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前途未卜
“钦此!赵侯爷,接旨吧!陛下的意思是让您跟随咱家一起回京,咱家可以在此等候侯爷两日,所以侯爷有两日的时间处理私事!”鱼朝恩收起圣旨笑眯眯说着把圣旨递过去。
跪在赵子良身后的漠北军将校们听了鱼朝恩宣读圣旨后大急,纷纷大骂:“放屁、放屁,侯爷功高盖世,哪里有罪”。
曾经被赵子良看中,火线提拔、并且如今已经为漠北军副将的刘正臣更是劝道:“侯爷,这定然是朝中奸逆蒙蔽了圣上,侯爷万万不可回京,皇甫将军之事犹在眼前啊,侯爷此去说不好就会重蹈皇甫将军覆辙!”
这话说出来,赵子良身后的几十位将校们更是愤怒难耐,一个个拔出腰间兵器,一个将军更是用宝剑指着鱼朝恩大喝:“都是你等奸臣祸乱朝纲!侯爷,待我斩了这狗太监,我等全体漠北军将士给陛下上书,请陛下清君侧,以振朝纲!”
赵子良早有预料他设计铲除了回纥人和东部葛逻禄人之后,朝中肯定有人以此大做文章,毕竟他在这件事情上做得很不合规矩,回纥和东部葛逻禄本来与大唐关系良好,而且一直臣服于大唐,现在他不声不响地把这两个大部族给灭了,一定会给朝廷和皇帝带来不小的麻烦,起码在外交上就会陷入困顿,而且这让唐朝对外的信誉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朝中没有人以此事做文章才是怪事,再说这事做得也让皇帝的面子很不好看,皇帝要治他的罪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这些将校们都不懂政治和外交,他们不明白这其中的关节,他们只认为赵子良在漠北镇守,大唐北部边疆再也没有受到游牧部族的侵扰,灭掉了以后可能对大唐产生巨大威胁的回纥人和东部葛逻禄人,这是天大的功劳,怎么反而要被治罪呢?因此这些部将们不明白,他们接受不了,皇甫惟明被冤死的事情才过去了几个月的时间,现在赵子良也有可能重蹈覆辙,所以他们在这个时候全部抱成了一团,想要以整个漠北军的力量逼迫朝廷收回成命,但恰恰是这种不理智的行为却又会给赵子良带来更大的麻烦。
赵子良麾下将校们的反应让鱼朝恩吓得屁股尿流,脸色煞白,手脚一软,圣旨掉在了地上,整个人连退几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这些将校们几乎都是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一个个杀气冲天,鱼朝恩哪里经历过这种阵仗。
赵子良听了部将们的话大怒,“住嘴,好大的胆子!你们到底是为我好还是想害死我?你们想要干什么?集体上书胁迫皇帝和朝廷吗?要造反吗?”
被赵子良这么一喝,众将当即下拜:“侯爷息怒,末将等不敢!”
赵子良冷笑一声:“哼,不敢?你们都是军人,军人的兵器是用来对付敌人的,不是对准自己人!都给我把兵器收起来,再若有人胡乱拔刀对准自己人,一律严惩不殆!”
众将犹豫了一下,这才纷纷收刀入鞘。
赵子良捡起地上的圣旨看了一遍,眼神暗淡下来,心灰意冷浮现于脸上,他收起圣旨闭上眼睛叹息一声,喊道:“张守瑜!”
张守瑜上前一步拱手道:“侯爷!”
“漠北之事就交给你了!我这一去,只怕再也回不来,但将士们的操练、巡防、漠北各部族领地的巡查万不可荒废懈怠;这天下没有我赵子良不要紧,大唐北部边疆却不能有失,尔等肩上担负的责任重大!眼下马上就要入冬了,将士们和牲畜的粮草要备足,御寒衣物不可短缺!城主府府库留下的军饷钱粮足够你们用几年了,但你们不能坐吃山空,漠北距离我大唐本土太过遥远,不要总是指望朝廷送来粮草军械,所以你们要想办法自给自足!”
张守瑜含泪道:“末将谨记!”
赵子良犹豫了一阵,还是交代一句:“我走之后,你给转告我军中其他好友,如果真为了我好,就不要上书向朝廷为我求情,要相信皇帝、相信朝廷会给我一个公正的待遇,我赵某行得端,坐得正,有些人就算想要害我也得要证据才行,我这次做下的事情有违朝廷规制,让朝廷和陛下脸上难堪了,理应受到惩处,但我赵子良所做一些都是为了大唐天下,并非犯了不可饶恕的死罪,至多这身官皮不要了,卸甲归田算了!”
张守瑜泣声道:“侯爷,就算你想要卸甲归田,就怕有些人连这个愿望都不会满足你啊!”
“没那么严重,我赵子良一不结党,二不营私,对大唐和陛下忠心耿耿,唯一的小毛病就是爱钱、爱女人,陛下不会看不到这一点!”
“都起来吧!”赵子良说着将还跪在地上的一些将校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同他们一一话别,勉励他们上交,不可一日懈怠防务。
赵子良最后走到赵虎面前拍了拍的脑袋,笑道:“赵虎啊,你已经长大了,不能总是跟在二叔身边,如今你已经有军职在身,就留在这里好好磨练,二叔走后,除了军中事务之外,武艺不可落下,要每日勤练不缀!”
赵虎的眼泪涌出,说不出话来。
次日,赵子良带扈从随宣旨太监鱼朝恩从漠北启程向长安进发,漠北军将士数千人自发含泪送出二百里,在得知他被革职调回长安之后,漠北诸部首领们纷纷松了一口气,只因在漠北带给诸部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前往长安的路上经过河东各地,河东各地官员、驻军将领纷纷准备好酒水食物出迎,特别是高秀岩和郭子仪等人,都在云州汇合,提出要上书朝廷向皇帝求情,赵子良断然拒绝,随后一路上再也不接受官员和驻军将领们的款待,经过大城都绕路走。
长安,大明宫。
鱼朝恩进宫向玄宗交令,“启禀陛下,赵侯爷回来了,如今正住在城外的庄子里!奴婢特来复旨!”
“哦?回来倒是挺快的!”玄宗点了点头,问道:“朕的圣旨送到他手上之后,他是什么反应?漠北军是什么反应?”
“这”鱼朝恩有些犹豫,玄宗见他犹犹豫豫,冷冷道:“实话实说,有一句妄言,朕饶不了你!”
鱼朝恩吓得额头直冒冷汗,连忙匍匐在地上道:“奴婢宣旨之后,漠北军将士群情激愤,他们认为定是朝中出了奸佞向陛下进了谗言,甚至有人叫嚣要联名上书请陛下清除奸逆,不过被赵侯爷拦下了,赵侯爷说要相信陛下和朝廷会有一个公正的处置,他还说他做下的事情确实是错了,擅自征伐有违朝廷规制,让陛下和朝廷的颜面上难堪了,不过他做的事情并非是死罪,如今大唐漠北再无威胁,他一人受罪又有什么关系?大不了他这官不做了,回家种田去!”
玄宗听了鱼朝恩的话沉默了半响,摆摆手:“行了,你下去吧!来人,宣赵子良觐见!”
“遵旨!”
长安城外,赵家山庄。
赵子良掀开披风跳下马,抬头看着山顶的房屋,叹道:“又回来了!”
身后的三百名扈从们纷纷下马,勃勒罕上前道:“侯爷,我事先已经派人来通知王管家他们把庄子打扫干净等待侯爷归来,快上山吧,估计王灿他们已经等了很久了!”
赵子良皱眉道:“除了王灿几人,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属下知道这个时候侯爷如果与朝中大臣会面肯定会落下话柄,因此通知王管家,只让王灿等人进门,其他人一概挡回去!”
赵子良这才放心下来,王灿等人都是他提拔起来的,是他的门生,而且在长安的军中职位不高,这些人不起眼,李林甫等人就算想拿他们与他会面做文章也会嫌份量不足而放弃。
这次赵子良经过云州的时候没有让两个老婆和三个孩子一起回来,路途遥远,又入冬了,天寒地冻,大人不要紧,小孩子受不了,因此就让他们留在云州等待消息。
山脚下有庄丁看守,当赵子良等人走到庄子门口时,管家王儒和王灿、陈青、龚仁和大部分家丁、侍女都在庄子门口迎接。
“恭迎侯爷回家!”
赵子良走过去抬手笑道:“都起来吧!”
大家寒暄了一阵,骑着马直接向山上行去。
在庄子里好好洗了一个澡,吃过一顿丰盛的热饭之后,赵子良和王灿、陈青、龚仁等人坐在了书房内。
赵子良喝着热茶,问道:“朝野舆论如何?”
王灿道:“侯爷,如今民间倒是没什么对于侯爷不利的言论,相反有许多声音为侯爷鸣不平,但是朝中对侯爷的讨伐之声这两个月以来从未停止过!特别是那些言官,再加上以前侯爷在漠北杀了契丹人和奚人,他们把两件事情加起来一起弹劾,火力十足!”
赵子良脸色平静,又道:“圣上是什么态度,知道吗?”
王灿道:“属下曾经与曹野那姬的侍女联系过,根据曹野那姬打探的消息,圣上心里对此事应该还没有定论,不过圣上对此事还是颇为恼怒的,这从两个月前的朝会上身上听了朔方节度副使李琳送来的奏疏之后的反应可以看出来!”
入夜时分,王灿等人正要告辞离去,管家王儒快步走进来禀报:“侯爷,宫中来人了!”
“哦?”赵子良起身想了想对王灿等人道:“你们留下,不要出去了!”
来到庄子门口,就看见一个老太监带着几个禁军等在门口,赵子良连忙上去招呼,老太监笑道:“赵侯爷,陛下口谕,宣你立刻进攻觐见!”
赵子良脸色一整,连忙答应:“遵旨!”(未完待续。)
第479章 面圣
赵子良在长安那几年出任左监门卫将军时曾经对长安各城门、皇城门和宫门的进出守卫和盘查事宜进行过严厉的整顿和完善,效果颇为显著,但是这次夜间赵子良随老太监进出城门、皇城们和宫门发现守门将士又松懈下来,对于出入门籍的盘查也是敷衍了事、做做样子,这让赵子良更加心凉了。
出现这种情况,绝不是某一个守门将校的问题,也不是制度的问题,而是朝廷高层官员、甚至是皇室成员、或者是最高统治者——皇帝本身对制度的破坏,一次两次问题不大,但是久而久之,问题就越来越严重了。
且不说这些,赵子良对于这些事情已经有心无力,如今他也是自身难保,还是顾着自己眼前再说。
赵子良跟着老太监和几个禁军军士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紫宸殿的偏殿,玄宗就在这里盘腿坐在榻上,盖着厚实的蚕丝被,殿内燃着几个炭火盆,把整个偏殿烘得暖暖的。
赵子良见了玄宗,下拜道:“微臣参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玄宗不说话,只是看着赵子良,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才语气淡漠地问道:“赵子良,你知罪吗?”
赵子良低头道:“臣知罪!”
“砰!”的一声,玄宗拍着榻上的矮几怒问:“你明明知道没有朕和朝廷的允许擅自出击是大罪,你为何还要擅自做主攻打回纥和东葛逻禄?而且回纥和东葛逻禄对我大唐一向恭顺,你没有任何借口和理由就攻打他们,你让朕如何面对各国使臣?你让朝廷如何面对周边各国?”
赵子良平静道:“陛下,臣有罪!陛下既然因为此事免除了微臣所有官职,不如请陛下好人做到底,允许臣卸甲归田吧!如此一来,各国就再也没有借口因为此事而来找陛下和朝廷的麻烦了!”
玄宗气急而笑:“哼,你倒是好打算,在北边胡乱搞了一通,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你把朕和朝廷的颜面置于何地?”
赵子良本想说你只顾着自己的面子,怎么不说老子费了这么大力气铲除了大唐北方的安全隐患有多大的功劳?但这话只能在心里说,不能用嘴说出来,上位者一向是喜怒无常,这种话如果说出来,玄宗只怕会当场发飙命人把他拖出去砍了。
“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很能的么?”玄宗盯着赵子良恶狠狠怒道。
赵子良知道自己不能一味的请罪,不能反驳皇帝的话,但也不能什么都不说,于是语气平静地问道:“陛下,微臣只想问一句,微臣这样做对大唐有害还是有利?”
玄宗一怔,他不得不承认赵子良做这件事情是对大唐极为有利的,但是他刚刚还责问赵子良,到了嘴边的话却不能说出口,否则就成了自己打自己的脸了,他瞟了一眼坐在旁边正在抄写论语的李泌,问道:“李泌,你觉得赵子良擅自攻打回纥和东葛逻禄对大唐是有害还是有利?”
李泌很小的时候就聪明绝顶,很得玄宗的喜欢,在他稍大一些后就让他做了待诏翰林,是为东宫属言,玄宗时常找他讨论施政方略。因此他不仅被太子视为谋主,还被玄宗赏识。
李泌听见玄宗问他对赵子良之事的看法,心中不由苦笑,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皇帝会把这件事情牵扯到他的身上来,不过他也是心智聪慧、反应敏捷之人,他很快就说:“陛下,做任何事都是有利有弊的,就比如赵侯爷这次攻杀了回纥和东葛逻禄,弊端在于他违反了规制、让朝廷和陛下颇损颜面,好处却是让大唐至少五十年之内无需担心北边发生边患,甚至只要施政得当,北方大漠草原可永归我大唐所有!”
李泌这番话可谓分析得很到位,而且也很隐晦地点明了一点,到底你是皇帝的面子重要还是大唐的利益重要,其他人不能做这个选择,只有皇帝自己才能做这个选择,所以皮球还是被李泌给踢了回去。
玄宗和赵子良心里都不由暗骂了一声:“好滑溜的家伙!”
从李泌这番话就可以看出,此人在政治上是滑不溜手的,也难怪他在原来的历史上每次遭人嫉妒和诬陷,马上就抽身离去,绝不拖泥带水,最终侍奉了四朝皇帝。
玄宗正思考着到底如何处置赵子良,是就此罢手,把赵子良放在京城冷落一段时间,还是继续深究下去?毕竟没有他和朝廷的诏令就擅自出击,这个罪过可不小,如果不严惩,那么以后会不会有人效仿?
思考了一阵,玄宗拿不定主意,挥手对赵子良道:“你回去吧,在家等着,没有朕的诏令不能出京,李泌你也退下吧!”
“臣告退!”
等赵子良和李泌都离开后,杨玉环从旁边小门走进来,玄宗见了起身道:“玉环,你来了很久了吧?刚才赵子良和李泌都在,你怎么不进来?”
杨玉环走过来在榻边坐下摇头道:“陛下也知道,臣妾在入宫之前就与赵将军颇有交情,如今他正在风口浪尖上,臣妾身为陛下的女人自当要避嫌!”
玄宗见杨玉环如此识大体,非常的高兴,将她揽在怀中笑道:“你和持盈当初在宫外就与赵子良交好,这事长安城内谁不知道?如今他从漠北归来,你们见见面又有什么?相反,如果你和持盈不与他见面,到可能会被其他人说你们怕惹祸上身而对他敬而远之!”
杨玉环眼露出狡黠的神色:“如果我和持盈与赵将军会面,陛下不吃醋吗?”
“当然吃醋,朕行心里酸得要死呢!”玄宗装作十分痛苦的样子,惹得杨玉环吃吃直笑。
随即,玄宗恢复正常神色笑道:“朕知道你们之间并不是男女私情,你和持盈如果想与赵子良见见面,可以派人去召他来”。
杨玉环摇头道:“不,不,看来三郎你并不十分了解赵将军,赵将军从不以任何人的身份而决定他与其他人的相处态度,就像当初,他还只是一个守门将军,但他却不以自己位卑而对我们恭谦,也不会对普通的平民百姓做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他从不去寿王府,只与我们在太真观和玉真观交谈游玩,除了陛下之外,他都能以平等的态度对待任何人!”
这番话引起了玄宗的极大兴趣,他疑惑道:“哦?为何除了朕之外,他可以以平等的态度对待其他人?”
杨玉环笑道:“他说他怕陛下因为他无礼而杀他!但他不惧其他任何人说他无礼,因为其他人没有说一句话就可以让他死的权利,而陛下有这个权利,他不想死得很冤枉,所以陛下是一个例外。他说皇帝的权利是无限的,皇帝如果英明,则皇帝集大权于一身是朝廷之福,如果皇帝昏庸,大权集于一身则是国家的灾难!他还有一句话,臣妾认为说得虽然没什么道理,但仔细一想却又十分正确”。
这些话给了玄宗很大的震动,他来不及思考这些话,连忙道:“哦?他还说什么话能让玉环你这么欣赏的?”
杨玉环说:“他说人的出身可以有贵贱,身份可以有高低,因为这是事实,但是,每个人的人格却都是平等的!”
“人格?人格是什么?”
杨玉环解释道:“具体的臣妾也说不太清楚,只听赵将军说人格就是性格和气质的集合体,每个人都是这大千世界当中唯一的一个,并不会有第二个三郎,也不会有第二个杨玉环,就算是最下贱的奴隶,在这世间也只有他一个。孪生兄弟和姐妹之间的相貌和身体可以几乎完全相同,区别他们的唯一方法就是他们的人格的不同,人格没有贵贱高低之分,有人格才能证明你可以作为一个真正的人而存于世间!”
