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0章 保家仙(3)
不但如此,自打这天开始,每隔几日,那黄皮子总会叼来点吃的给他家。野兔,山鸡,甚至还有从其他家偷来的一小包谷种……
过了这个冬天后,总算是开化了,地里长出了野菜,一家老小生活进入了正循环,耕种,忙碌,逐渐过上了好日子。
最早一批来东北开荒的那批山东人都是比较幸运的,那时候,东北的土地肥的都流油,种啥长啥,保准丰收。等到了年末岁尾他们家可是比去年情况好多了,家里养了猪样,养了鸡,院子里又多盖了两间砖瓦房。一家的幸福小日子才刚刚开始。
但入冬大雪封山后,怪事发生了,他家一共养了二十多只鸡,都是下蛋的老母鸡。几乎隔三差五就丢,一开始他以为是有什么野兽来偷鸡,但一般野兽偷鸡,鸡总得叫唤吧?这二十多只鸡一声不吭!
他爷爷有天晚上好信儿,一宿没睡就蹲牛圈里边朝鸡窝方向看。到了凌晨时分,都快天亮了,那熟悉的小家伙来了。它显得比去年好像瘦了一圈,而且一条腿瘸着。
黄皮子等着贼溜溜的一双小眼睛先是朝着屋子方向看了看,当贼的,没有一个敢明目张胆的,这小动物也是如此。见屋里并无动静,嗖地下窜进了鸡窝里。再看,鸡窝里二十只老母鸡吓的蜷缩在角落里浑身哆嗦着。但有一点,不知怎地,那些老母鸡竟然一声都不叫。
他爷爷眼尖,仔细一瞅,就觉得那黄皮子一对小眼睛里射出幽绿色的光芒,那抹幽光在它眼中不停地逆时针旋转着,他盯了也就是一两秒,已经觉得头晕目眩了。
他本就蹲在牛圈里双腿有些发麻,这一眼晕,立刻就倒了下去,撞到了牛圈发出了动静,也惊到了那只黄皮子。
黄皮子没有再打老母鸡的主意窜出来撒腿就要跑。
她爷爷是个本分人,讲究。噗通声跪倒在地,他说黄仙慢走,你这又何必呢?我们一家得你恩惠才有了今日生活,我们一家四条命都是你救的,更何况几只鸡呢?
说着,他冲进鸡窝里拎出一只老母鸡就给黄皮子甩了过去,那黄皮子愣愣地看着他,好像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扑上去死死咬住了鸡脖子,然后嘴里叼着这只老母鸡,后腿跪下给他磕了三个头,转身消失了。
从那以后,这只黄皮子成了他家的常客,他家从上到下,对这黄皮子就好似恩人一般,他爱吃鸡,自己家就算没有,也要去集市给黄皮子买活鸡准备下。
再后来,两个孩子长大成人,他家成了屯子里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附近几百米地都是他家的。那黄皮子也是愈加的肥了,整天除了吃鸡就是四仰八叉地躺在他家房顶上晒太阳。那小日子过的,比人还仙儿。
这小家伙极有灵性,有一次,他闺女生孩子难产,挺了三四天愣是没生下来,就连接生婆都说,如果再不拿主意就是一尸两命。入夜后,那黄皮子突然闯了进去,嗖地下从他闺女面前窜了过去,在半空中还放了个屁,黄皮子放屁贼臭,熏得人直淌眼泪。
这黄皮子是一家的救命恩人,自然不会跟它一般见识,也没人追打它。但说来也巧了,就是这一个屁,可能是惊着了腹中胎儿,他闺女一下就生了个大胖儿子,母子平安!
又过了二十来年,转眼那黄皮子自打救下他爷爷到现在,估摸着至少也得有三十来年的寿命了,按理说早就该老死了。可它非但不老,而且那双眼睛更加有神了,而且愈发的诡异,总是神出鬼没的。
有村民说,他们在村东头坟地见过这只黄皮子。大伙就说这黄皮子八成是成精了,动物就是动物,可不能再留它了,再留它指不定要出啥大事。
二舅他爷爷重信守义,一直感恩当年之情,并没有杀这小畜生,一切照旧,每天活鸡伺候着,都赶上自己亲爹了。
日军侵华,有一次,日本人进村大扫荡,那真是犹如人间炼狱一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全屯子上下,唯独就他们家活下来了。
当初小鬼子晚上来扫荡的,也不知道咋地了,到了他们家附近就迷路,怎么转也转不出去,一个小屯子也就百十来户到头了,可一直到早上,那队鬼子算是从屯子里转出来了,又回到了村口的起点。
日本人手下有伪军,就说皇军呀,他们家肯定有保家仙护着,这种人家邪乎,咱走吧。小日本一听可不干了,这不是跟皇军挑衅嘛,当即命令炮兵开炮。
连续开了好几炮,全都是哑火弹,那个中尉一瞅,炮弹昨夜不知咋地都湿了,一股子尿骚味。他大怒,命令所有小鬼子全部进村,把所有房子全部推倒,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抓到那只所谓的“保家仙”。
结果四十多鬼子冲进小村中,一个也没回来。后来,小鬼子撤了后,他爷爷壮着胆子出去看,他家院门口不远处横七竖八地躺着这四十多具鬼子尸体,尸体脖子上全都是咬痕,他们的血已经被吸干了,而且脖子上不止一个牙龈,再仔细看,附近还有几只黄皮子尸体。这些竟然全都是那黄皮子的子子孙孙。
那只黄皮子是十多年后死的,据他爷爷回忆,死前,那只黄皮子连续失踪了大概能有四五天,这么多年来,它每日都要来家中吃鸡,可这次屯子里却再没有人家丢过鸡。他以为此事已了,就没有在意。
第五天晚上,天上电闪雷鸣,咔嚓一颗大响雷劈了下来,恰好劈到了他家门口的一棵老槐树上,把槐树一分为二,顿时,里边飘来一股焦糊的烤肉味。
待乌云散去,出去一瞅,那一分为二的老槐树中,躺着一具黄皮子尸体,尸体已经焦黑成干尸,正是那救了他们一家性命的黄仙。
后来,有些老人说,这黄仙已经成精了,昨晚是遭了天劫,若它能躲过去,可能来日它就能“化茧成蝶”飞升成仙了。
第1941章 湖险恶
到那时,你们家就更发达了,有大罗神仙庇护。可惜,这黄仙没能躲得过去,这是它的命,也是你们一家的命。
二舅家堂子里供奉着的那具黄仙干尸就是当年遭了天劫的那只,这么多年过去了,逢年过节他们家依旧是香火不断供奉着。你可以说迷信,也可以说他们家幸运,自从供奉了这个保家仙真躯,他们家几代人都得善终,虽无大富大贵,但依旧吃喝不愁。活的最短的,都是八十来岁。
供保家仙,讲究的是个缘分,就像咱故事里的那只黄仙,与二舅他家缘分未尽,吃了人家那么多年的鸡,它的还债,所以才会继续保有他的子子孙孙。
还有一种说法,有的人家,供保家仙。逢年过节也是香火不断,但是,比如说烧香吧,这香着的速度出奇的快,比寻常时候快好几倍,这就不正常了。说明保家仙起了邪念,香火是啥呀?谁奉的香火,那就是谁自己命里的福运,或者是宅中福运。
普通的供香火,是一个正循环过程,你耗尽多少,保家仙会在冥冥中还给你,或多或少的可能还会多赐你福运。
但如果香火太旺了,那就说明你与这保家仙缘分已尽,再供奉下去家宅不宁了。一般这种情况,都会把保家仙送到庙堂或者道观里去。当然了,都有个仪式,无非就是感谢一下它这么多年来保佑家人。
前边不说了嘛,动物毕竟是动物,野性难驯,它成精以后要的东西也比普通时候多。你若再供奉下去不但家宅不宁,可能还会死人。东北老话说五仙“吃人”就是这么个说法。
所以呀,东北五仙虽然灵,但也不是一般人家能供,敢供的。
供奉最多的是黄仙,黄仙虽然报复心强,但只要你不负了它,它绝不会恩将仇报,这小东西也是里边最聪明的。其次是狐仙,灰仙,柳仙。值得一提的是,柳仙指的是山刺猬,属于五仙里最小众的,一般人供不了柳仙,媒婆,接生婆都喜欢供,老祖宗留下的规矩,至今已经无人能说得清到底是什么说法了。
在中国人的神话故事中,蛇占了浓重的笔墨,比如最出名的,白娘子。但可不代表现实中蛇都是善类,这种东西通不通人性先不说,它属于冷血动物,人难以捉摸的请它的习性,就算是动物园的驯兽员也常有被蛇攻击的情况发生。
所以呀,跟什么动物交心别跟蛇交心,这玩应太冷血。在东北,供奉白仙的是最少的,白仙说的就是蛇!白仙最邪乎!
冯兴辉是河北人,河北人供奉保家仙的更少了,而且他家供的是白仙,无双一听马瞎子如此说就是一愣。
“他为什么突然问这句话?难不成跟他家保家仙有关?”
马瞎子告诉他,他家供奉白仙是有原因的,五仙之中,只有蛇善识水性,而他做的买卖就与海上货运有关。听他的意思,可能是临来前他家堂子上出现了变故,剩下的我不好判断,如果以后有空,咱俩可以去辉少家看一看,不过我觉得他家不会欢迎咱们。
“那都是小事,他死不死跟我没关系,死了倒好了,免得李怀荣腰杆子硬。”无双耸了耸肩,走上前去拿起铁锹,继续给李大海的坟头填土。
“可问题来了小爷,既然这些事都跟冯兴辉无关,那幕后黑手又是谁?是谁在棺材上动了手脚?我跟您说,你看看,这几天一直都不顺利,如果不把那幕后黑手揪出来,指不定又要出啥事呢。”马瞎子意味深长地对他说道。
“哎!看来我还是年轻啊,也不知道我姥爷如果在他会怎么处理。如果依着我,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呵呵……杀容易,关键是你杀的光吗?江湖上要以德服人!”
做完这些,马瞎子让程峰用稻秸秆搭成了一个小架子,看起来有点像房子的放架子轮廓的模样。他让程峰把这个稻秸秆架子摆在坟头上,用石头压住。
“小爷,劳烦您用你的刀子把最顶上的‘房梁’砍断了吧。”
“啊?这啥讲究?我以前咋没听说过?”无双问他。
马瞎子笑了笑,指着常小曼说,小爷以后是想她活呀还是死呀?若是想她活就照我的法子做,准保海爷的冤魂不会再去找小曼姑娘了。不过这法子有些缺德,恐怕会有损李家子孙后代的福缘,可没法子,那小子都是个瘫子了,再坏能坏到哪?二选一,我想小爷会站在小曼这边吧?
“老瞎子,你特么缺了八辈子德了啊?这算不算是有违你的职业道德呀?”无双一刀把那稻秸秆房梁砍断。
“呵呵……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又没有外人,我马啸风没必要虚伪,咱俩都一样,真小人!”马瞎子坏笑着接过无双递来的烟。
说实话,跟无双和马瞎子接触了没有几天,可无论是常小曼还是马程峰,这几天时间里可是学到了太多了,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江湖险恶。马程峰就好似一张白纸,是无双在这张白纸上写下了第一笔浓墨,这也影响了他日后独自闯荡江湖。
虽然没有几件顺利的,但总算是把李大海这个最棘手的家伙埋进去了,剩下的三具尸体,怨气再重也没有李大海邪乎。
回去的路上无双问马瞎子。“瞎子,刚才在李府的时候,我跟你说李父……你忘了?真的无碍吗?这事可挺邪乎呀?”
