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所谓的初遇
商队沿着草原边缘上坚实的硬土层一路向东走了两天,才算来到帕伊高原北麓群山最初的入口,这里被爱喝苹果酒喜欢住山洞的矮人们和帕伊高原上游牧的兽人们共同称之为盐铁道,由这里向西穿越延绵起伏的新西亚奇斯山脉后,就可以到达盛产精铁锭的矮人国度,也是由这里攀过充满了悬崖峭壁的死亡之路,就会达到盛产魔羚羊以及各种初级草药的帕伊高原。兽人们每年都要用大量的魔羚羊换取矮人们大量的精铁,因此这里被称为羊铁道,只不过久而久之的被谐音,更名成盐铁道了。
原本这里对商人们最大的阻碍就是近乎于天险般难行的山路,一侧是万丈深渊,另一侧是悬崖峭壁,两者之间只有一条四五米宽的盘山路,蜿蜒曲折的穿越着北麓群山。如是仅仅如此也并不算什么,但是这里是往北再走几百里就能抵达冰雪苔原,只要刮起北风,冰雪苔原上的刺骨寒风就会沿着星湖草原一路向南,吹到帕伊高原脚下,被整个帕伊高原的群山所阻挡,而只有在这条盐铁路上,北面的寒风才会沿山路逆行而上,这时候如果一旦遇见从帕伊高原上吹来的温暖的来至于无尽之海的东南信风,那就会形成强对流天气,雨雪冰雹会将整个盐铁道变成巨型的延绵千里的冰雕,这时候困在盐铁道上的商队是无法调转队形后撤的,巨型陆地兽和巨大的魔法运输车几乎都没有任何办法再这样狭窄的山路上调头,只能是暂时躲避天灾或者是逆风前行,所以这里逐渐的成为了一条死亡之路。
尽管这样,依然会有人肯冒死行走于这条商路之间,不过情况在十几年前发生改变,在这条盐铁路上出现了一伙神出鬼没又非常强悍的强盗团伙,他们是来自于矮人七大君王黑铁君王境内,所有人都是被流放出来身负重罪的矮人囚徒,以及一些无法生活的矮人平民和从矮人国度里逃出来的矮人奴隶,他们躲在帕伊高原北麓群山之中,躲避矮人君王的通缉追杀,逐渐的形成了一股自己的势力,他们称自己为灰矮人,他们是天生的强盗,他们占据了盐铁道上的一处矿脉,并就此定居下来,他们平时大都依靠抢劫为生。这就是臭名昭著的灰矮人强盗团。
他们生活在强大的矮人国度与兽人部落之间的夹缝中,矮人们依据与兽皇立下的约定永不踏入帕伊高原半步,而此时的兽人部落更像是一盘散沙,部落之间的摩擦让他们都在疲于应付,而对这些擅长挖洞的矮人更头痛,一旦发现情况不妙,灰矮人们会立刻舍弃同伴躲进矿洞里,兽人大军围剿过几次,什么效果都没有,就这样在这么十几年之中,灰矮人的势力如滚雪球一般慢慢变得越来越大。
很多小势力的商团畏惧帕伊高原北麓群山中灰矮人强盗,走这条盐铁道的商队也越来越少,与此相对的是所获利益成倍的增长,这一次商队七十头雷霆犀身上背负着超过五百吨的精铁锭一旦成功运回去格林帝都,至少可以获得五倍的利润,但是在此之前还需要一点点的运气,比如面前这条死亡之路。
勒伊帕斯做了很多准备,几乎每只雷霆犀上都有强弩,加上雷霆犀本身就算得上凶悍的陆地战兽,冲锋陷阵的时候也会无可匹敌,这样一直数量达到七十只雷霆犀的商队,绝不是小股的灰矮人势力可以吃得下的,兼之还有可以起到威慑作用的两支冒险团以及篆刻着魔纹法阵的篷车做后应,也算是实力非常之强大。
商队在进入盐铁道之后,就沿着由无数碎石铺成的蜿蜒山路向前走。
天亮的时候就开始准备吃饭,见到第一缕阳光的时候要正式启程。早霜洒在山峦上,泛起一片耀眼的白,我真之不敢放眼望这片群山,害怕会伤了眼睛。绝壁上站立着能在山川之巅行走如履平地的野山羊,它似乎再用怜悯的目光注视着我们,我躺在雷霆犀的脊背上,卷缩在座位上,围着一条厚实的毛毯,舒服得不舍得起来,只肯将一张脸露在外面贪婪的呼吸着干爽清凉的空气。
库兹蹲在我的旁边手里啃着一只熏兔头,另一只手里还为我准备了一只,只不过我并不想吃。也许整个商队只有库兹过得更欢快一点,库兹总能设法弄到一点特色的野味,像这两只獭兔,就是库兹昨晚上拎回来的,也没有时间料理。
我们整个白天都要小心翼翼的警惕山崖上会不会有滚石落下来,我只要随便的伸出头就可以看到另一侧深不见底的山涧,涧底不绝于耳的流水哗哗声,吵的人心烦。我的心就像被绷紧的一根弦,只有在晚上休息的时候才会放下心,因此我很珍惜休息的时间。
正是因为没有时间料理那两只獭兔,所以我想到了一个最懒的办法,如果可以弄到黄泥的话当然还有更懒的,只不过在这绝壁间只有几米宽的碎石子铺成的路上与雷霆犀挤在一起休息,根本就找不到黄土,最后只能选择熏制那两只獭兔,做法简单,将十股油灯的灯芯拧在一起,丢在一个装满荤油的大碗里,上面架起一个铜盘子,准备好的松木木块丢在上面,只要点燃大碗里油灯的灯芯,用不了多久油灯就会烤的铜盘子里的木块升起滚烫的带着松油香味的青烟,将用调料腌制好的獭兔放在一旁架起来的盘子里,用口大铁锅将这些统统扣进锅里,只需要舒舒服服的美美睡上一个晚上,早晨醒来的时候就能吃到香味浓郁的熏兔。
这时早晨的太阳还没从山岭间冲出来,我们都在等待启程的号角声。我只是简单的选择了另外一块熏兔头与一只腿,就让库兹将另外的那些熏肉给老库鲁和弗雷德大叔送去。库兹将留给我的装在木盘里放在我的身边,就像是献宝似的去找老库鲁和弗雷德。
这时候的弗雷德大叔需要整理雷霆犀运载的物资,每天的一早一晚极为忙碌,已经连着几天都没去找辛格,一直就守在商队营地这里,我估计这样的情况还要持续很久。很可能会延续到平安的穿越北麓群山。老库鲁每天早上都会被勒伊帕斯找去勘察前面的地形,作为经验丰富的老兽人,老库鲁的每条建议都有可能挽救了某人的生命。
我喝一碗热乎乎的玉米糊,正准备起来尝一尝昨晚熏制的兔头味道如何,可是当我眼睛扫向盘子的时候,才发现盘子里那只兔腿竟然消失不见了。清晨时候冷冽的山风让我一下子变得清醒了很多,嘚嘚瑟瑟地卷曲着身体麻利地穿上棉质衣裤,着棉衣又轻便又保暖,库兹说我越来越有人样儿了。
“呸!”这兔头的外皮烟味有点大,熏一整晚的话果然时间太长了一点,看来得控制一下油料,适当的减少一些。不过味道却很足,我撕下两条肉丝丢进嘴里,跳下雷霆犀的脊背,沿着狭窄的山路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我心说奇了怪了,这兔子腿算是自己长了翅膀飞了不成?
吃我的东西没问题,但是我却是要做个明白鬼。
我迫使自己安静下来,因为我的耳朵里意外的传进来轻轻地咀嚼声,中间还有清脆的咬骨头的声音,咯吱咯吱的就像夜晚里的梁上老鼠在咬木头椽子。那声音很细微,若非我最近因为魔法感知力变强,使得使得五感比正常人敏锐得多,还真就不容易发现这细小的端倪。
顺着声音我转身寻了过去,就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躲在雷霆犀的肚子底下两条粗壮的后腿之间的阴影里,纤细的后背靠在雷霆犀温暖的后腿的小腿骨内侧,一边心不在焉的为雷霆犀抓着痒痒,一边飞快地啃着兔腿儿,显得格外精灵古怪的大眼睛偷偷想外观瞧。她穿着一件灰白色的毛线裙以及一间灰白色的外套,乌黑的长发扎成马尾,随着转头灵活的摆动,她身体微微的向前倾斜,目光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我好奇的站在她身后,跟着她的目光也向那边看过去,却只能看见散落在空场里还没有收拾好的锅。这时候,她似乎觉察到身后有人,猛地一回头看见了我,清瘦的小脸被吓得惨白,就像是见到了鬼一样,指着我有点结巴地说:“你……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很萌,这是我对她的第一个印象,她被吓得像小鹿一般惊慌失措的样子很逗。这女孩儿大概有十五六的年纪,比我高半米多,只不过身体显得有些淡薄,扁平的胸,扁平的屁股。但是给我第二种感觉又是非常的妖,白净无暇的脸上有一抹黑色的锅底灰,那双如同秋水般明亮的眸子就像会说话一样,甚至她不需要开口,我就知道她现在一定是再说:你怎么发现姑奶奶我的?居然还转到我身后吓我一跳,居然我还没有发现……
其实我想很想将她的嘴捂上,可我的手够不到她的嘴,她一直向后躲着我。在商队里偷偷摸摸的可是大忌,被人发现打一顿都是轻的,我想这小丫头一定是舞团那边偷偷跑过来,商队里可是没有女人的,看她这样瘦弱,又自己来商队这边偷东西我就想到会不会是她在舞团那边吃不饱,被迫来这边偷些东西填肚子呢。也许是个地位低下的小奴隶吧。
我连忙摆手示意她先别说话,然后一把将她的手抓住,将她拉到雷霆犀后腿的阴影里躲起来,她刚反应过来要挣扎一下,眼中衣服要质问我的样子。这时,弗雷德大叔抱着一捆粗麻绳匆匆地走过,她还算机警在关键时刻屏住了呼吸,我们侥幸躲了过去。
她还要再跟我啰嗦,我连忙将手里还未吃完的兔头塞进她的手里,轻轻地对她说:“没时间了,商队马上起程,不想被发现就趁着时候赶紧回去。”
她瞪着明亮的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我以为她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呆了,临走时我无奈的挠挠头对她说:“哎,我说!”
她本来已经走出去,听我喊她就又回头看过来。
“你要实在吃不饱,明天的时候那就早点来!”我轻声对她说道。
远处已经传来启程的号角,她不再犹豫地贴着山道里侧的墙壁边缘向后奔跑,那轻快的身影就像是一只林间的小鹿。那身灰白色的毛线衣裙竟然为她添了一层保护色,兼之我所在的雷霆犀也算是商队雷霆犀队伍里倒数第三只,距离篷车着实很近,她的身影只是一闪而过,转过了前面山路的大弯,就消失不见了。
这时候,雷霆犀背上传来弗雷德大叔的呼唤声,我连忙出声答应!他见我蹲在雷霆犀肚子底下,连忙越下来一把将我从雷霆犀腹下抱了出来,双手用力将我举在空中,仰着脸对我说:“你不想活了?钻犀牛肚子底下,不怕被一脚踩死你吗?”
我也不辩解,只是对着弗雷德大叔傻笑,他也只能颇无奈的抱着我爬上雷霆犀,然后对我说:“别瞎跑了,起程号都吹2遍了!”
“恩!”我答应道。
我在想无论哪里最底层的那些人,都会是最受压迫的一群人,就像原本的我,还没高过那些男人的腰,就被吩咐着干这干那,捡牛粪,刷洗皮具,跑腿送信。可是老库鲁只是稍微地向勒伊帕斯吐露了一下:哦,你看,这是我刚收的小学徒!学煎药的。甚至勒伊帕斯老爷连一个字都没说,就在不曾有人让我去干活儿,当然除了弗雷德大叔之外。我想,刚刚那位吃不饱,偷偷跑出来找吃食的小姑娘,也可能像我一样吧。
潜意识的在心里为她打上了一个同命相连的烙印,然后猜想着她可怜的命运,也许是很小的时候就被人卖掉的吧!最后竟然很自然的觉得我们就是同路人,呵!应该关照她才对啊!我如此想到。
31.山谷轶事(上)
商队一直在沿着这条蜿蜒曲折难行的山路上前行,我能感觉到周围的地势不断的增高,我不太敢看山路旁那条已经深不见底的山涧,实在是太高了,让人会有一种窒息的恐慌感。但我可以毫不费力的平视山谷另一侧奇骏的峰顶。这些接近于平路的缓坡,着实可以消磨掉任何人的耐心。茫茫旅途,眼前总是那条看不到尽头的路,没有岔路,也没有人烟。四周的山峦终于开始裸.露出大量石灰岩,就连生命力顽强的如苔藓般可以附着在岩石表面生长的野草,也变得稀少起来,原本还能看见的野山羊也在这里绝迹。
我们一行进入帕伊高原北麓群山已经九天,对于不知道前方终点究竟会在哪里的我而言,这种滋味并不好受,因为心中越是期盼,越是存有希望,等待就越会变得痛苦。对商队里的人来说,这是雷霆犀背上的生活,对我来说,这也是我的生活。
每天我都会无聊的躺在雷霆犀背上抱着一卷羊皮纸埋头苦读,这也算是我用来打发时间的最好手段了,原本只是会兽人语口语的我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的磨练与学习,看这些兽文已经不再需要老库鲁的讲解,从原本连猜带蒙的领悟上面的大意,到现在可以自由的随意阅读朗诵,有时候遇到游记手札的时候,有些精彩的段子我也会拿出来用兽人语和库兹分享,这孩子虽然不爱读书,但是对冒险日记之类的故事还是非常感兴趣的。
每一头体型庞大的雷霆犀都将仅仅四五米宽的山路塞得满满的,如今都挤在这条山路上,每天早上最头疼的事其实是上厕所,大人们都是走到悬崖边上,站定了身体解开裤带子直接尿到山涧里,他们甚至可以轻松惬意吹着口哨做这件事,可我却不敢,我只要站在悬崖边上两条腿就会软的像面条一样,只好寻到了一个有道裂纹要被丢弃的陶罐儿,偷偷地躲在雷霆犀后面解决个人问题,其实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完全不必如此,但我一直在尽力维持自己那份可笑的尊严。
我与果果姐的距离是相隔了六十七头雷霆犀的距离,这是我们都无法逾越的天堑。在这儿足有一公里多一些的距离上,我们有时候只能站在地势高点的地方挥手示意彼此平安。听弗莱德大叔说,所有的冒险团成员都会被分成几个小组,轮流去前面探路,果果姐也不例外,她每次出发前与回来后同我远远的打个招呼,示意自己平安,也想看看我是否也无恙,这样浓烈的感情在这些个日日夜夜中不断的温暖着我的心,我觉得这更像是家人的那种亲情,而她就像我的姐姐。
弗雷德大叔说这是一种心理依赖,孤儿们都会渴望这种感情,而这样的情感恰恰是老库鲁无法给与我的。与其说是姐姐,更不如说是我缺乏母爱,这老六毛更是嘲笑我从小没吃过奶,才会这么不要脸的抱着人家大腿哭喊着不放。我愤怒地站起来瞪着眼歇斯底里地对他说,明天我就去跟辛格说不要再倒贴你这黄土都快都快埋到胸口的半老男人。弗雷德气得站起身,扬起熊掌似的巴掌就要扇我,库兹“噌”的一下跳到我的身边握紧拳头狠狠地盯着弗雷德,狰狞的脸上显露狠厉的杀气,支出来的狼牙就像是无声的警告。
每一次这样的口水仗都是旅行中的调味品,我知道就算库兹不拦着弗雷德大叔也不会打我,但是每个男人都有自己的尊严,就像是自己的逆鳞,触之即怒。在这寂静冷清令人绝望的石谷绝壁上的山路间行走,不时的还能总能看见谷底的那条山涧,会不由自主的让人在心底生出无数恐惧,烦躁,焦虑,紧张,沮丧等等的情绪,如果一直闷在人的心底,一旦积累久了爆发出来,就会让心灵最后的防线崩塌,每天稍微地释放出来一些就会感觉好受点。
我终于在熏兔头的那次相遇后的第三天,知道了那女孩的名字,或者不如说说我给她起的名字:小柴妞,因为我觉得她很瘦。不过后来我才发现她白藕般的胳膊白嫩浑圆,还是很有肉感的。就算我踮起脚尖儿,头顶也只能和她微微隆起的胸平齐,她纤细的身材在如此年纪有些过分的高挑了些,才会让我误以为她很瘦弱。她向来很少说话,有时候更像是一只安静的猫,有人的时候她就会在最不显眼的角落里蹲着,这是让我最惊奇的一件事,似乎所有人都像是故意忽略她一样,当她是空气,从不曾有人感觉到她的存在。她也是只馋嘴的猫,只有库兹猎得山珍的时候,她才会在第二天早上默默地出现,那显得过分妖媚的眼睛盯着食物,有时她还会伸出红红的舌头去舔滴落的油脂。
后来我终于知道她果然是只馋猫,而不是因为她挨饿了才会跑出来偷东西吃。因为并不是每天早上,我们都能有美味吃,随着进入这条峡谷越来越深,越来越难猎到可以吃的动物了,小柴妞过来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少。
前几天,我曾跟她抱怨过商队里从不给我们吃白面包和麦饼之类的话,然后又说了一番这些小麦烤制的面食是多么多么美味。之后的每天早上,我忽然就发现枕头边儿上多了两张烤的焦黄的麦饼,有的时候或许还会是两个碗口大小的白面包,一个是给我的,另一个是给库兹的封口费。我与库兹之间不存在任何秘密,他是我的兄弟,我将白面包切成薄薄的几片,在上面涂抹上酸枣酱和培根、番茄片制成美味的三明治,吃起来居然也很有滋味,这是库兹第一次如此津津有味的吃蔬菜类的食物。商队里的人也不会奇怪为什么我们兄弟两个能够得到各种各样的美味食物,因为私底下还是会有人拿出自己的珍藏向小兽人库兹换取一些他们觉得更好吃的兽族秘制料理,那枚拳头大小的番茄就是库兹用半条熏鱼换来的,虽然库兹不懂什么是营养均衡,但他胜在特别在意我说的话。
小柴妞似乎从不会在老库鲁在的时候出现,总会刻意避开老库鲁,哪怕是我这边有诱人的食物,也能忍住不过来。只不过每当老库鲁离开的片刻,她就会忽然出现,然后拿走了属于她的那一份儿的培根番茄三明治,我当时在想要是有点奶酪就更好了。
我一直认为她是舞团里某位姑娘的侍女或是奴隶,所以总是替她尽力的遮掩,怕她被发现后免不得要挨一顿鞭子。库兹则认为我和弗雷德大叔一样,在舞团里找了一个相好的,他对此很鄙夷。蹲在我的身边勾着我的肩膀对我抱怨说:“你们人类情感真丰富,嘉,你这么小就知道养女人了?”