玄宗听了摸了了胡须若有所思,点点头道:“这番观点倒是颇为新奇!玉环,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置赵子良?”
杨玉环摇头道:“三郎,后宫不得干政,这是历代都有的规矩,对于此事,臣妾还是不说话了吧?”
玄宗笑道:“无妨、无妨,这又不是国家大事,朕让你说你就说,这里又没有其他人”。
杨玉环无奈,只得说道:“好吧,臣妾就随便说说自己的看法,臣妾有几个问题问陛下,赵将军可有谋逆?”
玄宗摇头道:“不曾!”
杨玉环问道:“赵将军可有反叛?”
“不曾!”
“赵将军可有不尊陛下和朝廷之号令?”
玄宗摇头:“也不曾!”
杨玉环一连问了好些个问题,玄宗都摇头,最后杨玉环笑道:“这些赵将军都不曾做过,足以证明他是忠于陛下和朝廷的,三郎,这世间有才华的人很多,但是真正忠心的又有几人?朝中那些大臣们,哪一个没有私心?陛下敢保证他们都忠心不二?臣妾是女人,大道理是不懂的,但臣妾认为为人臣子,前提条件就是忠心,只要满足这个条件,就罪不致死。赵将军这次确实做错了,他自己也承认了,所以惩处可以有,但他这次也是有大功的,就算功过不能相抵,难道就不能从轻发落吗?”
玄宗听了杨玉环的话后叹道:“想不到玉环比朕看得清楚,朕是身在局中,这才看不清,多谢玉环提醒朕!”(未完待续。)
第480章 见故人
赵子良自从宫中返回城外的家中,便闭门谢客,除了几个亲近的门生和从前的下属之外,其他人等一概不见,就连如今已经成为龙武将军的陈玄礼和左监门将军臧希晏等人亲自上门,也被他派人挡在了门外。
没过两天,赵子良听说去年玄宗六十大寿时曾下诏大赦天下,一直被关在天牢的盖嘉运也因此被赦免,如今正抓在长乐坊,他便命人准备了一些薄礼前往探望。
其实盖嘉运于赵子良并无什么太大的恩情,也就是当年在安西之时看在夫蒙灵察的面子上稍稍提点了一二,不过赵子良显然不是那种势利小人,怎么说两人当年也有些交情在。
盖嘉运被关在天牢的这几年变化很大,五十多岁的人,看上去已经七十多岁的样子,头发胡子全白了,脸上苍老的皱纹能夹住蚊子腿,整个人都瘦骨嶙峋。
盖嘉运如今住在一间租住的小院子里,小院子里有三户人家,都是租户,自从盖嘉运因为在河西疏于防务而被吐蕃大败之后,他被玄宗下旨逮捕关入天牢,原本是要被处斩的,但玄宗念在他在安西戍边多年不易,颇有功劳,因此没有杀他,只是把他关入天牢,这一关就是数年,他的家人为了营救他,变卖了全部家产给朝廷大臣们送礼,希望他们能在玄宗面前进言为美言,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的,朝中不少大臣收了钱却不办事,或者出了力却效果不佳,总而言之,盖家的钱都打了水漂,他的两个儿子也因他受到了牵连,不但官职不保,还差点丢了性命,偌大的盖家如今早已经遣散家丁侍女,就剩下全家几口人,男人们给人打短工,女人们给人缝缝补补,就靠这些维持一家人的生计,玄宗没有把他全家贬去边疆苦寒之地为奴也算是不错了。
盖嘉运见到赵子良提着礼物上门拜访,很是高兴,那个老泪纵横啊,一发不可收拾,世人都说人走茶凉,更何况他曾经是戴罪之身,以往亲朋好友、军中下属同僚唯恐避之不及,哪里还敢跟他沾上边?这么多年也只有赵子良一个过来看过他,在他被关在天牢的那几年,赵子良回京时也去看过他两次。
容颜已经十分苍老的盖嘉运抱着一个两岁大的孙子与赵子良在院子里的小方几面对面坐着,家中其他人和另外的两家租户都站着远远的看着这边。
“一点粗茶,还请子良不要嫌弃”盖嘉运端着茶杯平静地说道。
赵子良笑道:“大帅说哪里话来,子良要是想喝好茶,就不会来这里了!我也也前两天才从漠北回来听说大帅在去年被陛下下旨赦免了,所以过来看看,想不到大帅家中如今已经是这副光景,都是子良的错,如果早知道大帅的消息,绝不至让大帅一家过得如此清贫了”。
盖嘉运摆摆手笑道:“如今的老夫这日子过得已经很舒坦了,每日虽然是粗茶淡饭,但是过得安心了啊!唉,老夫时常懊悔当年在河西如果不是沉迷与酒色,哪至于此啊!子良,的事情,老夫也听说了,今日你不该来啊,老夫本来就是有罪之人,如今你自身难保,如果被人知道你跟老夫来往,朝中某些人只怕就会以此大做文章啊!”
赵子良摇头道:“大帅,如果事事都要瞻前顾后,这活着是不是太累了?如今大帅无官无职,我也是无官无职,两个平民百姓因从前有些旧情正常互相拜访走动,怎么啦?如果某些人连这都要管,那他们岂不是管得也太宽了?大帅,如今朝中纲纪败坏、又重用番将,我被某些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这官是做不下去了,我昨日已向皇帝上书,请求允许我卸甲归田,返回家老,那些视为我眼中钉的人肯定会全力促成此事,只怕过几天我就要与大帅告别了!”
盖嘉运看着赵子良叹道:“唉,你年纪轻轻,正是年富力强、建立功业的大好时候,却被逼得告老还乡,这是朝中奸臣当道啊。你现在正处在风口浪尖上,急流勇退、避避风头也好,待朝中政治清明了,再出来做事也来得及”。
两人见面倒也没有太多的无聊话可说,临走之际,赵子良对勃勒罕招了而招手,勃勒罕上前拿出一张金票,赵子良接过放在方几上推过去对盖嘉运说道:“大帅现在家中困难,这些钱比起当年大帅对末将提拔恩情算不了什么,请大帅无论如何收下,也让末将尽一下心意!”
盖嘉运想要拒收,不过看着赵子良的认真的神色,知道推脱不了,还不如大方收下,“好,老夫这一生提拔过不少人,到了如今这副光景,也就你赵子良还念旧情。你走的时候派人来说一声,老夫去送送你”。
“怎敢劳烦大帅相送,走的时候子良会再过来一趟”
回到城外家中,管家王儒迎上来说:“侯爷,玉真公主派人来请侯爷明日傍晚去玉真观叙旧,这是玉真公主派人送来的名刺”。
“哦?”赵子良借过名刺看了看,“好,我知道了!对了,吩咐下去,以后不可再叫我侯爷,我已经给圣上上书,请求削去我镇北侯的爵位,如今我已经不在漠北镇守,这镇北侯的爵位还要它干什么?徒惹人笑而已!”
王儒等人听了这话,脸上一脸的凄苦,曾经风光无限、万人敬仰的镇北侯府就这么没了,哎
第二天傍晚,赵子良如约来到玉真观,玉真公主竟到门口相迎,“子良,一别多年,别来无恙!”
赵子良拱手道:“劳烦道长记挂,子良好得很!”
玉真公主点点头,侧身伸手一引:“外面风雪大,我们进去说吧,请!”
“道长先请!”
两人并排向观内走去,赵子良笑道:“看道长这些年容颜没什么变化,反而更加光彩照人了,不知是否有什么驻颜秘术?如果有,还请道长传授一二,我好拿回去讨我家娘子欢心!”
玉真公主笑道:“秘术是不曾有的,不过心得倒是有一些,若尊夫人不嫌弃,待会我抄录一份给子良带回去!”
宫中嫔妃们为了让自己老得慢一些,脸上更有光彩一些,命下面的宫女们研究驻颜秘术,宫中嫔妃们又不缺钱,有的是时间和钱财进行研究,也不乏试验者,因此若说道驻颜秘术,只怕民间是拍马也敢不上的。
赵子良连忙道谢:“如此,子良多谢了!”
走到大厅之内,赵子良看见正对面的主位上有两个位置,其中一个坐着的竟然是杨玉环,没想到她也会在这里,赵子良连忙过去见礼:“子良拜见贵妃娘娘!”
杨玉环见赵子良以这种态度对她,十分不喜:“赵子良,你这就不对了,今日我身着便装,可不是以贵妃娘娘的身份来的,你若对我毕恭毕敬,我现在就走!”说完起身作势就要离去。
赵子良连忙道:“好好好,算我错了,那我现在如何称呼你?你又不做道士了!如果直呼你名,被言官知道了,我这脑袋还要不要了?”
杨玉环听了皱起了眉头,这事还真麻烦,她想了想,突然喜笑颜开,说道:“这好办,你就称呼我为杨先生吧,既显示了尊重,称呼又平常,想必那帮言官也没什么话说”。
赵子良摇头苦笑:“你倒是不客气,还先生呢!”
这里除了赵子良、杨玉环之外,还有几个文人墨客,这其中不乏名满天下的大文豪、诗人,例如大书法家李邑、张旭,还有剑舞大家——裴文。其中张旭是草书大家,他的草书与李白的诗歌和裴文的剑舞被称为当世“三绝”。
经过玉真公主引荐后,赵子良拱手笑道:“原来名满天下的李先生也在!幸会幸会!当世三绝有二绝在此,不知李太白怎么没在?天宝二年时,他不是诏翰林院了吗?”
李白在长安厮混了多年,得到玉真公主等人的推荐,玄宗刚开始很喜欢他的才学,让他在翰林院做了个小官,说白了就是一个御用文人,不过没过一年,他就对这种御用文人的生活厌倦了,玄宗派人传唤他,他经常装醉不上朝,还在醉中起草诏书,故意让高力士脱靴子,引起玄宗身边不少人不喜欢他,在玄宗面前进谗言,因此玄宗开始疏远他,后来他辞官不做了,去了洛阳。
听赵子良问起李白的情况,玉真公主叹道:“唉,太白性子太过洒脱,过不惯翰林院的日子,又被高力士等人所忌,因此天宝三年的时候就辞官不做了,最近一次接到他的来信,说他在齐鲁遇到了两个很有才学的年轻人,一人叫杜甫,另一人叫高适,三人志趣相投、相谈甚欢,李北海(李邑)前段时间还见过他们”。
“杜甫和高适?此二人我也有所耳闻,是挺有才学的!”赵子良听见杜甫和高适的名字,哪里还不知道这两人是谁,唐朝诗人人很多,但名传后世的却也不多,而杜甫却被称为诗圣,高适名声也差不了多少,在中唐诗人当中都是响当当的人物。(未完待续。)
第481章 被贬西林守捉
赵子良从玉真观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一同和他出来的还有杨玉环,两人说着话从观内走出来,门口却站在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那人见了杨玉环便有些着急地迎上来责备道:“玉环,你也真是的,怎么在这里呆那么久?害得我一阵好等!”
在赵子良的疑惑目光中,杨玉环为赵子良介绍道:“将军,这是我兄长杨钊!”
她又给杨钊介绍:“兄长,这就是镇北侯赵子良将军!”
赵子良愣了一下,马上想起这杨钊不就是后来的杨国忠吗?他好奇地看着杨钊,抱拳道:“原来国舅爷,幸会!”
哪知杨钊听了杨玉环的介绍,用一副极为怜悯的眼神看着赵子良,也不计较赵子良没有给他行大礼,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一声招呼,就急不可耐地对杨玉环道:“玉环,别磨蹭了,快些随愚兄回宫吧,陛下都催促了好几次”。
杨玉环听了,以一副抱歉的神色对赵子良道:“赵将军,今日太晚了,改日玉环请将军来我的太真观坐坐”。
赵子良想到自己几日后就可能会被皇帝下旨准许卸甲归田,做一个无官无爵的平民百姓,于是说道:“这事子良可不能答应你,我已给陛下上书,自请削去爵位,请陛下允许我乞骸骨、卸甲归田,想必这也是不少朝中大臣乐意看到的,如果不出意外,子良很快就要回归故里了,从此远离朝堂纷争,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你还是现在恭喜我吧!”
杨玉环听得一怔,皱眉道:“将军这是说什么话,难道朝廷和陛下就真不值得你效忠了么?”
赵子良摇头道:“杨先生此言差矣,我赵子良十五岁从军,戎马倥惚十余年,大小数百战,生死徘徊十几次,且不说在我指挥下唐军杀的敌人不计其数,就是我自己亲手斩杀的敌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全身上下伤痕累累,也是该歇歇了。我一生之中最宝贵的青春年华都献给了大唐,如今朝中已无我容身之地,还不如急流勇退,下半生在田间过着清闲日子来得快活”。
赵子良本想劝杨玉环把杨国忠看紧一点,别让他仗着自己堂妹是贵妃就玩弄权术、祸乱朝纲,不过转念一想,这话当着杨钊的面说实在不好,而且杨钊现在才刚刚在长安站稳脚跟,实在还没有到祸乱朝纲那一步,因此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大明宫。
杨玉环刚刚走进紫宸殿的偏殿,玄宗抬头看见笑着招呼道:“玉环,你回来了?快过来看看,这个赵子良竟然给朕上书说自请削去他镇北侯的爵位,还说要乞骸骨、允许他卸甲归田,嘿,他把朕封赏的爵位当什么?想自请削去就削去?还是什么乞骸骨,他才多大年纪,就乞骸骨?这不是可笑吗?当朕好糊弄?”
杨玉环却犹如没有听见似的,默默地坐在了旁边,也不知道想着什么心思。
玄宗说了一阵,发现杨玉环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对劲,连忙道:“玉环,你怎么啦?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朕,朕砍了他的脑袋!”
杨玉环叹道:“官位和爵位真的有那么的吸引力吗?为何官场中人为了更高的位置而不惜削尖了脑袋往上爬,甚至无所不用其极呢?臣妾记得当初就连号称诗仙的李太白为了获得陛下的赏识不惜结交玉真公主,但是今日臣妾却看到一个完全相反的人。陛下,你说一个人要被逼到什么程度才想着要靠自请削去爵位、祈求告老还乡来避祸?或者说他是对某些人或者某些事失望透顶了才会这么做呢?”
“玉环你说是什么意思,朕怎么没听明白”玄宗皱起了眉头,突然明白了杨玉环说的是谁,问道:“你说的赵子良?”
杨玉环点了点头,“刚才在玉真观,我说过几日请他去我的太真观坐坐,他却向我辞行了。陛下,当日你已经革除了他的一切官职,以他的战功和所犯的过错来看,这种惩罚已经够重了,你已经不能再以此事追究他的过错,而今他又上书自请削去爵位,请求允许他卸甲归田,朝廷是不能再为难的,否则难堵天下悠悠之口!”
哪知玄宗一拍案几,怒道:“这个赵子良,他什么意思?难道朕和朝廷就这么可怕,这么不值得他效忠?”
杨玉环看着玄宗发怒,一言不发,玄宗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问道:“玉环,你怎么这么看着朕?”
良久,杨玉环起身向外走去,走了几步停下,头也不回地说道:“陛下,你的权利太大了,你一言可以定生死。普通人也就罢了,但似皇甫惟明、赵子良这样的人是边疆大将,是朝廷重臣,是国之重器,对待这样的人,怎么能凭自己喜好来决断他们的前途和生死呢?弄不好是要动摇国本的呀,即便他们有错,也应该先调查取证,等查明实情依照国法判决!皇甫将军的事情已经过去,也就不说了,而今赵子良的事情已经一清二楚,陛下却拖着迟迟不决,以至于让朝中有些人上蹿下跳地进行攻讦,搞得人心惶惶臣妾在宫中闷得慌,出宫回娘家休息几日”。
玄宗听完立即起身去追:“玉环、玉环”。
而杨玉环却快步出了紫宸殿,带着贴身宫女快速出宫去了。
杨玉环的话让玄宗陷入了自问之中,难道真的做得太过了?
杨玉环的反应也让玄宗有些恼怒,就为了一个赵子良竟然离宫出走,这算什么?依仗朕一直宠着她,就敢在朕面前耍脾气?以后还得了?哼,走就走,朕不稀罕。
寒冬腊月,鹅毛大雪,长安城内连续下了好几天的没停,路上的雪都淹没膝盖了,车马根本无法通行。
转眼马上就要过年了,长安各处都洋溢着过年的喜庆,但是皇宫之中却死气沉沉,这近半个月来,玄宗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就最近几天连续下旨打杀了几个触霉头的太监,就连高力士都过得心惊胆颤,不得不极为小心地伺候着,宫中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事情的一切原因都是因为杨玉环出宫回了娘家,对玄宗不理不睬,就连派人送过去的礼都被送了回来。
“哼,一个个都是饭桶、废物,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来人,脱下去乱棍的打死!”玄宗指着跪在地上的一个太监大喝。
门外闪出几个禁军侍卫立即上前拖着这个太监就走了出去,那太监还大喊着:“陛下饶命,饶命啊”。
刚刚拿着一堆奏章走到殿门口的高力士看见这一出,又看了看手上的几份奏章,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但是这几份奏章又不能送给皇帝御览,他摇了摇牙跨步走进了殿内。
“陛下,政事堂送来几份奏疏,请陛下过目!”高力士走过去双手呈上。
玄宗板着脸对高力士摆手道:“你念吧,朕听着”。
“诺!”高力士答应一声,打开第一本奏章看了一边,说道:“陛下,这本奏疏上说罗希奭弹劾王琚被贬为江华郡员外司马后经常言语之间对陛下和朝廷大不敬,王琚大惧,竟吞药自尽,但仓促之间服药量少,未死!后来罗希奭亲至江华郡核查此事,王琚害怕,遂上吊自尽了!”
