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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姥爷是盗墓贼全文阅读

作者:无双     我的姥爷是盗墓贼txt下载     我的姥爷是盗墓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925章 善恶终有报

    那个年头,电话还没有普及,谁家能按个电话都是很奢侈的事,李家是有电话,可因为闹了凶案,暂时被停号了。找无双只能发电报。电报是按字计算的,所以,以前在外打工的孩子们往家里发电报往往就是几个字,一切安好,勿念!就这么几个字可能就得块八毛钱的了。

    这董家大家大业的,有钱。发电报尽可能的把事说全了。电报是老陈发过来的,还真不是董家大院出事了,而是巴雅拉教授诊所那边。昨儿晚上,护士去查房发现李二毛子丢了。要知道,长春虽然是省城,但也不算大,他一个瘫子能跑哪去?就算爬有几百米够他爬的了,可已经24小时过去了,董家动用了手下几百号人却也没有找到李二毛子的踪迹。

    巴雅拉教授到诊所的时候发现,门诊的两个值班小护士已经睡着了,是闻了迷香,在走廊里,他发现了两条很浅的车辙印,是轮椅!有人用轮椅带走了李二毛子!

    无双第一个反应便是这个人定然跟在尸体上做手脚的是同一个,或者是说受了他的指使。

    常小曼……李二毛子……这之间有什么牵连呢?只因为常家是凶手杀了李家吗?那他为何要把李二毛子也抢走?要跟自己谈判吗?不对呀?

    自己虽然跟李二毛子关系好,可关系再好如今李家已经败了,李二毛子对无双来说只是一种江湖道义和情面上的一层问题,无双大可以抛开他,那人又怎么能拿李二毛子威胁自己呢?要说威胁自己最好的法子还不如绑架陆少和叶珊更实在。

    不过细想想也对,无论是陆少还是叶珊,每次出门身边都有保镖跟着,也没人敢打他俩主意。

    “妈的!在老子地盘抢人?绑肉票?真他妈胆子太大了!”气的无双把电报撕成粉碎。这在那年头可是件大事,敢绑走无双的朋友那就说明那人不畏惧董家在江湖上的势力。

    “小爷?怎么了?”

    “没事,去,去给家里发电报,告诉他们人不用找了,肯定已经出长春了。保护好常家两个兄弟,千万别让他俩出去浪。”

    小陈又问,要不要再从家里调来些人手帮忙。无双说不必了,多少人也没用,先看好了那俩孙子吧。那家伙会来找我谈判的,我倒要看看一个李怀荣他管我要多少价码。

    还没等小陈出去呢,就听大门外咚咚直响,好像有人正在撞门。小陈以为是汤疤子又来闹事,把兄弟们全都召唤了过来,一群东北大汉手里拎着片刀围住了大门。

    不大会儿,大门被撞开了,门外竟然站着宁浩和他手下的十多号人。宁浩一看门内这群凶神恶煞的面孔也是一愣。

    “小……小爷呢?我刚才听老宅中有人喊,这才叫来点兄弟闯进来帮忙,没别的意思啊!兄弟们别误会。”他赶紧解释。

    “宁浩?”无双背着手走了过来。

    “哎,爷儿?您叫我?”他满脸堆着虚伪的笑容迎了上来,就跟大太监李莲英见了老佛爷似的。

    “你是不是着急进来瞅瞅我死没死透呀?”无双的头往前探了探,死死盯着宁浩的眸子,观察着他的反应。他也是嫌疑人之一。

    “没有!绝对绝对没有!小爷,我敢去灵堂当着海爷的面发誓,我宁浩对您,对盗门董爷绝对没有二心,倘若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宁浩吓的跪在了无双面前。

    无双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发现他正在哆嗦。“呵呵……别紧张,开个玩笑而已,没事,都是小伤。”

    “那就好,那就好,其他人呢?盲仙程峰,小曼他们都没事吧?我现在去给您请个大夫吧,您的手和脑门……”宁浩为表忠心使劲儿的拍马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别看无双脸上堆着笑意,但可一直没发话让宁浩的手下人进来。

    “哦,都是小伤不必不必,咱江湖人莫要让外人笑话了。浩哥……”

    “不敢不敢,您叫我小浩就成。”

    “宁浩,你是不是一直在附近呀?”无双搂着他的肩膀问。

    “那是必须的呀,汤疤子那个畜生指不定要咋害您呢,我得把招子擦亮了,就算他汤疤子再狠,我也得护着您不是?”

    “哦,那附近刚才有汤疤子的踪影吗?”

    宁浩哪敢真跟汤疤子为难呀,俩人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汤疤子动动手指都能要了他的小命,估计再见汤疤子宁浩有多远跑多远。

    “小爷,您是不是怀疑我?老天作证啊!我宁浩忠心耿耿,这点您可以问二爷去呀?二爷可以给我打包票的!”

    “呵呵……我都说了,别紧张,别动不动就发誓,发誓最不值钱了,要是发誓能应验能死人,老子都死不知多少次了。宁浩,我交给你一件事,去给我查一查李怀荣的下落,这几天他会回承德,有他的消息第一时间跟我联系。”

    “啊?您说说李大公子会回来?他不是被您接长春去了吗?”

    “别问那么多,小爷吩咐的事你就去办!”小陈把他推搡了出去。

    无双折腾了大半宿,也累坏了,这几天没有一天能睡超过四个小时的,两个烟圈黑的就跟大熊猫似的。他伸了个懒腰,晃了晃脖子,脑门被常小曼撞的还有点疼。吩咐人关上了院门,今夜一个外人也不许放进来。

    灵堂里一切照旧,马瞎子已经安排人把四具尸体抬进了棺材里。剩下那三具还算正常,唯独李大海的这具,面相可怖,身上的皮肤水啪啪的,看着就想吐。

    马程峰还是跪在棺材前边虔诚的给老爷子烧黄纸,祈祷着老爷子下辈子能投胎到个好人家。

    “咋地?投生到李家你还嫌不好啊?还有啥比他这家业更大的了?程峰,我知道李大海对你有恩,但做人看事一定要客观点,李大海能活这么大岁数不错了,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他在承德都做了啥事?犯下多少人命案子?”无双安慰着他。

第1926章 往生被

    “可他毕竟是我的恩人,没有海爷,就没有程峰的现在,早就饿死在马路上了。”

    马瞎子找来快毛巾,用烈酒一点点给李大海擦拭着身子,要不然那浓重的尸臭味,灵堂里根本没法呆人。“小爷呀,其实程峰这么做也挺好,做人一定要知恩图报。李大海这辈子作恶无数,唯一做了一件善事便是帮助过程峰,也算是他前辈子积了德了,要不连个披麻戴孝的人都没有。”

    实际上在我国传统观念里,人做了一辈子坏事,对他最大的报应就是在身后事上,尸体腐烂,被人动手脚作祟,这就是莫大的受辱了。

    “瞎子,明天半夜出殡对吗?这中间不会再出啥岔子了吧?”

    “不好说,不好说,小爷真当老夫是活神仙呀?这阴阳之事别说我了,谁也说不好哟。”马瞎子拿来三炷香举过头顶对着李大海拜了拜。“海爷哎,咱爷们能做的都替你做了,下去了别恨我,也是为你好。”

    “陈儿啊?去,把那玩应拿过来吧,老夫本来是不打算给他用的,舍不得哟,可现在看来没法,尸体都这样了,就当是遮丑吧!”马瞎子朝小陈伸手喊了句。小陈有些诧异,瞪着眼睛想了半天,最后才在灵堂八仙桌下掏出了一个小帆布包,拉开拉锁,帆布包里装着一床很薄很薄的白色被子。

    别看这辈子薄,但材质可不一般,是白绫制成的,上边密密麻麻手写着通篇的藏文佛经,尤其是最中间,有两道咒语,这咒语从最上方一直分别向左右延伸到白绫正中,连上最上方那好似元宝形的字符就好似一个僧侣的僧帽一般十分古怪。

    无双一开始以为这床白绫被是震邪除妖用的,后来仔细一看,上边手写的藏文佛经全部是描金的,退后几步乍眼一瞅简直是金灿灿一片极为好看。

    “来吧,海爷哎,成全你了。”马瞎子接过这床特殊的白绫被,从头到脚盖在了棺材里李大海的尸身上,连头都没给他露。

    “瞎子,这啥宝贝呀?”无双问他。

    “哼哼……算您还有点眼力,这可不真是件宝贝嘛!这是往生被,上边的经文乃是出自普慈大师的亲笔,世上只此一件哦!便宜他了。原本这件往生被老瞎子打算留给自己的,现在看来不用不行了,镇不住他的邪气呀!”马瞎子的语气极为无奈,这宝贝看来是得来不易了。

    普慈大师乃是老热河境内的有德高僧,听说最早期的时候小日本入侵承德,当时哪都敢打,唯独不敢进普茨大师的小庙。几天之后,关东军司令部派川岛芳子做说客,想请普茨大师去日本国内讲经授学却遭到了大师的婉言拒绝。

    您想啊,小鬼子那时候多嚣张?谁敢拒绝他们的邀请?可普慈大师就敢,而且拒绝了就拒绝了,小鬼子占领承德那么多年,不但不敢为难普慈老和尚,逢年过节的还得派人上庙里边送礼去,出手还挺阔绰,普慈大师说我不要,若你们有这个修佛之心,便在我这庙外修个收容所吧。

    还别说,小鬼子那么穷凶极恶的,唯独这点听了普慈大师的指点,真修了个难民集中营,为此,当年承德不少人也免去了灾祸。一直到今日,普慈大师的传说依旧流传在承德民间。都说他是活佛转世!

    不过按照日军侵华的时候普慈大师最起码就得年过五旬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要还活着,那都得一百来岁了吧?这马瞎子就算是江湖高人,怎么能有这等福缘?

    “普慈大师给您的?”无双有些不相信他的话。

    “啊,那还能有假?小爷,这往生被又称作陀罗经被,跟咱普通老百姓下葬时候盖的不同,那都是糊弄人的,往生被必须要由得道高僧手绘佛经,老和尚的修为越高,这往生被的功效也就越好,我都敢这么说,你除非找来**活佛给您写佛经,要不然……哼哼……老瞎子手中这床被子那就是世上独一无二的!”

    他这边吹的挺邪乎,是不是真的无双也不知道。可无双却清楚的记得,小时候姥爷嘱咐过自己,自己一辈子没有佛缘,万万离这些玩应远点,所以一般不管他和陆少跑哪玩去,但凡见山上有庙,都要绕道而行。为啥?他是魔星转世!命格与僧佛向背驰!

    无双看着那床陀罗经被,只见被子上的佛经金光闪烁,晃的自己几乎睁不开眼。看着看着不免就有点看迷障了,站在棺材后边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发呆。

    “当年呀,我与普慈大师有缘,在朝阳山里帮着老乡们捉了只黄仙,刚好那次普慈大师路过,他老人家说我心善,与我相遇乃是缘分,于是就亲手赠我往生被。这事一晃都过去快三十年咯,也不知道老活佛现在还是否健在。”马瞎子提到普慈大师心中慢慢的敬佩和崇拜。

    无双耳朵里这时候听的可不是马瞎子在这儿跟他吹牛,他眼里金光闪烁着,好似那陀罗经被上的无数个梵文佛经字符全部升于半空中,无数的佛经金光灿灿就在自己眼前不停的绕着,一边绕,一边传来了浑厚的佛音梵唱。

    佛音梵唱在西域也叫唱经,是那些和尚喇嘛每日的必修功课。

    以前有这种说法,说一个人有没有佛缘,你要先听唱经,有的人听唱经就跟听自己最喜欢的流行歌曲似的,悠扬婉转,音符进入耳朵里后,人的心神都为之畅快,全然把现实里的烦躁与无奈抛之于脑后。这人便是有佛缘适合出家了。

    无双两个耳朵里嗡嗡之响,那佛音梵唱震慑心魂,绕的他魂魄不宁,整个人都好似被架在火上烘烤一般。魔与佛又怎么能和谐相处呢?如果他能接受唱经那才是荒天下之大谬呢!