“哦?您说那事啊?我能怎么样?背后总有人想算计咱们,算计李家,我是个瞎子,又不能帮你查,顺其自然走一步看一步吧,就算是一个一个的下葬,我老瞎子既然收了您的钱,那也得把他们一家全都安葬好了,您放心吧。”
刚才忙着起灵,二人没有更多的交流,丢的是啥呀?无双留意到,李父的脸纠结在了一起,他嘟着嘴跟个耗子似的露着四个大板牙,但口中竟然什么都没有……
该有什么?口含!
第1943章 替死鬼
“四面八方,总之没有一张落到丧盆子里。咱东北人多少都懂点,我知道可能犯忌讳,就命令兄弟们暂时不要靠近。”
“后来呢?这不好好的吗?怎么李怀荣死了?怎么就诈尸了?瞎子,这到底咋回事啊?”无双也有点恼火。李怀荣与他多少有点私交,再怎么也罪不至死呀!
马瞎子说小爷您别急,听他继续说。
后来,李怀荣和汤疤子等人回来了,还带回来许多手下,那群人二话不说就把无双从长春带来的兄弟全都赶了出去。好像对无双的处理方法十分不悦。
正在小陈跟李怀荣交涉之时,突然就听棺材里边嘭地一声,众人抬头一瞅,两口棺材里冒出一股白烟,两具尸体直挺挺地就从棺材里坐了起来。当场所有人都吓傻了,大多数连跑都跑不动了,楞在当场一动不敢动。
所有人都能跑,都有理由离开,唯独李怀荣不行,他是孝子,父母冤死,祖业被夺,他已经没有什么可再失去的了。东北人大多都是愚孝,愚孝不能说不对,只是有时候孝顺的都让人不能理解。眼看着父母尸身有异,他竟然让手下人把他背过去。
小陈劝了他几句,可根本不顶用,越是劝,他就越要去。两个手下驾着他,把他架到父母棺材前。他跪了下去,希望用自己的孝心化解父母的怨气。
那两具尸体,至始至终都这么直挺挺地坐在棺材里平伸着双臂,也没有过多的动作,包括双眼,都是紧紧闭着的。
咚咚咚……李二毛子连续磕了三个响头,当他抬起头的那一刹那,一左一右两个棺材里的父母突然齐齐睁开了眼睛,那眼神,那手势,竟然跟昨日诈尸的李大海一模一样。
他愣愣地看着父母,就见父母坐在棺材里,圆瞪着双眼,眼睛里竟然在滴血。他以为是自己不够虔诚,又开始继续磕头。这次大事不好了,两具尸体齐齐从棺材里竟然蹦了出来。
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扑了上去,他跪在地上,两具尸体是直挺挺的站着,有一个高度落差。两具尸体一步蹦到他面前,左右平着甩动他们僵硬的臂膀,那股蛮力很大,就这么用双臂往里一扫,四条胳膊恰好就把儿子的脑袋夹在了中间。
李怀荣当场毙命,脖子都被夹断了,脑袋耷拉着口吐鲜血而亡。
架他过来那俩手下也没落得好下场,两具僵尸又是一步蹦上前去,一边一个,死死咬住了他俩的喉咙,二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如果说刚才院子其他人还觉得这只是一场噩梦的话,那么这二人的惨叫无疑把他们从噩梦中唤醒了。所有人仓皇而逃。
小陈死死关上了大门,从外边挂上了一把大锁头。隔着门,小陈都能清晰的听到,那两个恶魔正在啃食着什么,口中獠牙咬穿了骨头发出咔嚓咔嚓的动静,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我靠!这……你不会在跟我开玩笑吧?诈尸?两个?还杀了自己亲儿子?”无双听的瞠目结舌。这也太荒谬了,若此话出自其他人口中,无双绝对不相信。但小陈可不会乱开玩笑。看他们一个个面如土灰就知道,刚才吓的不轻。
“瞎子?你不是说不会出事的吗?完了,肯定是因为口含黄玉丢失!”无双有点自责。
“不是不是啊!小爷,死人怨气重诈尸会有很多种,比如常见的雷劈,猫跃,狼嚎……都有可能造成尸变。但是就算是尸变,也不会这么凶吧?尸体刚刚苏醒,正处于懵懂状态,小陈说的没错,起初,两具尸体只是僵硬地从棺材里坐起来。这种情况下,一般用镇尸符贴在脑门上就行。”马瞎子说。
“你别说没用的,问题是现在不是这种情况,死人了!”
“对,是死人了,死的人还是他们的至亲!俗话说的好,虎毒不食子,他二人刚刚离世,还没有到头七回魂夜,所以,魂魄比较完整,是有一定意识的,也有生前的回忆,怎么可能伤害自己的儿子呢?如果是常小曼在附近,把常小曼五马分尸都可以理解。为什么会直奔李怀荣去?你想过吗?”
无双点了点头,他说的对呀。刚刚起尸,尸体还没成煞,精神处于懵懂状态,就算诈尸了也没什么太大的危害,怎么可能闹的这么凶?又怎么可能杀死自己儿子?原因只有一个,这并非是寻常诈尸!
“小陈,你还记得他们是什么时间坐起来的吗?”通常,人们认为午夜子时阴气最盛,所以,那些僵尸作祟的故事基本都发生在这个时间段。
“大概是1点多钟,我记得很清楚,李怀荣就是一点多回来的。”小陈答道。
马瞎子告诉无双,你看这个时间没有用,你要再仔细想想,如果你没有跟小曼出来找我,那么李府中死的会是谁?如果李怀荣在草炉沟给他爷爷办白事一切正常,会那么早回去吗?你不信问问小陈,我敢跟你打赌,诈尸之前,咱们的人没有一个靠近棺材的。也就是说,那两具尸体早就被人动过手脚,念过巫咒了,就等人靠近呢!
“他是替我挡了灾?”无双恍然大悟。“有人要杀我?”
“对,就是躲在幕后的那个人,可能也是他,在辉少家白仙堂子上动了手脚!还是他,在李大海棺材下动了手脚!”
正说着话,刑警大队的郝队长过来了。承德本就不大,今儿这次可是件大案子了,几乎是十年难遇。
“双爷,您来了?我正要派人去找您呢,您看今儿这事怎么办?刘局可嘱咐我一定要在三天内破案,上边怀疑您……”郝队长站在嫌犯身边,说话的语气很小心,好像身边站着的不是一个嫌疑犯,而是他的亲爹。
自然的,有奶便是娘,有钱的肯定是爹了!
“呵呵……郝队长信吗?”无双冷笑道。
“不信,当然不信了,您少魁爷是谁呀?他李二毛子现在就是个瘫子,承德李家的家业迟早都要归了东北盗门,您不可能下手。”
第1944章 血腥惨案
他恭敬地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毕竟犯了人命案子,一些例行公事还是要您配合一下的。”
“我靠,郝队长,您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你问问我的手下,杀人凶手就在李府院里呢,你们有这闲心盘问我,还不如冲进去缉拿凶手呢。怎么?不敢难为死人?难为我这个活人来了?”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您懂的,都是流程嘛,就是想问问案发时您在哪,都做了什么,谁能给您作证。再说了,那里边……嘿嘿……我知道,我哪敢进去呀?要不是刘局催着,我现在还在家搂着媳妇儿睡觉呢。”
无双说,多的你就别问了,既然是我们江湖事,那就要按老规矩办,按黑宗报吧。剩下的我处理。
“好嘞,就等您这句话呢。”郝队长一摆手,几十个警察呼啦一下子跟他走了,开着警车拉着警笛,好生威风。他能不乐吗?僵尸作祟这咋查?查出来以后咋往上报?
马瞎子那对招风耳抖了抖,听着呼啸而去的警笛由近及远消失在老街尽头。他趴在无双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话。
“我知道了,我会当心的。”
别看无双和马程峰都是胆大之人,可遇见这种事,胆子越大的死的就越快,他俩可不敢贸然进去,若小陈说的是真的,府中的李父李母可不是普通诈尸那么简单了。谁敢贸然进去触这个眉头?
李府门口一个人影没有,原先那些拍马屁的江湖人,还有那些官面上的,还有那些蓄意要在其中做文章的,全都散了。无双带着一众人就坐在李府门口台阶上等待着日出。
马瞎子则用朱砂笔在李府那两扇大红漆门上画下了一个诡异的咒语,他说这样可以辟邪,暂时挡住屋里的凶尸煞气。这种煞气容易冲撞活人的灵魂,咱们距离太近,都会被影响到,若不如此,兄弟们以后容易招病。
院里血腥味很浓,隔着门都能闻到那股刺鼻的气味,有人要问了,血有味儿吗?什么味儿?肯定有味儿,没闻到说明血腥味不重。无双坐在门前,老宅中的血腥味刺激着他,几度都反胃作呕差点吐出来。
“小爷?您吃口东西吧,热乎的,我刚从街头那边给您买的。”清晨十分,小陈跑到街头,也不知道上哪找着了卖早点的,给无双弄了几根油条,还端来几碗豆腐脑。
“我实在是吃不下去,去吧,你们几个带小曼姑娘去吃点热乎的。”
别看这群人谁也吃不下去东西,可人家马瞎子心大,抓过油条,一边嚼一边喝豆腐脑,就跟个没事人似的。
“您老这胃口是不是太好了?咋地?死人了您还高兴啊?”
“那可不高兴咋地,又死人了,您就得继续给我加钱,嘿嘿……多死个人,老夫就多赚一份钱。怎么着,这钱您是现在掏啊?还是完事了给红包啊?李二毛子跟您交情匪浅,我知道,怎么的是不是也得风光大葬啊?”
无双横了他一眼骂道,你个老财迷!
天将破晓,鸡鸣三次后,无双长嘘一口气站起身来朝马瞎子看了一眼。“差不多了吧?”
他们坐在门口已经一个多钟头了,这个过程中,院子里鸦雀无声,如果不是那浓郁的血腥味,甚至没有人知道几个钟头前发生的惨案。
“没事了,天亮了,邪不压正,尸气也淡了许多,怕是那两个家伙安静下来了吧。”马瞎子说。
“你们几个,把门打开!”小陈命令道。董家的这群人可不是街边的小混混,虽说他们的纪律性比不得军人,但也都是跟随董爷身经百战的悍匪,没有一个怕死的。主子说往东绝不往西。四五个壮汉冲上去就要开锁。这锁头昨晚上都不知道小陈是从哪找的,哪有钥匙啊,想开门就得硬砸。
“小陈,别让他们去了,你们所有人都去吃早点吧,带上小曼。这边我和小爷,程峰处理就好了。”马瞎子呵住了那几个汉子。
“前辈,这恐怕不妥吧?我们是来保护小爷的,这不是小事,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如果真是那俩东西作祟,你们这些人也没用,这俩孩子命硬,只有他俩才能压得住煞气,你们进去反而会惹麻烦,去吧,听话,吃点东西,吃完了再回来,我们这边也就忙活差不多了。”马瞎子吩咐说。
这事搁在谁身上谁愿意靠前啊?巴不得有多远躲多远呢,小陈是担心无双的安危。听马瞎子这么一说还不敢走,看了看无双。
“去吧,不用担心我,瞎子说的没错,如果我和程峰都没法对付,你们进去也是送死。快吃饭去吧。”无双就一点好,对手下人从来都不刻薄,只要踏踏实实地跟着他干,没有一个吃亏的。
小陈带着一众手下和常小曼离开后,无双迈步上前,用藏在靴子里的玄铁扣捅开了那把大锁头。他深吸一口气,双手用力,吱呀一声,门开了……
无双和马程峰肩并肩站着,两个孩子一边高,身材也很相似,此时此刻,就连表情也出奇的相似。二人眼睛瞪大老大,慢慢张开了嘴,几乎难以相信,与他们一步之遥的门槛内,与门槛外是同一个世界?