“什么?王琚死了?快拿来朕看!”玄宗惊得站了起来。
奏章很快到了玄宗手里,玄宗看罢,一屁股跌坐在宝座上,良久不语。王琚的死对玄宗打击很大,王琚身为户部尚书,其实之前并没有什么大罪,李林甫暗中指使罗希奭网罗、构陷王琚的罪名,人证物证俱全,玄宗也不好太过包庇,因此把他贬到江华郡去了,却没想到只是时隔几日就阴阳两隔。
高力士看了一遍,说道:“陛下,这是北庭都护府都护、行营节度使来矅的上书,他说自己得了重病,已经不能理事,为了不耽误北庭军政事务,请陛下重新委派大员接任北庭都护、行营节度使一职,另外他还上报说,如今在北庭西北部的西葛逻禄人有些不稳,十月初八,西葛逻禄的踏实力部竟然出兵穿过了突骑施五础陆部袭击了西林守捉,守捉使贺兰罗毕及其以下兵将一千余人全数战死”。
玄宗问道:“他没有推荐什么人接任吗?”
高力士摇头道:“他的上书上没提”。
玄宗想了想对坐在大殿一侧待诏翰林李泌吩咐道:“给来矅回复,就说让他坚持一段时日,等有了合适的人选,朕就派过去接替他!另外拟诏,削去赵子良之镇北侯爵位,贬为北庭都护府西林守捉使,待明年上元节过后立即赴任,不得有误!”
李泌一愣,反应过来连忙答应:“遵旨!”
玄宗嘴里念念有词:“哼,年纪轻轻就想回乡养老?你倒是想得挺美的,朕这个皇帝做得容易吗?你想回乡养老,朕偏偏不让!”(未完待续。)
第482章 请旨招兵(1)
天宝五年的年底,长安城外的赵家庄子显得有些冷清,家人没有在身边,赵子良感觉这个年过得也没啥意思。
腊月二十六,皇帝的圣旨已经颁布下来了,赵子良接了圣旨,实际上不接也不行,现在可不是宋朝,不喜欢做官可以不奉诏,唐朝这个会儿你不奉诏就是抗旨不遵,是杀头灭族大罪。
说实话,赵子良此前确实已经有些心灰意冷,真的准备回乡养老,等过一段时间皇帝和朝中大臣把他给忘了,他再带着全家老小去岭南那边,在那边召集一批人手造船出海,打算去南洋一带打土著,在南洋一带建个小国家,自己当家作主,再也不被别人一言定生死。
可是如今却是不行了,皇帝没打算让他回家享清福,而是把他给贬去北庭都护府辖下的西林守捉当任守捉使,这可倒好,数年来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拼杀于疆场,好不容易爬到了三品官位,还搏了一个镇北侯的爵位,一朝就退回了原位,这他吗的算什么事?不满归不满、抱怨归抱怨,但这圣旨是一定要接,而且也是一定要遵行的,除非不想活了。
不过赵子良转念一想,西林守捉是北庭都护府在北庭最西边的军事驻地,是唐朝在西北方向最前沿的军事驻防地,与京城长安隔了万里之遥,真正意义上是远离了朝堂,李林甫这些王八蛋想要给他罗织罪名陷害他也不容易找到借口,时间长了估计也就会把他给忘了,这正好,他这次准备把家人一起带过去,那里虽然偏远,物资条件差了一些,但那里有辽阔无边的大草原,天高皇帝远,而且一家人能在一起比什么都好。
这两天,赵子良搞清楚了北庭都护府和西林守捉的情况,西林守捉被西葛逻禄人给突袭了,这帮人胆子也够大的,竟然穿过突骑施五础陆部的地盘突袭西林守捉,不仅把守捉使贺兰罗毕及其以下一千多名唐军将士全部战死,西林守捉如今也被西葛逻禄人烧成了一片废墟!
西林守捉的情况不容乐观,赵子良过去等于是要从头做起,不过为了他能够尽快在西林守捉站稳脚跟,兵部要给他从十六卫中调拨一千两百人由他带去西林守捉,带着已经训练好的兵马过去驻防当然好,战斗力是现成的,但是赵子良却不这么认为,这些在长安已经混成了老兵油子的十六卫兵马在他眼里根本就不堪一击,这样的带去西林守捉,不但帮不上忙,还会添乱,想要把他们重新整训需要花费的工夫比训练新兵更多、更麻烦。
为了这事,赵子良在正月初一这一天专门来到皇宫求见玄宗,此时玄宗正在御花园中和杨玉环赏雪,他已经在年前腊月二十七那天把杨玉环从娘家接回宫了,而且是亲自去的,再说他给赵子良圣旨,留住了赵子良,也算是让她心里舒服了一点,于是又是玄宗亲自去接,于是她就半推半就地跟着玄宗回宫了。
“这个赵子良,他懂不懂人情世故?新年初一就跑过来找事,现在是过年啊,朕劳累了一点,想休息休息一下都不行吗?”玄宗听到赵子良在宫门外求见,很是恼火。
正在旁边捏着一团雪球的杨玉环瞪了他一眼,说道:“三郎,难道赵子良真的不懂人情世故吗?这大年初一,谁不想在家过年?他来求见肯定是有要事”。
玄宗见杨玉环这么说,连忙道:“好好好,朕又没说不见!来人,去宣赵子良觐见!”
太监答应:“遵旨!”
不久,赵子良就穿着一身甲胄、带着头盔随着太监走进了御花园。
“微臣见过陛下、娘娘!陛下和娘娘新年万安、愉快!”
“起来吧!”玄宗和杨玉环对视一眼,抬了抬手说道。
杨玉环也点头打招呼:“赵将军新年好!”
待赵子良起身,玄宗皱眉道:“这大过年的,你穿着这么一身甲胄算怎么回事?这不大煞风景吗?”
赵子良双手一摊:“陛下,如今微臣只是西林守捉使,还没升任呢!陛下认为微臣要穿什么衣裳来见陛下和娘娘?”
“你算了算了,你来见朕有何事?快说,朕忙着呢!”
赵子良也不愿意惹人嫌,于是说道:“陛下,为了让微臣尽快在西林守捉站稳脚跟,朝廷决定从十六卫中抽调一千二百人让微臣带走,但是微臣看不上那些孬兵”。
“哟呵!”赵子良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玄宗打断了,“他们怎么就是孬兵了,你还看不上他们?那你想如何?”
赵子良道:“十六卫兵马多年未经战事,全都是一些中看不中用的银样蜡头枪,微臣不要他们!”
玄宗气笑了:“好好好,他们既然是银样蜡头枪,那你想要哪里的兵?”
赵子良拱手道:“如果陛下同意,请允许微臣在长安自行招兵买马!”
玄宗愣了愣,说道:“朕的旨意不是让你过了正月十五上元佳节就启程吗?今天已经是初一,长安城所有人都在过年,你这个是要招兵?你确定在启程之前能招到足够的兵?”
赵子良道:“只要陛下允许微臣在长安自行招兵,不管能招到多少,正月十五过后,微臣就带着招到的人去西林守捉,就算只要招到一个人,微臣也带着他去驻防西林守捉,此后不需要朝廷增派一兵一卒,如果西林守捉在微臣手中有失,陛下和朝廷可以拿微臣的脑袋问罪!”
玄宗这下来气了,哼哼道:“好你个赵子良,你还真是狂得没边了,行行行,朕就允许你在长安自行招兵,不管你能招到多少人,就算你能招到一万人,你都可以带他们去西林守捉,所有军费粮草军械物资全部由朝廷供给!”
赵子良当即下拜,以免玄宗反悔,“微臣谢主隆恩!请陛下给兵部下旨先拨付微臣一万套军服军鞋、一万套盔甲、一万支长枪、一万柄横刀、一万张强弓、一万壶箭矢、五千大盾、五千小盾、一万人的粮食,五千匹战马的粮草!”
玄宗闻言惊呆了,指着赵子良道:“你你还真打算招一万兵马?”
赵子良正色道:“陛下,君无戏言!”
玄宗愣了愣,随后咬牙道:“行,朕的话既然已经说出口,就没有收回的道理!来人,下旨”。
赵子良心满意足的拿着圣旨返回了城外的赵家山庄,刚进门就喊来勃勒罕吩咐道:“陛下的圣旨已经下来了,允许我自行招兵买马!现在我们就要动起来了,现在你要做两件事情。第一,你马上派人去把王灿、陈青、龚仁等人叫过来!第二,你亲自拿着圣旨去兵部,让他们三天之内把圣旨上所说的军饷、军械、物资和粮草调拨下来,就在金光门外找一片空地做招兵军营和囤积军饷、军械、物资和粮草!”
勃勒罕大喜,连忙接过甚至欢天喜地的去了。
赵子良又把管家王儒找来吩咐道:“这次我去北庭任职,只怕数年内是不会回来了,所以本将打算把这处庄子卖掉,只保留城内皇帝赏赐的那座府邸,现在你去做三件事情:第一,问问家中的家丁和侍女们,看看他们是否愿意跟着本将去北庭,不愿意去的,发一些遣散费打发他们走,愿意跟着本将军去的,发一些安家费给他们的家人;第二,你用飞鸽传书给在云州的两位夫人去信,让他们迅速赶来,如果过了正月十五,他们还没有到长安,我们就先走,让他们迅速赶上来,让努尔带着扈从们保护好夫人和公子小姐们!另外再给在镇北城的赵虎去信,问问他是否愿意跟着我去北庭,如果愿意去,就立即向张守瑜交割防务后追赶他的两位婶子和弟弟妹妹;第三,去找人把这庄子给卖了,不过我们必须要住到正月十五,十六我们就启程,你要跟买主说清楚!”
管家王儒连忙答应:“诺!儒一定尽快办妥!”
没过多久,王灿、陈青和龚仁等人都赶了过来,三人都很高兴,尽管赵子良这次被贬了,但总算是保住了仕途,王灿走进们就笑道:“将军,今日大年初一,是不是叫我们过来一起吃酒?”
“来,咱们坐下再说!”
几人坐下后,赵子良道:“这顿酒只怕是没时间吃了,今日把你们找来,主要是想问问你们,是否愿意跟我去北庭,如今我已经被贬为西林守捉,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给你们职位肯定不高,而且那里地处边陲,条件艰苦,肯定不如长安舒坦,这一点要跟你们说清楚!你们自己也好好想想,跟家里人商量一下!”
王灿是一手被赵子良提拔起来的,也是被他安排在长安收集情报工作的,因此他根本不说二话,立即站起来道:“将军,我是您带出来的,这次您去北庭,我是一定要跟着去的,长安这边的消息收集,我早就有了合适的人选接任!”(未完待续。)
第483章 请旨招兵(2)
由于王灿的大部分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情报收集上,因此他的官位并不高,赵子良也没有特意给他经营官场之路,因此他现在在明面上的职位还很低,只是一个小小的巡街将军,与他相比,跟他一同被赵子良带出来的楚歌、魏猛等人混得最差的也是守捉使了,对于这一点,赵子良也觉得有些亏欠他。
赵子良同意道:“好,既然如此,带回你就回去跟家人商量一下,看他们是否愿意一起去!”
陈青和龚仁两人对视一眼,也一同站起来道:“将军,我们也愿意跟着将军一起去,当年若不是将军赏识我们,如今我们还在厮混,也爬不到现在的位置,如今将军去北庭,手下正是缺人使唤的时候,我等自然不能独自留在京城享乐!”
赵子良叹道:“你们可要想清楚了,这一去,只怕数年,甚至是十年都可能不会回来了!”
“将军,我们已经想清楚了,请将军允许!”
赵子良起身分别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说道:“好,谢谢你们的信任,既然如此,我们就去西域杀出一番天地!你们三人现在立即回去说服家人,如果家人们不愿意去,一定要留下足够的钱财,托人照看一二,下午你们各自去自己的衙门办理职司交割。明日一早你们早一些过来,我已经请了圣旨要在长安城自行招兵,半个月之内,能招多少兵就算多少,所以这招兵的事情,需要你们带着我的扈从们去做,就在东西南数个城门之外竖起本将军的旗号进行招募!”
三人当即拱手答应:“诺!”
下午,勃勒罕带着几个扈从回来了,向赵子良禀报说:“将军,末将奉命拿着圣旨去了兵部,由于今日是大年初一,因此兵部只有几个人当值,当末将拿出圣旨之后,他们因官小不敢擅自做主,当即禀报了主管兵部的太子,太子殿下得到通报后立即亲自赶到了兵部,接了旨意,并表示三日之内定然会把圣旨上所有东西运送到我们指定的地点”。
“好!”赵子良点点头,想了想吩咐道:“本将军已经决定在东、西、南三处城门外设立招兵点,并在招兵点附近寻找空地设立军营让新兵暂时入住,现在本将军有两件事情让你去办!”
“请将军吩咐!”
“第一,你派人去通知长安城所有大小贩马的商人,五天之内,本将军需要六千匹战马,让他们立即送往我们在城外设立的军营;第二,你拿我的名刺去金吾卫找臧希晏将军借军帐,借到之后立即在东西南三面城外空地上搭建军营军帐,搭好之后立即设立隔离带,禁止任何无关人等靠近军营,明日一早,你带着扈从们去协助王灿、陈青和龚仁去招兵,把本将军的旗号打出来!”
“遵命!”
大年初二一大清早,当进城和出城的人们带来城外时,发现城外到处都是军营军帐,军营前摆放了一张张桌椅,一面面硕大的牌子上写着招兵的告示,各个城门口都贴满了赵子良招兵告示。
同时,赵子良还派人去长安城内各大街小巷和长安城周边城镇村落敲锣打鼓的宣传。
“当当当”一个顶盔掼甲的扈从一手拿着一面铜锣,一手拿着木槌一边一边敲着,敲几下便大喊:“各位街坊邻居、有志大好青年儿郎们,你们还在为生计而劳累奔波吗?你们还在为郁郁不得志而烦闷苦恼吗?曾经威震吐蕃、漠北和西域的赵子良将军现在就在城外征兵,有志为国尽忠、为国征战疆场的大好青年们,如果不想一生碌碌无为而懊悔,可以去城外赵将军的军营从军入伍,赵将军的麾下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收留的,年满十六以上、四十岁以下、身体健壮、无残疾、无隐疾的青壮年男子方可应征,一经录取登记,当场发放十贯钱的安家费、两套换洗军服军鞋,日后每月军饷一贯钱,赵家军有专门的渠道可以帮你把军饷送到你的至亲手中;每年有两套春秋装换洗军服、两套夏季换洗军服、两套冬天换洗军服,盔甲兵器不算在内!赵将军麾下,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军纪森严。受不得军纪约束的人不要去了,那是找死;想要在沙场上搏出一个封妻荫子的人,自愿服从军纪、军令的人,赵将军麾下是你最好的选择,加入赵将军麾下,你的才能不会被埋没,你的战功和缴获不会被剥夺,你受伤了不会被遗弃,赵家军的口号是‘永不放弃、永不抛弃任何一个同袍战友!’”
“十五天,征兵期限只有十五天,大军正月十六正式拔营启程开向北庭,你还等什么?你还在考虑什么?如果你有志加入军队建功立业,那么活命才是你首先要考虑的,赵子良将军百战百胜,跟着他,你才有很大的机会活下来,如果你跟着一个志大才疏不靠谱的将军,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还谈何建功立业、封妻荫子?”
这个清晨,整个长安城及其周边城镇乡村都随着赵子良的征兵敲锣打鼓声而喧闹起来,长安城内外很多很多的年轻人已经被这番宣传给说动了心,一些生活困难又找不到活路的年轻人开始向招兵地点走去,准备报名加入赵子良麾下当兵的事情;一些有志在边关立功的青年人开始跟家人们商议,而有些年轻人则偷偷的准备行装,打算瞒着家中去报名参军。
随着宣传的铺开,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赶去招兵地点,在朱雀大街的一间客栈内,一个三十岁左右和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文士听到大街上吵吵闹闹,都走出房间,两人对了面,年轻一些的文士问道:“高兄,外面怎么这么吵闹?”
高兄摇头道:“为兄也不知,岑贤弟,我等去去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来到客栈二楼推开窗户,一股冷风吹进来,让两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但他们脑袋伸出窗外一看,好家伙,满大街到处都是人,一股无形的热浪扑过来,让他们二人心里暖烘烘的,很快他们就听到了巡游兵丁沿街敲锣打鼓和喊话等宣传赵子良在城外征兵的事情。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姓高的四十多岁年轻人对姓岑的年轻人说道:“岑贤弟,听说这位名震天下的赵将军是你的同乡?如今你去职在京等待机会,以为兄之见,这不就是你的机会么?以你的才学,再加上这位赵将军是你的同乡,如果你愿意去他麾下做官,想必他肯定是扫榻以待啊!”