    “小爷?你怎么了?”马程峰抬头一看,无双这边用双手使劲儿捂着耳朵,双目恶狠狠地瞪着,靴子里藏着的那把寒血宝刃龙吟作作。

第1927章 魔性大发

    “前辈,别说了,你快看小爷!”马程峰几步冲过去扶住了无双。

    却不料,不知为何,这时无双魔性大发,大吼一声把马程峰推了一个大马趴。他双目圆凳真的好似着魔一般恶狠狠地瞪着李大海的棺材,准确的说,他是在瞪那床陀罗经被,这圣物让它的灵魂感觉到不安,冥冥中唤醒了灵魂中的魔鬼。

    “快!快把你们小爷拽出去!”马瞎子也吓坏了,他没给无双算过命,无双小时候谁也不让算,甚至连生辰八字董爷也不会交给任何一个人。马瞎子并不知道他这特殊的命格。只能从面相上看出,少主无双命格是非龙即凤。

    几个汉子冲上前来,想拽走无双,可又不敢失礼。好言相劝,但无双的灵魂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身体正在微微发抖。

    “前辈,我家主子是不是让李大海上身了?”小陈死死抱住无双的腰,纵使这样依旧拦不住无双。

    “不可能!李大海盖上了陀罗经被就算他是个魔王转世,灵魂也被陀罗经被镇住了怎么可能作祟呀?”说到恶魔这个字眼,马瞎子恍然大悟过来。“哎呀!糟了,糟了,莫不是……都怪我都怪我!难怪董爷不让我给这小子掐算了!我咋就不明白呢?”

    “您快说咋办呀!我们拽不住他!”加上马程峰在内,所有人都吓傻了,无双平时坏归坏,可更多的只像个小痞子似的,还从没人见过他如此疯狂过,那劲儿大的都赶上一头疯牛了,一甩膀子就能把两三个壮小伙给扔出去。看他这意思是要把李大海的棺材给拆了。

    “程峰,快!把棺材盖先盖上!再去瞅瞅天顶上现在什么星星最亮?”马瞎子心里也没底,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准不准。

    程峰把棺材盖子拽了上去盖在李大海尸体头顶遮住了那陀罗经被,说实话,刚才他看着陀罗经被脑袋里边也是浑浑噩噩的不怎么舒服。不过他的灵魂还没有邪恶到无双那个程度,并没有太大影响。

    在场所有人都吓坏了,被吓到的不仅仅是在场贼众,这一幕也被李家老宅后那座五层宾馆阳台上的老者看在了眼里。

    “大哥?好像出事了,您看,院子里乱作一团呀!”马二爷喊道。

    “这马瞎子搞什么呢?是不是我大孙子出事了?”

    “大哥,咱还等?是不是下去瞅瞅啊?万一闹出啥乱子来……要知道,小爷的命格有些奇特,别是冲到了啥吧?”

    “没事,再等等!他马瞎子连这点事都搞不定还混个啥呀?”董爷捏着拳头也为外孙担心。

    马程峰跑出灵棚抬头一看,天上星光璀璨,其中北极星中的魁星耀眼夺目,光彩异于平时。

    “前辈,是北极魁星!”程峰大喊。

    “哎哟……难怪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程峰,把灵棚给我弄开个口子,最好让魁星之光照到小爷头顶。”马瞎子吩咐说。

    灵棚里,因为已经盖上了棺材盖遮住了陀罗经被,无双的情况好多了,情绪也没有刚才那么暴躁了。只是,他的眼中依旧有杀意,而且双臂上的肌肉十分紧绷,他一下下粗喘着,就这么瞪着那口棺材,就好像那口棺材跟他有多大的仇恨似的,估计仇恨的不是棺材,而是棺材里的陀罗经被。

    一束淡淡的星光射下,刚好射在无双头顶。

    “小爷?您感觉怎么样?”马瞎子壮着胆子走了过来拍了拍无双的肩膀,又摸了摸无双的脸,无双的脸上温度很高,估计摊上鸡蛋都能烙鸡蛋饼。他虽然看不见无双此刻什么表情,但心里猜测八成是好看不到哪去。

    无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我……我刚才怎么了?”他惊讶地看着自己,双臂上的肌肉又酸又胀。

    灵堂里乱七八糟的,八仙桌已经被他掀翻了,供果,黄纸,香烛散落在地上,十分狼藉。

    “小爷您刚才……”小陈想说什么,却被马瞎子拦住了。

    “小爷可能是连日来您太累了吧?去,先睡会儿吧,好好休息休息,好人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小陈,程峰,抚你们家主子先回去,这边有我照应着就成了。”马瞎子抬头翻着白眼皮看了看灵堂顶上露下的那缕星光,那星光打在他的身上就觉得十分阴冷。如果所猜不错的话,无双的命怕是跟魁星有什么关系吧。

    但那个时候马瞎子并不敢再往深里去想,五千年投胎一次的杀魁星哪会那么容易降落凡间?他也不敢相信。

    无双坐在院里的石桌前,一边揉着太阳**,一边回忆着,刚才差不多有五六分钟,自己的大脑回忆好像都真空了,什么都想不起来。

    “小爷,您喝杯茶,提提神吧。”小陈在一旁小心伺候着。

    “李大海的这场丧事怎么这么不顺利呀?”

    “小爷您放心吧,天快亮了,到了晚上就要下葬了,估计也没啥事了吧。这两天您太累了,也没睡好,我让兄弟们又弄了个帐篷,您先凑合凑合,明儿忙活完了咱找个宾馆好好补补觉。”小陈说。

    “去把要请的宾朋礼单拿来我看看。”

    一般,大户人家办红白事都要有个宾朋礼单,最上边记载都请了何人,下边记录着宾朋们随礼的数额。

    小陈递过来,无双翻开粗略看了看,该来的差不多都来了,足有二三百号人。最上边的是主要宾朋,几乎全打挑了,唯独一个名字还是空的,这人叫冯兴辉。这个名字对无双来说有点陌生,而且名字后没有加特殊的标注,这就说明此人最起码不是官面上的。

    “小陈,该请的都得请啊!一会儿天就亮了,李大海好歹也是承德第一把交易,咱得办的风光点,别让兄弟们笑话,这人是谁?没来吗?下请帖了吗?”无双指了指冯兴辉的名字问他。

    “辉少?小爷,辉少的请帖早就下了,该到了吧?”小陈对这个冯兴辉好像挺客气。

第1928章 冯兴辉

    “辉少?辉少?冯兴辉?这名字我怎么好像在哪听见过呢?你提醒提醒我,别再人家一会儿上午来了我不认得,那要闹笑话的。”

    小陈说,这个冯兴辉是河北保定人,他太祖公跟冯玉祥有些关系,不过置于是不是冯家的嫡传血脉现在不好说。这人岁数比您大不了几岁,不过从小就在华北江湖上走动。因为承德属于河北省,所以冯兴辉这么多年来多少跟李大海有些生意上的往来。以前听说他俩关系不错的,怎么没来参加他的葬礼呢?

    “哦!”无双点了点头,终于想起来了。去年他姥爷带他去耀公祠祭拜大枭雄吴功耀,当时就有个跟他年纪大概相仿的年轻人,那人一口的京片子,说话时候眼皮总往上挑,显得高人一头不可一世,无双对他印象不太好。

    不过河北那边跟盗门一直有生意往来,所以姥爷跟那边有走动,八成那人就是冯兴辉了。

    “不管人家愿不愿意给这个面子,礼数尽量做到了。另外,日后跟河北方面做生意的可能就是咱们家了,能请来尽量请来,我要跟他聊聊。对了,冯兴辉是做什么买卖的?”

    “回爷儿的话,辉少是做进出口贸易的,河北有港口,这些港口不少都有他的势力渗透。我听说他家祖上是拜白仙的。”那时候,道上的这些江湖能人都喜欢开公司来掩人耳目,说是进出口贸易,其实就是海上走私。

    “哦?白仙?有意思啊?他一个河北人竟然还拜咱的东北五仙?再发个电报吧,兴许正在路上了。”无双催促说。

    无双倒在帐篷里迷迷糊糊的睡了几个钟头,一直到上午八点多,被小陈一声大嗓门子给喊醒了。

    “有客到!”

    无双浑浑噩噩地坐了起来,晃晃脑袋。人就是这样,你也许可以两天两夜眼皮不眨,但只要躺下,立马睡意上头,你得把缺失两天的觉都补足了,这中间如果被吵醒了,脑袋就嗡嗡的疼。

    “你是不是着凉了?头疼吗?”常小曼和马程峰都坐在他身边。

    “没事……程峰啊,去替我看看,看看是谁来了?替我好好招待。”

    “我?替你?招待来悼唁的宾朋?合适吗?”这些事都是主家需要做的,一般都有主家大儿子做。

    “没啥不合适的,你披麻戴孝呢,就代表了李二毛子的身份,去吧,我想再歇会儿。”

    无双坐在帐篷里发了会儿呆,抽了根烟,常小曼递来帕子又给他擦了擦脸整理整理头发,他钻出了帐篷。回头一瞅,马程峰正在与一个年轻男人站在灵堂前攀谈着。

    那年轻人挺帅气,岁数比无双大不了几岁,二十出头吧。虽然帅气,但天生的一副冷面,无双看了半天也不见那人笑。而且他身后随从带了些黄纸,却不见他进灵堂里拜李大海,只是让小陈把烧黄纸的丧盆拿出来,在灵堂外烧了几张。

    无双走近,想听听他们正在谈什么。

    “这恐怕不符合礼数吧?不好意思,此番我来承德必须见到李家人,马老弟这几句话就想把我打发了?”

    “抱歉,事发突然,李大少也中了一枪,现在被送到了长春医治,如果您想见他,我可以安排。”马程峰答道。

    “还有,我看李府门上的匾额怎么变成了一个‘魁’字?”那年轻男子好像对这些很敏感。

    “辉少,这些都是我家小爷的主意,您问程峰他也不知道,请不要为难他了。”小陈在一旁为马程峰开托。

    “你家小爷?呵呵……他的权利是不是有点太大了?怎么?触手都伸到承德了吗?”原来这人就是冯兴辉。

    “想必这位就是辉少吧?怎么?我做不得主吗?承德历来就是我东北盗门管辖,即为我的手下,我为海爷操办丧事又有何不妥呀?”无双抱着肩膀,衣服泼皮无赖的嘴脸,靠在灵堂前说道。

    “你是无双?长大了啊,呵呵……我记得去年我还在承德见过你,那时候你还身的风流相,想不到一年未见真当刮目相看。我不想跟你谈,叫你姥爷来吧。”这个辉少比无双还狂妄。

    “不好意思,我姥爷远在兴安岭还没回来,特意交代我代办李家的丧事,另外我也是得了二毛子的许可才来的。辉少,对兄弟有什么看法吗?”