武烈河东岸山峦上,泛起了红彤彤的半弧形,刺眼的阳光斜射在院子里,甚至能看得清清晨十分院子里微微飘起的粒粒尘埃。每一颗细小的尘埃颗粒都已经被染成了血红色。
院子里的血腥味很重,地面早已被鲜血所染红。大门正对面就是灵堂,灵堂前站着两个人,这两个人身着寿装,双臂平举着,也看不出表情了,因为他们的身上,脸上全都是人血,嘴角还挂着半截肠子。
他们俩脚下,躺着两具尸体,这两具尸体脖子被咬断了,载歪在一侧,肚子上漏了个大窟窿,里边的心肝肺和肠子漏了一地,天上,一只只乌鸦嘎嘎叫着,好像也对这份可口的大餐十分感兴趣。
第1945章 迷案
“我的天呀!!!”无双砸着嘴,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的画面。那视觉的冲击感不言而喻,就连胆大的马程峰也不免觉得头皮直发麻。
杀人没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杀人的手段,跟自己比起来,这两具尸体杀人的手段简直令人发指。或许,他们不是人,这种手段也就只有恶魔才做的出来吧。
呼……呼……呼……二人重重地呼气,然后平复一下心绪,搀着马瞎子走了进去。
“怎么样?你俩看到了什么?”马瞎子问。
“死人!”无双不知怎么回答,只能用这两个字代替。
“他俩是站着还是躺着的?”马瞎子又问。
马程峰回答说,死人肯定是躺着的,不过就是不知道那两个站着的,现在到底是死还是活。
马瞎子听明白了,告诉他们:“二位先去瞅瞅,李父李母的眼睛是睁着还是闭着,暂且不要靠的太近,我觉着院子里的煞气很重。此刻太阳刚刚升起,阴阳交替,阳气还没有到最旺的时候,这两个家伙很有可能会有异动。”
无双和马程峰都是胆大之辈,二人抽出匕首,一步步靠上前去,脚底下走的这几步格外的小心谨慎,听说僵尸是没有视觉的。大概走上前去四五米距离,二人看清了,那两具僵尸是睁着眼睛的,而且眼睛睁的很大,眼珠子都好像是要从里边掉出来似的。
“睁着的!”二人同时说道。
“好,来,老夫这儿有两张符咒,你们二人戳破左手食指,用指尖阳**在符咒上画一个‘卍’字!然后双手捧着黄符贴到他俩面门上,记住,最好不要看他们的眼睛!”他从袖子里掏出了黄纸,飞快地用朱砂笔划出了符咒交给了程峰和无双。
二人照做,画好了这个“卍”字后,小心翼翼地又靠上前去,可又不敢直视那两具僵尸的眼睛,只能看着脚下,分辨与尸体之间的距离。最后走到僵尸面前,只觉得胃里边一阵翻滚,最惨的是无双,无双个子略微比马程峰高点,他走到李父面前,微微弓着腰,脑袋刚好就能碰到李父的下颚处。
李父口中还叼着半根人肠子在嘴里呢,无双伸手上去摸索,手碰到那半截肠子上,肠子来回荡悠,里边的汤汤水水全都淋到了无双脑袋上,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无双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猛第一抬头,瞅准了位置,伸手就要把符咒贴到僵尸脑门正中央。可就在此刻,无双抬头去寻找准确位置,那僵尸竟然动了,与无双的动作几乎一模一样,无双是抬头,那僵尸竟然是低下了头,用一种十分怨恨的眼神与他对望。
“我了个擦!!!”无双大惊喊道。
眼瞅着那僵尸平伸的双臂已经有了下压的姿势,而且他微微张开嘴,口中的半截肠子也掉了出来,露出了四颗野兽般的獠牙。
好在无双出生在董家大院,是贼盗之后,别的不会,脚底下功夫可不是吹的。就见他用左脚支撑着地面,好似一个圆规似的,整个身子划了一个弧,足有二百七十度,唰地下躲到了那僵尸身后,然后看也不看,扬起手来就把符咒绕过他后脑勺贴到了面门上。
做完这些,无**快的躲开了,生怕那家伙还有其他异动。好在,这张符咒确实管用,当他再去看那僵尸的时候发现,那家伙已经闭上了眼睛不动弹了。
马程峰则要顺利许多,李母跟他差不多高,他量好了方向,直接闭着眼睛就摸索了过去,右手径直把符咒也贴上了。
“我靠!老瞎子,真让你说对了,他俩竟然还没死绝?这也太邪乎了?”无双气喘吁吁道。
“那当然了,这不是普通的诈尸,您瞅着吧,今儿晚上可能还会出事,看来今天我不能离开李府半步了。都贴上了吧?是不是闭眼了?”马瞎子不放心,亲自走上前来,伸手在两具尸体脸上摸了摸。
“现在怎么办?”无双问。
“劳烦小爷再去看看李怀荣吧,我倒真不希望他死,如果有救最好。”马瞎子说的,只是一个美丽的幻想。
李怀荣那还能有好?他躺在灵堂的两口棺材前边,脑袋半载歪着,整条脖子的骨头都断了,估计昨夜就那么一下也就断气了,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活。
“死透了,现在利索,一家五口,全都嗝屁了。恭喜您老,又能多赚一分钱!”无双喊道。
一上午时间,无双就这么恍恍惚惚的过去了,马程峰也不说话,带着几个人不停地擦拭着地面的血迹。事态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了无双的预料,这不是简单的凶案,也不是简单的冤魂作祟。那幕后的黑手究竟是何人?他与无双又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用如此歹毒的手段来对付他?
一家五口全部死了,无双默默地蹲在李二毛子面前看着他,李二毛子以前跟自己关系好虽然也是因为自己的家室,但叫他一声兄弟,江湖上,一句兄弟就能抵上万千情谊。
“你可怜他?”马瞎子问。
“二毛子其实人不错,只是收人挑唆才会与我作对,如果不是冯兴辉把他从长春弄回来也许也不会是这个样子,说到底,是我害了他!我呢……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可情谊二字始终放不下。”无双指着常小曼说:“我甚至想过,把你两个哥哥宰了来替他祭奠家中四口。”
常小曼没有多说什么,她的四个哥哥是杀人凶手,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算真的是无双杀了老大和老三恐怕她也不会为此记恨。小曼是个坚强的女孩,性格上与四个哥哥截然不同,无双怀疑她不是常家亲生的,也许是包养的吧。
“小爷不必难过,这位李大少不是好人。如果是我的话,我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他!这些所有人中,谁最恨你?汤疤子吗?不然,他没有这个头脑。还有,你以为冯兴辉是自己主动来吊唁海爷的吗?我觉得也不那么简单,料想,定然是李大少与他私下有什么联系,并保证只要站在他这边,把您赶出承德,就分冯兴辉一杯羹。”
第1946章 得道高僧
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程峰,小爷,你俩记住了,这个江湖可不简单,什么是江湖啊?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只有有人,就有为了利益的尔虞我诈,就有彼此相互算计。除了家人外,没有谁可以值得你信任。”
马程峰低着头没有言语,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对他善良的心智冲击太大了。他是个单纯的孩子,敢爱敢恨。不过,他这样的人活的不累。倒是无双,自从涉足江湖,活的越来越累,早已失去了自我。如果让他重新选择,也许他会跟陆少或叶珊一起上大学吧。
尸体都处理过了,警局那边很快也都给开了死亡证明,案子又盖上了黑宗的钢印。无双一天不走,恐怕那人一天就不会死心。
老宅后的宾馆中,某一个房间里,来来回回进出着江湖匪众,只不过盗匪没有一个是承德人,全都是长春人。
“查出来没有?”董爷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叼着雪茄烟问道。
“大哥,查出来了,是那个人做的,眼下咱们要通知小爷当心他嘛?”马二爷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先退下。
盗门耳目遍布东北三省,警方查不到的,他们都查的出,哪怕你是地缝里的一只小蚂蚁,只要你有名字,只要你露面了,就能把你给挖出来。
“不,这对双子来说是个机会,历练历练吧!”董三立老谋深算,早已是运筹帷幄于鼓掌手。
下午时候刘局和郝队长来了,还是老样子,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刘局百般刁难无双,分明就是来审问犯人的。
“无双先生年纪轻轻真是了不得呀?”他出言讥讽道。
“别介,局长有话明说吧,我才十八,在各位眼里就是个小崽子,何来了不得呀?”毕竟是领导,无双只好亲自作陪,再不高兴也得换上一张笑脸。
“你无双走到哪,哪就死人,天底下还有比你更厉害的吗?”
“哟,原来刘局的话在这儿等着我呢?不好意思,几个案子我都有不在场证据,身边也都有旁人为我证明。如果你非说跟我有什么关系的话,那也许这些人都对我有点成见吧?不过您是知道的,我们江湖人处事就需用江湖手段,二位领导能来参加海爷的葬礼,我代表李家人欢迎,若是找茬?抱歉,恐怕您得拿出证据来,条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就不信你敢抓我?”别看无双嘴上这么说话,其实心底里对这个刘局的印象很好,二人是一黑一白不好攀交情。
小小的承德警察局长,屁大的小官,就敢站为少魁面前撒野?丝毫不夸张的说,无双一句话恐怕就能灭他满门。别说他了,陆少他爹厉害吧?无双一句话他也得掂量掂量。不过话又说回来,陆少老爹做人很聪明。东北盗门老家是长春,长春的大小贼盗多了,为啥这么多年从新民府开始到日伪新京,再到吉林省会长春,这个城市治安好?全因当地官僚与盗门魁主的关系所来。
“好了好了,二位呀,都是朋友,何必呢?刘局,以后双小爷还得在咱承德地面上混,是不是……我这儿该问的话,做的笔录也做完了,咱就早点回吧。”郝队长给领导找了个台阶。
“无双先生,我希望你最好老实点,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在我承德地盘犯了事我就有权利抓你!你不要以为会有人为你改成黑宗,别的都可以改,可你,绝对不行!”刘局长语气十分生涩。这位领导一张国字脸,高鼻梁,寸头虎瞳,一看就是为人刚正不阿嫉恶如仇的主。跟他打交道很简单。
待二人走远后,马程峰捏着拳头走了上来,他不完全算是无双的人,但是,来这里捣乱就是对李家的恩人不敬,他早就看不顺眼了。
“小爷,要我教训教训这个老东西吗?”