岑参颇为心动,当年在安西拨换城的时候他就看出赵子良有意留他做官,只是那时他一心想着科考,隐晦地拒绝了赵子良,以前跟着赵子良的那些官员和将校如今都爬到了高位,而他这个进士出身的人却还在为生活而到处奔波,何其凄惨?
岑灿想了想对高适道:“高兄,你的才学胜我十倍,如今赵将军麾下肯定是急需人才,不如你我同去应征?”
高适考虑了一会,当即答应道:“好,既然如此,你我二人就同去!”
说着,两人当即联决向城外军营走去。
来到金光门外的征兵处,两人看到许多年轻人在一些兵士们的指挥下和维持下站成几排依照秩序进行报名应征,还有专门的校尉对每一个应征的年轻人进行检查身份信息、身体、测试力气和身高、体重,另外还有人对每一个人进行身份登记,就连父母祖父奶奶兄弟姐妹的姓名都要进行登记,不可谓不严。
两人看到这种情况,都不由暗自点了点头。
轮到岑参和高适的时候,负责检查的校尉看着他俩皱眉道:“二位是读书人吗?这位年轻一些的倒是可以应征,你这位年纪太大了一些,不能应征!”
高适笑着拱手道:“这位将军,我等二人不是来应征普通兵士的,我们会读会写,不知这次赵将军可征召文吏?”
那校尉打量了两人一会,点头道:“这次我家将军确实要征召几个文吏,不过征召文吏之处不在这里!”
岑参连忙问道:“还请这位将军告知,应征文吏在何处?”
那校尉刚要答话,就听见旁边一声惊呼:“这不是岑先生么?”
校尉扭头一看,见是王灿,连忙抱拳行礼:“见过王将军!这两位说要应征文吏”
摆了摆手,王灿对岑参拱手道:“不知岑先生还记得王某否?当年在拨换城,王某有幸与岑先生相处数日”。
岑参连忙道:“如何不认得?当年的王校尉,如今都成了王将军了,恭喜恭喜!”
王灿摇头道:“岑先生别笑话我了,如果当年岑先生要是留下辅佐我将军,如今只怕最少也是一个太守!二位大才,怎么能做普通的文吏?快跟我走,我引二位去见将军,如今将军正求贤若渴,见了二位大才定会高兴的!来人,快备马!”
赵子良刚刚从盖嘉运那里回来,他提了一些礼物给盖嘉运拜了年,正式与盖嘉运此行,盖嘉运在北庭很有些人脉,如今北庭大部分将军校尉当年都是他的麾下,他让自己的儿子盖云跟随赵子良身边听用,又亲自写了一份书信交给盖云,信中让当年被他提拔起来的一些将校跟赵子良搞好关系。
回到家的赵子良看到岑参后大喜,两人说起来也有七八年没见了,中间虽然不时有书信往来,但这还是分别后的第一次见面。
听王灿说了两人的来意之后,赵子良对二人说道:“二位大才,如今本将军也只是一个守捉使了,如果不嫌弃,本将军就请高先生为判官,请岑先生为录事参军,不知二位以为如何?”
两人初来乍到就成为了左膀右臂,赵子良的赏识让他们非常感动,两人当即起身下拜:“参见将军,将军但有差遣,我等无有不从!”
“好好,以后本将就要多多仰仗二位先生了!”赵子良也是很高兴,这么多年了,手底下终于有两个可以放心使用的文官。(未完待续。)
第484章 请旨招兵(3)
有了岑参和高适的加入,征兵事务进行得更加顺利,正月原本是各家各户百姓们呆在家中过春节、走亲访友的热闹日子,但是因为赵子良的这次的征兵,长安城内变得更加热火朝天,许多人家的儿子打点行装前往城外的军营报道。
正月初六这天,玄宗和杨玉环乘坐御辇前往华清宫,通过金光门之后发现城外热闹非凡,撩开御辇窗帘一看,只见大片空地上竖起连绵不绝,一眼也望不到头的军帐,军帐之间旌旗招展,被风吹得飒飒作响,军营周围被藩篱阻隔,每个三五步便有一名军士持枪站岗,许多平民百姓站在藩篱外看着军营已经入伍的新兵们正在军将的指挥下进行操练。
“高力士,停下!”玄宗看到这个情况后立即出声喊道。
车队停了下来,高力士小跑着过来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玄宗指着连成一片的军营军帐道:“你去问问,这里是怎么回事?怎么建起了军营?”
高力士立即安排一个小太监去打听消息。很快,打听消息的小太监就回转过来,禀报道:“启禀陛下,这是赵子良将军为了征兵在此设立的营帐,只是临时的,过了上元节等他们启程出发之后就会撤除!”
“怎么这么多人围观?这里面怎么还有人操练?”玄宗又指着军营内外问道。
小太监道:“百姓们之所以围观是因为历来军营重地都是禁区,不许无干人等停留和观望的,如今赵子良为了让百姓放心把子侄送来从军,开放了禁制允许百姓观看,百姓们心中好奇,所以有大批人围观。军营内这些操练的兵士都是这两天新入伍的,这不,赵子良为了赶时间这就让人操练上了!”
玄宗听了脸色很难看,“糊涂,兵者,国之大事也!操练之法岂能轻易示人?来人,传赵子良过来见朕!”
旁边杨玉环劝道:“算了吧,三郎!赵将军既然让百姓观看,肯定是有其道理的,也说明不惧被人看去操练之法,操练之法是死的,负责操练的人才是关键,臣妾不懂兵事,可也都知道这一点,三郎文韬武略,岂能不知?再说了,如今赵将军忙得很,哪里有空跟你在这里闲话?咱还是走吧,不要打扰他练兵了!”
“等等!”玄宗举起了手,盯着眼睛看着军营内的新兵们在军官的号令下操练,那些军官不时发号施令,又不时地纠正兵士们的错误动作,忍不住道:“这是何操练之法?这种操练之法颇为新奇,朕怎么没见过?”
杨玉环笑道:“陛下不知,可臣妾却是知道的,这是赵将军独创的操练之法,臣妾每次去他府上,他的扈从亲兵每日都要操练,无论是严寒还是酷暑,风雨无阻!你看看那些负责操练的军将,都是他的亲兵扈从,他们一个个精神旺盛、气质凛然、神色肃穆、身形笔挺,就算是再油滑之人到了他们手下,也会慑于他们的威势而变得老老实实的!”
玄宗摸了摸胡须道:“赵子良还是有些本事的!”
赵子良手下的旋风十八骑之外,还有三百扈从,这三百扈从都是从军中选拔的精锐中的精锐,各个的战斗力能以一当十,每一个也都是合格的军事教官,只要有这三百扈从在手,他都能在短时间之内训练出一支至少一万人的精锐大军。
由于时间紧迫,赵子良安排扈从们尽量先把先入伍的新兵们训练一些基本的队列、转向、站军姿、齐步走、齐步跑等等科目,新兵被训练了这些科目之后,过了正月十五就能从容上路,上路行军后,队伍不会乱。
杨玉环听了玄宗的话不由委婉地劝诫道:“三郎,这大唐可只有一个赵子良,他能从安西杀到河西,又从河西杀到漠北,无一败绩,不可能每次都是侥幸,陛下身为九五之尊、一代明君帝王,难道还嫉妒一个将军的才能?将军们、大臣们越有才能,你应该越高兴才对啊!
玄宗拍了拍杨玉环的手,笑道:“对对对,阿蛮说得对,别说一个赵子良,就算十个、一百个赵子良,朕这容得下,他们越有才能,朕就越高兴!哈哈哈?走,起驾去华清宫!”
按照赵子良的计划,但凡前来应征的兵士都会被面试的校尉询问是否有其他技能,例如是否会骑马、是否会木匠活、可有瓦匠?可有裁缝,能打铁打造兵器制作弓箭否,在报名登记的时候都要注明,然后他们入伍之后就会根据本身拥有的技能被安排在不同的队伍,例如没有任何技能却有身强体壮的人会被安排在一起,会木匠活的兵士会被安排在一起,总而言之,会同一种技能的新兵都会被安排在同一个营。
赵子良的声威和号召力在长安城及其周边地区是很响亮的,自从正月初二一直到正月十二,前来应征的年轻人才渐渐减少,截止正月十二这天傍晚,前来应征并且被征召的兵士人数已经超过了四千五百人,按照这种征兵进度,在正月十五之前招到五千人应该不成问题,兵部送来的一万套军服应该刚刚好。
这两天赵子良初步翻阅了一边士兵名册登记簿,粗略计算了下,会骑马的差不多有两千人,以这些人为基础,应该可以组建两千骑兵。
长安城内大小贩马商人听说赵子良要六千匹战马后纷纷想办法搞来大批大批战马,在他们看来,赵子良要战马那是一句话的事情,他在漠北缴获了数万匹战马,如今就放养在漠北草原上,赵子良在他们这些贩马商人的眼里就是大金主、大客户,宁可得罪皇亲国戚,也不能得罪赵子良。
尽管商人们想尽了一切办法,但是在正月十五这天也只搞来了三千匹战马,距离赵子良喊出来的数目差了一半,但这些贩马商人也没有办法,他们手里的战马全都送过来了,想要搞来更多的战马,时间上来不及,如果有足够的时间,赵子良也不需要他们的战马,他大可从漠北运来大批大批战马。
赵子良预计的是正月十五这天应该可以招到五千人,但是最后三天前来报名征兵的人又爆发了一次**,被征召的人数一下子突破了七千大关,这让赵子良准备的军服和军鞋数量不够了,按照每人两套军服和军鞋,七千人至少要一万四千套,无奈之下,赵子良只能再向兵部调拨了五千套军服,反正皇帝有圣旨在先,无论他招到多少人,朝廷一律供给军饷、军械、军资和粮草,因此赵子良又拿着圣旨和征兵名册到兵部拿到了五千套军服和军鞋。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这一天是整个大唐最好的日子、最热闹、最欢快的节日,长安城彻夜不宵禁,百姓们可以玩乐到天亮。
上午,赵子良金光门外的军营召集手下人议事,各人把自己负责的事情向赵子良汇报。
岑参是录事参军,主掌文薄等事宜,他起身行礼道:“将军,截止昨日傍晚为止,我们招到的兵力人数是七千二百二十四人,如今绝大部分已经进入军营报道并开始了操练,不过还是有七十九人已经登记报名画押,而且拿了安家费,但是直到现在还没有报道并且进行操练!下官看了一下,这七十九人在长安城内几乎都有背景,家世都很不错,当初他们来报名应征肯定都是瞒着家中的,但是事后又被家人发现了,因此家中长辈不许他们前来,这是下官的猜测,真实情况还不得而知!”
赵子良皱了皱眉,说道:“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现在还不来报道就算是逃兵,念在他们是新兵,不清楚军中规矩,暂时只把他们押回军营进行严重警告处理!勃勒罕,此事你去负责,派人把这些还没有赶来报道的新兵全部抓回来,不管他们是谁,不管他们的身后有什么后台背景,都没有商量的余地,既然入了我赵家军,那就生是赵家军的人,死是赵家军的鬼!”
“诺!”勃勒罕起身答应一声后转身离去安排布置派人去抓人。
高适作为赵子良的判官,负责协助赵子良佐理军政事务,现在被分派负责安排处理征集马车运输粮草、军械、军资和军饷等后勤事宜,如今郑三还在从云州前来长安的途中,这些后勤事宜只能暂时由高适暂时负责,等郑三到来之后,后勤事务就转叫郑三处理。
高适站起来道:“将军,下官已经在军中找到一百个会赶马车的兵士,运输粮草、军械、军姿和军饷等事务由这些人负责,另外下官还调拨了一千人负责护卫后勤物资的安全,一百辆马车已经全部到位,所有物资已经全部装车,明日清晨随时可以开拔!”
“好!”赵子良对高适和岑参两人做的工作很满意,有他们在,他这个主将就轻松不少。
龚仁作为负责军纪的巡检都尉,他手底下有五十名赵子良的扈从作为临时的巡检巡查军中军纪,他起身向赵子良禀报道:“将军,在新兵入伍之后,我们派人对每人都宣读了军中军纪军规,到如今为止,还是有六十四人违反军纪,现在这些人已经收到了惩罚,军中风气立刻发生了转变!”
陈青作为行军司马,实际上就是参谋长的职责,他起身道:“将军,军中旌旗、大纛等各旗帜已经全部缝制完毕并发放到各营;军鼓、号角、仪仗器具全部准备齐全;鼓手、号手、仗义兵、各旗牌官、传令兵全部确立完毕,军令传达畅通无阻,军务参赞人员也全部到位!”
赵子良已经看到了这些,点点头道:“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完成这么多事情,很不容易,做得很好!”
王灿作为前军都尉、斥候营主官,他起身道:“将军,我以我这些年在京城的关系,从京城周边十六卫挖墙角撬来一百二十个有刺探、侦查的老兵,有了这些人,大军在行军路上的侦查刺探等事务就不必担心了,等到了西林守捉,再以这些人为基干,短时间之内就可以组建一支合格的斥候营!”
“好!”赵子良站起来道:“万事俱备,明日卯时各营在此集结点卯!吃过早饭,辰时誓师拔营出发!”
所有人站起来拱手道:“遵令!”(未完待续。)
第485章 边行军边训练
正月十六,赵子良的两个夫人、三个子女、侄儿赵虎和郑三都还没有赶来,但赵子良已经不能再等了,他事先已经在玄宗面前放了话,无论这次能招到多少兵马,多了正月十五就得拔营启程向北庭。
通过各方面的渠道打听消息,他已经得知北庭都护府都护、北庭行营节度使来矅已经病重不能理事,军政事务现在都是由佐官们协助处理,但是佐官们毕竟不是主官,没有那份当担和魄力,做事难免畏首畏尾,很多事情处置得迟了或者不恰当,就会出问题,这也是来矅急着让朝廷尽快派人去接替他的原因。
不过如今在军中有威望的老一辈的将领们都死的死、瘫的瘫,稍为年轻一辈的还没有成长起来,威望、资历都稍显不足,这也是玄宗让来矅无论如何先顶一段时间的原因,因为他已经无人可以用。
其实以赵子良的资历和战功,完全可以直接上任北庭都护府都护、北庭行营节度使一职,但是玄宗刚刚因为他在漠北灭了回纥和东葛逻禄免了他的职务,他总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又马上任命赵子良去做北庭都护,恰好西葛逻禄人突袭了西林守捉,守捉使和以下将校全部阵亡,他于是顺手推舟把赵子良贬去西林守捉,先去那里站稳脚跟,稳定局面,再让他接替来矅镇守北庭。
清晨,大军吃过早饭后拔营启程,苍凉而有悠长的号角声传出十几里之外,整个长安城都听见了这声音,长安城周边的百姓都知道,赵家军要拔营向北庭出发了。
这批新兵一共七千二百多人,最早进行操练的已经被操练了一个月,最晚的只操练了一天,不过无论是最先操练还是最晚操练的人,都已经学会齐步走、立正、立定和跑步走了,尽管在行军路上绝大部分人的姿势都不正确,并且队形都很散乱、歪歪扭扭,不过总算看上去已经像模像样了。
拔营启程之前,赵子良就已经做了安排和计划:行军路上的前十天,每日行军六十里,这是唐军每天的正常行军速度,按计划必须在中午十二点之前完成,这也就是说,每天五点就必须出发,七个小时完成三十公里的行军,只要指挥得当,集结拔营时和中途不耽搁时间,全部步行都可以实现,中途最多只能停下休息一个小时;吃完午饭后休息一个小时,在原地由各教官带队进行操练,一直到夜晚七点吃晚饭,也就是说上午半天时间以最快的速度行军,下午在休息地进行训练,在野外条件有限,很多项目都无法进行,因此只能训练一些最基本的科目;教官由赵子良的扈从担任,每一个扈从负责三十个新兵的训练和生活事宜,现在各队还没有军官,等所有训练任务全部完成,并且达标之后再进行全军大比武选拔基层军官。
行军中途的第十一天至第二十天,大军每日行军必须达到七十里,依然是每天五点拔营启程,十二点停下休息吃饭,中途休息一个小时,采取齐步走和小跑相结合的行军方式,新兵们前面适应十天,稍微加强度,在保证食物和水充足的情况下应该可以完成,行军速度增加之后,就需要教官们负责安抚和激励士气了,这一点赵子良不担心,他相信他的每一个扈从都能控制好手地下三十个新兵蛋子。
行军的第二十一天至第三十天,大军每日行军必须达到八十里,增加步行和小跑的速度,在平原地带,这种行军速度完全不是问题,现在唐军其他军队,步兵行军速度最快可以达到每天一百二十里,当然这是精锐步兵。
此后行军每隔十天就增加十里,减少步行时间、增加跑步的时间,在尽量不减少其他科目训练时间的前提下完成计划中的训练量。
大军之中不仅有步兵,还有两千骑兵,现在这两千骑兵还不能称之为真正的骑兵,只能成为会骑马的人,骑兵在行军中的任务是在教官的教导下练好骑术,会骑马还不行,还要会控马,要把骑术练得更精湛,要通马性,要在马背上练习几种战斗动作、练习如何开弓,因为是行军途中,因此不能练习骑射,只有在停下休息之后才能摆好靶子练习骑射。
赵子良安排的行军和训练计划的量不可谓不大,不可谓不紧促,不过这么大的训练量和行军速度不是突然一下子就加起来的,而是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新兵们完全可以适应下来。
从长安到北庭都护府的治所庭州用后世的计量单位足有五千里,唐军行军一般需要两个月抵达,不过赵子良不但要在行军路上让这支新兵完成基础训练,还要在最短的时间让这支新军脱胎换骨,最起码每天的行军速度要超过一百二十里以上,即便是在沙漠中,每天的行军也要超过九十里以上。
前往北庭的行军路线还是与前往安西的行军路线一样,到兰州之后走河西走廊,刚开始新兵们对每天行军速度和训练量很有些吃不消,不很早就要起来行军,下午还要训练,一直到天黑,这种运动量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不过赵子良这次招的都是年龄十六岁以上和四十岁以下的壮丁,这些新兵身体上都没什么毛笔,也就最开始十来天吃不消,但过了半个月就挺过来了。
这天玄宗想起赵子良带着七千多没有经过任何操练的新兵去北庭总归不放心,于是找来高力士问道:“赵子良和他的七千新兵如今到了何处了?”
