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音怪叟(三)
钟小翠一拉陈霜的衣袖道:“我们下去看看他去!”“不!”“为什么?”“这……
这……你不要问,反正我不愿和他朝相谈话!”“我希望知道?”
“因为……因为……我自己决定在功力不能胜他之前不愿见他!”
“你和他动过手?”
陈霖点了点头。
“但是你败了?”
陈霖面上掠过一抹很复杂的色彩,又点了点头。
钟小翠“噗哧!”一笑道:“霖哥!这倒是满有趣的,那你预计什么时候功力能超过对方呢?”
陈霖面上不由一红,这名话使他十分难堪,若不是说这话的人,是钟小翠而换了任何一人的话,他可能拂袖而去,当下仍禁不住微哼了一声。
钟小翠玲珑剔透,已看出就里,忙转换话题道:“霖哥,你为什么会和这‘天音叟’动上了手?”
陈霖犹豫了一阵之后,道:“因为我向他打听一个人的行踪,他明知而不肯说,但这人是我必须要找到的人,一言不合,就动上了手,但……我的功力不及他,所以……”
“你向他打听谁?”
“三师叔‘飘萍客李奇’!”
“哦……这位三师伯我没见过,但听说他居无定所,而且已经十多年未见现身江湖,性情又极古怪,要想找到他,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
“翠妹,我们走吧!到‘生死坪’去拣回钟叔叔的骨殖,也好了一番心事!”
提到“风雷掌钟子乾”,钟小翠父女情深,目中又蕴了一层泪光,悲声道:“好!走吧!”
两条人影,疾射而起,离开了“桐柏派”所在地的“碧云山庄”!身后传来一阵慑人心志的哈哈狂笑,显然是那“天音叟”所发。
驰行中,钟小翠忽地向陈霖道:“我想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疑心桐柏山中的奇事是这‘天音叟’所为!”
“不是!”
“噫!你凭什么这样肯定?”
“因为在‘碧云山庄’之中,那留柬的神秘客,虽然如惊鸿一瞥,但我已约略看出他的身形较之‘天音叟’修长,而且面上似乎蒙了一幅黑巾,所以我断定桐柏山中遍地伏尸的事,是那神秘客所为,而且他决不是后来现身的‘天音叟’!”
“嗯!也许是,但小妹还有一点不明白,‘天音叟’来到桐柏山目的安在,看他那副仰首向天的神态,似乎有什么严重的心事般?”
“这个我也无法想像!”
“还有,那神秘客留柬的首句说:“诸人无恙。这诸人当然是指想出面复兴桐柏派的西门俊伯伯等人而言,但他们究竟去了哪里呢?”
“也许远走他方,也许化整为零,也许神秘客有什么安排……”
钟小翠迷惘的看了陈霖一眼,这几个也许,都有可能,总之使人无从揣测。
“霖哥,你为什么急着要找‘飘萍客李奇’伯伯?”
“因为钟叔叔遗言要我找他,说我还身负另外的血仇,只有找到他才能清楚……”
“血仇?难道我爸爸所指的大师伯……”
陈霖黯然想道:“我也是这么想,家父失踪已十多年,而昔年家母在世时,又不肯道出真相,只说家父远出未归,若不是翠妹道破,我还不知家父就是桐柏掌门陈其骧呢!由此推论,其中必有惊人的隐秘,这隐秘也许是一件惨绝人寰的悲剧,证诸钟叔叔所说的血仇两个字,所料大概不会差到哪里!”
两人一路谈说,不数日间,已接近大别山区。
这一天,两人抵达“望山集”,适逢豪雨倾盆,只好觅店住了下来,一住就是几天,好不容易天晴了,两人才又上道。久雨初霁,入日一片清新,遥望大别山,葱绿耸翠,极目远处,峰势若现,云绕雾封,想这:“望山集”得名的由来,必是缘此。
“翠妹,那就是大别山,大概午后就可赶到‘生死坪’了!”
“哦!”钟小翠遥目远眺那无尽的山峦,不经意的随口哦了一声。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衣袂飘空之声,两人不约而同的转身看去,只见数十条人影,疾驰而来,其中僧道俗俱全,钟小翠低声向陈霖道:“看样子是七大门派的人,恐怕是冲着你来的!”
陈霖陡地想起楚玲姑娘对自己说过的几句话:“……七大门派,合派绝顶高手二十一人,入江湖探寻贵师徒,言声是为了除魔卫道……”不由冷哼了一声道:“如果是的话,那是他们自己找死!”
人影渐来渐近,转眼之间,已到了身前三丈之地,但却不稍停,从他俩身前一擦而过,钟小翠不禁惊“噫!”了一声道:“他们是干什么的,看样子也是朝大别山而去……”
话刚说完,那群人忽地又转头驰回,停身在两人之前,当先的是一个神情肃穆,宝相庄严的白眉老和尚,目(禁止)芒,朝两人看了一眼之后,单掌打一问讯道:“施主不知如何称呼?”
陈霖面色微变,反问道:“大师法号上下?”
白眉老和尚沉声答道:“贫僧少林了凡!”
“大师有何见教?”
了凡大师一双如电神目,在陈霖的面上连绕几绕之后,道:“我问施主的名号?”
陈霖冷冰冰的答道:“大师此举是什么用意,在下似乎没有报名的必要!”了凡大师仍然心平气和的道:“施主的形貌,与传言中的‘活阎罗’十分相像,所以老衲不揣冒昧……”
陈霖俊面倏寒,打断对方的话道:“在下就是‘活阎罗’,大师有何指教!”
了凡大师,高声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他身后的二十个七大门派的高手,在闻言之后,齐齐面上变色,齐把目光集中在陈霖的身上。
钟小翠急得直跺脚,心里暗自埋怨陈霖不该自报名号,这一来后果实在不堪想象。
了凡大师白眉一阵掀动之后,宏声道:“施主真的是‘血魔’的传人‘活阎罗’?”
“不错!”
“老衲身膺七大门派掌门之重托,会同各门派的代表,敢请贵师徒到嵩山本寺一行,如果施主慨允的话,老衲等幸甚!”
钟小翠悄悄一拉陈霖的衣袖,低声道:“这老和尚是当今少林掌门悟真的师叔,武功在该派坐第一把交椅!”
陈霖故作未闻,冷眼朝七大门派的高手一扫,转向了凡大师道:“在下不明大师的用意?”
“阿弥陀佛,出家人戒妄语,老衲明告施主,为了令师徒在武林中的作为有悖天道,所以希望令师徒能到敝寺一行,佛法无边,回头即可登岸!”陈霖知道多费唇舌亦是枉然,冷笑一声道:“在下没有闲空赴贵寺礼佛!”“愿施主三思而行!”“如果不呢?”
了凡大师面色微变,道:“老衲等不能空手回山复命!”“大师的意思,今天非要在下随行不可?”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施主说的不错!”
陈霖面上立罩寒霜,眼中煞光隐现,语冷如冰的道:“办不到!”
七大门派的高手们齐齐冷哼出声,一副跃跃欲试之态!其中一个瘦削的道士突然越众而出,行到了凡大师身侧后半步之地,不屑的道:“这可由不得你!”
陈霖目注那道士冷嗤了一声,又把目光移向了凡大师道:“我说办不到!”那道士见对方竟然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下,气得怒哼出声,不待了凡大师开口,人已抢步而出,举掌就向陈霖劈去!了凡大师急声道:“清虚道友且慢动……”
陈霖掌出如风,已硬封了过去!
“波!”的一声巨响,劲风四射,清虚道人当场被震退了三步。看得其余的高手心头一颤,果然传言不虚,这“活阎罗”的功力确实非比等闲。了凡大师已在这眨眼之间,拦在清虚道人身前,再次向陈霖道:“施主不愿放下屠刀?”
陈霖怒声道:“七大门派不察事实真相,仅凭好恶而妄断是非,动辄就是联手齐出,大师如果一再相逼,所有后果,在下不负其责!”
冷笑声中,两个中年剑士,双双跃出,和清虚道人并肩而立,其中一个道:“大师,佛门虽广,不渡无缘之人,请不必再费唇舌了!”
说完,三人齐抢到了凡大师前面,怒目向着陈霖!
了凡大师,面上一片激动之色,缓缓向后退去!这一来,等于是宣布了只有凭武力解决。
场中情势,倏呈紧张!空气中隐隐泛起杀机!
钟小翠低声叫了一声:“霖哥!”,声音中充满了关切之情。陈霖用手肘一碰她道:
“翠妹!你退开,兵凶战危!……”
钟小翠不待陈霖说完,坚决的道:“不!”
“翠妹,这不是开玩笑的事,你退下去!”
“我说不!”
清虚道人忽地把目光射向钟小翠道:“姑娘你最好是走开!”
钟小翠反则欺近两步道:“武当三剑又有什么了不起,我正想见识一下!”武当三剑登时脸上变色,其中之一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丑丫头!”陈霖心中不由大急,他虽不知钟小翠功力如何,但证诸不久以前被“白骨教”高手围攻的情形看来,决高不到哪里,焉能是武当三剑的对手,自己受钟叔叔遗命要照顾她,如果有什么失闪,岂不……心念未已,钟小翠已然举掌向武当三剑攻去,掌影如幻,隐挟风雷之声。武当三剑似乎顾惜声名,不愿以三人来对付一个少女,有两人自动向后退离一丈之外,只剩下一个颔蓄短髭的中年人欺身相迎。
“波!波!”连声,那中年人竟然被奇猛的掌式迫得退了三步!
以武当三剑之名,竟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丑女子在一个照面之下迫退三步,实在难堪至极,一退之后,错步旋身,一连攻出七掌!
钟小翠的“风雷掌”乃是家传,自有不平凡的造诣,对方掌势攻来,竟然不闪不避玉腕翻飞,硬封硬架,封开对方七掌之余,还攻了三掌!
迫得那中年剑士又连退了三步。
看得一旁的各门派高手,激奇不已!估不到这丑女子竟有这佳的身手。
陈霖焦灼的注定场中,如果钟小翠不敌,他马上就要出手……。钟小翠边打边扬声道:
“你们武当三剑干脆全上吧!”
这句话确使武当三剑下不了台,怒喝声中,清虚道人和另一个中年剑士,双双纵出,攻向钟小翠,以一敌三,情势顿变,钟小翠强煞也只是十几岁的女孩子,立时就有捉襟见肘之势,但明眼人一看,数十合仍可。
陈霖冷哼一声道:“堂堂武当三剑,公然联手对付一个女子!”正待……高手群中,已走出两个和尚,三个俗家装束的五十左右老者,齐齐向陈霖身前迫来,这时了凡大师垂眉合目,跌坐在侧,似乎对场中的事,漠不关心!
陈霖面色骤寒,杀机隐现,冷冷地看着那逼近身来的五人。
二僧三俗,在行到距陈霖一丈开外之处时,互视了一眼,一扬掌,劈出了五道如山劲气,这些高手,都是各门派一时之选,功力岂同等闲,这五人联手的一击,劲道之强,足可推平一座小丘。
陈霖倔强冷傲成性,竟然不闪不避,双掌挟以毕生功劲,接连圈出数波劲气,**相连,有如怒海鲸波,掀天狂澜……“轰!轰!”连响之中,传出几声闷哼,二僧三俗五个高手,被震得倒退一丈开外,陈霖身形一阵急晃,双脚直没入土中半尺之深!
劲风余劲,扫得四周树飘草偃!
那边钟小翠和武当三剑,这时已亮出长剑厮拚,剑影重重,寒芒耀眼,战况十分惨烈,但钟小翠已是香汗淋漓,钗横发散,娇喘不胜,只有招架之力……陈霖一看情势岌岌可危,正待移身过去……人影闪晃之中,所有七大门派的代表,除了凡大师仍跌坐之外,其余一十七个,纷纷围向陈霖!
陈霖不由目眦欲裂,厉声道:“名门大派,原来也不过是些以多为胜的宵小之流,哈哈哈哈!”
话声未落,无数股掌风,已自不同方位涌卷而来。
陈霖一咬牙双掌疾抡,身形如鬼魅般的飘向正面三人,掌指齐施,迫得三人收势疾退,然后电疾回身出掌,堪堪迎上后来的数股劲风,“砰!砰!”巨响之中,陈霖但觉一阵血翻气涌,几乎是同一时间,左侧掌风,又告及体。陈霖发掌封架已是不及,只好向右一旋而开。
这一旋之间,背部正好又迎上原来从右侧劈来的掌风,“砰!”的一声,背上已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掌,顿时眼冒金星,逆血上涌,他强忍住不使闷哼出声!
中间连喘息的余地都没有,强劲的掌风,又告从四面八方涌至……陈霖身形突然电闪射起,凌空一旋,扑向正面的四人,双手十指,暴弹而出,指风锐啸,呈淡红之色,惨哼之声倏起,立有四人踉跄退出圈外。众高手心中一凛,觑准对方落足之点,狂扫过去!
陈霖在以指风伤了四个高手之后,身形将落,劲气又如浪涌波翻而来,急切中,猛提一口真气,将落的身形,又是虚空拔升而起,妙曼的在空中划了一圈,朝人多之处,电闪扑落,惨哼之声又起,又有两人仆倒原地不起!余外的十一个高手,不由心生寒意,如果似这等打法,恐怕十合之后,无人能幸免死伤,当下齐齐暴喝一声,亮剑出掌,近身搏击,避实蹈虚,此进彼退,各出奇招……刹那之间,掌风雷鸣,剑光错落,把陈霖裹了个风雨不透。
一声女人的尖叫,破空而起,陈霖暗叫一声:“不好,翠妹……”他本来不想对这七大门派的人下杀手,因为对方只是囿于偏见而找上自己,并非一般江湖邪道可比,所以手底下已留了一情,这一来,一股杀机再也按捺不住,冷哼一声,杀着立施,身形一施,连攻三招,立有三人应招而倒!
就这一瞬之间,他已脱出圈外,一看,只见钟小翠右臂之上,鲜血涔涔,披头散发,凄厉如恶鬼,招式凌乱,胡抬乱架,而武当三剑,兀自不肯停手……陈霖身形似电,射入剑圈之中,清虚道人首当其冲,只觉眼一花,手中长剑已脱手飞向半空,胸头一紧如遭雷殛,惨嗥半声,血箭急喷,一个身形,直被扫飞到两丈之外,“砰!”的一声,倒地不起。
另外二剑惊得一怔,两缕指风,已向持剑手腕射到,惨哼又起,“锵啷!”声中,长剑坠地,抱着鲜血淋漓的右腕,仓皇而退。
钟小翠似已进入疯狂状态,一柄剑朝陈霖拦头盖脸的猛劈!
“翠妹,是我!”
钟小翠此刻神志已是不清,对陈霖的话置若罔闻,一柄剑如雨点般向他洒落,迫得陈霖闪避不迭,不得已运足丹田内力,猛喝道:“翠妹,是我!停手!”声如春雷乍发。
钟小翠算是被唤回了神智,收剑退了两步,颤声道:“是你,霖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倒是你受伤了!”
蓦然-那原先围攻陈霖的七个高手,又齐齐直逼过来!
陈霖急拉钟小翠一把道:“翠妹,你不宜再动手,紧随在我身边!”
话声中,七个高手,已闪电般出掌攻来!陈霖心里电似一转道:“如果让他们以劈空掌力出手的话,自己将无法顾及到翠妹的安全……”
心念中,立展“血影门”的绝学,身形有若幽灵鬼魅,飞旋一圈,这一圈之中,已向逼来的七个高手,各攻了一招,奇诡狠快,叹为观止。
七个各门派的高手,几乎在同一时间,各接了陈霖奇诡的一招,不由心中大骇,这种身手,武林中前未见,思念未已,对方身影又告电旋而至,狠辣无伦的又向各人分别攻出了一招……武当三剑,兵刃出手,而且各负重伤,这时挣扎着站起身形,心里可比死还难过,其余的也先后从地上立起身来,显然,七大门派中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丧命的。
陈霖如果想带同钟小翠全身而退,倒是不成问题,单凭他的“血影冲霄”身法,放眼场中,恐怕无人能阻止得了,但倔强的他,却不屑为!
他虽以奇诡的招式身法,弥补了功力的不足,但对方俱是一时之选,每一个人都具不凡的身手,要想在一时之间击败对方,可不是件易事!而且那了凡大师,到现在还不曾出过手,可能他的功力,要冠盖各门派所有的代表。
陈霖一味的疾转快攻,迫得七个高手,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反过来说,他们合七人之力,更想制服陈霖,可能也办不到!
忽然旁观的高手之中,受伤较轻的三人,欺身进步,加入战团,但目标却放在钟小翠的身上!
人数增多,陈霖出手的速度,应该比例增加,但,无论你身手高到什么程度,总是有一个限度的,在一绕之中,要同时向十人各攻出一招的话,已超乎了陈霖的所能,所以其中的间隙就拉大了!
如果没有钟小翠在侧,陈霖放手拚搏的话,情形又当改观!
再一方面,陈霖自那日败于“天音叟”之后,曾自誓在功力不达相当火候之时,决不施展“血影神功”以“血魔”的形态出现,所以在这方面也打了折扣。
就在陈霖出招的间隙一疏之间,三道劲风,同时袭向钟小翠……一声尖锐刺耳的惨嗥起处,钟小翠鲜血狂喷,栽倒现场!
陈霖心胆俱碎,目眦欲裂,心里倏地升起一个意念:“杀!”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了凡大师高宣了一声佛号之后,道:“各位退下!”众高手如命而退!
陈霖乘这空挡,弯下腰去用手一探钟小翠的鼻息,已经气若游丝,心一酸,滴下两滴英雄泪来?
他受“风雷掌钟子乾”临危托孤,要他照料她,“风雷掌”的死,是为了救他,如果钟小翠也因此而死的话,他将百死莫赎!
我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
陈霖肝肠寸断的望着一动不动,遍身血污的钟小翠,木然无语!
了凡大师在斥退众高手之后,缓缓移向场中,在距陈霖一丈之外停下(禁止)来!
“施主,可愿听老衲最后一言?”
陈霖瞿然而觉,直起身来,面对了凡大师,脸上布满了骇人的杀机,厉声道:“老和尚,我不要听你的,你听我说,如果我这同伴,有什么三长两短,听着,我将血洗七大门派!”
这句疯狂的话,别说各门派的高手为之心头巨震,面上失色,连修为至高的了凡大师,也不自禁的惊得向后退了三步!
从古以来,没有人敢说这种疯狂的话,要血洗所有的名门大派!
“了凡大师”愣了片刻之后,寿眉一扬,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施主怎可以说这种上干天怒的话!”陈霖惨然一笑道:“大和尚,我可不管什么天怒人怨,我再郑重的说一次,如果她就此死去的话,我要流尽七大门派的血,我现在指天为誓!”
七大门派的高手们,不由一阵哗然!
了凡大师,脸色数变,仰天喃喃道:“我佛慈悲,弟子要破戒了!”
说完,转向陈霖,满脸湛然之色,眉目之间,已浮现杀气,显然陈霖的几句疯狂的话,已引动了这老和尚的杀机!“施主,你是自动随老衲等赴少林寺,还是要老衲出手?”陈霖目眦欲裂的道:“你出手吧!”
了凡大师面色,又是一变,身形突地前移数步,沉凝十分的劈出一掌!
掌风未至,那四周的气流,已有使人口鼻皆窒之感!陈霖冷哼一声,双掌以毕生功力,疾推而出……蓦在此刻,一个如雷鸣也似的暴吼声,从不远处的林内传来:“娃儿快闪,这是‘碎碑掌’接不……”
一声天坍地陷的巨响传处,陈霖只觉如遭万钧锤击,惨呼一声,张口射出一股血箭,一个身形,直被震飞到一丈之外,“砰!”的一声,重重的摔在地上,了凡大师也同时被反震得踉跄退了三个大步!
地下昏迷不省人事的钟小翠,被劲风带得连翻了几个身!陈霖仆地之后,又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形,面目凄厉如鬼!风声飒然之中,一个须发虬结的怪老头,电闪射落场中!七大门派的高手,这时也一涌而前,伫立在了凡大师身后。那怪老头先走向钟小翠探了探鼻息脉博,然后向陈霖深深的扫了一眼,转面正对“了凡大师”,一拱手道:“大师出手未免太过份了些!”
了凡大师白眉一扬道:“施主何人?”“区区在下‘天音叟’,不值一提!”
七大门派的高手和了“凡大师”面上齐齐掠过一抹茫然之色,这“天音叟”三个字听来陌生得很!
“了凡大师”沉声道:“天音叟施主此来何意?”
“天音叟”哈哈一阵宏笑道:“七大门派,为当今武林的表率,何以要联手对付一个后生晚辈?”
“施主是明知还是故问?”
“在下请老禅师明示?”
“屑小假借三百多年前血魔之名,现身江湖,血腥遍地,行将见浩劫又临,敝门派等岂能坐视,为了武林苍生,只有出而消饵灾劫!”说着向陈霖一指道:“这位小施主自承是血魔之徒,所以老衲等之意先请他……”
“天音叟”打断对方的话道:“老禅师的话说来非常动听,但事实与猜想,往往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难道天音施主知道内中因由?”
“目前未便奉告,但我断言,真相不久即可大白!”
七大门派的高手,不由冷哼出声,对这名不见经传的“天音叟”,大感不耐!
了凡大师宣了一声佛号道:“老衲等奉命行事,即使另有他故,也只好待复命之后再议!”
“老禅师的意思是非带走他不可?”
“当然!”
“不计一切后果?”
“施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下深恐七大门派将因独断孤行,不察是非真相而贻无穷之患!”
众高手又是一阵冷哼,其中一个形态威猛的老者,越众而出,不屑的扫了“天音叟”几眼,冷笑连声道:“阁下还是明哲保身的好!”
“天音叟”眼中奇芒一闪,道:“哈哈,原来是‘点苍一雕施无畏’大驾,怎么,不以在下所说为然?”
“点苍一雕施无畏”面色微微一变之后道:“这件事阁下恐怕管不了,所以奉劝阁下还是不管为妙!”
“哈哈,多承!多承!在下有个坏毛病,遇见不平的事,就非伸手不可!”“哼!不自量力!”
了凡大师一扬手,止住了“点苍一雕施无畏”,又向“天音叟”道:“施主还是不要过问此事为妙!”
“如果在下一定要过问呢?”
了凡大师修养再深,也无法容忍这一句话,不由面上变色,道:“那是施主自取其辱!”
“恐怕不见得!”
了凡大师不再答理“天音叟”,回身向众高手发令道:“带人!”立时有四个高手,应声而出,扑向陈霖。
陈霖被“了凡大师”的“碎碑掌”震得重伤吐血,而“天音叟”恰在此时现身,阻止对方向陈霖下手,陈霖想象得到眼前的处境,如果不设法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功力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放着钟小翠生死不明,而自己可能难逃七大门派代表之手。
他不遑再去忖想“天音叟”何以一再现身的动机和目的,他利用了这空隙,就站立之势,以“血影门”的独门疗伤**,运功疗伤!
他在“血池别府”之时,曾以清泉灵菇为食,又曾在“血水池”中浸泡练功,等于是脱胎换骨,本身已具备了一种抗毒制伤的潜能,这一展神功疗伤,事半功倍,就在四个高手扑来之际,他正好功果圆满,伤愈功复。
四个高手眼见陈霖被“了凡大师”一掌劈成重伤,以为是手到擒来,所以在心里上丝毫没有应变的准备!
四条人影刚扑过去还没有近陈霖的身,只见陈霖双目圆睁,脸带恐怖杀机,心里方感不妙,陈霖的双掌,已告电闪劈出!这一掌陈霖挟愤而发,威力强猛得相当骇人!
闷哼声中,四条人影被震得倒射而回!这一着出乎所有在场人的意料之外,一个重伤的人,竟然能出掌震飞四个一流高手!宁非怪事?
陈霖一掌震退四人之后,闪身到钟小翠身侧,用手一探她的鼻息,气还未断,只是弱如游丝,不由又是一阵怆然。“天音叟”这时也疾站到陈霖身边,道:“娃儿,她不会死的!”“阁下何以知道?”
“我已探过她的伤势!”
“阁下可否告知来意?”
“为什么?”
“在下不愿白受人恩惠!”
这句冷傲的话,使“天音叟”一时答不话来。
突然-嘹亮的佛号传处,了凡大师已欺近到两人身前不及一丈之地!
“天音叟”须发一阵抖动,沉声道:“大师今天非要带人不可?”
“不错,势在必行,否则老衲等无以复命!”
陈霖跨前一步,目中几乎喷出火来,一咬钢牙道:“大和尚,你想为七大门派制造末日?”
“施主不必妄逞口舌之利,老衲等今天不达目的不休!”说完,一记“碎碑掌”倏告拍出!
“天音叟”一拉陈霖,侧闪八尺,避过这骇人的一击。“了凡大师”对于陈霖能在转眼之间恢复功力一节,内心也感到骇异不已,因此,要达到目的的心也更切,心念之中,他已决定不能生擒的话,就带陈霖的尸体回去复命,主意一决,宏声向“天音叟”道:“施主如果硬要插手,恐怕要玉石俱焚!”
“老禅师既然要一意孤行,在下生死不计了!”
了凡大师白眉一竖,喝道:“如此老衲只好得罪了!”
了字方落,双掌齐推,“碎碑掌”以十成功劲挥出,势道之强,足使风云变色。
陈霖和“天音叟”同感心头一窒,双双朝两侧跃开,“轰!”然巨震声中,沙土激射,劲气成漩,三丈之内触肤如割,地上已被震成了数尺深的一个大坑!
就在此刻,其余的各门派代表,已齐齐涌向“天音叟”,而了凡大师,却把面转向陈霖,缓缓移步逼去!场中气氛紧张的令人窒息!
第六章 蒙面怪客(一)
蓦然-一阵撕空裂云的狂笑,冲天而起……陈霖连看都不看就知道“天音叟”已拿出了他的看家本领,以笑声来制敌!
了凡大师欺近陈霖的步子也不由被这突发的怪笑声引得停了下来!
扑向“天音叟”的高手,也齐齐刹住身形,愕然注视着这个自称“天音叟”的怪老者,不知他何以突然发这狂笑!
笑声愈来愈烈,震耳欲聋,声浪激荡苍穹,似乎整个空间,都已为这笑声充满,使人有如置身怒海狂涛之中!
渐渐,在场的人,只觉血气随着笑声翻涌,脑涨欲裂,胸臆之间,似乎有一种力量要破胸而出与这笑声汇合!立感情形不妙,但无论如何也无法抑压住那翻涌的气血。
一个个冷汗遍体,面现痛苦之色!
只有陈霖和了凡大师,还能不为笑声所乘!
“了凡大师”一看众人神色不对,如果时间再久的话,势必非酿成血案不可,当下猛运丹田内力,爆出一声佛门狮子吼,有如旱地焦雷!声震霄汉。笑声顿敛,众人才算回过气来,但都已疲惫不堪,显然这一阵狂笑声,已使他们的真元受损不小!
“了凡大师”反转身来,面对“天音叟”道:“施主助纣为虐,老衲只好先行得罪了!”
了字出口,一掌已告劈出,“天音叟”嘿嘿一笑道:“在下极愿见识一下少林绝学!”
也自猛挥一掌!
巨震声中,双方各各退了两步,功力悉敌!
眨眼之间,双方交换了五掌,竟然难分高下,看得众高手骇异不已,这名不见经传的“天音叟”,功力竟然能与少林第一好手相匹敌。
陈霖这才看出“天音叟”的功力,确实高出自己甚多!心里忖道:“这是自己的事,岂能要别人去挡灾!”心念之中,身形一划而前!
就在陈霖身形一划之间,那些受伤不重的高手,纷纷欺身出掌,硬把陈霖的身形给截了下来!
陈霖杀机又起,奇诡无匹的连攻出招,迫得众高手毫无还手之力!
那边“天音叟”和“了凡大师”又互换了三掌!双方都显得有些气促血涌。
蓦然-破空之声,倏告从四方八面传来,无数人影,如乱箭般向场中泻落!使得正在交手的各人,齐齐住手而观。
陈霖俊目扫处,已发现来的全是二教一会的人,总数不下百人之多,围了一个大圈,把七大门派的高手们也一齐围在圈内!
“天音叟”疾飘身到陈霖身侧低声道:“娃儿,这些都是冲着你来的,老夫负责带那女娃儿,咱们先退再说!”