“教训?你教训人家干吗呀?人家是警察,咱是江湖人,咱们犯了事人家就得管。不过他这人不错,如果承德人都像他那样我倒是省心了。好了,饿了,咱俩早上该吐的也都吐光了,走,叫上小曼,出去吃点吧。”
无双左手搂着常小曼,右手搂着马程峰,三人是该稍微轻松一下了,这几天,几乎每日来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哎?你们三不叫老前辈吗?”
“瞎子,呆着吧,回来给你捎点酒。”
承德是个好地方,天地宽阔,气候清爽,山好景好人更好,这是个文化气息很浓的城市。换做一百年前,这嘎达是皇家避暑胜地,自然饮食方面不是其他地儿能比的。当地做满汉全席的多,做蒙餐的也多,尤其是你去坝上草原那边,草原左右都是矮啪啪的小平房,家家户户你都可以去住,也都可以去吃,别看他们是普通的农民,但都烧的一口好菜。
无双是个爱玩的孩子,出去了疯起来谁也拉不回来。尤其是在美食上,可谓是尝遍了全国各地的各种山珍海味。
黄昏时分,承德的老街不少,其中在市里有条古街叫二仙居。现在的二仙居是承德的商业中心,但在那个年头,二仙居只不过是个小胡同,宽不足十米。那时候,二仙居里一天二十四小时几乎不会消停,这是一条最古老的美食街,很多承德老食客都喜欢来吃。什么满族菜,清真菜系,东北菜,湘菜,粤菜……几乎在外边尝不到的,这儿都有。
街边小店里,无双带着墨镜,懒洋洋地看着老街上的人潮涌动,和武烈河西安那轮红彤彤的落日。桌子上的菜基本都被扫荡一空了,马程峰和常小曼肚子撑得溜圆,打了个饱嗝。
“少魁爷,您看什么呢?”常小曼问。
无双没有说话,指了指窗外老街,饭店前是无数个小摊,卖各种承德当地的土特产。往来的商客蹲下来挑选着自己喜欢的货物,卖的最好的是杏仁。其中,有一个老和尚一直就站在饭店外对对门的摊位前,他也不买东西,也不吃饭,就一直朝无双这边看着,无双出手阔绰,肯定是坐在包间里,包间的窗户对着老和尚,二人就隔着无双的蛤蟆镜对望着。
第1947章 老街飞贼
那老和尚一脸的慈眉善目,左手禅杖,右手钵盂,身披一件黄色缎子镶金丝的袈裟,显得各位端重,这个词很少用,是形容这个人稳重有德心善的。别看这老和尚将近八旬高龄,脸上皱纹多,可却是一脸的宏光,而且那双眼睛中充满了慈慧之魄,仿佛被他看一眼,都能直接戳穿你的*,看尽你的灵魂似的。
“这老和尚……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马程峰摸了摸嘴上的油说道。
“看他的长相定然是为有德高僧,不过……少魁爷,您对佛学感兴趣吗?”常小曼礼貌性地朝对面人流中的老和尚微微笑着点了下头。
“我看着他不知为何,心里有股暖流,那种感觉说不好,我姥爷曾跟我说过,我是没有慧根的,修道修佛皆不可。每次靠近佛庙心里边就莫名的不舒服,可看这个老和尚的感觉不同,也许就像小曼说的那样吧,他是位有德高僧。”
“我不信,就算真是什么高僧,难道一个眼神就能化去我们江湖人体内的杀戮气息吗?又不是神话故事,哪有那么神?”马程峰摇了摇头。他也在盯着那个老和尚看,越看越觉得眼熟。
不曾想,那老和尚竟然捋着花白的胡须也冲三个人点了点头。
书中暗表,这老和尚究竟何人?他便是热河活佛普慈大师。马程峰儿时曾有幸与他有一面之缘,那时候程峰岁数还小。普慈大师问马程峰的奶奶,说你必须在这孩子出童关之前,把他送到我这儿来,若不然,这孩子的命格太凶,会把你们一家全部克死。
当奶奶的,谁愿意让自己孙子去念经吃斋做和尚呀?就算是真的,奶奶也舍不得呀?那是掌上明珠!
后来,马程峰的最后一个亲人,奶奶也离他而去了,就是在他出童关的十二岁那天。他的奶奶,也就是鬼手贼王马二爷的原配夫人。
这位高僧可是太有名了,当年小鬼子侵华的时候都秋毫违反,还依照普慈大师的吩咐,在他的庙前修建了孤儿院和难民营。而且日本天皇三番五次下令一定要请普慈大师去东京讲佛,都遭到了普慈大师的委婉拒绝,您说这老和尚多了不得吧?
普慈大师的品德和佛学的造就不必多说,没人知道这老和尚是不是真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会降妖除魔,但是,若问起他的师傅,那可真是天下人如雷贯耳了!他师傅比普慈来头还亮堂,名头更响,乃是蒙古草原上的罗布甘雅*师。真正的活佛呀!
“哎?老和尚,要不要进来喝一杯呀?”无双掐着腰站在窗户前喊道。
“小爷?你这样喊不好吧?哪有叫和尚来喝酒的呀?”
无双的话果然引来老街上那群食客的大笑,估计都在笑话无双不懂事吧。那老和尚却没有介意,还不住地点了点头,不知道他是同意去喝一杯呢,还是另有其他含义。
无双是做贼出身,眼光六路耳听八方,这时就见老街人流中突然冲出来一个小伙子,那小伙子干瘦干瘦的,瘦的好似个猴子。他一脸的贼眉鼠眼,一边跑,一边一双耗子眼不停地扫着身边的商客们。
瘦子脚底下跑的挺快,老街上本就十分拥堵了,他瘦弱的身体穿过人流时,只不过是肩膀一侧,然后整个人身上都跟抹了油似地擦着你就传过去了。他这路数别人认不得,却瞒不过无双和马程峰,这是个飞贼。
小贼冲到老和尚面前,直接载歪着儿子就往他身上靠。老和尚也不躲,依旧与无双隔街相望,那小贼轻轻撞了下他后,飞快地跑开了。当二人分开后,无双清楚的看见,老和尚右手拿着的钵盂不见了。这哪里是偷,分明就是抢。
可那老和尚看在眼里,好像并不着急。
“哎,老和尚,你的要饭钵丢了,你还乐呢?快追呀?”好事的人提醒他。
“呵呵……阿弥陀佛,不急不急,来去皆有因果,不是他的,他夺去也无用,会有人为老僧索回的。”他捋着胡须,慈笑着,一双眼睛眯成了条缝子。
说这话的时候,老和尚依旧是冲着无双这个方向,好像已经识破他的身份。
“程峰,去,给他追回来。”无双给马程峰打了个眼色。
“是,那个贼怎么处理?”他不着急去追,又问无双。跟马程峰比脚力,一般人可不是他的对手。如果是跑四百米,马程峰都敢先让他跑二百米再追就来得及。
“他今日之举已不算是盗了,俗话说,盗亦有道,我姥爷三令五申,三不盗,穷者不盗,善者不盗,慈者不盗。他这就是明抢啊!我们盗门没有这样的畜生!抢一个和尚?打断他一条腿一条胳膊!”无双对手下的约束比他姥爷还要严,平时你怎么嘻嘻哈哈都行,若是恃强凌弱,坏了盗门的规矩,他可不管你背后是谁!
马程峰点了点头,脚尖点地,直接从不足一米宽的窗户就飞了出去,就见他落地后,双手抓住对面街上的一根竹杠支撑起身子,整个人一个打横蹿上了房顶,然后低着头,猫着腰,双脚飞快地行走在房顶的瓦片上。其敏捷简直就好似一只夜间猎食的猫儿一般,脚踩在瓦片上,不但没有踩碎,而且一丁点动静都没有。眨眼睛就冲出去好几百米去。
老街上传来了掌声与唏嘘声,人们都看傻眼了。唯独那老和尚依旧面色不改,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似的。
“小曼,去,你把这位大师请进来吧。”
“啊?请他?来喝酒吗?他不能来吧?咱们又不认得人家。”
“你去吧,他的眼神告诉我,咱们不认识人家,人家可认识咱们,再说了,他手上托着的那个钵盂不是普通货色,那是个有年头的紫金钵盂,价值连城,咱为他寻回来,他是不是也得赏脸呀?去吧!”
常小曼半信半疑地走了出去,这小姑娘十分懂得礼数。“常小曼见过老师傅。”
第1949章 法器
无双看了看常小曼,二人均是一头雾水。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外边的路灯亮了,老街上的商客也更多了,叫卖声,讲价声不绝于耳。
马程峰回来了,比无双原先估计的时间还快。他几步走了进来,手中果然拖着普慈大师丢失的那个紫金钵盂,钵盂在灯光下泛着一道道浑然暗紫字,显得格外炸眼。
“小爷,拿回来了。”他把紫金钵盂放在了普慈大师面前,点了点头,然后坐回无双身边。
“怎么处理的?”无双问他。
“按照你的吩咐,挑了一条胳膊和一条腿的劲。”马程峰冷冷的答道。他一边说,一边抽出匕首,用衣襟擦拭着上边的血迹。
“是谁的手下?”
“宁浩的。也许他晚上会来找你要说法。”他是个天生的杀手,挑了人家的手筋脚筋依旧面色不改。
“我就怕他不敢来见我!这事你不用管了,我会处理的。”无双转过头,把那紫金钵盂又往前推了推,推到了普慈大师面前。
普慈大师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依旧嘴里嘟囔着那些犯困的经文,不过,无双把他的紫金钵盂推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回手又退了回去。
“大师,这钵盂是您的,您什么意思呀?别说是送给我了,据我说知您这是件宝贝,紫金的吧?大清早期的吧?”什么好玩应都瞒不过无双的眼睛。
“不是送给少魁爷,而是借给少魁爷。少魁爷既然派程峰帮我索回,那我便把这个人情还给你。老僧这钵盂可助你一臂之力,了去与李家这段孽仇。”
无双问他,大师何出此言呀?我们长春董家与承德李家乃是世交,何来孽仇一说?
“呵呵……少魁爷心中如何想的,想必您心里清楚的很呐。旁的老僧就不说了,你可知李大海的尸身是谁动了手脚吗?你可知马啸风为何只帮你破,不帮你解?”
无双皱了下眉头,这老和尚说的好准呀!真是一语道破天机。他这两天也正琢磨呢,几天下来,李家四具尸体连续诈尸,每一次好像马瞎子都看出来了,但是看出来他却不管,一直到诈尸作祟了,他才在旁协助无双,更多的还是无双和马程峰出手。按理说,他盲仙能耐大了去了,怎么能看不出来?
“愿闻其详。”无双恭恭敬敬地又给普慈大师把杯中茶倒上。
普慈大师告诉他,不是马啸风不愿意管,他已经尽力了,我想若不是因为您在,他干脆就不愿来趟这摊浑水。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背后的那个人能耐比他大,他斗不过人家!