我靠坐在雷霆犀后臀部的皮座里,将最后一口三明治扔进嘴里后,我笑了笑没说什么。其实我想说的是我只不过是找到了跟我同一类的人,就会觉得亲近,想在自己能力所及的范围与她互相帮助,这样才不会孤独。
说到底我还是害怕孤独,就像是知道我们在抵达古鲁丁部落之后就要和库兹分开,那时候我就有种想是被遗弃了一样,想想自己又要像无根浮萍一样漂泊,我就想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躲着。就会对一个愿意收留我的女魔法师果果产生无比的依赖。所以也会对小柴妞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她可能是一位在舞团里苦苦求活的小女仆,而我则是这商队里一个没有身份的流浪者。庆幸的是她好像过得还不赖,起码能每天吃到香喷喷的白面包,而我也很好,我的身边有一些愿意照顾我的人,还有我的兄弟库兹。
这里什么都缺,雷霆犀每天的饲料不在添加谷物了,现在只用黑豆子和干草维持,如果总这样下去,雷霆犀就会掉膘了,为了防止雷霆犀掉膘,我和库兹、弗雷德大叔几个人就会趁傍晚天黑前,在山路边儿上刮峭壁岩石缝中青苔,一晚上下来也能凑合弄到大半水桶,不成想我们这一举动顿时引起了整个商队的跟风,有时候甚至两伙人会因为一处青苔高产区的岩石缝吵得不可开交。
饮水也是非常缺乏,每天甭说能洗把脸,就连喝的水也是在早上的时候收集岩层上的冰雪,放进铁桶里慢慢融化开,这样的水可以为牲畜,人不能直接喝,容易生病。我们都是将这样的水装进水壶中静静放置一天一夜,再用棉布过滤后烧开才能喝,味道又苦又涩,没有办法啊!从西湖草原背上来的水早就喝完了,就这种水还不是敞开供应呢!
燃料也缺,这里昼夜温差太大,白天的时候穿件单衣跟着雷霆犀走路都会冒汗,晚上的时候套着皮袄睡觉也不会有多暖和,所以那些装在麻袋里的干牛粪和枯木柴每天都被大量的消耗,还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补充,勒伊帕斯管家的额头上深深地刻印着一个川字。
老库鲁每天都在算计究竟还有多久才能到达前方的中转站,但是雷霆犀们每天只能勉强走上百十里路就在不肯多动一步,最近他被勒伊帕斯管家找去商队前面观察地势的次数越来越多,呆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回来之后关于盐铁道的事,一句话也不和我们说,只是吧嗒两口一直没舍得点的半支旱烟,过两下干瘾就算了,他在雷霆犀背上休息的时候,我看到他佝偻着身体的背对着我依旧是叹息道:太狠载了,哎!
32.山谷轶事(下)
第二天我们才知道,商队里有一只雷霆犀一脚踩空跌倒在悬崖边儿,不小心折了一条腿,这下整个山路都瘫痪了,数吨重的雷霆犀根本不是人力能搬得动的,三条完好的腿不足以支撑它庞大的身躯以及身上所背负的十数吨货物,它轰然倒在地上就再也无法爬起来,因为它的脏器已经被自身的重量压得破裂,嘴巴眼角鼻子耳朵里都在向外流淌着浓浓的粘稠的紫血,如果一直这样等下去,也不会有任何转机,连老库鲁也没办法将这头倒下的雷霆犀治好,如果再等下去,也许所有人都会被困死在这儿,无奈之下只有选择放弃掉那只雷霆犀,最后将它身上的货物都卸掉,是老库鲁唱着一首兽人族曲调哀伤告慰灵魂可以回归兽神怀抱的祭祀赞歌,亲手结果了那头眼睛里流出泪水并发出痛苦悲鸣的雷霆犀,这对有老库鲁来说,心里多少有些难过,要知道培养一头驯化好的雷霆犀非常的难,每头雷霆犀对于兽人来说都是非常宝贵的财富,有时候将它们看得比家人还重要,忽然有一只雷霆犀就这样被放弃掉,老库鲁一时间脑子转不过弯来。
我还是每天都在翻阅那些没完没了的羊皮卷儿,有时候累了就索性坐起来冥想。如非必要的用抗魔术清除体内的火元素,我甚至都不用那些魔法。每天不间断的练习强巴赫教给我的几种姿势,如今我已经可以维持得很久,我很期待他看到我能做到这样好的时候,可以夸奖我两句。库兹倒是显得越来越沉默,总喜欢坐在我身边发呆,他说这里离他的家已经不算远了,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陪着他一起坐在雷霆犀脊背上,他盘着腿脚心对着脚心,双手摸在脚踝上,默默地低着头,那对毛乎乎的大耳朵也向下耷拉着。我双手抱在卷曲起来的膝盖上,将身体缩成一小团儿,仰望头顶充满了神秘的这片星空,我想在这片浩瀚的星海里是不是也有我曾经的家。
在经历了二十七个日日夜夜,我们终于走出了这条死亡之路,终于踏出这条睡觉都在担心会不会滚进山涧里的狭窄山路。没有遇见极端的暴风雪或是春季最容易发生的冻雨,也没有遭遇山谷里变幻莫测的龙飓风,随便只要是一场小灾难,比如道路塌陷或是山体滑坡就会置我们死地,可是我们这支商队终于成功的走了出来,放眼望去不再是狭窄的山路,而是豁然开阔很多,两条山脉间隔最窄的地方都会有五六十米远,而且这里的山谷地势平坦,地上还生长着大量的紫色苔藓,放眼望去一片生机勃勃。数十头雷霆犀汇聚在这片开阔的空场上,商队里所有人都站在雷霆犀的脊背上,高举着双手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这一刻所有人终于抛却了心中的恐惧,商队里所有的人自发的开始唱歌,那是一首赞美罗兰大陆物产富饶,民风淳朴,不畏艰难险阻,与恶魔勇敢战斗的广为流传的民歌,低沉而悠扬的歌曲在山谷间回荡,商队的旗帜在冷风中飘扬。
老库鲁指着两侧陡峭的山壁上一道道刀削斧凿般的痕迹告诉我们,这山谷曾经是一道冰川带,两侧陡峭的山壁被巨大的冰川运动刻成了现在的样子,这里最后的冰川也已经在几十年前融化掉了,想要看冰川的话还要沿着那条山涧往更深的山谷里走百十里的路,才能看见帕伊高原北麓最大的冰川带。
这些日子以来,我们一直不曾见到过灰矮人的踪迹,这也让我们觉得也许是在春季,我们恰巧赶上了灰矮人们进入帕伊高原狩猎或者其他的什么事情,总之商队中那种死气沉沉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在这略微宽敞的山谷入口,不仅生长着大片的紫色苔藓,在大块岩石的背后还生长着马齿苋和车轮草等等味道还不错的野菜,更远一些山谷边缘的石崖下还有成片的灌木丛,商队的男人们有的开始捡拾干柴准备晚饭,有的卸下雷霆犀身上沉重的物资,开始搭建帐篷。
陆续的有篷车从山道上驶出来,每一扇车窗內都倒映着舞团里女孩子们的脸,看着她们泪流满面的互相拥抱着欢笑,尽情释放着一个月以来的压抑与对死亡的恐惧,我想或许经历过这些事的姑娘们会一夜之间长大许多,这些温室里的花朵会对人生有更多的感悟吧。
冒险团的先头部队马不停蹄地想车队的下一站赶去,正当我站在雷霆犀背上仔细的看先头的斥候队伍里有没有果果姐,却看到提亚骑在马上很花式的在马上翻个身,向我挥手示意,他那张消瘦的脸上长满了青涩的胡茬,精神却显得很好,原来他在斥候的队伍里。直到最有一匹马也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依旧没见到果果姐的身影。
就在这时候,我听见脚下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哎!看什么呢,这一个月没见你,感觉着又长高了。”
那张雪白的脸上挥洒着青春的微笑,她的嘴在我看过来的一瞬间,嘴角向上翘起来绽放成一朵盛开的海棠,果果姐已经脱下繁重的皮甲,只穿着一身厚实的长裙,领口的地方露出大片的雪白,站在雷霆犀的脚边上仰头看着我,在午后的阳光中,栗色的长发随风飘扬。
我毫不犹豫地纵身从八米多高的雷霆犀跳下,没有做任何缓冲,果果姐看得目瞪口呆,沉长的咒语音阶从她的嘴里发出来,修长的手指间炫目的魔法光团在顷刻之间化成一根魔法羽毛,飘到我的脚下瞬间长到两米多长,直接将我的身体稳稳接住。也未等这支魔法羽毛彻底的落到地上,我就像只猴子一样从魔法羽毛上跳下来,一下子窜到了果果姐的身上,双手勾着她雪白的脖颈吊在她的身前,喊声:“姐姐!”
“你这小猴儿,吓我一跳。”果果姐双手托在我的腋下举着我在空中转了大半圈儿,她的长裙在旋转中绽开,映着她白净的脸美德不可方物。
在帝国里,普通平民对于魔法师还是心存畏惧的。他们都尽可能小心翼翼的绕着道走,每当走到我的附近,男人们的笑闹声就会收敛很多,也会用异样的畏惧的眼神小心的看过来,这让我和果果姐都有些不舒服,于是果果姐就索性拉着我往人少的地方走走,库兹躲在后边眼巴巴的看着我,我向他挥挥手招呼他过来,库兹这才欢呼一声也跟在我们旁边。
我们谈论着平民与魔法师之间的差别,果果姐倒是直言不讳,她对我说一旦成为了魔法师之后,就会自动地获封为帝国的贵族,然后获得一些赏赐,一般初级魔法师是三等男爵,战功与等级晋升都能提升自己的爵位。这也恰恰的解释了为什么变成魔法师后就会一步登天,其实在大城市里平民和魔法师的差距并不大,差别就是魔法师们每月都能获得帝国财政部下发的补贴,地方政府会给平民中觉醒的魔法师不错的福利待遇,就像是政府免费的住房,可以自由进出城市图书馆,在出城的时候享有优先出城权,或者是魔法师名下的农场以及商铺只需要上交百分之五十的商税等等。当然也有落魄的魔法师被一些平民商人所雇佣,这只是极少的例子。按照我对果果姐所说的话的理解,魔法师这个特殊群体更像是原先那个世界里的大学教授一类的高级知识分子这样身份,并不是特别高高在上的。
然而商队里的这群人为什么会如此的畏惧魔法师呢?没有谁会在衣食无忧的情况下,背井离乡走出去几年的时间,做这份辛苦的工作。商队里也分为三类人,最高一类属于勒依帕斯老爷以及他的副手,当然也要算上身份特殊的老库鲁,第二类人是那些只负责驾驭雷霆犀的驭者们,他们是商队背后的大老板们花费重金雇佣的,第三类人才是副手们以及商队的杂工,这些人是属于需要给自己挣一份产业,或者流亡或者被通缉或者无身份的流浪者之类的没有产业的一群人,他们才是从心底里畏惧魔法师的人,因为在每个城市里都有一份特殊的部门裁判团,很多魔法师都会被邀请成为执行官,他们的任务就是通缉存在于城市之中的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们。神秘的魔法师们之所以凶名在外,也正是因为那些蔑视金钱和权势只追求公正与真理消除一切邪恶势力的裁判所执行官们。
我好奇地问果果姐:“姐,你是执行官吗?”
果果姐拽着我的小手,另一只手提着裙子跨过地上的水坑,站直身体撩撩散落在额前的乱发,拢在耳后才说:“在魔法学院的时候,当执行官一直是我的理想,那待遇也好,还可以积累功绩,而且有很多师兄师姐都在所里,会得到很多照顾啊,另外他们的制服也很酷,不过后来我就放弃了,去那的话就不可能再有其他赚钱的机会了,自律是执行官们最基本的守则,可是我需要钱啊,我还要给苏买一付奥利安娜名品店里的仿真假肢,我看过了,和真腿一样的外观和触感,而且里面带有‘轻身术’以及‘初级风之疾走’‘初级敏捷术’三种魔法阵,还能镶嵌初级魔法水晶。这次回去的话,应该能够了吧!嘻嘻,那可是一匹巨型的双头变异风狼,我们挖出了两颗魔核,是双属性魔核哦!”
果果姐的心情很好,拉着我们在营地外面靠着山壁找到一处安静避风的大石块儿后面坐下来,我和库兹就在山谷里捡回了不少散落在灌木丛外面的枯枝,库兹熟练地用火镰引燃了一堆枯叶子,通红的火苗夹着青烟吞没了一堆枯叶,又引燃了灌木枝。库兹熟练的架起了烤架,三人围坐在火堆旁边,开始说一些在这条死亡之路上的见闻。我们边聊天边将面饼烤得微微变焦,趁热三个人分着吃。
后来火焰逐渐的变小,只剩下一堆通红炭火的时候,库兹才算是将一条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羊腿拿出来,撕下那些蜡封的油纸,将羊腿架在烤架上慢慢的转动,没多久的功夫,羊腿就被烤得焦黄,并且开始不断地有油滴下来,掉进炭火中滋滋滋的响,看到库兹小心翼翼往羊腿上刷酱料和蜂蜜的样子,果果姐也惊讶地感叹:“从商队传过来的消息说他们那有两个兽人孩子最会做好吃的,他们手里有兽族秘制配方,做出的东西好吃的不得了,是不是说的就是你们?”
我和库兹互相看了一眼,同时指着对方说:“都是他做的!”
33.血战(上)
宿营地就谷口地势搭建起整排的帐篷,灰矮人强盗团的威胁一直笼罩在众人的头顶,没有消散。只不过走出被称为死亡栈道的那条狭窄山谷,大家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心里也放松了下来。这个傍晚,商队的雷霆犀与舞团的篷车混乱的停在谷口这片大空场上,两个格格不入的团队在共同经历了这条死亡之路后,竟然相互变得融洽了很多。如今营地内什么都缺,山谷口能够捡到的东西并不多,有限的灌木丛提供不了多少柴火,男人们走的尽量远一些,寻找一切可以吃的野菜,这些天以来一直喝着岩石缝隙间刮下来的冰融化的水,吃的是干巴巴的肉干和大饼,这时候就算见到野菜也会觉得是难得的美味。
山谷之中,天黑的比较早。我远远地看见营地里燃烧起了一堆堆的篝火,我们离营地有三百多米远的距离,篝火堆在一块大岩石的背后,从营地这边能够清晰的看见我们的篝火堆儿,但是从相反方向看过来,确是连一丝一毫的光都看不到,全被大石挡住。这里比较背风,等干柴的火焰熄灭,剩下炭火的时候,库兹开始在烤架上烤被蜡封的羊腿,这还是我们在星湖草原上的存货,当时营地里的男人们和冒险团一起外出狩猎,很多人选择了更珍贵的魔羚羊皮与银币作为报酬,而给了我和库兹每人一根魔羚羊的角作为报酬,后来库兹又从繁星冒险团团长战士宝玑那要来了一批魔羚羊的鲜肉,被制成一些腊肉保存下来。
在这个食物稀缺的时候,还能有一条腊味的肉食可以吃,在商队里实属难得。我想也许今晚就算勒伊帕斯老爷也恐怕在和商队里的男人们一起啃干巴巴的大饼,库兹有些小得意地哼着兽人族不知名的歌儿,我头枕在果果姐结实的大腿上,仰望着星空,对果果姐说:“姐,给我讲讲安妮的事吧!”
“安妮?”果果姐一只手盖在我的额头上,拇指与中指压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地揉捏,很舒服。安妮是果果姐的妹妹,现在是在比埃尔战争高等学院里的剑技学院里读二年级。果果姐陷入回忆中,许久才说:“她一直都是性格很倔强地女孩子……”
我们的身边多了一个安静的女孩,她就默默地坐在我的脚边儿稍微离火堆远一点的地方,看是我也没发现,但是我的直觉让我往那里看了一眼,小柴妞穿着淡灰色的长裙坐在那,正抿着嘴唇看着库兹手中旋转的羊腿,见我看向她,也略有所觉的看我一眼,有些幽怨地对我说:“你们很久没烤肉吃了。还偷偷的跑到这么远的地方,也不记得叫我。”
果果姐显然被吓一跳,看着忽然出现的小柴妞问我:“这是你朋友?”
库兹在一边嘟囔道:“这馋嘴小丫头和我们认识快有一个月了,舞团那边的。”
我干笑一下,对小柴妞说:“营地里那边那么混乱,再说我也一直不知道你住在哪辆篷车里!怎么可能找得到你。”
“哦?我难道一直没跟你说我跟辛格住在一起?”小柴妞揉了揉脑袋,黑色的长发如瀑布一样洒落下来,像是刚刚洗完头,清爽而顺滑。
我转头问库兹:“她说过?”
“肯定没!”库兹相当不屑的做出回答。
想起了弗雷德大叔的那位美丽温柔大方得体的女人辛格,我才想起来当初她还在星湖草原邀请我和库兹去她的篷车玩耍,可惜在这条山谷狭窄的山路上一直没有机会过去拜访一下,于是我坐起来问她:“这么说你是在辛格姐手下做事的?”
之前我们交流并不多,仅有的交流也是有关吃的。竟没想到她也会是和辛格住在一个篷车上的,想起辛格好像在那辆篷车上也还算可以说得上话,我就想着哪天要不要拜访一下那位温柔的女人,让她也适当的照顾一下小柴妞。
“算……算是吧。”小柴妞不满地翻了一下眼睛,似乎不太愿意说这些事。不过她那个略带嗔怒的表情居然也让我觉得很有媚眼儿风流的味道,我竟然有种感觉,这个有些神秘的小奴隶很耐看,每次看到她都会觉得她更漂亮了一点儿。
我也没多想,就对她说:“辛格姐跟我们有些交情,上次我们兄弟去帮她做了一顿大餐,那时候我可没见过你,不过我想跟她说说让你平时做点轻松地活,也许她帮的上忙。”
小柴妞听了也没接话,只是将腰间的布口袋解下来扔给我。
我打开一看,几颗半青半红的李子。这东西我虽然在老库鲁的草药学大全里看到过这个世界上也有这种水果,但是却生长在格林帝国的南部地区,北方根本不适合这种小灌木的生长,在这个季节和这个地点居然能够拿出来几颗新鲜的李子,当真吓我一跳。
“不需要,我过得还算行!”小柴妞喜欢将身体紧紧贴在纤细修长的腿上,有点固执的说。
“李子,这东西哪来的?”我预感有点不太妙。
小柴妞不以为然的扭头看向库兹手里的羊腿,自顾自说:“我摘的,你别管,吃你的得了。”
我记得上次我们烤的是一扇肥厚的羊排,库兹比较喜欢吃肥一些的肉,只不过吃完会觉得有点腻,就算当时我们每人还吃了块烤饼,但是还是没办法压住羊排的膻味,我记得当时我曾说过:“要是有几颗李子或是桃子就好了。”
库兹当时还问我李子是什么,我说那些都是水果,吃了肉食之后感觉油腻的话吃些微酸的水果会好受一点。库兹还傻乎乎地告诉我他吃多少肉都不会觉得油腻。果果姐从我手里拿过一颗半青半红的李子,也惊讶地说:“这是李子吧?我有一次在学校交流舞会上见过这东西,这是南方的水果,就算在我们比埃尔城想吃到,也是魔法飞艇空运过来的,一个银币买不了几颗。”
这世界的物价一枚银币差不多可以换取三十斤小麦粉或者一只羊腿,当然在这里羊腿就没那么值钱,同样三十斤小麦粉也绝对不可能用一个银币就能买得到,这里毕竟不是繁华的城市,但是由此就能看出来这几枚李子还是很贵的东西。
库兹听到了果果姐这话,毫不犹豫地从我手上抢了一颗丢在嘴里,咔嚓一口就咬下去:“哎呦!好酸。”
然后在我目瞪口呆地注视下,吧嗒吧嗒嘴就咽了下去,我有点奇怪地问:“核呢?”