    这俩纨绔子弟凑到一起那可真是击出千层浪一般,一个比一个狂,一个比一个傲,谁看谁都不顺眼。就好比是……就好比是两个绝色美女争相斗艳一样。

    他们都是江湖人,现代的江湖早就没有武侠小说中那么血腥了,凡事都要讲个利字。冯兴辉大老远来到承德,想必他与李家也有些利益往来,不想日后丢了承德的买卖吧。

    “二位爷儿,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一会儿还会来很多朋友悼唁海爷呢,咱要不里边请?一边喝茶一边聊呗?”小陈有眼力见。

    无双横了辉少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得出,这家伙是个难缠主,怕是不给点利益难以打发。

    “喝茶就不必了吧?这承德地头上,我只认李大海和汤疤子,董家?哼哼……离我太远,跟我说不上话。告辞了双爷!”他双手抱拳,连正眼都不看无双下,转身就走。

    “妈的!他什么来头?怎么如此狂妄?”无双问马瞎子。

    马瞎子告诉他,不是人家狂妄,而是小爷平时在江湖上一直顺风顺水,无人不仰视于您。但你要知道,江湖可不止东三省这么大,东北盗门一百年来从未踏出过承德外半步,这个世界很大,到处都是江湖。

    冯兴辉在河北势力较大,一直有心收复老热河区域的买卖,怎奈以前盗门一直牢牢控制着这片,他插不上手,如今李大海好不容易死了,他怎能再安于现状啊?

    “人家与您平起平坐,又并非东北人,凭什么要让着您呢?更何况冯兴辉别看岁数不大,却早已自立门户独当一面咯,所以呀,在身份上您确实与他不对等。”马瞎子说。

第1929章 斗棺

    “先不管他了,今儿是最后一天了,您多费费心,不能再出岔子了,赶紧把他们四口人葬了,我就算完成任务咯。”无双有股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也是他第一次当家做主。

    今天上午来的宾客依旧不少,李府老宅也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无双和马程峰忙前忙后招待着,这之间,该来的都来了,一直到了午后,却还是没见到汤疤子。于情于理,他都该送李大海最后一程,最起码以前都是老兄弟的情分。不过八成昨儿晚上是吓着了吧。

    “小爷,郝队长来了,他问您怎么样?”小陈说。

    “什么怎么样?我能怎么样?”

    “他问我昨天灵堂这边发生什么事没有,让我照顾好您呢。”

    “他怎么知道昨晚肯定发生什么事了?”无双隐约觉得这事八成跟他有点关系。那意思就好像恨不得无双早点死似的,难道幕后黑手是他?也不会啊?他郝队长这么多年来没少捞油水,跟董家的交情不错,更何况这两天还一直在刘局长面前说自己的好话。

    天色渐晚,只剩最后几个钟头了,这事虽然诡异,但总算要画上句号了。

    这之间又来了几个和尚老道,这些都是晚上起灵给李大海开道念超度经的。有马瞎子帮衬着,无双少操不少心,要不然,这些都得他一个人慢慢捋。

    东北的丧葬习俗相对来讲没有南方说道多,东北人豪迈粗狂,在礼仪方面并不太看重,但是,该有的得有,一点不能简化。

    “小爷?您来一下,我有点事。”马瞎子把无双喊进了灵堂。

    “瞎子,咋地了?我告诉你啊,还有俩时辰了,这两个时辰你可给我盯住了,一会儿人多,万一尸体再出什么问题,把送葬的人都吓跑了咋整?”

    “额……来,您伸手摸摸这儿?看看下边是不是有个东西?”马瞎子抓着无双的手,让他摸棺材下边,是李大海的棺材。

    无双摸了摸,就觉得李大海棺头正下方,也就是他现在脑袋枕着的正下方,好像有个什么东西,那东西毛毛糙糙的,有点扎手。无双不知道那东西是啥,吓的赶紧缩回了手。

    “是草人对吗?”马瞎子问他。

    “不知道,手感像干草,怎么?这里边有说法?”无双一使劲儿把那东西从棺材下边拽了出来,果然,看样子是个手掌般大小的稻草人,稻草人扎的很粗糙,但却也有鼻子有眼像那么回事。

    稻草人背后贴着一张字条,字条上的字迹全部是蝌蚪文,无双也翻译不出来。不过,那稻草人的头发好像是真的,摸起来很顺滑,而且有轻微的油脂,绝对是真人的。头发不长,大概有五六公分,如果这小稻草人是活人,那么头发刚好到它的脖子,看起来就像个学生头似的。

    “哎哟,看来还是个高人呢,这咒术可不是普通江湖术士会的。好在我那床往生被是个宝贝,就算有这稻草人,李大海的尸体也无法作祟了。”

    “这东西咋办?烧了?我听说古代宫廷中常有用寄身娃娃施妖法的,这玩应貌似挺邪乎。”无双拿着小稻草人举在面前打量着,别的不说,这小东西的眼睛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看着让人心里十分不舒服,总觉得它是个活物。

    “不能烧啊!咱还不知道这头发是谁的呢,你要是胡乱烧了保不齐有人就要遭殃咯。先留着,这小稻草人又叫草傀儡,既然有人在背后捣鬼,估计今夜下葬时必定那人要施法了,到时候咱们看看,身边人谁有反应。”马瞎子是个老江湖了,虽然不知道如何破,却看得出这里边的猫腻,如果没有马瞎子撑着,无双也不知道怎么弄。

    “我有点怀疑郝队长,你看,他在那假惺惺的一直往灵堂里瞅呢。”

    “我能看见吗?你小子骂人是吧?行了,没有证据之前不要胡乱猜想,小爷呀,咱就是来帮忙办李家丧事的,其他事,办完丧事再查也不迟,别让朋友们看笑话了。”

    灵堂里,又是老道又是和尚的,这两伙人围着死口大棺材不停地敲敲打打唱经念佛,外人也听不清无双和马瞎子正在说啥。

    无双翘着二郎腿坐在八仙桌上,也不忌讳那些,直接拿着白果就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观察着灵堂外前来悼唁的亲朋们。这些家伙什么身份的都有,一时间无法看破,到底哪一个才是幕后黑手,无双相信,那人就躲在院中。

    东北人不像南方人,抬棺材没那么多讲究,在南方抬棺匠都要精挑细选,可以说已经成为了一种职业了。而在东北,只要你有把子力气,能抬得动,胆子大,就能干这行。

    据说在南方管这个行业叫八仙,因为抬棺材的一共是八个人,前四后四,故而得了这么个名字。但在东北,抬棺材唯一的讲究就是,最前边的人必须是家人,必须是长子,没有长子就长孙,没有长孙就玄孙,因为那个位置是托死人头的位置,至关重要。

    人们认为,长子抬棺,可以得到先人的保佑,可以让先人生前没有用尽的福缘全部转加到长子身上,另外,这样更符合孝道,可以安抚死者的魂魄。

    这三十多壮汉,全都是马瞎子精挑细选的,属相上与李家四口也不犯冲。一个个站在灵堂前掐着腰,看起来比无双那些手下还健壮。

    “兄弟们,今儿晚上你们抬的是斗棺,都有点心理准备啊,别说老瞎子没提前跟你们知会。”马瞎子说道。

    这些辽西汉子常年跟着马瞎子,也算是马瞎子赏的饭碗子了。多年来,也碰见过几次邪乎事,但因为马瞎子能耐大,没处啥乱子。

    啥叫斗棺呢?斗就是以前盛米用的米斗。这四口大棺材每个都有讲究,算是马瞎子为李家四口量身定做的,专门用来压住他们的阴气。

    斗是计量米重的工具,顾名思义,如果把死尸装在斗棺之中,那么死者死前是多少斤,装进去,加上本身棺材的重量就还是多少斤,不会出现无双他们第一次去警局取尸时候的怪事。

第1930章 丧盆摔不碎

    按照马瞎子的话来说,斗棺称的不仅仅是尸体的肉身重量,还有孽重,孽重,说的就是这个人生前做了多少坏事。坏事做的越多孽根越重,越不好抬。这说明阎王爷有意刁难,不让你那么容易下葬。因此,后来有些能耐的风水先生研究出了这种斗棺。

    “瞎爷您放心,跟您老这么多年了,兄弟们都懂规矩。”那个为首的抬棺匠拍着胸脯保证说。

    他走到李大海的棺材前,先是抬起棺材一角试了试,还行,能抬起来。

    “别试了,我给他盖了往生被,压住他的孽重了!”马瞎子说道。

    该来的客人基本都到了,汤疤子可能是昨夜惊着了,都快到开光时辰了依旧不见人影。

    开光是中国丧葬习俗上几乎最重要的一环,洗净了死者一世尘缘,为死者擦亮阴眸,祈福来生。这个仪式几乎所有人都要到场,而且还不能哭!在东北也有一套话,一般来说都是阴阳先生唱,嫡亲长子为死者擦拭开光。

    “程峰,时辰差不多了,开始吧,跪下,为海爷开光!”马瞎子把程峰拽了过来,如今李家的孝子贤孙这个位置由马程峰来充当。

    “开眼光,看四方!开耳光,听八方!开鼻光,闻物香!开嘴光,吃饭香!开心光,亮堂堂……孝子贤孙泪别撒馆内哎……”马瞎子扯着嗓子喊道。

    程峰跪在地上用白酒在李大海的尸体上拂过这几个位置。

    “孝子跪!”

    在场所有人,除了无双在内,全部跪倒在地,这是李大海最后一程,虽然灵棚里外没有一个至亲,但没有人会在意这些,纷纷跪倒在地送他最后一程。

    这时候该哭了,甭管是真是假,要的就是这个气氛,哭的越惨就代表死者生前慈爱之广。当然,李大海不是什么好人,可人既然已死便得让他安心上路,这段从李府一直到坟地的路也是相当于与黄泉路对接的过程,哭丧哭丧,活人死人阴阳相隔,用活人的哭声送完最后一程,生前多少恩恩怨怨就次一笔勾销,让他看一看,生前最怀念的人和物,还有这段路!

    “孝子叩首!”马瞎子又是一嗓门,程峰扑通扑通磕了三个响头,是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的。这孩子不像无双,很实在,口中嚎啕大哭,哭的差点昏过去,双手死死扒在棺材盖上就是不松手。

    “恩公啊……程峰还没有来得及报答您的大恩大德您怎么就这么走了啊?”

    “程峰,差不多装装样子就好了嘛,一会儿还有正事呢。”无双上来搀扶。

    “你起开!”马程峰推开了无双,心中愤愤无法掩饰。

    其他三具尸体的棺材也缓缓合上了,当然,他们都是配角。李大海纵横江湖一世,末了这就算告别了,无双也算对得起他了,他的葬礼当年在承德可是轰动一时,那排场,光是车队就足有一百多台。平时难以一见的承德大人物,那天晚上都去了,送丧队伍排满了二道牌老街,黑压压一片是人山人海。

    常小曼站在无双身后,也许是有愧于心,暗自冲李家四口鞠了几个躬。然后挽着无双的胳膊一句话不说,看那表情,也十分悲伤。

    “你不必如此,没必要为了你们常家的仇人装,一会儿你跟好我了!我怕会出事没工夫照顾你。”无双对她说。

    马瞎子用盲杖摸索着,找到了这两天灵堂里烧黄纸的那个丧盆,说:“程峰,衰丧盆,为你恩公开路了!”