“马瞎子说,今夜可能剩下的尸体还会出事。”
“嗯,他眼瞎心不瞎。老僧来找您也正是为了这件事。李家虽然作恶多端,但既然落得个灭门的下场,就不该再遭此大难了。少魁爷把这紫金钵盂带回去吧。把他摆在棺木前,自然能镇得住。若是那歹人还不曾悔悟,那你便……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普慈大师趴在无双耳畔嘀咕了两句。
“大师,这事……真的准?您可别害我呀!不是闹着玩的。”
“呵呵……怎么?天底下还有少亏也不敢做的事吗?你怕了?”
“怕?怎么会呢?我无双字典里就没有怕字!”无双仰着脸拍着胸脯说。
“如此甚好,那老僧告辞了,希望少魁爷吉人自有天相能安然度过此劫,老僧代李家,代热河父老乡亲多谢您了!告辞,告辞!”说罢,普慈大师站起身来,朝小饭店门外走去。
无双皱着眉头,仔细回味着普慈的事的嘱托,这怎么越想越不靠谱啊?他真的是个高僧吗?照他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妥?何止不妥呀?若是做不好,自己都得惹一身骚。
“大师?大师?这宝贝到时候怎么还给您呀?”无双抬起头朝着普慈大师的身影寻去,老和尚早已消失在了老街人海之中。
“小爷,他对您说了什么?”
“是啊少魁爷,我看他神秘兮兮的,是不是他已经知道谁是幕后黑手了?”常小曼也问他。
无双捧着紫金钵盂在手中把玩着,好宝贝,真是件好宝贝,如果放在自己家的古玩店里边,那就是镇店之宝了。向来,历史上但凡是高僧活佛,手上的法器定然也不一般吧。毕竟那是人家尊贵身份的象征,同样也象征着他大乘佛法的高深。
“小曼,去,给我卖了去!”
“啊?你疯了?这是人家借你的,他那么信任你把这宝贝都借给了你,你却给人家卖了?”常小曼赶紧伸手夺了过来。
“嘿嘿……逗你玩呢。”无双把一张百元大钞往桌子上一拍,带着二人走了出来。
老街上什么都有卖的,他也不回答常小曼和程峰的问题,一边走,一边买东西。买啥呢?进了米店,买五谷杂粮,而且要那些没有被打磨掉谷子外壳的粗米,越沉的越好。
走了七八家粮店,总算是勉强凑齐了这几样。钵里慢慢的都是五颜六色的杂粮粗米,漂亮极了。
“走咯,回家咯,降妖除魔去咯!阿弥陀佛……”无双学着普慈大师的手势说。
等他们回到李府,远远的就见门外站着宁浩,宁浩脸色不太好,叫嚷着要见小爷,不过却还没敢硬闯。他没有汤疤子的胆量。
“浩哥?你叫唤什么呢?”无双带着蛤蟆镜,叼着小烟走上前问道。他一看无双回来了,赶紧又换了张笑脸,真是个十足的变色龙。
“小爷,他吵着要见您,说你伤了他的手下。”小陈横在门前。
“哦,这事啊?是,是我让程峰教训了他,怎么?有什么不妥吗浩哥?既然你约束不好手下,那我就替你管教管教,你不谢我反而来怪罪我?”无双索性拍拍台阶上的灰尘一屁股坐了下来。
“不不不……不敢,不敢怪罪您,只是我要问明白了,小爷为何下手如此重啊?好好的一个人,手筋脚筋都挑断了,这是不是有点太狠了?如果宁浩哪里做的不对您就直说,请不要为难手下人了。”
第1950章 保媒
宁浩知趣,单膝跪在无双面前。一方面对无双客气,另一方面也是在质问他。
无双说,旁的我不想与你理论了,你先给我背背我姥爷说的三不盗是什么。
“穷不盗,善不盗,慈不盗!”身为热河境内的飞贼头子,这些他必须牢记于心。
“何为慈不盗?”无双又问。
“僧侣,道士,传教士皆为慈也!”他头压的很低,不敢直视无双,好像也听明白无双的话了。
“既然清楚,那就不用来问我了吧?现在是非常时期,若非如此,我就剁了他!下不为例,好好约束手下,万万不可再像李大海那般作恶一方祸害老百姓了!”无双训斥他道。
无双不再搭理他,带着常小曼和马程峰朝着院里走去。身后的宁浩想跟进来,却被挡住了,随后李府大门再度紧闭。
“浩哥?小爷是不是怀疑咱们呀?怎么不让咱进去?”手下人小声问道。
“不,他不是怀疑咱们,所有人都被怀疑,走吧。”宁浩不傻,心里边小算盘早就打的噼啪响了。按理说这点小事不至于来质问少魁。手底下的贼多了,哪能挨个教育过来?
他是在投石问路,如果无双对他态度好,就说明大事可成,无双信任他。等除了汤疤子后,这承德地面就是他的。现在看来,远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从无双处理这个小贼的态度来看,恐怕日后承德江湖要大洗牌了。
宁浩是个飞贼头子,隶属马二爷麾下。马二爷之所以安排他在承德接待无双,其实也是有心扶持他的。贼其实也分三六九等,翻墙跃户的飞贼们一直以来地位很高,一来,他们耳聪目明,这是职业病,二来心眼都多。要没有这几样,不早就被抓了吗?
与其扶持汤疤子这种虎狼之辈,还不如让宁浩更近一步。马二爷也算是为少主操碎了心了。但很显然,马二爷并没有看出来,这个羽翼未丰的少魁爷野心很大,18岁的他早已看到了数年后江湖上的大势。承德是东三省的门户,又是耀公祠所在,这块买卖万万不能丢。
李府中再不像上两日那么热闹了,院里零零散散的只剩下那几个长春人,经昨夜一遭,谁还敢来悼唁,巴不得有多远躲多远。
马瞎子手中摇着铜铃铛围着那几口棺材一边走,一边念动着镇邪除魔的咒语,棺材上血粼粼的,全都是鸡血。想来这老头可能也害怕了,再不想找麻烦了吧。
天色已晚,今天的月儿出奇的亮,承德的天很透,那星星好似都比其他城市大。透过院墙,可以看到武烈河对岸,棒槌山上挂着的一条条灯带,天上是一颗颗星星向你眨着眼。徐风吹来,常小曼的秀发随风而动,显得格外好看。
马程峰百无聊赖地靠在灵堂前的柱子上,嘴角叼着根草梗愣愣地看着。
“哎?看啥呢?都入神了?”无双故意在他面前晃了晃手。
“嗯?没……没看啥?小爷有事吩咐吗?”
棺材前边,马瞎子回头看了看,就好像那双满是白眼仁的眼睛真能看破世间红尘一般。他呵呵地笑了笑,没有言语。
“本来有点事找你,可我看你这眼神不对劲儿啊?你小子是有病了,有病就得去看病,万一时间长了再落下病根咋整?”无双不怀好意地坏笑着。
“没……没病,胡扯,我有什么病?有事你就说,别在这儿若有所指地埋汰我跟个娘们似的。”马程峰还不是他的手下,私下里又与无双打了个平手自然不服他,所以每次跟他说话难免带刺。
无双脾气古怪,从来都是被人捧惯了,这次不知是咋地了,马程峰不管怎么说话,他非但不反感,反而愈发的欣赏他。也许正是因为他是二爷的孙子吧。但可不是所有人都有马程峰这个资格。中国人太多了,就是不缺人才,什么能人都有,可却只有一个马程峰!
“程峰,我看你在这儿发愣都10分钟了啊?你是看星星啊?还是看别的呢?这个角度看过去……哦!哦!哦!有美人,哈哈,正常,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怎么样?哥给你保媒?”无双搂着马程峰也坐了下来。
“你……你别瞎说啊!她是我的仇人,我不杀她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马程峰低着头,脸上绯红如霞云,这冷血少年还是第一次害羞呢,再成熟到底也还是个孩子。
“是吗?那你去呀,我现在不拦着你,你有刀,总不至于打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吧?去,杀了她!”无双故意激他。
小孩就好个脸,拿话激他,准保逼他就范。被无双这么一说,程峰来气了。为了证明自己心中没有邪念,竟站起身来,手都放在了腰间刀鞘上。
常小曼就坐在院里凉亭中,距离灵堂这边也不远,最多不过四五十米的距离,这边有点啥动静立刻就听见了。她扭过头来,诧异地看着二人。说实话,小曼是个美人坯子,很少用言辞来形容小曼的容貌,但是,你若非要有个比较的话,她长相不输马丫,气质不输穆青。但凡你是个男人,审美不扭曲的话,她都是你心底里深埋的那个最甜美的邻家少女形象。
“程峰?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脸上……花了吗?”常小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鹅蛋脸。
“我……我……?”马程峰与常小曼这个仇人已经认识了几日了,他之所以没有再对常老大和老三下手,基本也都是因为常小曼的缘故。
“你什么你呀?程峰,你是马老二的孙子不?你是条汉子不?是的话该说啥就说,今儿哥给你们做主,怎么样?”无双走过去,牵着常小曼的手拽到了他身边。
常小曼一双杏核眼睁的老大,眨巴着看着二人,不知他们俩在搞什么鬼。常小曼恨马程峰吗?是杀兄仇人,肯定是恨!但是这个姑娘爱憎分明,四个哥哥做了什么事她心里清楚,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礼法都说得通。
第1951章 诡夜
但若让他与这个杀兄仇人谈情说爱……她是万万不能接受。
马程峰一个六尺高的汉子,面对常小曼却没有能耐了,低着头好像个羞答答的大姑娘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他不敢说,我这个做大哥的代他说。小曼,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虽说你们两家以前有些恩怨,但是,程峰现在已经放弃了报仇的念头,咱们接触这么多天了,他是好是坏你心中也看得一清二楚了。你若觉得他这个人还行,是不是可以……当然,我现在说这个话好像不太妥当,不过自古以来也没有谁规定不能在灵堂里谈情说爱的。我是个爽快人,你也给个爽快话,行不行?”无双做了次媒人。
这话听着提气,让人觉得他是个性情中人,可数年后,真轮到他自己身上了,却在马丫和蓝彩蝶之间难以抉择,倒是给两个姑娘造成了伤害,若不是他,也许就不会有蓝彩蝶的惨剧发生。
“对不起少魁爷,兄弟们这几天的换洗衣服我得帮着洗了,你们先聊,有事叫我。”常小曼扭头离开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无双耸了耸肩。“完了兄弟,看来你要没戏呀。”
“谁要你多嘴?哼!好像我多稀罕她一样!自作多情!”马程峰的孩子脾气又上头了。
“嘿,你小子怎么狗咬吕洞宾呀?我还没说你呢?你说你脑袋是不是让驴踢了?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把人家俩哥哥给咔嚓了,反过头来又看上了人家五妹。”无双数落他道。这次,他可没再反驳,他一点都不后悔,如果再让他选择,还会是如此。
“我说小爷哎,您怎么啥事都管呀?”马瞎子念完了咒语,走过来也坐下,然后点上了老汉烟。“我怎么闻着有股……有股庙里的想活气儿呢?小爷,你们出去吃饭是不是带回来啥了?”
这是啥味儿?可不就是普慈大师借给无双的紫金钵盂嘛?那钵盂供在庙里有些年头了,长年累月的被香火熏能不有味儿吗?马瞎子鼻子尖的很。
“哦对了,我还没来得及跟您老说这个事,来,您老看看这是什么玩应?认得不?”无双指了指放在身边的紫金钵盂。
“小爷,您又骂人不带脏字了是吧?我要能看见还好了呢?”