陈霖冷哼一声道:“不!”
“你想死?”
“在下不信这个邪!”
“单只了凡大师和尚一人,你就无法应忖!”陈霖哼了一声,不予回答,他猜不透这“天音叟”何以要出手帮助自己,不惜与七大门派为敌,而且似乎很关心自己。“天音叟”
又道:“娃儿,你想死也得选个时候,你现在还不能死!”
“这是在下的事!”
“你要这女娃儿陪葬?”
陈霖不由怔住了,天掉下来,他都可以不管,唯有钟小翠的生死他不能不管,愣了一下之后,道:“阁下准知她不会因伤重而死?”
“会的,如果救治的时间再拖长的话!”
陈霖一咬牙,应了一声“好!”俯身从地上抱起钟小翠的娇躯,厉声向“了凡大师”
道:“大和尚,前言重申,我这同伴如果不幸的话,有一天我要血洗七大门派!”
说完飞身而起……“了凡大师”沉喝一声道:“施主还想往哪里走!”正待飞身拦截,“天音叟”哈哈一笑道:“大和尚何必赶尽杀绝!”掌随声出,劈出一道悠悠劲气。
“天音叟”目的在掩护陈霖脱身,这一掌已用了毕生功力,看上去绵柔无力,但却潜劲万钧,重逾山岳。
“了凡和尚”可是识货的人,忙不迭的旋身闪让,侧掠而起,仍扑向陈霖。
陈霖已在这眨眼之间,飘出十丈之外!
“活阎罗,留下命来!”
暴喝声中,外围的二教一会高手,已有五条人影,飞身疾扑!陈霖一提丹田真气,一式“血影冲霄”,凌空射起八丈高下,“唰!”的斜射出十五丈之外,竟然脱出了包围圈。
这一式身法,看得在场的人暗暗喝采!
“天音叟”也同时以极快的身法追上陈霖。
连闪疾晃之中,已把后面的追截高手,抛落二十丈之外。
突然-眼前人影一晃,一股强猛无匹的劲气,迎面涌来!
硬生生把陈霖和“天音叟”的身形迫落地上。
陈霖一看这猝然现身拦截的,是一个狞恶老者,白骨骷髅头的标志,占满全幅衣襟,显然这老者在“白骨教”中地位相当崇高!
“天音叟”急声道:“娃儿,你退,我来应付!”
陈霖目眦欲裂的道:“不!前辈,我把敝师妹交给你,一切拜托了,大德容后图报!”
说完不管“天音叟”答应与否,把钟小翠的躯体送了过去。“天音叟”摇了摇头道:“娃儿,记住,不可妄逞血气之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相信你全身而退决不会成问题……”
只在一停之间,数十条人影,已泻落身前,陈霖厉叫一声道:“前辈快走!”走字方落,身形一闪,欺入人群之中,惨嗥之声立传……“天音叟”已抱起钟小翠的娇躯,疾驰而去。
那后来现身的狞恶老者,桀桀一阵怪笑之后,双手曲指如钩,电闪般朝陈霖身后抓去,陈霖一出手伤了两人,忽感身后风声有异,连头都不回,反手就是一记怪招!
狞恶老者,眼看指爪将要抓及对方,忽然对方反手封来,竟然抓不下去,改抓为拍,掌劲方吐……陈霖已如鬼魅般的横闪到八尺之外!
人影闪晃中,陈霖周遭,已筑成了三重人墙。
陈霖怨毒无比的一扫四周,然后眼光落在那带有白骨标志的狞恶老者身上,切齿道:
“阁下在白骨教中算是哪一号人物?”
狞恶老者嘿嘿一笑道:“小子,白骨教第一护法‘生死判胡彪’,听说过没有?”
“好极,我给你记上大号就是!”
七大门派为首的少林“了凡大师”目光一扫现场之后,心里转念道:“看样子二教一会,也是为了这小魔星而来,但可不能让他们得手,否则‘血魔’之谜无法揭开,而且将损害到七大门派的尊严!”
心念之中,单掌打一问讯,声如宏钟般的发话道:“老衲了凡等奉各派掌门之命要带这位小施主回山,以期消弭灾劫于无形,各位的来意,当然是不问可知,是否请各位不要插手?”
二教一会来人之中,立时起了一片嗡嗡之声!
“白骨教”第一护法“生死判胡彪”抢前几步,桀桀一笑道:“二教一会,先后已有无数的弟子,丧生在‘血魔’师徒之手,这笔帐不能不讨,同时这娃儿与二教一会,各有一笔私帐待了,老禅师把人带走,似乎于理不合!”陈霖气得冷笑不已,看他们已把自己当作了瓮中之鳖似的!他自己也想得到,二教一会确有无数的高手,死在自己的手下,至于所谓私帐,“白骨教”方面,是为了自己苦索“四毒书生”而起,“和合会”可能是着眼在自己身边这一柄“无虚剑”之上,至于“赤衣教”似乎除三里坪之役外,没有什么过节……“生死判胡彪”阴恻恻的道:“了凡和尚,依我看你们七大门派的人还是退走为上,以免伤了和气!”
跋扈骄横之态,根本就不把七大门派放在眼中!
了凡大师沉声道:“施主的话老衲无法接受!”
“那只有诉之一战了?”
了凡大师,面上掠过一片湛然神光,似是非常激动,其余的各门派代表,一个个怒形于色,大有出手一拚之势!
陈霖心里忖道:“也好,让你们拚吧!我乐得看热闹!”
场中空气,倏呈紧张,如以人数而论,七大门派居于劣势!
突然上-一个身著火云红衫的鹰鼻老者,越众而出,一双鹞眼,精芒乱射,看来功力相当不弱,只见他径向“生死判胡彪”一点头道:“胡兄,既然七大门派志在必得,咱们就礼让一着吧!”“生死判胡彪”怪眼一翻,正要……着火云红衫的鹞眼鹰鼻老者,双眼连眨,止住“生死判胡彪”说话,然后趋前两步皮笑肉不笑的向“了凡大师”一拱手道:“贵门派既然专门为了‘活阎罗’而来,彼此目的一样,请吧!”“施主大号……”
“嘿嘿,江湖小卒,不值一提!”说着一拉“生死判胡彪”,双双向后退身!
紧接着人影一阵闪晃,二教一会的近百高手,纷纷四散消失于林莽之中。陈霖嘴角浮起一丝恨毒的笑意,目送二教一会的人消逝。“了凡大师”
脸上一副庄严至极的神色,白眉一掀,向陈霖道:“少施主想通了没有?”陈霖冷冷的道:“在下没有什么好想的!”
“非要老衲动手不可?”
“嘿嘿,适才已蒙厚赐一掌,何必又假惺惺作态!”
“了凡大师”不由面上一红,沉喝一声道:“老衲的意思是施主年少,误入迷津,只要能随老衲等到少林寺,陈明一切原委,俟令师出面,老衲当代求七派掌门开脱于你,你既执迷不悟,那也是无法的事!”
陈霖冷笑一声道:“这个你放心,家师有一天会亲自拜候七大门派的!”“如此老衲只好出手了!”
话声中,袍袖一挥,劈出一道如山劲气!
陈霖刚才已试过这老和尚的威力,自知功力不及对方,对方掌势才出,他已晃身避开,就在这闪避之际,反手挥出一掌……了凡大师一掌劈出,骤失对方身影,半途撤掌,一股强猛劲道,已从侧方袭来,当下就撤掌之势,右脚后引半步,反挥疾迎,仓促发掌。功力自然打了折扣。
“砰!”的一声巨响,双方身形俱感一震。
紧接着,两人掌指齐施,拳打脚踢,狠斗在一起!
了凡大师沉稳狠辣有余,而陈霖却以奇诡谲厉见长,是以双方这一展开身手,有若龙虎争,各尽所长,倾力而搏。
一时之间,劲气横溢,尘沙激射,砰!蓬!之声,震耳欲聋。
看得一旁的各门派代表,惊心动魄不已。
转眼之前,双方已交换了三十个回合,但仍是秋色平分,不相上下。
陈霖内力不及对方深厚,但招式身法却奇诡有余,第一次他被“了凡和尚”一掌击伤,吃亏在他过于自恃,低估了这少林第一好手,现在他尽量不与对方硬碰,仗着奇诡绝伦的身手,虽不能说能胜过对方,但却可不败!四外,浓枝密叶之中,正有无数双眼睛,紧张的注视着斗场……“活阎罗”只不过是“血魔”的传人,竟然能与少林第一高手“了凡大师”分庭抗礼,那“血魔”的功力,当然更是惊人了!
“血魔”-在所有江湖人物的心目中是一个谜,一个恐怖的谜,尽管大家怀疑,那曾数度现身的“血魔”,不是三百多年前的那“血魔”,但,怀疑是一回事,谁敢下这断言呢?谁又曾见过几百年前魔尊的真面目,而加以比较判别?
陈霖与“了凡大师”,一个为了恨,一个为了名更为了任务,各出全力狠拚……五十招过去了!
一百招……两百招……三百……双方都呈力竭不支之势,“了凡大师”虽然功力雄浑,但对方的身手奇诡得大异武林常规,而且其中含蕴的杀着,狠辣得骇人听闻,使他无以施其长!
陈霖身手固然奇诡绝伦,但在对方掌掌俱可撼山栗岳的攻击下,只要稍一不慎,立有性命之虞,所以时间一久,觉得愈打愈是心寒,他如果想走的话,恐怕无人能拦截得了他,但冷傲孤僻的他,却不屑为此,顽强的硬挺下去。
事实上陈霖也自知后果十分可虑,七大门派的高手,虎视在侧,即使自己幸能胜了“了凡大师”,必已拚至身疲力竭之境,众高手乘机出手,岂能幸免,但他又不甘心退走……就在三百招过外的第三招上……两声闷哼同时传出,只见“了凡大师”以手胸,踉踉跄跄退了五个大步,两缕鲜血,从口角溢出。
陈霖张口血箭狂喷,身形猛退八尺之外,坐地不起,面如金纸。
七大门派的高手,欢呼一声,齐齐涌向坐地不起的陈霖……就在此刻-破空之声盈耳,无数人影,飞扑场中,七大门派的高手们,惊怔之下,纷纷止住身形,顾盼之处,竟然是那些离场不久的二教一会中人,去而复返。人影乱晃之中,包围圈顿告形成!
“了凡大师”激动的扫了四周一眼,道:“各位意在何为?”
人圈之中,同时走出四人,一个是那“白骨教”第一护法“生死判胡彪”,另一个是鹞眼鹰鼻的火云红衫老者,另外两个是一对中年男女剑士!
首由“生死判胡彪”接口答道:“请大师立即率众人离场,彼此互不相犯如何?”
“施主等不是说过不再插手此事?”
“哈哈,我等并未曾说过不再插手四个字呀!”
“了凡大师”不由气结。
陈霖这时,又已颤巍巍的站直了身形,满面凄厉的望着场中众人。
他与“了凡大师”互拚到三百零三招之上,两败俱伤,但他的伤却较之“了凡大师”要严重得多!
七大门派的代表们见二教一会卷土重来,料知目的仍在这“活阎罗”身上,当下立有四个代表,齐齐电闪扑向陈霖,他们的心意是先把“活阎罗”抢到手中再说。
陈霖不由目眦欲裂,强忍伤痛,勉强聚集残存真气于右掌,蓄势而待。
第六章 蒙面怪客(二)
这四个代表,以为陈霖业已身负重伤,必可手到擒来,八只手从不同方向抓向陈霖,陈霖待到对方掌爪快将临身的刹那,身形一晃,奇幻无比的划出一招!
惨哼声中,立有两人仰面栽倒,其余两人愕然涌身后退五尺!
只见这倒地的两个代表,业已气绝,各人眉心之间,现出一个血红指印!“飞指留痕!”
陈霖也就在这一招攻出之后,“砰!”的一声,又跌坐回地上,口一张,又是一口鲜血喷射而出……陈霖在重伤之后,仍能在一个照面之中,指毙两个七大门派的高手,这种奇招绝式,的确令人惊震!
各门派的代表,一阵惊愕之后,怒哼声起,又有数人扑出……红影一闪,那鹞眼鹰鼻的火云红衫老者,和那对中年男女剑士,先后射落陈霖身前,拦住各门派的代表!紧接着,又有不下二十的白骨赤衣两教的高手,射向七大门派的高手身后。
场中空气,骤呈紧张,眼看一场混战,就要展开!火云红衫的老者,不屑的扫了七大门派代表们一眼之后,转身面对陈霖,一阵阴恻恻的奸笑道:“活阎罗,我看你最好是乖乖的随我们走吧,落在我们手里,彼此同气连枝,还有个商量的余地,总比被那些自以为名门正派的伪君子弄去要好得多!”陈霖一咬牙,又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傲态不改的冷声道:
“你是‘赤衣教’的什么角色?”
“嘿嘿,活阎罗,本大赤衣教首席堂主‘大漠之鹫杜伦’!”“好,我给你记上一笔就是!”
“嘿嘿嘿嘿!小子,死在目前,还狂个什么劲!”那边,“生死判胡彪”仍与“了凡大师”默然对峙!事实非常明显,他在监视着这业已受伤的少林第一高手“了凡大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二教一会的实力,远超过七大门派众代表。
陈霖虽已身负极重内伤,但面对“赤衣教”首席堂主“大漠之鹫杜伦”
仍了无惧色,目中闪射着怨毒至极的煞光,反向前欺了一步道:“你准备把本人怎样?”
“带你回去,由二教一会向你逐笔结算欠帐!”
“凭你还不配!”
配字出口,双臂一圈一划,诡异绝伦的攻出一招,迫得“大汉之鹫杜伦”连退两步,才算避过。
一招方过,另一招又告出手!
“大漠之鹫杜伦”已看准对方受伤极重,如果舍弃近身搏斗,改以劈空掌力,则对方招式再奇,也无法……心念之中,身形暴退八尺,一口气拍出三道如山劲气。陈霖乍见对方暴退出掌,立知不妙,身形一旋,向侧方飘开,焉知对方的掌风,是朝左中右三个不同位置卷来,无论你朝那一面闪避,都得迎上其中一股劲气!
“砰!”的一声,惨哼又起,陈霖伤上加伤,张口连喷三蓬血雨,“砰!”的一声,栽倒地上!
“大漠之鹫杜伦”面上掠过一抹喜色,向人群一招手道:“带走!”
数条人影,应声扑来……七大门派的代表们,也齐齐纵身飞扑!但身形才起,立即有数十条人影,如斯响应的飞身拦阻……陈霖栽倒之后,只觉天旋地转,全身像是被折散了似的,强傲的他,一口气未断,又咬着牙,挣扎着站起身来!
口鼻之间,血迹殷然,前襟已被染成鲜红之色,看上去凄厉如鬼,他那英俊潇洒的形貌,此刻已荡然无存……那扑来的数条人影,被惊得一窒,齐齐在一丈之外停下(禁止)形。
蓦然-一条灰影,如鬼魅般的泻落在陈霖身前,没有一个人看出他是怎么来的,众人只感眼前一花,人便已现身场中。
只见这来人赫然是一个以灰巾蒙面的怪客。
陈霖乍见这蒙面怪客,有一种以曾相识之感,心念几转,他忽地想起在桐柏山“碧云山庄”之中,如惊鸿一瞥的那个留柬怪人来!心中不由一阵激颤。
桐柏山自进山的峡谷起,直到“碧云山庄”,沿途伏尸如林,想来必是这怪客所为无疑,但他究竟是谁呢?与桐柏派是什么渊源?
心念未已,那怪客已转过身来,语音微颤的道:“孩子,你伤得不轻?”
陈霖苦笑着点了点头,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你太倔强了!”
陈霖又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怪客又继续道:“孩子,你岂能逞一时之勇而几遭不测之祸,试想,你若死了,你那些尚未完成的事,谁替你去办,再说,你能安心长眠吗?”陈霖不由悚然而震,这蒙面怪客似乎深悉自己底蕴,而且他的话有如暮鼓晨钟,使陈霖惊出了一身冷汗,的确,他几乎铸成了大错,脸上自然的流露出一丝愧悔之色。
“前辈名讳可否赐告?”
“将来你会知道,现在不要问!”
“慢走!”
“大漠之鹫杜伦”等一阵惊怔之后,又回过意来,齐向前逼进数尺……蒙面怪客,恍如未觉,继续向陈霖道:“孩子,你该离开了?”陈霖黯然道:“是的,我应该离开了,我败得很惨!”“孩子,这一点小挫折算什么,任何一个武林人,谁都有过失败的经验,但,你牢牢记住一点,失败不足惧,可怕的是仆倒了永不再起,永没有胜的希望!”
陈霖感激的瞥了蒙面怪客一眼,像是无限愧疚的道:“是的,前辈金玉之言,顿开晚辈茅塞,我凭一时血气之勇,几乎葬送了将来!大德不言谢,我走了!”
说着,转过身形,踉跄走去!
“大漠之鹫杜伦”暴喝一声,身形一划而前,拦在陈霖身前,其余的数十个二教一会高手,纷纷飘身阻截……“找死!”
蒙面怪客沉喝一声,双掌一圈一划,数十条扑来的人影,宛若撞在一堵无形的劲墙之上,被震得纷纷倒射而回。几乎是同一时间,一缕寒飚,径奔向“大漠之鹫杜伦”,劲风未至,已感寒气扑面如割,“大漠之鹫杜伦”身形侧移一丈,怔怔的看着蒙面怪客。
陈霖蹩住一口残存真气,强忍伤痛,举步又走。
“生死判胡彪”放弃了监视“了凡大师”,电闪射向这边,身形尚未落实,蒙面怪客看准他的身形,又是一掌挥出,寒涛暴卷疾涌,锐不可当,迫得“生死判胡彪”翻身闪避不迭。
这两手功力,使得所有在场的高手,心泛寒意,忐忑不已。
这蒙面怪客到底是什么来路?
他为什么要对“活阎罗”施以援手?
众人满头云雾,百思不得其解。
陈霖这时已离现场二十丈之外!
“生死判胡彪”向二教一会的高手们一挥手,然后向“大漠之鹫杜伦”
一摆头,当先扑向蒙面怪客,“大漠之鹫”立时会意,也电闪出手攻来!二十余的高手们在“生死判”一挥手之间,纷纷向陈霖身后射去。
七大门派的代表们齐齐目注“了凡大师”,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蒙面怪客冷哂一声,双掌交错猛向两侧挥出,分迎“生死判胡彪”和“大漠之鹫杜伦”,“砰!砰!”两声,两人同时被震得连退三步,不由大感骇然!
就在此时,蒙面怪客,身形似电,两个起落,已越众人头里,反身而立。陈霖恨得呀牙切齿,怎奈身负重伤,只好装作不知前行如故。
蒙面怪客不屑已极的“嗤!”了一声,身形迎向那数十条扑截陈霖的身影划了半个弧形,闷哼之声,响成一片,立有近十条人影,仆地不起,其余的不禁亡魂皆冒,齐齐停下(禁止)形,“生死判”和“大漠之鹫”也在这时追了过来!
“生死判胡彪”以为今天已可稳操胜算,把使人闻名胆落的“活阎罗”
生擒活捉回去,做梦也估不到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满盘皆输,但对这个蒙面怪客,却是怎么也想不出当今江湖中会有这么一号武功深不可测的人物,当下怒气勃勃的向蒙面怪客道:“阁下亮个万儿出来?”
蒙面怪客阴阴一笑道:“凭你们还不配问!”
这话说得二教一会的高手齐齐脸上变色,尤其“生死判胡彪”是“白骨教”的第一护法,在教中的地位相当崇高,仅次于正副教主,在江湖中可算是目空一切之辈,那里能吞得下这口气,怒哼一声道:“阁下口气大于天,也不过是见不得人面的角色而已!”
蒙面怪客不屑的道:“那你又算是什么角色呢?”
“至低限度,本人不至不敢以真面目见人!”
“哈哈哈哈!”
蒙面怪客,发出一阵刺耳如割的狂笑,道:“胡彪,若非老夫不愿妄杀无辜,单凭这句话,就可取你狗命!”
“生死判胡彪”可说生平第一次碰上了克星,登时张口结舌,说不上话来!
这时,陈霖的背影已消失在前头一片苍林之中。
“大漠之鹫杜伦”接上话头道:“阁下不敢道出名号,是否怕报复?”
“哈哈哈哈,就凭你们二教一会,也奢言报复?哈哈哈哈……”
蒙面怪客,口里说话,眼却不停的四外扫掠,看有没有人追踪陈霖而去。“生死判胡彪”气得须发逆立,目赤如火,厉吼一声道:“让你知道二教一会的厉害!”
害字方落,双掌已告劈出,蒙面怪客身形一旋而开,顺手反封一掌!
“砰!”的一声巨响,“生死判”几乎立足不牢,身形一阵疾晃!
“大漠之鹫”旋身而进,接着是一对中年男女剑手,飞身加入战圈。
刹那之间,寒芒经天,劲风匝地,呼轰之声不绝于耳。
蒙面怪客。身当四个顶尖高手狠力攻击,依然从容封架,攻守自如,看来还未施展全力,他的功力竟有多高,令人无法想象。
双方拚斗了将近百招,仍是胜负不分之局!显然蒙面怪客一味游斗,不施煞手,目的在使陈霖能有充裕的时间离开。
那边七大门派的代表们,一阵聚议之后,纷纷随着“了凡大师”纵离现场。
蒙面怪客冷眼瞥扫之下,已知他们的用意何在,招式一紧,有如狂风疾雨,迫得“生死判”等四人闪让不迭,就在这一轮疾攻之后,蒙面怪客!电射而起,如经天长虹,朝“了凡大师”等人身后射去,势尽落地,正好拦在众人身前。
“了凡大师”一行,悚然止住身形。
蒙面怪客沉声向“了凡大师”道:“大师最好是率众回山去吧!”
“老衲等奉命行事,岂能空手而返?”
“在下以大师位高望重,谨提忠告,血魔公案,自有向江湖明白交代的一天!”
“施主根据什么而说此话?”
“信与不信,在于大师,不过在下断言,七大门派如果率性而行,不察是非,不分皂白,必有严重的后果发生!”
“生死判胡彪”等愣楞了半晌之后,又纷纷向陈霖身影消失的方向追去!“了凡大师”
高宣一声佛号道:“恕老衲等无法应命!”
“好,大和尚,在下言止于此,再见!”
说着又急追二教一会的高手们而去。
且说陈霖强忍伤痛,踉踉跄跄的奔去,走了一程之后,又接连吐了几口鲜血,心里忖道:“不知那蒙面怪客是否能挡得住那么多正邪高手,以自己的伤势而论,决走不出多远去,目前还是先找个隐蔽的地方疗伤要紧!”心念之中,径朝苍林深处行去,一路分枝拂叶,披荆拨棘,艰困万状,不久之后,居然被发现一个黑黝黝的石洞,这时他已不计及洞中是否伏有毒虫猛兽,挣扎着匍匐进洞,三丈之后,洞径忽地急转为向里倾斜而下。
陈霖重伤之身,待到发觉洞径有异,已无法控制身形,随着斜坡,骨碌碌翻滚而下,初时尚有知觉,只觉这洞经陡斜旋回,像是一个极大的螺丝壳,久久仍不到底,而且平滑得无法留手,越来越陡,最后几乎是直旋而下……若在平时,他大可以指掌(禁止)石中止住身形,但现在,他办不到。
死亡的阴影,立罩心头,他想他这次死定了,死在这奇绝的旋洞之中。
意识逐渐模糊,最后,知觉全失!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又悠然醒转,忽感精光耀眼难睁,他试一挪动身形,立即感到一阵椎心痛楚,连手都抬不起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难道我已出洞了吗?不然怎会强光耀目?
我是死了,还是活着?
不!我还活着,因为我还知道痛楚,人死了,决不会有痛的感受!
他勉强睁开眼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顶上一颗碗大的明珠,镶嵌在顶壁之中,那强烈的光华,就是此珠发出,目光再转,他看出这是一间宽大的石室,石壁均呈乳白之色,配上珠光,互相辉映,使人双目难睁,有如置身水晶之宫。
他激奇的把目光在石室之中浏转,但石室空荡荡的,一无所见,他无法判断这里是否有主人,如果有人住的话,至少该有些几凳被褥之类的东西,如果说是一个荒洞,那顶上的明珠又何所自来?
由于他身负极重内伤,又经过旋洞中的一阵跌撞,此刻脆弱得有如初生婴儿!
饥、渴,又无情的向他迫来,耳鸣心悸,虚汗遍体,眼皮逐渐沉重,终至睁不开来,一颗心似乎在急遽的向虚无飘渺之间沉落,沉!沉!沉……不禁悲嘶道:“难道我陈霖就这样埋骨在这无名的怪洞之中……”
但声音低弱得连自己都听不到!
求生之念,使他试行凝气行功,可是他绝望了,他发觉已有数处穴道经脉闭塞,凭目前这一丝将断还续的真气,无法冲开!
于是,万千心事,纷至沓来……母亲被“四毒书生”残害的血仇,将由谁去报雪?
“风雷掌钟子乾”叔叔为自己而死,尚埋骨树穴,他要自己照顾他的独生爱女钟小翠,但钟小翠此刻生死不明,由“天音叟”带走,如果她有什么差池,自己在九泉之下将以何面目见钟叔叔?
自己的父亲,已知是“桐柏派”第二代掌门陈其骧,也一样生死不明……“和合会”会长的女儿柯如瑛,与自己有三月之约,看来要变成来生之约!如果说柯如瑛真的是“无虚剑吴佑年”的女儿吴如瑛,那自己又负了一个泉下人的重托!
还有-“天音叟”的前身究竟是谁?何以对自己和“桐柏派”这样关怀?
“桐柏一剑西门俊”师叔等人,行踪何处?
他又想到那救自己脱出七大门派和二教一会之手的灰布蒙面怪客,他断定这怪客就是在“碧云山庄”之中留柬的人,他是谁呢?又一个与“桐柏派”有关的人……自己因祸得福,进入“血池别府”,成了“血影门”的第三代掌门人,难道“血影门”一脉,将因自己一死而告断绝……死-人生自古谁无死,死是与生俱来的,也是人生必然的终点站,死并不可怕,也值不得恐,但如果死不得其所,尤其含恨以殁,将是世间最惨痛的事!
陈霖如旭日之初升,许多仇怨恩债待了,但他已面临殒落的凄惨命运!
一颗心宛若被放在油锅中煎熬炙沸,没有适当的字眼,能形容他此刻心中的痛楚于万一……蓦然-一阵苍凉的话声,倏告传来!
“娃儿,你身负重伤是吗?你叫什么名字?”
陈霖不由精神大振,这怪洞之中,居然有人,求生之念,油然而生,他睁开双眼,却一无所见,石室虽广,但在珠光照耀之下,明如白昼,纤缕毕现,可是眼光扫了数转,仍然不见这发话的人藏身何处!
天下会有这样奇绝的事,光闻声不见人!
难道这发话的是幽灵,而不是人?
想到这里,不由心中一颤,费力的道:“你在哪里?”“我就在你身旁!”陈霖不由一阵毛发悚然,道:“在下看不到!”
“哈哈哈哈,何必一定要看到!”
“你是人是鬼?”
一阵苍凉悲凄的狂笑,充塞石室之中,笑声中似含有无尽的悲愤和仇恨,久久之后,笑声始停,只听那声音道:“人和鬼又有什么分别?”
“如此说来,你真的是鬼了?”
“我说人鬼没有什么分别!”
陈霖不信此间真的会有鬼,但事实摆在目前,只闻声而不见人,除了是鬼而外,人决无法做到,想及此处不由冷汗直冒,心胆皆寒,硬起头皮道:“在下不懂你说这话的意思?”
“哈哈哈哈?你不懂,你当然不懂!比如说,你现在所负的伤,已离死不远,几个时辰之后,你就变成了鬼,你说,这有什么差别,人鬼之间,只差了一口气而已,又比如说,一个人既不能见天日,又不能见人,生命对他是多余,躯壳也成了累赘,但他却舍不得咽下最后一口气,你说这种人应该称他是人还是鬼?”
这些似是而非的怪论,听得陈霖几疑是在梦中,激奇冲淡了内心的恐怖,又问道:“那你究算是人还是鬼呢?”
“随你说吧!两者俱无不可!”
“可否请阁下现身一见?”
“没有这个必要!”