    其实一般来说摔丧盆并非长子做,都是次子,或孙子摔,长子要在最前边打着灵头旛为抬棺队伍引路,也就引魂。但孝子贤孙就马程峰一个人,也就只能全由他自己做了。这不是闹着玩的,如果失了礼数容易召死者诅咒,所以生前再好的朋友也不敢代劳。

    马程峰举起丧盆子到头顶,用力朝地上砸了下来。这里也有讲儿,死者为男左手摔,死者为女右手摔。另外摔丧盆子必须要摔碎了,而且越碎越吉利,到底里边是什么说法可能无从考究了,一代传一代就这么说的,也许跟岁岁平安差不多。

    可有一点,必须摔碎了,你要是摔不碎那就代表死者不愿意上路,生前还有心愿未了,今夜无法起灵,必须再责良辰吉日了。

    后来呀,人们为了吉利怕摔不碎丧盆子,就用粗陶稍稍了,粗陶十分脆,就算是几岁的孩子,捧起来一松手都能摔碎了。

    啪嗒一声,丧盆子重重地被马程峰摔到了地上,但却没有碎,在场包括无双在内,所有人无不瞠目结舌。这种事不信邪不行,粗陶烧的丧盆子竟然在一个成年人手中摔不碎?那得多巧合?你还指望着那些无德的商人故意给你换个质量好的盆子?那怎么可能呢!

    几十个抬棺匠站在棺材左右,龙架都搭好了,刚想使劲儿抬却见丧盆子没摔碎,立刻又送了劲儿。这是规矩,丧盆子不碎不能抬棺出灵棚,不然死者会闹事。

    那丧盆子失去了平衡在地上来回滚,咕噜噜地径直滚出了灵堂,谁也不敢碰这晦气玩应,赶紧左右躲闪让开一条道,就见丧盆子直接滚到了大门前才止住趋势。

    这变故别说无双了,就连马瞎子也有点措手不及,以前自己办的丧事也不少,还从没遇到过这么邪乎的怪事呢。

    “瞎子,咋整?李大海还有啥事吗?”无双问他。

    “是啊前辈,我刚才使劲儿了,怎么会摔不碎呢?咱东北的习俗是丧盆子不碎必须另责良辰吉时起灵,要不然不吉利呀!”马程峰也劝他重新算算。

    “不行,小爷,程峰,你们有所不知,夜长梦多呀,今夜子时前必须起灵,否则会出大事,你们相信我!”马瞎子语气很认真。

    “可……丧盆子摔不碎,咱也不能违背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呀?再说了,李大海是江湖上的大人物,坏了规矩,兄弟们以后会怎么说我?”无双也十分忌讳这些。别看他上过学,可从小出生在传统家庭,心底里还是传统观念很强的。

第1931章 他回来了?

    “程峰,去,重摔,必须摔碎了!”马瞎子喝道。

    “好!”马程峰答应了一句,几步跑到了门口方向就要去捡回丧盆子,可他刚走到门口弯腰低头,李府大门却被从外边推开了。

    门外自然是围的水泄不通人山人海,但有几个人就站在门口台阶上,好像就一直在等待着这个时刻似的。马程峰捡起丧盆子微微抬起头……“是你?你怎么来了?”

    门口,一个年轻男子上身缠满了雪白雪白的绷带,正坐在轮椅上冷颜素目地瞪着他。他背后是一个健壮的汉子推着轮椅。李二毛子!

    “小子,识相的就滚开,这儿没你事!看在给海爷做孝子贤孙的份上,今儿我不为难你!滚!”汤疤子吼道,他背后跟着五六十号小痞子。

    是他带走了李二毛子吗?显然,他这个莽夫没有这等智慧,更何况汤疤子与李家也有些私仇,至多是李家被灭门恩怨一笔勾销,却没必要沦为李二毛子的鹰犬拍马屁。

    人群中,一个年轻人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也许,那个幕后黑手就是他!冯兴辉!他摆了摆手,四五个手下听他嘱咐了几句后,消失在了人群之中,也不知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程峰,多谢你待我送爹最后一程,但我是他的儿子,这些理应由我来做!”李二毛子抬起头来,看了看门上高悬的那块金字大匾。离家几日,简直已经面目全非,这哪里还是自己的李府!看到这里,他怒从心生!

    “哎?程峰?快点的,别误了时辰呀?”无双并不清楚屋外发生的事,还以为是又有客来了呢。

    马程峰这孩子是个极为传统的人,他受李家恩怨自然不敢忘记,如今李家长子就在面前,自己怎能越权代劳?

    “大少爷,全有您做主,请吧!”他把丧盆子交到李二毛子手中,立在门旁一侧,大声吆喝了一嗓子“李家大少爷归家!”

    此话一出,院子里在场所有人无不鸦雀无声,谁也不曾想到,李二毛子远在千里之外的长春养伤,竟然赶了回来。从咱们中国人的习俗传统来看,李家既然有后,甭管是不是残了,所有家业就都要由他来继承。

    无双转头看了看,暗自紧紧捏着拳头,看来自己还是太嫩,棋差一招,如今李二毛子回来了,自己可谓是满盘皆输。除非他肯主动言明,让无双代为掌管这偌大的家业。要不然,就算无双手下有千军万马,在江湖道义上也说不过去。

    两个昔日的好兄弟,几日前他还求他为他报仇,还答应让他代为主持大局,可此刻,四目相对眼中多了许多常人无法察觉的情绪。

    无双脸上面无表情,只是朝他点了点头。

    “双小爷,我李怀荣只是回来主持家人丧事的,既然已经开始了,那就不要停。死者为大,有些事还是等结束后咱们再商量吧。”李二毛子没有说太多话,毕竟这是父母和爷爷的丧事,若是把话挑明了,难免又要激起血雨腥风,扰了死者安宁。

    “大少爷,摔丧盆,准备起灵!”马瞎子喊道。

    汤疤子推着李怀荣走到棺材前,他手中捧着丧盆,想给父母和爷爷跪下,可怎奈已经瘫了,无法行动,只好抹了把眼泪,平伸双手,松开了那漆黑的是丧盆子。

    说来也怪了,刚才马程峰摔的劲儿那么大都不碎,如今李二毛子坐在轮椅上,高度比刚才马程峰低了将近一倍,丧盆子距离地面也就是一米,他没有任何力气,轻轻松开了手。丧盆子落地啪嚓一声被摔的粉碎。也许,李大海就是在等孙子吧。这种事,外人始终无法代劳。

    “起灵!”马瞎子听见声响后,赶紧吩咐三十多个抬棺匠齐齐用力。

    因为这四个死者身份有区别,走在最前边的,肯定是李大海,然后是李父李母第二排,最后才是李府的老管家。

    第一口棺材微微从两个四腿凳子上抬了起来,这里有必要说一下,灵堂里的棺材是不能着地的,一直要到下葬才能埋进坟坑之中。棺材落地是不祥之兆。因此,一般棺材在灵堂里有没有死者,都要下边用两个凳子垫着。当然,垫棺材的两个凳子以后就不能用了。

    前边八个抬棺匠也听说李大海的尸体这几天闹出不少邪乎事,生怕他怨气未散不愿离去,这一下子可是卯足了劲儿,八个汉子莫属三二一,齐齐用力扛着龙架往起一挺……起来了……很轻很轻,那重量轻的有些夸张了,甚至他们都怀疑棺材里边到底有没有尸体。

    八人抬了这么多年的棺材,还是第一次碰上这种怪事呢。一个个面面相觑憋了半天没说出半句话来。

    也许这里有个疑问了,难道说抬棺材出殡这不正常吗?每次太关键抬棺材都会很沉吗?答案是肯定的,棺材与尸体加在一起的重量肯定会远远超过预计,因为就像咱前文书中说的那样,尸体体内死后会形成一股不稳定的气流,迷信说法是晦气。

    死的越冤,那气也就越多,可不是说所有气体都是没有重量的,这种现象用科学无法解释,但任何一个人都不得不承认,只要是死人,你用称去称,重量跟生前不会有变化,但是只要让人上手去抬,那你就抬去吧,要多沉有多沉。

    抬棺匠一辈子抬棺无数,几乎没有哪口棺材的重量是正常的,多多少少都很沉。所以呀,一般你看,只要是抬棺匠,一侧肩膀高一侧肩膀低,为啥呢?他常年在这个行业队伍中抬一个方向,棺材太重给压的!

    抬棺匠也经常在这时候碰到些怪事,比如,无双带着手下第一次去给李大海收尸的时候,那么多个汉子,只抬一具李大海的尸体怎么也抬不起来,那得多沉?这对于抬棺匠来说都已经是常事了。

    一般这种情况下,抬棺匠会咬紧牙关先把棺材抬起来。

第1932章 棺不离地

    然后让本家送丧的亲戚开始哭丧,哭的越是悲凉越是真切,就说明了后人们的孝心重,死者的怨气也就被孝心所感压了下来,于是棺材的重量也就慢慢轻了不少。

    “大哥?怎么这么轻?”头前左手边的抬棺匠小声问他们的掌柜。

    “盲仙给仙者盖了床往生被,那往生被的经文是普慈大师亲手所绘制,肯定是这个原因,大家加把劲儿,一口气抬出去!”他鼓励着手下人。

    众所周知,这次丧事最关键的就是李大海,李大海的怨气最重,只要处理好这具尸体,其他三具问题不大。马瞎子不敢耽搁,也不管身后的那其他三具尸体,被无双搀着跟在了李大海的棺材朝院外走去。

    “大少爷,既然你来了,你走最前边举灵头旛为你爷爷引路!记住,不要回头!也不许哭!”马瞎子嘱咐说。

    李二毛子接过灵头旛,看了看无双,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转身之际,朝一旁的冯兴辉打了个眼色。冯兴辉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与无双并肩而行。

    “爷爷,父亲,母亲……咱们上路了,二毛子送你们最后一程!”

    李大海的棺材在八个抬棺匠肩头十分牢固,他们面色轻松,埋着稳健的步伐朝着门口走去。

    “小曼,别愣着,跟紧我!”无双也不在乎所有人的目光,直接握紧了常小曼的手,寸步不让她离开自己。

    “无双小爷,你护的了她一世护不了一世吧?”无双跟在棺材左侧,而冯兴辉跟在棺材右侧,二人隔着一口棺材对话。

    “辉少,这话什么意思呀?她和程峰都是我的朋友,怎么?千里迢迢赶来参加海爷的葬礼我们有错吗?”

    “哼哼……双小爷,我冯兴辉不傻,该查的我都查清楚了,不瞒你说,我之所以晚来几日是去了你们长春,怀荣兄不仅仅只有你一个好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如果有人想包庇凶手,那就要看我冯兴辉答不答应了,别忘了,这里是河北承德。”

    第一口棺材已经快要走出大门了,紧接着就是李二毛子的父母了,按照规矩,尸体分开抬,但到了下葬时候要夫妻二人合葬。

    “辉少你可能忘了吧?这里,你脚下踩着的每一寸土地,是我们东北盗门当初用无数兄弟的血肉铺垫着才打下来的。再说了,捉贼捉赃,你哪个眼睛看到我护着凶手了?说话要讲证据哦!”无双与冯兴辉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以前也许马程峰会帮他,但现在李二毛子回来了,李家对他有恩,他在这件事上只能站在中立立场。

    正在二人争吵不休之时,突然就听身后灵堂方向传来了唏嘘。

    “瞎爷,您来看看呗?”几个抬棺匠喊道。

    马瞎子停住了脚步想了片刻喊道:“你们几个又不是第一次抬棺,怎能不知道咱东北的习俗啊?父亲的灵柩已经抬出,你们不能耽搁,赶紧让他儿子和儿媳跟上来!要不然就是不孝!”