无双把紫金钵盂放在他手上,马瞎子用苍老的大手抚摸着钵盂四周。他凑近用鼻子嗅了嗅,又用手指轻轻弹了下,紫金钵盂发出清脆的声响,那声音十分悦耳。
“怎么样?您老认得它吗?”
“小爷,这钵盂的主人,是不是要你把它放在棺材前?说可以镇住棺中的邪气?”马瞎子真不愧是盲仙,一语中的。
“哟,您老怎么知道?”
马瞎子点点头,说这钵盂的主人我已猜出了,他没有告诉您他的身份吗?
“没有,那老和尚神秘兮兮的,一脸的慈相,有点得道高僧的样子,不过您知道的,我这个人心气高,越是跟我装的我就越讨厌,没说几句话就打发他走了,他非要把这钵盂给我,我又不是知道是不是好东西,所以才问您的嘛。”
马瞎子捋着下巴上本就不多的几根胡子微微笑了笑,仿佛已经知晓天机。
“粗粮五谷买回来了?”他没有直接回答无双的问题。
“买回来了,好不容易凑齐的,这老和尚真怪,五谷就五谷吧,非要带皮儿的,也不知道啥意思。”无双把那一袋子粗粮抱了过来递给马瞎子说。
“哦,倒进去吧,然后用烈酒泡上。”
“啊?烈酒泡上?他没这么说过呀?有用吗?”马瞎子是风水先生,风水先生属正一教一脉,与佛教不同,正一教降妖除魔有他们自己的理解,虽然跟普慈大师在这点上有分歧,但分歧不大,到底还是要用上这些粗粮和紫金钵盂。
“小爷,如果有机会,还请您再见到大师的时候,把我带上。不瞒您说,老瞎子一辈子没真正佩服过几个人,他算一个!我服他!”马瞎子这话没敢说的太严重,怕在年轻人面前丢脸。
其实啊,他年轻那会儿,得罪了人这才坏了一双招子,在没有见到阴阳玄道之前,是普慈大师收留了他,若不然,他早就被仇家杀了!都说人瞎了后,心就亮了,心是他们的第三只眼。那么,为他擦亮第三只眼的这个人就是普慈大师。普慈大师算是他半个师傅。可他是个贼盗出身,而且又没有慧根,到头来,便没有拜在普慈大师门下。
做完这些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马瞎子料定今夜还会出事,不是说自己嗅觉多灵敏。他说那人没有害成你,反而害死了李二毛子,必定不甘心。
“瞎子,我始终想不通,我在承德没什么仇家呀?就算是有仇家,也该去找我姥爷要说法不是?跟我有毛线关系?”
“嘿嘿……小爷哎,还是那句话,江湖险恶,其实这个人你想查他也不难。凡事都因利益而起,你想想,你来承德后坏了谁的来钱道?断人的财路,等于杀父之仇啊!”马瞎子可是个老江湖了,眼瞎心不瞎,这人比马二爷还鬼道,要不然也不能混迹江湖这么多年平安无事。
无双想了想说,如果是汤疤子,我不信,昨晚他都吓破了胆,这人属于无脑的,只懂用蛮力,这样的人不足为虑。
“那是自然,怕就怕那些小人躲在后边鼓弄,行了,咱们最好先把李家的丧事办妥再调查此事。放心,想为难你不是那么容易的,我马瞎子拼了这条老命也得护住您。”说着,马瞎子伸手从紫金钵盂中抓出一把五谷,洒在了几口棺材上。
夜色渐浓,几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守在棺材胖。马程峰依旧披麻戴孝跪着,他默默低着头,心中不知在想什么。
无双抱着肩靠在灵堂柱子前已经睡着了。
“程峰?天亮了,别跪了,歇会儿吧。”不知何时,常小曼站在了他背后,然后把一床毛毯披在了程峰背上。
第1952章 冤魂归乡
无双眯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哎哎哎?都杀兄仇人了?我要是你我就不来自讨没趣。咋地?就一床毛毯啊?我的呢?小曼,你这样不对,好歹我现在是你的东家。”
这时,院子里刮来一股邪风,这风在院子里打着转呼呼吹着,吹的人浑身汗毛倒竖。
东屋里的老钟表连续敲响试一下,午夜子时。钟声一响,院子里的兄弟们一个个眼睛瞪的老大,如临大敌般。气氛再度陷入诡异。
“时辰到了。”马瞎子真起身来,拿过三株香递给了马程峰。“程峰啊,去,既然你现在是孝子贤孙,那就为二老敬香,磕头。”
“嗯?瞎子,你是不是搞错了?这时候看上香磕头?今儿又不出殡,你这闹的哪出啊?”无双不解问道。
马瞎子说,小爷你仔细算算吧,从那天算起来,李家人到今晚正好死了七天了,今天是头七,回魂夜。按照咱们的传统,回魂夜,死人回家看最后一眼,才放知自己死了,这时候,才会安心踏上黄泉路。我之所以今天没有着急给他们出殡,也是考虑到回魂夜后,他们的三魂七魄全部离体,日后也就不能作怪了。
“哦,原来如此,那你让程峰拜的是谁?是他们的魂魄吗?”
灵堂前挂着两串风铃,风铃一直在微微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来,虽悦耳,可也充满了诡异气息。
“小曼,你来。”马瞎子把常小曼叫到了面前。然后用朱砂笔,在常小曼额心处点了几个点,看起来就好像是一朵梅花一样,还挺好看的。“你今晚就住院子的东北角,记住,今晚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出来,你的帐篷我已经让兄弟们弄好了。帐篷里有一根蜡烛,你不许睡,蜡烛灭了,你就打一个鸡蛋朝门口扔,然后重新点上蜡烛。”马瞎子嘱咐说。
“哦,小曼明白了,多谢前辈。”
“你不用谢我,那人钱财与人消灾,小爷给了我钱,我就得保护好你们。只要你能挺过今晚,常家与李家的恩怨就算一笔勾销了。不过我估计今晚他们会闹的邪乎点,能不能挺过去,那就要看这紫金钵盂了。”马瞎子也没有几成底气,这种事在东北可不常见,他这一次的对手不是普通的冤魂厉鬼,他怀疑,李家冤魂背后有一个东南亚降头师。
所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死死地盯着那几口棺材,生怕棺材里有什么异动。
程峰依旧跪在棺材前,马瞎子与无双并肩靠在柱子上闭着眼睛,看似是睡着了,其实他俩耳朵都竖着呢。
“二位?回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敝人马啸风,辽西人士,今日受少魁爷相邀来送二位上路。正所谓是,阴阳两相离,何处话凄凉。你们虽然死得冤,可这都是你们的命,说到底,你们怪不得旁人,是你们的父亲海爷把李家的福运都败光了。回来看看吧,看完了就快快上路,不要误了阴司大人的时辰。”说罢,他满是白眼仁的眼睛,从身后拽出一根引魂幡。
“孝子贤孙,起!!!”他大喝一声,马程峰站起身来。
马瞎子这一天也没闲着,一直坐在灵堂前不停地用苍老的大手折纸,折啥?很多丧葬用品。比如,马上要用上的这个梯子。
这种说法流传极广,中国人相信,人死后第七天是回魂夜,这七天内,死人的魂魄会四处游荡,好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一直到第七天,阴司会找到他们,说你们已经死了,还不速速上黄泉路?
鬼魂们对自己的身体十分眷恋,同样也怀念着自己的家人,魂魄处于混沌状态,正是生死边缘。他们不相信自己已经死了。就会求鬼差再给他们几个时辰,他们会回到家里看一看,如果看到家中已经有自己的灵位了,那便是相信自己已经死了。
当然,这里还有个说法,可不是任何人死后都有资格在回魂夜归家来看看的。那都是有钱主,得贿赂阴司。马程峰给他们烧了不少黄纸和元宝,如果真有这种说法,今夜他们肯定会回来。
魂魄回家后,先要进家门,家门紧闭,进不去怎么办?孝子贤孙要在死者卧室窗户下搭上一个梯子,灵魂顺着梯子怕进屋,见屋里挂着自己的遗像,死心了。然后在屋里转一转,看看生前生活过的地方,最后回到窗户前,喝上一口清水,再爬出去。
另外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习俗,南方有些地方,在回魂夜家中一定要点灯,而且家中亲属尽数都会赶来,一家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打麻将,嗑瓜子唠嗑,要多热闹有多热闹。
在北方,回魂夜家中是不能住人的,因为死者一旦回来,活人的阳气冲了死者魂魄,对任何一方都不好。死者见到亲人更加卷帘凡间,不肯上路,误了投胎的及时变成孤魂野鬼,活人呢,冲撞了鬼魂,重病缠身。
无双搀着马瞎子,朝着李父李母生前的卧室方向走去,身后,马程峰披麻戴孝,抱着那个纸折的孝悌子跟着他俩。
西屋窗户打开着,窗口放着两个杯子,杯子里装满了清水。马瞎子还在屋里准备好了几样特殊玩应。床上摆着一把斧子,那斧子刃口十分锋利。另外,二老遗像下挂着两穗干稻谷。
凶器辟邪无双懂,可这两穗稻谷就不知道是何意了。
“瞎子?这何时吗?”
“嘘!小爷莫要多问,什么也别说,找做就是!希望今夜一切顺利吧!”马瞎子站在窗口位置,让程峰把梯子放好。
马程峰放好梯子,然后手下人递来蜡烛,点着了纸梯子,火势很大,一会儿就把梯子烧成了灰烬。以前有过这样的说法,有的时候梯子点不着,这说明死者不想离去,幸好,现在看来还算顺利。
“然后呢?”无双问他。
“小陈,去,把灵堂里我弄的纸牛纸马搬过来,就放窗户下边等着。哎?对了,把给我拿来一碗酒吧!”他说。
第1953章 “他们”来了
小陈照做,别看他瞎,可这手艺真不错,之牛纸马弄的是有模有样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了。马瞎子说,一会儿李父李母喝完阳间最后一口水就要骑上牛马上路了。咱们现在只需等!
鬼魂这种物质,谁也说不清,现在科技如此发达,可就算是再伟大的科学家,也不敢说这个世界上真的就没有灵魂存在。灵魂与我们的世界不是相通的,除了通灵人外,没人能看到灵魂到底是个什么样,所以,除了马瞎子外,在场所有人都不确定,这两个冤魂是否回来了。
四周安静极了,连那一股股阴风好像也消失了,院子里鸦雀无声,无双都能清晰的听到马程峰的心跳,这个时候换做谁,谁都紧张。
回魂夜的说法流传很广,除非你是耶稣教徒或者是******,要么几乎家里在第七天的时候都会如此准备。可准备的再妥当,第二天早上回家一瞅,窗台上,杯子里的水好像并没有少。
所以呀,这种时候就要靠阴阳先生来掌握火候了,大多数阴阳先生也都是江湖神棍,能骗就骗。不过马瞎子是真有点能耐的,一般来说,纸牛纸马是要烧给死人的,从来还没说这玩应在回魂夜用的说法呢。马瞎子如此安排也有他的用意。
这时,无双注意到,背后一股阴风吹来,他猛地回头一看,身后,院子里有棵老树,树叶没有动弹,可刚才那股凉意又是从何而来?那种感觉是实实在在的。
马瞎子点了点头,又点起自己的老汉烟开始吧唧。
“真来了?”无双诧异的问他,这玩应,无形无质的,看不见摸不着。
马瞎子点着一株香,就插在地面上。“二位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呀,莫要误了时辰!”