陈霖为之语塞,目光再度向石室扫描一周,仍然没有发现任何足以隐身的可疑之处,上下四周,宛如一个整体,平滑光洁,但他却发现了一样奇事,就是这石室无门无户,自己究竟是怎样掉进来的?他只记得洞径作螺旋形下绕,不久就失去了知觉,醒来时,已仰卧在这石室之中,难道自己是被这……心念动处,不由脱口道:“在下是被阁下救入这石室之中?”
“不错!”
“如此在下谨申谢忱!”
“不必,我还要治愈你的伤!”
“为什么?”“我高兴这样做!”
“阁下有什么事需要在下效劳?”
“噫!娃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在下不愿平白受人恩惠!”
“好!娃儿,我也不会平白示惠于人!”
“如此说来,阁下救我是有目的的了?”
“可以这么说,但如果你不自己跌落这‘百盘地阙’之中,我也无从与你拉上关系,就算它是一种前缘吧!”
“这里叫‘百盘地阙’?”
“不错,深入地下千仞!”
陈霖不由暗自咋舌不已,忽想起自己原本已负极重内伤,焉有滑旋千仞之下而仍得不死的道理,讶然道:“此地从来不会有人来过?”
“有,但他们都已变作了骷髅白骨,永理地阙之中!”“那在下何以又能得以不死?”
“这就是我说的前缘?”
“在下不懂?”
“因为你的资禀超过任何一个落入地阙中的人,所以我把你救入石室!”“目的要利用在下达成你的某种愿望?”
“哈哈哈哈,一点不错,不过,这是公平交易,我救你,你替我办事,两不相欠,谁也不必感激谁!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决不强迫你!”
陈霖心头电转道:“我现在还不能死,我有太多的事情待了,既然双方不谈恩惠,两不相欠,何妨答应他!可是如晤对方的要求超出自己能力之外,甚成荒诞不经!那岂不……”
想到这里脱口道:“阁下的条件可否先提上一提?”
“不能!”
“为什么?”
“如果我说出条件来,你就非答应不可,没有考虑的余地!”
“但在下必须以本身的能力来衡量是否可以办得到?”
“这点不必过虑,你一定能做得到!”
陈霖心念几转之后,毅然道:“好!我答应!”
“哈哈哈哈!娃儿,现在先给你疗伤,闭目、张口!”
陈霖心里的惊诧,莫可名状,不知对方要如何给自己疗伤,现在他断定对方是人,而且是活生生的人,如果是鬼,难道鬼还需要人来替他完成愿望!对方一定是匿身在夹壁复洞或许是机关一类的所在,而故作惊人之语,当下,无可奈何的闭上双眼,张开口来,口方一张,只觉一粒丸一类的东西,径投口内而入。
但觉那丸药入口,异香馥郁,立化津液,顺喉而下。
那带着浓厚苍凉意味的话音又再响起:“娃儿,不得吩咐,不许开眼窥视,否则……”
“否则怎样?”
“将有严重的后果!”
陈霖不由心中一震,测不透对方在弄什么玄虚!但想到自己身负重伤,落入这怪洞之中,生死又何足道,如果对方怀不轨的话,取自己性命易如反掌,泰然答道:“一切都依你吧!”
就在此刻,那粒丸药,已在丹田之中发生作用,一股热力,腾腾升起,接着只觉自己的身体被扶坐了起来,一只手掌已抵正“命门大穴”之上,一道炙热的劲流,由“命门穴”中缓缓透入,刹那之间,已与那药力所生的热气合流,穿经走脉,循流不已……热力愈来愈强,流行也相对的加速,那几处因伤而阻塞的穴脉,也告一一攻通。
陈霖资禀超人,而且身怀奇功,这一加以外力辅助,内力真元又源源而生,十个周天之后,已入人我两忘之境……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陈霖悠然醒来,但觉内力充盈,气爽神清……“娃儿果然不同凡响,前后只化了一个时辰,便已功圆果满,可以睁眼了!”
陈霖一跃而起,俊目神光湛然,向全室一阵打量,石室依然是石室,冷清得近于恐怖,人影未见,也未发现有什么可疑之处!“娃儿,你无须费神了,你不会发现我的!”
声音空洞苍凉,石室回音激荡,像来自顶上,又像发自地下,总之令人无法捉摸,陈霖无可奈何的苦笑一下,默然就地坐了!那怪声又起:“现在我们来谈条件?”
“好!阁下提出来吧!”
“你替我杀三个人!”
“杀三个人?”
“嗯!”
“三个什么样的人?”
“太极门掌门‘阴阳掌李政芳’!”
陈霖不由眉头一皱,道:“还有呢?”
“华山派掌门‘美髯客陆文龙’!”
陈霖又是一震,两个都是当今七大门派之中的一派之尊,但不知第三个又是怎样一个赫赫有名的人物,沉声问道:“那第三人是谁?”
“绛珠仙子朱薇!”“太极掌门阴阳掌李政芳,华山掌门美髯客陆文龙,绛珠仙子朱薇,一共三人?”
“不错!”
“这三人都该死?”
“死有余辜!”
“在下愿闻其详!”
“我们是条件交换,你大可不必问为什么!”“那只有让在下糊里糊涂的杀人,而被杀的也糊里糊涂的死!”
那声音突然中断,久久之后,才充满了无限恨毒的一字一句道:“不!
要让他(她)们三人知道为什么死!让他(她)们知道因果报应不爽!”陈霖微微一哂道:“正该如此!”
“娃儿,你师出何门?”
“这个……未便奉告!”
“既然如此我就不问吧!但你的名字……”
“陈霖!”
“好!陈霖,现在我要试你的功力能否胜任!”
“如何试法?”
“眼看右方石壁!”
第六章 蒙面怪客(三)
陈霖随声转头望去,不由一怔,那石壁之上,已现出了一个海碗大的圆孔,敢情那话声就是从这方向传出,看来这间石室必定机关遍布……“现在对正圆孔发一掌!”
陈霖闻声之下,略不迟疑,对准那圆孔,猛劈一掌,他预料这石壁既然中空,这一掌劈去,必定石崩壁裂,使对方现形。焉知事实大谬不然,一掌劈出,石壁圆孔之中突然飘出一股阴柔劲气,竟然把这重逾山岳的一掌,消卸得无影无踪!陈霖这一惊非同小可,对方的功力竟然高到这种程度……“娃儿,你这一掌对付‘太极’‘华山’两派掌门,勉强可以应付,但如果要对付‘绛珠仙子朱薇’那贱人还嫌不足!”陈霖竟似不信的道:“绛珠仙子的功力难道还超过两派掌门?”
“一点不错,超出甚多!”
“一个女人?”“哈哈,娃儿,女人!你看不起女人?古往今来,多少英雄人物毁在胭脂阱里,女人阴狠毒辣之处,使男人望尘莫及!”“阁下想来是栽在女人手里?”
对方默然。
“现在就请阁下一述事实经过如何?”
一声沉重苍凉的叹息,从那孔洞之中传出,似乎蕴藏着一种恨,极端的恨!
“娃儿,恨!使我的残命得以延续,为了恨,我偷生人间,我早该死了,愿意我死的人,也认为我已经死了,可是!哈哈哈哈!我依然活着,在地阙之中活了十多年,终于天从人愿,碰上了你!我死而无憾了!不过,娃儿,如你不履行诺言,我不……”“阁下过虑了,大丈夫一言九鼎,岂能失信!”“好,我信赖你!”
“以阁下的功力而论,远超过在下,何以不亲手诛仇,而要假手他人?”“娃儿,我是鬼,我出不了这地阙!”
“阁下是人,决不是鬼,世间没有鬼,如果你是鬼,何所不能,何必假手于人?”
“现在不谈这些,你既答应了,就该实践诺言!”
“当然!不过在下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请阁下现身面谈!”
“娃儿,你何必要强人所难?”
“在下不愿强人所难,答不答应在你,不过这‘百盘地阙’之中,想来只你我两人,我既然答应你替你杀人,见上一面又有何妨?”
“你一定要见?”
“阁下看着办吧!”
“好!娃儿,我答应!”声音中充满了悲凄和激愤,似乎他这一决定,是用了极大的勇气!
陈霖激奇不已,对方为什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这其中……思念未已,只听一阵格格之声,那孔洞突然增大数倍,一个黑影,疾射而出。
陈霖下意识的朝旁边一闪,一看之下,不由寒气直冒,他直怀疑所看到的这怪物根本不是人,他虽然不知道鬼是什么形状,但眼前的这怪物,确实恐怖狰狞至极。
只见他五官不辨,头顶上一边是灰白如乱草的头发,另一边却是白森森的头骨,半边脸已被削去,只有一只眼算是完整的,其余眼鼻之处,露出三个黑洞,半边无腮,半排牙齿和牙床,全暴露在外。
身上一袭布衫,只剩下些碎布挂着,两腿齐膝被切,以腿骨支撑着上半身,看起来比常人矮了半截!
陈霖惊愣的望着这不成人形的人,说不出话来,心里忖道:“原来对方不愿现身却是为此,他必有一段惨绝人寰的遭遇!”
那怪人肢体被残,五官不全,已无法看出他面上的表情,但从那只闪着怨毒至极的光芒的独眼中,和身躯的抖动,可以想见他的恨是如何的深,心情是何等的激动!
“娃儿,你要看的人就是我!”
陈霖勉强镇住心情,歉然道:“对不起,我该称你一声老前辈,我不该让您做这您所不愿的事!”
“娃儿,你坐下来!听我说!”
两人就石室地上,对面坐了下来!那怪人激动了一阵之后,似乎又平静了下来,翕动着两半片嘴唇,沉痛苍凉的道:“娃儿,老夫也是姓陈,名其骥,昔年人称为‘玉金刚’……
陈霖一听对方的名字,与自己生死未卜的父亲陈其骧只差了一个字,不由心中一动,激奇的道:“前辈叫陈其骥?”“怎么!有什么不妥?”
“因为……因为晚辈的父亲叫陈其骧!……”
怪人身躯平地飞起,移近陈霖身畔,伸手一把抓住陈霖的胳膊,激动的簌簌而抖,一只独眼,闪射出一股异样光芒,把陈霖骇得打了一个哆嗦。“孩子,你再说一遍,你的父亲叫什么?”
“陈其骧,‘桐柏派’第二代掌门!”
“他人还在?”
陈霖不由一阵黯然,道:“现下生死不明!”
“孩子,你知道我是谁?”
“前辈不是才说过叫陈……”
“我是你的伯父!你父亲的胞兄!”
陈霖这一惊非同小可,对方竟然是自己的伯父!
“哈哈哈哈……”
怪人“玉金刚陈其骥”突然爆发出一阵疯狂的笑声,不!不是笑!是哭,一种断肠摧心的哭,陈霖也不由为之鼻酸欲泪!半刻之后,笑声始停。
“孩子,这是天意!天意!……”
“伯父何以落得这般田地?”
“霖儿,十数年不见,你长大成人了,哈哈,陈氏有后了!你母亲呢?”陈霖心里一阵刺痛,悲声道:“她老人家死了!”
“死了?”
“是的!”
于是陈霖把当年“血池”之畔“生死坪”上母亲被“四毒书生”迫害的一幕,和自己祸中得福,“血池别府”得获奇缘各节,详细一字一泪的说了出来,听得他的伯父“玉金刚陈其骥”独眼中几乎喷出血来!
“好!霖儿,报仇雪恨,全仗你了!”
“侄儿份所当为!”
“霖儿,你想是饥渴难耐了,来,到后洞去先吃些东西,我再告诉你一切经过!”
说着当先从那壁洞之中飘去,陈霖也跟着进去,里面却是钟乳满布的一个不见底的巨洞,怪人捧出了些黄精菌菇一类的东西,和一钵水,陈霖此刻早已忘了饥渴,只随便吃了一些,就停手了,急切的望着他的伯父!
“玉金刚陈其骥”平静了一会激动的心情,才道:“霖儿,静静的听我说,十五年前,有一天,你父亲正好在家,突然接到当时风靡黑白两道的江湖巨魁‘百幻书生’柬邀,赴‘生死坪’解决一件私怨,当时我正好在侧,你父亲毫不犹豫的答应前往赴约!……”
陈霖目瞪如铃,心跳加速,迫不及待的插口道:“解决什么私怨?”
“这个我曾追问,但你父亲似有难言之隐,不肯道出事实真相……”
“以后呢?”
“你父亲留书出走,悄悄前往‘生死坪’赴那‘百幻书生’之约,我得知之后,恐怕其中另有阴谋,所以兼程追赶,不料中途之上突然被‘太极掌门阴阳掌李政芳’、‘华山掌门美髯客陆文龙’和‘绛珠仙子朱薇’等三人拦截,显然这是预谋……”
“这三人与‘百幻书生’有什么……”
“这是我的猜想,因为‘绛珠仙子朱薇’据说是‘百幻书生’的胞妹,人长得美赛天仙,但却毒如蛇蝎,所以我想这与你父亲的赴约有关!”
陈霖心里又不由一阵激荡!
“玉金刚陈其骥”松开抓住陈霖的手,颓然坐下,接着激动的继续说道:“在与三人激战百招之后,我被‘太极掌门’击中一掌,被‘华山掌门’一剑削去半边面孔,遂不支倒地,复又被‘绛珠仙子’削去两腿,当场昏死……”陈霖气得咬牙切齿的冷哼出声。
“待到我醒转时,已置身在此石室之中,其后始悉已为‘百盘地阙’之主‘百盘上人’所救,仗他的灵丹妙药得以不死!”
“百盘上人呢?”“已经在八年之前归天!”
“不知家父……”
“你父亲赴约之后一切经过我已无从得知!”
陈霖眼中现出一层晶莹泪光,脸上尽是杀气,恨恨的道:“我要找到‘百幻书生’究明真象,他(她)们一个也不能活,我要向他们十倍索回这些血债!”
“霖儿,因了这一点恨,使我活到现在,一切要看你的了,虽然你曾修习‘血影神功’,但限于年龄,内力不足……”
“是的,侄儿深有此感!”
“玉金刚陈其骥”独眼不断的闪眨,似乎在考虑一件重大的事!
陈霖此刻,对这眼前的怪人,已不再感到可怖,代之的是一种同情和怜悯,这种同情和怜悯,升华成一种恨,极端的恨,恨中孕育着可怕的杀机!他默数着那些可杀者的名字,“四毒书生”、“阴阳掌李政芳”、“美髯客陆文龙”、“绛珠仙子朱薇”、“百幻书生”……他连带的想起二教一会,七大门派……他也想起那托由“天音叟”带去的钟小翠,目前不知生死如何,如果钟小翠真的伤重不治的话,他说过,将要血洗七大门派!
“玉金刚陈其骥”突然开口道:“霖儿,为伯父的于八年之前,地阙主人临终之时,承他把部分真元传给了我,再加上我自身的修为,已将近百年之谱……”陈霖茫然的应了一声:“是的!”
“玉金刚陈其骥”又道:“你身膺数桩血仇,任重道远,但内力不足!”“这个侄儿知道,但仇不能不报,只有尽力而为!”
“如果你不敌而蹈了为伯父的后辙?”
陈霖不由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寒颤,这是实情,单以此次被七大门派代表和二教一会围攻的事而论,如果不是那神秘功深的蒙面怪客及时现身援手的话,怕早已不。但功力修为乃是循序而进的,除了特殊的机遇外,根本就不能速成,当下颔首道:“伯父所说极是,今后侄儿当加紧勤练!”
“但远水岂能救近火!”
陈霖不由心中一动,激奇的望着“玉金刚陈其骥”,半晌才道:“话虽如此,但侄儿自信本身功力并不差到哪里,只要勤练三年五载……”
“不济事!”
“为什么?”
“单只说‘绛珠仙子朱薇’,十几年前就已具非凡身手,十多年后的今日可能又有什么特殊成就,依方才你的那一掌来判断,列入武林第一流身手有余,但要对付那些少数的拔尖巨擘,似嫌不足,三年五载,未必有什么大的成就!”
“依伯父之见呢?”
“只有速成!”
“速成?”
“嗯!”
“功力速成,只有期诸于奇缘,但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侄儿心中未存此想!”
“目前就有奇迹在等待你!”
陈霖讶然道:“什么奇迹?”“你听说过佛门开顶**,助长内力速成的事没有?”
“伯父说这话的用意何在?”
“玉金刚陈其骥”独眼之中,闪射出一种湛然神光,直盯在陈霖的面上一不稍瞬,身躯也微见颤抖,半刻之后,一字一句的沉声道:“我要把本身所有的近百年功力给你!”
陈霖不由心中巨震,一跃而起,急道:“这个恕侄儿不能接受!”
“这是长者之命,你非接受不可!”
“但伯父您以伤残之身,如果再输出真元,岂不……”“我早说过,我是早该离世的人了,但为了这一个‘恨’字而苟延残喘到现在,天假其便,竟然能碰上你,一切后事有了交待,我死亦含笑九泉了!”
“不!霖儿决不答应!”“你要我在这不见天日的地穴中多捱些痛苦的岁月?”“侄儿恭请伯父出这地阙,觅安身之所以终天年!”“哈哈哈!”
“玉金刚陈其骥”一阵狂笑,独眼之中竟然流下泪来,笑声逐渐转变为号声,凄厉刺耳,令人不忍卒听,笑毕之后,厉声道:“违逆长者之命是为不孝!”
“霖儿愿作不孝的人,不愿接受这惨酷的赐予!”
“你要我以这副形貌去现世?”
陈霖一怔之后,毅然道:“侄儿可以觅一人踪罕至的隐秘处所安顿伯父!”“不行!”
“侄儿断难从命!”
“玉金刚陈其骥”单眼一瞪,出手如电,十缕指风,成网状射向陈霖的下盘,陈霖做梦也想不到他伯父会猝然出手,而且双方相距,不及五尺,可说指出即至,而且对方是蓄意要制住他,所以既疾且狠!
“伯父,您……”下面的话,还未出口,只觉双腿一麻一软,“咚!”
的跌坐在地,心里的急痛无法言喻。
就在此时,一只手掌已紧紧的按在他的“天灵穴”上,他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穴道被制,无从反抗,使得他欲哭无泪,心痛如割。
他的伯父施这“开顶**”,助长他的功力速成,但伯父本身将因此而牺牲。
一个沉重严厉的声音,在陈霖的耳边响起:“孩子,你太倔强了,你要知道,为伯父的已是生不如死的人了,成全了你使大仇得报,群凶授首,我死亦瞑目,如果你一味恃强不肯答应,虽然这是你对长辈的孝思,但,当你想到功力不及仇家,弄不巧含恨而殁时,你岂不成了陈家的罪人?
“现在我开始输功,你以真元导引,记住,如果你不听话,结果必是两败俱伤!”
话声才落,一股热流,已从“天灵穴”中透入!
同一时间,另一只手掌,已极快的拍活了被制穴道。
陈霖见事既至此,已然无法挽回,如果此刻稍一大意的话,双方都得惨死当场。
于是-陈霖强抑悲痛,运起本身真元,与那热流汇合穿经走穴,下地府,通任督,突天灵,纳入气海……一盏热茶的时间后,只听“砰!”的一响,夹着一声悠然的叹息,陈霖一翻身抱住“玉金刚陈其骥”,声泪俱下的道:“伯父,您……您为什么要这样做,使侄儿终生难安!”
“玉金刚陈其骥”单眼微睁,已黯淡无神,久久之后,才声如蚊蚋般的道:“霖儿……
你现在已平增百年内力,愿你……好自为之,快意恩仇……如果死而有知,我……仍然……
可以分享到这份……诛仇后的满足……”
“伯父!伯父!霖儿会的,霖儿要加倍的报偿那些凶手!”
“记住!百……幻……书生,追寻……你父……的……下……落!”
“霖儿记住了!”
“我的……躯体……不要搬动,愿长眠……此中……顺此……洞径而出,尽头……右壁……扭……左……二……右一一阵痰涌,阻断了下面的话,这惨遭剧变的人物,死了,安详的死了,死在他侄子陈霖的怀中,十多年的期待,十多年的恨的岁月,奇迹般的终场了!
这是造物主巧妙的安排,遣陈霖来接受他未完的心愿!
陈霖悲从中来,不由嚎陶大恸,泪尽继之以血!
时间-在这地阙之中,时间停滞了,在感觉上,不知道时光的消逝。
陈霖收拾悲怀,遵照遗言,把他伯父“玉金刚陈其骥”的尸体,抱回那石室中的地上,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头,再次誓言索取血债,然后,怀着满腔的“恨”!离开这“百盘地阙”。
顺着里洞奔行,数十丈之后,洞径变为斜向上方,足足走了两个时辰之久,才到达尽头,看那右面的石壁,果然有一个石扭突出。
陈霖略一寻思之后,左转两下,右转一下,轧轧声中,正面的石壁,突然裂开一道巨缝,天光立地射入。
陈霖一闪出了石缝,面对碧树苍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首望处,那石缝已然无声无息的关闭了,苔藓杂草,了无痕迹,不禁暗叹昔日经营此洞的人当是一代奇才。
他望着那嶙峋的峰壁,怔怔地出神。
他的伯父“玉金刚陈其骥”以承受于昔日“百盘地阙”之主的功力,再加上自己的修为,一古脑儿以佛门开顶**,转输与陈霖,使陈霖平空添了百年功力。
奇缘!难道这也算是奇缘?
他的伯父为了成全他而牺牲了自己。
陈霖获得了百年功力,自可将“血影门”各项绝学,发挥无余,但他的内心是悲怆的,因为这奇迹般的成就,是牺牲了一个至亲长辈换来的!
他眼里的恨意更浓了,他只觉胸胀欲裂,热血沸腾,脑海里只存了一个单纯但却恐怖的意念-“杀!”
他再次朝那洞穴关闭之处伏身下拜,喃喃的祝祷道:“伯父泉下有知,英灵不远,您看着霖儿逐件完成您的愿望!”
祝毕站起身来,心里百感交集,太多的事情,他不知从何办起-与“和合会”会长之女柯如瑛三月之约将届,在石牢之中,因药力的作祟,他占有了她的身体,他俩也曾剖心誓爱,他不能撇下她!
钟小翠虽已暂时交托给“天音叟”,但她是在重伤之下,生死未可卜,他必须要找到“天音叟”,因为他对她有维护的责任!
最要紧的是赴“白骨教”追索“四毒书生”的下落,以了母仇!
“飘萍客李奇”仍然是追寻对象之一,因为他知道父亲的下落!还有-“玉金刚陈其骥”伯父所交代的事,也必须完成!
……心事如潮涌,使他莫衷一是……蓦然-
一声女人的尖叫,破空传来,听声音极是耳熟。
据声音来源的判断,可能在百丈之外,陈霖略不犹豫,飞身驰去,他新获百年功力,再加上“血池别府”中的奇异根基,身手已到了相当骇人的地步,这一展开身形,有如电光划空,百丈距离,转眼即达。
但一路之上,尽是密林榛莽,绵亘数里之外,而那声尖叫,只叫了那么一声,就再无下文,他以他超级的眼力和听力,竭力搜索,却一无所见,不由傲性陡发,忖道:“我非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心念之中,蓦地施展“血影冲霄”独门身法,人如一抹淡淡的红光,闪射而起,在数十丈的范围之内,绕林飞掠,一圈又一圈,圈子逐渐向外扩大,像一粒石子投入水中,所激起的层层水圈一样……在绕到第十五圈之时,一丝异声,飘传入耳,那是一种被压抑了的低笑之声,像是发自一株浓阴匝地的巨树之下。
陈霖轻捷如鬼魅般的绕树一匝,毫无声息的落在树帽之上,从枝缝叶隙之中向下一看,这一看使得他面红心跳,热血沸腾,杀几立萌。
只见一个羊脂白玉也似的**,诸般妙相毕陈,被反绑在一枝虬根之上。身旁站着一个俊俏的少年书生,正在自解青衫,口里发着吃吃的淫笑。
再一看那少女,秀目圆睁,在拚命的挣扎,那一双玉峰,也随着挣扎之势而急遽的晃动,但却发不出声音,显然口里被塞了东西。
陈霖虽曾在“和合会”石牢之中,与柯如瑛上演过**的一幕,但那时他是在药物催动,神志不清之下,像这种(禁止)裸陈的镜头,还是初次见识,心里既羞且怒,当他的眼光再次触及那少女的粉面时,心中又是一阵巨震-她赫然是那对自己一再示爱,美如幽谷百合的楚玲姑娘!
她怎的会在这荒山莽林之中,落入色狼之手?
这时,那书生已脱完了最后一件衣服,眼中闪射着欲的光芒,口里又是一阵淫笑,道:
“可人儿,保管你**蚀骨,欲仙欲死……”
说着,移步就向被缚在树根上的楚玲扑去!
“给我回来!”
语冷如冰,像是发自寒冰地狱,使人不寒而栗。
那书生惊悸的电掣回身,只见两丈之外,站着一个年龄与自己不相上下的俊美少年,脸罩严霜,眼中射出骇人至极的煞光,冷冷照定自己。
被缚的楚玲,乍见来人现身,先是一阵惊喜,接着是羞愤欲死,她此刻是寸缕不挂的呀!
那书生无限怨毒的瞪了陈霖一眼,顺手拣起长衫胡乱往身上一穿,戟指陈霖道:“小子,你想是活得不耐烦了,竟敢破坏小爷的好事!”
陈霖半声不吭,缓缓前移数步……那书生再次发话道:“小子,你别装佯卖傻,不管你是有意无意,你死定了!”
陈霖冰冷的一笑道:“江湖中首戒的就是这一个‘淫’字,鼠子竟敢绑架少女,逞其淫欲,看来这决不是第一次,可能毁在你手下的女子已不在少数了,今天碰上了我,算你恶贯满盈,该要遭到应得的报应了!”
那书生阴恻恻的一阵怪笑道:“好大的口气,你究竟是算什么东西?”
“嘿嘿,凭你这鼠辈还不配问!”
“小狗,你知道小爷是谁?”
“管你是谁,值不得污我的耳朵!”
书生面色陡变,单掌一扬,劈出一道排山劲气!
陈霖连正眼都懒得看他一下,对那骇人劲气,恍如未觉!书生见对方狂傲之态,怒哼一声,把功劲加到十成,心想:“这一掌不要你的命才怪!”岂知掌风眼看击正对方,突然一股强猛无俦的暗劲,反弹回来,顿感不妙,忙不迭的收势闪让,但来不及了,登时如遭雷殛,闷哼声中,连退了七个大步。
这一来,书生知道已碰上了空前未闻的克星,不由寒气直冒,但实在又不甘心到口的羊肉被夺去,硬起头皮道:“你敢留下名来?”
陈霖漫不为意的道:“活阎罗!听说过没有?”
那书生面上立时掠过一抹恐怖惊惶的阴影,脱口惊呼道:“什么,你是活阎罗?”
“不错!你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因为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
书生立时面呈土灰之色,身形籁簌而抖,他已意识到对方言下之意,但仍忍不住脱口问道:“什么样的路?”
陈霖身形再近数步,距对方在一丈之间,沉声答道:“死!”
那书生斗志早泯,立萌逃生之念,转身正待……“别动,你走不了的!”
随着话声,一股强猛的吸力,把他的身形给硬生生的拉了回来,不由亡魂尽冒,死亡的阴影,立罩心头!
一旁的楚玲姑娘,双眸紧闭,一滴滴的泪水,从眼角淌下,她恨不能立时死去,一个黄花少女,**裸的横陈在男人之前,能不羞愤欲死,而且陈霖是她芳心早已期许的人,想不到会在这种尴尬的场面下相见……陈霖目眦欲裂的瞪了对方片刻,厉声道:“本人不愿污了双手,现在你自点残穴!”
那书生惊悸欲死的向后退了一步,在生的希望几等于零的情况下,心中毒念立生,电闪返身,举掌就向楚玲劈去,显然他的目的是要这美赛天仙的玉人儿陪死!
陈霖何等人也,岂容他凶谋得逞,大喝一声:“鼠子敢尔!”