    “瞎爷,您还是来看看吧……那个……嗯……”几个抬棺匠欲言又止。

    抬棺匠都很迷信,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肯定也是被逼无奈,只是碍于在场人多,怕引起骚动,不敢言明而已。

    “小爷,程峰,随我过去看看吧。”马瞎子被二人搀着转身又回到了灵堂。无双一瞅,几个抬棺匠脸色有点发紫,好像是刚才卯足了劲儿往起抬给憋的。

    “说吧,怎么回事?”马瞎子问他们。

    “瞎爷,抬不动啊!纹丝不动,就跟长在了地面上似的,怎么回事?”那抬棺匠都吓傻了。

    马瞎子这种人其实就是民间说的阴阳先生,啥事都会看。他走到棺材前,用手摸了摸棺材盖,棺材盖上很凉很凉,就跟冰柜盖似的,上边结起了一层冰霜。

    “奇怪,怨气怎么这么重?按理说应该不会呀?亲儿子都回来了,他爹也抬出去了,他们没有理由不走啊?”马瞎子有点想不通了,以前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发生。

    “大少爷,海爷的龙柩先停一停,您先过来跪下烧几张黄纸吧。”马瞎子朝门口方向喊道。

    在场所有人都看傻了,谁也不知道这里边到底是咋回事,李家老宅中顿时充斥着浓郁的诡异气息。就连冯兴辉也不顾上跟无双吵嘴了,跑过来赶紧问马瞎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问,别多说话,大少爷,跪下,给你爹娘磕头,烧纸。”

    这可是有点为难李怀荣了,他后脊梁中弹,现在就是个瘫子,根本跪不下来。可那是自己父母,自己又不能不尽孝。最后无奈,无双和辉少二人一左一右搭着他总算是跪了下来。

    他磕了几个头,然后又烧了几张黄纸。按理说这礼数算是尽到了,该做的马瞎子也都替李二毛子想到了。如果再抬起不起来,那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死者生前还有遗愿未了,不想离去。可这不是一件简简单单的丧事,四个死者,一个不走,全不能走,又要挑黄道吉日。

    “瞎爷?可以了吗?”抬棺匠吓怕了,没有马瞎子发话他们不敢再碰棺材。

    “试试吧,礼数已经周到了。”马瞎子说。

    无双扶起李怀荣,隐约就觉得靴子筒里的寒血刃好像正在微微颤抖。这宝刀辟邪,如果附近有什么冤魂厉鬼作祟都会提前向主人发出警示。

    “等等!”无双拦住了头前两个抬棺匠。

    “程峰,咱俩抬前边,你敢不敢?”无双看出这棺材也许有为题,几个抬棺匠虽然常年跟棺材打交道。但这些也只不过是普通小老百姓,命不够硬,压不住棺材里的邪气,无双怕出问题,只要提出亲自上手。

    “李家人是我马程峰的恩人,别说抬棺材了,就算是陪葬也未尝不可!”马程峰很仗义,推开前边的一个抬棺匠就扛起了龙架,无双就跟着与他并肩抬起了右侧龙架。

    “啊?瞎爷?这恐怕不妥吧?”抬棺匠面露难色。

第1933章 索命

    不是说抬棺匠多负责,行行有行行的规矩,相传啊,抬棺匠也属于外八行门内之徒。他们也有自己拜的祖师爷,但可惜,作为本书的作者,我身边并没有这样的人,因此也没给大家问出来他们拜的这位祖师爷是哪路神仙。

    不过有一种说法,外人没有拜过祖师爷,可不能抬棺,容易招来死人的晦气,轻则回去大病数日,重则可能会被冤魂厉鬼索去性命。当然,话再说回来,无论是无双还是马程峰,这二人命格都不与普通人相似,他们命格奇特,压得住死人的怨气。

    “无妨无妨,少魁爷与程峰命硬!让他们试试。”马瞎子摆了摆手,让大家放心。

    后院那个五楼宾馆上,董三立还乐呢,说这小子在家别看矫情,这一出来还真是能独当一面的啊?老二,你瞅瞅,棺材都肯抬了?哈哈……看来呀,孩子不能逆爱,还是得多锻炼哟!

    马老二说大哥您别笑,要知道,小爷身子贵气重,那两口棺材怕是受不住他的贵气哟。

    灵堂里,无双喝道:“哥几个,来,一二三……起!!!”

    随着他的一嗓子吼出去,八个方向,八个抬棺匠齐齐用力。还别说,首当其冲的就是无双和马程峰,这俩小子也许是最有劲儿,也许是身上的贵气最重,身子往起一挺,龙架就被抬了起来。

    身后的六个抬棺匠自然不甘于落在两个门外汉后边,也齐齐用力。可无双和马程峰抬的棺头刚抬上肩头,就感觉到肩头上如同千斤重担一样,压的两个小子直皱眉头,可话已经说出去了,如果这时候棺材落下不吉利。

    好在二人身子骨结实,比一般的孩子力气大了数倍,咬紧牙关就挺了起来。

    吱嘎……吱嘎……吱嘎……这时,就听棺材头龙架下传来了清脆的动静来。

    “啊?不好!快放下!”马瞎子大喊一声。可已经来不及了。

    就看最前边棺头位置龙架咔嚓一声就被棺材给压断了,棺材失去平衡,直接脱离龙架从那两个凳子上滚了下来。这口棺材是李二毛子他爹的。棺材落地不就不吉,但这一次可不是这么简单了,棺材不仅落地了,而且还把棺材盖颠开了,那具脸面惨白惨白的尸体从棺材中轱辘了出来,往前滚了两下,正正好好就滚到灵堂外站着的常小曼脚前。

    “啊!!!”常小曼尖叫着。李父的尸体那冰冷的手爪打在她脚腕上,紧紧掐着。

    “唉呀妈呀……诈尸了!”

    “快跑啊!闹鬼了……”

    一时间,李府大院中乱成一锅粥,胆子大的跑没影了,胆子小点的直接吓尿蹲在地上抱着头不敢动弹。好在李父的尸体只是掐住了常小曼的脚腕,并没有其他动作。可这也够吓人的了,一般人哪看的了这个呀?再说了,咋就那么巧呢?尸体从棺材里掉出来往哪滚不好?非滚到常小曼脚跟下?还非掐住了他脚腕子?这不是冤魂索命又是什么?

    别说无双胆子大,那一刻他也有点被吓到了,这种事说不害怕那是扯淡。无双定了定神,几步冲了上去。“小曼别怕,先跪下!给他磕几个头!”

    “我……我要说欠的债我来还吗?”常小曼吓坏了,语无伦次,这些无双从不让她往外说。

    “哎?乱说什么呢?你欠什么债了?先磕头!”无双捂住了他的嘴,回头朝冯兴辉看了一眼,好在冯兴辉也有点吓傻了,根本没听见无双跟常小曼说啥。

    常小曼跪在李府尸体面前,一边磕头一边心中默念着让死者有什么怨气就撒在自己身上不要去找两个哥哥报仇了,希望这样可以化解死者怨气。

    无双使劲儿掰着李府冰冷的手腕子,可那只手就好似是被冻僵的鸡爪子似的,任凭他怎么使劲儿就是掰不开。

    “来呀!给我把这个娘们抓起来!”汤疤子掐着腰瞪着眼喝道,几个手下立刻围住了常小曼。

    “放肆!汤疤子!我还在这儿呢,你要做什么?别忘了,小曼是我带来的人,看你们谁敢为难她?”无双挡在了常小曼面前。

    “小爷,事情原委辉少已经调查清楚了,杀死李家四口人的就是北京常家,这常小妹也是凶手之一!这还不够清楚吗?你看看,死者不会骗人的!只怕今日不惩戒常小妹死者也不能安心上路吧?我劝小爷还是别管这闲事?免得坏了你们董家的名声!”汤疤子咄咄逼人。总算是有机会出一口恶气了。

    “凡事要讲证据,汤疤子,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现在还是我们东北盗门的人,不是辉少的手下!这里我做主!”无双故意袒护常小曼。

    “兄弟这话说的怕不妥,既然是我李家的丧事,恐怕你最好听听我的意见吧?那天的四个杀手我都见过了,就是常家人!怎么?我可是在场的生还者!我的话还不能做证据吗?”李怀荣坐在轮椅上阴沉地看着无双。俨然此刻已不再与他是一条战线的兄弟。

    当然,这不是李怀荣不讲究,是无双收留杀手在前,从道义上论起,无双怕是无话可说了。

    “诸位,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个人恩怨暂且放下,如果你们还认我这个主事人就一切听我安排。以死者为大!”马瞎子这是在为无双找台阶下,一方面也保全了常小曼。

    马瞎子说棺材落地本就不吉祥,现在实体也从棺材里滚出来了,我的意见是海爷的丧事招办,李家老管家也可以抬走,李父李母需要等一等。阴阳之事不是你我想的那么简单,这里边说法很多。反正又不是一个坟,父亲先葬,儿子儿媳后葬,这也不太犯说道。

    “您说呢?李大少爷?”

    李怀荣想了想答:“那便全由盲仙做主吧,麻烦您老人家了,能不能先把父亲请回棺中?”

    尸体横着倒在地上,头朝下,并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但这双手却是死死地掐在常小曼脚腕上一刻也不松手。你总不能把死者的胳膊砍了吧?就算是无双也不能那么做。

第1934章 闲谈

    “瞎子,你有把握吗?”无双问他。

    “小爷放心,做了这么多年阴阳先生了,这点事我还能搞的定,呵呵……这事说难就难,说简单呀也简单。你们让开!程峰,给我拿来一碗清水吧!”马瞎子好像很有把握。

    不大会儿,马程峰接来了一碗清水递给了他,他摸索着,摸到了死者面前,确定了方向,太手就把那碗水交到了死者那条僵硬的手臂上。然后趴了下来,就趴在死者耳边轻声嘀咕了两句,那声音很小,就连近在咫尺的常小曼也听不见。

    这事可不是谁都能做的来的,明眼人都知道,关键不在这碗清水上,关键是他跟死者说了什么话?这老瞎子是不是真的能通灵!

    老瞎子的本事可不是吹的,如此一来,不出三秒,就见李父冰冷的手慢慢一点点舒展开来,松开了常小曼的脚腕。

    常小曼身子瘫软无力,靠在无双肩上几乎昏厥了过去。

    “来,哥几个搭把手,把这位爷们请回去吧。”无双召唤那几个抬棺匠帮忙。

    几个抬棺匠壮着胆子凑上前来把尸体先扶正了。

    “唉呀妈呀……”抬棺匠齐齐松开了手。刚才尸体从棺材里滚了出来,恰好是脸朝下,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他那冰冷的手上,现在把尸体扶正了才注意到,他的脸上五官几乎已经扭曲在了一起,整张脸上都是皱褶,就好像是一块面,被人用手故意往一起**了一样,他的嘴嘟着,露出嘴里四颗大板牙。

    如果是普通人,有这么个面相,也许看着十分滑稽,不过一具好端端的尸体,刚才抬进棺材的时候还正常,突然之间就变成这番模样着实有些骇人了。

    在别人眼里,这具尸体的五官有些不忍直视,但无双却看出了其他人看不出的门道来。

    “瞎子?”无双喊了句。

    “小爷,怎么了?这尸体很吓人吗?眼睛睁开了?”

    无双生怕他的意外发现招来众人的哗然,毕竟还指望着这些抬棺匠呢,总不能真是自己一道扛着棺材吧?他娇气的很,帮帮忙成,让他给人卖体力他可不干。他把马瞎子拽到一旁,趴在他耳边神秘兮兮地嘀咕了一句。

    马瞎子听后也是大骇。“什么?这……这怎么可能?我放好了呀?不信你问程峰?刚才我嘱咐过了呀?”