“吃了!啊,那东西不能吃?”库兹有些犯傻。
我无语地说:“羊腿的骨头你吃吗?”
“有时候饿得不行,也吃!”
“好吧,没关系,你可以吃。”我再次无语。
其实细看起来,小柴妞比果果姐精致很多,但是缺少了一种成熟的韵味。她吃东西的时候也很好看,会用牙齿很斯文的一点点将肉撕下来,细细的在口中咀嚼,慢慢地品味之后在咽到肚子里,是那种很会吃的人。果果姐则是会将肉用手撕成一条一条的,在放进嘴里吃,她更喜欢库兹带来的酸枣酱。
我们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一边吃着烤的金黄的羊腿,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有两轮靠的很近的银月挂在天上,已经很晚了。我的心没来由的一阵慌乱,而且感觉还很强烈,我不安的四下扫了一眼,一开始还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可是就在我再次回头的时候,居然在身后的暗影里看见闪烁的火光,只是微微的刺了一下眼,我连忙装做若无其事的转过头来,捡起一根未烧尽的树枝在果果姐的前面写到:身后有人!
静,四周的那种安静让觉得呼吸在这夜幕下都被凝结。
感觉到我的异常反应,库兹也转头看着我,我向他眨眨眼睛,这是我们平时狩猎时候最惯用的眼神,是在猎物要出现时候才会做的无声交流。我还不知道周围有多少人,但是我想到了商队里一直在传说的事:灰矮人强盗团。
果果姐这时候也不动声色的从怀里掏出了乌木法杖,她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她的意思是说让我自己保护自己。当我集中精神用心去倾听,库兹的两只毛茸茸的大耳朵也像雷达一样旋转着,我们两个的手不停地在变换数字,十一、十二、十三。过来包围我们的矮人战士有十多个,仓促之间我和库兹也数清楚,这种靠听音辩数只能大概估出来一个数量。
我听见那种铁甲轻微的摩擦着地面上石砾的响声,我知道库兹也一定听得见,而且不止一个。小柴妞也发现我们之间的不自然,我张着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用嘴型告诉她一会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我猜想他们一定是想无声无息的将我们干掉,然后在彻底的包围整个营地,外面负责警戒的人怕是凶多吉少了。我们相互打了一个眼神,库兹以最迅速的动作将他的皮袄盖到还在散发微弱火光的火堆上,四周忽然就变得一片昏暗,我们下一刻都连滚带爬的躲到大石的后面。
我们出来没做任何的准备,根本就没想过刚从山道里爬出来,就会遇见这些矮人强盗,库兹的猎弓与鱼叉都还搁在营地里。
库兹竟然像狼一样“嗷”的发出一声长啸,从怀里摸出一把短刃直接冲了出去,我反应再快也没能摸到快得像一阵风似的库兹,我急得干跺脚冲他叫:“回来!”
他那里听得进去我的话,兽人战士勇武的战斗风格是出了名的。果果姐甚至只来得及给他套上“水盾”,“风之疾走”之类的辅助魔法完全没有加持,库兹就已经冲进了黑暗之中,我按住头痛苦地骂了一句:“害死人的猪队友,我靠!”
34.血战(下)
果果姐战斗经验丰富,忙安抚我们说:“千万别乱,别分开,我们想办法冲出去回到营地就安全了,在这只能是等死。有我带着你们,千万别害怕,跑的时候也别回头。”
我和小柴妞都慌得不行,不停地点头。
果果姐双手抱着我的头在我额前亲了一口,对我说:“别害怕,有我在!”
果果姐说完,就迅速地向黑暗中打出一道魔法照明术,一道暗红色的光弹飞向天空,我们所在附近几百平方米的场地上立刻被涂抹上一片暗红色,借着光我能清晰的看到库兹嘴里叼着猎刀,手脚并用的已经将一名最靠前的粗壮的矮人战士扑倒在地上,两个人在地上翻滚着厮打在一起,一旁一同摸上来的穿着黑色金属铠甲的矮人战士正想举起斧头,帮着同伴解决这个麻烦,就发现一颗水弹直接砸在胸口,直接将他打飞。
“有魔法师!先解决那个魔法师!”
那是发音颇为怪异的兽人语,我躲在果果姐身边就看见十几位拿着不同武器穿着黑色战甲的矮人战士不在隐藏身形,直接从掩体里爬起来,举着圆盾向我们冲过来,他们配合默契,距离我们只有二十几米远,冲过来只是十几秒钟的事。
我看到身旁脸色被吓得苍白的小柴妞,她手里也握着一把锋利的短匕首,就靠在我身边,我甚至能感受到她身体在微微发抖。站在这儿,被那群训练有素的矮人战士包围只有等死的份儿,我刚想说话,就听见果果姐果断地说:“一会儿跟我走,我们尽可能靠近营地,跟我们团的人回合!”
库兹那边传来凄厉的惨叫声,我听出来那不是库兹的,这时候的库兹满脸是血,一手拎着猎刀疯魔一样的反扑向冲着我们过来的那群矮人战士,而与他搏斗的那位粗壮的矮人已经满脸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抽搐,鲜血汩汩地从颈部喷涌流淌了一地。果果姐看看我在我耳朵边小声飞快地说:“你这兽人朋友够狠的,一会见事不好就用你那个保命的,这么混乱没人注意是你自己施法的还是别人给你加持的。快跟我走!”
这颗红色照明弹在空中滞留很久,终于画出一道尾焰,落了下来。黑幕再一次遮挡住了所有人的眼睛,虽有银色月光洒下来,红色照明弹忽然暗下来,在眼睛没有适应黑暗之前,视线里就会模糊一片。
可能是我视力最近变的更敏锐,我向库兹的那个方向看过去,就会看见库兹模糊的影子已经在奔向我们这边,他也看出来矮人们先撇开他准备将我们包围,先解决掉果果姐这位没有近战能力的法师。
“什么是魔法师都不知道么?可恶的矮人强盗!”果果姐对这群矮人强盗很是不屑地说,再次念出‘时间停滞’的咒语,我依旧如同前两次一样,可以进入她的时间世界。先前她无比熟练地画出魔法照明弹和水弹的魔法阵,施展起来轻松流畅,这些初级技能在时间停止的状态下画出魔法阵以后对于她而言就相当于瞬发魔法。老库鲁说这是因为我的精神力异常强大,另外就是我的魔法感知力非常的敏锐,可以察觉身边近距离的魔法波动。
果果姐这一次咒语有一些长,画出的魔法阵居然是两个连在一起的双菱形光阵,一直到“时间停滞”的状态消失,果果姐的咒语和法阵依然没有完成,接下来的三秒钟里,生涩难懂的音符连同着空中淡蓝色微光的法阵同时消失在空中,果果姐手中的法杖停止输出魔法原力,一幅如同星云般的光团出现在果果姐的头顶,果果姐说了一句:“冰棱小径,去!”
那团星云就像是忽然消失了一样,下一秒钟直接出现在矮人战士前面的道路上,刹那间,空气中凝结成的无数冰晶纷纷落下,一片几十平米的地面上覆盖着一层雪,空气中的那些冰晶直接想不规矩的刀片一样,横七竖八的插在这片冰雪之地上。就看见刚刚踏进冰面上的矮人战士“噗通”“噗通”“噗通”像是下饺子一样不停地摔在上面,吓得冲后面跟上来的库兹连忙绕开,这些矮人们身上都穿有黑色铁甲,一般的攻击手段很难给他们造成伤害,这条冰棱小径也只是仅仅阻碍了他们,让他们在匆忙间摔成一团。
果果姐拉着我的手,直接向着营地方向冲过去。
此时,因为负责伏击我们营地外围零散人员的伏击小队意外暴露,让这伙矮人强盗团不得不提前发动袭击,就看从山谷宽阔的开口那边冲来数都数不清的矮人战士,像潮水一样席卷而来,商队营地里顿时乱成一团。
一位高大的身影拎着巨大的塔盾从火光冲天的营地里冲出来,向我们这边大声吼:“果!”
那是强巴赫的吼声,果果姐举起手里的法杖,停下来再一次向空中发出一枚红色魔法照明弹,那就像是一盏引路灯,强巴赫的身形化成一道残影向我们这边冲过来,我安安惊叹这难道就是爱情力量?
“呜咽”库兹这时候发出一声惨叫,我吓得腿一软,回头看过去,就看见一位手握双刃开山斧的矮人战士将斧子抡成满月型的光环,将库兹砸得飞出去,连续向后退了四五步,一屁股坐到地上,他手中那把精铁猎刀也被斩成两截,手中只剩刀柄与半截刀刃,并将他胸口的皮甲划开尺来长的口子,鲜红的血瞬间涌出来。另一个的持双手短宣斧的矮人顺势向前踏出三步赶上库兹,一斧劈向库兹的面前,另外的斧子剁向库兹的腰腹,想将这年轻兽人直接劈死。
库兹吓得脸色惨白,慌乱中用尽全力向旁边滚出去,躲开致命的一斧,却已经浑身是血,狼狈不堪。我哪里肯就这样看着库兹白白让这群强盗杀掉,想起我们兄弟间以往的种种,想到他为了我竟不惜命的去偷大地暴熊的蜜蜡,在刺骨寒冬里下冰河为我抓鱼补身体,一腔血涌上来,猛地挣脱了果果姐的手,像泥鳅一样避过冲向我的矮人,那矮人战士没能想我会改变方向,直接撞到他的怀里,从他的双腿间钻过去,抡出去的锤子砸在空中,只能侧身卸掉惯性,转身追我的时候,我已经跑出四五米远,我看到库兹被那两位矮人战士追得险象环生,顾不得果果姐施展出来的冰棱小径上横七竖八插在上面的冰晶凝结成的刀片,举起右臂上强巴赫送给我的那面小圆形包铁的盾牌护住脸,身体直接扑到冰面上,借着惯性像冰车一样在冰面上向前滑行,小圆盾被我护在头顶处撞碎了不知多少锋利的冰晶刀片,还有一些不曾被小圆盾撞碎的冰晶碎片将我的右臂和身体两侧的双肋双股划开不知道有多少伤口。
果果姐气急败坏地也不知道骂我什么,就看见我的身体瞬间接连浮现出不同的魔法光环,一面冰盾护着我的身体,立刻让我的伤减轻了大半,接二连三的水弹在我身体周围爆炸,将我身后追过来的矮人强盗挡在我的身后,我这是第一次在如此近距离下见到伤害性魔法技能的威力,身旁炸开的水弹结实的打在矮人身上,竟然能将矮人强盗胸前整片的胸甲打得凹陷下去,那位矮人战士也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我借着冰凌小径的冰道滑到库兹身边,忍着浑身刀割一样的疼痛,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像一只小猴子般飞身扑到那位手持短宣斧的矮人强盗后背上,手里的狼牙刀狠狠捅在他的后腰上,恐怕就连那矮人身边的队友也不会想到我竟然敢不要命的扑上来,错愕间就让我一击得手,拿短宣斧的矮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猛地将斧子扔掉腾出一只手,回身将我从他的背后扯了下来,他拽着我的衣领瞪着铜铃般大小的眼睛暴怒的将我直接丢向山壁上,我身形太小,在他的巨力之下,根本做不出任何动作,就能听见耳边的风声,再这样飞驰过程中连视觉都丧失了,那位矮人强盗一定是欺负我身小,想直接将我摔死在山壁上。
我最后一刻看到那矮人强盗脸上的样子,他的七窍已经趟出了黑血,狼牙匕首上的毒当真是猛烈无比,只是呼吸间的功夫就已经发作。
“嘉!”库兹撕心裂肺的怒吼声中,我就感觉自己撞到一个肉乎乎的怀中,紧接着就在地上滚成一团。当我从眩晕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库兹在我身底下呲牙咧嘴的惨哼,胸口的伤口被我撞击之后,又开始不断地向外喷血。
还好在危急关头,库兹将我挡了下来,不过就算这样也把我们俩撞得七荤八素。
下一刻,库兹猛地将我推开,自己借着反力直接向外滚开,一柄巨大的开山斧直接劈到我们之前所在之处,半截斧刃深深地插进土地中。我勉强深吸一口气,忍着身上的疼痛和强烈的眩晕感翻身站起来,这时候要是还躺在地上,那就会被矮人战士活活的用斧子追砍而死,只有站起来才能灵活的躲闪还击。
库兹将短刀丢在一边,借势也蹲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但是依然一声不响地将麻布裤腿扯下来,将胸口的刀伤胡乱的包扎上,接着向地上吐出一口带血的吐沫。我们两这时候反而是将那位矮人一左一右围在中间。其余的矮人强盗被果果姐牵制住,约有十位矮人强盗已经将果果姐和小柴妞围起来,果果姐拽着小柴妞左躲右闪,只要是危机时刻,就会有一颗水弹将冲上来的矮人强盗震飞,一时间虽然狼狈但竟也是平安。
远处的强巴赫如同残影一般越过两三百米的距离,将沿路挡着的矮人战士接连震飞,却被一位骑着高大盘羊的长胡子矮人拦住,一时间无法摆脱,急得竟开始用两败俱伤的拼招,那位矮人战士却是进退有度,始终拦在强巴赫与果果姐之间,意图很明显,想将果果姐这位没人保护的魔法师优先干掉,魔法师在战场上威胁远超战士。
营地方向陆续有身法敏捷的身影向这边赶过来,跑在最前面的恰是追风者冒险团的团长维鲁,他灵活地身影随着肩膀晃动,几个箭步就已经到了射程之内,根本不管身后追上来的矮人强盗,飞身跃起三米多高,在空中将铁木长弓拉开呈满月状,一道箭光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向着那纠缠强巴赫的矮人强盗射过去。
吓得那矮人战士怪叫一声,连硬接一箭的勇气也没,直接翻身跃下战羊,在地上翻滚出十几米远才停下来,下一刻才见到那矮人战士脸颊上出现了一抹血痕,惊恐地看着远处落在地上单手跪地再次将战弓拉成满月的维鲁,再也不敢犹豫片刻,转身迅速远遁而去。
战场上那只巨型盘羊脊背上出现巨大的血洞,发出一声悲惨的哀鸣倒在地上,注定是活不长了。强巴赫狂吼一声,战气再一次绕体燃烧,强巴赫一步跨出三米的距离,向果果姐这边飞奔而来。
35.自愈能力(上)
骑着巨型盘羊的那位矮人战士小头领败入汹涌如潮迎面扑来的群盗之中,数百名矮人强盗已经冲进了没有任何防御设施的营地,霎时间,杀得营地的男人们人仰马翻。维鲁紧跟在强巴赫的身后,掩护着强巴赫杀向我们这边,维鲁的身后紧紧跟随着战士岳伦和剑士多伦列,他们护卫着维鲁的左右侧翼形成铁三角的箭矢型战阵,强攻过来的矮人诸盗只是稍微接触一下便被手持双剑的岳伦劈斩了三人,诸盗只留下地上三具矮人的尸体,一时间竟无人敢上,片刻被招呼全力进攻营地方向,舍弃那三具尸体迅速退去。
强壮的成年矮人差不多有一米五左右的身高,粗壮的身体像是橡木酒桶一样,身上隆起无数块巨大的肌腱,微黑的脸堂上有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他有着矮人们特有的大鼻头与厚实的嘴唇,浓密的大胡子被修理的很整齐,但是现在看他气喘吁吁的样子,脸色通红,额头上的青筋狰狞的爬在太阳穴上,看起来已经是强弩之末。
库兹胸部被包扎起来的伤口渗出血,脸色惨白如纸,依旧不肯退后一步,只不过因为手中猎刀断层两段,没了趁手武器,又吃过这矮人战士的苦头,不敢轻易妄动。我看他还是要拼死冲上去,就像他使眼色,我想这矮人未必听得懂帝国语,就用帝国语跟库兹讲:“咱们别跟他拼,就跟他周旋,一会我发信号,咱们两分头跑。听到吗?可别再让我救你,我这么小根本就没那么多体力,你还能跑的动吗?”
库兹被我说的脸一红,却也老实的点点头。看到库兹莫名其妙的点头,那矮人强盗吓了一跳,以为我们是要上来拼命,连忙端起开山斧准备现将我们两人中的一个砸飞,在收拾另一个。我趁机喊了声:“快跑!”
库兹果然没有犹豫转身就像果果那边跑去,我看到他跑动的时候皮甲之间飞溅起的血花,心里略一犹豫,脚下慢了半拍儿,矮人强盗见库兹逃掉,就要奋起直追,一颗石子砸在他的头上,我招了招手对他做个鬼脸儿,说:“你的对手是我!”
这惹得性格耿直的矮人强盗怒火冲天,三步并成两步向我冲来,刚想伸出大手来抓我,却又想到我手中有一把见血封喉的巨毒狼牙匕首,急忙将手缩回去握紧了开山斧再次大步冲过来,我一溜烟儿的跑开,但哪有矮人战士那么块的速度,看到他几步就将我们之间的距离拉得很近了,心中也是慌得要命,心说这次死了指不定就没有重生这样的好事儿等我了,还是保命要紧。我并非是要充英雄,而且即使矮人战士天生速度就是短板,但是至少要比我这个五岁多的孩子快得多,但是我却不得不救库兹,而且我有个摆脱这易怒暴躁的矮人战士的好主意,因为在夜里,我新学会的魔法技能“暗影斗篷”是可以发挥完美功效的,在白天艳阳高照的时候,我施展魔法斗篷只能让自己处于半隐身状态,但是到了夜里,暗影元素最为浓郁的时候,我是可以完全隐身的。
只不过我要选择一处适当的地方,这个技能释放的时候需要一点时间,另外就是我决不能被任何人看见,即使我能逃脱,但是我对不确定的因素以及不可掌握的因素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就比如追杀我的矮人强盗接下来的生死是我无法预测的,万一被抓了俘虏,而他亲眼见到我施展魔法,那么我也担心他会把事情透露出去。所以我要找一个众人视线的死角,使用“暗影斗篷”彻底的摆脱矮人战士的追击。
眼见前面就是那块我们背风的那处大石,那是我们刚刚聚餐聊天的地方,也是受到伏击的位置,如不是我心神不宁在黑暗中恰巧看见了一处微弱的铁甲上的反光,恐怕我们更加被动,那处地方离我所在的位置只有三十几步的距离,一人多高的大石与山壁之间有处非常灰暗的阴影夹角,当初果果姐就想让我和小柴妞躲到里面去,她和库兹抵抗冲上来的矮人强盗,可是库兹有些过分冲动了,不然我们在角落里固守待援也未尝不可。
库兹回头看我是否脱险,才发现矮人强盗追在我的后面,将我逼向了大石与山壁的死角,顿时红着眼就反身冲回来,我无暇理会他,索性我与他跑得正好是相反的方向,就算要追上来,也需要花些力气。
不过当我回头再次用眼角瞄向那矮人强盗的时候,我的心忽然一紧,因为我看到他的眼里有一股迸发出来的杀气,那是一种平时库兹在猎杀野兔山鸡时常会出现的眼神,他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冷笑,我和这矮人强盗之间还有十五六步远的距离,按理说他还需要至少跨出十步才能赶得上我,可是我觉察到他已经举起了那柄沉重的双手开山斧,我的心忽然一紧,感受到一种铺天盖地的死亡恐惧,下一秒,矮人强盗化成一道白色光线的轨迹冲了过来,我甚至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在这种时候,身体完全是潜意识的仓促摆出一脚前一脚后,膝盖微曲,重心压低,身体略微向前倾,右手用圆盾牌将要害挡住,这是强巴赫在星湖草原营地那会儿让我练习了千百次的基本防御动作,所幸的是果果姐加在我身上的冰盾此时也没有破掉,也根本来不及有别的反应,那矮人强盗就像是一辆疾驰而来的火车,“轰隆”一下撞在我的身上,瞬间我身前的小圆盾就被撞得粉碎,那股巨大的力量直接将我右臂撞得诡异的弯曲过来,我甚至能听见手臂骨折时候的“咔咔”脆响声,身体外围守护我的冰盾在这一刻在我的身前显出原形态,也仅仅是让矮人强盗的冲势在减弱三分,冰盾也碎成满天的冰屑,炸开的冰屑再次将我裸露在外的皮肤划出数道伤口,而那如蛮牛一样的强壮身躯非常结实的撞在我的身上,我就觉得我像一只掉了线的风筝,天旋地转的被撞得凌空而起,眼中所见景色借势向后奔驰而去的山壁,我的心一凉,看起来我的冲势是向着山壁而去的,下一秒可能就会撞在山壁上,可惜库兹还在矮人强盗的身后向这边拼命追赶着,再无法将我救下来了。
我试图在空中调整姿势,可惜没能做到。胸腹内的五脏六腑被撞得翻江倒海一样,右侧的肋骨火辣辣的疼,怕是已经折了。此时我却格外的冷静,心中那片精神之海再一次浮现出来,我的感知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身体像炮弹一样,撞向大石后面的山壁。那种感觉就像我漂浮在半空中看着我的身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濒死的这一刻,我会进入到深度冥想中来,我再一次拥有了对身体的操控能力,再也来不及多想别的,我知道如果我在不施展魔法下一秒就会撞死在山壁上,我念出短促有力的魔法咒语“ㄔㄝtㄩ!”,那只没有被撞断的手急速的画出那个简单至极的魔法阵。我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到因为我身体急速的向后飞驰,画出的魔法阵在空中就像一道弯弯曲曲的魔法光线。
就在我的头发刚刚碰到冰冷的山壁的同一时刻,我的手指终于画出法阵的最后一笔,“轰”的一下,我被包裹在浓浓的黑暗中,我仿佛就像是一团烟雾一下子被强风吹到山壁上,我甚至能感受到山壁上冰凉的冷霜,可是我却更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所化成的这团烟雾粘在墙上烂泥巴,慢慢地沿着冰冷的山壁淌了下来,我有种啼笑皆非的怪异感觉,难道我这就是传说中的软泥怪?