高力士哪里知道,于是找人打听,消息很快传了过来,高力士得知消息后向玄宗禀报:“陛下,有消息传来,三天前赵子良所率兵马已经抵达了兰州!而且据说那群农夫已经脱胎换骨,根本不像农夫了!”
玄宗算了算,不由倒抽一口凉气:“这才半个月吧,他就带着那群农夫走了一千七百里(古代度量,大约相当于后世一千三百里)?他是怎么做到的?”
高力士苦笑道:“老奴驽钝,实在想不出他是怎么做到的,就算是李靖再生只怕也不能带着一群农夫在半个月之内走一千七百里!”
这还只是一群新兵,如果赵子良把这群农夫练成精锐之师,每日行军怕不能走三百里?这个数字让玄宗差点惊掉了下巴!这时他想起了杨玉环的话,顿时心中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
如今王忠嗣在鄯州对抗吐蕃人,赵子良没能见到他,这让赵子良觉得很是遗憾,这个一直让他好奇和敬仰、威名赫赫的唐朝大将始终与他无缘见面,与王忠嗣同时代并且齐名的皇甫惟明、夫蒙灵察等人,他都见过,并且相识,还建立了深厚的交情,唯独每次都与王忠嗣失之交臂,要说整个大唐王朝之中,边将军权最大的就是王忠嗣,佩戴四个节度使将印,整个唐朝除了王忠嗣,再也没有其他人。
赵子良领军在兰州城外休整了一天,恰好他的家眷追上来了,陈清莹和聂三娘,大儿子赵雷、小儿子赵霆,女儿赵雪,还有侄儿赵虎、郑三和努尔都全部到齐,一家人齐聚后很是欢喜,大军又休息了一天才启程,后勤事务交给了郑三接管。
二月初六,赵子良携家人和大军途径凉州城,见到了李光弼和安思顺,李光弼如今是河西兵马使兼赤水军使,安思顺是大斗军使,这两人都在开元二十九年的武举科考中是他的门生,不过他没有对这两人进行过专门的提拔,只是在当年这两人被分到朔方时,他曾经写信给王忠嗣举荐过他们,没想到王忠嗣这么给面子,把他们两人带在身边,一个被提拔成了河西兵马使兼赤水军使,另一个被提拔成了大斗军使。
安思顺和李光弼这两人当中,以李光弼最受到王忠嗣的看重,其次是哥舒翰、安思顺、王思礼。
古人都几种礼仪,特别是高门大户,身份越高越重礼仪,李光弼显然也是这种人,在赵子良领军抵达凉州时,他与得到消息从大斗军驻地赶来的安思顺和王思礼等人领着凉州文武百官们出城十里相迎,要知道如今赵子良虽然军阶已经是忠武将军衔,但官职只是一个守捉使,他们的官职比他高好几级,不过谁让赵子良是老师,而他们是门生呢!
李光弼等人说年前他们得到赵子良被革除所有职务,并进京面圣时,他们这些学生就像联名上书求情,不过后来接到了张守瑜的加急书信后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赵子良说你们没有联名上书是对的,如果真的联名上书,只怕不但没有作用,反而会让皇帝更加猜忌。
赵子良只在凉州停留了一天,就率领大军继续西进,很快抵达瓜州,这次走沙漠熟悉道路和环境了,行军速度比从前快了很多,同时也避过了八百里莫贺延碛当中的流沙河和沙尘风暴。
二月二十八日,赵子良携家人和大军抵达庭州,在庭州北庭都护府见到了重病的来矅,来矅的病情确实严重,但一时半会又死不了,因为他得的是中风造成的半身不遂,都是喝酒喝成这样的,赵子良估计来矅有很严重的高血压。
赵子良看完来矅,就等于是在北庭都护府报了道,他向来矅暂时借一千精锐骑兵,用于护卫西林守捉和这七千新兵,这些新兵的训练还没有完成,尽管行军速度每日可达一百八十里,很多战斗动作也都全部完成,但是无论是步兵还是骑兵都没有进行战术、方阵的协同作战训练,所以这支军队想要发挥战斗力,还必须要等上几个月甚至半年时间才行。
来矅虽然半身不遂了,说话也口齿不清不利索,但脑子还是比较清醒的,对赵子良的处境表示理解,并且示意佐官们从天山军抽调一个骑兵营让赵子良带走,半年后归还。(未完待续。)
第486章 一片废墟的西林守捉
离开北庭都护府、北庭行营节度使的治所庭州之后,赵子良携家人和大军继续领兵西行,沿途经过沙钵守捉、又八十里有耶勒城守捉、又有冯洛城守捉,又八十里有俱六守捉,又百里到轮台县,又一百五十里有张堡守捉、乌宰守捉、淸镇军城、叶河守捉、黑水守捉、东林守捉,于三月初五抵达了西林守捉,整个行程一共用了四十八天,这种行军速度在这个时代简直骇人听闻。
抵达西林守捉时,这支新军已经完全脱胎换骨,一个个都精神饱满,人人都特别精悍,只不过在整个行军过程中,尽管有充足的后勤和医药保障,还是有二十多人因为疾病和疲劳而死。
西林守捉原本真正的驻兵人数大约是三百人,只不过驻兵将领们历来有吃空饷的陋习,毕竟将领除了吃空饷、克扣兵士的军饷和口粮之外,很少有其他的额外收入,仅靠一点俸禄难以养活全家。因此北庭兵员名册上记载的是一千二百人,其实上只有三百。
抵达西林守捉时,西林守捉尽管已经被北庭都护府派兵再占领,但这里已经是满目苍夷、一片残垣断壁,临时驻扎在这里的唐军五百人经过了一些简单的清理和修葺,倒是有一些可以供人居住的房屋,不过大部分房屋和城外围墙已经不堪使用,好在大军本身就带了行军帐篷。
临时驻扎的五百唐军很快就与赵子良完成了驻防交割,守将带着五百人马迅速返回庭州,接下来这里就完全归赵子良管辖了。
西林守捉府虽然被西葛逻禄人抢劫一空,但是守捉府还算保存完整,收拾一番就可以入住,管家王儒带着跟来的家丁和侍女们立即打扫收拾,赵子良的家眷们很快就入住后院,前面是公事房和署衙大堂。
一切都要从头开始,赵子良当即召集官员和将校们进行商议、分派任务,郑三向赵子良汇报说:“我来之前已经给张守瑜去了一封书信,派商队过去把牛羊马匹逐渐运过来,马匹有三万都匹,我让他留下一万匹自用,牛羊也各留下一万头,其余的让商队全部运过来,如今第一拨商队应该已经从漠北启程向这边出发,第二拨和第三拨和相继都会跟上来,只是这沿途经过漠北西部有些风险,我已经让他们沿途打着将军的旗号,经过沙坨人的领地时南下走庭州,不经过西葛逻禄人的地盘应该问题不大”。
赵子良点头道:“好,这事也急不得,不过这几万匹战马对我们很重要,本将军想要用这些战马训练出一支擅长长途奔袭的强大骑兵出来,没有这批耐力惊人的战马是不行的。你多花点精力盯着点!”
郑三答应道:“下官明白!”
接下来赵子良给属下管理和将校们安排事情,行军司马陈青负责带领扈从们进行新兵继续训练的事务;岑参负责带人对西林守捉辖下的所有土地、山林、湖泊、草原、田亩、营仗进行统计、对士兵名册重新审定、审核,清查房屋数量,分派给官吏和将校们分派住房,官吏倒是有一些,但将校却是严重缺乏,毕竟都是新兵,基层军官可以从新兵中选拔,但中高层将校就只能从北庭都护府想办法了。
然后由巡检都尉龚仁负责巡查军中军纪,他将从新兵中随即抽调一百名兵士组成十个巡查小组,全天在各营巡查。
由郑三负责整个守捉的后勤、仓库、屯垦、营田等事务,兵士们在训练之余,还要被他调去开垦田地进行耕作,以前西林守捉只有三百人的规模,因此屯田数量不多,现在整个守捉府有八千多人吃饭,按照赵子良的要求,新开垦的田地数量不仅需要满足八千多人两年的口粮,而且还要多出能够让大军持续作战半年以上口粮。
军队中有铁匠手艺的兵士平时不仅要进行训练,闲暇时还要为兵士们修理兵器、甲胄,会制作弓箭的兵士闲暇时也要制作和修理弓箭,还有裁缝,除了完成训练任务之外,他们还要制作军服、军鞋,修补铠甲,会木匠活的士兵可以做的事情就多了,他们闲暇时可以打造桌椅板凳、制造攻城器械和农田水利设施等等,这些有着军工技能的士兵可以拿双份军饷,而且是重点保护的对象,他们除了要参加训练之外,不需要和其他兵士一样进行屯垦。
由王灿负责带领斥候营在四周刺探周边势力,特别是突骑施五础陆部、西葛逻禄和车鼻人的动静,西林守捉往西再走几十里黄草泊(今艾比湖)周围就是五础陆部胡禄居?阙啜的地盘;北边是一小片沙漠,再往北就是五础陆部摄舍提?暾啜的地盘。黄草泊往南是月弓城,也就是当年莫贺达干的牙帐,是突骑施?贺逻施啜的地盘。黄草泊往西越过阿拉套山和巴尔鲁克山之间就是咽麪州,散居着西葛逻禄人的谋部落,隶属于阴山都督府管辖,但如今西葛逻禄人不怎么听话了,否则他们也不会突袭西林守捉,阴山都督府、咽麪州都督府和玄池都督府也不负存在。
玄池州再往西,就是车鼻人的地盘了(后世俄罗斯境内),车鼻人其实也是铁勒部落,只是太过遥远,中间又隔着突骑施和葛逻禄人,唐朝也懒得把手伸到那里去。
突袭西林守捉的是西葛逻禄人是居住在阴山都督府以北的玄池都督府辖地的踏实力部,虽然与谋部落没什么亲属关系,但这两支葛逻禄人毕竟同宗同源,他们放开了通道让踏实力部的骑兵杀到了西林守捉,这其中谋部落和五础陆部的胡禄局?阙啜肯定也是想借踏实力部来试探北庭都护府和唐朝的反应。
判官高适负责与北庭都护府派来的一千人马交涉,由他带着这些人修护城墙,西林守捉的城池本来就不大,也不高,南北不过两三百米,而且还是用泥土堆砌而成,高不到一丈,防御力弱得可怜。
根据赵子良的要求,高适要带着北庭都护府增援的这一千人把城墙加固增高到两丈高和一丈宽,这个工程量相比一千人来说虽然不是很大,但也不小。
郑三除了自己的后勤事务之外,他还要组织一部分修缮城内的房屋,把城内建筑格局进行重新规划,让房屋和街道布置得井井有条,以后再建房屋不能随便乱建,必须在规定的位置建房,这西林守捉是庭州通向碎叶城的一条丝路中的中间站,地理位置非常重要。
碎叶城以及碎叶城以西地域的管辖如今已经全部归于北庭都护府管辖,以前北庭都护府被安西都护府管辖时,突骑施十姓部落本身就是归属在北庭都护府管辖范围之内的,因为突骑施十姓部落都归属在濛池都护府和昆陵都护府管辖之下,而这两个都护府都是归北庭管辖,只是多年前碎叶城被突骑施人抢去了,且是由安西都护府这边夺回,因此管理权暂时就归了安西都护府,不过前两年玄宗下旨让北庭和安西分割,北庭管辖天山以北一直到咸海以东地区,东西长度有万里之遥,而安西都护府管辖天上以南地区以及昭武九姓之地。
西林守捉这边的练兵和生产建设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而长安皇宫朝堂上正在进行如何反击吐蕃的大讨论。
吐蕃长期占据着石堡城让玄宗很不舒服,如鲠在喉,三月初,他下令征询攻占石堡城的方法,王忠嗣上书说:“石堡城的地势太险要,吐蕃人在石堡城部署了重兵,而且粮草水源充足,短时间难以攻下,如果让吐蕃人援兵抵达从背后攻击,只怕会伤亡数万人,这是得不偿失的,还不如等待时局变化再夺取它,此乃上上之策”。
玄宗看了王忠嗣的上书后很有些不高兴,而李林甫一直嫉妒王忠嗣一个人佩戴四种将印,军权之大世所罕见,连他这个宰相在王忠嗣面前都抬不起头来,因此对王忠嗣非常嫉恨,每天都派人查找王忠嗣的过错。
这天,宰相李林甫献计夺回石堡城之际,并推荐了一名叫刘光耀的将领领兵攻打,玄宗看了之后认为觉得可行,不过这次攻打石堡城的计划需要另一路兵马进行配合,于是玄宗决定下令由刘光耀领兵攻打石堡城,由王忠嗣领兵策应。
而太子李亨这边也献出了一策,可以开辟第二战场,利用河西和陇右这边的战事吸引吐蕃人的注意力,由安西都护府派大将领兵攻打吐蕃人占领的小勃律。
恰巧二月底安西都护府都护、碛西节度使夫蒙灵察上书举荐由手下将领高仙芝出任安西副都护、都知兵马使、充四镇节度副使。
正好,出兵攻打小勃律不能带太多兵马,而夫蒙灵察又要坐镇安西威慑西边的大食国,因此高仙芝就进入了玄宗的视线之内,玄宗认为既然夫蒙灵察举荐高仙芝,说明高仙芝应该还是有一些本事的,于是三月十五同时下诏,由刘光耀和王忠嗣领兵攻打石堡城,刘光耀主攻,王忠嗣策应;又下诏册封高仙芝为安西副都护、都知兵马使、充四镇节度副使,中使边令城为监军,领兵一万攻打被吐蕃人占据的小勃律。
于是天宝六年(公元747年)对大唐影响很大的两场战役——小勃律之战和石堡城之战逐渐拉开帷幕。(未完待续。)
第487章 强势造访(1)
西林守捉的事物繁多,所有人都在忙碌,就连赵子良等人的家眷都没闲着,每天除了收拾守捉府内外卫生之外,还要帮助伙夫们做饭烧水,赵子良的两个儿子赵雷八岁,赵霆六岁,两人从小天生神力,这么小的年纪兄弟俩就抬着一桶水给正在修筑城墙的兵士们送去,小女儿赵雪也同样要帮助母亲赵陈氏做一些小事,赵子良的家眷都这样,就别说其他官吏将校的家眷了,所有人都动员起来了。
训练场围起来之后,新兵的后续操练事宜很快开始进行,前十几天,赵子良每天都到场指导,由行军司马陈青负责执行,由于之前的基础训练科目基本上在前来的路上已经完成,接下来步兵要进行阵法演练、小队战术配合、大队战术配合和全军战术配合的训练,在进行这些科目训练的同时,还要对基础科目进行强化,每天早晚二十公里全副武装急行军风雨无阻、雷打不动,隔三差五地还会来一次半夜紧急集结进行长途奔袭,有时连续急行军两天两夜,赶路四五百里跑一个来回,把这些新兵蛋子们操练得********、欲哭无泪。
如此这般一个月之后,所有工作都开始走上了正轨。
天宝六年四月初六夜,赵子良刚刚与老婆孩子们吃过晚饭整备前往军营巡营,人还没有走到门口就迎头撞见了王灿。
王灿浑身上下风尘仆仆,拱手道:“将军,末将有要事禀报!”
“哦?”赵子良见他神色,也不去军营巡营了,当即道:“跟我到书房去说!”
两人来到书房,一个侍女送来两倍热茶后退了出去,赵子良伸手道:“喝口茶再说!”
王灿拿起茶盅灌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就说道:“将军,末将已经与碎叶都督府那边的情报系统取得了联系!”
赵子良神情不变,问道:“你和谁联系的?”
王灿道:“陈明谦!”
“陈郎中?”赵子良一愣,感叹道:“好多年没见过他了,他还好吗?”
王灿点了点头道:“陈郎中很好,将军和我们当年离开碎叶城前往长安之后,陈郎中接管了我们在安西一带的情报系统,时常为碎叶都督府提供情报支持,不过后来涉及到碎叶都督府内部的权利纷争,陈郎中不得已把位置让了出来,现在碎叶都督府细作司郎中叫吕纯,不过整个情报系统维持运转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而这些资金一直由将军提供,所以整个系统还牢牢控制在陈明谦手上!”
