将他捆得结结实实押到一边。
赵子良指着蒙面人首领,“把他的面罩揭开!”
在众目睽睽之下,蒙面人首领的面罩被慢慢揭开,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都想看看这蒙面人首领到底是何方神圣。
“啊——是守捉副使马翰!”
“原来是马翰!”
“真是人不可貌相,看上去平时颇为义气的马翰竟然是匪首!”
被几个唐军士兵押着的马翰此时脸色苍白如纸,浑身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赵子良走过去冷冷道:“好,好啊,堂堂守捉府副使竟然身为匪首,带领一大帮人想要劫走狂风盗大当家云鼎天!很好,马翰,你胆子大到没边了!你身为守捉副使,本将军无权处置你,自有能够处置你的人,来人啊,把马翰押到守捉府,明日派人送去疏勒镇交由夫蒙将军处置!”
“诺!”几个扈从答应一声就要押走马翰。
突然“嗖”的一声,一支利箭从马翰的背后射来,赵子良虽然发现了对面人影一闪,也看见了急速射来的箭矢,却由于马翰挡在他身前,而且距离他有三四米远,他立即上前跨过去,但还是太晚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马翰的背心中箭。
“嗡·······”钉在马翰背心的箭羽不停地颤抖着,发出嗡嗡嗡的声音,而马翰那恐惧的表情瞬间凝固,永远保持下来。
“噗通”一声,马翰跌倒在地上死去。
“有人放暗箭!”一个唐军士卒大叫。
有人发现了射箭之人的所在,立即指着西北方向大叫:“在那儿!”
赵子良沉声道:“楚歌,你带一些人去追!”
“诺!”侍卫长楚歌答应一声,对身边十几个扈从一挥手大喊:“跟我来!”
赵子良上前几步蹲下,伸手在马翰的脖子处按了一会,确定没有了颈动脉脉搏之后站起来冷哼一声道:“真是好手段!马翰在关键时刻被人暗中射杀,这等于是被灭口,说明他背后还有主使之人!”
王灿走过来问道:“将军,现在怎么办?”
赵子良道:“把所有尸体的蒙面巾都解下来,看看他们都是哪些人,投降的人就不要解下蒙面巾了,给他们留条活路!派人将他们押送军营关起来,等候处置!把云鼎天也押走,关在兵营内,派专人看守!”
“诺!”王灿答应一声,立即安排起来。
云鼎天和那些投降的蒙面人全部被押送往兵营了,赵子良等一些人留在原地处理满地的尸体。
所有尸体的面巾都被取了下来,这些人果然都是士卒装扮而成,而且都是从兵营出来的驻军,让赵子良不解的是,他们是怎么从兵营出来的?要知道他昨天深夜就已经颁布了新的禁令,任何人不能随意出兵营,想要出去必须是公事,还必要有军官的同意。
这时王灿过来低声禀报:“将军,客栈中有一具尸体是第一营校尉宇文长浩,根据我们部署在二楼的士卒交代和他身上的伤口来看,他应该是被马翰杀死的,我估计他是想带着其他人投降,但马翰不允,所以才杀死了他!”
赵子良闻言沉默了一阵,过后又问:“一共死了多少人?”
王灿道:“经过清点,马翰带来的人死了三十八个,二十五人投降,您的扈从死了四个,五人受伤!”
为了这次行动的保密,赵子良没有动用驻军,而是全部用的自己的扈从,一百多扈从全部调来了,才能让这次行动这么完美,如果动用驻军,只怕消息早就走漏了。
赵子良摆摆手:“把尸体都抬回兵营,另外派人去马翰的府邸,抄了他的家,如果在他家发现外人,一律抓起来再说!”
“诺!”王灿答应,一边安排人手运走尸体,一边带着一些扈从赶往马翰的家。
第90章 收拾人心
王灿在赵子良的命令下带人抄了马翰的府邸,里里外外翻了一个遍,马翰的家人、家丁侍女等下人一个都没跑,全部被抓。
深夜时分,兵营内原本一片寂静,突然被押送进去的二十多个蒙面匪徒和近四十具尸体让整个兵营打破了平静,一阵鼓声将所有熟睡的将士们从睡梦中惊醒,他们又以最快的速度穿衣披甲携带兵器跑到校场集合。
不久,赵子良带着几个校尉和扈从们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问:“将士们都集合完毕了吗?”