“暗影斗篷”可以将施术者隐藏于黑暗中,视力范围缩减至十码,隐身状态下无法攻击。就在往地上飘落的时候,我胡思乱想,做着种种猜测,我身体所变成的雾气竟然可以受我的控制,在魔法感知力的掌控下随着我的心意在不断扩大,就像一层薄纱一样淡淡的黑雾慢慢地覆盖大片的山壁。我的脑海可以清晰的感受我所覆盖的山壁最精确的形态,在我的黑雾范围内,任何一处最细微的岩石也能被我清晰的掌握,只不过黑雾依然会受到引力的作用,沿着山壁缓慢的向下流淌,直至我化成的黑雾再次被我控制凝聚成一团,躲在大石上。
撞飞我的矮人强盗有些发傻的揉揉眼睛,直至此刻也没弄明白我为什么会在撞到山壁的前一刻忽然消失不见,他也来不及多想,黑暗中一支箭矢就像是拿着镰刀的死神,在这矮人战士后背护心甲与肩甲的缝隙里插进他的心脏,下一刻那支余力未消的暗红色羽箭射穿他胸前的护心镜,整支箭矢居然透心而过,深深地没入山壁岩石中,外部竟然只露出一节短短箭尾,箭尾处柔软的羽毛在冷风中摇曳,梢尾的箭羽上还挂着一滴圆润的血珠。
这时候追风者冒险团的成员终于赶过来,维鲁的箭几乎射杀了大半的矮人强盗,强巴赫想去扶一下已经虚脱的果果姐,却被果果姐挣脱并冲到库兹身边焦急地问库兹:“嘉呢?”
“我不知道,我跟他约好的分头跑,那矮子结果就追他,我想就他,可是忽然被那矮子撞了一下人就没了……”库兹显得语无伦次,果果姐心思远比库兹成熟而且细腻得多,见到库兹说的话,就已经明白了,她也没想我是如何做到在失重而且高速移动的情况下,是如何将“暗影斗篷”施展出来的,但是她确知道至少我不会立刻死去。
果果姐强撑着魔法池魔力耗尽带来的眩晕感,直接打断库兹的话:“一定是被撞到大石后面去了,快去找找啊!”
36.自愈能力(下)
我暗赞一声机智,连忙操控着黑雾飘到大石的后面,迅速的解除魔法,然后靠着石壁摆出被扔进来砸在土地上的姿势,躺在地上。可是刚刚解除“暗影斗篷”的魔法效果,就感觉浑身各处一阵阵剧痛传来,若不是这两年中总是时常被火毒灼烧身体,对于普通的伤痛已经彻底免疫,单只是痛就能把我疼晕过去。
我终于是忍不住呼起痛来。
没想到最先来到我身前的事浑身包裹在精致紧身皮甲之下,就连头上也裹着软皮所制的面罩的追风者冒险团的团长维鲁,我甚至没有见到他是如何过来的,只是眼前模糊的黑影一闪,就出现在我的身边,他半蹲在我的身边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上下打量我一番,大手在我身体各处轻轻地查看一番,冷眼的抬头看了后面赶上来的果果与强巴赫,声音平静地对两人说:“全身上下多处骨折,能发现的就有右手臂,右侧肋骨。这浑身的割伤是怎么回事?”
我带着委屈和用疼得发颤的声音叫了一声:“果果姐!”
“被冰棱小径划伤的!”果果从后面赶到近前,紧张的打量着我身上的伤。
果果走上近前,想要上来抱我,忽然被维鲁粗壮的胳膊挡住,维鲁冷静地说道:“别动他,你在学校里野外生存急救课怎么过的?这点常识都不懂?”
果果姐被说得脸一红,倔强地就想还嘴,却被身后的强巴赫拉住,轻声在果果姐身后说:“维鲁是在救这小子,刚才那个矮人战士已经领悟了‘冲锋’技能,至少已经是6级以上战士学徒,这小子被撞了一个结实,五脏六腑不被撞碎就捡来的命,这情况可不能乱动,找个担架抬回营地。”
果果姐“啊”的一声,显然是听到强巴赫说的,吓大惊失色连忙问我:“嘉,你怎么样?”
“胸口……疼,姐!”我虚弱地吃力说出几个字。
“哼!”维鲁冷冷地哼了一声,只是冷着脸平静地说:“下次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只要那矮子在撞得稍稍偏一点儿,你的脑袋就有可能撞在旁边这石壁上,到时候整颗脑袋就像是一个烂西瓜,‘砰’的一下,稀巴烂!小孩子就要远离战场!”
他那阴深冰冷的语气,让人听着都毛骨悚里,我猜他是把我当成城里的那些小孩子了,想趁机吓唬我一番,让我以后老实点,可是哥岂是你能恐吓的。每说一个字,胸腔里的肺就像要从喉咙里挤出来一样,我自然是能不说话就不说。
后面跟随着战士岳伦将大脑袋也探进来,四处看看,终于看到了我才瓮声瓮气的说了句:“喝!这名可够大的啊!”
果果姐不敢顶撞团长,却绝不会给岳伦好脸色,直接凶巴巴的瞪着眼说:“怎么说话呢,把你的飞矛给我两根,快点!”
“哎!我说果啊,外面营地还有战斗呢,要不是为了冲出来救你,咱们大家现在已经和那帮矮子死战呢,我这飞矛多重要啊……”岳伦喋喋不休地唠叨,不情不愿地从背后抽出两根约有一米五长的木柄飞矛,另外将包裹在铠甲外面拉风的黑色披风也扯下来,熟练地做出一副担架。
果果这就要施展水疗术稳住我的伤势,却被维鲁粗鲁的打断并呵斥:“你不要命了?还是不怕魔法反噬?这是帕伊高原!接下来还有多少场战斗等着我们,赶紧一边儿冥想恢复魔法力,我们还要去支援营地那边,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了呢。给这小子急救绑带,一时半会的死不了,伤的再重,他那兽人巫医的老师也能救好他……”
“恩,他说的没错,我来照顾嘉,你们去照顾那支商队吧,别死太多人!”老库鲁沉闷沙哑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我从缝隙里看到他佝偻着身体和库兹站在石头边上,库兹焦急地从缝隙处往里面瞧,表情焦急,脸色虽然苍白但是却还很有精神,胸口尺来长的伤口已经被重新处理了。
我清晰地感受到维鲁那张僵尸脸儿上终于是出现一丝波动,片刻就恢复如常,毫无犹豫的站起身,拿起长弓转身就走,冷酷地竟看都不看老库鲁一眼,倒是后面的岳伦与多伦列礼貌地向库鲁打个招呼,强巴赫也向老库鲁点点头,以示善意。
“果果你留下!恢复一半的魔法力在来找我们!”维鲁的声音传过来的时候,他的人已经走远了。其他成员连忙跟上去,此刻,营地里的战火还在延续。
果果并没有立刻进入冥想,在追风者成员走后,连忙凑到我的身边神情紧张地看着我,库兹也两步赶上来,蹲在我的身边,看着我扭曲着无力垂下的右手臂,眼泪“吧嗒吧嗒”如豆子一样滚落下来,他像一只小狼一样在呜咽。他轻轻地抚摸着我胳膊上被划得乱七八糟的伤口,伤心的就像无家可归的小狼。
“我们兽人战士不哭!”我艰难地说,本来想努力抬起另一只手为库兹擦去眼泪,可是身体一点也动不了。甚至每一次呼吸都无比的艰难。
老库鲁盘膝坐在我的身边,慢慢而平稳地说:“别怕,我的孩子!我在。”
我只能艰难地点点头,每次想动都会引起肌肉一阵痉挛,我感觉我的身体在发冷,但是体内的血却在逐渐的发热,那种难熬的麻痒感觉竟然变得越来越强烈,老库鲁并没有急着治疗我的伤势,而是说道:“放松!我的孩子,让你自己的本能引导自己,仔细的品味伤口上的疼痛,用你的意志力去克服它,战胜它。你的身体里流淌着我们兽族人的血,我会引导你,教你如何用兽人的方法自愈你的伤,我们狼人一族体质不同于你们人类,在严重的伤也会快速的好起来,你只是暂时不太懂得运用你的能力。我会将你的断骨接上,但你需要忍住疼痛,不然当你的血肉愈合之后,你的骨骼会是歪的,如果那样,我将还要骨头长歪的地方再次掰断,让它们重新长好,我们狼人能快速的自愈身体的创伤,但一样会感觉到痛。”
老库鲁抬眼看了看一旁紧张而焦急的果果姐,他的眼中散发着睿智的光彩,额头上浮现出代表着大地符号的魔纹,淡淡地说:“我想这位魔法师女士,您大概是不想参观兽族充满神秘的医术的,不是吗?”
果果姐抬头瞪了老库鲁一眼,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儿,径自走到一边儿坐下去,安静的冥想。在这儿离营地三百米外石壁边沿儿处,我甚至能听见远处传来的喊杀声以及叮叮当当刀剑钝器的撞击声,盾牌沉闷的格挡声,箭矢划破空气刺耳的尖鸣,各种语言的咒骂,雷霆犀兽的嘶吼声,各种嘈杂的声音混在一起,声音震天。
老库鲁双手稳稳的握住我垂在一边的胳膊,将错茬的臂骨拉开对正。在没有任何麻醉药品辅助的情况下,那种疼痛的感觉就像是一柄大锤在不停的冲击着我最后的意志,我就在半晕半醒的恍惚中,老库鲁将我身体各处的断骨逐一接上。他嘴里默念着兽人语的歌谣,竟会让我的心感觉特别的安宁,我顿时涌起倦意,眼皮不受控制的合拢在一起。
我正昏昏欲睡之间,就听老库鲁的声音在我心灵深处响起:“不要睡,我的孩子。你要引导你身体里的力量沿着经络走遍全身各处,我不能在你的精神海里呆的太久,但是却足够我将这个秘密告诉你,但我需你在你的精神之海中立下誓言,不得将这套功法的秘密传与兽人狼族之外的任何人,这是我们狼人一族的血脉之密。”
“我发誓,我不会将狼人一族的血脉之密告诉给狼人之外任何人。”我郑重地说,竟然再次出现在我的精神之海里,就如同上次一样赤.裸着身体站在海边发呆,金色的海浪亲吻着我的脚踝,我看不到这片海的边际,但我却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浸泡在海水里的那些记忆的碎片,就如同照片一样漂浮在金色的海水里,我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库鲁出现在我的精神之海中,和我并肩而立一起注视着眼前那片金色的海,我不知道老库鲁能不能看到海里的那些照片,那样的话岂不是我心里的秘密全部暴露出来,我的心微微的泛起涟漪,此时的精神之海居然忽然间涌起翻滚的巨浪,向岸边拍过来。
“哦,不要紧张,我的孩子。放轻松些,这是属于你的世界,我只不过是一缕精神印记,不会伤害到你。”老库鲁面色平静地转头对我微笑,那祥和的脸让我的心稍稍的平静下来,金色的海浪也逐渐的恢复了平静。
我有点惭愧,我现在的一切差不多都是老库鲁所赐予的,居然还担心他窥视我的秘密,我心虚地低下头:“老师,我……”
“哈哈,跟我来!”老库鲁不以为然地踏着海水向不远处礁石上的灯塔走去,我恍惚地跟在他的身后,他忽然停下来指着不远处那座简陋的灯塔说:“每个人心里面都有一片精神的海,那座灯塔是你的心灵道标。它会随着你精神力的强大而逐渐的变得高大,变得越来越明亮。每个人的精神力强弱都有差别,能感受到的海的大小也就不同,你站在灯塔下试着将感知释放出去,就会知道你所拥有的海究竟有多大,你视野里的这片海是虚幻的,真正属于你的海只能到达你的感知力所能延伸的边缘,只有当你的精神力不断地增强,你的精神之海才会无限的增大。”
“这里有什么用,老师?”我跟随在老库鲁的身边,问他。
老库鲁想了想才说:“这里可以让你看清自己,你体内的蕴含的力量是会受到精神之海的指引运转的,正如你的身体里蕴含着狼人族‘自愈’的血脉之力,但是你却不知道如何运用它,我之所以来到这里,也是想教会你如何运用‘自愈’这种血脉之力,但是我却不懂你体内另一种血脉之力‘蓝焰’如何运用,这需要你慢慢的体悟。你的记忆也会藏在这片金色的海水里,记忆的画片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不断地模糊,你对于你需要的那些记忆,你要不断地重新翻开它们,不然总是浸在水里,那些记忆就会消散掉。”
“你的精神力已经足够强大,可以承受得住我的精神印记的冲击,可以让我进入你的精神之海,将狼人族的血脉之力的秘法传授予你,因此你才能够这么小的年纪就可以运用‘自愈’这种血脉力量。若是兽族狼人传承运用血脉之力的秘法,至少要成年之后才能拥有足够强的精神力,库兹就是这样,也许要等到他的成人仪式之后,才可以接受秘法传承。这就是这片精神之海的作用。”
“其实每个种族对于这片神秘的精神之海都仅仅处于探索之中。还需要你们慢慢去发现……”
老库鲁带我来到那处建在坚实的山崖上的灯塔旁边,我居然在这里看到了一个我的幻象,就像是一具透明的玻璃人,一团红色的仿佛在像水一样流动着的气团和另一团像是在不断燃烧这的蓝色气团被困在这具身体里,毫无规则的不停游荡,偶尔还会吞噬出现在玻璃躯体中随意出现的点点星光,那些不时出现的星光就像是滋养它们的养料,每吞噬一份就会壮大一分。他指着其中一团蓝色气团平静地说:“这就是在你体内蕴藏的火属性的血脉之力,正是它赋予你‘蓝焰’这个真名。另外一团真名才是叫‘自愈’,你看它就像在流动的水,那么你现在就试着感受它们,试着掌控,引导它们……”
老库鲁说的很详细,他说那具玻璃人就是我在精神之海里,对自己血脉力量的认知,而在冥想的空间里,我看到地自己的透明身体,感知到的则是身体里的魔法元素分布,两者有这本质上的不同,而血脉之力再无序状态下纵然有一定的效果,但是也并没有明显的威力,只有通过秘法传承的血脉之力才能算是真正的血脉力量。老库鲁传授给我的,正是如何引导那团红色气团沿着体内的经络运行。从而在体内形成特殊的法阵,让身体爆发出强大的“自愈”效果。
37.舞团七娘(上)
剧烈的疼痛将我的意识从精神之海中唤醒出来,那种痛简直比毒火炙烤全身还要痛几倍。一声长长的痛苦呻.吟,我的意思逐渐地变得清晰起来,蹲在我一旁的库兹瞪着大眼睛紧张的看着我,忽然我看见他脸上的表情突然之间变得极为古怪,就像是见到了无法想象又不能说的事,但此时仍然不忘问我:“嘉,你感觉怎么样?”
“好疼!”我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从牙缝里将字吐出去。我感觉我脸部因为过分疼痛而绷紧的肌肉都在一阵阵痉挛。
库兹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奇怪表情,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我好奇地问:“怎么了?”
“你……你身上的伤口愈合了!”库兹有些发傻地说。
我这时候才顾得上看自己的手臂,就见那一道道在手臂和肋骨两侧划得纵横交错的恐怖伤口就像是被赋予生命力了一般,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只是几个呼吸间,那些细小的伤口就愈合了一小半儿,在愈合出留下了一道淡粉色的浅痕。这一奇观自然是也让我目瞪口呆。
这时候坐在我身边的老库鲁也从冥想中清醒过来,他略微的观察了一下我的愈合情况,才略微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对一旁的库兹说:“你这痴儿,还不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库兹听见老库鲁的话,才很不情愿的解开绷带,嘴里嘟嘟囔囔地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他那些兽人土语我始终没能学会,转头看到果果姐坐在不太远的地方,正在冥想,才放下心来。小柴妞倒是一直安然无恙,刚刚战斗的时候也是灵巧地躲在果果姐的身后,这会看过去竟然没受一丝一毫的伤,如今守在果果姐的身边,警惕的看向四周,手里还拿着一把没有柄只是用布条缠着的细窄匕首,见我看她,白净的脸上竟然露出欣赏的神色,难得向我微微地扬起嘴角,挂起一丝笑意,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她依然是尽可能的远离老库鲁,若不是营地里战火四起,恐怕此刻早就不见人影了。
我总觉得她的眉眼之间总是有种熟悉的感觉,仔细想却又想不起是谁。
这会儿功夫,五脏六腑中已经不再那么疼痛难忍,倒是旁边的库兹被老库鲁上的伤药搞得一副欲死欲活的凄惨样子,我忽然就是想到:是不是兽人治伤的时候手段都这么血腥?我决定站起来走一走,因为我毕竟没有伤到腿,而且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我感觉着一些小伤口已经差不多愈合得七七八八,只有右手臂还不敢使劲,断骨处还是钻心的疼。反而是三根断掉的肋骨已经没有明显的痛感,于是我试着单手撑地让自己爬起来,向果果姐这边走来。
老库鲁忙着给库兹缝伤口,库兹险些就被那位手拿开山斧的矮人强盗一斧子开膛破肚,那伤深及见骨,尺来长的伤口上鲜红的肉都在向外翻着,这时候被老库鲁用缝衣针一针一针用线将伤口缝合,疼得库兹哇哇大叫喊痛。
“很疼?”小柴妞见我走过来,绕着我转一圈仔细看我受伤的情况,却没有因我强大的自愈能力而吃惊,只是意味深长的问一句。
我怕牵扯到伤口,走路的时候尽可能的小心,步履蹒跚地走过来靠在山壁上缓口气,微微喘息着说:“恩,我的样子是不是有点好笑?”