单掌扬处,一抹红光应掌而发,快逾电掣,那书生掌劲尚未吐出,只觉后心之上,如中千斤巨锤,惨号声中,张口射出一股血箭,人也随着飞仆到一丈之外。
陈霖心中已是恨极,飘身上步,双掌猛按,又是半声惨嗥,那书生已被陈霖这一按之间,变成了一堆肉酱。
陈霖这才算出了一口恶气,身形一转,楚玲那晶莹似玉的**,又映入眼帘,心里立刻起了一阵激荡,俊面绯红,直到耳根,顿觉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楚玲(禁止),被缚在树根之上,除了他去松绑之外,别无他途,但这样一来,难免肌肤碰触,而且那诱人的**,已使他喘不过气来!一颗心几乎夺口而出!
楚玲此时,真比死还要难受,根本不敢开眼!
陈霖犹豫了半刻之后,终于一咬牙走了过去,先把扔在一旁的衣裙,抛在楚玲的(禁止),遮住羞处,然后伸两指,一一捻断那些布条!这么简单的几个动作,使陈霖汗透重衫,全身像发寒热病似的抖个不停。
但,奇怪,楚玲依然一动不动!
陈霖忽地想起,这脆弱的布条,怎能绑得住楚玲姑娘,必是穴道被制无疑,只好再把眼光投落在她的(禁止)之上,审视之下,果然有三处穴道被制,忙又凌虚以指力解开穴道,楚玲这才嘤咛一声,翻坐而起!
陈霖忙背过身去!
片刻之后,只听一阵窸之声,想是楚玲在穿着衣裙,又过了半晌,先是一声沉重幽怨的叹息,接着一个颤抖的声音道:“你不许回过头来!”
“好!”
“现在请你告诉我你的名字?”
陈霖略一犹豫之后,道:“我叫陈霖!”
“让我称你一声霖哥?”
陈霖不由心中一动,无言的点了点头,因为是背她而立,无法知道对方面上的表情,但从声音中,可以听出楚玲此刻非常激动。
“那我告诉你,我很爱你,不管你的反应如何,我要求你说一句爱我的话,只要一句,我别无苛求!”
陈霖顿时哑口无言,他不否认,在以往两次的邂逅中,他对这有如空谷幽兰般的楚玲,很具好感,但谈不上爱,也许,那是爱的萌芽,现在要他说出口,可真为难!
“好,我不勉强你说违心的话,但我仍然称你一声霖哥……”
陈霖深深地体味到楚玲此刻的心境,在同情的催逼下,脱口道:“玲妹,我爱你!”话方出口,又觉后悔起来,柯如瑛的倩影,又现心头,他和她已发生不寻常的关系,而且海誓山盟,他能再爱另一个女子吗?
楚玲发出一阵酸涩的笑声道:“霖哥,我此生已无憾了,你亲口说你爱我!”
接着一声“锵!”的轻响,陈霖立感情形有异,回首望处,楚玲手横长剑,已向玉颈抹去,不由惊魂出窍,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夺下楚玲手中的长剑,但仍迟了半步,楚玲颈间,已冒红光!
陈霖在惶急之中,不计其他,一把抱住楚住的娇躯,连声道:“玲妹!
玲妹!你为何要如此,你还是清白女儿身啊!”边说,边察看伤势,所幸抢救及时,只勒了寸许长的一道口子,这才定下心来,替她止住血流!
楚玲秀眸半张,悲声道:“霖哥,你不该阻止我?”
“你这种举动未免太幼稚了,难道生命如此轻贱?”
“但我有何面目见人?”
“这事只能说是意外,而且那鼠辈已经得到应得的报偿好,你并没有受辱啊!”
楚玲悲从中来,索性倚在陈霖怀里痛哭起来,一声声如杜鹃啼血,巫峡猿啼,令人闻之鼻酸,良久之后,才止住悲声!
“玲妹,你怎的会落在这贱子手中?”
楚玲恨恨的道:“我因风闻‘生死坪’上将有一场武林罕见的决斗,而我判断……”
陈霖立即打断她的话道:“什么,还有人敢上‘生死坪’决斗?”
“我只知其中有二教一会的高手,至于对方是谁,还不得而知!”
“哼!我早经藉‘八旗帮’人之口,传言江湖,‘生死坪’不得再作为决斗场所,‘血池’十里之内,任何人不得窥伺,违者死!哼!竟然……”
楚玲又转话题道:“依我判断这可能是一种阴谋,目的恐怕是要对付你师徒俩,所以才赶来,不道在林外官道之上忽然遇见这厮……”
“玲妹认识他是谁吗?”
“太极掌门人‘阴阳掌李政芳’之子‘青衣秀士李司良’!”
陈霖不由冷哼了一声,太极掌门李政芳,是自己要追寻的仇人之一!
楚玲又继续道:“据说这‘青衣秀士李司良’是‘绛珠仙子朱薇’所生!”陈霖心中不由大震,急道:“绛珠仙子是李政芳的妻子?”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为什么?”
楚玲未语粉面之上已透红霞,半晌才期期艾艾的道:“绛珠仙子朱薇,邪淫放荡,和差不多的武林高手都有染,以她的美色,换取武功,所以传说中她的功力兼并各门派之长,一般武林高手,难望其项背!”“她人呢?”“近来极少露面江湖!”
陈霖又不由暗哼了一声,忖道:“由此推论,当日太极掌门,华山掌门,和这绛珠仙子联手追杀伯父‘玉金刚陈其骥’和‘百幻书生’约斗自己的父亲,显然其中有不可分的关系……”“霖哥,你在想什么?”
“哦,没有什么,我必须赶到‘生死坪’!”
“去阻止决斗?”
“不是阻止,是要实现‘血十百里之内不许窥探,违者死’的戒言!”
“霖哥,听说此处出动的高手不在少数!须防诡谋?”“嘿嘿,那是他们找死,倒是玲妹你的行止如何决定?”楚玲眼圈一红道:“我要跟你去!”
第七章 血影飞魔(一)
陈霖和楚玲,双双纵起身形,向林外射去,为了不让楚玲落后,陈霖仅以五成功力驰行,饶是这样,楚玲以全力展开身法,只勉强和他驰了个并肩。陈霖心中焦灼不已,恨不能一下飞到“生死坪”。
“血池”是“血影门”的发祥之地,他现在既然成了“血影门”第三代掌门,对于门派所在地的尊严,当然要维护。
他在甫离“血池”之时,就曾传言江湖,“血池”十里以内不许人窥视,否则杀无赦,现在竟然有人公开扬言要在“血池”畔的“生死坪”展开一场空前决斗,视禁令如无物,显然这其中有着莫大的蹊跷,也许正如楚玲所说,这是一个阴谋!
不言可喻,这阴谋是针对自己。
而且其中有二教一会的人,也是自己要找的人!
他心里现在只有一个意念,就是-杀!
蓦然-身后传来一阵破空之声,接着一个声音喝道:“与老夫停下!”
陈霖和楚玲互望了一眼之后,双双刹住身形,转身面对来路……数条人影,从林中飞射而出,停身在两丈之外,当先是一个年约五十上下,面目阴鸷的老者,后随八个佩剑的劲装大汉。身形停妥之后,那八个佩剑的劲装大汉,一字形排列在那老者的身后,只见那老者满脸怨毒之容,双眼带煞,紧盯着陈霖和楚玲,一不稍瞬。
楚玲面目失色,轻声向陈霖道:“霖哥,这老者就是那‘青衣秀士李司良’的父亲,太极门掌门人‘阴阳掌李政芳’,可能他已发现那小贱的尸……”陈霖一听这当面的老者,正是昔年残害伯父‘玉金刚陈其骥’的三个凶手之一,不由一阵热血沸腾,俊面之上,立呈杀机,一摆手止住楚玲的话,正待……那老者这时已恨恨的首先发话道:“老夫之子是你俩所杀?”陈霖冷冷的道:“不错,是我杀的!”
老者登时目眦欲裂,全身簌簌而抖,戟指陈霖道:“小鬼,老夫不把你和这贱人挫骨扬灰难消心头之恨!”
楚玲一听对方竟然骂自己是贱人,适才林中险些被“青衣秀士李司良”
污辱的一幕,又现心头,粉面一变,正待欺身……陈霖一拉楚玲的衣袖,抢先向那老者道:“阁下就是太极掌门阴阳掌李……”
“不错,小鬼!”
“嘿嘿,好极了,在下正要找你阁下结一笔帐!”“阴阳掌李政芳”激奇的道:“找老夫?……结帐?”“嗯,一点不错!”
“小鬼,你叫什么名字,何人门下?”
陈霖心里电转道:“索债寻仇,应光明正大而为!”当下冷笑一声道:“老狗,听真了,‘活阎罗陈霖’就是小爷!”此语一出,“阴阳掌李政芳”不禁老脸失色,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他身后的八名剑手,也齐齐面露惊骇之容!
想不到这俊美冷漠的少年,就是震撼江湖的“血魔”传人“活阎罗”!
“阴阳掌李政芳”一派之长,而且又悲爱子被杀之痛,怔愕了片刻之后,阴恻的一阵狞笑道:“活阎罗,首先你回答老夫,为什么要向老夫的爱子下毒手?”
陈霖略不为意的道:“仗持所学,(被禁止)妇女,不杀何待?”
“你是所闻,还是目睹?”
“亲目所见!”
“阴阳掌李政芳”脸色又是一变,道:“活阎罗,杀人就得偿命!”
陈霖冰寒至极的一阵狂笑道:“老匹夫,你说得半点不差,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今天可算得上是天假其便,少爷正好向你结算一笔旧帐!”
“阴阳掌李政芳”见对方又再提起旧帐,忖道:“奇怪,这小子出道江湖未久,与老夫素无瓜葛,有什么旧帐好结?”茫然的道:“什么旧帐?”陈霖又想起“百盘地阙”之中,伯父“玉金刚陈其骥”那一副不成人形的惨像,还有自己父亲的下落……冷哼一声道:“李政芳,你认识‘玉金刚陈其骥’这个人吗?”
“阴阳掌李政芳”顿时如被蜂螯,打了一个寒颤,面色陡然转青,半晌才道:“认识又怎样?”
“既然认识就好办,他托我向阁下讨一笔旧帐!”
“他没有死?”
“嘿嘿嘿嘿,他自被你等毁容残肢之后,十多年来,度着生不如死的凄惨岁月,他死了,在把他的心愿交付与我之后!”“阴阳掌李政芳”冷汗遍身,心寒胆颤,想不到“玉金刚陈其骥”还竟然不死,而把这段秘密托在一代魔尊的传人“活阎罗”手中,这小煞星功力深厚,杀人如草芥,看来今天便是不了之局,即算躲得过今朝,尔后的牵缠将不知伊于胡底。
他愈想愈觉胆战心惊……陈霖眼中闪射出两股冷电似的棱芒,前欺数步,沉声道:“李政芳,你据实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只取你一个人的性命,否则的话……”
“阴阳掌李政芳”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噤,道:“否则怎样?”
“血洗太极门!”
这五个字,有如五个焦雷,震得这一派之长的李政芳耳内嗡嗡作响,他身后的八个剑士,也为这一句充满了血腥恐怖的话,震得惊魂出窍。
“阴阳掌李政芳”强捺心神,咬牙道:“你究竟是谁?”
陈霖冷冷一哂道:“我就是我,还会是谁!”
“陈其骥是你什么人?”
“这个你用不着废话,现在你听着,你当年和华山派掌门‘美髯客陆文龙’,‘绛珠仙子朱薇’联手残害‘王金刚陈其骥’是否与‘百幻书生’约斗桐柏掌门陈其骧有关?桐柏掌门下落生死如何?说!”
“阴阳掌李政芳”几乎被震得失去了知觉,惊悸莫名连退了三个大步,十多年前的沉案,想不到还会翻现,而且是翻在这恐怖人物的手中……楚玲却不知双方究竟在谈些什么,只呆呆地怔立一侧!
陈霖又逼近两步道:“李政芳,你说是不说?”
“我……我不知你在说些什么?”
“哈哈,一派之长,竟然撒起赖来了,你不知情,我决不勉强你,你不说,自然有旁人会说,不过我是言出必践,今天,现在,你们九个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同时,我再重申前言,我将血洗太极门!”
太极掌门“阴阳掌李政芳”见事已至此,顿生一拼之心,两手向左右一挥,八个剑士长剑出鞘,人影闪晃之中,各按八卦方位站定,把陈霖圈在核心。
陈霖根本就不把这些人放在眼下,故作不见,仍冷冷的向李政芳道:“老匹夫,你不要后悔?”
“阴阳掌李政芳”把心一横,厉声道:“活阎罗,你欺人忒甚,今天不见真章不休!”
接着口里喝一声“攻!”
八个剑士,长剑一领,各向陈霖攻出一剑!
别看轻了这八个剑士,这一攻之下,八只长剑,寒芒映日生辉,以八种不同招式,同时攻出,竟然形成一刚一柔两种剑风,向中央疾漩!
陈霖心头不由一凛,双掌连圈疾划,数圈骇人至极的劲波,朝四外暴卷狂涌而出,“砰!砰!”声中,八名剑士的长剑被卷得倒劈而回,不由亡魂皆冒,齐向后退三步,但每个人的位置依然不变!
“阴阳掌李政芳”从背脊骨里冒出寒气,这“八卦剑阵”是“太极门”
专用以克制强敌而用,威力之强,无与伦比,想不到在“活阎罗”举手之间,便被迫开,以下的厉害变化,也因之无从施展!
看起来这“活阎罗”的功力,较之江湖传言还要更厉害十倍,他声言要血洗“太极门”
决非虚语!想到这里,更是心碎胆裂!神魂飘荡。
八个剑士被迫退之后,忽听其中之一大喝一声:“变!”八个人登时走马灯般的绕着陈霖疾转起来,愈转愈急,掌中剑也随着疾舞,刹那之间,已分不清人影剑式,只见一道光环,发出阵阵“嗤!嗤!”劈风锐啸,旋转不息,两股不同劲道,朝中心点疾卷猛漩!陈霖一阵眼花缭乱,几乎立不住脚!猛可里,以七成劲力,向光环劈出一道排山劲气!
“波!”的一声巨震,那光环一窒之后,又漩转如故!
陈霖连劈了三掌,竟然破不了这光环!心里猛省道:“这光环是以八名一流剑手组成,由剑身发出真力,成漩流之势,自己再多劈几掌,也生不了作用,掌劲再强,也得被那涡流带向一边,反而增加了中心漩力,这是一种借力制敌的打法!”
心念之中,十指齐扬,分向左右射出五道红色指风!
陈霖自接受了“玉金刚陈其骥”输以功力之后,本身已具百年修为,差堪可与三百多年前的师尊“血魔唐中巨”相比拟,只是他自己还不甚了了而已。
“咝!咝!”连声,十道红光闪闪的指风,径穿光环而出!
数声凄绝人寰的惨嗥,破空而起,光环乍灭,人影遽停,地上,四具尸体,尚如喷泉似的冒着鲜血,显然是被指风洞穿前胸而死!
余下的四名剑手,一个个面呈死灰之色,觳觫不已!
一旁的楚玲,算是第一次见识了情郎的身手,既惊且喜。
“阴阳掌李政芳”既悲爱子惨死,又伤门人丧命,一时之间,双目尽赤,欺身上步,更不打话,双掌扬处,一冷一热两股不同劲气,暴卷而出。
陈霖反应之速,回异常流,右掌拍出一股如山劲道,迎向对方的炙热阳掌,左掌疾圈连划,消卸对方其寒激骨的阴掌!
“砰!”的一声大响,双方身形各自一晃。
“阴阳掌李政芳”略不稍息,扬掌挟以毕生功力,猛挥而出,汹涌如潮的劲气中,夹着炙热如焚的罡劲,怒卷而出……。陈霖冷哂一声,单掌以八成功劲劈出!
就在双方劲气将接触的刹那之间,“阴阳掌李政芳”的冰寒阴掌,已告悄没声的飒然飘出!……“砰!”的一声巨震,“阴阳掌李政芳”手腕如折,气翻血涌,蹬蹬蹬一连退了五个大步,同一时间,他那后发的阴柔掌风,竟告触及陈霖的身体。陈霖一掌震退对方,忽感一股阴寒之气罩体而来,闪避封卸均所不及,急切里猛运真力,准备硬接,岂知他这一意劲运功,“血影神功”立生妙用,一层淡淡的红光,透体而出,那阴寒之气,竟然被消卸得干干净净!
“阴阳掌李政芳”见自己所发的一记阴掌,已着着实实的劈中对方,满以为至少也得使对方受点轻伤,岂知对方竟行所无事,连半点反应都没有,不由亡魂皆冒,这种功力身手,确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心知再斗下去,老命决然不保,但对方能放过自己吗?心念动处,忽想起一个计策来!……陈霖并未跟踪进击,他知道对方虽是一派之长,但要取对方性命,易如反掌折枝,当下目射惊人煞光,紧紧照定对方,冷然道:“李政芳,你甘冒太极门被血洗之险,也不愿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
“阴阳掌李政芳”已经胸有成算,阴阴地一笑道:“活阎罗,你所提的问题,我无法回答你!”
“为什么?”
“因老夫昔年只是受人之托,对于内幕根本不甚了然!”“真的”?
“老夫一派之长,言出如山!”
“那谁才能答复这个问题?”
“绛珠仙子!”
“他现在何处?”
“已上了‘生死坪’参与一项决斗!你何不径上‘生死坪’去找她?”
楚玲在一旁忍不住道:“楚哥!‘生死坪’的决斗恐是一场阴谋,你别听他的……”
“阴阳掌李政芳”把一双怨毒至极的眸子,狠狠的往楚玲盯去,楚玲被看得打了一个寒噤,把下面的话咽回去了!
陈霖早就知道“生死坪”的决斗可能是一项阴谋,目的当然是对付自己,现在“阴阳掌李政芳”要自己上“生死坪”去找“绛珠仙子”,分明是一种托辞,因为“阴阳掌”本身也是往“生死坪”而去,这个中蹊跷,他焉有不晓之理,当下也不说破,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前欺两步,道:“李政芳,我相信你的话,我会去找‘绛珠仙子’那不要脸的女人!”
“阴阳掌”面上掠过一丝难以觉察的喜色,道:“她会圆满的答复你一切!”
陈霖微一点头道:“我相信她不敢不说,不过话又说回来,阁下已自承曾经参与残害‘玉金刚陈其骥’,这笔帐你不会再推到别人头上了吧?”“阴阳掌”满以为巧计得售,谁知对方依然不放过自己,登时汗流浃背,面现灰败之色,惊悸莫名的道:“活阎罗,老夫的儿子已惨死在你的手里?”“那是他咎由自取!”
“你打算怎么办?”
陈霖冰寒至极的悠悠说道:“现在,你们五个先交出性命,待本人究明真象之后,再决定是否血洗太极门,这样办很公道了吧?”
“阴阳掌”和四个太极门剑手,登时惊魂出窍!
人-在生命濒临绝望的边缘时,会不顾一切的起而反抗,这就是俗语所说的“狗急咬豹子!”
五个人凄厉得有如哀鸣似的哼了一声,同时扑向陈霖!
“阴阳掌李政芳”作势是扑向陈霖,其实目的是在楚玲的身上,他盘算只要能挟持住楚玲,才能死中得活!就在四只长剑攻出的刹那,身形一转!电闪袭向楚玲。
楚玲全神注在陈霖这边,做梦也估不到“阴阳掌李政芳”会来这一手,待到惊觉,对方的五指,距自己的肩头已不及三寸……不由尖叫了一声,本能的塌肩闪让,扬掌反削-
“阴阳掌李政芳”身为太极掌门,功力自有非凡的造诣,虽然对付陈霖显得不济,但对付楚玲,可就游刃有余了,何况他出手突袭,是志在必得,焉能让楚玲逃出手去,左手抓出之后,右手五指也告从另一方位抓出,诡奇无方!
眼看楚玲避无可避。就要……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四声惨嗥,本着一声闷哼,几乎是同一时间传出!
只见“阴阳掌李政芳”踉踉跄跄的退到一丈之外,面色凄厉如鬼,地上,又增加了四具尸体。
陈霖在一个照面之间,毁了四个太极门的高手,还伤了太极掌门,在千钧一发之间,解了楚玲之危,这种功力,可称得上出神入化,匪夷所思了!楚玲惊魂甫定,粉面悸色未消,怔怔的看着意中人!
陈霖朝“阴阳掌”嘿嘿一笑道:“李政芳,你想弄鬼无异是白天做梦!”“阴阳掌李政芳”魂儿飞上了半天,久久之后,才厉声道:“活阎罗,你这般赶尽杀绝,天也不容你!”
陈霖嘿嘿一阵狂笑道:“李政芳,你还配谈得上这个‘天’字,像你等这些江湖败类,死有余辜,天不容我那是另一回事,首先,我就不能容你们!“活阎罗,桐柏派与你究竟有何干连,而使你卖命以赴?”“这个你不必管,‘桐柏派’复派之日,就是‘太极门’‘华山派’在武林除名之期,现在,念在你是一门之长,你自绝了吧!”“活阎罗,你不必张狂,你的末日也在不远了!”
话声中,身形一侧,就待……陈霖冷笑一声,已如鬼魅般的拦在头里,不屑的道:“掌门人,你逃不了的,你是自绝,还是要我动手?”
“阴阳掌李政芳”不由仰天一阵惨笑!……蓦然-—一条人影,电闪泻落场中,纹风不动,点尘不惊,单凭这一点,就可判断出来人的身手必定也是相当骇人。
第七章 血影飞魔(二)
场中各人,均为之心中一震!
只见来人赫然以布巾蒙面,只露出两点如寒星也似的眼神!陈霖一见来的竟是一度在桐柏山“碧云山庄”留柬,又复从二教一会及七大门派手中,救脱自己的蒙面怪客,忙趋前两步,深施一礼道:“前辈别来无恙,在下敬谢日前援手之德!”布衣蒙面怪客沉声道:“不必了,孩子!”
陈霖想起桐柏山中遍地伏尸,以及数度现身援手的事,认定这蒙面怪客必定与桐柏派有相当渊源,他想问,但总是开不了口,因为对方曾经拒绝过自己的问话。
楚玲莲步姗姗,走到陈霖身侧,轻轻道:“他是谁?”陈霖茫然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阴阳掌李政芳”乍见蒙面怪客现身,先是一震,继之面上恐惧之容全消,及至看到双方竟然还是旧相识,面上又飘起一片疑云。
蒙面怪客目如寒星,扫了在场的三人一眼之后,徐徐向陈霖道:“孩子,你这是做什么?”
陈霖冷冷的道:“后辈与他清理一笔旧帐!”
“旧帐?”
“不错!”
“什么样的旧帐?”
陈霖心里电转道:“对方此刻身份未明,我还是不说真象为妙!”随道:“晚辈系受人之托!”
蒙面怪客目光一不稍瞬的盯住陈霖,道:“受何人之托?”“玉金刚陈其骥!”
蒙面怪客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略一沉思之后,道:“我不问你所受托的是什么一回事,但我郑重的告诉你,你不能杀他!”
陈霖心里不由一动,讶然道:“晚辈何以不能杀他?”蒙面怪客神秘的道:“这个你不必问,日后自知!”“晚辈恐怕难以从命?”
蒙面怪客不由一怔,随既哈哈一笑道:“孩子,你信不过我?”陈霖心里大感为难,对方对自己有过救命之恩,而且从桐柏山那件事来判断,这怪客可能与桐柏派有极深渊源,甚或是自己的长辈,可能其中还有别故,但伯父“玉金刚陈其骥”的话,犹在耳边,对方不但是参与残杀伯父的主凶之一,而且父亲的生死下落,也要着落在他身上,岂能轻易放过!
顿时迟迟不能回答!
蒙面怪客似已察知陈霖心意,又道:“孩子,如你信不过我的话,只管照你意思去做!”
“阴阳掌李政芳”骤然老脸变色,狠狠地盯了蒙面怪客一眼!楚玲女孩子家,心细如发,对各人的微妙表情,惑然不已。陈霖十分为难的道:“并非是信不过前辈,只是……只是……”只是什么,却说不出来!
蒙面怪客又是一个哈哈道:“孩子,他是一门之长,你怕将来找不到他?如果将来你认为我的话不对,你随时都可以到太极门所在地去找他,在你来说,不会是难事吧?”
陈霖一想,不错,毅然道:“好,就依前辈的话,暂时放过他!”
蒙面怪客嗯了一声,转头向太极掌门“阴阳掌李政芳”道:“阁下可以走了!”
“阴阳掌李政芳”瞥了地上九个弟子的尸体一眼,又无限怨毒地朝陈霖一扫,狼狈的转身驰去,两个起落,已消失在视线之中。
蒙面怪客这才转回头来向陈霖道:“孩子,你是否是赶往‘血池’畔的‘生死坪’?”
“是的!”
“你已风闻有人要在那里展开一场空前决斗的事?”
“是的!”
“令师知道吗?”
陈霖含混的应了一声!
他的师父“血魔唐中巨”已死于三百多年前,他是遗命所传的弟子,在一般武林人的心目中,“血魔”是一个全身赤红如血染的怪人,陈霖曾以“血影神功”运集后的面目出现过几次,所以被误认为是“血魔”!
但,所有的人又都怀疑这“血魔”的身份,因为人不可能活到三百多年之久,再则“血魔”几度现身,功力固然高绝,但与传说中的“血魔”又相去甚远,所以,这是一个谜,存在于每一个武林人物心中的谜!
蒙面怪客又进一步问道:“你不与令师一道吗?”
陈霖又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反问道:“前辈难道也是此次决斗中的一分子?”
“不是!”
“我猜前辈也是赶往‘生死坪’?”
“不错,但只是抱一种看戏的心理而往!”“前辈能否见示此次决斗的双方是些什么样的人?”“我也只是风闻,详情如何,不得而知!”
“哦!”
蒙面怪客再次深深地注视了陈霖一眼,道:“孩子,再见了!”“再见!”人影一闪而起,再闪而没!
楚玲适才向陈霖道:“霖哥,你们是旧识,但你说不知道他是谁?”
“是的!”
“我不懂?”
“因他曾出现过数次,而且曾对我施过援手,但又不肯道出来历,所以我认识他,但也可以说是不认识他!”
“他为何要阻止你对太极掌门下手?”
“这个却不得而知!”
“我想其中有什么蹊跷!”
“何以见得?”
“当这蒙面怪客现身之时,那‘阴阳掌李政芳’曾面露喜色,惧意全消,似乎预知他的性命已有了保障,及后蒙面怪客见你不允罢手之时,曾说……照你的意思做吧……他的脸色又是一变,而且狠狠的盯向蒙面怪客,所以我断定必有内情!”陈霖心里忖道:“不久之前,蒙面怪客为了保全桐柏基地的‘碧云山庄’曾使无数意图袭击桐柏派的江湖人物伏尸,谅来决不会对自己有何恶意,同时,即使他心存不轨,我又何所惧呢!”当不微微一笑道:
“谅来还不至于,不过,我记住就是了!”“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哦!玲妹,我们应该暂时分手!”
楚玲面上掠过一抹凄然之色,道:“为什么?”
“我必须以极快的速度赶赴‘生死坪’,去阻止这一场决斗,以维‘血影门’的禁约尊严,同时如果这是一项阴谋的话,兵凶战危,我不愿你去冒这个险,卷入漩涡之中,你懂得我的意思吗?”楚玲点了点头道:“是的,我知道我的武功有限,恐怕不能为你相助,反而使你感到累赘……”
“玲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不愿你卷入江湖是非之中!”“我知道,但我说的也是实话呀!”
“玲妹,时间紧迫,我们再见吧!”
“我们能再见吗?”
“为什么不?”
“你不会忘记我吧?”
“不会的!”
陈霖口里这样说,心里却不由打了一个结,他想起曾**于自己而且又曾海誓山盟互约白首的柯如英,他内心升起一丝歉意!
楚玲却在回想自己被“青衣秀士李司良”剥得(禁止)的那一幕,芳心之中,感到无比的恨和自卑,虽然对方已被心上人劈死,但这种羞辱在她少女清白的生命史上,将是不可蘑灭的污点啊!
想着想着,不由幽凄的叹了一口气!
陈霖歉然的道:“玲妹,我们分手只是暂时,我想再见的时间不会太长的!”
楚玲凄然一笑道:“霖哥,我知道我不配爱你,就让我在心里永远留着你的影子吧!你曾说过你爱我,凭这句话,我已感到十分满足了!”
“玲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因为……我已被那贼子……”说至此,语带呜咽,粉面之上,一片凄楚之色,大有泫然泣下之概。
“玲妹,你还是清白之身呀!再说那小子已死了!”