“这就好!”赵子良松了一口气,如果情报系统被别人掌握了,他在这边又没有情报系统支持,只怕还要重新组建情报系统,没有一两年是无法形成规模的,重新组建情报系统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这都是小事,关键是培训情报细作人员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赵子良问道:“如今的碎叶都督府都督是谁?”
王灿道:“还是来禛,碎叶都督府如今归属北庭都督府管辖,来矅大人又主掌北庭,碎叶城的位置十分重要,把它让其他人镇守他也不放心,因此这七八年来,来禛一直在碎叶都督府担任都督一职,上次莫贺达干反叛,夫蒙将军奉命出兵平叛,来矅大人协助策应,来禛在那一战中也出力不少,表现很不错,如今已经被朝廷加宣威将军!”
赵子良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抽个时间跟他联系一下,从以前的情报系统中抽调一些精英出来交给你,由你以这些人为基础再加上你以前在长安经营的情报网络,两者合并再单独组建一个暗探网,这个暗探网与他现在负责的情报系统不交叉重叠,他负责的情报网起名叫‘蜘蛛网’,专门负责外部情报收集,而你新组建的暗探组织起名叫‘天眼’,专门负责大唐内部的消息探查!需要的钱财由我来单独拨付给你,这件事情你抓紧办,你这个暗探网‘天眼’是没有官府编制的,只单独为我负责,办公地点你自己选择隐蔽地点尽快搞起来”。
王灿拱手道:“明白!”
“对了!将军,末将这次从陈明谦那里带回来一个消息,去年十月突袭西林守捉的是西葛逻禄人中的踏实力部!踏实力部之所以突袭西林守捉,是因为踏实力部的首领叫禄力,他与东葛逻禄首领兀力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也不知道是谁跟他说是我大唐杀了兀力,还灭了东葛逻禄,于是他那次是挟私报复!”
“原来有人挑拨!看来这个挑拨之人居心叵测!”赵子良说着,略作思考后问道:“如今西葛逻禄人的实力如何?”
王灿早已打探清楚,他道:“谋落部胜兵六千,踏实力部胜兵八千,炽俟(chiqi)部胜兵六千!”
赵子良点了点头,说道:“踏实力部的骑兵想要突袭我西林守捉沿途必须经过谋落部和五础陆部的胡禄局?阙啜,这两个部族竟然对经过他们领地的踏实力部视若无睹,这其中只怕大有玄机!”
王灿问道:“将军既然知道此事,有何打算?”
赵子良思索片刻道:“过几天,本将军想要去一趟月弓城拜访一下贺逻施部的首领,然后再转道去谋落部、再回转去胡禄居部和摄舍提部,你跟我一起去!”
“诺!”王灿答应,又道:“不知将军打算带多少人马?”
赵子良笑道:“又不是真去攻打他们加你,我只带旋风十八骑和努尔!其他人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王灿愣了愣,担忧道:“将军,这只怕不妥吧,自从我朝剿灭了莫贺达干之后,五础陆部的人对我朝的敌意很大,将军只带这么一点人过去,是不是太少了,万一胡人翻脸,岂不要遭?”
赵子良摆手道:“不必担心,旋风十八骑个个都能以一当百,再加上努尔,完全可以抵得上三千大军,想要拿下我,他们一个部落就算全族都上场也只是给我上菜而已,此事就这么定了,这事先不要知会胡禄居部,我们临时过去看看他们的反应!”
“末将明白!”
四月初九,赵子良让高适、岑参、陈青、龚仁、郑三等人各司其职,训练和城墙、房屋的修缮工作照常进行,他则带着王灿、努尔和旋风十八骑全副武装向西而去。
骑马向西前行,途中经过一片小碛(即小沙漠),骑马奔行了六七十里就到了黄草泊,这黄草泊其实是咸水湖,湖边周围因为受湖水盐分太重的影响而形成了荒漠,植被的颜色都发黄,因此叫黄草泊。
从黄草泊转道开始向西南方向前进,渡过石漆河后继续向西南前进,这条路就是新北丝绸之路,是必经之道。
一路上也不怎么赶时间,赵子良等人走得不快,但也在第二天下午抵达了月弓城。
月弓城以前是没有城池的,这是当年唐军打到了这里,修筑起来的一座屯兵戊堡,不大也不小,苏禄可汗崛起后,唐军军事防线收缩不但放弃了这里,也放弃了碎叶镇。
赵子良等人身着唐军甲胄,惊动了在外巡游的贺逻施骑兵,四骑很快策马跑过来大声喝止,并询问赵子良等人的身份。
赵子良对王灿点了点头,王灿对那四骑道:“快去禀报你们首领移拨可汗,就说赵子良将军前来拜访,让他速速摆出仪仗出来迎接!”
赵子良你离开碎叶城也有七八年了,突骑施一些年轻骑兵不知道他的名号也不奇怪,那四个游骑听了王灿的话当即大怒,其中一人用突厥语大骂:“好胆,什么狗屁赵子良,我们没听过,竟然大言不惭还要让我们移拨可汗出来迎接?我看你们这些唐兵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人话还没说完,只见赵子良已经张弓在手,三支利箭同时射了出去,“嗖嗖嗖”三声,三个贺逻施部游骑应声中箭跌落下马死去,剩下一个贺逻施游骑左右看了看,额头上开始冒汗,吓得脸色发白,浑身战栗,百步穿杨并非什么高明的箭法,但是要三箭齐发并同时分别命中不同的目标,这种箭法闻所未闻。
赵子良放下宝雕弓,淡然道:“留你一条命,快去向你们的移拨可汗报告,就我赵子良回来了,让他举族出城十里相迎,否则本将军屠了他的贺逻施部!”
移拨可汗以前是莫贺达干手下的大臣,贺逻施部自从莫贺达干被夫蒙灵察剿灭之后就元气大伤,莫贺达干被杀死,大量的族中青壮在那一战中死去,只剩下大部分老弱妇孺和不到两千控弦之士,移拨可汗也是在那之后才被族中长老们推举出来当任贺逻施部可汗的,他这个可汗的水分太多,实力不足,日子过得比较惨。
那贺逻施游骑哪里还敢停留,当即就打马掉头狂奔而去。
看着那游骑逃走,赵子良把宝雕弓插入弓囊,说道:“其他人不知道我赵子良的名号,这个移拨可汗肯定是知道的,如今他的部族实力最差,他如果不想被灭族,不敢不对本将军不敬!走吧,别人贺逻施部的人等得太久了”。
“诺!”众人答应打马跟上赵子良。
却说那游骑狂奔进月弓城,来到移拨可汗的府衙,一路气喘吁吁跌跌撞撞跑进去,一边跑一边大喊:“报——报——”。(未完待续。)
第488章 强势造访(2)
马上到了夏季,绵羊的羊毛已经开始剪了,再加上近几个月来积攒了不少皮子,这些东西积攒的时间长了会变坏,要及时卖掉才行,移拨可汗正在跟手下商量派人去碎叶城贩卖毛皮的事情,听到外面传来狼嚎的身影,忍不住皱眉道:“外面怎么回事?去一个人看看”。
一个亲卫走了出去,很快把那逃回来的游骑带了回来,那游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可汗,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啊,从东北方向的丝路上来了二十个唐军骑士,他们领头的好生厉害,一弓三箭,同时射中了跟我一起巡游的三个伙伴,他们三人当场毙命,那领头的唐将让我回来禀报可汗,说他叫赵子良,他要来拜访可汗,让可汗带领全族上下老幼出城十里迎接,否则他就要屠了我贺逻施部啊!”
“什么?你说他叫什么?”别人也许不知道赵子良是什么人,但是移拨可汗当年可是跟随在莫贺达干身边的大臣,对赵子良了解甚深,他听到这个赵子良这个名字当即就狼皮大椅上跳了起来。
移拨可汗的反应吓了那游骑一条,他结结巴巴道:“他他说他叫赵赵子良,对,就是叫赵子良!”
移拨可汗当即又道:“他长得什么模样?”
“穿着嘿呦发亮的铠甲,头戴红盈盔,身高七尺以上、面容刚毅、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天庭饱满宽阔、得胜钩上插着一杆带狼牙锤的马槊”。
还没等他说完,移拨可汗就一屁股跌坐在狼皮大椅上,额头上开始冒汗,“别说了,能使这金钉枣阳槊的人,整个大唐只怕除了曾经的碎叶都督府都督赵子良之外也没有其他人了,这个魔王怎么又来了?”
旁边一个文臣安抚道:“可汗切勿恐慌,待问清楚这赵子良此来是何目的,他带了多少人来再做计较!”
“对对对!”移拨可汗反应过来,立即问那游骑:“他有没有说来做什么?带了多少人?”
“可汗,他没说来这里的目的,只说要来拜访可汗,这次他只带了二十骑”。
“二十骑?”那文臣有些惊讶,他对移拨可汗道:“可汗,看来这赵子良这次过来应该没有敌意,否则不可能只带二十人过来!那他说让我们举族出城十里迎接的事情”。
移拨可汗摆手叹道:“照做吧,这个魔王,咱贺逻施如今得罪不起,最好不要让他找到借口发飙!”
旁边一个孔武有力的年轻人握着腰间弯刀道:“父汗,这个赵子良是什么狗屁东西,竟然让我们举族出城十里相迎?真是可恶,待孩儿去斩了他的头颅来给父汗当酒盏!”
“站住!回来!”移拨可汗大声喝止正要出去的儿子,怒道:“你这无知小儿懂什么?这赵子良不是一般人,想当年此人吐火仙可汗领兵五万铁骑与唐军大战于碎叶城外,双方总兵力达十万之多,此人提着一干金钉枣阳槊在数万铁骑当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所到之处所向披靡、谁挡谁死,你别以为自己有几分勇力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你,想要跟他斗阵,还差得太远!”
骂完了儿子,移拨可汗当即对刚才文臣吩咐道:“快去吹号角,通知所有人集合,准备出城迎接,只能早不能迟,被那魔王抓住借口就不好了!”
“是,可汗,我立即去准备!”
赵子良等人到了月弓城十里外,移拨可汗带着全族一万余人已经再次等候迎接,隔着老远,移拨可汗就看见了赵子良,他这副形象就算化成灰,移拨可汗也认得出来,尽管看上去比以前更加成熟,可气质没变。
“将军远道而来,小汗有失远迎啊,恕罪恕罪!”移拨可汗立即拍马迎上去下马见了礼。
赵子良故意感叹道:“移拨可汗,当年本将军在碎叶城任都督时你还只是莫贺达干手下跑腿的,如今却混成了可汗了,而本将军却越混越回去了,被贬到西林守捉做了守捉使,你说本将军是不是不如你?”
这等故意找茬的话,移拨可汗当然不敢接,连忙道:“将军说哪里话,小汗与将军相比如繁星对日月,不足道哉!将军就算只是一个小兵,依然可以让任何人不敢小觑!将军一路风尘,想必有些劳累了,小汗已经在城内准备妥当,将军可以先沐浴更衣,再有酒席可供将军及帐下勇士享用,将军请!”
能屈能伸啊,没想到这移拨可汗倒是不简单,人家都把姿态放得这么低了,赵子良也不好继续找茬,点点头道:“好,可汗盛情难却,本将军就却之不恭了,请前面带路吧!”
“是是是,将军请随小汗来!”说着在前面带路,赵子良等人沿途所过之处,整个贺逻施部一万余人男女老少都匍匐在路边一动不敢动,直到赵子良等人通过之后良久才赶起身。
月弓城,赵子良以前在堪舆图上看到过,也研究过斥候们画的地图,但来这里还是第一次,尽管月弓城已经超出了西林守捉的管辖范围,但这里距离西林守捉不过二三百里,很容易对西林守捉造成威胁。
赵子良之所以亲自过来,主要是要亲眼看一下这周边的山川河流地形,感受一下这里的气候变化,万一发生战斗,心里也有一个底!
来了月弓城移拨可汗的府衙,赵子良等人没有去洗澡沐浴,随着移拨可汗直接上了酒席,旋风十八骑就在了外间就食,只有王灿和努尔跟着他来到大堂就坐。
一人一座,前面矮几上摆放着烤好的羊肉,还真别说,在烧烤方面,这些蛮人的烧烤技术远不是中原厨子可以比的,赵子良吃着有一种独特的草原味道。
众人一边看着贺逻施部的女人露着肚皮载歌载舞,一边喝酒吃肉。
酒过三巡,移拨可汗问道:“将军,此次来小汗这里,不知有何吩咐?”
赵子良道:“吩咐么,不敢当!如今本将军驻防西林守捉,你这里虽然不属于西林守捉管辖范围,但距离比较近,所以本将军就顺道过来看看!另外,去年十月,有人突袭了西林守捉,杀死了原守捉使和手下全部兵将,无一人生还!可汗知道此事是谁做的么?”
“这将军,西林守捉距离虽然不是很远,但也不是很近,小汗倒是听路过的商队说过此事,但却不知道是谁做的”移拨可汗小心翼翼地回答着,一边说一边看着赵子良的脸色。
赵子良脸色淡漠,语气平淡地说:“移拨可汗,本将军生平最恨别人欺骗我,你作为贺逻施部的首领,手底下必然有眼线,虽然如今贺逻施部不必从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会不知道是谁做的吗?”
移拨可汗这下慌了,连忙道:“将军呀,不是小汗故意要欺骗将军,小汗虽然知道大致是什么干的,但是却没有证据啊,因此不敢乱说”。
赵子良放下酒盏,看着移拨可汗正色道:“谁干的?”
“这是小汗的眼线得到一些蛛丝马迹,此事只怕与葛逻禄人有关!”
赵子良冷冷道:“本将军当然知道可能知道与葛逻禄人有关,你以为本将军没有一点消息吗?问题是到底是葛逻禄人的哪一部?”
移拨可汗受不了赵子良那咄咄逼人的眼神,忍不住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咽了咽口水说道:“是居住在金山(阿尔泰山)西南方向玄池周围的踏实力部!”
赵子良领兵到西林守捉已经足足一个月,移拨可汗当然得到了一些消息,足足七千兵马,这对周围蛮族的震慑不可谓不大,只不过他不知道领兵的是赵子良罢了,要是早知道是赵子良,只怕早就吓得屁股尿流。
赵子良吃了一口羊肉,问道:“哈踏实力部?他们想要突袭西林守捉,中间还要经过谋落部和胡禄居部的领地,移拨可汗,你当本将军是三岁小孩子么?他们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地到得了西林守捉而被这两部阻拦?如果其他部族的大军要经过你的领地,你会让开道路让他畅通无阻的过去吗?不担心他趁机挥兵杀得你血流成河?”
“这这”移拨可汗额头上的汗珠如豆子一般不断往下滴,他又抬手擦了擦汗,咬了牙道:“好吧,事到如今,小汗也豁出去了,就把知道的所有消息都告知将军,只是希望将军千万别对别人说是我透漏的!”
赵子良当然是满口保证,“这个你放心,你今日说的话,入了本将军的耳朵,再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你尽管说!”
移拨可汗拿起酒盏灌了一口酒壮了壮胆,说道:“谋落部和胡禄居部之所以借道给踏实力部,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收了踏实力部可汗禄力的钱财和牛羊马匹,另一方他们可能存在着想借踏实力部试探大唐的反应和北庭都护府的实力底细。当然,前面的原因是小汗细作打探到的消息,后面的原因是小汗推测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小汗不敢保证!”(未完待续。)
第489章 强势造访(3)
赵子良点了点头,突然道:“这踏实力部的禄力可汗想必是活得不耐烦了,竟然穿插千余里突袭我大唐军事堡垒,对待这样桀骜不驯之辈,我大唐必须要惩戒,必须给周边部族一个交代,否则日后必然会有人争相效仿,岂不让人以为我大唐只是徒有其表,可以任人欺凌?所以,本将军决定讨伐踏实力部,移拨可汗,本将军出兵讨伐踏实力部,你们贺逻施部是不是应该出兵相助呢?你一向口口声声说对我大唐誓死效忠,你不会只是说说吧?”
主动权始终被赵子良掌握着,移拨可汗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被赵子良给牵着鼻子走,与从前只是在战场上悍勇无敌的赵子良相比,现在的赵子良更加可怕一万倍!
他脸上一片惨白,衣服内全部汗湿了,赵子良既然已经把话说出口,肯定是容不得他不肯,不肯出兵的后果很严重,他手下只有两千控弦之士,别说对抗赵子良,就连对抗碎叶都督府的兵马都没有资格,实力对比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
既然躲不过去,那还不如大方答应,至少赵子良手下的实力强大,跟着他有很大的可能性打胜战,打了胜仗之后赵子良只怕不好意思不给他一些好处吧?
想到这里,移拨可汗抚胸正色道:“将军,我移拨也是响当当的草原汉子,说话是算数的,我说效忠大唐,当然不会反悔,如今将军用得着我移拨,我感到万分荣幸!贺逻施部如今实力弱小,来的路上将军也看到了,只有两千控弦之士,小汗愿意出兵一千协助将军讨伐踏实力部!”
赵子良露出笑意,“好,可汗果然是朋友!来,一起喝一杯!”