“我擦,你个老瞎子,以后谁家孩子不睡觉,就喊马瞎子来了,保准瞎睡着了。真他妈能装神弄鬼!”无双嘴上不说,但对马瞎子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时间掐的太准了。
他把白酒交在自己手指上,然后用手指戳穿纸牛纸马的七窍,一边弄一边也念着口诀,基本跟给死人开光时的说法差不多的意思。
纸牛纸马是给死人乘骑的,这里有必要说一点,16岁以下的死人不能骑牛马,还有,男骑马女骑牛,不能错了。给牛马开过光,通了七窍后才能骑。
所有人都耐心地等待着。
咔嚓……咔嚓……咔嚓……马程峰和无双齐齐抬起头,就听头顶窗户上正在发出裂开的声响。
啪嚓……卧室的窗户突然间碎了!玻璃的碎片很小很细,无双赶紧把马瞎子拽了过来。“瞎子?这怎么回事?”
“不好,他们不想走!”马瞎子从腰间拽出一条鞭子,照着半空中挥舞起来,鞭子抽动在半空中传来一声巨响,那声音响彻天际,十分刺耳。啪啪啪……他连续挥舞三下,这三下可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可见,这老瞎子有些内功功底。
三声鞭响后,院子里再度死寂下来。
无双身边就是那纸马,这时明显就看好像纸马的蹄子稍微往下陷了点,莫非是承重了?可这纸马身上什么都没有啊?
马瞎子昂首挺胸,高声大喝出李父李母的名字,还有生辰八字。然后由无双搀着,走在前边打着引魂幡,一边走,一边往天上抛洒黄纸钱。
“瞎子,往门口走嘛?”无双朝身后的纸牛和纸马看了一眼,不免倒吸一口凉气。
身后,纸牛纸马在无人牵引的情况下,竟然不知受什么外作用力影响,在地面上飘了起来,轻飘飘的就好似风筝般。无论马瞎子走到哪,它们就跟到哪。在场众人双腿都直打哆嗦,可碍于无双,也只能咬着牙跟了上来,就当是送丧队伍了。
“不走门,朝西南角走,取的是早登极乐之意!”马瞎子小声对无双说。
这种情况虽然超出了他的预料,但是还算在掌控之中,三声鞭响镇住了冤魂厉鬼,把他们带上了正途,只要送上黄泉路,那他们再想回到阳间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要去院子西南角,就要经过灵堂。大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怕到灵堂前,魂魄见到自己的尸体有什么异变发什么意外。
可无巧不成书,偏偏是怕啥来啥。就在马瞎子举着引魂幡带着纸牛纸马拖着两个冤魂来到灵堂前的时候,突然,身后的纸牛纸马不动了。他回过头去,用那鞭子再度抽动,这次,任凭鞭子抽的多响,纸牛纸马再没有半分的动静了。
“走了?”无双看了看左右,院子里鸦雀无声静的可怕。灵堂里的几根蜡烛亮着昏暗的光线,火苗微微抖动着。
马瞎子没说话,摸索着走到灵堂前,从钵盂里抓起一把五谷又洒在了灵堂四角。这紫金钵盂本就是普慈大师的法器之一。当初为何大师会把这宝贝借给无双呢?里边也有原因。
钵盂是个啥呢?诸位看过西游记,西游记里唐僧每次让徒弟们去化缘,拿的那个碗就是钵盂,其实就是个化缘要饭的玩应。但普慈大师这个钵盂不一般了,他这钵盂用了已经不知多少年了,用它化缘,装的是百家米,百家谷辟邪。
而他又让无双买来些五谷,这些谷子还带着粗皮,谷粒沾着地气呢。再加上紫金钵盂,怕是一般的妖魔鬼怪都不敢轻易靠近了。
无双和马程峰都死死盯着马瞎子的动作,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异样。
“啊?小……小爷……程峰?你们……你们看……背后?”身后,小陈颤抖着声音,带着一众兄弟频频后退,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无双和程峰回头一瞅,也愣了,原本立在地面上的纸牛和纸马发生了异变。它们的眼中竟然流出了红色血泪,那液体黏糊糊的,带着一股腥气,竟跟活人血没什么两样。与此同时,纸牛与纸马的四肢突然断了,就好似是它们无法承受身上的重量一般。
第1954章 诡异空间
随后,一股阴风吹来,最后在院子散去,不知飘向何处。
“瞎子?出事了!纸牛纸马全都趴下了!怎么回事啊?”无双大喊问马瞎子。这种事他不懂,不能乱来。
“不好!灵堂里有紫金钵盂,他们不敢进来,肯定是去找小曼了!快!你们俩快去,记住了,二位都是命格极特殊的人,你们分别守在小曼帐篷前,让她按我的嘱咐行事!只要挺到时辰,阴司来了,他们就必须上黄泉路!”马瞎子说。
无双跑了两步,又回头问马瞎子说,会不会出现那种情况?因为他俩怨气重,阴司也带不走他们的灵魂呢?
“小爷,凡事往好了想,希望一切顺利吧!”马瞎子祈祷着。
马瞎子晃了晃头,事态发展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今夜李父李母的尸体肯定要出事,这他知道。但是,无双请来了普慈大师的紫金钵盂,而他该做的礼数也全尽到了。他们俩为何不上路?
无双和马程峰一前一后站在常小曼的帐篷旁,帐篷正在微微哆嗦,她应该也感觉到这诡异的气氛正在临近。帐篷外渐渐起了一层雾气,雾气越来越浓,裹在人身上湿漉漉的,并且还伴着一股淡淡的臭味,那是尸体腐烂的气息。
“小曼?你别怕,我和小爷就在外边保护你!千万不要出来!”马程峰眯着眼睛,观察着雾气中的诡异。
雾气越来越重,不到几分钟,就连五米外的一切也难以分辨了,无双与马程峰一个站在帐篷前,一个站在帐篷后,回头看彼此,也仅能看到彼此模糊的影像。
“程峰,当心点,这股雾气来的邪乎。”无双提醒他。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李家是我的恩人,我了解他们,他们不会伤害我!”
“呵呵……那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吧?死人和活人的想法不同,昨儿不是刚亲手杀了自己儿子吗?脑袋都差点被砍下来,你以为他们还是恩人?有邪术控制了他们的魂魄。”寒血宝刃刀身射出寒芒瑟瑟,无双心里也莫名的慌张。
院子里空荡荡的,全都是雾气,已经看不清自己的那些手下人现在身在何处了。这诡异的雾气,已经完全把他们从现实世界隔离开了。无双喊了好几嗓子,但院子里根本没人回应。
寒血刃高高举在眼前,无双静静地感知着身边的诡异气息。突然,他的眼睛睁的老大,刀刃就举在眼前,就见刀刃寒光闪现,上边映出了一个人影,那人披头散发,满身是血,黑色发丝间露出一双阴冷的眼睛,正恶狠狠地在无双背后瞪着他看呢。
“嗯?”无双猛地回过头去,身后……身后什么都没有。
那一刻,无双的心砰砰地剧烈跳动着,从小生活在董家大院,小时候老人们嘴里讲的也全都是黑段子,鬼神一说他坚信不疑。
寒血刃龙吟作作,已经感觉到了院子中的鬼气,它在为主人报警。
“程峰,他们好像来了,注意!”无双喝道。
“程峰?你在吗?”无双喊了好几句,可马程峰根本不说话,依旧站在面前三米外的地方一动不动,无双只能在雾气中看到他一个模糊的轮廓,不能确信那小子正在干嘛。莫不是他被上身了?
“程峰?你发什么呆呢?马瞎子让咱俩保护好小曼,这时候不能分神!”无双伸手拍在马程峰肩头,这一碰他无双心头咯噔一下,马程峰的体温太低了,低的可怕,那温度冰的就好似是一具尸体一样。
他的手搭在马程峰肩膀上,马程峰却依旧没有给他任何回复,站在雾气中一动不动,十分反常。
“嘶……”无双咂嘴,皱了下眉头,心道不好!
他使劲儿把马程峰拽了过来,想唤醒他,往后一拽,马程峰的身体惯性似地就回过了头。
“啊???”这张脸吓的无双立马松开了手大吼一声,险些挥刀去砍。那是马程峰吗?这张脸……这张脸竟然是李怀荣那死鬼父亲的,昨日看的清清楚楚,李父从棺材里滚出来后,整张脸都扭曲在了一起,眯着已经眼睛,眼缝里渗出夺人心魂的鬼气。
没错,一模一样!竟然丝毫不差!这是马程峰吗?这可不就是李父的尸体,换上了马程峰的尸体吗?
“咯咯咯……哼哼哼……”
正在无双发呆时,突然,“程峰”咧着嘴对他笑了,那张扭曲在脸上的嘴嘟着,露出里边的两颗大板牙,极其滑稽,就好似是个鼹鼠一样,那一声声冷笑就是从他口中发出的。
“擦!妈的!”无双一瞪眼,挥舞寒血刃朝着他脑袋就劈了下去。寒血刃锋利无比,真要是砍上了,不管是马程峰还是冤魂厉鬼,没有一个可以抵抗的。
可他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当贼的,讲究的就是一个快,以快制胜,但“程峰”的身子一打横,竟然飘在了半空,然后迅速朝浓重的雾气后飘了过去,这一刀砍空了。
“瞎子?瞎子?快来帮我!程峰不见了!”无双大喊着。但回复他的,只有耳畔呼呼的一股股阴风。
“我擦!真他妈是邪门了!怪事年年有唯独今年多。”无双不敢轻易离开这顶帐篷,常小曼是个姑娘,这个时候把人家小姑娘丢在这里肯定会出事。
“小曼?别怕啊,没事的,我和程峰都在,你千万别出来。”无双安慰着帐篷里的常小曼。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一分钟……身边浓郁的雾气中依旧鸦雀无声,不见马程峰,不见马瞎子,更没有听到帐篷里的常小曼有半点动静。无双把耳朵贴在帐篷的帆布上听了听,帐篷里好像没有半点活气,四周如此安静,估计就连常小曼的心跳也能听到,可为什么什么声音都没有?难道……难道马瞎子算错了?
“小曼,别吓唬我!你在帐篷里吗?”
无双突然想起来,刚才在灵堂前,马瞎子让小曼躲到帐篷里,但却没有一个人送常小曼过来,也就是说,现在帐篷里有没有人都说不定呢。
第1955章 鬼遮眼
坏了,莫非帐篷里没人?无双想到这里,疯了似的掀开掀开了帐篷帘子。幸好,常小曼在帐篷里,她缩在帐篷最里边角落,双手抱着膝盖把头埋在下边一动不动,也无法确定是死是活。
“小曼?你没事吧?”无双探着身子想钻进去看看她。
“啊!!!!!!”突然,常小曼尖叫一声,猛地从帐篷里就窜了出来,她的速度极快,无双就觉得一股黑风刮了过来,没等自己反应呢,常小曼一双冰冷的手爪已经死死掐住了自己的喉咙。
“小……小曼……是……是我!!!”无双张着嘴,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她的手很有劲儿,掐的无双几乎喘不上来气,没过多大会儿,已经憋红了脸。
“小……小曼……”他圆瞪着双眼,想使劲儿挣扎,但也不知怎么了,自己根本使不上劲儿,浑身都好似被某种力量束缚住了一样。
寒血刃脱手掉在了地上,他拼命地挣扎着。他是个见长的大老爷们,但跟常小曼比起来,此刻的无双就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牲畜,根本无法反抗!