楚玲用衣袖一拭双目,情深无限的仔细端详了陈霖一眼,道:“霖哥,愿你珍重,你该走了!我会永远记住你的!”
两滴清泪,再也忍不住,终于滚下了粉腮!
她美得像一朵恬静高洁的百合,那两滴泪珠,像早晨花朵上的露珠,陈霖不由怦然心动,一种不可遏制的力量,使他情不自禁的上前两步,握住楚玲的一双柔荑,一阵阵的少女幽香,扑鼻而来,使陈霖陶然欲醉。
四目交投,熠耀着青春的火花!
在彼此的眼中,他和她看到了彼此在期待着的东西!
于是-—四瓣火热的嘴唇,凑在一起了,一种微妙的快感,像电流似的传遍全身,这一刻,似乎世界上的一切,都已不复存在,两人搂抱的更紧了!
一种进一步的原始需要,同时从两人的心中升起,热潮使得双方鼻息咻咻,陈霖由此而联想到“和合会”石牢之中,与柯如瑛荒唐的一幕,不禁悚然而震,轻轻推开楚玲的娇躯,柔声道:“玲妹,我真的该走了!”
楚玲像是从一块旖旎的梦景中醒来,粉腮之上红晕未消,秀眸之中还闪烁着薄醉似的光辉,向后退了一步,用手指轻掠鬓边的发丝,娇羞的道:“霖哥!我会永远记住这一吻,直到生命褪色的那天!”
“玲妹,我也会的!”
楚玲面上又回复黯然神伤之色,幽幽的道:“多情自古空遗恨,好梦由来最易醒,霖哥,我多么希望长在梦中啊!可是我心里老是感觉到……唉!让命运去安排吧!我何必苛求呢!”
陈霖见她老是说丧气话,一丝不祥的预感,倏上心头,但仍微笑道:“玲妹,命运就在自己的手中,我们没有理由去妄测未来!”
“是的,霖哥,但愿如此!”
“珍重,再见!”
“你也珍重!”
两人各怀不同的感触,黯然的分别了!
楚玲是第一个闯进他心扉的人,而柯如瑛却奉献了她的贞操,这两人之中,他难以取舍,她俩的美,各擅胜场,一个是幽谷百合,一个是盛开的芍药!
他冷傲孤僻,但仍脱不了人性的枷锁,人本来就是感情的动物啊!
陈霖一路疾驰,但楚玲的婷婷倩影,始终在他的脑海浮沉,挥之不去。
一盏热茶的时间过后,大别山苍郁的面目,又遥呈眼前。
陈霖豪性大发,绮念全消,随之而生的,是那一股自小被环境所孕育成的恨。
蓦然-—一样怵目惊心的东西,呈现眼帘,他虽在飞驰之中,但一瞥之下,已认出那是一具死尸,横陈在林绿的疏落树丛之下。
陈霖猛刹身形,就空划了一个半弧,飒然飘落在那死尸之旁,一看之下,心中更是震颤不已,这具死尸,赫然是那太极掌门“阴阳掌李政芳”。
这究竟是谁下的手?
陈霖跌脚痛恨不已,蒙面怪客一席话,使“阴阳掌李政芳”脱出自己手下,却又不知被什么人杀死,使自己失去了为伯父报仇的机会!心头倏地升起一个怪念头道:“会不会是蒙面怪客下的手?”
但这不可能呀!蒙面怪客开脱他于先,就不会杀之于后!谁是凶手呢?
“阴阳掌李政芳”身为一门之长,跻身七大门派,武功岂是泛泛,竟然在离开与自己拼斗的场所仅半个时辰,而被人杀害!陈霖茫然了,百思不得其解。
沉思片刻之后,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暂时放开,一个劲向大别山驰去!
“血池”-殷红的池水,仍然翻滚沸荡不休!
“生死坪”-三里之内,人影穿梭闪晃,坪中,黑压压一片人潮,为数当在三百之间,一个个神情在肃穆之中带着紧张和焦灼。
其中占最多数的是二教一会的人,也有门派不详的黑白道高手,更奇的是七大门派中居然也有不少高手在内!这就令人莫测高深了!
近百年来,“生死坪”上虽然决斗是非无了无休,但像这多的高手聚会,几乎囊括了黑白两道的精英,可说是空前的事!说他们是传言所说的来此决斗吗?可是没有决斗的迹象!
他们似乎是在等待!
等待谁呢?
自从“血魔”出现江湖之后,曾传告武林,“生死坪”不得再作为决斗的场所,“血池”十里之内,不许人窥视,否则杀无赦!
但这些当今的正邪一流高手,却视禁令如无物,他们的目的何在?
这时-—日薄西山,那将沉的太阳,散发着血红但不刺眼的光芒,照着“生死坪”上下的幢幢人影,显得有些肃杀的意味!
坪中虽然聚集了这多高手,但却鸦雁无声,更显得事态的不寻常。
突然-—一个须眉如霜的矍铄的老僧,后随将近二十个僧道俗俱全的老少人物,一涌上了“生死坪”,场中顿时起了一阵骚动,纷纷向外移动,空出数丈见方的一块空隙,老僧一行径自走入坪中的那方空出的隙地上!
白眉老僧神目湛然,电扫四周的高手一眼之后,声如宏钟的道:“老衲少林了凡,为了消弭武林灾劫,特率各门派代表,参与各位除魔大会,有请各帮教为首的现身一谈!”
随着话声,人群之中,走出两个蒙面男女,一个胸前绘有全幅白骨骷髅头标志的老者,和一个身着火红衫的鸷猛巨人,四人分别自我介绍-“和合会会长”。
“白骨教第一护法生死判胡彪”。
“赤衣教首席堂主大漠之鹫杜伦”。
了凡大师宏宣一声佛号之后,道:“请问胡施主和杜施主贵教主是否也亲临‘生死坪’?”
“敝教主此刻未便现身,请大师海涵!”
“生死判胡彪”和“大漠之鹫杜伦”同声回答。
了凡大师又道:“血魔唐中巨是三百多年前的魔尊,依情依理,早已作古,而现在竟然有血魔现踪,显然其中定有蹊跷,同时这血魔的残狠作风,却不减当年的血魔,行将见武林又将沦入一次浩劫之中,此次以二教一会为首,柬邀各道高手,对付此獠,实是明智之举,老衲为天下武林苍生幸甚!”“和合会”女会长格格一笑道:“大师我们已经等候了两个时辰,未见‘血魔’,现身,莫非血魔头自知不敌,不敢出头,如果今后血魔头采取个别报复的手段,后果就严重了!”
各人面上,同时一紧!
“生死判胡彪”接口道:“从桐柏山外的三里坪之役看来,这‘血魔’功力虽高,但还不至于到如何骇人的地步,依在下之见,如果今天‘血魔’不现身的话,我们何妨黑白道联手,组成一队,遍踏江湖,至不济,能把他的传人‘活阎罗’擒获,‘血魔’当不会再龟缩……”
了凡大师道:“施主高见不差!”
“大漠之鹫杜伦”桀桀一阵怪笑道:“日前‘活阎罗’曾伤在大师掌下,以徒论师,这‘血魔’的身手,也不见得高到哪里,如果各门派帮教大联手,‘血魔’势必俯首就擒!”
“生死判胡彪”面上忽现惊疑之色道:“那日现身救走‘活阎罗’的那蒙面怪客,不悉是何来路,他功力之高,简直不可测度,莫非他就是……”“大漠之鹫杜伦”插口道:“据手下回报当日三里坪曾目睹‘血魔’是一个全身赤红如染血的怪物,那蒙面怪客,绝非‘血魔’其人,不过,这怪客的身手,确实骇人,他既出面救走‘活阎罗’,当然他们之间必有渊源,如果他们联手的话,后果就不如想象的简单了!”
“了凡大师”点头道:“不错,那蒙面怪客当日曾面告老衲,‘血魔’公案自有向武林交代的一天,他既出此语,证明他与血魔之间关系必然密切,依老衲忖度,那蒙面怪客可能就是‘血魔’本人,所谓全身赤红,未始不可乔装!同时以蒙面怪客身手之高,武林中似从未听说过有这一号人物!”数人异口同声的道:“大师所料果然合乎情理,这事无疑义了!”
“和合会”男会长冷冷的道:“无论真假,这‘血魔’师徒,伤人的手法,和传说中三百多年前的魔尊一模一样,这又作何解释?”
了凡大师凝重的道:“这就是老衲等秉承各掌门人之命要究明之点!”
蓦在此刻-—
一阵阴森冰寒的冷笑,倏告传来,使人听了毛骨皆悚,但这笑声,似远又近,而且声音来源方向,令人捉摸不定!
场中众人,登时紧张起来,纷纷变色,倾耳而听,但却没有一人能判出方向!
接着,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像是从虚空之中传来:“血池十里之内,任何人不得窥探,违者杀无赦!”
声音不大,但却字字清晰!
每个人都在心里暗叫一声:“血魔!”
场中央的各帮教为首的,各向四外一挥手,坪上聚集的高手,纷纷像潮水般的往四外流泻,空出中央十丈见方的空间!只剩下了凡大师,“生死判”,“大漠之鹫”,“和合会”男女会长等五个拔尖高手,万分沉凝的立在坪中央!
空气顿呈窒人鼻息的紧张!紧张之中,透着浓厚的恐怖意味!
他们所要挑战的恐怖人物,将要出现了!
每个人的心弦,都拉得很紧!虽然他们口里谈论,但能否制得住这魔尊,谁也没有确实把握。
一个个噤若寒蝉,坪中静的落针可闻!静得近于死寂!场中都是当今武林正邪两道的高手,他们的结合是很矛盾的,因为彼此的目的不同,但为了达到彼此不同的目的,而采取了同样的手段,正邪互赖,企图一举而毁去这一代的恐怖人物“血魔”,恐怖的阴影,笼罩着每一个人的心头!
“血魔”,毕竟是“血魔”,他仍然是可怕的,意料中,要毁去这恐怖人物,需要付出极高的代价,血的代价!
每一个人的呼吸,似乎都停止了,因为这是一场既可怕又没有把握的冒险!
又是一阵震人心弦的冷笑,从不可知的方向传来!
使得众高手为之头皮发炸,心旌摇摇!
一团血红的光焰,倏自坪外的林中盘旋升空,眨眼之间,已高至五十丈之外……惊呼之声四起-—“血魔!”
“血魔!”
“这是传说中的‘血影冲霄’绝技啊!”
“来了!”
“看,他已朝这方向旋来!……”
场中央的“了凡大师”等不由自主的紧靠在一起!
那团血红的光焰,在空中划了几个弧形之后,如长虹经天般,向坪中划落!
所有的高手,一颗心几乎跳出腔子来!
众人只感眼前一花,一个全身透着血芒的火红怪物,已卓立坪中,一双闪着赤芒的眼神,朝四外一阵扫掠,这一眼使得所有眼光与之相触的,打了一个冷颤!
“了凡大师”一镇心神之后,当先发话道:“施主可否肯听老衲一言?”“血魔”冷森森的道:“你说吧!”
“老衲佛门弟子,谨本我佛慈悲之旨,奉劝施主回头是岸,从此放下屠刀……”
“血魔”仰天一阵狂笑之后道:“了凡,我放下屠刀可以,不过“不过怎样?”
场中各人凝神倾听“血魔”的答复!
“血魔”语冷如冰的道:“要待我杀尽这些武林屠夫之后!”众人不由骇然色变。
“了凡和尚”宣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善哉!施主所称屠夫,意何所指!”
“凌弱暴寡,强取豪夺,损人利己,残狠淫凶,抹杀武林道义,不顾江湖章法之徒,均是可杀之辈!”
“阿弥陀佛。施主恃艺妄为,大造杀孽,又作何解说?”“无须解说,我杀的都是可杀的人!”
“施主不听忠言,今天恐怕……”
“哈哈哈哈!了凡和尚,我郑重向你提出警告,念你等还不是罪无可挽之徒,识相的带走你的人吧!本人网开一面,否则的话,嘿嘿!凡今日上得‘生死坪’的人,都是故违‘血池’禁令的人,本人要实践禁令!”
这话使得所有的高手,为之心头大震!
“施主执迷不悟,老衲只好应天而顺人了!”
“和合会”女会长越众而出,激动的戟指“血魔”道:“血魔!阁下虽然掩尽江湖人的眼,但却瞒不过本会长!”
和合会长这一着,确乎出于在场高手意料之外,难道这“血魔”果真是乔装的,而和合会长已看出他的底细,但以适才“血魔”以冠绝武林的“震气传声”之技发话,而使人莫测其声之所自来,又以“血影冲霄”身法,展露于众人之前,姑勿论他是真是假,单凭这功力,在当今之世,恐怕找不出能相与颉颃高手!“血魔”嘿嘿一笑道:“你以为我是谁!”
“和合会”女会长,娇躯一颤之后,一字一句的厉声道:“你是‘无虚剑吴佑年’,你能否认吗?”
场中顿时起了一阵骚动,“无虚剑吴佑年”失踪江湖已十多年,而这些高手差不多都和他有过一面之缘,想不到这震撼了整座武林的恐怖人物,竟然会是“无虚剑吴佑年”的化身,众人焉得不惊。
但“无虚剑吴佑年”在短短十数年之间,何来这一身神鬼莫测的功力?
他为什么要以“血魔”的姿态出现?
“和合会”女会长又根据什么指他是“无虚剑吴佑年”?这些都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怪事!
“血魔”一顿之后,激动的一阵哈哈大笑道:“我无须否认,也不须承认,我就是我,不过请问贵会长根据什么下这断语?”这句话,也就是所有在场高手心中要问的话。
“和合会”女会长阴阴的一阵轻笑道:“吴佑年,你不承认?”“我问你根据什么指我是吴佑年?”
“理由非常简单,事实俱在!”
“你说说看?”
“阁下的传人‘活阎罗’腰间所佩的就是‘无虚剑’,不假吧?”“血魔”登时无言。
所有场内外的高手,议论蜂起,“血魔”的功力固然震世骇俗,但在明白了他的底细之后,心中恐怖也随之大减!……“和合会”男会长这时也疾走两步,和女会长并肩而立。“血魔”突然逼近两步,冷冷地向两个蒙面的“和合会”会长道:“所以你俩率会中高手,参与了这次正邪联手的大挑战?”“是又怎样?”
“那我告诉你,你错了!”
第七章 血影飞魔(三)
男女会长,不期然的后退了一步,同声道:“为什么?”“嘿嘿嘿嘿!
如果我告诉你俩,‘无虚剑吴佑年’死了,死于一项卑鄙无耻的预谋,而且他在临死之时,曾把未了心愿托付了人,你俩又有何话说?”
男女两个会长,各自身躯一震,“血魔”的这几句话,不啻是利剑寒刃,戮向两人的要害!
场中空气又为之一变,众高手如坠五里雾中,猜不透其中奥妙。
“血魔”突然厉声道:“金童柯瑜瑾,江湖一美何艳华,奸夫淫妇,共谋亲夫,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天网是疏而不漏的!”这一点出“和合会”男女会长的真面目,场中又是一阵鼓噪!想不到从未以真面目示人的“和合会长”竟然是失踪江湖的“金童柯瑜瑾”和“江湖一美何艳华”!
但,“血魔”何以会知道呢?
两个蒙面男女会长齐齐冷哼了一声,那女的咬牙道:“阁下满口胡言!”“嘿嘿嘿嘿!”冷笑声中,只见红影一闪一掠,又归原位!惊呼之声起处,只见“和合会”男女两会长,蒙面巾已被揭下,现出两个俊极美极的中年男女来,果然人如其名,虽已年届不惑,但男的仍如临风玉树,女的似秋月春花,不愧金童和江湖一美的称谓。
众高手又是一阵哗然,“血魔”的话没有错,神秘的“和合会长”果然是众所熟知的“金童柯瑜瑾”和“江湖一美何艳华”。
照“血魔”所说,“江湖一美何艳华”已然和奸夫勾结,害了亲夫“无虚剑吴佑年”,这又是一桩震惊江湖的奇案!但却被眼前的“血魔”公案冲淡了!
两个男女会长,此刻满面俱是怨毒惨厉之色,狠狠的瞪视着“血魔”,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下去。
“血魔”又复寒嗖嗖的向两个男女会长道:“为了一个特殊原因,我今天不杀俩人,滚吧!”
“江湖一美何艳华”和“金童柯瑜瑾”身为一会之长,而且又被“血魔”当着天下同道揭破丑事,心里可比死还难受,同时也把“血魔”恨入骨髓,他俩此刻仍在怀疑“血魔”就是“无虚剑吴佑年”的化身,对方此刻托言放自己生路,其实极可能要单独施以酷毒的报复,若不乘此时机,与各派联手,毁去这可怖人物,后果不堪设想!两人心念之中,双双怒哼一声,首先发难,攻向“血魔”。
“血魔”毫不为意的顺手一挥,红光闪处,劲气如涛,“江湖一美何艳华”与“金童柯瑜瑾”两个身形,齐被震得倒翻而回。
这一手震惊了所有的在场高手,似乎“血魔”的功力较之在“三里坪”时,又不知高了多少倍,不禁齐齐心泛寒意,看来今天这一场拼搏,后果堪虞!
“血魔”挥掌震退对方之后,又道:“我说过留你俩一条命,你们注定了要死在‘无虚剑’之下!”
两个男女会长,脸呈死灰之色,怔立无语!
“血魔”又把闪着血焰的目光,扫回在场的高手,声音充满杀气的道:“现在,本人开始执行‘血池禁令’,擅闯‘生死坪’者死!”
此语一出,等于揭开这一场血劫的序幕!
恐怖和死亡的气氛,顿时弥漫全场!
所有在场的高手,并不曾忘了他们此次联手的目的,首先,白骨教第一护法“生死判胡彪”和赤衣教首席堂主“大漠之鹫杜伦”,双双暴喝了一声,同时劈出两道排山劲气,紧接着“了凡大师”,“和合会”男女会长,也适时出手!
这五个拔尖高手,同时出手,威力之强,足可撼山拔岳!
“血魔”周身红焰陡炽,双掌圈划之下,数重红光闪闪的劲波,排荡而出!
劲气相触,发出一阵轰天巨响,只见“了凡大师”身形连晃,“生死判胡彪”和“大漠之鹫杜伦”各被震退一步,“江湖一美何艳华”和“金童柯瑜瑾”功力较差,已退到了五尺之外,而“血魔”本身,也连晃不止。
劲气余波,激荡成漩,五丈之内,汹涌如裂岸狂涛!
看得所有的正邪高手,为之心摇神夺!
这种功力,可真是连听都不曾听过!
双手一分之后,又告欺身而合!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隆隆巨响,接着传出几声闷哼,和合会两会长和“大漠之鹫杜伦”涌身疾退,显然已受了伤!“了凡大师”和“生死判胡彪”
也先后跳出圈外!
“血魔”并不跟踪出手,厉声向“了凡大师”道:“了凡和尚,本人最后警告,要你带各门派的人离开!”
“了凡大师”未及答言,人群之中七大门派的高手,齐齐纵身涌出,排在“了凡大师”
之后,一个个磨拳擦掌,似乎渴欲出手一搏!
“血魔”见状冷哼了一声,不再开口!
“江湖一美何艳华”突在这时闪身疾出,罗袖飘处,一缕轻烟,修地向“血魔”迎头罩脸的盖去!烟中透出阵阵异香,“了凡大师”等人,忙不迭的退开一丈之外!
“血魔”恍如未觉,只见那缕轻烟,方一触及他的体外红焰,便自消逝得无影无踪,“江湖一美何艳华”不由亡魂皆冒,冷汗涔涔而下!
“血魔”阴冷的一笑道:“何艳华,这大概又是什么迷香毒雾一类的东西了,这种江湖下三滥的玩意,别在此地现眼丢人,我说过你俩注定不葬身此地,还不快滚!”
这话说得两个男女会长,面上由白转青,由青变紫。
突然-—东面靠林边的人群,一阵浪裂波分,闪开一条通路,一个奇装怪样的老者,后随十二个面目狰狞的红衣大汉,每一个大汉的手里,执着一个长约尺半,粗如儿臂,黑忽忽的管状东西,径自走入场中!
“了凡大师”等众,纷纷向后移退三丈之外。
那异装怪老者,行到距“血魔”约两丈的地方,停下(禁止)来,身后那十二个手执黑管的大汉,以老者为中心,左右各六,成半月形展开!
“血魔”嘿嘿一阵冷笑,并不作声。
异装老者桀桀一阵怪笑之后道:“老夫东海离心岛‘烈阳神火教’下护法乌不律,特来一会中原高人!”
“血魔”从鼻孔里冷嗤了一声道:“老远的赶来送死,嘿!……”
乌不律咧嘴一阵干笑道:“血魔,你别狂吹大气,烈阳神火阵下,管叫你骨化飞灰!”
“血魔”报之以一串不屑的冷哼!
乌不律怪面倏变,眼射骇人煞光,狞声道:“老夫衡量你!”
你字出口,双掌交叉怪异已极的圈划而出,一道炙热如焚的掌风,旋转而出!
“血魔”单掌一挥,一片红光闪闪的气流,暴卷迎去,“砰!”的一声轻响,乌不律的一记炙热掌风,竟告消卸于无形!
乌不律自恃东海绝学,中原武林鲜有能与之抗衡者,不料竟然挡不过“血魔”一挥之势,心头一紧之下,挟以毕生功力,连劈五掌,一**的热浪,使得三丈外的“了凡大师”
等人,为之再退一丈!
“血魔”周身红焰陡炽,形成了一个红色光幢“波!波!”连声,硬承受了“烈阳神火教”护法乌不律的五掌!
看得所有的武林高手,为之目断魂消!
红霞尽敛,一轮明月,已从林梢探出半个头来!
夜翼掩覆之下,“生死坪”上的杀劫,方兴未艾。
“血魔”嘿嘿一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随说,随举掌猛挥,一道红光疾射向乌不律!
乌不律在这几个照面之下,已知“血魔”功深如汪洋瀚海,岂敢硬接,快逾电掣的斜飘八尺,一声惨号,透空而起!
原来那红衣大汉之一,正好靠近乌不律三步之外站立,“血魔”这一掌,虽被乌不律避过,但红芒边缘,却扫中了这大汉,登时尸横当场!
就在那大汉尸身触地的刹那,那执在手中的黑管,随着“咔!”的猛然撞击地面,轰然一声,黑管之内,飞出一蓬烈焰,一阵皮焦肉臭混和着烟硝之味,随风四散,那大汉的尸体立时变成了一段焦炭!
这情景令人怵目惊心!
“血魔”也不由为之一震!
就在此刻-乌不律狂喊一声:“放!”
十一条黑色筒管,立时像十一条火龙似的,喷出熊熊烈焰,交织成一片火网,罩向“血魔”!由于放射的角度不同,所以这片火网犹如大漠飞沙,上下左右,无不包含在威力之中,而且快逾电闪!只听轰轰几声,烈焰飞卷,烟硝迷漫!……待到烟尘散尽,场中已没了“血魔”的踪影!
四周立时响起一片欢声,以为“血魔”已在烈焰之中化为灰烬!
“和合会”会长“江湖一美何艳华”与“金童柯瑜瑾”似乎特别关心“血魔”的生死,电疾闪身向前,向坪地之上一阵扫掠,“江湖一美何艳华”尖声道:“他没有死,他逃脱了,地上连骨灰的影子都没有!”
乌不律立即接口道:“他纵有通天澈地之能,也难逃这烈焰阵,除非……”
“江湖一美何艳华”急道:“除非什么?”
“除非他见机得早,贴地前射,但前面是壁立千仞的血池呀!”
蓦然-坪缘靠“血池”方向的虚空之中,倏地升起一抹红影,众人连念头都不及转,只见那红影快若殒星,雷泻入场,赫然又是那“血魔”。
他真的没有死于烈焰阵。
乌不律所料不差,“血魔”反应神速,贴地平射向“血池”上空,凭着“血影冲霄”盖世身法,凌空不需借力,一落之后,又电旋升空,落回“生死坪”中。
所有的在场高手,心弦又告拉紧!只见“血魔”一双血光闪闪的棱眸,扫了“烈阳神火教”诸人一眼之后,倏地电旋一匝,又停回原来方位!
惨嗥之声,应一旋之势而发,噗!噗!连声,十一个红衣大汉,无一幸免,全部伏尸当场,每人的眉心之间,留有一个血红的指印。
这种杀人的手法,快捷狠残,可说前无古人!
乌不律厉吼一声,飞身疾扑,一旁的“了凡大师”“生死判”……等不下二十人之多,纷纷欺身进击!
但后来的仍慢了一步,只听一声凄绝人寰起处,一条人影,疾逾飞矢的向“血池”之内落去,乌不律首先葬身血池!紧接着“了凡大师”等人,已纷纷出手猛攻!
刹那之间-杀声震天,劲风匝地!
惨嗥声!
闷哼声!
交织成一首恐怖的乐章!
一阵凄厉的鬼啸,又告破空而来,啸声中,只见人影如潮,纷纷涌向场中,这是总攻击的号令!
可怕的血劫,终于拉开了帷幕-“血魔”旨在维护“血池禁约”的尊严,同时也愤然于正邪各派,假借决斗为名,诱使自己现身,目的是要毁去自己!各帮派教的高手们,却是各怀目的,要藉群力而毁灭这可怖的人物,这人物的存在,使他们席不安枕,如芒刺在背!
于是-在双方极不相容的情况下,血的帷幕拉开了……只见人影纵横飞掠,掌风如雷震,剑芒蔽月遮星!重重人影之中,一个血红的光团,横冲直撞,上下翻飞!惨嗥之声,此起彼落,撕空裂云,激荡摇曳在夜空之中,像是在演奏一支疯狂的乐章,又像是在奏着宇宙末日的挽歌!一条条的人影,被抛落“血池”之中!
地上,尸体愈积愈多,血-像水洼,像沟渠!
后面的,踏着前面人的尸体,疯狂的猛扑不休!如火如荼!这是武林近百年来,罕有的一次血劫!
“了凡大师”,“生死判胡彪”……等一众拔尖高手,混在人潮之中,反而不能尽力施为,眼看着屠杀在进行,无法扳转惨局。所有的武林高手-疯狂了!
血魔-也疯狂了!
天在旋!
地在转!
鬼哭神号,风狂雨暴,杀气冲霄,乾坤失色!整个的宇宙在颤抖了!
恐怖-
血腥-疯狂的乐章,仍在持续,血红的魅影,飞疾遂走如故!人影不断的减少!尸体-不断的增加!
失望与恐怖意念,在每一个未死的高手心中滋长,他们已预见到必然的结果-全部弃尸“生死坪”!
他们的预谋,彻底的幻灭了,他们毁不了这不可一世的魔尊!
他们以桐柏山下的三里坪之役,来衡量“血魔”的功力,以为稳操胜算,谁知事实大谬不然,“血魔”的功力,竟然深不可测,有如汪洋浩海!
疯狂过去了,杀伐已近尾声,像一场暴风雨戛然而止。那些幸存的高手们,趑趄不前!
蹀躞在五丈之外!
场中,只剩下“了凡大师”,“生死判胡彪”,“大漠之鹫杜伦”,“江湖一美何艳华”,“金童柯瑜瑾”,和不足十人的七大门派高手,默默和“血魔”对峙,但他(她)们有的口角溢血,有的面白如纸,显然每一个都受了或轻或重的伤!
“血魔”周身仍包裹在这血红光焰之中,任何人也无法看出他的表情,但从光焰的起伏摇动来判断,他不是真力亏损过巨,便是受了伤!
死寂又统治了“生死坪”。
寒月疏星,照着一片尸山血海,血腥之气,令人窒息!适才那发动总攻击的鬼啸之声,倏告传来!
场内外的高手们,精神又告一振!
鬼啸之声,愈传愈近,凄厉刺耳,阴风四起,四外林木,发出一片沙沙之声,配上这遍地血尸的情景,更显得鬼气迫人,使人有如置身鬼域冥境之感!
两条人影,如幽灵般的飘落场中。
其中一个是身着火云红衫的高大狞恶老者,另一个赫然是一具白骨骷髅!
“生死判胡彪”和“大漠之鹫杜伦”步履蹒跚的越众而出,分别向那红衫老者和白骨骷髅一躬身,道:“属下参见教主!”“免!”
“免!你们负伤了?”