接下来赵子良与移拨可汗约定,如果定好了出兵的日期,他会派快马来通知,出兵的时间和集结地点暂时待定,移拨可汗满口答应。
在月弓城休息一天后,赵子良于四月初八启程北上前往双河都督府,双河都督府(今霍城县)就是胡禄居部的散居之地,双河都督府得名于这附近有条河叫双河。
胡娽居部是西突厥五础陆部之一,如今的首领叫胡禄居?巴布力,手下胜兵五千控弦之士,实力不可小觑。
四月初九,赵子良等人抵达胡禄居人的牙帐,位于双河北岸,他们突然造访让巴布力措手不及,甚至是有些惊慌失措,西林守捉来了七八千人马,他不可能不得到消息,这么多兵马吓都差点吓死他,要知道西林守捉以前可自由三四百人啊。
坐在巴布力的牙帐内,赵子良大口吃着肉,大口喝着酒,完全不顾小心翼翼伺候的巴布力。
吃饱喝足后,赵子良湿手巾擦了嘴和手,一边剔着牙一边问道:“巴布力可汗,去年十月有人突袭了西林守捉,你知道吗?该不会是你带人干的吧?”
巴布力吓了一跳,心说这个黑锅可不能背,这是杀头灭族的大罪啊,他连忙道:“将军,小汗哪里敢做这事,就算借小汗十个胆子,小汗也不敢啊!再说了,胡禄居部一直效忠大唐,怎么会有这种反叛的心思?”
赵子良盯着他问道:“那是谁干的?这附近的部族当中,你的部族虽然不是离西林守捉最近的,但是却是最方便的,北边的摄舍提部虽然要比你的部族距离西林守捉近一些,但中间隔着小沙漠,想要突袭西林守捉只怕不是那么容易,你敢说不是你带人干的?”
巴布力要哭了,原来被人冤枉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有口难辩啊!如今之际,只怕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这黑锅是无论如何不能替踏实力部背的,他咬牙道:“将军,实不相瞒,此事真不是小汗做的,是西北边的葛逻禄人干的,葛逻禄人中有一个踏实力部,他们散居在金山西南的玄池边上!”
赵子良冷笑道:“巴布力可汗,你不是说笑么?踏实力部中间隔着谋落部和你的胡娽居部,你把本将军当傻子?他们难道可以畅通无阻的进入谋落部和你的胡娽居部领地去突袭西林守捉?”
巴布力结结巴巴:“这这这”。
赵子良眼神中闪烁着寒光,“巴布力可汗,你可要想清楚了,不说实话的后果就是替某些人背黑锅,本将军和大唐王朝就只能把这笔帐记在你胡禄居人身上!”
“别别别,将军,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巴布力知道如今之际只能把收了踏实力人的钱财的责任推卸到手下身上,否则无法这件事情躲不过去,心说这赵子良实在太厉害了,在此人面前根本就什么都藏不住,咽了咽口水说道:“因为因为小汗手下有人收了踏实力部的钱财,竟然瞒着小汗私自放他们过去了”。
赵子良盯着巴布力,“谁给踏实力部大军让路的,人呢?”
“小汗知道此事之后大怒,就下令把此人给杀了!”
“巴布力可汗,你当本将军好糊弄吗?这种借口你也敢说出来?”赵子良冷笑着看着巴布力,手伸到了刀柄上。
巴布力吓得一哆嗦,连忙道:“将军啊,此事千真万确,小汗若有半句虚言,好叫小汗受上天惩罚,不得好死!”
赵子良盯着巴布力看了好几分钟,吓得巴布力浑身颤抖不已,就在巴布力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才开口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本将军也相信你,但是因为你胡禄居部收了踏实力的钱放开了通道让他们的大军突袭了我西林守捉,这笔帐怎么算?如果不是你们收了钱放开通道,踏实力部根本不可能抵达西林守捉!”
巴布力吓得差点跪下,也亏得他脑子转得快,立即道:“小汗愿意把踏实力部用来收买手下部将的三车金银拿出来献给将军!”
赵子良冷哼一声:“这么一点钱就想弥补我西林守捉数百将士的性命和损失吗?”
巴布力当即道:“请将军示下,只要小汗办得到的,决不推辞!”
赵子良装模作样想了想,一拍桌子道:“好,既然如此,本将军决定不日就出兵攻打踏实力部,你胡禄居部要出兵三千助我!”
巴布力心想不答应不行,不答应只怕这姓赵的马上就会以此为借口出兵先灭了他这胡禄居部,他咬牙道:“好,小汗愿意出兵三千协助将军攻打踏实力部,只是不知何时出兵、在何处集结?”
“这个本将军想好之后会派人通知你,你只要先做好准备,不准走漏消息,否则本将军的怒火不是你可以承受的!”
“是是是,小汗知道,知道!”
“嗯,明日派人把那三车金银给本将军送去西林守捉,自会有人接收!不得有误!”
“明白,明白!”
四月十二日,赵子良一行人翻过阿拉套山和巴尔鲁克山之间的山口抵达了阿拉湖边的阴山都督府,阴山都督府就是葛逻禄人谋落部的居住地,赵子良一行人在阿拉湖边的谋落部牙帐见到了谋落部首领首领谋落屈突。
屈突对赵子良的大名也略有耳闻,只要在这一代活得久一些的胡人们没有不知道赵子良的名号的,屈突当然也不例外,他对赵子良的带来心中惴惴不安。
在屈突的牙帐内,屈突热情款待了赵子良一行人,他亲自给赵子良斟酒,问道:“不知将军此来有要事?”
赵子良直接道:“屈突可汗,踏实力部派大军突袭了我大唐西林守捉府,此事你不会不知道吧?他们可是从你的领地通过的!”
屈突听赵子良这么说就知道这事糊弄不过去,只得说道:“将军容禀,踏实力部的禄力确实向小汗借过道,而且出了不少钱财,可他只是说要去攻打胡娽居部,因为胡娽居部人扣押了他派去交换货物的使者和货物,小汗哪里知道他是要去攻打西林守捉啊,如果小汗知道他是去攻打西林守捉,小汗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借道给他的,在这件事情上,小汗也是上当受骗了!”
赵子良心中愤怒,这屈突竟然一推二六五,还把自己说成了受害者,手段还真不是一般人,此人不是移拨可汗和巴布力可汗那种好吓唬的人,只怕不好忽悠。
心里琢磨了一番,赵子良冷冷一笑:“哼,禄力以为他手下以后八千人马就把尾巴翘上天了,自以为多么了不起,竟然胆大到去突袭我西林守捉,他既然不想活了,本将军就成全他!屈突可汗,本将军想向你借道,不知你可肯否?”
屈突心中一跳:“将军要借道作甚?”
赵子良握着酒盏的手用力,把铜质的酒盏捏瘪了,咬牙切齿道:“当然是要攻打踏实力部,禄力自己作死,怨不得别人!屈突可汗,你既然借道给禄力,不会不肯借道给本将军吧?本将军也不怕实话告诉你,这踏实力部,本将军是打定了,谁要是敢阻拦,本将军先灭他再去找禄力决一死战!”(未完待续。)
第490章 号召力
屈突这时心中一阵懊悔,早知道这赵子良这么难缠,当初就应该挡住禄力不让他的大军通过,要不然也不会有今日之事啊。
屈突马上想到了一个可能,心中狂跳,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借道给这姓赵的?万一这姓赵的领兵通过时先攻打我部怎么办?可不借道也不行啊,没听这家伙说谁要是阻拦就先灭谁么?
怎么办?怎么办?呃,有了,汉人不是有一句话叫“死道友不死贫道么?对了,就这么办?禄力,不好意思,我屈突只好对不起你了!”
主意打定之后,屈突立即对赵子良道:“将军,这禄力着实可恨,他一向自大不把小汗放在眼里,小汗早就想搞他了,只是一直苦于实力不足,如今将军要讨伐他,小汗怎么能袖手旁观?当然是要出兵,与将军一同攻打禄力了!”
赵子良装作大喜:“哦?好啊,你打算出兵多少?”
屈突伸出手指算了算,说道:“小汗手下六千人马,出兵三千如何?”
赵子良一拍桌子道:“行,欢迎屈突可汗加入我军共同讨伐禄力!两个月后的今天在你这里汇合!”
屈突端起酒杯道:“那小汗就在两个月后的今日恭候将军的大军到来!”
赵子良又警告了屈突一番,要闭紧嘴巴,封锁消息,不能让禄力事先得到消息。
接下来赵子良又领着王灿、努尔和旋风十八骑东返,再次穿过阿拉套上和阿尔鲁克山之间的山口向东北而去,先后到了五础陆部之一的摄舍提部和处木昆部,这其中摄舍提部散居之地靠近西林守捉,而处木昆部所居之地在匐延都督府,就在葛逻禄人之踏实力部的东面,这两部相距不远。
摄舍提部的首领暾朵是一个女子,在这个时代蛮族以女子为首领极为罕见,不过赵子良在见到暾朵和她帐下臣子之后就明白她为何能做一部首领了,此女颇有领导风范,为人处事豪爽大气、英姿飒爽,魄力非凡,处理族中事务公正严明,再加上她身体强健,武艺不凡,一杆吞云虎头枪使得出神入化,族中猛士中鲜有人是她三合之敌。
处木昆部的首领那颜昆当年曾经跟着前首领打过托云堡,在战场上见过赵子良连斩当时突骑施七员大将的过程,又曾在碎叶城外的突骑施灭国之战中见过赵子良在万军之中无人能敌,杀得吐火仙血流成河的场面。
对于赵子良的突然造访,那颜昆显得极为敬畏,迎接的礼仪都以处木昆部的最高礼节相迎。
见到那颜昆之后,赵子良直接道明了来意,要求他从东面配合唐军牵制踏实力部,隔断踏实力部与大漠都督府之炽俟部之间的联系,那颜昆听了赵子良的要求,二话不说,当场表态答应。
按理说一个小小的西林守捉使是无论如何也没有这个本事可以调动周边数个蛮族部落的兵马的,而且以西林守捉的级别也不能这么做,调动这么多周边蛮族部落的兵马,必须要北庭都护府都护,也就是来矅发文才行,但奈何赵子良在安西和北庭的声威太重,这些蛮族首领没有人不卖个面子给他,再加上他手中如今有八千兵马,这股力量足以覆灭一个部族,因此他才不费出灰之力,在十几天的时间内就联络好了周边蛮族一起出兵对付踏实力部,他赵子良就是有这么大的号召力。
四月十八,赵子良等人返回西林守捉,这天夜里诸官吏和将校们纷纷来到守捉府向他汇报这十几天的工作进展。
经过一个半多月的紧急抢修,西林守捉的城墙已经再加宽加固的基础上修筑到原来的高度了,接下来就是要继续加高,增加到两丈高,由于条件有限,附近没有山石可以开采,只能筑窰烧制青砖,再用黏土等做粘合剂砌成,并逐渐加高,一千多人连续干了一个半月,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高的效率了,能充分发挥这一千多人的力量、合理统筹安排、充分利用人力、节省时间,在这些方面,可见判官高适的能力还是非常强的。
铁匠和木匠们现阶段的任务除了要打造筑城的工具之外,还要打造水利灌溉工具和农具,例如水车、铁犁、铁锹、锄头、镰刀等等。
粮食问题是赵子良等人现在需要解决的头等大事,这上半年必须要从别处购买,但粮食总不能一直购买,所以将士们现在上午要开荒种地,下午进行训练,每天几乎没有闲扯淡的时间,将士们每天都忙到很晚才睡觉。
在前往农垦场的路上,郑三向赵子良介绍道:“经过这一个多月的开垦,如今我们已经开垦了两万多亩、近三万亩田地,基本上都是每开垦一块地就种下种子,直到现在为止,开垦出来的田地全部都施了马粪、牛粪、羊粪和人粪,种子都种下去了,按照将军你的要求,现在的田亩数量已经足够了,因此接下来就是田间灌溉、除草、除虫等,将士们用于农活的时间就可以少很多,有更多的时间用在操练上,关于农活的事情,我已经与教官们商议了,每个营进行轮班,每天花半天时间,下午照常操练!”
赵子良从马背上跳下来,走到一片农田的田埂上,蹲下查看了一下禾苗和水渠,问道:“以现在的情况来看,禾苗长势还算不错,水渠挖掘得不错,渠底不高也不低,枯水期应该可以储存一些水,水利灌溉如何?”
郑三说道:“西边黄草泊的水是咸的,而且地势较低,无法用于屯垦的灌溉,幸好有一条扎尔马图水,从东到西穿过北边的沙漠注入黄草泊,我们可以挖一条大渠把水从北边沙漠中引过来,需要挖掘的距离不长,只有十几里,现在这个事情我已经与判官高大人、录事参军岑大人和行军司马陈大人正在商议此事,反正现在农活也不多,抽调一些人手是可以的,另外我想了一下,如果是枯水期,只怕扎尔马图水的河水太低只怕也无法进行灌溉,我打算今年秋冬之际在扎尔马图水的下游修筑一个大坝,到了河水泛滥期间就打开闸门放水,倒了枯水期,就放下闸门拦住一部分河水让水位升高用于灌溉,只是这个工程只怕不会小!”
赵子良点头道:“嗯,这个想法不错!我看我们这西林守捉很适合大规模种植,雨水也充足,如果可以,到了明年,我们可以扩大开荒种植面积,大量囤积粮草。你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我会全力支持你!”
郑三连忙道:“多谢将军!”
“对了,要把牲畜和人的粪便都集中起来,粪便不能浪费了,也不要用于冬天取暖烧掉,这些都是肥料,想要取暖可以去附近荒山上伐木取材,另外我们要多在不适合种植农作物的地方种植一些树木,你看北方沙漠边缘,我们就可以种一些树木,这些树木长大了可以阻挡沙漠继续扩大,还可以挡住风沙吹过来!另外,在城内和军营之中要多修建几个用于方便的茅厕,并且要规定任何人不能随便大小便,城内居民如果不在家如厕,在外面必须要在指定的茅厕方便,城外军营的兵士们也是一样,巡街兵士如果抓到那些随地大小便的人要进行处罚,牲畜走过之后拉的粪便要及时清理收集起来,这些由放牧人来做!”
郑三答应:“明白,这事我记下来,回去之后就进行安排”。
赵子良想起一事,问道:“如今我们开荒种地都是用马耕田吧?”
郑三点头道:“是的,我们这次过来只有战马,除了留下骑兵所用之马外,我们耕田用了五百匹马,用马耕田有好处也有弊端,好处是马比牛灵活一些,耕田速度也快,但是土质必须要松软一些才行,如果是土质较硬的地,用马就耕不动,必须要用牛,只是如今我们这里没有牛,从漠北运过来的牛羊马匹还没有到!”
赵子良在漠北养着数万匹战马和牛羊总共有十几万头,这些都是他一块心病,当然是越早运过来越好,这附近有无望无际的草场,草长得比人都高,却没有牲畜,白白浪费了。
赵子良问道:“第一批需要多久才能抵达?”
郑三道:“前几天我已经联系过了,按照行程,他们应该过了沙坨人的领地,大约还需要半个月才能抵达这里,这次帮助驱赶牲畜的是原突厥登利可汗的女儿余烛公主,她亲自带着一半的族人跟随商队一起驱赶牲畜过来,商队一路上打着将军的旗号,草原上也没人敢打这批牲畜的主意,因此来的路上都很顺利!”
有余烛公主和她的族人帮助驱赶牲畜,这让赵子良放心了很多,这些游牧部族熟悉牲口的性情,驱赶牲口赶路会很快,既能让牲畜吃到足够的野草,不会饿得太很,又能保持赶路的速度。
赵子良在漠北时,余烛公主和伊然可汗的小妻余塞匐就明确表示要依附他,无论他去哪里任职,她们都会带着族人跟随,毕竟他们的族人都已经不多,只有数百人,这些人口想要迁移随时都可以,由于她们的族人都比较少,因此对唐朝基本上没有威胁了,所以玄宗也没有让她们去长安安家,倒是毗伽可汗的可敦逯婆匐因为手底下有一千多帐族人,玄宗对她有些忌惮,担心突厥在她的手中再度崛起,因此下诏让她前往长安常住,不过赵子良答应她帮忙建议朝廷给她的条件好一些,在赵子良的建议下,玄宗下旨册封她为国宾夫人,朝廷每年给她三十万贯的“脂粉”钱。(未完待续。)
第491章 发明脱粒机
开垦出来的两万多亩田地,赵子良走过了每一块田,都仔细看过了,花了好几天的时间,他发现很多田地还需要从相邻的田地引水,这种情况在雨水量太大时会造成雨水排不出去,形成涝灾;而在枯水期时又容易造成旱灾。
对于这种情况,赵子良当场指使郑三:“这样不行,多块田地共用一条水渠是不行的,必须是相邻的两块田共用一条水渠,实在不行的话,就在两块田之间再筑一条小水渠连通大水渠!总之,每一块地,都要能够单独从水渠引水,不能走别的田地引水,你派人仔细查看统计一下,还有多少田地需要重新挖掘水渠,马上组织人手进行!”
郑三答应道:“好的!这也怪我们粗心,不成想这些新兵蛋子竟然学会了偷懒!”