当值校尉、第二营校尉雷武答道:“是的,将士们已经全部集合完毕!”
赵子良道:“让各营清查人数,有哪些人没来,都记录下来!”
“诺!”
“刚刚被送来的二十多个蒙面俘虏关在哪里?”
“关在左边第六间营房内,将军要去看看吗?”
赵子良想了想,点头:“嗯,带路!”
“将军请跟我来!”
来到左手边第六间营房,几个士卒手持长枪站在门口,还有四个士卒来回巡逻,让士卒把门打开后,几个士卒举着火把走了进去,大喊:“起来起来,都起来,将军来了!”
营房内一阵慌乱,这些投降的二十多个蒙面人都站了起来,一个个横七竖八,乱糟糟的,看得赵子良直皱眉头。
他大喝道:“看看你们,你们自己看看,都像什么样子?站没站相,还是我大唐的士卒吗?给我站成四排,站整齐了!”
在赵子良的呵斥下,这些蒙面人都迅速排成四排,站得整齐了。
赵子良这才对手下扈从和其他几个校尉摆摆手:“你们都出去,全都出去!”
王灿见状有些担忧,“将军······”
赵子良眼睛一瞪,怒道:“你以为他们会伤害他们的将军吗?我让你们都出去,出去!”
王灿、雷武等人带着扈从们都从营房内退了出来。
赵子良关上门,转身走到这些人面前说道:“我既然承诺给你们机会将功赎罪,就绝对不会食言!好了,现在这里没有别人了,只有我,除了我之外,再也没有人知道你们的真面目,我是你们的将军,你们是我的兵,我们之间是不是应该坦诚相见?你们是不是应该将面罩都摘下来?”
众蒙面人犹豫了几秒,最先有一个人摘下了面罩,紧接着第二个摘下面罩的人出现了,很快所有人都取下了面罩。
赵子良一一打量他们的面容,他叹道:“一个个都是好后生啊,多谢尔等信任我。比起被射杀在客栈门口的那些人,尔等是幸运的!你们最后选择了丢下兵器出来投降,说明你们是聪明的,你们这么聪明,为什么当初就受到了马翰的蛊惑和欺骗呢?你们一定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和心态,多想想自己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你们是来建功立业的,不是来帮助某些居心叵测之人行不轨之事的。今晚之事,城主府肯定会知道,城主也肯定会派人过来找我要人,今天我豁出去这张脸和官位不保的风险保下你们,不是为了让你们效忠我,不是为了图你们的报答,而是因为大唐养着你们、把你们操练成精锐士卒不容易,你们的父母生养你们也不容易,死在客栈门口的那三十多人没在与大唐的敌人作战中战死,却冤死在自己人手中,太可悲了!我不想你们重蹈他们的覆辙,功名利禄,谁都喜欢,但我们是军人,功名但凭马上取,这是唯一正确的途径,别无他法!我们大唐王朝是当今世上最强大、最伟大的国家,周边小国、蛮夷都要向我大唐俯首称臣,尊称我们的皇帝为天可汗,万邦来朝这种盛世局面有你们每一个人的一份功劳,大唐的荣光和伟大需要你们这些悍勇的战士去守护,你们身上的责任和使命是极为重大的,你们明白吗?”
“噗通”一声,站在最前面一排的一个兵士跪在地上,痛哭道:“将军,我错了!”
见状,所有人都跪倒在地上惭愧地大哭:“我等知错了,罪该万死啊!”
赵子良心下感叹,人心是复杂的,这些兵士原本一个个都是好样的,都是极为强悍的勇士,却因为一点点利益被马翰等人收买而走错了路。
他上前几步,将一个兵士扶起来说道:“起来,大家都起来!”
“知道错了,现在改正还不算晚!从现在起,没有人知道你们今晚参与其中,本将军会忘记,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本将军希望你们能够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如果有人再来联系、蛊惑你们,不要上当受骗,要及时禀报于本将军,可否?”