“属下功力不……”
那具白骨骷髅阴恻恻的发出一阵狼嗥般的笑声道:“胡护法,成了,率众速退!”
“遵谕!”
火云红衫的狰狞老者也向“大漠之鹫杜伦”道:“杜堂主,即率残存弟子退出‘生死坪’!”
“遵教主令谕!”
“血魔”眼看着那些残存的高手离去,并不出手拦阻,可能他已知道真正的生死之敌已告来临,必须准备迎接另一场可怕的搏斗,也可能是他已受伤不轻,真力耗竭,出手无力了,更说不定他认为杀的人已够多,足为今后的为戒了!
那具白骨骷髅一晃身欺到“了凡大师”等人身侧,一阵低语之后,“了凡大师”一行,和“和合会”会长夫妇,也转身驰离“生死坪”!
然后,红衫老者和白骨骷髅两人,齐齐欺近到“血魔”身前丈外之地!
这时,可以看出那具白骨骷髅,并不是真的骷髅,而是人穿了绘有白骨骷髅的外衫,乍看分辨不出,近身一看,却入目了然。“血魔”冰寒至极的首先发话道:“来人报名!”
“嘿嘿嘿嘿!老夫白骨教主‘白骨尸魔’便是!”
“哈哈哈哈!老夫赤衣教主‘火云尊者’!”
“血魔”仰天一阵疯狂的大笑道:“好极!好极!两位不请自来,不过本人对于今天这一场风雨,很佩服两位的计算,先驱策一些爪牙和无知之辈,以生命来换取本人真力的损耗,然后两位再乘本人真力剧损之余,来个落井下石,以遂凶谋,是也不是?”两个教主,惊怔的向后退了一步!
“血魔”又道:“可是,哈哈!你们的心力白费了!”“白骨尸魔”阴恻恻的道:“血魔,本教近百高手丧命在你的手下,这笔帐该结了!”
“如何结法?”
“血债血还!”
“哈哈哈哈!大教主,凭你还不配!”“不信走着瞧!”
“血魔”冷哼了一声之后,沉声道:“大教主,我希望你能据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四毒书生的下落!”
“阁下与四毒书生是什么渊源?”
“这个你无须问!”
“如此,本教主无从奉告!”
“你敢不说?”
“不说又待如何?”
“嘿嘿嘿嘿!告诉你,你将为‘白骨教’带来严重的后果!”“什么后果?”
“白骨教将被血洗!”
“好大的口气!”
“本人言出如山!”
“嘿嘿!恐怕阁下没有机会了!”
“血魔”怒哼一声,身形前欺两步,语音凝重的道:“你一定不肯道出‘四毒书生’的下落?”
“嗯!怎样?”
“恐怕由不得你!”
“白骨教”教主“白骨尸魔”向身旁的“赤衣教”教主“火云尊者”瞟了一眼,身形微挫,迅快的劈出一掌,掌挟刺骨阴风,并含腐尸恶臭!
“血魔”冷嗤了一声,一道红光,飘然闪出!
同一时间,“火云尊着”从侧方拍出一道炙热如火的如山劲道。
“血魔”沉哼一声,捷逾鬼魅的撤掌闪出圈外!
“白骨尸魔”和“火云尊者”反应也极神速,同时收招撤式!
“血魔”乘闪身之势,左右开弓,分朝两人各反劈出一道红焰劲气,势道之强,无与伦比,迫得“白骨尸魔”和“火云尊者”齐齐移身换位,避过这闪电式的反击。
“血魔”在经过那一场疯狂的搏杀之后,真元内力,确实损耗过巨,心知此刻如果不当机立断的话,极可能会栽在蓄谋而来的两个教主手里!
心念之中,身形似电,射向“火云尊者”,一旋一绕-就在这一旋一绕之间,已快得不能再快的攻出了九掌,迫得“火云尊者”左闪右晃,狼狈至极的退了五个大步,才险极的避过这一轮疾攻。
“白骨尸魔”睹状,极快的从后欺进,狂劈三掌!“血魔”连头都不回,身形向侧方划了一个半弧,这一旋飞之势,不但巧极的避过了“白骨尸魔”的三掌,而身形划回之时,又恰对“火云尊者”的右侧。
一般血红飚风,倏告卷出!
“火云尊者”被对方九掌快攻,迫得手忙脚乱,喘息未定,血红飚风,又告卷到,急切里侧身发掌相迎,这一侧身之间,“白骨尸魔”的一掌正好劈到-“白骨尸魔”一掌劈出,骤失“血魔”踪影,立知不妙,忙不迭的卸去劲势,饶是如此,那已发出不能收回的阴劲,仍极骇人!“砰!砰!”两声,夹着一声闷哼,“火云尊者”同时被两股劲气夹击,登时口角溢血,跌跌撞撞的退到一丈之外!
“白骨尸魔”弄巧成拙,反伤了自己人,不由一窒!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血魔”身形再闪,扑向“火云尊者”!又是一声惨嗥传出,“火云尊者”已被震飞到两丈之外!“白骨尸魔”厉啸一声,双掌齐扬,一大片刺骨砭肤的阴风,夹着惨绿磷火,漫天盖地的罩向“血魔”。“血魔”暗地一咬牙,双掌疾抡,划出圈圈红焰,逼住阴风绿磷!
轰然一声,一团烈焰,由后方闪电飞来!
“血魔”不禁心中巨震,电疾斜射三丈,险疾的避过烈火焚身之厄,但由于这一变势,阴风绿磷,罩身而过,只感一阵恶心,身躯连晃不止!
转目望处,那发烈焰袭出的,竟然是重伤的“火云尊者”,只见他身形摇摇欲倒的站在三丈之外,手中持着一支黝黑的筒子!与那东海离心岛“烈阳神火教”十二弟子所用的烈焰黑管,一般无二,心中不由一动,难道……“白骨尸魔”见对方已被自己所发的“阴风毒磷掌”扫中,竟然屹立不倒,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心忖:“血魔难道不畏毒,这‘阴风绿磷掌’中者无不立倒!”
“血魔”一旋身又欺到了“火云尊者”身侧,冷笑一声道:“嘿嘿!堂堂赤衣教,原来却是东海离心岛属下!……”
“白骨尸魔”一晃身欺近前去,阴阴的道:“阁下接招!”
掌随声出,又是一蓬绿磷,夹以万钧力道,疾卷而出。
“血魔”电疾回身,举掌相迎-“砰!”的一声巨响,磷火与血焰齐飞,双方各退了一步!
“血魔”恨哼了一声道:“白骨教主,本人重申前言,如你不说出‘四毒书生’的下落,本人将摧毁白骨教,血洗幕阜山?”
“白骨尸魔”极恶阴残,仍不免被这句疯狂的话,震得打了一个冷噤,沉声道:“阁下未免言之过早,今晚之局还不知胜负谁属呢?”
“好,让你立刻分晓!”
话声中,红焰一闪,一道撼山栗岳的劲气,暴卷而出!“白骨尸魔”立以毕生修为内力,推掌相迎-劲气相接,地动山摇,劲风鼓荡如怒海扬波,四山回音雷鸣!“血魔”
一连退了两个大步,而“白骨尸魔”却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踉踉跄跄,退了八尺之多,身形兀自摇晃不止!“再接一掌试试!”
红焰再闪,劲气如山!
“白骨尸魔”哪敢硬接,晃身横闪一丈!
“血魔”冷哂一声,不容对方有喘息之机,移形换位,掌指齐施,只见一片红焰之中,夹以数缕血光,嗤嗤有声!惨哼声中,“白骨尸魔”胸前似已被指风击中,白骨骷髅衣上,立时殷红一片!
“大教主,如何?”
“血魔,你有种的话,错过今晚,幕阜山中,随时候教,如你能进得了白骨教总坛,本教主决定奉告‘四毒书生’下落!”“血魔”略一沉思之后,道:“好,今晚凭这一句话放过你,去吧!”
“白骨尸魔”主持“白骨教”声势浩大,教中高手如云,几有凌驾七大门派之势,想不到今天败得这么惨!
一场正邪联手的空前大会,灰飞烟灭,“血魔”没有被毁,却陪上了数百正邪高手的生命,使“生死坪”重演了一次三百多年前的庞大杀劫!
“白骨尸魔”惨笑一声,和“火云尊者”双双联袂而起,转眼消失在静夜之中。
“血魔”用目一扫遍地的积尸,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划空而起,在星月光照之下,如一抹淡红轻烟,瞬息而渺。(血魔是谁?聪明的读者当会毫不犹豫的说:陈霖!所以作者在此后的故事中,毋庸再作重复的点叙!)就在陈霖离开“生死坪”后不久,另一条人影出现了,如幽灵似的飘落在“生死坪”中,仰首对空,嘘了一口长气,这神秘的人影是谁?因为他面上蒙着灰巾,使人无法辨认!
灰巾蒙面怪客,像是在凭吊那些丧命的高手,又似在转着什么念头,只见他不停的来回扫掠,最后,他也离开了!
他的身法较之刚才离开的“血魔”,似乎差不了多少!
且说陈霖一路飞驰下山,散去“血影神功”,回复他的本来面目!
他觉得他做了一件痛快的事,又似乎做了一件过份残忍的事,矛盾的心情,使他怅然不已,但当他想到身负的血仇,和江湖中这些败类的卑贱行为时,又释然于怀了!
在拼斗群雄,接近尾声的时候,陈霖确已感到真力亏竭,但他身负奇功,恢复的快,在与“白骨教”、“赤衣教”两个教主周旋之际,他的功力,已恢复到八成,如果他功力全复的话,两个教主决不可能在他的手里走出这么多的照面。
“生死坪”正邪联手拼斗“血魔”,造成空前血案的消息,轰动了整座武林,武林中对于“血魔”的功力,予以重新估价,这一役的表现,竟然与三百多年前的魔尊不相上下!
武林中,恐怕找不出能与之抗衡的人!
无论“血魔”是否三百多年前的“血魔唐中巨”,抑或是别人乔装,总之他的出现,使整座武林震惊,整个江湖颤抖!
他的出现,使武林有如临末日之感!
尤其与“血魔”有过节的帮派,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与“生死坪”事件,同时盛传江湖的,是七大门派之一的“太极门”掌门人“阴阳掌李政芳”陈尸大别山下的树林中,是何人下的毒手,无从揣测,但一致认为这也是“血魔”的杰作,因为当日太极掌门也是率一子八剑士赶往参与“生死坪”之战的!“阴阳掌李政芳”
的独子“青衣秀士李司良”和太极门中的八大剑士,最后证实了也全部弃尸林莽,无一生还!
这件事使其余的六大门派震惊莫名!
同时,另一消息传出,“血魔”将逐个摧毁另外的六大门派!于是-六大门派的掌门人齐集嵩山少林寺,共筹对付“血魔”之策!这是空前之举,近三百年来,还没有出现过使各名门大派震颤的人物!
三百多年前,出了一个“血魔”,几乎搅翻了整座武林,三百多年后的今天,又是一个一模一样的“血魔”出现,真假虚幻,令人莫测!
难道武林已真的面临末日?
“血魔”疯狂的屠杀武林高手,其目的何在?
这一天,夜幕初降之际,一条人影,有若幽灵鬼魅似的淌进了“和合会”的后山!
他是谁?
他就是以“血魔”和“活阎罗”双重身份出现,震撼了整个武林天下的陈霖!
三月之前,陈霖被“和合会长”夫妇,诳入总坛,囚禁于石牢,要从他身上探求“无虚剑吴佑年”的秘密,却不料阴错阳差,促成了他和会长之女柯如瑛的一段孽缘(事详第一集第十五回春潮泛滥)。
双方海誓山盟,并订了三月之约。
陈霖来到了昔日与柯如瑛分手的地方,那一幕旖旎的往事,使他现在回忆起来还感到面热心跳!
但,奇怪,他等了近一个更次,还不见伊人现身!
空山寂寂,林莽荡荡,月上中天,照得林莽一片蒙蒙,斗转星移,时已三更,依然不见柯如瑛现身,陈霖不由大感焦灼!
“生死坪”上“和合会”会长夫妇的真面目被揭穿,证实了陈霖最初的推断,男的是“金童柯榆瑾”,女的是“无虚剑吴佑年”的逃奔妻子“江湖一美何艳华”,所以柯如瑛应该叫做吴如瑛!
他俩互约三月后的今天见面的目的,就是要证实吴如瑛的身世,现在真相大白一切的疑问都不复存在了,陈霖必须把受托于“血池”石窟中“无虚剑吴佑年”的“无虚剑”交给心上人吴如瑛,要她替父报仇,手刃奸夫淫妇!可是吴如瑛竟然芳踪杳然-陈霖愈想愈感焦灼,事情可能已起了变化,极可能吴如瑛探明了真相之后-被那一双奸夫淫妇发觉,而遭了……。他不敢再往下想,吴如瑛已和他发生不寻常的关系,而且双方海誓山盟,实际上等于是他的妻子!
“她不会来了,我必须立即到‘和合会’总坛,查个水落石出,如果瑛妹她……”
陈霖喃喃自语,说到后来一句,脸上杀机陡炽,接着道:“和合会将(又鸟)犬不留!”
自语毕,身形疾起,朝总会堂方向掠去!
第八章 伊人何处(一)
陈霖一阵疾驰,毫不费事的寻到了“和合会”总会坛所在地的石窟入口!只见窟口大开,声息全无,一种异样的感觉,立袭心头。
他一心牵记着吴如瑛的安危,当时不遑细想其他,径朝窟内飘入,他是旧地重临,那条主洞径还依稀能辨,但愈是往里愈是心惊,“和合会”总会坛,了无人迹,像是一个空了的蜂巢,那难以数计的大小石室,全部敞开,显得有点鬼气逼人!
难道“和合会”已经自动解散了?为什么?
吴如瑛的下落如何?莫非已遭到了意外?……陈霖的一颗心不由狂跳起来,吴如瑛与他有了夫妻之实,她的安危,等于是他自己的安危,而且他曾受她父亲的重托要她仗“无虚剑”替父报仇!他怀着焦灼万状的心情,继续向洞的深处行去-忽然,一张字条,贴在当面的洞壁之上,陈霖不自禁的取下一看,登时心跳加速,额角冒出冷汗,两只手也不由颤抖起来!
洞内虽然灯火全无,漆黑如墨,但在陈霖这等高手的眼中,视物仍不殊白昼,只见那字条的头两句是:“阁下诚信人也,果然不忘三月之约……”陈霖闭目凝思道:“奇怪,难道如瑛出卖了我,三月之约,除她之外,无人得知,但不会呀!这事关系着她的生死和安危,她不会做这种傻事,其中必有蹊跷!”心念未已,继续往后看去:“……但阁下得阅此字条之时,业已身中奇毒,生命只在呼吸之间……”
陈霖不由俊面失色,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不知自己何由中毒,莫非这字笺之上涂有剧毒?下意识的松开了手,把那张字条抛落脚前!
试一运气,果然经穴之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同时手脚开始微微发麻,头也有晕眩之感,心忖:“糟了,果然中了人家的圈套!”
忽地另一个意念,浮上脑海:“……练就‘血景神功’,可抗百毒……自己只要化上一会功夫,就可把毒迫出体外!”
一颗心又泰然起来,伸手捡起那字笺再看:“……窟口十丈之内,已洒布‘百步追魂散’,阁下纵使功力通天,也难行出千步之外,恐阁下虽死而不明致死之由,特此留笺示告!”
陈霖不由目眦欲裂,把字条扯得粉碎,他倒是不把中毒的事放在心上,唯一使他痛恨的是和合会长用心之毒,与吴如瑛的生死安危!
从这些迹象显示,吴如瑛很可能是被酷刑逼供之后,遭了不测!
但他岂能就此死心,一顿脚,又向里走去!
在他的估计里,他走了可能不止千步,但所中的剧毒,却没有发作的迹象,这证明了他自己本身修习“血影神功”之后,已具备了克毒的能力!一间精致的石室,赫然在望。
陈霖回忆起这间石室正是自己三月之前,被“和合会长”夫妇诱入总会堂,误饮“长”的地方,往事历历在目,曾几何时,又生出了这多的变故!
右面的石壁之上,又是一张字条,上面赫然写道:“阁下能活着到此,足见功力绝世,但埋骨此间的命运业已注定!”陈霖气得冷哼出声,自语道:“我就不信这个邪!”脚步一提,就向那间布置得精致洁雅的石室走去!“娃儿,你想死?”
声音入耳极熟。
陈霖闻声止步,电疾回身,只见三丈之外的甬道中,站着一个蒙面人,正是那神出鬼没一再现身的灰巾蒙面怪客,心里不由一动,忖道:“怎的他也来到了这里?”
心念之中,不由脱口问道:“前辈怎的也来到了这里?”蒙面怪客哈哈一阵宏笑道:
“娃儿,如果不是我先一步来此,你这时怕已粉身碎骨!”陈霖激奇的道:“为什么?”
蒙面怪客身形移前数步,沉声道:“那间石室之内,已被人预置炸药,你如果一步踏入,引发炸药,还能有性命,这就是方才那字笺上所说的……埋骨此间的命运,业已注定!”陈霖不由打了一个冷颤,暗道一声好险!讶然向蒙面怪客道:“前辈怎会得悉这石室之中埋有炸药?”
“你不相信?”
“不是不信,而是事前既非参与其谋,怎会断定这石室之内埋有炸药!”“和合会长的布置,目的是要毁去你,这点你不否认吧?”“当然,不过埋炸药的事……”
“和合会长,在布置这一狠着完了之后,把四个参与执行的弟子处死,以防消息泄露,但人算不如天算,当我到达此间之后,发现四人之中,尚有一人没有断气,我救了他,他告诉了我一切经过!”
陈霖略一沉思之后道:“难道这也有杀人灭口的必要?”“当然,因为和合会惧怕令师‘血魔’施以酷毒的报复,也许其中另有隐衷,所以‘生死坪’一役之后,和合会长宣布解散,教中弟子,都已流入江湖,如果不杀人灭口,岂不是留下了祸胎!”陈霖这一惊非同小可,“和合会”竟然自动解散,那吴如瑛的下落……当下惶急的道:“和合会真的解散了?”
“这是不会有假的,你不见这总会坛已了无人迹,而且所有的机关门户业已全部损毁开放!”
“那教主夫妇……”
“当然高飞远走,难道还坐着等死!”
“前辈可否知道他们的行踪去迹?”
“这个无从答复你了!”
陈霖一颗心顿往下沉,吴如瑛如果不是被杀害,就是被“江湖一美何艳华”这一对奸夫淫妇挟以远走!
江湖荡荡,伊人何方!
陈霖忽地想起一件事来,满面惊诧的向蒙面怪客道:“前辈对毒这一方面,想来极精?”
“娃儿此话怎讲?”
“前辈是否由前洞而入?”
“不错!”
“那就对了!”
“噫!什么对了?”
“前辈既然是从前面入洞,洞口十丈之内,已为和合会长夫妇撒布了天下至毒的‘百步追魂散’,据那字条上所说,普通武林人物,沾及那毒粉,不出百步必死,功力最高的,纵能逼住毒势于一时,但也超不出千步,前辈竟然毫无中毒迹象,所以……”蒙面怪客纵声一阵哈哈大笑道:“问得好!
我并非精于此道,不过是事先有备而已!”
“事先有备?”
“不错!”
“前辈难道未卜先知,知道窟口十丈之内撒有毒粉!”“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蒙面怪客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往掌心之中一倒,只见霞光万道,照射数丈的范围,赫然是一粒龙眼大的小珠子!陈霖激奇的看着那粒小珠子,不知对方的用意何在。蒙面怪客用两个手指头,夹起那粒珠子,向陈霖照了几照,然后小心翼翼的纳入袋中,重行置入怀内,道:“娃儿,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倒不曾见识过!”
“这珠子叫‘天眼珠’,功能辨毒,凡珠光照射之处,遇毒则霞光收敛……”
“前辈凭了这珠子辨出剧毒?”
“不错!当我发觉窟口撒下毒粉之时,不敢沾地,贴壁顶而入!”
陈霖仍然觉得事非偶然,紧追着问道:“那就是说前辈一饮一食,一行一动,都得要先由‘天眼珠’探过?”
“这倒不尽然!”
“那前辈在进石窟之先,已有所觉?”
蒙面怪客,眼中奇光一闪而逝,道:“娃儿,你知道‘江湖一美何艳华’的出身么?”
陈霖不由大感兴趣,急道:“不知,愿前辈一述!”“江湖一美何艳华,与‘四毒书生’是师兄妹!……”
陈霖一听提到“四毒书生”眼中立现煞光!
蒙面怪客扫了陈霖一眼,又接着道:“她(他)们都是‘三绝姥姥’之徒……”
“三绝姥姥?”
“不错,你连这鼎鼎大名的人物都不曾听说过?”
陈霖暗自叫了一声:“惭愧!”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蒙面怪客又道:“这‘三绝姥姥’成名在数十年前,江湖中闻名变色,她是集毒绝、淫绝、狠绝之大成,所以被称为三绝,‘江湖一美何艳华’是她的门人,焉有不会有毒之理,所以我来到这里,首先考虑到的一点,便是毒!”
陈霖这才恍然的点点头,又道:“前辈可知这‘三绝姥姥’住在什么地方?”
“你问这干吗?”
“我判断‘江湖一美何艳美’等人可能会投奔她!”
“这也有可能,不过‘三绝姥姥’已近二十年没有现身江湖,行踪无由得知!”
陈霖不由感到一丝失望,忖道:“纵使踏遍江湖,走尽天涯海角,我也得要寻到吴如瑛的下落,至少要得到她生死的确讯!”想到这里,心中不禁一阵剧痛,撇开“无虚剑吴佑年”的托付不谈,他与吴如瑛已经发生过关系,而且双方曾互誓白首,他能抛舍得了吗?
蒙面怪客熟视陈霖半晌之后,道:“娃儿,你与和合会长夫妻是什么纠葛?”
“没有什么,只是替人办一件事!”
“什么样的事这样严重,迫得和合会为之解散?”
陈霖心头电转道:“蒙面怪客三番两次有恩于我,而且亦曾有恩于‘桐柏派’,目前虽然不明他的身份,但意料中可能与父亲有很深的渊源,何妨直言相告!”
心念之中,坦然道:“受托于‘江湖一美何艳华’的前任丈夫‘无虚剑吴佑年’!”
“哦!那是你的师父!”
“谁?”
“无虚剑吴佑年!”
“这话从何说起?”
“江湖中如此传说,始因于‘生死坪’之役中,‘江湖一美’当从指令师‘血魔’是‘无虚剑吴佑年”的化身!”
“前辈也如此相信?”
蒙面怪客眼中奇光又是一闪,道:“难道不是?”
“不是!”
“但武林中一致认为令师不是三百多年前的‘血魔’?”蒙面怪客,两点寒星也似的眼芒,从蒙面布巾的两个小孔之中透出,照定陈霖,似乎要照澈对方的内心深处,静待答复!
陈霖莞尔一笑道:“世间事真真假假,有如过眼烟云,这倒是无关宏旨!”
蒙面怪客眼中忽现失望之色,一顿又道:“娃儿,你进洞之时,显然已触及剧毒,竟夷然无损,你也说个道理我听!”“本门武功,可御百毒!”蒙面怪客身躯似乎微微一震,又道:“娃儿,你确实是出自‘血池’之中?”
陈霖只好点了点头!
蒙面怪客沉吟了一会之后,语音沉重的道:“可否寄语令师,我希望能和他渎面一谈?”
陈霖讶然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想证实一件事!”
“什么样的事?”
“这个恕我不答复你了!”
陈霖心里想道:“奇怪,蒙面怪客似乎有意无意的在探查自己的出身详情,难道真如楚玲妹妹所说,他有什么企图,他既要见,我何妨约期和他一见,届时不难看出端倪,同时自己也亟需要摸清他的真面目!”当下点了点头道:“这个可以办得到!”
“你能代令师作主?”
“我想这不会有什么问题,一月之后,请到‘生死坪’,如果万一家师不允,晚辈也好当面回话,如何?”
“好!”
陈霖忽地想起桐柏山“碧云山庄”之中那回事,自己的父亲是“桐柏派”掌门,目前生死不明,据伯父“玉金刚陈其骥”说,是应“百幻书生”之约后,即告失踪,这只有待寻到“百幻书生”等人之后再予查究,唯是这蒙面怪客,不惜大开杀戒,维护“桐柏派”所在之地,而且师叔“桐柏一剑西门俊”等人行踪如何,也得要探询个水落石出,心念之中,面色沉凝十分的道:“桐柏山中,使进犯的各帮教高手遍地伏尸,解了该派之危,又复留柬示意的那回事,是否前辈所为?”
蒙面怪客身躯一连几晃,道:“你怎么知道是我所为?”
“第一,晚辈到达‘碧云山庄’之时,曾瞥见前辈身影一晃而没,自问不会看错,第二,除了前辈,恐怕江湖之中很少找得出这样的身手来做这非常的事!”
“嗯!算你猜对了,不过我又问你,你师徒先后援手‘桐柏派’,为了什么?”
“这个,晚辈有个交换的意见!”
“什么意见?”
“前辈先出示真面目身份来历,晚辈再为奉告怎样?”
蒙面怪客沉思有顷之后,哈哈一笑道:“那就作为罢论吧!”
陈霖大感失望,道:“前辈为什么要如此隐秘行踪?”
“日后自知,目前时机未至!”
陈霖空怀满腹疑云,却奈何不了对方,如换了别人,依陈霖的性格,怕不早已出手揭露对方的面目了,但蒙面怪客曾数度有恩于他,他不愿太过冒昧!苦笑一声道:“晚辈还有要事待办,就此告辞,前辈对晚辈数次援手之德,容后图报!”
“哈哈!娃儿,此须小事毋庸挂齿,再见了!”
陈霖一拱手,转身转窟外驰去!
心里充满了无边的失望和凄怆!短短三个月,不料生此大变,不知伊人何处!江湖荡荡,要找一个毫无线索而且有意隐匿的人,谈何容易!
离开“和合会”总会坛所在地的石窟,一路飞驰出山!
蒙面怪客离奇神秘的作为,使他惑然不已,心里忖道:“目前如能找到那‘飘萍客李奇’师叔,不但父亲的下落可得些梗概,这蒙面怪客如是与桐柏派有渊源的话,也不难推断出来!”
想到这里,他连带的想起“天音叟”那怪老人,看样子只有他知道师叔“飘萍客李奇”
的行踪,如果再遇上时,非逼他说出来不可!
他又想到托“天音叟”带走的钟小翠,不知生死如何?他的心又是一阵剧痛!
本来他和钟小翠是要赴“生死坪”外去收捡“风雷掌钟子乾”的遗骇,想不到半途碰上七大门派的人,致使钟小翠负了重伤,想到这里,不由恨恨的喃喃自语道:“如果小翠妹妹伤重不治的话,哼!我非血洗少林寺不可!”这时如果有人看到陈霖脸上浓重的杀机的话,准得骇一大跳!出得山区,踏上官道。
陈霖向路人打听了幕阜山的方向,兼程疾进,他要赴“白骨教”总坛向教主“白骨尸魔”追查“四毒书生”的下落。“白骨尸魔”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只要你能进得了白骨教总坛,本教主立即奉告‘四毒书生’的下落!……”“白骨尸魔”敢说这样的话,必然有所倚恃!
难道白骨总坛是龙潭虎穴,刀山剑林?
即使是,我又何惧之有!
心念之中,豪雄之气陡发,飞驰得更疾速了!
这一天清晨,宿露未干,晨雾迷蒙,陈霖出了投宿的镇甸,呼吸着沁人心脾的清新空气,在官道上缓缓驰行,心旷神怡!……蓦然-一条白影,在晓雾之中,冉冉飘来,眨眼即至身前。陈霖目光何等犀利,一眼就看出是那分手不久的楚玲,猝然两臂一张,迎了上去!
楚玲正自奔驰之间,只见一人迎了上来,认为对方意存轻薄,娇哼一声,电闪拍出两掌,随着叱道:“狂徒,你以为姑娘是什人么?”
谁知掌势方发,骤失对方人影,正自惊疑之间,突然腰际一紧,已被抱了个结实,不由芳容失色,芳心剧跳,双肘向后疾撞!这一撞之势,快、猛、狠辣兼备,而且是出其不意!……但,她仍然走了空,双肘反撞之下,空荡荡的,但围在纤腰上手,却没有松开。
楚玲羞、愤、急、怒交织,用尽全身之力一挣,但却挣不脱,厉声叱道:“你到底是谁,意欲何为?”