这两万多亩的新田可是整个西林守捉七八千名将士的命根子,吃穿全部在这些田地中了,由不得赵子良不认真仔细。
开垦早、播种早的田地已经长出了禾苗,而刚刚开垦出来并才播种的田地还没有动静,赵子良在长了禾苗的田间转了很久,回到守捉府后他又找来郑三,说:“已经长出禾苗的田地我已经大致都看了一遍,我一再强调要精耕细作,禾苗之间的距离要相同,每一片地上的禾苗密集度要均匀,播种时一定要注意间隔距离,不能太长,也不能太短,以前我们在河西和河东时都有开垦过荒地,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按理说耕作经验应该很丰富才对,为何这次差了很多!”
郑三马上认错:“老大,这事是我的错,我这些天实在是太忙了,兵士们耕作时我没有耐心地详细指点他们,只是匆匆示范一番就去干别的了,负责监督的人也不是太懂,只是知道越早干完越好,这事怪我!”
赵子良听了郑三这么一说,也知道不能全怪他,毕竟他一个人需要负责的事情太多了,实在是分身乏术,而且这个时代的农夫根本不懂精耕细作的作用,只要郑三这种一直跟在赵子良身边并且见识过精耕细作好处的人才知道。
“算了,此事也不能全怪你,播种已经完毕,再想补救也不行了,只能在除草、松土、施肥和除虫方面多下点功夫!”
郑三连忙答应:“好的,此事我会派专人负责督促,并且对这些监督之人进行一些培训和教导!”
农作物方面,除了主要作物小麦之外,还有大豆、青稞、蓿苜和小米,上等田种小麦,中等田种青稞,下等田种蓿苜和小米。不但可以收到将士们足够的口粮,而且还能为牲口们收割很多草料,其中大豆就是战马的精料,吃了大豆的战马不但体力恢复快,而且耐力和冲刺爆发力都有大幅度提升。
赵子良不论是在哪里任职,只要是独挡一面,都历来重视屯垦,在这个时代粮食是第一重要的战略物资,手里有粮,心中不慌!无论是在安西、河西还是在河东,由他主持的开荒而得良田数不胜数,继任者基本上都沾了他的光,那些继任者们其实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按照赵子良以前在任时的做法继续下去就行了,但是很多人都自以为了不起,想要做出改变,但是实际上到最后越弄越糟糕。
如今碎叶都督府辖下的屯垦田地几乎都是当年赵子良在任时期开荒出来的田地,不但数目没有增加,而且还有些减少,一方面是负责屯垦的人懒惰了,又荒废了很多田地,另一方面是很多田地在庄稼收割完毕之后没有及时进行施肥,以至于有些田地在种了几年之后肥力就没有了,收成年年下降,到最后索性废弃不再耕作。
这种情况在赵子良手里当然不能允许,在耕地时,他都要求施肥一遍,而庄稼在生长过程中还要再施肥两至三遍,桔杆不能烧,尽量都留在田地内做再生肥料,如果有条件的话,还要把桔杆切碎了再撒在田间,这样容易让它能以最快的速度变成肥料。
能做肥料的东西很多,例如大豆榨油之后留下的饼渣就是很好的肥料,作物有这种饼渣做肥料生长很快。还有菜籽,榨油之后剩下的菜籽饼也是极好的肥料,只是菜籽这种作物必须要在冬天播种,来年春季才能收割,现在种植是来不及了,而且种植油菜不需要太肥的田地,下等田种植油菜都能有很好的收成。
现在木匠和铁匠们正在制作各种农具,当然也包括榨油的器具,除了机械性动力无法得到之外,其实唐朝的农具在封建社会已经很发达了,很多农具都沿用到二十一世纪,这个时候西方世界的农耕水平比唐朝落后好几个世纪。
这天赵子良巡视到铁器制作作坊,几十个铁匠正在打造一个圆圆的凹凸型的铁器,铁匠们看见赵子良来了,都停下来。
赵子良摆手道:“别停下,继续!”
铁匠们于是继续打造铁器。
赵子良来到一处观看一个铁匠用小铁锤不断地捶打一个凹凸型铁器,忍不住问道:“这打造的是何物?”
铁匠回答道:“将军,这东西是扣在石碾子两端内侧的,用木架套在石碾子上,方形木架上的两个橼头就扣在这东西内,然后在木架上套上绳索,由牛或马拉着走,就能把麦子碾下来!”
“哦?原来是这东西!”赵子良点点头,问道:“现如今把庄稼收割起来之后只能用这种方法脱粒?”
铁匠答道:“是的,大唐大部分农夫都是用这种办法脱粒的,这样是最快的,也有少部分农夫收割的麦子少,就用竹镰架,一下一下的去拍,太耗时耗力!”
赵子良想了想,对身边一个扈从说道:“拿笔墨纸砚过来!”
“诺!”
没多大工夫,扈从就拿来笔墨纸砚,一大张白纸铺在一张桌面上,赵子良用毛笔沾了墨汁在白纸上画起来,画得很认真。
郑三、高适、岑参等官吏都站在旁边观看,赵子良很快画完,众人看去,只见这白纸上画着一个方形船一样的物事,看上面的尺寸标注应该不是很大,而且上面还有大小相连的带齿的铁器、木制滚轮,滚轮上插着密密麻麻的铁三角,这是什么?
高适忍不住问道:“将军,这是何物?”
赵子良丢下毛笔笑道:“我叫它脱粒机!你们看这里,这是踏板,人站在这里,一只脚放在踏板上用力踩,力量会通过这左右两侧的铁杆传递到齿轮上,大齿轮带动小齿轮,小齿轮连在滚轮上,这滚轮就会快速转动,如果人的手里拿着麦穗放在滚轮上,麦穗上的麦子颗粒是不是会被这些小铁三角打下来掉进谷仓内?这东西一个人可以操作,也可以多人操作,最多四个人,否则这东西太大了不容易移动,有了这东西,脱粒就变得很容易了!”
众人听了赵子良这么一解说,顿时恍然大悟,郑三十分激动,他一直负责赵子良的后勤和屯垦事务,对脱粒的事情当然很清楚,这东西看上去脱粒确实很方便,就是不知道实际效率和效果如何,是否比用牛拉石碾子快,又是否能够脱粒干净?这些都不得而知,需要实际操作才能得知效果。
郑三把自己的想法一说,众人纷纷点头。
高适这时说道:“将军,咱们这里因去年被踏实力部突袭,因此田地荒废,没有种冬小麦,但是东边的东林守捉却有种植啊,下官听说他们这些天正在收割麦子,不如让木匠和铁匠这两天尽快制作一个样品出来,然后派人去东林守捉买两亩地的麦穗回来试试不就行了?”
赵子良一听觉得可行,于是当场下令让几个几个铁匠和几个木匠动手制作,木匠负责制作方形木制船体、轮滚、踏板部分,而铁匠们则负责打造铁制零件,打造完成之后再进行组装,而这期间则派人去东林守捉购买两亩地的麦穗用马车拉回来进行比赛。
铁匠和木匠们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把所有零部件制作打造并且完成了组装,但是派人去东林守捉购买两亩地的麦穗却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拉回来的。
两天后,一队兵士押运着装着两亩地的麦穗的车队回到了西林守捉,赵子良和官员们得到消息后全部赶到了打谷场上准备进行试验比赛。
“将军,两亩地的麦穗运到了,现在如何进行?”郑三问道。
这种脱粒机是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农民们用过的,赵子良没穿越过来时家中因为是山区,还在使用这种人力脱粒机,当然知道如何使用。于是他走到人力脱粒机前对一个扈从招了招手,扈从立即拿来一大把麦穗,赵子良接过后对身边三个扈从说道:“本将军给你们三个做一个示范,你们看清楚如何操作!”
“诺!”
赵子良用脚连续不停地踩着踏板,脱粒机内的滚轮便飞速滚动起来,手上的麦穗送到滚轮上,只听见“滋滋滋·······”的声响,麦穗上的麦子颗粒便哗啦啦被打落下去,一个呼吸之间,麦穗上就只剩下光秃秃的桔杆了,麦子颗粒全部被打干净。
“哦——”众人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这玩意脱粒竟然又快又干净!
赵子良当即下令把两亩地的麦穗一分为二,一亩地麦穗用人力脱粒机进行脱粒,而另外一亩地的麦穗则摊开平铺在打谷场上用马拉着石碾子进行脱粒。
随着两方准备完毕,比赛正式开始,只见人力脱粒机这边三个人分成两组,两个人一组负责传递麦穗,另外一个人负责接过麦穗在脱粒机上脱粒,分工明确;而另一边则是一个壮汉赶着马匹拉着石碾子不断在平铺在地上的麦穗上转圈。
半个小时过去,人力脱粒机这边已经全部脱粒完成,而马拉石碾子这边才刚刚把碾过的麦穗翻了一遍,还要连续翻两遍才行,而且最后还要用竹镰架拍打完成最后的脱粒工作。
两方比较下来,人力脱粒机的效率快了好多倍,尽管是三个人,不过平均下来,工作效率依然比单个人赶着马拉石碾子脱粒要高两倍!
比赛完成后,一阵欢呼声响彻了打谷场!(未完待续。)
第492章 拉人拉人才
经过比较,人力脱粒机的工作效率明显要比石碾子高得多,众官吏们于是对赵子良的才能心服口服,尽管制造技艺在这个封建时代被人统治者们普遍认为是奇淫巧技,但是能够提高生产速度的技术无论是在任何时代都会受到重视。
于是赵子良下令,让木匠和铁匠们联手进行制造,先制作出一千个人力脱粒机,只等庄稼成熟了之后就收割进行脱粒。
除了人力脱粒机之外,赵子良还画出了一种短小的镰刀的图纸,称之为短镰,这种短镰刀不但刀柄短,就连刀身也短且薄,刀刃部分全部是锋利的细齿,最适合用来收割水稻和、麦子、青稞和黍子这些谷物,因在收割时有一个拖拉的过程,而这些谷物的桔杆都是中空的软纤维,因此能很轻松地就把麦子和水稻的桔杆锯断,但是这短镰不能用来收割大豆这些作为,大豆这类作物的茎干在成熟后不仅干枯且坚硬,用短镰不容易割断,必须要用镰刀砍。
除此之外,赵子良把后世的单人犁的图纸给画出来了,所谓单人犁,就是不需要借助牛马,只凭一个人就可以拉动的铁犁,人拉着单人犁以倒退的方式进行耕作,既然是单人犁,它的重量就不能太重,否则单人不好操作,但又不能太轻,太轻了耕不动土地,这种单人犁只能在土质比较疏松的田地耕作,而且只能进行浅耕,不能深耕,而且只能用于旱田,不能用于耕作水田,在这大西北地区,哪里有水田呢?而且这里风沙比较大,泥土中含沙量大,土质比较松软,因此最适合单人犁,不过相对的,它的工作效率不高,对于大规模种植田地的适用性不高,倒是适合大唐腹地,特别是中原和江南一带,但这种单人犁很适用于小片田地的耕作,特别是对于那些没有牛马且家中田地不多的农民最实用。
尽管单人犁在西林守捉的适应性不是很高,但赵子良还是决定下令让铁匠们打造一百具以备不时之需,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赶着牛马耕田,到了农忙时节,特别是抢收和抢栽的时候,发动大批人手以最快的速度把成熟的庄稼收割起来,然后再把田地耕一遍,施肥以后立即进行播种,只要把第二季的种子在特定的时节播下去以后才不会耽搁播种时间,这期间还得进行脱粒晒粮的工作,粮食晒干之后要打包入库,把粮仓装满了才让人放心。
赵子良下令打造单人铁犁之后,铁匠作坊的匠作监大匠苦着脸汇报道:“将军,不是下官等人不愿意打造,我们的生铁全部用完了,没有铁打造这种铁犁了,只能想办法去从庭州购买铁矿石炼铁,不过下官等人只会打铁,不会炼铁!如今没有了生铁,就不能再打造刀枪等兵器了,如果兵士们的兵器遗失或甲胄损坏了,想要再补充和修补就很困难”。
唐朝的炼铁炼钢技术远远超过前朝,这也是为何唐朝能够锻造出横刀和磨刀这两种杀伤力极大的兵器的原因。
赵子良听了匠作监大匠的话后有些愁眉苦脸了,兵器装备是军队能够生存在这片土地上的基础,如果兵器装备箭矢不能补充和修补,只会越耗越少,这里远离唐朝中枢,想要找朝廷补充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了很久,赵子良对匠作大匠吩咐道:“既然如此,铁犁就不要打造了,另外你去找郑大人,让他派人把兵器库房清理一遍,把那些损坏严重的兵器、甲胄、弓弩和箭矢都交给你,你把这些没用的铁器重新回炉,再锻造一批兵器出来!”
匠作大匠立马答应:“诺!”
次日,赵子良又派人找来郑三、高适等人,说道:“高先生,如今我们这里人虽然多,但都是军人,那些铁匠、木匠和裁缝们都是以前干过的,技艺不怎么好,也就是我们这里还急需生产的人才啊,特别是冶炼、锻造、寻矿等这些人才,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高适听了赵子良的话,不由苦笑道:“将军,我们这里天寒地冻的,风沙又大,什么都没有,想要让您需要的这些人从大唐腹地来这里,只怕不容易,人家不愿意啊!”
赵子良叹道:“没有这些人才,我军的兵器装备只会越来越差,兵器总会要生锈、磨损、缺口的,甲胄也有被虫蚁啃烂的时候,如果我们不找来能够锻造横刀、陌刀、枪头,制作弓弩的匠人,大军没有兵器补充就会逐渐丧失战斗力啊!而且我们没有生铁了,就算是庭州只怕也难道搞到大量的生铁或铁矿石,所以铁器来源又是一个大问题!”
众官员听了赵子良说这番话,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北庭不比安西,安西物资丰富很多,有山有水,而北庭管辖的地域虽然辽阔,但发现的资源却少,而且大多还是在蛮族手里,想要从那些蛮族手里抢资源,只怕人家也不会答应。
这时岑参提出一个建议:“将军,各位达人,下官有一个建议,我们不如向朝廷上书,就说我们这里缺人屯垦和戍边,请求朝廷把要充军的犯人或死刑犯全部发配到我们这里来,由我们接收和管理,那些充军的犯人和死刑犯当中肯定有不少人才,对于这些有一技之长的犯人,我们可以区别对待,而对于那些没有一技之长的犯人就让他们屯垦或者从军,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就需要养活更多人了,压力会更大一些!”
这个办法以前赵子良在碎叶都督府的时候也用过,只是朝廷发配过来的犯人太少,作用不是很大,如今岑参提起,他也觉得这个办法可以一试。
于是,赵子良对高适吩咐道:“高先生,本将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别的边疆驻军不要的充军犯人和死囚犯都可以给我们送过来,有多少要多少!你给朝廷、安西、河西、朔方、河东和陇右的节度使府分别去一封信,如果他们不要充军犯人和死囚犯,可以发配到偶们这里来,我们会全部接收,甚至可以用钱买,送到这里被我们正式接收之后,每个犯人支付两贯钱,他们既得了钱财又甩掉了包袱,我想应该会有人乐意的!”
行军司马陈青忍不住问道:“将军,我接收充军的犯人倒是没什么,但是您要死刑犯干什么?那些人可不好管理,弄不好就会逃走啊!”
赵子良说道:“本将军准备组建一支敢死军,那些死刑犯反正是要死的人了,如果能够活命下去,我想他们应该会很愿意加入敢死军!”
高尚说道:“此时只怕不好办,朝廷会不会允许,难说啊!”
“那就试一试吧!”赵子良摆了摆手,又道:“还有一事,如今我们这里地广人稀,除了粮食之外,又没有人为我们提供生活物资,我们想要买到布匹、灯油、打火石及其其他的生活物资都很困难,我的想法是派人去大唐腹地招募那些无地的农民过来开荒种地、养蚕、种麻,如果这里百姓多了,我们所需要的生活物资就会丰富起来,百姓们除了耕作之外还会种麻养蚕,这些都是可以织布的,有的百姓之后,他们就会创造更多的生活物资!”
众人听了都纷纷点头,表示这个办法好。
“好的,将军!”高适答应一声,又问道:“只是这招募的条件是什么?没有好处,那些无地的农民只怕不会前来,这一路上数千里,路途遥远,盘缠都要花费不少,而且经过沙漠时还会有危险······”。
确实,没有足够的好处,谁愿意跋山涉水过沙漠走数千里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赵子良想了想说道:“这样吧,路上所有花费由官府负责,如果有人愿意,集齐上百户人家一起,由专人护送前来,所以你要派一些人过去。只要来这里,每一户人家可以得到一百亩田地,并且永久性归他们所有,前三年不用交田赋,而且官府还给每一户人家送种子、农具、两头牛和两匹马,并派兵帮助他们修建房屋,不过牛马如果下了崽,必须交给官府,直到交完两头小牛和两匹小马为止,第四年开始交田赋,田赋为一成,也就是说每亩田赋必须上交当年一成的收成!”
“好的!”高适答应,又道:“只是这田赋是不是收得太低了一些?”
赵子良笑道:“不低了,只有足够的好处才能吸引人家前来,没有好处,谁会愿意来呢?”
“明白!”
赵子良又对郑三说道:“没有生铁和铁矿石,看来我们只能自己去找铁矿,你派一些人去周边山上查看查看,如果找到铁矿石,本将军重重有赏,如果有人提供铁矿脉的消息,本将军同样重重有赏!”
郑三连忙答应:“是,下官立即安排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