“不会啊,我倒是很欣赏你的勇气呢,那个时候你真的就不怕吗?”小柴妞将头伸到我垂下去的受伤的手臂处,看得很仔细,然后抬起头凑到我跟前盯着我眼睛忽然问:“你这么小,真的不怕死么?”
我一瞬间精神在次变得恍惚,只不过持续时间很短就清醒过来,她清澈的大眼睛贴的我很近,我甚至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我有些迟疑但随后自嘲的笑了笑,踮起脚尖儿凑向她的耳朵轻声说:“怕的要死!腿软得几乎都跑不动了。”
小柴妞微微抿嘴一笑,白了我一眼说:“鬼才信你!”
我没接话伸长脖子看看不远处营地里的战士正在进行激烈的反抗,他们以高大的雷霆犀为掩体,躲在雷霆犀背上的货物堆里使用弓弩还击,矮人强盗们曾一度冲入营地,但是却被弩箭逼得退回来,在营地的边缘留下几十具尸体,暂缓了第一波攻势。
商队经过初期无序与慌乱之后,已经组织起有效的反击,我的目光所及恰好能远远的看到站在雷霆犀脊背上,单手扶住腰间精美的弯刀的勒伊帕斯老爷,他平时板着的那张扑克脸此时已经变的扭曲,高声呼喊:把这群矮子都给我统统射死,一颗人头换两金。身后是站成一排手持弩箭的商队男人们,这些雷霆犀上的副手们他们在平时是雷霆犀的副手负责瞭望、警戒,宿营的时候又能够卸货、搭帐篷,在战斗的时候更是拿起了刀弩。
他们曾就是一群被放逐的凶徒或是没有身份的流浪汉,跟随着商队就是为了攒下一笔小钱,直到能够勉强的维持以后的生活,或许就会停下来选择在一个偏僻的小镇住下来,每天能够在一间小酒馆里喝上一杯,衣食无忧的度过下半生。以格林帝国平民的生活水准来看,想要达到这个目的并不算难,普通人的生活每月差不多需要十五枚银币就够了,当然这个价钱不可能居住在帝都,随意别的一个小镇子都可以,这么算的话每年只需要两枚金币就足够生活,如果将后半生满打满算五十年的话,也许赚到一百个金币就能让自己以后衣食无忧了,在小镇里找份稳定的工作,想攒下这么一笔钱并不容易,但是敢出来跑商想攒钱却绝不是难事。
魔法篷车就像一堵城墙稳稳的护住营地的另一端狭窄山路的出口,这里将是商队最后的退路,如今被防御能力及其彪悍的十几辆魔法篷车挡住,一时间居然没有矮人强盗敢靠近这样的大型钢铁堡垒。
我与小柴妞将身体藏到灌木丛的后面,偷偷的看这营地里的战况。我们这里的矮人强盗被维鲁那些人清理干净之后,至少暂时是安全的,没有人会为了几条小杂鱼而离开主战场。而且独自形成仿佛绞肉机一样的小战团的追风者冒险团,正从侧面冲击着矮人强盗团主力部队的侧翼,强巴赫与岳伦两位重装战士如同两辆坦克一样向前推进,直接像尖刀一样插进矮人强盗的侧翼,单体实力上的悬殊差别,让两位配合无间的重装战士顷刻间就将聚集了几十矮人战士的侧翼杀得人仰马翻,强巴赫每迈出一步,如门板一样的盾牌就会拍飞一位强壮的矮人战士,当真是勇不可当。
繁星冒险团的团长宝玑就像是一堵城墙一般守在营地的正门处,那浑身包覆着全覆式重装甲,甚至不畏箭矢,在他的背后始终站着那位身穿紧身皮甲手持长矛扎着马尾辫的女战士滨崎,两个人的脚下倒着数十具矮人强盗的尸体,使得营地的正门如修罗场一样。繁星冒险团的成员与商队里能拿起战矛的男人则是在趁机休整,看得出经过一番厮杀,每个人都消耗了大量的体力。
我甚至看到了那位繁星冒险团里最神秘的魔法师蒙德特罗亚也站在营地角落的暗影里,他的手上我这一把镶嵌着宝石的短棍,在这火光的映衬下,鸡蛋大小的祖母绿宝石散发幽冷的光。可惜没看到他释放魔法。
在我与小柴妞观战的时候,矮人们已经出现了败势,他们也许没料到商团里会有这么多职业战士,甚至还有实力在九级巅峰的盾战和至少八级以上的猎魔弓手,更是存在着两位魔法师,而且意外的是营地外面试图围杀一名魔法师,彻底的引燃了这群职业佣兵战士的怒火,矮人们看到营地里开始汇聚大量的人手,准备反攻,就在顾不得战场上那些受了伤的矮人强盗,呼啸着一窝蜂式的陈这夜幕离开了。
这场突袭持续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却异常惨烈。但是胜利终归是喜悦的,当每个人面对着死亡,并在恐惧中战胜它的时候,那么他就有了欢呼的权利,尽管地上还躺着商团成员的尸体,受伤的人还在同伴的救护下悲惨的哀嚎,但是终归胜利了。我看到小柴妞眼底也充满了喜悦,她看我正注视着她,有些不自然的挑了挑弯弯的细长眉毛,白了我一眼。
“没什么好看的,两面的实力本来就不对等,鲁莽的矮人总是想给别人意外的惊喜,如果我们警戒没出问题的话,他们恐怕没这么容易脱身。”果果姐站在我身后将头伸过来仔细的打量着我,看到我身上细小的伤口竟然已经愈合,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将嘴捂上然后惊喜地问:“你的伤这么快就好了?”
我挠挠头,感受浑身还在因各种伤口而疼痛,特别是右臂和右侧肋骨疼得更是厉害,但这两年对于我来说,已经习惯了伤痛,这时候就显得淡定多了。如果不是刚刚那场战斗果果姐拼了命的保护我,我想我也许会死。虽然我不太怕死,但是活着毕竟是件美妙的事,不是吗?
“还没!只是表面看起来恢复得很好,实际上断掉的骨头至少还需要几天的时间才能彻底的恢复!”我老实的回答。
“我的天!”显然果果姐被我这么说吓到了,惊呼后又心有余悸地看了看老库鲁那边小声的对我说:“那兽人族的老头还真是有两下子,这是兽人的巫术吗?是不是抽取了别人的生命力或者别的什么让你这么快就好起来的?哦!我的天,就算是圣殿里的神官的治疗术也没有这么强大吧!兽人的医术真是很神奇内!”
果果姐看到安静地站在我身边的小柴妞,也认真地称赞说:“哎,你的朋友身手也不错。”
小柴妞只是笑吟吟地站在我旁边儿,也不说话,露出就好像本应如此的娇憨模样。
老库鲁这时候背着昏迷过去的库兹走过来,见我眼中露出担心的神色,面容平静的说:“嘉,别担心,他没有事,我只不过是想让他多休息一下,这对他的身体有好处。你也需要多休息,明早的时候多准备一些食物,这样快速的恢复需要消耗身体内大量的能量,会让你感觉很饿,另外你地断裂的骨骼还很脆弱,要当心些。我想此时营地里一定很需要我。今晚上,那些矮子不会再来了,我可能要很忙,你要照顾好你自己。”
说完深深地看了站在一旁的果果姐和小柴妞一眼,就默默地背着库兹走了。
38.舞团七娘(下)
其实我本来是想跟着老库鲁一起回营地的,但看他丝毫没有等我的意思,刚要张开的嘴只好闭上,毕竟这个夜他注定会很忙,我现在的状态也帮不上他什么忙。我想也许我和库兹的帐篷没有被那些可恶的矮人战士们弄塌吧,不然我只能钻进睡袋在露天的野地里睡一晚了。
夜空中两轮弯月洒下来如雪的月光,像是将整个山谷盖上一层白霜,有阵阵夹着血腥味的夜风吹过,显得格外清冷。我斜躺在湿冷的山壁上休息,思绪如潮,我的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用毒狼牙匕首插进那位矮人强盗得后腰上,他狰狞地回身抓起我,像是摔小鸡一样将我丢出去,当我的身体最后一丝热血变冷之后,杀人后的那种恐惧与恶心让我很难受,我感觉的我视线已经失去焦点,暗夜里的冷意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我像是掉进了湖水里挣扎着的不会游泳的溺水者,想要呼吸却又不敢呼吸。
面前两个女人正将不远处的矮人尸体上稍有价值的物品翻出来,这是属于我们的战利品,这是胜利者的权利。不远处的躺着的十多具冰冷的矮人尸体是属于维鲁和他的冒险团的,只有另外两具才是属于我和库兹的,小柴妞好像从没接触过这些,单手掩着捂在脸上,伸出另一只手去扯那矮人战士脖颈上的金属项链,微微皱起小鼻子,似乎很不情愿。果果姐倒是没有任何顾虑,在那位身体粗壮的矮人战士身上翻来翻去挑挑拣拣的选出一些值钱的东西,矮人的尸体已经变冷变硬,厚重的铠甲裹在身上根本扒不下来,她只是费劲儿的将那足有几十斤重的长柄开山斧和一对品质精良的短宣斧扔到了一边儿,再把矮人腰间的钱袋扯下来,拿在手里掂量一下,丢到了战利品的货物堆上。矮人强盗们通常喜欢将大部分的金银类财产藏匿在山洞里,只剩下少部分会装在钱袋里带在身上,绝不会有很多。
“他怎么了,我觉得他有点不太对劲儿!”
我听见小柴妞蹲在我身边跟果果姐说话,才把眼睛睁开,看到她白净的俏脸上一副担心的样子。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惨,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很害怕,浑身都在发抖,我满脑子都是那位矮人战士失去时候的狰狞样子。
这时候我的视线里出现果果姐的身影,她站在我身前俯下身体用温暖的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抹干了我额头上的冷汗,想了一下才不确定地问小柴妞:“你第一杀人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样?”
小柴妞不理解地摇摇头,只说:“我没杀过人,不知道!”
“喂!这边还有两具!把他们抬走埋了,他们身上的铠甲就是你们的!”果果姐转过身大声地对远处跑来搬尸体的人说。
“好的,魔法师阁下。”那边有人恭敬地回答说。
果果姐认真的看了小柴妞一眼,然后身手将我抱在怀里,对小柴妞说:“我第一次杀过人后比他还惨,胆汁差点都吐出来。你来帮我把他受伤的手托起来,对,就这么放他身上吧。要不然一直这样垂着可能会充血浮肿?”
“那你是怎么挺过来的?”小柴妞跟在果果的身后好奇地问,然后接着补充了一句:“他恢复力其实挺强的。”
“是啊,那位兽族巫师的确很厉害,嘉的伤好得很快。”果果姐显然没有明白小柴妞话语的含义。
小柴妞也没有再多说,只是看着果果姐等待着她的答案。
果果姐怕再次弄伤我,走的很小心,然后继续跟小柴妞聊天:“你说我那时候怎么挺过来的?其实也没什么,过一段时间自己想通了,克服掉心里的阴影和恐惧就自然会好起来。不过当时我借助了一点点的酒精,在那之后的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里,我差不多整天都在宿醉中度过,用酒精麻醉能让自己好受一点儿。”
“可他还小。”小柴妞默默地说,我心说我比你大好多只是你不知道。
我无力地挣扎在果果姐怀里挣扎了一下,果果姐瞪我一眼:“老实点,还嫌伤得不够重?”
“其实很多战士学院的学生会把第一次杀人放在服兵役期间,因为军营里会有这方面的心理医生进行心理辅导,很多男生还会去酒吧找援.交女郎,彻底的发泄一次就行。也有很多另类的方法,无非就是麻痹神经与发泄心理压力……”果果姐同身边的小柴妞说起军营里的事。
“可他还小。”小柴妞默默地说。
她们说的话我渐渐的听不清了,被果果姐抱着的感觉让我很温暖,那种如同湖水般包裹着我全身的冰冷感觉被她温热的胸脯融化,困意将我带进了无尽的黑暗里。
……美丽分割线……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在一个光怪陆离的空间里,我看到我所有认识的人都飘在我的精神之海里,他们都在翻阅金色海水中那些记忆的碎片,他们看到了我的过去,我被当作异教徒钉在了火刑架上,那火焰却怎么也烧不死我,我的抗魔术与血脉天赋“蓝焰”抵御着火焰的灼烧,“自愈”在熊熊烈焰下将我被烧得碳化的身体不断地修复,我挂在火刑架上痛苦地哀嚎。
我是被自己的梦吓醒的,那些被封印的很久远的故事就像是演电影一样在我的脑中不断浮现,最后直到有人呼唤我的名字,我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沉重如山的眼皮,一抹温暖的阳光透过水晶玻璃窗照到墙上,辛格精致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她关切地呼唤着我的名字:“嘉,你快醒醒,快醒醒,是不是做噩梦了?”
见到我睁开眼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辛格才破涕为笑地擦擦眼角的眼泪用额头亲昵的顶了我一下,笑着说道:“你睡觉的时候总是不老实,还大喊大叫个不停,把卡特琳娜吓坏了。”
我轻轻地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环视四周才发现自己居然是睡在魔法篷车里寝室的双层床上,我的身上盖着温暖而馨香的棉被,不算大的房间里挤着两张双层床,中间狭窄的过道里扯着几条绳子,绳子上晾着几件女孩子的内衣,随着篷车车轮的缓慢转动而轻轻地摇晃,只不过我不认为那些少的可怜的布料真能遮挡住什么。床头的樟木柜子被漆成了乳白色,四周的墙壁也是乳白色,房间里看起来很整洁,对面的床上的被子也叠的非常整齐,让这间并没有太大窗子的寝室干净明亮。
屋门这时候被人推开,就看见那位我第一次来魔法篷车无意间撞到的那位红头发的美女端着银质的托盘走进来,下一眼看见我居然睁着眼睛看着她,竟然轻呼一声眉开眼笑地对我亲热地说道:“你醒啦!你可真能睡,足足睡了两天了。”
我狐疑地望向辛格,看她表情也是如此,才相信自己竟然真的睡了两天,试探着动了动胳膊,活动起来竟然也没有多大的阻碍,只是骨节里还有些刺痒与疼痛。抬起胳膊看到上面的恶划伤都已经彻底愈合,就算是浅粉色的疤痕也变得极淡,看来我的身体真的没什么大碍了,刚回过神来就觉得肚子像打鼓一样的叫起来,让我不由得感到脸红。
辛格温柔一笑,嘴虽有些大,但是很性感。她伸着长颈看向红发美女手中的餐盘问道:“中午吃的什么?”
“麦片粥!”红发美女上前将餐盘放在床头,笑眯眯地看着我问:“饿了吧,小弟弟!”
我狼吞虎咽地吃着甜美的麦片粥,感觉这就是世上最美味的粥了,她们两个无所事事的美女就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连续吃下七大碗麦粥,就说什么也不肯再让我吃了。我原以为是果果姐送我过来或者是辛格擅自将我收留到这个魔法篷车里来养身体,但是得到的答案居然是小柴妞。
我有点惊讶的说:“小柴妞?辛格姐你跟她很熟?”
辛格奇怪的看着我点点头说了一声:“恩!”
“她在你手下做事吗?”我又好奇地问,我原本是想请辛格照顾一下她,也许会让她今后的生活好一点,可是问出来之后我就发现这个问题有点白痴,一位能把我安排到篷车里养伤的少女怎么可能是地位低下的奴隶?看到辛格立刻摇着头用更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我终于意识到自已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想错了。
我下意识的问辛格:“小柴妞在你们这是做什么的?”
“难道你不知道?”辛格的惊讶得嘴巴都张开了,一旁的卡特琳娜也是很八卦的凑过来。问我:“你说谁呢,嘉?”
“我是说是谁把我送到这来的?”我有些心虚的问。
“难道不是我们七姑娘吗?那天晚上你们不是还去营地外面,才遇到的危险的吗?”
我的心里小柴妞的形象轰然倒塌,她居然是七娘。
39.辛格(上)
魔法篷车碾过到处充满了紫色苔藓的山谷小路,尾随在雷霆犀队的身后缓缓而行。我甚至感受不到任何的颠簸,整个路面都被沉重巨大的雷霆犀踩得破碎不堪,巨大的魔法车轮就在这样的浮土与碎草混杂破烂不堪,甚至称不上是路的山谷间穿行,却是平稳异常。我不得不为这伟大的铸造师们所叹服,据说这些魔法篷车是矮人名匠级铸造大师们的杰作,而魔法篷车上面的魔纹法阵却是有精灵附魔师设计的,每辆魔法篷车的价值千枚金币,我在心里默默的估算如果是在我以前的那个世界,那这辆车至少价值千万,也算得上是豪华房车了。
我曾猜想过小柴妞各种来历,却一直没想过小柴妞会是舞团的九位话事人中的一位,虽然舞团最高首领是神秘的舞团大娘,但是单说算起这辆魔法篷车之内,七娘的权力却是毋庸置疑的,我有些想不通,于是就呆坐在床边。辛格和卡特都没多说任何关于七娘的事,只是说倘若我想知道的话,不妨自己问七娘,她们只是被吩咐照顾我才会被留下来,这会儿是舞团的排练时间,让我耐心等待。
辛格说我这两天一直睡在这位名叫卡特琳娜的红发美女的床上,见到我确实没什么事,之后就毫不理会我的感受,开始跟这位长着长腿美女调笑说:“琳娜,七娘给你选的男人虽然年纪小了点,但是却有一手好厨艺,还知道心疼人,我家那位对他可算是一直称赞有加,等回到帝都你就跟姐姐一样从良算了。”
这间寝室原本就不大,辛格坐在我对面手肘支着床头柜上,单手支撑着下颌眼带着微许的笑意。红发女郎卡特琳娜倒是大方的坐在我身边的床沿上,毫不示弱的伸出雪白的手臂将我圈在怀里,白嫩的脸蛋贴在我的脸上得意地笑着对我说:“好不好嘛,跟着姐姐一起回帝都,到时候我供你上学,等你长大了娶我?”
我有点无奈,心说你们这样调戏一个五岁多的孩子有意思吗?
我想岔开话题,就问辛格:“辛格姐,你们怎么不去排练?”