“姑娘难道听不出我是谁?”
第八章 伊人何处(二)
声音入耳,楚玲为之精神大振,啐了一声道:“霖哥,你坏死了!”
腰间一松,眼前一花,面前立着的果然是英俊挺拔的意中人-活阎罗陈霖。
“玲妹,我们又见面了!”
楚玲面上先是一阵惊喜,但随又为一种焦灼凄迷的神色所掩盖,幽幽的道:“霖哥,我正在找你,我不敢希冀能找到你,但却又无巧不巧的碰上了你!”
陈霖惊异不止的道:“你找我?”
“是的,如果天下真的是有神灵存在的话,我得感谢神灵,他安排得这么巧,我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找你,想不到一找就着!”“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楚玲一付泫然欲泣之概,配上她那副清丽脱俗的面庞,使人顿生天见犹怜之感!
“我来向你告别!”
“告别!什么意思?”
两粒泪珠,滚下了粉颊,颤声道:“霖哥,你说你爱我,你曾把我从死神的手里拉了回来,然而现在我又要向死亡挑战,感谢上天的安排,我能见你最后一面,让我在记忆里永远保留这一份爱……”
陈霖满脸迷惘不解之色,声音中充满了焦急和不安的意味,道:“玲妹,我完全不懂你的意思?”
楚玲悲声道:“家父已落入白骨教人手,多半凶多吉少,做女儿的,岂能坐视!”
“我正要到白骨教总坛,令尊的事……”
“不是!家父在八旗帮总坛!”
“噫!玲妹可否说清楚些?”
“八旗帮已被‘白骨教’鹊巢鸠占,帮主江鲲以下至少有百人罹难,昔日家父本应接掌帮主之位,却被那不成材的师叔江鲲捷足先登……”
陈霖不由一皱眉道:“是否,因了一柄剑而师兄弟阋墙,相约决斗‘生死坪’……”
“不错那已是过去的事了,家父在获悉八旗帮被挑,帮主以下多人罹难,总舵已被改为白骨分坛的消息之后,黍是八旗帮一脉,不堪祖帮基业被挑,三日前单身只剑,直闯总舵,谅来……”陈霖打断了对方的话道:“也不见得就有什么凶险呀?”楚玲苦笑一声道:“白骨教派来出掌分坛的是黑道中以凶残狠毒出名的魔魁‘吸血残神古森’,在他手下,例无全尸,功力之高,骇人听闻,所以我担心家父此去,恐怕……”陈霖俊面一片湛然之色,道:
“玲妹的意思是要独闯总舵?”楚玲粉颊之上现出一种坚毅果敢之色道:“是的!”“如果令尊不敌,你又如何是那‘吸血残神古森’的对手……”
“家父万一不敌已遭不幸,做女儿的岂能偷生!”陈霖不由暗暗点头,沉声道:“玲妹不会拒绝我和你一道前往?”
楚玲芳心大慰,但表面上仍是冷静肃穆的道:“如你愿意,我当然不会拒绝,但我不勉强你去做也许你不愿意的事!”“哈哈,玲妹的忧苦,我没有理由不分担!”
楚玲心里感到无可言喻的甜蜜,不期然的展颜一笑!陈霖也报之一个会心的微笑,道:
“我们走吧?”“好!”
忽然,一条纤纤之人影,飞泻落在两人身前,身材婀娜,曲线浮凸玲珑,但再往上看,却是一张其丑无比的脸,这真是造物者的恶作剧!陈霖心头陡然一震,惊喜莫名的道:“是你,翠妹!”来的正是大别山中,身负重伤,为“天音叟”带走的钟小翠。楚玲一听对方的称呼,一缕微妙的感触突升心头,但当眼光落在对方奇丑无比的脸上时,心里又释然了,代之的是惊诧!钟小翠犀利的眸子,一掠楚玲之后,向陈霖道:“霖哥,这位是谁,她长的多美啊!”
这句酸溜溜的话,使得楚玲讪讪地满不是意思,心中疑念顿起:她是谁?
她与霖哥是什么关系?
霖哥难道真的会爱上这奇丑无比的女子,这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陈霖也不由俊面微热,道:“她是玲妹……啊……她叫楚玲!”转面又向楚玲道:“玲妹!这是我的师妹,叫钟小翠!”楚玲眼里飘过一抹疑云,道:“师妹?”
“是的,家父和翠妹的父亲是同门师兄弟!”
“哦!”楚玲恍然而悟,初时她尚以为钟小翠也是血魔门人哩!
陈霖无限关怀的细细打量了钟小翠一阵子,才道:“翠妹,你的伤完全好了?”
“嗯!你还记得我这丑妹妹吗?”
陈霖不由一愣,接着尴尬的一笑道:“翠妹这是什么意思,我受钟叔叔遗示,要我照顾你,钟叔叔对我的大恩,粉身难报,怎的翠妹会说出这等话来?”
楚玲一听对方的关系,强忍住一口气,别过头去,故作不知!钟小翠冷笑一声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何需人照顾!”陈霖委曲求全的道:“翠妹,不管你怎么说,尽其在我!”
“哼!”
陈霖怕话越说越僵,他何尝不知道对方言中之意,嫉妒是女人的天性,而且产生在一种男女之间微妙的心理上,换句话说,只有爱才会产生妒,心里暗道:“翠妹,我不是嫌你丑,美与丑真正的分别,并不在容貌上啊!但我已经有了一个吴如瑛,又缠上了一个楚玲,我如何能再爱你呢!”当下转过话题道:“翠妹,那位‘天音叟’前辈呢?天幸你已经没事了,不然的话……”
钟小翠眼里奇光一射,道:“怎么样?”
“当日我曾经向七大门派的人宣布,如果你有不测的话,我要血洗少林寺!”
陈霖的眼中,又不自禁的现出骇人煞光。
钟小翠娇躯不禁为之一震,虽然她和他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已约略的窥见了他的性格,他是说得到做得到的,从这句话里,她体会到了一种异乎寻常而很深的发自对方内心的关切,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声:“霖哥!”
楚玲也被陈霖这句充满恐怖意味的话,惊得转过面来!陈霖再次道:“翠妹,天音前辈呢!”
“你要找他?”
“是的!”
“有什么事吗?”
“第一,我要亲自向他致谢对翠妹你援手之德……”
钟小翠双眼一眨,脆生生的一笑道:“这倒是不必了,那第二呢?”
“第二,我要向他请教三师叔‘飘萍客李奇’的下落!”钟小翠眼里忽现一种近似神秘又似揶揄的色彩,道:“如果他不告诉你呢?”
陈霖顿了一顿之后,神情严肃的道:“恐怕做不到!”“哟,你要对他用强?”
“那是没有办法的事!”
钟小翠发出银铃也似的一长串笑声道:“你真的要找他?”“当然,而且是必然!”
“现在就去?”
陈霖略一沉吟,把目光向默然静立一旁,如一尊大理石雕像也似的楚玲看了一眼,然后向钟小翠道:“翠妹,他究竟在什么地方?”
“我会带你去!”
“现在我有一件紧要的事,刻不容缓!”
钟小翠眼里又闪着嫉妒的光芒,冷冷的道:“是这位楚姑娘的事?”
“不错,她的父亲正在危难之中!”
楚玲忽地幽凄的叹了一口气,向陈霖道:“霖哥!我不愿阻你的事!”
陈霖急道:“不!玲妹!”又转向钟小翠道:“翠妹,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天音叟’前辈现在何处,只待这方面事一了,我立刻赶来!”
钟小翠偏头一想之后,道:“好,我告诉你,三日为限,你赶到距此百里的钟家堡后山张公祠,过时不候!”
“那翠妹你呢?”
“我吗,嗯!我也有事待办,我该走了!”
陈霖不禁惶急的道:“翠妹,至少你该告诉我你的住所,还有令堂大人……”
钟小翠娇笑一声道:“别急这些事,以后再谈吧,我想我们还会见面的!”说完,娇躯一起,电闪射去!
陈霖望着她逝去的背影,废然的叹了一口气,向楚玲道:“玲妹,八旗帮总舵,何时可以赶到?”
“两天!”
“两天?”
“是的,这是以我的功力而言!”
陈霖一阵盘算之后,道:“玲妹,我们至迟须在明天早晨赶到地头!”
“我没有这份功力!”
陈霖轻笑一声道:“我有办法!”话声中,一把拉起楚玲的玉臂,身形一展,快逾电掣星驰的向前射去,楚玲但觉耳畔风声呼呼,有若腾云驾雾一般,芳心之中,对于心上人的功力造诣,佩服得五体投地!
八旗帮总舵,位在草山之南的“凤仪坳”-现在已改为“白骨教”凤仪分坛,分坛主是“吸血残神古森”。在进坳的两座土丘之间,几株疏落而高大的枫树,正沐浴在朝阳金辉之中,坳内显得一片宁静,几个穿着白骨骷髅头号志短衫的人,梭巡在坳口之间-两棵相对的枫树上,各挂着一具尸体,衣衫片碎,血肉模糊,散发出阵阵的腐臭之味,使这早晨的清新,变成了污浊,瑰丽的朝旭,被渗入了一抹阴森恐怖的色彩。
这时,两条人影,向坳口方向疾驰而来!
转眼已临切近,身形也告缓了下来,可以看出是一男一女两个少年人,男的丰神似玉,风标绝世,女的玉貌花容,清丽出尘!这一双少年男女正是陈霖和楚玲!
两人在坳口停下(禁止)形,首先入目的是那两具怵目惊心的死尸!
楚玲一看之下,悲啼一声向右面的那具尸体扑去,一恸而绝,陈霖细看之下,不由目眦欲裂,原来右面的一具尸体,正是心上人的父亲“湘鄂一剑楚文鼎”,左边的一具却是“八旗帮”帮主江鲲,面目还依稀可以辨认。“何人大胆,敢闯分坛?”
喝声中,八个白骨教徒,一字儿排在身前!
陈霖杀机满面的走到那八个白骨教徒的面前一丈之地,冷森森的道:“活阎罗特来奉访!”
“活阎罗!”
惊叫声中,八个白骨教徒,顿时面如死灰,亡魂皆冒,一个个脚瘫手软,动弹不得,想不到“血魔”的传人,“活阎罗”会光临“凤仪分坛”,这煞星所至之处,必然是一片血腥!
陈霖再次发话道:“你们之中,有一个可以活着回去报讯!”
这简直就是阎王令,八个白骨教徒,自知难逃一死,在陈霖那骇人的目光瞪视之下,他们连反抗或是逃走的念头都不曾起,因为那是多余!
一道血红的掌风卷处,惨嗥之声,破空而起,地上,不多不少,七具死尸!另外幸免的一个,呆了半晌,才告惊魂入窍,反身向坳内奔去!
陈霖这才转身走向楚玲,伸指虚空点向她的“天殷穴”。
嘤咛一声,楚玲悠悠醒转,放声大哭,一声声如杜鹃泣血,巫峡猿啼,断人肝肠,铁石人闻,也将为之伤心落泪,陈霖也不禁泫然泪下。
人,在最伤心的时候,劝解往往是多余的,不如随其尽量发泄,倒还好些。
陈霖怔怔地看着心上人,一言不发,那凄凉至极的啼声,散放在空间,圈划出层层令人心颤的悲哀线条,扩散,波动!
蓦然-“凤仪坳”之内,遥遥传来一阵急遽的号角声!
陈霖搀起楚玲道:“玲妹,人死不能复生,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是为死者复仇!”
楚玲用衣袖拭干了眼泪,咬牙切齿的道:“霖哥,我誓要杀尽这些丧心病狂的白骨教徒!”
“走吧!迟了恐怕元凶漏网!”
两人飞身朝坳内扑去!
坳内丘陵起伏,怪石嶙峋,歧道百出,所幸楚玲是轻车熟路,略无阻滞。白骨教凤仪分坛-也就是原来的“八旗帮”总舵,由于“活阎罗”的突然来临,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空气中已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沿途不见半个人影,那些桩卡,不知是伏匿不出,还是已全部撤走,总之全坳死寂得如鬼域,极可能的是他们自忖无法阻遏得了“活阎罗”,现身等于送死,所以干脆由他长躯直入。
血红耀眼的孔明灯,冉冉升空,灯上绘着白骨骷髅头的号志,不下十盏之多!
“霖哥,那是什么?”
“可能是分坛求援的讯号!”
陈霖说对了,那正是“白骨教”求援的讯号,该教吞并“八旗帮”,成立分坛,不过是短短数日工夫,一切还未就绪,却不道煞星骤临,分坛主“吸血残神古森”,虽然凶狠暴戾绝伦,但听了“活阎罗”的大名,仍不免惊魂出窍,股栗不已。
“活阎罗”何以会猝然光临凤仪坳?
他与“八旗帮”难道又有什么渊源?
这令人无从忖测,但有一点毫无疑义的,便是死神已向“凤仪分坛”伸出了手,“血魔”师徒所至之处,必然是尸山血海!恐怖-使得所有分坛内的白骨教徒惶惶然如临末日!谁说不呢!
“凤仪分坛”的命运,已决定在当陈霖慨允和楚玲同行之时!而“湘鄂—剑楚文鼎”被陈尸坳口,更加重了陈霖的杀机!分坛主“吸血残神古森”一方面发出求援信号,一面召集香主以上的高手集议,所有的高手都一致主张撤出分坛。“血魔”师徒武功之高,简直无从想象,出手之辣,也同样的骇人!
凭分坛内的这数十高手,想与“活阎罗”抗衡,不啻以卵击石!教主“白骨尸魔”在教徒的眼中,是神奇莫测的人物,然而在“生死坪”之役中,合以赤衣教主之力,乘“血魔”
在久战乏力之后,全力以赴,险些不能全身而退,以师量徒,“活阎罗”的功力,当然同样的不可思议!
就在众高手集议不决之际,分坛之外,传来一阵惊呼!坛内的高手顿时面上失色,分坛主“吸血残神古森”当先起立,众人随着一涌而出!
只见一个俊美至极的少年,和一个清丽绝俗的少女,并肩立在分坛外的空坪之中,两人有一共同之点,就是目含怨毒,脸笼杀气。
分坛主一行现身之后,所有分坛内的教众,纷纷围集空坪四周。
空气紧张的使人鼻息昏窒。
想不到使武林震颤的“活阎罗”,竟然是这么一个俊品人物!“吸血残神古森”狰狞的面目中,微露惊怖之色,上前三步道:“少侠就是人称的活阎罗?”
陈霖冰寒至极的答道:“不错!”
“在下白骨教凤仪分坛坛主吸血残神古森,不知少侠……”
楚玲心切父亲惨死,早已热血沸腾,目毗欲裂,一听对方就是元凶首恶,哪里还按捺得住,娇斥一声:“恶魔,纳命来!”就待纵身飞扑……
陈霖一把把她拉住低声道:“玲妹稍安毋躁。他们逃不了!”然后冷冷地向古森道:
“吸血残神,‘八旗帮’总舵何以会成了白骨教的分坛?”吸血残神古森生平第一次被人指名喝问,但却不敢发作,闻言之下,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道:“在下奉命接掌分坛,这点阁下可以到敝教总坛去问!”
陈霖冷哼了一声,眼中神光熠熠,照定对方,沉声道:“湘鄂一剑楚文鼎和八旗帮主江鲲被惨杀后陈尸坳口枫林之上,这可是你的杰作?”
“吸血残神古森”面上掠过一抹骇然之色,再向后退了一步,默然不答。楚玲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陈霖依然冷峻如故的再次发话道:“这你不会否认吧!好,我告诉你,这位姑娘就是湘鄂一剑的女儿!”说着眼光朝楚玲身上一转。
“吸血残神古森”阴残的朝楚玲盯了一眼!
所有在场的教众,已从这句话中,听出了“活阎罗”的来意!
……“吸血残神古森”硬起头皮问道:“阁下是替这女娃儿索帐来的!”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本人与白骨教之间,也有旧帐待结,在帐未结算之前,我曾经发过心愿,不放过任何一个白骨教教徒!”
这话使得所有的白骨教徒,齐齐从背脊骨里冒出寒意!
楚玲转头向陈霖道:“霖哥,我要手刃此魔!”
陈霖点点头道:“好的,玲妹,我必使你如愿!”说着,把身形紧靠楚玲,右手掌轻附在她的背后,楚玲粉面之上,立现灿然红光!同时,把如电神目向四周的人群一扫,宏声道:“凡原属八旗帮的弟子,被迫胁从的,立即出场排在我身后!”
人群之中,立时起了一阵骚动,紧接着,人影乱晃,纷纷涌向陈霖的身后,为数竟在百人以上。
“吸血残神古森”恨得直咬牙,面上不期然的透出阴残之色,狞声道:“阁下意欲何为?”
陈霖毫不为意的冷声道:“今天我要你们这些兔崽子全部葬身凤仪坳!”杀气随着话声涌起,弥漫了整个空间,杀气中散放出浓重的死亡气息!
陈霖缓缓移开附在楚玲背后的手掌,然后向她附耳低语了一阵,只见楚玲面上先是惊喜,随后变为浓炽的杀气!
谁也不知道“活阎罗”在弄什么玄虚。
“吸血残神古森”回顾了身畔的数十名高手一遍之后,咯咯一声怪笑道:“活阎罗,你当真要血洗本分坛?”
“不错!”
“吸血残神古森”被震慑了的凶戾之气,骤然迸发,他可不是任人宰割之辈,凭“吸血残神”四个字,江湖中谁不退避三分,否则白骨教主焉能委以分坛主的重任,当下厉吼一声,身形暴弹而起,掌影如幻,圈起层层弧线,奇诡得使人不可思议的划向陈霖!一场无可避免的血劫,终于在“吸血残神”出手之间,展开了序幕。
数十名高手,也猝然发难,纷纷出手!
陈霖冷笑一声,数圈血红光影,如闪电般卷出!挟以嗤嗤破风锐啸。“血影神功!”
惊呼声和惨嗥声,同时响起,人影翻飞,血箭喷洒!地上赫然散抛了十多具尸身!
“吸血残神古森”也在这一个照面之中,被震回到原来的位置之上。
其余不下二十的高手,惊悸的暴退回古森的身侧!“活阎罗”举手投足之间,毁去了分坛属下的十几名高手,这种功力,简直是匪夷所思,所有在场的白骨教众,一个个惊魂出窍,面如土色!
死亡的气息更浓了!
虽然现在是辰己之交,旭日高照,但却冲不淡人们心头上极端的阴霾和恐怖。
陈霖一击之后,立即收手不攻,望着“吸血残神古森”冷笑一声道:“古森,我给你一个公平的决斗!”
“公平的决斗?”
“不错,这决斗关系着你的生死?”
“吸血残神古森”惊诧骇异的望着陈霖,不知对方所说的决斗是什么一回事,如何决斗,他自忖万万不是陈霖的敌手,所谓公平决斗,还不是死路一条!
但事情却大大的出乎他意料之外!
只听“活阎罗”继续道:“这位姑娘要亲手报杀父之仇,不愿别人插手,本人决定袖手以观,你们双方生死各凭功力,这不是很公平的决斗吗?”“吸血残神古森”作梦也估不到会有这样的事,难道这女娃儿也有什么超人的功力不曾,凭她,会是自己的敌手?这其中有什么玄虚?当下阴声道:“和她决斗?”
“不错!”“阁下不插手?”
“大丈夫一言九鼎,说过不插手就不插手!”
“万一这位姑娘不敌,又……”
“嘿嘿!你尽可一走了之!”
“吸血残神古森”脸上抹过一丝阴残的笑意!
“锵啷!”一声,楚玲已掣剑在手,一双秀目,全为仇恨之光充满,粉腮之上,一片骇人的杀机,缓缓向“吸血残神古森”欺去。陈霖不屑的瞥了古森一眼,退移两丈之外。
场中静得落针可闻!
这奇突的发展,令人莫测高深,“活阎罗”竟然要同伴的少女,去独斗凶名满江湖的“吸血残神古森”,而且还声言不插手,这简直的不可思议!难道这女子也具有惊人的身手?
“吸血残神古森”不经意的朝渐欺渐近的楚玲瞥了一眼,转向陈霖道:“如果本人幸胜,阁下可否不再过问此间的事?”陈霖毫不迟疑的道:“可以!”
楚玲在距对方丈外之地停下(禁止)形,无限怨毒的道:“恶魔,本姑娘今天要把你剁成肉泥!”
“嘿嘿嘿嘿,只怕你办不到!”
“吸血残神”恨不能一下就拾夺了对方,好让那煞星离开,一阵怪笑之后,双掌十指曲如钩,快逾电掣的朝楚玲抓去,部位角度,奇诡无伦!
楚玲手中剑一领,斜斜划出,这一划之势,玄奇得令人有封架闪避均无可能之感!
“吸血残神古森”惊悸的收手暴退,他已看出这女子负有不世奇功,轻敌之念一扫而空,怪不得“活阎罗”敢说不插手的话……心念未已,楚玲的第二招,又告电闪攻到!
这一招不但玄奇,而且中蕴令人无从捉摸的杀着,较之方才一招,更见厉辣,迫得“吸血残神古森”又向后退了三步。楚玲两招迫得对方连招架之力都没有,看得场内外所有的人咋舌不已!
“吸血残神古森”凶残之性骤发,就在连退三步之后,劈出数道如山劲气,有若裂岸狂涛,澎湃呼啸而出!
楚玲竟然视那骇人掌风如无睹,手中剑连圈连划,剑气疾漩而起,发出一阵撕空锐啸,把对方排山劲气,消卸得一干二净!这一手功力,使得所有的人为之目眩神夺!这种剑势,这种功力,堪称奇绝武林,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陈霖嘴角被微笑划上了两道优美的弧线!
“吸血残神古森”不由心胆俱寒,他决估不到这看似茬弱的女子会有这高的功力,而且出手尽是怪招!
“恶魔,纳命来!”
楚玲剑随招出,又是方才所使的第一招!
“吸血残神”再退!
楚玲第二招又告恶狠狠的出手!
如此两招,循环施展,迫得“吸血残神古森”手足无措,冷汗遍体,虽然只两招,但他却无法破解,顿时险象环生!“吸血残神古森”的好梦破灭了,只此两招,时间一久,就足以制他的死命。
他想逃,但“活阎罗”虎视在侧,对方刚才声言,这是公平的决斗,生死击于各自的功力,如果他开溜的话,“活阎罗”势必出手!
心神一分,身形顿滞,嗤的一声,右臂连袖带肉被削去了半尺长一条,鲜血泉喷而出,楚玲得理不让,而且志切父仇,出手更见威棱!
又是一声闷哼,左胸血光又现,把白骨骷髅头的号志,染成了红色!
场内场外,惊呼之声迭起!
“吸血残神古森”两番受创,而且脱身无望,求生更难,顿生拼命之心,厉吼声中,右手五指不顾一切的抓向剑身,左掌挟以毕生功力,猝然劈出!这是拼命的打法,楚玲的剑式再玄奥,恐也难挡这同时攻出截然不同的两式!
第八章 伊人何处(三)
楚玲一看来势,不由乱了方寸,急切里左掌猛挥而出,右手中的剑,顿然一滞,“砰!”的一声巨响,双掌相接,身形各自一晃,但剑尖却已被对方扣个正着!不由粉面失色,运劲一抖,竟想不到的,竟然掣回了长剑!细看之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剑尖已被对方硬生生的抓断了三寸来长的一截!
“吸血残神古森”同样的想不到对方一抖之势会这样强劲,剑尖虽已被自己抓断,但那从剑身透过来的暗劲,震得他手臂发麻,这一骇使他愕然愣住。
楚玲微震之后,断剑又告电闪划出!
“吸血残神”一个闪避不及,剑锋已削正手腕!惨哼声中,一只右掌,齐腕被削落坠地,血喷如泉!
惊呼之声又起!
楚玲一招得手,乘势再进,剑花错落中,又是一声令人心颤的惨嗥,“吸血残神”一条左臂,齐肘而折!
白骨教众,为之丧魂失魄!
身后的“八旗帮”旧部,则暴发出一阵欢呼!
陈霖不禁将头连点!
楚玲厉喝一声:“古森!纳命来!”一柄断剑,朝对方胸前直插进去,没及剑柄!竟然刺了个对穿!
楚玲一松手,往后倒退三步!
“砰!”的一声,“吸血残神古森”倒卧在血泊之中,身上还插着那柄断剑。
陈霖趋前一步,手抚楚玲的香肩道:“玲妹,恭喜你父仇得报!”
楚玲眼中又现泪光,凄然一笑道:“霖哥,感谢你的成全!”
原来在未交手之初,陈霖决以要楚玲亲报大仇,但她的功力,远非“吸血残神古森”之敌,急中生智,以手附于她的“命门穴”上,施展“血影门”罕绝千古的独门绝技“借力充元”**,把一部分内力,从“命门穴”透入,充填在楚玲的两臂“太渊”“经渠”“三里”“曲池”诸穴之中,使楚玲在眨眼之间,具备骇人功力!该项功力,藉本身真元摧动,而透于掌,所以楚玲在运掌动剑之间,显得内力惊人!
但这种“借力充元”,仅是应急之用,只能持续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渐次消散,而恢复如旧。
陈霖在以“借力充元”**,使她功力激增速长之外,附耳传以三招剑式,楚玲心领神会,果然如愿以偿,手刃仇魁,报了父仇!
这件奇突得使人难以置信的事,只有陈霖和楚玲心里明白,旁人无由知晓。
楚玲对于情郎既感激又迷惘,他的功力简直的不可思议啊!
两人作了一个会心的微笑,千言万语,都包含在这一笑之中。
原来立身在“吸血残神古森”身侧的近二十高手,已不知在何时悄悄地渗入到场周那些白骨徒众之中。
“霖哥!那些白骨教徒如何处置?”
陈霖面上陡现煞光,扫掠了四周一遍这后,冷冷的吐出了一个字:“杀!”空气在陈霖吐出这一个杀字之后,又呈骇人的紧张!
又一重血的帷幕,将要揭开……蓦在此刻-破空之声,倏告传来,转眼之间,近十条人影,电闪般泻落场中!每一个胸襟之上,都绘有大小不等的白骨骷髅头号志!
场中空气,又告一变!
陈霖如冷电利芒般的眼睛向来人射去,不由一阵热血冲胸,只见来人之中为首的正是那“白骨教”第一护法,“生死判胡彪”。
“生死判胡彪”乍见陈霖之面,先是一惊,既而嘿嘿一阵枭笑道:“活阎罗,掌底游魂,竟敢公然向本教所属分坛肆虐!”
他只知道大别山下陈霖负重伤而在蒙面怪客掩护之下退走,却不知陈霖自得他伯父“玉金刚陈其骥”输以全部真元之后,变了另外一个人,而且也就是“生死坪”之会中,造成旷古血劫的“血魔”的本来面目!
陈霖可记得对方,首次在大别山下,乘七大门派对付自己之际,横里伸手,又在“生死坪”中参与凶谋,而告漏网,当下语冷如冰的道:“胡彪,今天你死定了!”
“生死判胡彪”又是一阵嘿嘿怪笑,不屑的道:“活阎罗,你这种狂话到别人面前去吹吧!别在本护法面前现眼!”
陈霖前移三步,沉声道:“胡彪,如果你能接得下我的一掌,你非但可以不死,同时我放过所有白骨教徒,否则的话,你死之后,继之而来的将是数百冤魂!”
这话使得所有在场的白骨教徒,头皮发炸,浑身起栗。“生死判胡彪”
一怔之后,狞声道:“活阎罗,你不是做梦吧?你以为本护法是何许人?”“嘿嘿,我说过你死定了就是死定了!”
“恐怕死的是你而不是我!”
“咱们就证明一下!”
“生死判胡彪”凶睛向陈霖身后的那些近百“八旗帮”众一扫之后,道:“活阎罗,我也有话说在头里!”
“你说吧?”
“阁下死了之后,这批八旗帮徒将给你陪葬!”
“八旗帮”众之中,立时起了一片怒哼,但大多数的人心中是忐忑的,万一这“活阎罗”真的不敌“生死判胡彪”,他们一个也不要想活,而且还要遭化尸取首的惨酷待遇。楚玲冷哼一声,欺前数步,娇斥道:“胡彪,死到临头,还狗叫些什么!”“生死判胡彪”凶睛朝楚玲一瞪,嘿嘿一阵阴笑道:“你算什么东西?”