    “小爷?怎么了?哪里不妥?我做错什么了吗?”马程峰这个做贼的,耳朵挺尖,一听有人嘟囔他,赶紧凑了上来。

    “好了,大家别看热闹,这都是正常事,快把李老爷请回龙柩。前边的兄弟,准备起灵,上车!”马瞎子安抚人心喊道。

    “哼!无双小爷,这事咱们没完,先给海爷下葬,稍后我再与你详谈,希望你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冯兴辉推着轮椅上的李怀荣,跟着李大海的棺材走了出去。

    院子里的宾客渐渐散去了,只剩下无双和常小曼。

    “小爷,这事我们是不是暂时退出?辉少不好惹,并不是说咱怕他,毕竟……毕竟理亏呀!而且董爷还未回来,万一在承德惹了乱子怕是不好收场。”小陈站在一旁提醒无双。

    无双没说什么,让手下人照顾好常小曼,他则绕着李父的棺材溜达了一圈,棺材左右,棺材下边全都找了,但就是找不到他要找的东西,这东西少不得,马瞎子也不可能忘了。是谁拿走了呢?

    那口棺材刚才有点摔坏了,几个抬棺匠正在讨论要不要换一口。这种事不吉利,阴宅阳宅都一样,比如,谁家房子地震震裂了,有钱的就直接换了,没钱的就翻修一下,显然,李家是属于有钱的那种。

    “双爷,还能用吗?”抬棺匠问无双。

    “肯定用不了了,去吧,重新换一口,李家是大户人家,不能丢了脸面。”尸体暂时放在一块门板上,用白布盖着,几个抬棺匠赶紧又找来些供品香烛。

    这次的丧事办的挺“独具一格”,出去一个剩下三,这三位还得继续呆着。满天下找,你找不着几家这么办丧事的,可也没招,抬不走就说明死者有心愿未了,不能下葬。

    “算了,我亲自去给他选一口吧。”

    这两天无双一直憋在府中忙活着丧事,确实没出去透气,连日来压力不小。今日总算是送走了第一位,甭管顺不顺利,也能稍微休息下了。

    “小曼?陪我出去走走?”无双拍了拍小曼的肩膀。到现在常小曼依旧浑身哆嗦着呢。“你们都不用跟着了,我就是想散散心。”无双把手下人也都打发走了。

    无双与常小曼走出李家老宅,漫步在二道牌老街上。已近午夜了,老街上围观看热闹的人逐渐散去,再度恢复了它的孤寂。

    两个人并肩而行漫步在街道上,昏暗的路灯下,一片片银杏树叶片片洒落。一对郎才女貌,在外人眼里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吓坏了吧?”无双笑了笑。

    “是啊,也许是我们常家人欠的债吧,我总觉得他们不会放过我。如果我一个人可以化解李家的怨念,那就牺牲我自己吧。”

    “呵呵……别说傻话了。想死也不能这么个死法,小曼,我说实话,开始时候我对您们常家人印象并不好,一直到现在可能你的两个哥哥还是没有改变我的印象。不过你跟他们不同,你心地善良,敢作敢当,是个好姑娘。”承德的夜景很美,那时候没有所谓的霓虹灯,但整座小城都被群山环绕,街道一侧是清澈的武烈河,河水缓缓流淌,对面便是连绵不绝的山峦,山峦上拴着彩带,那都是古老的长城。

    “多谢少魁爷夸奖,小曼受之有愧。”

    “你还有用,我想让你留在程峰身边,你看怎么样?”难得二人独处,无双把心里话对她讲了出来,不强求,只是征求她的意见。自然的,给他无双打工的人,都不会亏待。

    “嗯?留在他的身边?”常小曼脸蛋变得绯红。

第1935章 草炉沟

    “啊,你别误会,程峰这小子还太嫩,功夫是不错,可惜为人处事方面还需人提点,你很聪慧善良。是一汪清水,我信任你。偌大的承德,他一个人怕是打理不过来。需要个人辅佐。”

    “什么?你真的打算把承德划入自己的地盘?交给马程峰?那李怀荣怎么办?你们不是好朋友吗?少魁爷,我有的时候真看不懂你,我是李家的大仇人,你却能放过我?并且重用我?江湖人会怎么看你?”常小曼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毕竟,这样的机会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无双叼着烟,看了看头顶弯弯的月牙,他有同龄人所没有的成熟,正是这个现实的江湖,把这个18岁少年的棱角全部打磨掉了。

    “呵呵……江湖?小曼,在这个江湖上,只要你有钱,你有权势,那你说的话才会有人听。我告诉你,我的好兄弟李二毛子应该已经与我翻脸了,他选择了冯兴辉,想把他的势力拉进承德与我抗衡。你知道如果丢了承德,我们董家每年会损失多少吗?”

    虽然马程峰杀了她二哥和四哥,但常小曼对他不反感,究其根本也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现在就算马程峰要杀她,恐怕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可为什么会是程峰?他很单纯,真的适合这个江湖嘛?”

    “程峰与李家关系匪浅,而且又是马二爷的孙子,有这两成关系在,相信他只要能在承德扎下根基,绝对没有人敢不服。但承德的水太深,跟我们长春不同,所以我才需要你陪着她。当然,你可以理解另一层含义。”无双坏笑着冲她飘了个飞眼。

    “另一层含义?什么意思呀?我……我们不可能的,他杀了我二哥和四哥!”

    早些年,承德想买棺材很难,市区里没有卖的,都得跑到小营子那边去买。实际上无双也就是想出来走走,买棺材嘛,派几个人就弄回来了,不至于亲自去。

    街道上很安静,马路牙子下藏着一只只蛐蛐,都争相鸣叫着,无双和小曼踏过,它们就停一停,然后继续叫。

    一直溜达到山庄碧峰门那,见景区门口有大排档,大老远的就闻到了烤肉的香味,无双是一步都走不动了。拉着常小曼就来吃。

    “如果我不答应呢?少魁爷总不会为难我一个姑娘吧?”

    “不会为难你,不过我会让程峰杀了你大哥和三哥。”无双的口气不冷不淡,好像两条人命在他眼中就是蝼蚁一般卑贱。“还有,你忘了,我们之间有生意合作的,怎么?剩下的款不打算要了?”

    “少魁爷这么做不觉得卑鄙吗?”

    “随便你怎么说咯,我从来都承认,我是个真小人!”

    这些大排档都是给那些来山庄游玩的驴友们准备的,没有几个是当地人,一桌桌客人坐在一起天南地北的聊着。话题都集中在刚才子时那场声势浩大的葬礼上,车队好像就是从这边走过去的,一百多台车,都把街道堵上了。其中有几个是北京的主,说他们北京平时都很少见到这样的葬礼。

    “你们是外地人不知道,死的这位乃是我们承德街面上的头好大人物,海爷,那海爷是呼风唤雨的江湖大佬,排场肯定大了。不过呀,这都不算啥邪乎事。我再跟你们说一件,保证你们大跌眼镜……”烧烤店老板多喝了几瓶酒,嘴上就开始没把门的了。

    他说,你们知道吗?前几天咱承德来了个了不得的风水先生。他江湖人送绰号盲仙,乃是辽西第一能人。

    诸位食客一听是第一风水先生,就问了老板说,那没啥,主家有钱想请谁就请谁。想必是这位盲仙给他找了块风水宝地吧?

    (我本人就是东北人,所以绝对不存在瞧不起自己和生养自己的土地,但是,东北人在很多层次上可能与全国富裕地区都比不了。经济比不了,人口素质比不了,就连这些封建迷信也比不了。在东北人眼里,像马瞎子这种能人无非就只会看坟地,葬丧习俗在东北占了很大一块,东北人极为看重。通常最重视的就是坟地风水,只要坟地选的好,我们相信能福泽子孙三代。)

    承德距离辽西太近了,文化也受东北影响,自然人们认为请来风水先生最大的用处就是在选坟地上。

    “哎哟,这位哥们可是说错了。我今儿跟你们说的就是个坟地,你们猜怎么着?那盲仙竟然给我们海爷指了草炉沟一片大洼地。看来呀,这海爷生前肯定是得罪了他。太狠了!太狠了!”按这位老板的意思,怕是对马瞎子选的这块风水宝地十分不屑。

    中国人大多信仰风水学,普通老百姓可能不会看,但多少也会了解一些,可能一片山,你看不出这里能不能出龙冢,但是,但凡这片山上顺风顺水,眼界开阔,背有所依,前有所望,脚下踏水,头顶遮阳……诸位记住了,只要具备这几点,只要没人刻意害你,那都可以埋人,最起码风水不差。

    盲仙马啸风选的这个草炉沟一听名字咱大概就能估计出来,是片大洼地,那地方只要下雨肯定十天半拉月不带干的,杂草丛生不说,不见山不见气,常年阴郁。当地人平时都不愿意往那跑,更别提说是风水宝地了。

    那片大洼地,四面通风,若真信风水学,岂不是把福气全都刮走了吗?所以人家这家烧烤店的老板才会这么议论。

    “老板,你这么说可不行啊,毕竟人家盲仙是辽西第一风水先生,再不济人家看的总比你准吧?”无双回头对他说道。马啸风是盗门老前辈,他也不愿听外人这么损他。

    “我说这位东北小爷们,一看你就不了解了。其实啊,咱老热河的风水地很好选,你听说过吴功耀吧?那是大人物,民国时候跟张老帅平起平坐的,人家可是埋在棒槌山那边呢,你去瞅瞅我们的棒槌山,那才叫风水呢。

第1936章 冯兴辉死了

    咱虽然读的书少不懂这里边的手艺,但是,埋在选风水宝地往棒槌山靠总没错吧?肯定好过一大片积水洼地呀?要不我咋说呢,肯定是海爷得罪了盲仙。”

    无双打趣地问道:“真那么差?”

    “爷们,这地儿不是我一个人说不好,不信您去瞅瞅,别说阴宅了,恐怕活人盖房子都觉着发阴。”

    外行人和内行人区别很大,有的问题上,外行人根本一丁点门道看不出来。盲仙马啸风在江湖上浪迹多年,他这人不坏,只要他答应下来的,都上心。光是无双知道的,他给以前几个盗门老贼看过坟地,那几个老贼埋下去以后,儿子孙子的,现在都开始做买卖了,而且买卖做的不错。当然了,也不是啥人都有资格请盲仙看风水,他心气不顺,你就是给他一百万,人家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丧葬习俗中,其他都是习俗,都是礼仪,唯独这阴宅风水地是重中之重。说白了吧,其他的,死者家属都能自己办,唯独这块,必须看准了,这关系到子孙后代的福运呢。埋好了,家丁兴旺财源广进,埋不好了,前脚把老太爷埋进去,后脚就得家破人亡。

    不管是干啥行业,最重要的就是这个职业道德,风水师的事业道德就在这儿呢!虽然李大海为害一方,生前没少作恶,但既然无双把他请来了,那就一切以死者为大,绝不会拿了钱却不作为,或有意害李家。

    “小曼咱俩去看看热闹?”无双随手拦了台出租车。

    司机一听他要去草炉沟,脑袋晃的跟拨浪鼓似的,最后还是无双拍了一张大票给他,才压住了他心中惬意。不过由此也看出来,那地方确实不是个好去处。

    开了半个多钟头,总算是到了,八十年代末期九十年代初期,那地儿可是荒无人烟,都没有公路,全是小土道,车开在土道上,半拉轱辘都得陷到泥水中去。好在前翻有一百多台车送葬,土道也给压平了。

    草炉沟说白了那时候就是一大片荒草甸子,一望无际的杂草,那都没腰深了。

    一百多台车停在土道两侧,司机们和那些不愿进去的人就站在土道两侧聊天抽烟。见无双赶过来了,赶紧上去寒暄。

    “抬进去多久了?”无双问。

    “回双爷话,进去快一个钟头了,按理说也该回来了,咋不见动静呢?您瞅瞅?黑漆漆的,那群人也不知道开手电?”那人指着荒草甸子尽头。里边伸手不见五指,时而几只小兽在草丛里来回穿梭,显得鬼气森森的。

    送丧队伍把这片荒草甸子踩出了一条干爽的小径,直通尽头处的坟地,不过不知为何,一般坟地肯定都悬在靠路旁,这样一来比较热闹,而来方便日后亲人来祭祀。可马瞎子选的这处坟地极深,肉眼都看不见。

    “这老瞎子搞什么名堂啊?这不是明摆着砸自己招牌吗?这儿……呵呵……我闭着眼睛都能找到。”无双不敢苟同。现在也有几分信了流言蜚语。

    他们这边脚跟还没等站稳呢,突然就听荒草甸子里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听脚步声判断,跑来的人可不少。不大会儿,先前跑进去送葬几乎就全跑出来了,他们脸色苍白,一边跑一边还喊:“闹鬼了!快跑吧!”