辛格笑眯眯地说:“我是七娘的贴身侍女,平时只是负责打理七娘的日常生活和管理这十一号篷车一些日常琐事,平时没有排演任务。这会儿七娘和姑娘们都在练舞,才会抽空下来照看一下你。”
然后指着坐在我旁边的卡特琳娜又说:“她才是被指派照顾你的人,以后回到帝都也是要接替我的位置,被七娘选中的下任侍女人选。”
我们就在这阳光明媚的午后一边喝茶一边聊天,可以说这路途中难得有这么舒适的时候,我甚至懒懒的不想起来。如果把这个舞团说成是原本那个世界里的歌舞团,那么七娘就应该算成歌舞团里的台柱兼小腕明星之类的,辛格说起来就是七娘的私人助理,是属于高收入的小白领一类的,不过这次采风旅行结束后,辛格就要准备安下心来当她的新娘了,而接替她的则是我身边的卡特琳娜。
我一直不太理解,辛格这样出色的美丽女人怎么偏偏会选弗雷德大叔当做了一生的依靠,我这样想并不是说弗雷德大叔不好,只不过弗雷德大叔即使是一位中级制皮师,如果在帝都的皮甲铺子里有份体面的工作,但是也绝对没有辛格现在的收入高。而且弗雷德大叔还有一大家子人,辛格嫁过去只能算是小老婆,我这是第一次遇见当小三还当的这么委屈的女人。弗雷德大叔是被史洛伊特城大贵族放逐的人,得罪贵族虽不犯法,却远比触犯法律更严重。更何况他的年纪差不多大辛格十几岁,事实上弗雷德大叔就是一位已经人到中年,历尽沧桑,没有家产,还要供养一大家子人,有老婆有了孩子的平凡手艺人。
看起来辛格很是心甘情愿,这是最不能让我理解的,我心说大姐你还有没有一点追求啊!
借着机会,我肯定是要把心里的疑问提出来。我说的很委婉,在凭借小孩子可以口无遮拦一点,说错了话也不会太被责怪,所以就趁着一个机会大胆地问:“辛格姐,你是怎么喜欢上弗雷德大叔的?是他先追的你吗?”
辛格被我这样一问,精致的脸有些泛红,嘴角挂起一抹幸福的微笑。
这让我最是受不了,我心说姐你没追求也就算了,要不要搞得这么幸福?、
“算是我勾引他吧!”辛格的回答显然有些出乎我的预料,但是我看身边卡特琳娜神色没什么变化,一直笑吟吟的坐在床边儿,红艳艳的瞳孔散发着一种奇异的美,她显然是知道事情始末的,脸上没有意外的表情。
我眨眨眼睛看着她,等着辛格往下讲。也许是这个无聊的下午,我们的话题一直很轻松,有些时候大家在一起聊天,一旦打开心扉,情绪被感染上来之后就会变得大胆一些,话题聊得开了就会有说话的**,也许只是当我是不懂世事的小孩子,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于是眼睛瞄向窗外开始讲。
那算是在两年前,商队抵达矮人族七君王中的斯坦王的王城黑铁城的时候,那时候舞团已经参加完皇室的大型庆典准备乘坐魔法飞艇返回格林帝国,可是舞团大娘和诸位姑娘忽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就是想去帕伊高原的兽人部落那里学习祭祀战舞,本来这个想法有些大胆,不仅旅途遥远,而且兽人部落一向分成两派,有的部落对人类亲善,有的部落对人类敌视,但是这时候商队的大管家勒伊帕斯忽然站出来说自己走的商路会经过帕伊高原,而且会和亲善人族的兽人部落进行贸易,并保证有兽人向导负责商队的安全。
于是一拍即合的两支团队在准备了两个月之后,从斯坦王的黑铁之城出发,沿着新西亚奇斯山脉一路东行,才有了这次舞团之旅。作为舞团七姑娘的贴身侍女,辛格有着极大的自由权限,可以自由出入舞团。
第一次跟弗雷德大叔有交流是舞团为了抵御路途之上要经历严冬而定制皮大衣,弗雷德大叔作为资深的中级制皮师,自然是被勒伊帕斯老爷推出来,接下了舞团的这笔大单。舞团所定制的皮衣不仅仅需要保暖,还要外形设计得美观,舞团也派出了自己专用的裁缝师配合制皮师一起加工制作,辛格姐就是舞团这边的负责人,于是两人之间逐渐的有了交流。
后来商团在路过矮人国度无名小镇的交易市场的时候,辛格姐遇见了小麻烦,在酒馆的附近被醉酒的矮人纠缠,是弗雷德大叔挺身而出并解围的,这就让辛格对弗雷德大叔有了最初的好感。之后两人也是因为皮衣后续的制作而不断地接触。
至于那次勾引,辛格姐讲得有些模糊,毕竟是有些脸红的事儿。可是一旁还有卡特琳娜的补充,让我明白了大概,事实上的确算的上辛格姐的勾引,精美的皮衣制成之后,就在那间窄小的试衣间里,辛格大胆将自己脱的浑身上下一丝不挂,只穿着一件白狐裘皮大衣走出去给弗雷德大叔看,后果当然是天雷勾地火,两个人在当晚直接滚了床单。
说这些的时候,辛格有些难为情,耳根都红了,但是卡特琳娜确是讲的绘声绘色,最后羞得辛格姐恨不得将头埋到被子里。她们说的如此香艳,我却看到的是满目的心酸,以我最近这几次对辛格姐的接触来看,辛格姐绝不会是那样喜欢勾引男人的放荡女,她更像位贤淑的邻家姐姐。
我想果果姐对于我的喜爱:是因为我酷似她曾经的弟弟景,她可以在我的身上缅怀曾经失去的那份没来得及表达的爱,她也是在述说着对景的一种思念,而我如此的依赖她,是因为我这样小小的年纪,在心底最深处依然藏有对母爱的一份留恋。这可能是一种寄托,我们相互之间,他将我看做她的亲弟弟,我感受到久违的那种仿佛母亲般的关爱。说起来,我们俩的心里都有一种欠缺。
辛格对于我的喜爱则是更纯粹的因为弗雷德大叔喜欢我,这位中年大叔是继老库鲁和库兹之后,又一位真心关系我喜欢我的人。虽然表现的并不明显,但你若真心对我好,我又怎会感觉不出来呢?辛格身上的温柔与贤淑却是与生俱来的,是刻在她骨子里的。
辛格跟果果姐不同,果果姐有魔法师的身份,她有她的骄傲,她有资格对商队里其他所有人都不屑一顾,但唯独喜欢我。辛格确是可以对任何人都表现得都温婉大方,我只是在这些人里面最小又是最需要爱护的弱者。
“难道帝都之内,就没有辛格姐心仪的男子吗?大叔自然也不是不好,总觉得辛格姐应该能找到更好的。”我如实将心里想的说出来,很不理解究竟是什么才能够让辛格降下格调如此委屈自己。
40.辛格(下)
辛格和卡特琳娜两个人听到我这样说,却显得一愣。唯有辛格独自辩解着说道:“他很好呀!而且我也该嫁人了。能找到这样一位我喜欢的,还能够如此喜欢我的人,我觉得自己已经很好了,这也许是幸运女神对我的眷顾。”
大概是看到了我的不解,卡特琳娜才想到我的年纪太小,有很多事情都不懂,于是耐心的解释给我:“你是在车队里长大的,可能不直到格林帝国的法律,这些也许将来你会在学校里学到的。格林帝国的法典里要求凡满十五岁的女性就可以结婚,凡满二十五岁而尚未婚配的帝国籍女性将获有未婚罪,帝国人口监察局会对留有超龄的未婚女性的家庭进行处罚,还会强制许配给号男,那样才是最惨呢。”
“啊!怎么会这样?若是我二十五岁娶不起老婆那就算触犯法律吗?”我额头冒出冷汗,这是什么规矩?我后来偷偷地问果果姐,才知道辛格口中所谓的号男是指在人口监察局注册的男性未婚流浪者或是贱民。
卡特琳娜被我问得张大了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辛格想了想才对我说:“卡特琳娜说的那条法律只针对女性的。另外还有一条只针对男人的,格林帝国法律要求所有男人在二十五岁前都要参军,而且至少需要服三年的兵役。否则会被没收家产,会被当做逃兵绞死的。”
“所有……都要?”我指了指自己。
辛格肯定地点点头,说道:“如果你想在格林帝国生活的话,三年兵役是避不掉的。”
“打仗会死人吗?”
我问了一个比较白痴的问题,辛格颇无语的说:“当然,每年都会死很多年轻人。要不然怎可能使得我们格林帝国男女人口比率是2:5,有的地方可能会更高点。那些野蛮人会将男人们抓去挖矿,而那些沼泽里的蜥蜴人每年都要抓奴隶……”
“格林帝国情况要好一些,听说西陆的埃提亚帝国需要至少服六年兵役。”卡特琳娜在我的身边补充说。
正因为连年的征战,所以格林帝国的人口比率才会如此的失调,才会有所有女人二十五岁不结婚将要受处罚,所有男人二十五岁前不参军将要受处罚的该死的规定吗?我听了之后有些傻眼,看起来人类在这个魔法大陆上处境并不好,算不上实力强大的种族啊!国家需要人口,女人们被强制要求结婚,保卫国家需要战士,男人们会被强制送上战场。我想得出这样的帝国里不会有人问:你热爱这个国家吗?而是会问:你想活下去吗?
“那么辛格姐你……”我忽然问起辛格是不是超龄了,话刚说了一半就被辛格接住。
辛格又叹了一口气说:“没错,我今年二十四岁了,如果年底回帝前还没有人娶我的话,我家就会受到处罚,甚至我爸爸会被鞭刑,我也许会被嫁给某位不认识的人,不知道他的”
“那你爱他吗?”我所指的他自然是弗雷德大叔,辛格明显不知道为什么一位五岁的孩子脑子竟然装了这么多东西,不知道怎样解释给我听。
“爱!”这个字说的很肯定,毫不犹豫。
我想那就应该是真的爱吧!
辛格姐笑容有些温馨甜美,对我说:“我说的这些也许你现在会不明白,但长大以后就会慢慢知道。都说兽族的孩子会比人类孩子更成熟,你被那位兽人巫医大人亲手教大的,比我家里的弟弟们要懂事得多,你弗雷德大叔身上有成熟男人的魅力,那是一种……哦!那会给我一种安全感,温柔,细心,也非常有能力,并且诚实,可靠,而且服过兵役,我不用忍受提心吊胆的在家里等待他从战场上平安归来的那种折磨。”
我摇摇头对辛格说:“辛格姐,你说的这些都不能算爱!”
有时候,我也会觉得自己这么小的孩子和两位正处于人生最美好阶段的美丽女人讨论爱情,是一件很有违和感的事。当从一位五岁的孩子的嘴里说出很多关于人生感悟的时候,会是多么的诡异。
我大声说:“爱就是纯粹的喜欢,是没有理由的!”
两个女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我,我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特事儿,原本这话题只是谈谈两个人幸福就好,最后让我拐到了爱情是什么这个问题上来,我一时间也觉得自己太扯了。
“那位老兽人巫医究竟都教会了你一些什么?”红发女郎哭笑不得地失声问我。
我在想此时她们一定是在想这个问题:这是兽人们的人生哲学?可以没有面包,可以没有牛奶,但是不能没有爱?又或者是有了面包,有了牛奶,才会有爱?但无论怎么样,我觉得辛格是爱弗雷德大叔的,后来又谈到了我。
“嘉,你以后会留在兽人部落,跟着老兽人吗?”卡特琳娜眨了眨她那双漂亮的红眼睛,也许是累了,躺在我的身边,红色柔软的头发散乱的遮住了白净的脸,她的嘴唇微微张开,向外凸起,可以清晰地看见她两颗洁白的牙齿。她靠得我很近,嘴里的热气呢甚至可以喷到我的脸上。
我失落的摇了摇头,想到不久后终归要和老库鲁、库兹两人分别心里就有些舍不得,兼之对这魔法世界的懵懂,想想心里就发慌,如果倘若果果姐不收留我,我自己难道就要独自流浪吗?想到这不由得低声说:“果果姐也许愿意带我走,我总不能一辈子都做流浪者。”
“你不跟我们回帝都吗?”卡特琳娜期盼地问。
我摇摇头,心说这事好像不是我能决定的吧。我总得生活,总的吃面包吧。帝都能有什么?只说:“果果姐的家在比埃尔城,我们第一步会去那儿!”
“那你以后来帝都要记得找我,你喜欢红头发的女孩子吗?我可以把我妹妹介绍给你,她是又聪明又漂亮的小姑娘,而且还没有我这样一双令人讨厌的红眼睛。”卡特琳娜给我画了一张大饼,她说得很认真。
我笑着答应说:“好啊!帝都那有什么学校么,也许我可以选择去那读书!”
篷车突然剧烈的颠簸一下,辛格走出去查看情况。
“哈!你居然不知道帝国最著名的格林皇家学院就在帝都吗?不过那里可是出了名的难考,嘉,你以后想要干什么?”卡特琳娜好奇的问我。
“魔法师啊!”我如实回答。
卡特琳娜哈哈地笑起来,尽管我觉得并不好笑。她接着说:“是的,人人都想当魔法师,只要有机会!其他的呢?觉醒仪式可不会看你是个小帅哥就会让你觉醒魔法池的,这需要很大很多的运气,总要想想如果不行的话,学点什么吧!”
我仔细地想想说:“可能会做工匠吧,我想当个制皮匠!”
卡特琳娜有些失望,只是低声的说:“哦,那样的话史洛伊特象牙塔职业学院可能更好点儿。帝都格林皇家学院最著名的是战争学院和魔法学院、商学院。”
“战争学院……”
如果两个人觉得投缘,那就永远有聊不完的话题。卡特琳娜随和而充满激情,她总是在期盼有一天能过上与众不同的生活,并为此一直努力的准备。她希望自己能嫁给大英雄,不过这要看七娘的选择,作为七娘的贴身侍女,很多事情肯定不会任由着自己的想法来的,这其中就包括了自己的归宿。卡特琳娜说到自己的归宿时,笑得很勉强,眼中流露出淡淡地苦涩,卡特琳娜说辛格是舞团里所有舞娘们最幸福的,因为她为自己找到了归宿。
我一直奇怪辛格地幸福感究竟从哪里来的,我也想过绝不会是因为二十五岁前找到了自己的饭票就整天的傻乐,原来舞团的舞娘们居然很少是自由身份,舞团里大部分的舞娘出身大多数是贱民、流浪者、奴隶,这些人很多都是签了卖身契约的,所谓的自由是需要付出高昂的代价的,不是有足够的金钱就可以给自己赎身的,还需要舞团大娘点头才行。舞团的姑娘们不仅仅是在各种场合跳舞,而且还会被指派参加私人舞会做陪舞,参加各种私人宴会,陪人喝酒,甚至当价码合适的时候也会被要求陪人过夜。
舞团里也有一些身份自由的姑娘,就像是七娘。她是拜舞团里大娘为师来学舞的,就算是大娘也不敢强迫七娘做事,还有一些在投奔大娘之前,在帝都就有一定的名气的姑娘,她们是被请来当舞团的台柱,这些姑娘里有一部分是身份自由的,还有一部分是舞团大娘培养起来的,这些人组成的一个庞大的舞团。
像辛格或是卡特琳娜这样既是舞娘又是侍女的姑娘,在舞团中占了大多数,而且都是签了约的。辛格的不同之处是曾经在黑铁城的时候救了七娘一次,后来七娘问她想要什么,她选择的是自由。甘心情愿的放弃舞团中锦衣玉食的生活,去嫁给一个制皮匠。
我后来问卡特琳娜:你若是以后有辛格姐这样的机会,你会给自己选自由吗?放弃这样夜夜笙歌锦衣玉食的生活吗?
她在我身边想了很久,最终也没有回答我。
后来辛格回到房间对我说:“嘉,上边舞已经排练完了,七娘请你上去呢!”
41.篷车上的生活(上)
窗台上古香古色的雕花陶盆里的马兰花,伸展着细长的花茎斜插到玻璃窗的右上角,倔强的开出一朵蓝色的小花,像是一只落在草叶尖儿上的蝶。玻璃上的浮雕是穿着清凉的少女们在河中嬉戏的情景,那天真嬉笑的表情刻画的格外传神。这间室内除了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外空无一物,空气中还漂浮着女孩子们留下的温香,她安静的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残雪,略显单薄的柔弱身上披着一件淡黄色的长衫,一只白皙的玉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轻轻地拽着顺滑的衣襟,清秀的脸上还透着运动后的嫣红,散乱在鬓角的秀发末梢挂着晶莹的汗珠。忽然之间,她扭头向我展颜一笑,那眉眼如丝的绝美神韵让我一时间竟看呆了。
“怎么不进来,傻站在门口发呆?”小柴妞浅笑着对我说道,她雪白的脖颈上那颗火一样的红宝石如此的鲜艳,清澈如秋水般的眼眸里泛着淡淡地欢喜。
这让我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那时候她的双眼透着妖艳的美,以至于第一次的时候我只是记住那双妖异的美丽瞳孔,后来的时候根本记不住她长的究竟是什么样子,此时才真切的看到,这位传闻中的舞团七姑娘竟然如此的青春年少。她简单的扎着马尾在白颈的映衬下格外的乌黑油亮。
我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口,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都显得与我格格不入,就像是一只丑小鸭面对着白天鹅时,既是从心底又是渴望又是有些自卑。我有些自嘲就算重活一次,也不能使自己变得潇洒一点,随性一点。不知道自己究竟心虚什么。
“怎么一个肯为了情谊死都不怕的小男子汉,现在连进我的房间都不敢?”她眼睛非常的明亮,转过身时我才发现她居然还穿着一件单薄紧身束腰的练功服,走过来拉着我的手带我走进这个空旷的房间,跪坐在地毯上深深地看着我。
“你真是七娘?那以后我叫你什么,和他一样叫你七娘?”我低声的问,我的心里想的是揭开这层身份的面纱之后,你是不是就不在是那个小柴妞了。
她扑哧一笑,白了我一眼抿着嘴说:“反正不管怎么样,绝对不可以叫我小柴妞,这名字起得好土,就像邻居家的阿猫阿狗一样,我还记得你当时可恨的样子,就像是把自己当成了救世主,而我这个小女子是无家可归的臭乞丐。”
“你知道我不是这样想的,我只是以为你和我是同一类人,活在最底层的可怜人。没想到自己错得有点远,请你不要介意。”我诚恳的说。
她将柔软的身体微微前倾,微凉的小手按在我的手上。
“我的名字叫琪格,后来渐渐地有人叫我琪姑娘,最后我就变成了七娘,其实我也在想自己有没有那么老,你可以喊我的名字,也可以直接叫我琪。”她温柔地说道。然后小声的对我说:“其实我们是同一类人,我可以从你的身上闻到相同的味道,所以我才很喜欢和你呆在一起。”
“我们是一类人?”我有些不能理解女孩的话,但是她的眼睛告诉我她说的是真的,而且我还能感觉到我们这类人一定是很特别。
她认真地看着我说:“你的先祖里一定有兽族的狼人,所以经历无数代之后,才使你的血液里依然传承有狼人的血脉之力。说起来你应该算是半个兽人吧!”
我有点无语,心说哥这血脉天赋纯粹是因为老库鲁为了救我,将他身体里的精血注进我的身体里造成的,本来我还担心会产生溶血反应,后来我见自己一直没什么事,也就把这事放下了。至于为什么我用有“自愈”的血脉天赋,却是因为我融合了老库鲁血中的力量,这难道就意味着我成了半兽人?