“谨遵将军令!”
赵子良欣慰地点点头:“好好,都别哭了,男儿汉,流血不流泪,都回自己的营房换上铠甲、戴上头盔、全副武装,本将军在校场等你们,去吧!”
赵子良来到校场高台上,魏猛、霍堪、王灿、李文通、雷武、李嗣业、梁琦等人全都向他拱手行礼。
雷武说道:“将军,全军集结完毕,请将军训示”。
赵子良道:“还有人没有来,稍等片刻!”
说着,赵子良问道:“截止今日为止,将士们已经有多少日子没有领到粮饷了?”
李文通、雷武、李嗣业、梁琦等人互相对视一样,由李文通站出来道:“将军,将士们倒是每月都领到一些粮饷,只不过都没有全额发放!”
赵子良又道:“那么折算成银钱,一共欠响多少?有没有具体的数目?”
各营管事的校尉、副尉等一合计,很快把欠响的数目给统计出来了,还是李文通向赵子良汇报道:“将军,我们经过合计,一共拖欠将士们三千二百四十八贯!”
赵子良看见参军郝家林站在一旁,便问道:“郝大人,守捉府府库还有多少银钱?”
郝家林吓得浑身一震,结结巴巴道:“将、将军,府库存银不足一千贯了!”
赵子良冷哼一声,大怒道:“哼,郝家林,你好大的胆子,守捉府府库这么大的家当在你手中,怎么到现在不足一千贯了?你说,是不是你等贪墨了,你今天不给本将一个交代,不给台下全体将士一个交代,就别怪本将军对你不客气!”
“噗通”一声,郝家林吓得跪下了,大声哭着狡辩道:“将军,属下虽然管着府库,却无权使用府库内的银钱啊,都是马翰那该死的,他以各种名目逼着属下从府库拿钱给他,他是守捉副使,官职在属下之上,属下怎么都斗得过他?属下跟他同流合污,都是他给逼的啊,还请将军明鉴啊!”
好吧,这家伙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了马翰这个死人身上,还把自己说成是一个受害者,赵子良气得浑身直哆嗦,却暂时没有办法对付他。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赵子良深吸一口气,说道:“好,即便如此,你这个参军做得也是不合格,本将军给你找一个副手帮帮你,你不会反对吧?郑三何在?”
站在旁边的郑三立即站出来道:“属下在!”
“从现在起,你做郝大人的副手,帮助他处理守捉府府库事宜,马上将所有账目封存起来,找人将所有账目整理出来、查清楚!以后任何银钱的使用都必须报本将军知道,本将军同意才可以动用!”
“诺!”
郝家林还没有同意,赵子良就把这事情敲定下来了,这等于是要将他架空,根本不容他反对。
不久,二十多个换了一身铠甲的士卒们跑进了校场内,各自找到了自己的队伍站好。
赵子良这才走到高台中间大声道:“这两天发生了一件大事,想必将士们都清楚了,今晚又有人蒙面袭击关押马匪头子的客栈,被本将军设下陷阱全部拿下,其中有两个蒙面人却是我们军中大人物,他们其中一个是守捉副使马翰,如今已经被人从背后射杀灭口;另一个是第一营校尉宇文长浩,他和马翰起了内讧,被马翰斩杀!关于杀死马翰的幕后主谋,我们会继续追查!以前马翰等人作威作福、克扣将士们的粮饷、荒废兵事,如今他们已经遭到了报应,刚才本将军已经问了各营校尉、副尉等人询问清楚,将士们一共有三千二百四十八贯粮饷被克扣了,本将军承诺,三天之内给所有人补发齐全,如果三天之后本将军没有若现承诺,在场任何人都可以监督,到时候本将军也没脸呆在这里,自己会卷铺盖走人!如果本将军兑现了承诺,你们领到了足额的粮饷,那么本将军定下的规矩,你们必须要执行,规定的操练强度、数量必须完成,军令要无条件服从和执行,如果有谁敢阳奉阴违,本将军只好用他的人头来明正典刑!”
“好!”
“好!”
“好!”
将士们用兵器跺地不停地起身大喊,整个校场一片欢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