    这些人哪里还顾得上跟无双打招呼了,钻进车里,一溜烟似的跑没了。无双数了下,跑出来的最起码有二三百号人。后边的,有的跑慢了,连车都没坐上,跑几步卡几个跟头,摔的鼻青脸肿。

    “鬼……鬼……鬼呀!!!!”

    “慌什么?怎么回事?快说!”无双拽住一个老头问道。

    “少魁爷……李……李……李大海……他……他……作祟,鬼上身了,掐死……掐死人了!”这老头是被吓破胆了,连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无双猜了半天,大概猜出来点了。

    他拽着常小曼就往草甸子深处跑去,一路上又发现几个逃命的,可却一直不见马瞎子,程峰,李怀荣和辉少。

    二人跑进去大概十多分钟,就见前边的荒草甸子被人挖开了,最中间是个大坟丘子,坟头最上边是凹下去的,四周用水泥和瓷砖堆砌。正中间竖着一块墓碑,墓碑前几个黑影正在晃动着。

    “马瞎子!!!是不是你干的?怎么会这样?你说呀!你说呀!”李二毛子怒吼着,怎奈他已瘫痪,根本不能从轮椅上站起来。

    “什么我干的?李大少爷,无凭无据的话咱们还是不要说。老瞎子我这辈子虽然没做过啥善事,也也从不会拿我这金字招牌开玩笑。江湖上兄弟们都知道,我算是师承玄道他老人家了。那有损阴德的事,我从不干!信不信由你!”马瞎子极力辩解,可依旧得不到李二毛子的原谅。他疯狂的怒吼着,若是健康,真恨不得冲上去把马瞎子火撕了。

    坟头前还有两个人,一个是马程峰,一个是汤疤子,汤疤子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可能是吓傻了,现在不敢再站在李二毛子这边了。因为,他刚才看到的一幕,已经足够让他记住一辈子了。得罪什么人都行,可千万别得罪风水先生!与无双比起来,这马瞎子的手段更狠辣!更隐蔽!更可怕!

    “哼哼……大少爷,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你斗不过我家小爷,我看你还是认了吧。”马瞎子阴笑着。

    无双与常小曼几步走上前去,只见,这坟地旁边还倒着一个人,那人正是刚才不可一世的冯兴辉大少爷。他双眼圆瞪,脸色发紫,脖子上还留着一个手印,已经断气了。两三个手下跪在他面前呜呜哭着,没有一个敢多话的。

    “程峰?这到底怎么了?”无双问。

    “小爷,恩人刚刚下葬,辉少就出事了。他……他……”

    马瞎子替他补充说:“他发了疯似的自己掐住自己的喉咙怎么也不松手,这么多人也拦不住,最后活活把自己掐死了。”

第1937章 风水地

    “啥玩应?把自己给掐死了?他是不是有病啊?”无双伸手试了试,以为他是开玩笑呢,没想到真没了鼻息。

    “不是有病,他是被鬼上身吧?”马瞎子一字一顿地说道,这话不像是说给无双听,更像是给李二毛子说的。

    “马瞎子!!!你!!!无双?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呀!为了夺我们李家的家业,这等事都做得出来?我知道,你是忌惮辉少的势力才用这歪门邪道的手段除了他对不对?”李二毛子恶狠狠地瞪着无双。

    “疤爷?推大公子回去休息。他悲伤过度说话也带着情绪,我今天不想跟他解释。”无双摆了摆手。的确,二人交情深,不是无双不愿意跟他吵,这么多人在场,不愿跟他撕破脸皮而已。

    不过话说回来,这冯兴辉突然死了,无双比谁都高兴!总算没了绊脚石,这回再也没有人给李二毛子做主了!可……他也死了,那么前翻自己的猜测恐怕就全要推翻了,这个幕后黑手绝对不是他!马瞎子是个很看重职业道德的人,在丧事现场他不会用邪术害人,而且,他是风水师,也没那能耐。

    汤疤子吓坏了,最后的靠山也倒了,他必须赶紧做出选择,如果此时选阵营选错了,恐怕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他心里边也认为冯兴辉的死跟马瞎子有关,而马瞎子是谁的人?傻子都知道,他做的一切都是受无双指使的。

    “啊……是是是!大少爷,咱快走吧!您少说两句!”汤疤子推着李怀荣跑了。

    无双拿出一笔钱,就算是出于江湖道义安葬冯兴辉,让那几个手下带走了他的尸体。

    也许诸位要问了,主子死的不明不白,作为手下不为他报仇吗?

    恨归恨,但找无双报仇,他们没有证据,这种事虚无缥缈,你能说马瞎子施法控制了李大海的冤魂掐死冯兴辉吗?再说,树倒猢狲散,冯兴辉一半生意人,一般江湖人,远没有东北盗门势力那么大。

    几个手下连哭带嚎,拿着无双的钱也跑了。坟地里最后也就剩下他们这几个人。

    “没外人了,瞎子,说吧?咋回事?是不是你干的?”无双点着根烟,坐在冯兴辉的尸体前观察着。

    “呵呵……我说是我,您信吗?”马瞎子这么多年的江湖不是白混的。其实他早就看出来了,只是刚才在场人多不能说。

    “程峰,你和小曼先给海爷烧几张纸吧,新坟必须暖暖!要不然没阳气不好。”无双借口支开了他俩。

    他搀着马瞎子走到了坟冢后,坟地后边还是荒草甸子,一眼都望不到边际,而且,除了坟地被修砌的高一点,整片草甸子都十分低洼,坟地四周全都是泥泞的积水。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是风水宝地?抛开冯兴辉的死不说,这场丧事,无双算是主事人,虽然关系好,可这就是规矩,请了人家马瞎子来,你就要给钱,马瞎子是自己人,无双不会亏待他。可收了无双的钱,怎么给人家选了这样的坟地?

    “怎么回事?瞎子?你搞什么名堂?难不成嫌我给的钱少吗?都是自己人,你开口管我要我能不给你吗?你看看,这怎么回事?”无双质问他说。不过马瞎子是前辈,他语气也不敢太生硬。

    “什么怎么回事?小爷是问冯兴辉,还是说李大海?”

    “您老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是哪门子风水宝地?咱不能这么做生意呀!您难道就没听到大伙嘟囔吗?”

    “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嘴长在别人身上,我马瞎子管不了。您应该了解我,我问心无愧!我这么做全是为了李怀荣好。”

    无双说,您别开玩笑了,这还为了后人好?这地儿……这地儿得多少年能发迹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漏风多洼,无山无气何来风水宝地一说?

    “呵呵……小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阴宅不仅要考虑逝者,也要考虑后人吧?李怀荣若命里没有那福运,你就算把他爷爷埋到太极阳**中都没用。一个人命里有多少福运那是注定了的,如果一个人一辈子无财无福,你非要用先祖遗骨给他发迹,那不是逆天而行吗?做不好,非但不会发迹,反而会害了他。”

    无双咧着嘴不屑道:“得得得,我不管你那些大道理,总之你是不是得对得起那些钱啊?这块坟地说出去了也不好听吧?”

    “小爷,你有所不知呀,如果我给李大海选上好的坟地,李二毛子不出一年,必落得跟他爹妈爷爷一个下场。”

    “此话怎讲?”

    马瞎子告诉无双,李二毛子命薄,注定了阳寿不过20岁,也就是说,他可能会跟爹妈爷爷一起,死在常家人的枪口下。之所以他侥幸逃过一劫,是因为他后天,身上多了一份贵气,也正是这贵气为他挡去了灾祸。

    按照迷信的说法,他现在活下来已经不是生死簿上的那条命了,你若再寻风水宝地,埋了李大海,非但风水地的福运不能发迹孙子,反而会破了他身上的那份贵气,把他打回原形。

    “您看看,表面上这草炉沟是处低洼泥地,可您不觉得这些荒草长的茂盛吗?”

    无双问他为何?这里边是否有其他说法。

    马瞎子告诉他。“实际上,这草炉沟两百多年前下边有一口地眼,这地眼连着东海呢。所以,你现在看到这片泥洼地一年四季都有水,其实也不完全是积攒的雨水流不出去,而是下边,还未枯竭的地眼的缘故。”

    “有东海之龙气?此话当真?”马瞎子平时爱开玩笑,不过关系到他这个老本行上,几乎从未算错过,要不然江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请他了。盲仙,自然有一双异于常人的“慧眼”。

    “好吧,那辉少的死呢?不会那么邪乎吧?跟您有关系?我可跟您说好了啊,咱虽然是一家人,可这些江湖恩怨是我们董家的,别把您拉下水了,您没必要因为我害人性命吧?”无双又问他。

第1938章 保家仙(1)

    “哈哈……你呀,真是个半大孩子。别把这事想简单了,来,你再帮我看看辉少的尸体吧。”

    无双半信半疑,按照马瞎子的吩咐,蹲在尸体前,先是摸了摸他的额头,他额头上湿漉漉的,不像是汗水。无双又在他脑袋天灵盖正中间的一处神秘**位上按了下,这一按不要紧,只是轻轻一按,竟然发现他的天灵盖很软,就好像没有骨头支撑似的。稍微用力下压,冯兴辉立刻张开嘴,从口中吐出鲜血,血还是热的呢。

    “这……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被自己掐死的吗?”

    “对,的确是他自己掐死自己的,可主要问题不出在这儿,刚才跟着送丧队伍上山的时候,他就一直问我一个问题。他问我,如果白仙受的香火旺盛,会不会吃人?”

    “这是啥话?哪有说自己家白仙弑主的呀?”

    “您有所不知呀,拜五仙的老人们,都会有这个疑问。你们董家不拜五仙,这东北五仙邪乎着呢。”老瞎子捋着胡子,像是看出了问题的关键点。

    以前许多东北人都信五仙,既然是信仰,就要有供奉的神灵。在东北,乡下人信五仙都要立堂子,可不是佛堂,如果说东北五仙不属于正统信仰的话,那么堂子上供奉的仙像就得叫邪仙了。

    我听说在早期,这种习俗可以追溯到清朝时候,清朝时候东北十分荒芜,属苦寒之地,农民们信奉这些邪仙大多是想保佑家中老小太平富足,堂子里最早还真有供真仙的。

    这真仙自然就是活生生的动物了。诸位也许问了,咋那么多讲究啊?野外林子里的蛇鼠多了去了,哪个有道行?哪个能保佑你家呢?再说了,野外的动物野性十足,干啥跟你回来呢?