见我脸色有些不自然,琪格以为是揭开了我身上的这个秘密造成的,接着告诉我说:“嘉,你应该是拥有狼族血脉的人类。我呢!我的身体里有天狐一族的血脉,其实我是位狐女。”
说着她的眼睛再一次变得非常妖媚,那一瞬间她又恢复成如同仙子一般绝美的女人。那充满了魅惑的淡蓝色眼眸看得我心脏瞬间剧烈的跳动,就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身体更是不受控制的想要接近她,那日晚宴时候的古怪感觉有一次出现。
好在只是瞬间她的眼睛又恢复了清澈,而我也从窒息中清醒过来,看着我脸色苍白的急促喘息,琪格笑着问我:“这是我的能力‘魅惑’,现在知道我们是一类人了吧?我们这类人在人类世界里算是很特殊的存在,但是数量并不算少,通常都是些低等的半兽人,他们身体会有一些兽人的一部分特征,甚至有些半兽人产生返祖现象,出现野兽的特征,比如长出野兽的尾巴或者耳朵眼睛牙齿之类的,这些人是不被兽人部落承认的。而我们跟他们也不大相同,我们应该算是身体继承了兽族血脉力量的新人类。”
她舔着嘴唇在我耳朵边吹着气说道:“我们是同一类人!”
“那我们还是朋友吧?”我我有些不确定的问,其实有时候我只想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我很想让自己的生命旅程不要寂寞,这种想法甚至成为一种偏执,我想找到一些朋友,然后在我接下来的人生中相互扶持着走下去。我的人生不必有多么精彩,但是一定不要太寂寞。就在一个月之前我给自己定下了个目标,也可以说是理想,我想成为一名铭文师,我想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
她对我点点头同时也在不停地眨眼睛,很认同我的说法。她眉开眼笑地对我说:“而且以后我们要互相帮助!”
“恩!”我坚定地答应。
她笑得就像捡到了一颗糖果的孩子,这一刻,整间屋子就像开满了鲜花。她是骄傲的,是寂寞的,就如同我刚刚走进这个房间的时候,看到她安静的看窗外残雪的那一刻,我就在猜想平静的外表下有着怎么样的心思。
魔法篷车的第二层只有三个房间,上楼体之后就是只摆放下一张靛辰木的大餐厅,一排排高背靛辰木椅子摆的很整齐,沿着木门向里走就第二间排练室,再往里才是琪格的私人闺房,她笑着问我想不想去参观一下,我当然摇头说不用,谁知道会不会当我看了她房间里不该看的东西,会不会被杀人灭口或者是前些不平等条约,女孩子的房间有什么好看的。
我们俩聊累了,平躺在柔软的地毯上看华丽的天花板,我们说了很多,我告诉她我是谁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老库鲁在路上捡回来的,捡回来的时候其实都快要死了,后来又发生奇迹被老库鲁救活了,我说其实我是个没有身份的流浪者。琪格也说出了她的身份,她父亲居然是埃提亚帝国皇室摄政王一脉的分支,只是有点边缘化,年轻的时候他父亲喜欢周游世界,而且还娶到了一位兽族狐女的妻子,后来因为仰慕格林帝国的文化,就带着妻妾们漂洋过海从西陆来到了格林帝国的魔都定居下来,在众多的兄弟姐妹中,虽算不得最出众,但是如论品貌与血脉却也皆是上上者。只因喜好舞蹈,这次才会跟随舞团的舞蹈名家加沙狄游历兽人族部落,寻找传闻中的祭祀战舞。
“怎么会选我?”我问她,我知道了她的身份就不认为琪格是找不到和我一样具有兽人血脉天赋的人类,帝都的青年才俊绝对不会像她说的那么少。我在想一些的强者能拥有异族女人做为宠姬,结合后会更容易诞生出新的血脉继承者,在帝都贵族世家比比皆是,继承血脉天赋的年青一代肯定不会太少。
她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帝都就像是一个大染缸,任何纯洁无暇的白纸丢进去都会被染成花花绿绿光鲜照人的漂亮彩纸,但是其实那些染剂都臭不可闻。每年帝都格林皇家学院里会汇集整个格林帝国最优秀的年轻人,可是那又怎么样?那些可笑的具有血脉天赋的男人大多只看我的家世,幻想有一天娶了我能够借着我的家世一飞冲天。那些有家世的纨绔又只想把我骗上床,总是想将我养在笼子里当一只美丽的金丝雀。这样子的人怎么可以成为我的朋友,我想找的朋友是那种能让我放心把后背交给他的人。”
“你这是一棒子把人都打死了!你怎知我不是那样的人?我这种没身份的流浪者,可是做梦都想着能有个好家世的朋友拉我一把,也许我下半辈子就会衣食无忧呢!”我嘿嘿地笑起来。
“嘉,你知道吗?看到你为库兹拼命的样子,当时我不知道有多感动。”琪格平躺在地毯上,转过头看着我。“你还这么小,就有这么大的勇气。你真的不怕死吗?”琪格伸手刮了刮我的小鼻子,好奇地问。
我摇摇头摆脱她捏着我鼻子的手,说道:“那时候怎么可能有时间想那么多事!”
“以我对兽族狼人的了解来看,应该是那位老狼人在最后关头才告诉你狼族‘自愈’的血脉传承秘法吧,开始与那些矮子打斗的时候,你甚至都没想过能学到血脉传承吧,没想过受伤后,反学到这个天赋秘法,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伟大的战士……”
“其实我想告诉你,我想当魔法师……”
“我当然知道,人人都想当魔法师,我的意思是说如果觉醒仪式……哦!魔法师的话,幸运女神在几千个孩子里面选中谁都有可能啊!不过如果没觉醒魔法池,以你的血脉天赋做名战士肯定更有前途。”琪格说的很委婉,口吻和果果姐一样,一直暗示我不要对觉醒仪式抱有太大的期望。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说;你又不是魔法世家的那些贵族,觉醒不了魔法池是正常的。不要一天总做梦想当魔法师,有这么强的血脉天赋,当个战士才是最有前途的。
42.篷车上的生活(中)
魔法车轮从碎石沙砾上碾过,让这干燥的山谷小路一时间尘土飞扬。坐在魔法篷车里,事实上并没有想象的那样颠簸,篷车减震做得很好,躺在车厢里柔软的地毯上,只能听见轻微的齿轮传动声,十三辆庞大的魔法机械平稳的跟随在雷霆犀队的后面,远远的看过去,就像是行驶在高原上的一列火车。
在魔法篷车上的这些日日夜夜里,每晚我都是跟卡特琳娜挤在同一个床上,床其实并不算大,但是我蜷缩着身体被卡特琳娜像婴儿一样搂在怀里,倒是并不显得挤。这些天也一直是由作为琪格贴身侍女的卡特琳娜照顾我,让我着实的体验一次被别人伺候是多么舒服的一件事儿,尤其是一位赏心悦目娇滴滴的红发美女围在我身边被我指使得团团转,却毫无半句怨言的可爱模样,使我逐渐地从第一次杀人的阴影里摆脱出来。
每个寂静的夜像是神秘的面纱蒙在我的眼睛上,像是无边无际的水浸泡着我的身体的时候,我就会想到倒在狼牙匕首下的那位矮人战士狰狞的恐怖模样,我就会感觉我的精神之海中泛起滔天巨浪,层层叠叠的巨浪拍击着海边的焦岩上岌岌可危的灯塔,冲击着我并不算坚固的心灵道标。我甚至在这个时候清醒的知道自己陷入精神之海里,果果姐告诉我这就是我的心魔,那狂暴的海是我心底压抑着的负面情绪,每当这个时候卡特琳娜就会紧紧地抱住浑身被汗水浸得湿漉漉在睡梦里挣扎的我,在我耳边用帝国语轻唱一曲可以使我心灵变得宁静的歌谣,那平缓悠扬的歌声就如姐姐的轻语。
每次精神之海的狂潮平息后,我都会感觉魔法感知力明显的增强,我发现我竟然可以在指缝间同时凝聚两团魔法原力,并让这两团魔法原力围绕着五根手指做不同轨迹的运动,感受到魔法原力球里面微弱如潮汐般的魔法波动,我想应该找个机会请教一下老库鲁。不过至少我知道,每次恶梦结束后,我会感觉我的精神力好像就会稍微的增长,只是这种感觉越来越微弱。
每当我安静下来睡着的时候,她总是小心翼翼地避开我伤处,生怕一丁点微小的动作弄疼了我。她这些天每晚都不曾睡好,因为我只要晚上有轻微的动作,她就会醒,睡眼惺忪的贴在我的耳边问我是不是又做了噩梦,想不想喝水或是去厕所,就算水杯只是放在伸手就能够到的床柜上,她也不肯让我自己去拿,而是单手拥着我坐起来,伸出另一只雪白的胳膊,探出半截身体去够那只精美的陶瓷杯子,轻柔浓密的长发总会碰到我的脸,感觉痒痒麻麻的。
我总想坚持自己做这些事,因为我觉得已经恢复得很好,自己照顾自己一点问题都没有。
每天最让我难以忍受的是被卡特琳娜抱去洗澡的时候,每当面对她凸凹有致的成熟**,我的心就在饱受煎熬,那是一种很荒诞的感受,身体里面的**如同肥皂泡泡一样,不断的产生后迅速的破灭,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会强烈地感受到那种思想与身体极度不和谐的怪异感觉。而她全不在意在我面前裸露身体,又很喜欢拉着一起我坐进浴池中,挺着高耸如山的酥胸用纱巾将我搓得像只煮熟的大虾。后来逐渐的我才慢慢地适应下来,不再像一只将头插进沙地里的鸵鸟,也可以坦然的面对她,甚至轻松自然的聊天。我想摆正心态是最重要,毕竟现在我只是五岁多的孩子。
最旅途中,水无疑是最宝贵的资源。因为每辆篷车携带的水是有限的,所以在车中洗澡是件奢侈的事,原本在前面的死亡之路上已经消耗了大量的篷车里储存的清水,对于普通舞娘们来说浴池是被禁用的,整个车厢里只有寥寥几个地位稍高点的舞娘才可以使用浴池,但是也要在泡澡前,用清水把自己冲洗的干干净净才可以进入浴池中,那些普通的舞娘却只能每天清晨的时候排着队领小半盆的清水,这些水就算洗次脸都稍显不够,她们都是将手帕用水浸湿擦洗身体。
每天的清晨和傍晚是篷车里最嘈杂的时候,年轻的姑娘们被要求在早课前要打理好自己的内务,篷车的一层里共有四间寝室,只有辛格的房间是四人间,而其余三间则是更拥挤的六人间,都被住得满满的。每天早上二十多位姑娘们会在叽叽喳喳声中,争抢着打水,打饭。
这时候,我会被卡特琳娜搂在怀中舒服的躺在床上睡懒觉。她脸上就浮现得意笑容,睡眼惺忪地转头笑着对我说:“要不是照顾你这位小主子,我每天也会和莉亚她们一样,每天要上早课。你不知道每天这么早爬出被窝,我要下多大决心。”
莉亚和空真是住在这间寝室另外的两位舞娘,她们要算班长级别的中层管理者,无论身材模样都在这群舞娘里都算是佼佼者,能在众多姑娘中脱颖而出,这两位自然非常有眼色,每天早上会默默地为辛格和卡特琳娜打回早餐,这时候辛格就已经起床整理完毕,端着属于七娘那份特制的精美早餐爬上二楼,去伺候琪格。
莉亚的性格要外向一些,和卡特琳娜的关系也很好,平时喜欢和她开玩笑。她有一次甚至取笑卡特琳娜说:“要到什么时候,你的小丈夫才能不用踮起脚尖去摸你的胸脯上的大兔子?”
对这些女人们无聊的调侃,我并不会在意,她们大多数人都是带着善意的。有时候,晚上莉亚也会帮我打洗脚水什么,有一点我有些不太习惯,那就是她们帮人洗脚的时候,总是习惯跪在地毯上。这并不是只对我如此特殊,而是辛格和卡特琳娜也经常这样,我曾偷偷得问辛格她们给别人为什么要这样,辛格很自然的说:这是礼仪课上被要求的,做的不好会挨鞭子的。
空真是屋子里四个人中最小的女孩子,性格内向柔弱,长相也很是甜美,总是会默默地打扫整个房间的卫生,而且绝对不会显得突兀,就像是为隐形人一般,有时候我甚至会觉得稍不留神,整间屋子就被不动声色的整理得干净整齐。
有时候,琪格在空闲之余才会穿着便装跑下来看看我,她在这些舞娘的面前总是眼睛显得格外明亮,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色,那种天生的贵族气质让她就算藏在在人群中也会格外与众不同。我们有时候会简单的聊几句,她还悄悄地问我对她的侍女满不满意,那明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古怪的笑意,用调侃的味道问我:是不是把头埋在卡特琳娜柔软的胸沟里,就不做恶梦了?
我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掩盖我的超难为情,尽管通红的耳朵出卖我,我也要硬着脖子吵嚷回雷霆犀背上住着去,对我这样小孩子式的脾气,琪格会觉得格外有趣,还饶有兴趣地跟我说她的弟弟们可没有哪个敢在她面前这样无理取闹,我于是气呼呼地大声对她喊:还想不想和我一起出去愉快的探险了?
她更是笑得直不起腰来。
有时候,琪格还会找时间和我下盘棋,那种类似于兽棋的游戏是我们的最爱。这时候,红发姑娘卡特琳娜就会安静地在一旁伺候,她在琪格的面前要拘谨得多,辛格则更自然一点,也许是因为和琪格更加熟悉的原因吧,偶尔还会在一旁帮我出招,一起对付棋力高我很多的琪格。我觉得兽棋这种东西,主要的是看运气,不过事实只是不断地证明琪格的运气比我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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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天之前库兹来篷车探望我的时候,就偷偷对我说商队已经断水了,整个商队每天晚上都要想尽方法收集一些水,商队里男人们喝水已经受到了限制。我担心地问他多久没喝水了,库兹嘿嘿一笑指着外面长满青苔的山谷自豪的说:整个帕伊高原就是我的家,我怎会缺少水喝?
他平时很少会来篷车这边,老库鲁的告诫在库兹心底就像马奇诺防线一样死守着他的最后底线,库兹总对我念叨着的话就是红粉的帐幔可以湮灭一切壮志雄心,甚至可以让英雄拿不动刀剑,再也硬不下心去砍敌人的头颅。
我听了大怒,骂他说:“那你还把我留在这儿,我们还是不是兄弟?”
库兹脸一红,吱吱呜呜地说:“我阿爷说你心中有魔鬼,只有用母亲一样的爱才能化解。每个人都需要度过心里面的这道坎儿。他还说每人对待别人的想法都不一样,都有什么不同的道德底线,越是善良的人,越是别人尊重生命的人就越不容易跨过心里的那道墙。”
他这些话是在用兽人语叙述着老库鲁的原话,有些地方记不牢,说的结结巴巴。
“他说你心里的墙就有很高,还说一般孩子的心性纯的就像是羊皮纸,而你的心里则有一片金色的海。”库兹有些不能理解的看着我,希望我来解释这些老库鲁的话。看我没有丝毫想说的念头,就又说:“我在部落第一次杀矮子盗贼,不比你打多少。那时候我用猎刀只是在那个矮子脖子上轻轻一抹,那颗坛子大小的脑袋就滚到一边儿,还溅了我一身血。我阿爹后来说我那时眼睛都红了,我只记得那天兴奋得整晚都没睡着,却从没做过噩梦。”
库兹总是会在有外人在的时候,尽量使用不太熟练的帝国语跟我交流,他发音很笨拙,但是话语却无比诚恳,关心地问我:“你现在每晚还做噩梦吗?”
我摇摇头,指着身边无聊地看着窗外远山的卡特琳娜说:“只是偶尔会梦到,每次做噩梦的时候,她都会把我摇醒。”
库兹每次看卡特琳娜的时候,都会无缘无故的脸红,我想不到人类的美女居然对兽族也有这么大的吸引力,看着库兹青涩的样子,我觉得他在这间寝室里多呆一秒都是一种煎熬。
我让库兹掀开衣服,看到他的胸口上尺余长,犹如恐怖蜈蚣一样巨大伤疤。库兹才得意地向我说等回到部落他就有纹身的权利了,只有上过战场的勇士才有这个资格。库兹很羡慕我血脉天赋的自愈能力,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劝我改变主意,他一起去学习战技,不做猎人做名战士也行好。
我默默无语的看着他,他从我的眼里读懂了我要说的话,眼里带着失望向我告别。
果果姐希望我能多和其他人接触,以后终归要回到人类世界生活的,所以希望我留在篷车里多呆一些日子。
琪格则是觉得篷车里的条件更好,更适合我养伤,兼之作为朋友,我还能偶尔陪她消磨一下多余的时光,自然不愿意我离开,而且我在雷霆犀队里,她总不方便找我。她对我说她有个愿望,那就是等我们长大之后一起去游历整个大陆,还说什么只要我成为正式的战士,就考虑选择我做她的守护,我问她守护是什么,她笑吟吟地也没说。
老库鲁则是想让我彻底的战胜自己的心魔,他总是认为我在商队里摸爬滚打这些日子,性格逐渐变得更极端,跟随着库兹在一起玩耍,被潜移默化的学到野兽身上的野性,只要心中的血一热,就不管不顾的冲上去跟人拼命,老库鲁批评我和库兹这不是勇武,而是鲁莽。他也想让我在这里修养一段时间。
卡特琳娜牵着我的手,和我一起站在门口安静的看着库兹的身影慢慢走远。
43.篷车上的生活(下)
商队里缺水,但舞团里却没有这么严重,舞团这边虽然也限制了用水,但是规定并不算苛刻,至少每人洗洗脸还是可以的,喝的水也不受限制。篷车里仿佛总有用不完的水,我不相信这么大一辆篷车可以携带给整个车厢里二十多位舞娘持续提供一个多月的生活用水,我问卡特琳娜这辆篷车平时多久储一次水,卡特琳娜用她那手抓着红红的头发,想了半天最后才不确定地告诉我说:她从来就没看见过这些篷车蓄水。
“那平时喝的水是从哪来的?”我有点好奇地问。
卡特琳娜撅着小嘴儿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你的小脑袋里究竟都装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我就从没想过我们平时喝的水是从哪来的,管那么多干什么,有水喝就行喽!”