“咯咯咯……哼哼哼……”又是那诡异的笑声,不同的是,这次,这诡异的笑声是从常小曼口中发出的。
常小曼一点点抬起头来,她半翻着眼皮,露出令人胆寒的眼神,她微微张着嘴,口中露出两颗大板牙,她的脸扭曲在一起,五官聚集在脸中间,她……她是李怀荣的那死鬼老妈!!!
她的力气太大了,狠狠地掐住无双的喉咙,无双喘不上气来,身体也渐渐失去了最后一丝反抗。无双气息渐弱,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
突然间,一刀炸眼的寒芒从背后闪现过来,那冤鬼尖叫一声,松开手爪,又抱着身子缩回到了帐篷里去。
“咳……咳……咳……”无双捂着脖子蹲在地上干咳着。
“小爷?你没事吧?”身后,正是马程峰,马程峰手里还拿着他的寒血宝刃。
“你个小崽子,你刚才跑哪去了?我喊你,你咋不说话呀?”无双责问他说。
“我?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一句话不说就跑了?我喊你,你也没说话呀?”马程峰表情很无辜,不像是撒谎。
“我靠,肯定是那两个家伙用了啥障眼法。”无双脖子上现在还留着一个手印,都给掐紫了。
“小曼掐你干嘛呀?到底是怎么了?”马程峰问他。
“你看好了,那他妈是常小曼吗?******!你不说还好,别拦着我!这回老子非剁了这鬼妇不可!”无双长到18岁,这十八年来可没人敢欺负他,更别说让人家掐住喉咙差点弄死了。自然是气的他火冒三丈,纵使现在阎王爷站在面前,他也敢冲上去抽阎王爷。
“你冷静点!那……那是常小曼!”马程峰死死抱住了他的腰。
“滚犊子!你瞎呀?刚才那是常小曼的脸吗?是你的美人吗?她……他妈想杀了我!”无双怒吼着,一脚把马程峰踹倒在地。
然后冲上前去右手举着寒血刃,左手拽住了那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就往外扯。他可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用的劲儿不小,估计是拽疼人家了,那家伙痛苦地尖叫着,还想往后缩。无双揪住了她的长发愤怒地把她拖了出来。
“啊!!!不要啊!!!!!”她尖叫着。
“小曼?真的是你?”无双拽起她的头,惊讶地看着。
这怎么会是,刚才袭击自己的绝对是她没错呀,可刚才那张扭曲的脸呢?怎么突然就换成常小曼的了?她一直躲在帐篷里,这之间没有动过呀?怎么会这样?
“松开!松开!你干嘛呀?疯了吗?”马程峰打掉无双的手,挡在了常小曼身前,生怕他这个恶魔要为难小曼。
“这……这……我的天,玩的挺嗨呀?这特么比魔术师还神乎。常小曼?我问你,你刚才掐我脖子干啥?”无双质问她。
“少魁爷,我没有,我没有!前辈嘱咐过我,让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帐篷,我一直都躲在帐篷里没有出来过!”常小曼委屈地看着无双,大眼睛里尽是泪光。
她说,刚才她一个人躲在帐篷里后,就把门帘拉锁拉上了,她一个人在帐篷里很怕,一直缩在帐篷角落里发抖。她还喊了几声,希望有个人能陪她说说话给她壮胆,但喊了老长时间也不见有人回话。外边很安静,就好像所有人突然之间从李府大院撤走了一样。她不敢说话,一直就这么闭着眼睛,希望早点熬到天亮。再后来,就是无双突然闯进来,粗鲁地拽着她的头发往出拖。
无双和程峰对视一眼,惊讶地张着嘴,为什么他们三个人,会看到三个不同的版本?
“完了,咱们中计了!马瞎子说的没错,只要小曼不出帐篷他们就不敢把她怎么样。现在,他们用了障眼法,咱们三个人看到的东西都不同,最后我还把小曼拽出来了!坏了!”无双追悔莫及。
“那咋办?小曼,你现在快进去吧,我俩就在门口守着你。”马程峰安慰着常小曼,这个时候怪无双也没用,如果刚才换做是他,兴许也不会那么冷静。
“进去?程峰……我……你我进哪去?”常小曼指着身后,她身后,雾气浓郁,除了带着尸臭味的雾气外,什么都没有,帐篷……消失了!
无双与马程峰大惊失色,中计了!二人一人一边紧紧握住常小曼的手,生怕这次再一个不小心丢了她。
“小爷,现在咱们怎么办?”马程峰问他。
“我也不知道,别动了,就这样等着吧,相信马瞎子那边也不比咱们好过,只要咱们能熬到天亮就行!”无双也没有主意。
“他们……我……我会死对吗?他们不会放过我这个大仇人的。”常小曼的双手很冷,这个时候,不但她害怕,就连身边这两个老爷们也害怕,谁也没有经历过这些,他们不知道,这些冤魂厉鬼到底想要什么。
第1956章 唤醒灵魂
“少魁爷,把刀给我!小曼不能再害了你俩了!冤有头债有主,这祸事是我们常家闯下的,没必要牵扯你俩身上。如果我死了就能化解李家人的怨气,那我现在就把命还给他们!”常小曼伸手就去夺无双的寒血刃。
无双怒吼说,你别傻了,这个时候事态的发展早就超乎我们的预料了!他们不是对你们常家人的仇恨!这些冤魂受邪恶的巫术所控制,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要干啥!咱们谁都不能死!
三个人站在一起,难以平复紧张的心情,重重的粗喘着。四周什么都看不见,仿佛这早已不再是他们的现实世界。他们被拖入了另一个空间,这个空间是属于死人的。
“咯咯咯……哼哼哼……”那些东西又笑了,笑声在诡异的雾气中久久回荡着,那笑声飘忽不定,让人无法分辨它到底藏在哪个角落里,听的人浑身汗毛倒竖。不同的是,这次的笑声很杂,根本不是一个人在笑,是很多!很多人!
雾气中,一个个人影隐现出来,他们的影像很模糊,好像是天边的海市蜃楼似的,你越是想看清就越模糊。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人?不对,他们身后还有,他们的脸色苍白,眼神诡异,就站在雾气中冷笑着。
无双咬着牙,手中寒血宝刃嗡嗡之响。他在发抖,他在害怕,但他无路可退,因为这本来就不是他们的世界。
无双在那些鬼影中发现了一个老头,是李大海!他就站在队伍的最前方,他伸出右手,不停地向他们摆动着。就好像小时候自己在胡同里玩的不亦乐乎,姥姥向他招手示意他回家吃饭一样。本来是个很亲切的动作,但现在看来,却充满了诡异。
“妈的!****娘的!”马程峰松开常小曼的手,拎着短刀就要往上冲。
“怎么?你现在也忍不住了?他们不是你的恩人吗?”无双问他。
“只有死与活的分别,我只知道,我们谁都不想死!”马程峰的回答很坚定。是啊,人站在生死边缘处,心中的信念最后就只剩下一个,活下去!
“别去!”无双有把他拽了回来。“程峰,你仔细看,这雾气可不是普通的雾,你看,我们身边的雾发白,他们身边的雾发黑。我们现在依旧在自己的世界,他们就是要把咱们引过去,那条路万劫不复,去了就回不来了,那是黄泉路!”
三人不知如何是好,这个世界处于阴阳边缘,而他们三人现在的状态恐怕已经是灵魂出窍了。
正在此时,突然就听耳畔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那声响好似是某种特殊金属被敲响了,很悦耳。振动波回荡从他们的耳朵传入,然后波及到他们的心灵,他们的灵魂,让他们整个身子都为之一颤,那种感觉好极了,无法形容。
用粗话来形容话话……就好像是……就像是男人撒尿,最后畅快地抖了下,打了个激灵似的。
“阿弥陀佛,少魁爷醒了?呵呵……”当三人再度睁开眼睛时,面前蹲着个老和尚,老和尚手里拿着紫金钵盂,他的左手指还停留在钵盂上,想必刚才只是他用食指弹了下,钵盂发出的清脆声响。
“大师?您怎么来了?我们……我们刚才怎么了?”无双诧异地看着四周。
他们三人的手还死死拉在一起,可他们竟然出现在了灵堂里,手下人惊恐地看着他们,就跟看鬼似的。常小曼的帐篷是在东北角,距离灵堂这边最起码也得有一百多米远,无双急的,就算是在那个空间,他们三人也没有走动过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哎哟,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可要把我吓死了,多谢大师赶来,若是我们小爷出点啥事,我这个老瞎子有一百条命都不够赔的呀!”马瞎子跪在普慈大师面前激动的连磕三个头。
“并非是老僧的功劳,盲仙不必如此呀。他们三个孩子是吉人自有天相,若换做普通人,老僧也叫不回他们的魂魄呀!这三人的命格,都是百年难遇的!可惜呀,可惜呀,却无一人是老僧的弟子。”普慈大师慈祥的笑着。
“小爷,程峰,小曼,你们还不快谢过普慈大师?”马瞎子催促说。这可是救命的大恩,虽然无双命格奇特,但杀魁星的元神还没有苏醒,现在,他只是比普通人的命格硬点。刚才不是普慈大师及时赶到,被这些冤魂厉鬼再纠缠一会儿,三人都得被勾走。
“普慈大师?”无双惊讶地看着老和尚。原来借给自己紫金钵盂的就是他,怪不得呢,普通的和尚哪会有这样的好东西。
“普慈大师?您是普慈大师?”马程峰激动地握住老和尚的手,儿时他可是差一点就拜在普慈大师门下。
“老僧法号普慈,见过少魁爷,见过程峰公子。”普慈大师双手合十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自己的身份。
这普慈大师还真的活着,想必他的岁数也得一百多了,可再瞅瞅人家这包养的,说他七十丝毫不为过。有德高僧啊,看来这老和尚肯定是得了正道了。
“谁能告诉我,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普慈大师说,不是老僧算错了,也不是盲仙算错了。大家都没有错,但是忽略了一点。今日是回魂夜,李大海也是七天前死的,就算已经下葬,可他今夜也要回来看,盲仙没有给他准备纸马,送不走他,刚才是他的怨气影响了府中的气场,让你们产生了幻觉,也就是魂魄出窍。
“幸好三位命格其他呀,如果刚才你们三人分开,怕是就回不来了。看来幕后的这个家伙是个高手!大师,有法子破吗?”马瞎子问普慈大师。
普慈大师笑了笑。“法子确有一个,可这法子过于阴损,绝非是我佛门中人的手段。老僧若做了,恐怕要损阴德了,不可不可!”
“瞎子?嗯?”无双朝马瞎子努了努嘴,示意他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