    咱在这儿多用点笔墨,这书毕竟东北文化浓郁,有必要提一提它。

    东北五仙又称之为“保家仙”,就算到了二十一世纪,在东北农村这种文化依旧根深蒂固。所谓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东北这片黑土地上以前是满人的族地,众所周知满人信奉的是萨满教,东北的保家仙属于萨满教遗留文化。萨满教讲究崇尚大自然,天人合一,万物皆有灵。

    这个万物大多指的是那些有灵性的小动物,可不是说啥都有灵性,您想啊,你弄个蚂蚱,蚯蚓,那能有灵性吗?啥玩应有灵性?蛇,耗子,刺猬,黄皮子……这些都聪明所以才会有信仰它的说法。

    比如说黄仙吧,外边野地里的黄皮子多了去了,你不能每个都信吧?何为保家仙呀?就是保护你的家人。

    记得前两年我去农村老家,在老怀德,屯子名我就不提了。本家亲戚也姓董,他家保家仙是黄仙。堂子里供奉的是一只黄仙的干尸。

    我喜欢听这些玩应,那晚上陪这位二舅多喝了几杯,他酒意上头就跟我讲起了这黄仙的来历。他说,大概是他爷爷那辈,那时候满清刚倒,大批的山东河北人闯关东而来。他家就在这屯子里安了家,那时候很苦,刚搬到东北来,啥也没带,老婆,孩子,被褥,剩下的就是一桶谷种。

    到了东北正好是秋天,来了就得先盖房子吧?等窝棚打起来,小火炕砌起来,已经是十一月份了,大雪都下来了,你还种啥粮食?可没粮食,一家老小怎么过日子?吃什么呀?

    媳妇儿还行,随便喝点野菜汤也就熬过去了,孩子呢?俩孩子,一个两岁一个四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后来二舅的爷爷想了个法子,东北那时候可不像现在,一马平川,全都是耕地。那时候平原是平原,但平原上全都是树木,说白了,就是荒岭子。松树以前在东北是最常见的树木,有松树就有松鼠。

    松鼠到了十月份后就开始准备冬眠了,别看松鼠小,可这小玩应脑袋聪明,贼尖,一夏天时间,都会在林子里采摘松果,镇子,野花生,和葵花字之类的干果。松鼠住树洞里边,冬眠时候,你挖开树洞可以看到,两只松鼠夫妇躺在洞顶呼呼大睡,而他们身子底下压的就是储备过冬用的口粮了。

    你就挖吧,树洞里边至少十来斤干果,松鼠还勤快,冬眠前都给收拾利索了,剥皮后直接就能吃。

    二舅的爷爷就是用这招,让一家四口人度过了最难熬的冬天。您想啊,那时候咱说这些干果可能不是啥好玩应。但在现在从科学的角度讲,松子,榛子,花生,那营养价值多高啊?跟普通的大米比呢?所以,他那俩孩子非但没有缺营养,反而长的比其他孩子还壮实。

    这里边呢,有个段子,就是关于黄仙的。

    有一回,赶上天上下大烟雪,那大学简直是百年难遇的,出了门一脚踩下去都能到腰杆子那么深。二舅他爷爷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松林摸索,还是去找松鼠冬眠的树洞。可那天也不知怎么的,早上出去,一直到半夜,别说树洞了,就连只松鼠影子也没找着。

    当然,这也不是他点背,而是方圆十里内的松鼠窝几乎已经被他给掏空了。

    他这一找就找到了半夜,走了一天,饥肠辘辘,外边又顶着大烟雪,那能好了吗?人都要冻僵了,嘴唇子发紫,呼出的气流都带着冰茬子呢。

    他倒在雪地里看着一片片晶莹的雪花从天而降,心想,我冻死不要紧,可家里边还有两个孩子和媳妇儿等着吃食儿呢,我不能死。

    这么想着,也就又有了劲儿,从雪地里爬起来继续找。那时候都是荒林野地,可不是说光人没东西吃,动物也都饿着呢。

    没等走两步,突然就见洁白的雪地尽头出现了一对幽绿色的眸子,那双眼睛就好像是飘荡在半空中似的。吓的他爷爷赶紧往回跑,以为是撞见鬼了呢。

    可人跑的怎么也没有四条腿野兽快吧?身后那东西追了上来,他回头一瞅,原来是匹白狼,那白狼足有两米多长,一身雪白的毛发与脚下的积雪浑然成一体,一眼望过去根本分辨不出。

第1939章 保家仙(2)

    那白狼饿疯了,见了他爷爷扑上去就要撕咬。

    二舅的爷爷已经饥肠辘辘一天了,外边天寒地冻的,哪是那大家伙的对手啊,根本是毫无还手招架之力。

    那白狼张开血盆大口朝着他脖子就咬了下去,他紧紧闭着眼睛也不需要反抗了,就这么等待着死亡的降临,自己没找着食儿不算,反而给这头狼填了肚子,这就是天意!

    岂料,就在这时,突然那肥硕的白狼竟从他身上挪开了,白狼呲着牙咧着嘴,喉咙里呜呜直叫,一边哼哼一边慢慢朝后退去。

    在东北的荒山林中,狼几乎是食物链最顶端了,尤其是这么大的一头狼。按老百姓话说,白狼本就稀少,这巨大的白狼肯定是要成精了。您想想,它好不容易寻着食儿了,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让出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林子里边有黑瞎子!

    完了,不是喂狼就是喂黑瞎子,这条小命准保交代了。他爷爷四仰八叉地倒在雪地里已经没有求生*了。在雪地里,你不用跑,跑也跑不过这些动物。

    那白狼好像对这东西十分忌惮,别看嘴里哼唧,可却一直在向后退却,然后一扭头,几步跑进了林子里不见踪影。

    他闭着眼睛就倒在雪地里,等待着死亡的临近,如果说是黑瞎子,那么肥重的身体,从雪地里爬过来肯定有动静,但身后,除了呼呼的西北风挂着大烟雪外,什么动静也没有。奇怪,难道是有鬼神相助。

    想到这里,他爷爷爬起身来下意识回头瞅了一眼。这一看,身后大概两米远的雪地里竟然有一双小绿豆眼跟自己四目相对着。

    是只黄皮子,这只黄皮子没有小白那般道行,不过长的也挺长,身上的皮毛光滑无比,好似缎子面。一双小绿豆眼贼溜溜直转。

    黄皮子这玩应是五仙中最邪乎的,人们分不清它的善恶,有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怎么你就得罪了黄皮子,甭管这黄皮子多大,它报复心很强,只要不一窝子都让你弄死,它就非想尽办法害的你家破人亡不可。所以在乡下,黄皮子是禁忌,这玩应都赶上土皇帝了,就算是去偷你家鸡,你也不敢打。这是它的特权。

    甭管怎么说,这黄仙可是算救了他一命了。他爷爷二话不说给黄皮子跪下就磕头,说黄仙呀黄仙,我今日走投无路早已无力为妻儿老小寻食儿,多谢您的救命之恩,可我没有力气走出去了,你若不嫌弃,我死后你可以吃我的肉喝我的血。但有一点,我把我的血肉喂给你,你得让我那气儿度过这个严冬。

    那黄皮子果然是有了道行的,听完他说的话竟然学着他的姿势,也用两条后腿跪了下来,朝着他用两只粗短的前爪拜了两下。看样子,它是同意了。

    他万念俱灰,闭着眼睛,把棉袄岭子一扯,露出了脖子,等着黄皮子来吸血。

    数秒过后,就觉得脖颈子上传来一股冰冰凉凉的感觉,那感觉不疼,有点痒痒,微微发麻。他心想,完了,过不了多久自己就得被吸干血。

    但这交易本身对黄皮子来说就不公平,您想啊,黄皮子至多也就长小猫那么大呗,它能吃多少东西?喝多少血?怎么地也不能把你给吸死了吧?而作为交换条件,人家还得养活你们家那么多张嘴,人得吃多少东西呀?

    又过了大概十来分钟,就听的黄皮子咕噜声,打了个饱嗝,用细长的舌头在他脖子上舔了舔。他睁开眼睛一抹,自己脖子上还有血迹,但却不见伤口。

    他说,黄大仙呀,你这般还不如杀了我,我已经没有力气回去了,就算你不杀我,一会儿我也得喂狼。

    黄皮子听了后,一双小绿豆眼转了一圈,然后用粗短的前爪擦擦自己嘴角未干却的血迹,转身跑了……

    他这个气呀,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这该死的黄皮子!喝了自己的血,不杀自己,把自己仍在了雪地里,估计一会儿那匹白狼又得回来吃自己。可自己肚子里空空如也,刚才又失血过多,现在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他倒在雪地里粗喘着,天上的大雪依旧,不出两分钟,大雪已经把他的身体覆盖了,就好像是一床洁白的棉被。

    刺啦啦……刺啦啦……悉悉索索的动静从头顶积雪上传来,一双小爪子替他抛出了积雪,还是那双贼溜溜的小绿豆眼。

    他问,黄大仙,你还回来干嘛呀?难道你没吃饱?要么就是你吃剩下不舍得扔,带来了一家老小继续吃我的血肉吗?

    他抬起头仔细一瞅,那黄皮子口中叼着一只肥硕的麻雀,麻雀已经被它咬死了,它松开嘴,麻雀就掉在面前。它竟然是给自己送吃的报恩来了。

    东北的麻雀和南方麻雀生活习惯不同,麻雀是不冬眠也不是候鸟,漫长而又寒冷的冬天全得靠他们的一身皮毛捱过。咋办呢?入冬之前,你就看吧,林子里的麻雀们都疯了一样死命的吃,谷种,干草,野花籽,但凡能吃的,它们都吃,把自己的肚皮撑得滚圆滚圆的,就跟个球似的。囤积了一身厚厚的脂肪过冬。

    这麻雀个头不小,毫不夸张的说,足有半斤重。他爷爷都饿抽了,眼瞅饿死了,还顾得上啥呀?张开嘴就吃,连毛都不吐,最后吃的一根骨头都不剩。一下就有了力气了。

    他给黄皮子跪下,说黄仙老爷,大恩不言谢,我回家后必然给您修个堂子,世代供奉香火不断,以报您今日的大恩大德。说完,他转身就朝自己家走去。

    等回到家,天都要亮了,两个孩子饿的哇哇大叫,媳妇儿搂着两个孩子缩在炕脚窝在被子里直打哆嗦。他是活了,可三口人还没有一口粮食吃呢。

    一家人正在发愁,就听门外院子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出去一瞅,门上挂着一只野鸡,野鸡已经死了,脖子上有两个深深的咬痕,好像是被黄皮子咬死的。这一家人,不但没饿死,还开了荤。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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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姥爷是盗墓贼介绍:
传说大兴安岭浩瀚林海中隐藏着一个通向地狱的入口。鄂温克人叫它极寒阴泉,东胡人叫它极渊,盗墓贼称之为兴安岭地眼。这片未知区域不但是人类的极限,也是盗门中的禁地。相传,地眼中有一片无尽之海,海的尽头处隐藏着富可敌国的宝藏,但千百年来去无一人能活着出来。盗门最后一代传承人,一个流里流气的小痞子,带着一张俄军遗留下来的神秘地图和家族中代代相传的秘密踏上了通向死亡的绝命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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