初春寒峭的季节里,卡特琳娜在篷车里仅穿着轻薄的吊带小衫儿和紧身短裤,展示着自己玲珑有致的魔鬼身材,眯着淡红色的媚眼向我卖弄着风骚,以此掩饰着她被五岁小孩儿问得哑口无言的尴尬。卡特琳娜要比辛格更有青春的气息,单以颜值和身段来说,要比辛格优秀很多,另外加上她有一双特别迷人的淡红色的眸子,更显得与众不同。身高175公分的她要略逊辛格一些,但是辛格身板却显得有些硬朗,缺乏了一些柔美。但辛格在七娘首席侍女的位置上做得久了,浑身有足够的气场可以震慑住篷车里一众姑娘们,这也算辛格独有的气质。
辛格去查完舞娘们的早课后推门进来,正看到卡特琳娜和我围在床头柜旁吃这早餐,走过来弯下腰拎着卡特琳娜粉色的小耳朵嗔怒说:“你这小兔子现在过得好不开心,每天赖床不起来,也敢不去上早课,我到看看嘉痊愈以后离开了,你怎么办。”
“哎哎,辛格姐,好疼好疼!”卡特琳娜被辛格拎着耳朵告饶地说,辛格和卡特琳娜的感情好的就像是姐妹,卡特琳娜比辛格小六岁,性格也是更活泼柔弱,远没有辛格那样精明干练,辛格总想着在未离开舞团之前,帮着卡特琳娜在舞团里建立威信,但卡特琳娜却总是喜欢躲藏在辛格羽翼下偷懒,恰巧被辛格逮个正着。
我连忙岔开话题,问辛格篷车里的水从哪来的。
辛格对我能问这些也很是惊讶,随后却带着我来到魔法篷车浴室后间,她推开上层像是橱柜一样的门,露出里面一米见方的水箱,我依然能看见水箱顶部悬挂的漏斗里正不断地流出清水,而整个漏斗上面俨然放置一张魔法卷轴,那卷轴上刻画着玄奥的水纹与符文法阵,最中心处的皮革上还镶嵌着一颗手指甲大小的魔法晶石,一股充裕的水系魔法元素的气息迎面扑来,我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魔法卷轴上魔纹法阵中魔力的流向,它们沿着特定的轨迹运行,居然形成了独特的聚水法阵。我对这个精妙的魔纹法阵大为叹服,简洁的魔纹与明快的线条勾勒出的法阵四周充满了湿润的水汽,在漏斗上空一米的空间里形成一团雨云,不断地有水珠滴答滴答地落到漏斗里,形成一股清澈的水流,流到下边的水箱中。
我的心里豁然开朗,原来是这样的一副精妙的魔法卷轴就能够供应整个篷车的用水。
这是从没想过的事,原来魔法卷轴还可以应用在生活里,其实我早就该想到了,这辆魔法篷车不就是篆刻了魔纹法阵的巨大钢铁卷轴吗?这张拥有聚水功能的魔法卷轴连最初级的卷轴都算不上,那简单的魔纹不正是我前几天在老库鲁给我的羊皮卷上看到的那幅图案么?那图案看起来很简单,而魔法卷轴所用的魔法纸也是我所熟悉的魔羚羊皮革加工而成的魔羚羊皮纸,不算值钱的东西,可能唯一值钱的就是卷轴中心的魔法晶石吧。
辛格指着里面整套的器具说道:“看到了吧!我们平时的生活用水靠得是这个。”
又刮了一下我的小鼻子说:“这下满意了吧。”
那张挂在空中的魔法卷轴,就像是为我敞开了一扇大门,我想铭文师原来也是可以这样做的。我发现我越发对铭文这个奇妙的领域产生浓厚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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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队在这条山谷里找到了一条小溪,那道清澈冷冽的水流顺着这条峡谷一侧陡峭的山壁上倾泻下来,形成了几截落差几十米的瀑布,将山脚下的岩石地面硬生生砸出了半亩大小的水池,飞溅起水雾弥漫在山谷间的水池周围,将这顷碧波装点得宛如仙境。在光的照映下有一道七色的虹横跨在小溪与水塘间,这条小溪是顺着山谷向南流入帕伊高原内陆,最终会消失在茫茫地荒原之中。倘若是在雨水大的季节,这条小溪里的水甚至可以汇入帕伊高原上最大的淡水湖洞里萨湖。
能遇到这么好的水源对商队里数十头雷霆犀们至关重要,虽说这些雷霆犀可以数月不饮不食,但是这样会大量消耗它们身体里的能量,从星湖草原经过号称死亡之路的盐铁道,平安抵达帕伊高原山谷入口就已经长达二十七天,之后又是一个多星期的跋涉才最终找到这处水源,雷霆犀沙哑低沉的嘶吼和因躁动而用巨大前肢脚掌拍击地面的轰鸣声,就像战场上战鼓齐鸣。
我在篷车里向外看去,勒依帕斯老爷站在最前面的雷霆犀背上,已经进入到瀑布激流而下产生的水雾中,雷霆犀的身形若隐若现。超过一公里长的雷霆犀队终于再不能保持住原有的整齐队形,以扇形的阵列奔向烟雾腾腾的水源地。
当魔法篷车靠近瀑布百米的地方停下来,无比熟练地结成矩形方阵,形成攻防一体的营地。这是最近十天里,商队第一次选择在午时扎营休息。卡特琳娜看到远处那处清澈的池水与岸边绿茵茵的草地,欢呼一声抱着我快乐的说:“这下终于可以去痛痛快快地游泳了。嘉,你会游泳吗?”
“还行!”我一面回答,一面向窗外看去。
雷霆犀队最终被驱赶到下游五百米外的草地上,因为这里水源充足,使得这片山谷中长满了绿油油的嫩草,卸下货物的雷霆犀被驭者放逐到远处的草场吃草,我远远地看到弗雷德大叔带着商队里的男人们在小溪边儿搭建帐篷,看起来勒依帕斯老爷将水塘边缘最好的绿草地让给了舞团。
卡特琳娜推醒躺在上铺补觉的空真,这位安静乖巧的小姑娘平时最大的喜好就是像熊一样趴在窝里睡觉,让她原本就圆嘟嘟的可爱小脸儿上长出了婴儿肥,显得更萌了。卡特琳娜对迷迷糊糊地空真说:“真,我们一起去洗衣服,商队找到一处水源,水很清澈哩!”
“哦哦!好吧。”这傻姑娘永远不懂得拒绝,只要做得到的事,只要有人求她。
篷车里其他的舞娘也得到了辛格的允许,陆陆续续抱着木盆从篷车走出去,三三两两围在水池边儿上,不时传来一阵阵银铃般的小声和嬉闹声,在隆隆瀑布的轰鸣声下隐约地传出来,为这山谷平添几分生气。我和卡特琳娜、空真也随着人群走出篷车,三人结伴而行。我的害羞与矜持为我收获了不少的人缘,篷车里其他的舞娘也知道卡特琳娜每天都在照顾着一位受了重伤的小孩儿,这个孩子没有任何纨绔子弟所拥有的坏习惯,不捉弄人,也很有礼貌,是个不太讨人厌的孩子,最重要的是这个孩子很受七娘的喜欢。这些天相处下来,与篷车里这些姑娘们即使叫不出名字也混成了眼熟,见面的时候都会笑着打声招呼或是点点头。
其他篷车里也有舞娘们陆陆续续的走出来,端着整盆整盆的衣物奔向水塘边。
商队的营地搭建在离舞团几百米远的溪边,我原本想跑出去和库兹抓鱼去,但是卡特琳娜却死死地拽着我的小手,不肯让我走远,并向我恳求等她洗完衣服,由她陪着我一起去,看着她淡红色的大眼睛里闪烁莹莹水光,我无奈答应下来,她才破涕为笑。
提亚牵着马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还以为我的眼睛出现了幻觉。这些天以来,我一直以为他战死了,那天峡谷口一战中,提亚作为前锋斥候去前方探路,我们一直没有接到示警,我就以为提亚被矮人强盗伏击并杀害了,不然在这狭窄的山谷中,怎么可能没发现那些几百人的矮人强盗。
我扬起脸看着他骑在古博来马上,额头上还包着雪白的纱布,就嗤笑着向他问道:“提亚哥,那些矮人没请你回他们的地下城堡里坐坐?”
提亚尴尬一笑,只说:“跑出来了,只差一点哥就死里了。”
后面跟过来的果果姐已经轻盈的跳下马,将马缰绳丢给提亚,对他努努嘴说:“你去那边帮我饮马吧。”
提亚垂头丧气的牵走两匹骏马后,果果姐才说:“你别见他就冷嘲热讽的,小小的年纪哪里学得这么牙尖嘴利,哎,他所擅长的是野外生存类技能的游侠,对晚上的侦查并不算擅长,这次能活着回来就算捡着了,谁都要尊重生命不是。”
看见果果姐慢慢走过来,一旁的卡特琳娜连忙拎着裙角身体微蹲下,浅浅地施了一礼。这是平民对贵族的礼节,只有在一些正式场合才会用到,对于自己所尊敬的人同样也可以用此礼节来表示。果果漫步走来,用心的打量着卡特琳娜并向她点头示意。然后眉毛轻佻看着我说:“嘉,看你的气色最近过得很不错?”
我连忙跑上去拉她的手,这才让她面色稍霁。有些不太自信的拨弄了栗色的长发蹲下身体仔细地打量着我,并且问我:“这几天还做恶梦吗?”
“已经很少做了,姐,我觉得我好的差不多,你看我跑跑跳跳都没什么事。”我挣开她握着我的手,在草地上原地打了个空翻,单手掐腰向果果姐炫耀着说,这套说辞我对琪格也在两天前说过,而且还直言不讳的说出我的想法,就是想搬回雷霆犀背上住去,琪格没同意。
身后的卡特琳娜又听到我如此说,忙从塘边儿站起来,用围裙擦了擦手接着我的话地说:“嘉,你每晚沉睡之后冒出来的冷汗能把睡衣浸湿,怎么可以说病好了?”
这位红头发的傻姑娘明显不太清楚自己的魅力有多大,每天晚上跟她挤在一个床板上的我究竟是什么滋味。我最近心里经常冒出一个念头,就是长此以往的住下去,我的身体倘若习惯性的出现心中**满溢,而身体无任何反应,那岂不糟透了。
果果姐爱怜地轻轻拍了拍我的脸,对我笑着说:“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安心在琪格这儿多住几天,身边有这么一位美姐姐陪着,还老是没个安稳劲儿,那怎么能行?”
我心说你怎么会知道我心里想什么,哎!她摸了摸我那条断过的胳膊,如今长得已经很好,十几天的时间,骨缝甚至已经完全愈合了,我甚至可以抬一些重物。更夸张的是我身体上那些划伤,这时候就连伤疤都已经消失,看得辛格和卡特琳娜啧啧称奇。
“哎呦,这恢复的还不错。”果果姐随手将我抱了起来,亲昵地闻了一下我的额头,心情舒畅地说道:“一直也没能将你的那些战利品拿给你,一会儿取给你啊!”
“我还有战利品?”
这对于一穷二白身无分文的我是件值得期待的啊,我和库兹一直渴望有点家产,他想弄一张品质上等的铁木弓,而我只要有点零花钱,每次看到自己衣服兜比脸还干净,就觉得或者两年多要多失败有多失败。
44.战利品(上)
水池边的湿气太重,那条如同银色腰带般飞流直下的瀑布从高空冲下来,飞溅起的水沫子飘在空中,只要站在水池边用不了太久,就会被打湿了衣服。这个世界里的人体质都非常好,就像我这么大的孩子也敢在飘着浮冰的湖水里游泳,十月中旬帕伊高原北麓还不算暖和,前几天的时候山谷里在早晨的时候还下着霜,白花花如盐碱一般覆盖在条荒凉的山梁上,谷道间。那些生长在路边,叶子被风吹得七零八落的野草上也覆盖着厚厚的一层。
这里的山谷,冰雪的外衣已经完全褪去,但是倘若把手伸进清澈的池水里,还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已经有不少的舞团姑娘们围在水池边忙着洗漱和洗那些堆积的衣物,她们衣裙被水雾沾湿后贴到身上,显出妖娆的身段来,这群终日练舞的姑娘们,身材确实好的没话说。兼之商团的男人们被赶到了下游的一段小溪边安营扎寨,与这里隔着几百米远,一些舞娘们所幸只穿着贴身小衣,站在及膝深的浅水里漂洗着衣物,从远处看去竟是极美的水墨画卷。
卡特琳娜与空真也参杂在人群中,只不过卡特琳娜那头火红的长发以及魔鬼般惹火的身材在一群舞女中显得尤为突出,她向我这边不时的回望,依旧担心我抛下她自己跑出去玩了,空真则是安静地蹲在她的身边埋头苦干,这乖巧的小娘重来都是这么的勤奋。
我嫌池水边儿湿气太重,拉着果果姐走出几十米远,坐在青青绿草上。远处商队营地里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每次搭帐篷的时候那些男人们都会喊着号子,上身打着赤膊露出一身腱子肉,让人一眼看上去就感觉看上去孔武有力,他们在喊着号子在打着墩子,立起一顶连着一顶的生牛皮帐篷,整个营地都干得热火朝天。
“你和库兹两人那天晚上一共放倒三名强盗,你们两个也都受了重伤,你们那些战利品还是我和琪格收拾的,真不知道应该说你们运气好还是运气坏,这几名矮人几乎是这次强盗团中最精锐的战士了,居然有两位实力达到七级战士学徒的势力。”果果姐也不顾一旁路过舞娘们投来的好奇目光,随手从腰带旁的袋子里翻出了一把足有一米半长短的用黑铁锻造的长柄开山斧,丢到我两面前的草地上,砸得泥土都飞溅起来。
我看着这把镶嵌着黄铜精美纹饰的刃口锋利的开山斧,跑过去试着下拿起来,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也只能讲斧柄的一端微微抬起一点儿,感觉整把开山斧都是精铁打造,刃口处还掺进了不少增加锋利值的钨矿石,是件非常实在的长柄武器,就是太过于笨重了一点。
见到果果姐头来鄙夷的目光,我毫不知耻地跑回去坐在果果姐身边问:“姐,你怎么知道他们的实力达到了战士学徒七级,这有什么标准?”
“恩~”果果姐故意拉长了声音,然后转头敲了敲我的脑袋说道:“你平时难道一点关于战士的资料都不收集?真的一门心思想在觉醒仪式上成为魔法师吗?否则怎么会连这样的常识都不懂?”
“姐,老师从没说过这方面的事儿。”我抱屈地说道。
果果姐一只手伸到包裹里费力的翻找,这是我见到的第二件空间魔法装备,远远地看上去就是一个黑灰色的腰包,当果果姐将整把开山斧从腰包里拉出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个小包包有多么能装。这是我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念头,什么古驰,什么香奈儿,什么lv在果果姐的小腰包面前那就是渣。
果果姐看到看着她腰包出神,就爽快说道:“等你在长大一点儿,姐也送你一个这样的包包好不好,差点忘记你还能……”果果姐没把话说完就停下,顿了一下才接着说:“这样的魔法背包你应该也能使用,不过在没有足够实力之前,背着这样的包可不安全。”
“喏!差点被你岔过去,你刚刚不是问怎么分辨战士等级么?这也算是一点儿经验,你和库兹干掉的那三个矮子有两个会使用战技,战士能够学习第一个初级战技的恰好是需要达到七级学徒的水平,才能够学习。那两个矮人都使用了自己的战技,我又不瞎,当然看得出来。”果果姐点着我的小脑袋瓜子说道。
我不忿地反驳:“那没准儿还可能是八级九级十级呢!你怎么说?”
果果姐不屑地白我一眼,将手里摸出来的一把短宣斧随手丢出来,接着鄙夷地说道:“倘若人家八级,你哪还能活下来有力气坐这里跟我顶嘴。八级战士学徒体质会有明显的增幅,你那把狼牙匕首哪能那么轻松就把人家捅死,要说九级就更没边儿了,九级战士学徒应该可以学习第二种初级战技,拥有两个战技的战士就会让自身的实力有了一个质的飞跃。冲撞,顺劈,重击,战吼这些技能随便学两个搭配使用,也不是你们这俩个小孩子能应付的。”
我想到了最后那位矮人战士追我的时候,就是化成一道白光,于是就问果果姐:“姐,那你说最后那位强盗先生其实对我施展了一个技能?”
果果姐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然后将另外一把短宣斧丢出来,凑到我耳边说:“其实姐心里也有个疑问没想明白,当时你被冲撞技能撞晕,按理说你没有任何抗性的话,应该实实在在的被撞晕两秒的时间,当时你被撞飞的时候,是怎么施展那个魔法的?”
果果姐说的是我在空中施法的暗影斗篷?我想到那时候我忽然在空中感觉不能动弹,后来精神集中后,感觉就像进入精神之海里一样,忽然间就恢复了。只不过在空中施展暗影斗篷绝对是侥幸成功的。我甚至看到我手指画出的魔纹法阵根本就不能算一幅图,当我身体飞速的移动中,手指画出的魔线是曾不规则样条曲线样式的,只不过配合着咒语竟然意外的成功了,让我化成了一团黑雾拍在石壁上,避开了那致命一击。
我悄悄地跟果果姐分析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后来她把这事算作我精神力异常强大才侥幸躲过去那必死的一击,然后果果姐依旧心有余悸地再三叮嘱我:“下次战斗可不能在这么鲁莽,不是次次都有好运气的。”
我忙虚心答应,谈话间我才知道库兹胸口的伤竟然也是被另外一位矮人的顺劈斩刮到,倘若不是他匆忙中用猎刀挡了一下,那一斧子就能把这丫的直接劈成两半儿。这时候果果姐又将一本被撕扯得稀巴烂的羊皮书丢给我,然后对我说:“本来这本书若是完整还能值点钱,被那个矮子扯成这样子,估计就算魔法学徒也不会买了。”
我无语的拿起那本算上封面只剩四页羊皮纸的魔法书看了看,只见清晰的撕扯痕迹犹在,封面上用烫笔刻下的几个字“铭文基础实用法阵详解”,杂学类。居然是一本有关于铭文法阵的书籍,我翻开所剩的寥寥无几的几页残片,第一页上面赫然写着“聚火”,一个极简单的魔纹篆刻在羊皮纸上,下面的空白处密密麻麻写满了古兽语的小字。翻开第二页上面写着“霜之新星”,第三页则残缺不全的半页纸,名称与半幅魔纹都被扯掉了,只剩下半幅魔纹和详解的兽人语的字迹。
接下来果果姐把一瓶伤药和一个钱袋儿丢给我,然后对我说:“就这么些,他们身上那套破烂盔甲,让我直接送给埋尸体的那些人了。你和你那个小兽人朋友怎么分,你们自己商量吧!”
我抬起头看着那支如同烧杯一样的透明瓶子,里面约有大半瓶的暗红色药液,也不知道具体有什么作用,就要伸手打开看看。却被果果姐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并且对我这样的山炮行为非常不耻,说道:“这瓶伤药要是被打开了,就只能当场服用,否则过段时间就失效了。虽说并不是太珍贵,但也是还不错东西,别这样就给浪费了啊!”
我连忙小心翼翼地将这瓶伤药放到一边儿,抬头正看到远处营地门口的地方,库兹正探头探脑的向这边看过来,他背着那杆长长的鱼叉,鱼叉的刃尖上还挂着两只五彩斑斓的锦鸡和一只滴着血的小野猪,那只野猪并不算大,估摸着也就几十斤重量,被他用鱼叉轻松的挑在背后,好像这要找我来,却犹豫着不肯走过来。
我向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可库兹却畏惧的摇摇头,指了指山谷更远一点的地方,我知道他不肯离这些舞娘太近,按老库鲁的吩咐尽可能的远离这群女人们,库兹这样刚刚处于青春期的小狼人对于男女之间的事还处于懵懂的状态,老库鲁可不敢让他太过靠近这群美娇娘,要不然审美观变得跟人类一样,将来怎么肯安心去兽人族的老婆?这就是老库鲁对于有传宗接代责任的库兹的一点要求,对此库兹一直做得都很好。
无奈之下,我和果果姐只能找处离水池再远些的地方,这时候库兹才算吭哧吭哧扛着鱼叉上的野味,摇摇晃晃的跑过来。也不知道这家伙这么不大会儿的功夫,究竟跑去了哪里,竟然就让他抓来的这么多野味。
也许是因为收获了猎物,库兹显得很高兴,将鱼叉戳在地上。站在我身边兴奋地指着鱼叉上挂着的还在滴血的花皮条纹的黄毛小野猪,憨憨地对我说:“嘉,我们炖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