陈霖在一旁代答道:“八旗帮新任帮主楚玲!”
这话使得所有的在场者齐为之一惊,楚玲本身也不例外,不知陈霖是什么用意。
那近百的“八旗帮”旧部,却不由欢呼起来!
楚玲杏眼睁得大大的,直盯着陈霖,眼光中充满惊讶、疑惑、兴奋、迷惘……等混合而成的复杂色彩!
陈霖向她点点头,报以一个微笑。
“生死判胡彪”突然嘿嘿狂笑道:“新任帮主,八旗帮?哈哈哈哈!八旗帮早已不存在了,此地是白骨教凤仪分坛,……哈哈哈哈!凭她,也想当帮主?”
楚玲粉面倏寒,厉声道:“放屁!”
“生死判胡彪”脸上抹过一片杀机,阴恻恻的道:“你在骂谁?”
“骂你!”
“你仗着谁的势敢这样无状,活阎罗?你的情夫!是不是?”
楚玲这一下可真有些受不了,银牙一咬,一掌飞递而出!
陈霖以“借力充元”奇功,填充在她手臂各穴之中的真气,还未散去,再加上她本身的功力,这一掌之势却也相当惊人!
“生死判胡彪”那里把楚玲放在眼下,顺手挥掌迎去,哪知事情大出意料之外,一声巨响声中,楚玲退了两步,而“生死判胡彪”却退了四步之多!楚玲冷嗤一声道:“就凭这个,知道了吧!”
“生死判胡彪”心中这一震非同小可,这小女子的确不可小觑,竟然有这么高的功力,一惊之后,继之是满腹怒火,自己大话说在前面,堂堂白骨教第一护法竟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女娃儿,一个照面之间震退,实在丢脸之极,恼羞之下,嘿嘿一声冷笑,欺身近前,双掌齐扬……陈霖心里可是雪亮,楚玲适才手刃“吸血残神古森”,一方面是藉着“借力充元”奇功,而最主要的还是那三招剑式,现在她是赤手空拳,要想与功力仅次于教主的“生死判胡彪”相搏,非吃亏不可,这一个照面楚玲是挟恨而发,“生死判”因太过轻敌,仅顺手一挥,所以吃了个哑吧亏!
就在“生死判胡彪”举掌待发,楚玲也正出掌相迎的电光石火之间,陈霖身形微晃,已挡在楚玲身前,面对“死生判胡彪”。
“生死判胡彪”扬起的手,突告垂下,狞声道:“活阎罗!迟早都是一样,反正逃不了一死!”
陈霖嘿嘿一笑道:“胡彪,你没有机会了,老话一句,我只发一掌,接得下接不下看你的造化了!”
“生死判胡彪”气得七窍冒烟,手指场中的那些尸体道:“活阎罗,你百死不足以偿其辜!”“嘿嘿嘿嘿,废话!”
突然-人群之中,起了一阵骚动,那原属分坛之下的高手,纷纷飞身而出,排在“生死判胡彪”身后,连同新来的,共有三十余众之多,一个个怒目切齿,跃跃欲动!
陈霖不屑的瞥了那些高手一眼,向“生死判”道:“胡彪,我要发掌了,这一掌决定你和所有白骨徒众的生死!”
“生死判胡彪”暴喝一声:“本护法先打发你!”
话声中,身形微退,双掌倏地上提平胸,眼中凶芒闪烁,狞恶之态,使人不寒而栗,他身后的白骨教高手,齐朝两侧闪开!陈霖依然一副冷漠从容之态,毫未作势!
场内场外,数百双眼睛全集中在这一对人的身上!
这将是石破天惊的一击!
“活阎罗”的功力,固然深不可测,但“生死判胡彪”的身手,在白骨教徒的眼中,也是不可思议的,仅仅次于帮主!“活阎罗”一再声称,一招决定众人的生死,当然不会是假话!
他们盼望着“生死判”能一举击败对方,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场中的空气似乎凝结住了!
“八旗帮”原先被白骨教胁迫收容,现在又重返楚玲这面的近百帮众,也同样把心提到了口边,万一“活阎罗”不敌,他们同样逃不过白骨教的毒手!
空气在死寂之中,透着无比的杀机!
陈霖表面上看去似是从容轻松,其实暗中已把全部功力凝聚双掌!
“生死判胡彪”眼中凶芒更炽,身形也在微微抖动,显然他已把功力运到了极限,蓄意要一掌毁去“活阎罗”。
这出手前的一刻,难耐得有如一年。
蓦然-“生死判胡彪”从喉里逼出了一声怪哼,平胸的双掌,猛然推出,一道排山倒海的劲气,以撼山栗岳之势,暴涌狂卷过去,带起四周空气激荡成涡,势道之强,惊世骇俗,在江湖中还真是少见罕闻。
所有场内外的高手,全部屏息而待这一掌的结果!
只有楚玲芳心坦然,她深深相信心上人的功力……
陈霖俊面一紧,左脚后引半步,双掌乍提,凝重但却迅快的倾力推去。
一片血红色的罡风,飒然卷出……“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霹雳巨响传处,沙尘土石,蔽天而起,十丈之内,劲风触肤如割,回音在坳内来回激撞,有如千雷齐发,震耳欲聋,久久不息!沙尘散处,只见“活阎罗”兀立原地,丝纹未动,“生死判胡彪”却站在离原地三丈之处!
所有的白骨教众,惊魂归窍之后,陡发一阵欢呼!他们的第一护法“生死判胡彪”在形式上总算输了一筹,但总算接下了一掌!“活阎罗”不能食言而肥,说过的话不算数,看来今天这一幕杀劫,就此告一段落了!
就在众人心念未已之际-奇事出现了!
只见“生死判胡彪”身形一阵晃动,接着,口鼻耳眼之中,齐齐渗出鲜血,口里发出一声像野兽重伤临死时所发的惨嗥般的哀呜,身形缓缓倒下!“死了!”
“白骨教”的第二高手,居然在“活阎罗”一招之下被毁!
惊呼之声四起,数十个高手,齐齐涌向“生死判胡彪”,证实他确已经死了,死在“活阎罗”不可思议的奇功之下,七窍出血,证明他五腑尽糜。紧接着,另一个恐怖的念头立时浮现在白骨教诸人的心中,“活阎罗”
的话,清晰地在每一个人的耳畔响起:“……如你不能接下一掌的话,你死之后,继之而来的将是数百冤魂……”
如果“活阎罗”真要屠尽所有白骨教徒的话,没有一人能够幸免!
“哈哈哈哈!”
陈霖仰天发出一阵狂笑,这笑声听在白骨教人的耳中,不啻是死亡的讯号,大屠杀的前奏,一个个面现死灰之色,眼中闪着震骇惊悸的光芒!
死-毕竟是人最大的威胁啊!
人-当面临死亡的威胁时,除非他无能为力,丧失了起码的反抗力量,否则没有人愿意束手待毙,虽然明知无济于事,但也要作最后的挣扎,这是人求生的本能。
就在陈霖狂笑之声将落之际,场中数十个“白骨教”的高手,已齐齐举步向他身前欺去,场外四周,无数双眼睛在惊悸欲死的情形下,静观事态的演变!
楚玲后退数步,仁立在“八旗帮”众弟子前面。
空气在这一刻中紧张到极点-陈霖笑声一敛,冷冷地看着欺近来的数十高手,杀机在脸上缓缓叠出。
三丈-二丈-一丈-数十道掌风,汇集成一股骇人至极的巨流,从不同角度暴涌而出,劲势之强,足以扫平一座沙丘。
血红劲气,也在同一时间卷出!
“砰!砰!”连震,惨嗥之声响成一片,数条人影,已在这一照面之下,震飞到三丈之外,踣地不起!
人影遽然一分,又告会合。
血红劲气,再度卷出,血箭乱射中,又有近十的高手横尸当场!
眼看不须几个照面,这数十个“白骨教”的高手,将半个不剩,全部伏尸。
恐怖,血腥,弥漫着全场,死亡的画面,层层叠出。“活阎罗”似已存心要屠尽所有白骨教徒!
蓦在此刻-一声沉喝,破云传来,声音不大,但却入耳惊心,似含有无穷威力:“住手!”
场中人影,在这一声沉喝传来之后,倏然分开,但那数十个不顾一切出手相拼的高手,只剩下寥寥十几人,其余的,已变作了惨死冤魂,陈尸现地。一条人影,如幽灵般的现身场中,赫然是那神秘的蒙面怪客。
陈霖心中不由一震,不知蒙面怪客又何以在此现身。但蒙面怪客终竟是自己的恩人,而且似与父亲所掌的“桐柏派”有极深渊源,只好躬身为礼,道:“前辈光临有何指教?”蒙面怪客声音凝重十分的道:“孩子,你真的要杀尽所有在场的白骨教中人?”陈霖一顿之后,道:“不错,他们所行所为死有余辜!”“你不嫌杀孽过重?”
“八旗帮自帮主以下,被杀的不在少数……”
“你与八旗帮有何渊源?”
“谈不上渊源,后辈只是为所当为!”
“你杀的人也不算少了,应该放过这些奉命行事的人!”陈霖俊目一扫那些如待宰羔羊般的白骨徒众,忖道:“是的,他们固然可杀,但总是被人控制指使的可怜虫而已!”恻隐之心一生,杀机骤灭,道:“放过他们可以,但难保不会卷土重来!”“白骨教徒数以千计,你能杀的尽吗?”
“但后辈决不容白骨教再侵犯八旗帮一草一木?”
“这个我可以负责,今后八旗帮将不会再发生意外事端!”陈霖激奇的道:“前辈能负这个责?”
“当然!”
“凭什么?”
“这个你可不必问!”
陈霖茫然的凝注了这神秘的蒙面怪客半晌,但他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只有一双如寒星般的眼神,透出面巾之外,是那么的神秘、威棱、深不可测,心念几转之后,道:“后辈的朋友,也就是该帮嫡传后人楚姑娘,将出掌八旗帮!”
无数双眼睛,齐朝楚玲射去,八旗帮徒,更是激动不已,楚玲粉腮升起两片红霞,疾行几步,激动的向陈霖道:“霖哥!我不要出掌八旗帮!”陈霖剑眉一蹙,道:“玲妹,你要眼看‘八旗帮’因此而烟消云散,何况,令尊照理该是上任的帮主,现在令尊和旧帮主已遭不幸,舍你而谁?”楚玲不由默然,她的芳心却激荡不已,她有些怕,她自知功力有限,如何能当一帮之主,但她却无法驳回陈霖的话,自己确实是名正而言顺的啊!蒙面怪客,不待陈霖出声,已挥手传言,遣散了那些白骨教徒。
一场骇人的血劫,算要被中途戢止了,“八旗帮”总舵,又恢复了宁静。楚玲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入总舵,她在无可奈何之下,接任了帮主,收拾残局,她是多么的不愿意啊,她只望伴着情郎去圆那绊色的梦!接任帮主之后,她将常伴寂寞,备尝那相互思念之苦。
蒙面怪客神秘的有如神龙,就在陈霖一行进入总舵之际,悄然的离开了,他如鬼魅般的出现,又如幽灵般的消失。
陈霖目前最急迫的事,是要赴钟小翠和“天音叟”之约,他必须要从“天音叟”的口里,探询出“飘萍客李奇”的下落,只要寻到“飘萍客李奇”,他就可以揭开父亲生死之谜,和当年赴“百幻书生”之约的经过,同时,也可以在“飘萍客李奇”的口里,探测蒙面怪客的来路。
蒙面怪客的离奇举动,使陈霖感到莫大的困惑!
如果说蒙面怪客确实与“桐柏派”有渊源的话,“飘萍客李奇”是“桐柏派”掌门人亦即自己父亲的师弟,不可能不知道端倪。
到目前为止,杀母的仇人“四毒书生”下落未明,父亲生死莫卜,残害伯父的凶手只有“无极派”掌门“阴阳掌李政芳”朝过相,但他却已经陈尸大别山下,不知死于何人之手,如果不是蒙面怪客突然现身阻止的话,他已经替伯父除了一个仇人……千头万绪,齐涌心头,使得他忧心如焚!
“玲妹,啊!不!帮主,我预祝你重振八旗帮,我现在要离开了!”
楚玲面上立现幽怨之色,起身离座道:“什么,你要走了?”“是的,我不得不走,很多的事情等待了结!”
“你不能陪我些时?”
“玲妹,我会再来看你的!”
楚玲惨然一笑道:“你还会来吗?”
“为什么不?”
“霖哥,我送你一程!”
“好!”
两人离开总舵,向“凤仪坳”外缓缓并肩驰去!
“霖哥,我有点胆怯!”
“为什么?”
“我能担得了帮主的重任吗?”
“难道你不顾令先尊在生时的心愿,他老人家对于‘八旗帮’是重视如第二生命的,不然他不会只身赴难,你应该勇敢的站起来,以慰泉下之灵!”楚玲默然,两粒豆大的泪珠,滚下粉腮,又道:“可是我的功力你是知道的,我怕……”
“这点不必顾虑,蒙面怪客亲口应允担保不会再有人来寻衅……”
“这蒙面怪客到底是什么来路?”
“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我相信不久就会弄明白的,我仅知他的功力奇高,行事诡秘,可能与家父的门派有特殊关系存在,总之他不会有恶意的!”“我总觉不安,从他的眼睛中,我真觉的感到他似有别的用心!”
“这个,玲妹,我们暂时不谈吧!哦!对了,我有样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
陈霖神秘的一笑道:“这东西是无形的,到坳外再说吧!”
转眼之间,两人已停身坳外的一株枫树之下,陈霖首先开口道:“玲妹,我想传你一套剑法,和几句练功口诀,这就是我所说给你的东西!”
楚玲在一喜之后,又面色凝重的道:“霖哥!武林规矩,本门武功例不传泄外人,这事如让令师……”
“这个你毋庸多虑,我所传给你的是由本门剑法脱胎而出的一套剑法,形式上已完全改观,但威力有过之而无不及!”
于是陈霖指比口述,一会工夫,楚玲已领悟于心,他像是做了一件生平最惬意的事,冷漠的面上,飘过一抹笑意,是发自内心的笑!
楚玲离情别绪满心怀,终于忍不住再度问陈霖道:“霖哥,你不能多陪我些时,即使是一天,或半天?”说着一脸希冀渴望之色。
陈霖无限歉疚的道:“玲妹,我心急如焚,我怕误了我师妹钟小翠之约,那影响太大了!”
“有这样严重吗?”
“是的,我必须要寻到一个人,而此次的约会是唯一的机会,这个人关系着我的一生,我不能错过这机会!希望你能谅解!”
楚玲眼圈一红,凄声道:“霖哥,你会再来吗?”
“会的,一定会的!”
楚玲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惶急的道:“霖哥,我们疏忽了一件事!”
“什么事?”
“剑!先父所佩的剑,那是‘八旗帮’传代之宝!”
陈霖也想起来了,在他刚离“血池别府”到达“生死坪”上之际,楚玲的父亲“湘鄂一剑楚文鼎”和他的师弟八旗帮主江鲲,曾因了这一柄剑而师兄弟相约决斗,这件事楚玲曾和他谈过,现在他们都死了,但这柄剑却不能丢失的呀,这是“八旗帮”的象征,而且也可以说是心上人父亲的遗物!“玲妹,不要焦急,我们分头查访,总要把它寻回来,依我看八成是落在‘白骨教’中人之手,好在我不久有‘白骨教’之行,我会乘机查探!”楚玲无可奈何,但又感激的点了点头,道:“只好这样了!”
“玲妹,我们该说再见了,愿你珍重!”
“霖哥!……”
千言万语,万种情思,尽在这一声轻唤之中!
两人又情不自禁的拥抱在一起,吻!疯狂的吻!无言之言最真挚,无声之音最悲哀,吻!代替了他们彼此要说的话!
融化了!
陶醉了!
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有韵律的跳动,震颤!这是最可贵的一刻,也是最伤怀的一刻,因为这一吻之后,他们要分离了,将来,谁也无法预料!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们从迷茫中醒来,现实使这一刻的欢愉变成泡影!他们相对的笑了,笑得很凄然,离别,在一双情人来说,是最最伤神的一回事!
他们在珍重声中,黯然的离别了!
陈霖不敢再回头多看一眼,用极快的身法电射星旋而去。
楚玲目送情郎的身影消失,怀着像是失望、空虚、怅惘,又像是满足、安慰的复杂心情,缓缓向坳内驰回!
且说陈霖一路疾驰,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已快出了草山的范围,“凤仪坳”已被抛在十里之外!
眼前,是一片狭长如带的枣林,官道已隐约在望。
突然-一声令人心颤神摇的娇脆之声,飘传入耳:“好俊的身法!”
陈霖不由心中一动,疾刹住飞射之势,轻灵妙曼地划了一个半弧,停下(禁止)形,俊目扫处,只见数丈之外,枣树丛中,露出一个女人身影,罗袖飘飘,裙裾轻扬,头面被密叶遮掩,看不真切,但胸部以下,却十分清楚,曲线玲珑,浮凸剔透,令人一看之下,绔念顿生。
陈霖看了一眼之后,心忖:“管她呢,自己应办的事还多着!”转念正待……那含有无限魅力的声音又告传来:“活阎罗,彼此相见,亦属有缘,何不停下一谈!”
陈霖这一来不理对方也不成了,不知这女子是什么样的人,何以一语便能道出自己的名号,心念之中,转回身来,当眼光再度触及那窈窕绝伦的诱人体态时,心中又不自禁的怦然一动,冷冷的道:“林内是哪一位,唤住在下有何见教?”
一阵扣人心弦的格格娇笑过后,那脆生生的声音又道:“阁下何不请过来一见?”
“尊驾何人?”
“见面自知?”
陈霖冷冷一笑道:“在下没有闲工夫厮缠,对不起……”
“哼!架子倒不小!”
随着话声,陈霖只觉眼前陡然一亮,枣树之后,转出一个天仙化人也似的少妇来,美,美得不像是凡俗中人,从头到脚没有一样不美,尤其那一双勾魂摄魄的眸子,闪动之间,发散出使人着迷的光彩!
天下竟会有这样美的人!
陈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对方太美了,美得近于虚幻!
他见过“江湖一美何艳华”,在记忆中自己的母亲“武林之花郭漱玉”
轮廓宛在,然而和这当前的少妇一比,便黯然失色了。
吴如瑛,楚玲-她们也同样的美赛天仙,但在她们的身上似乎缺少了什么东西!
他感到有些手足无措!一颗心怦怦而跳,一张俊面,也发起烧来!
一阵如兰似麝的异香飘处,那少妇已婷婷玉立在身前不及一丈之地,正用那双美得可怕的眸子,注定自己,脸上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神色!
他不敢和她对视,想移开目光,然而不能够……。“活阎罗,你感到很突兀,是吗?”
声如乳莺出谷,玉盘落珠,每吐一字,心弦就为之震颤一下。
冷傲孤僻成性的他,似乎已变了另外一个人,感到从未有过的窘迫,好半晌之后才吐出了几个字道:“请问芳名大号如何称呼?”
“格格格格!”又是一阵魅人至极的娇笑。
第九章 绝色少妇
笑声荡气回肠,使人不自禁的油然而生非非之想。吴如瑛,像一朵已开的芍药,楚玲则是一朵高洁淡雅的空谷幽兰,此刻,在陈霖的心目中,已黯然失色了,因为他面对的是一朵怒放的牡丹!
惊世绝俗的美,再加上少妇特有的风韵,令人目断魂销。绝色少妇笑罢之后,充满诱惑的双眸,朝陈霖面上一扫,樱唇半启道:“你要知道我的名字?”
陈霖下意识的低了一下头,道:“不错!”
“可惜我没有名字!”
“你没有名字?”
“名字只是一种记号,代表着每一个不同的人,如果你真正的认识这个人,在心里印上了他的形象,有没有名字又有什么关系,又何必一定要有名字!”
“那彼此用什么来称呼呢?”
绝色少妇,露出两排编贝玉齿,破颜一笑道:“看你长得倒是满聪明的,怎的说出这等傻话,桃杏梅兰,莺燕凤鸳,你随便叫就是,反正你自己知道某个字是代表着某个人,不就结了!”陈霖瞠目不知所对,少妇的这种怪论,似是而非,但却驳她不倒。
“怎样,你同意我的说法!”
陈霖尴尬的一笑,答不上话来!
绝色少妇,明眸一转又道:“活阎罗,别人都说我美,但我自己却认为不尽然,你的意思如何?”
陈霖不由面红过耳,一颗心怦怦乱跳,他忖不透这美绝天人的少妇是什么来路?何以要对自己说这种尴尬的话?又何以能道出自己的名号?
他本想不答对方,但似乎有一种力量使他不能抗拒,讪讪的道:“你……你的确很美!”
“是的?”
“真的!”
“美在何处?”
“无一不美!”
绝色少妇,又是一阵格格媚笑,整个娇躯,有如花枝乱颤,乳波臀浪,加上醉人异香,使得陈霖产生一种窒息的感觉,绮念随之大炽!
陈霖体味到自己的感情,已逐渐趋近于一个可怕的边缘!
他想离开这可怕的诱惑,但他的脚不听指挥,仍然一动不动的怔立当地!他尽量提高理智,去想那和自己已有合体之缘的吴如瑛,情深一往的楚玲,但他仍然失败了,这少妇的倩影,已闯进了他的心扉,而且有反客为主之势!
他奇怪自己有这种近于可笑的想法,竟会一见钟情于一个少妇,但他无法克制这个思想,他的冷漠又在这一刻之间消散,他发觉自己仍是软弱的。绝色少妇似已洞悉陈霖的心意,娇躯再向前移数步,媚声道:“你真的认为我很美?”
陈霖紧张得冷汗直冒,嗫嚅的道:“我想任何一个见到你的人,都会这样认为!”
“你这话是发自内心?”
“嗯!”
绝色少妇,娇躯再前移两步,与陈霖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不及三步,彼此呼吸可闻,陈霖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心里一阵怦然急跳。
“你既然认为我很美,那你照实回答我一句话!”
陈霖讶然道:“什么话?”
“你爱我吗?”
每一个字,如一柄巨锤,重重地敲击在陈霖的心上,使得他全身为之一震!
绝色少妇对一个见面不到盏茶时间的陌生男子,竟然说出了这种近于无耻的话,而且面不红,耳不赤,好像是在说一句极普通的话,陈霖焉得不惊!理智突然在他的心里抬头,离开吧!她决不是什么好来路,说不定是含有某种目的而来,自己与吴如瑛已有白首之约,与楚玲也曾互相示爱,不能也不该再去爱一个少妇啊!何况对方来路不明,难保……眼光又不期然的和对方相触!只见对方眼中闪烁着一种期待,渴望,渗和着柔媚,惑人的火焰,衬托着粉面桃腮,迷人体态,陈霖刚抬头的一丝理智,立被淹没了!
他无法向自己否认,他不爱这绝色少妇!
绝色少妇嫣然一笑道:“怎么?你不否认,那你便是默认了!”
说着,娇躯向前一送,一只柔若无骨的玉掌,已搭上陈霖的肩膀,鼻息如兰,薰人欲醉,那高耸的双峰,几乎触及陈霖的胸部。
陈霖顿时有如触电,理智的提防崩溃了,一种与生俱来的原始欲念,陡然炽烈起来,有如江河决堤,海涛澎湃,不可收拾!心跳加速,全身有如火焚。
那娇滴滴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
“活阎罗!不,可人儿,你说你爱我吗?”
陈霖这时,已完全被欲念所控制,气吁吁的道:“我……我……爱你!”
你字未落,双臂一振,把绝色少妇抱在怀中,向一丛浓密的枣树之后行去!
这时,他脑海中除了欲之外,一切已荡然无存!
绝色少妇,也同时把一双羊脂白玉也似的手臂,向陈霖颈间一圈,双眸欲闭还睁,香泽微微,一片桃红,染上了粉颊,此情此景,足以令人发狂。枣林之内,春色无边!
一幕不堪入目的也是**蚀骨的喜剧上演了!
疯狂!
绮旎!
……云停雨止,两人互相依偎,像一双新婚的情侣,懒洋洋的躺在枣树丛中。疯狂后的疲乏,使他们谁也不愿开口说话,春潮余波,还荡漾在空气之中!
良久,绝色少妇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吐气如兰的道:“活阎罗,这多难听的称呼,你该有个名字的,是吗?”“我叫陈霖!”
“陈霖!你姓陈?”
“难道有什么不妥?”
“哦!没有什么,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那你呢?现在该不会再说没有名字了吧?”
“我吗?你最好不要问,叫我一声姐姐如何?”
“你为什么要隐秘身世呢?”
“以后你会知道的,比如说,我随便捏造一个名字告诉你,你意下如何!”陈霖无可奈何的一笑。
绝色少妇眼中奇光一闪而逝,笑盈盈的向陈霖道:“霖弟,我这做姐姐的有句话问你,你不会使我失望吧?”
“这很难说!”
“为什么?”
“各人有各人的隐衷,比如说你的名字你就不曾告诉我,那就是你的隐衷,我同样的感到失望,但我不强迫要求你说?”绝色少妇,粉脸一变,但随即又恢复常态,道:“好的,如你认为不能答复你就缄口不说好了,我不怪你!”
陈霖在这一阵疯狂的发泄之后,理智已恢复了一丝丝,冷静的道:“你问吧!”
“你是‘血影门’中人?”
“不错,这是众所周知的!”
“你的武功学自你的师父?”
陈霖莞尔一笑道:“姐姐这句话其实是多余,任何武林人的武功,没有不受于师父的,否则的话,师父两字又何从称起呢!”“好!那你的师父又学自何人呢?”
“师父的师父,还不是等于一句话!”
“不!”
陈霖不由激奇起来,不知对方用意何在,迷茫不解的道:“为什么不呢?”
绝色少妇面上飘过一抹神秘的色彩,一双任何人见了都会着迷的眸子,朝陈霖扫了几扫,然后才幽幽的道:“你为什么不坦白承认呢?”
陈霖诧异的道:“承认什么?”
“承认你师父的武功并不是传自你的师父!”
陈霖不由心中一动,轻轻推开绝色少妇的娇躯,坐直了身形,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要我说出来?”
“嗯!”
“就是说你的师父‘血魔’并不是真正的‘血魔’,真正的‘血魔’是三百多年前的人物,不可能活到现在,所以你的武功传自你的师父不假,但你的师父却决非受人亲传,而且他也决不是‘血魔唐中巨’!”
陈霖心里当然雪亮,他忖不透对方提这问题的用意何在!是为了好奇?
还是……他一时也想不通,反问道:“你又何所据而云然?”
“根据常理常情!”
“哈哈哈哈!天下事岂可一概以常理衡量,奇闻怪事,所在都有!”
绝色少妇先是一怔,继而轻轻一笑道:“弟弟,我说你师父是进入‘血池’得获奇缘,又能生离那绝地的第一人!”口里说,双眼却直盯住陈霖一不稍瞬,她要从他的面部表情来寻答案。
陈霖心里确实吃惊不小,这绝色少妇的推断完全极近事实,但他冷漠成性,面上不会随便流露出来,虽然他现在已完全屈服在她的美色之下,但在某些方面,他仍然是清醒的,当下冷冷的道:“这个很抱歉,恕我无法奉告了!”绝色少妇面上流露出一股失望之色,似无可奈何的道:“我说过你不愿说的事我决不勉强你……”
蓦然-飒飒风声之中,数条人影,已向枣林方面射来!
绝色少妇变色而起,把衣裙略一整理,向陈霖道:“有人来了……”话未说完,数条人影已穿林而入,只听一个声音道:“噫!奇怪,莫非又出了岔子,怎的这么久还不见动静?”另一个声音道:“真是奇怪事,既是驰援而来,却又临时变计,要我们按兵不动,等待下文……”
陈霖不由心中一动,正待……绝色少妇,已捷逾电闪的飞泻出去,接着数声惨嗥从五丈之外的林中传出,陈霖大感奇怪,疾掠过去,一看,不由呆了,只见林地中躺着四具尸身,死状厥惨,一律是头碎骨裂而死,每一个死者的前襟上都绘有斗大一个白骨骷髅头,不言而喻死者必是“白骨教”的一流好手!
绝色少妇,笑意盎然,盈盈向陈霖身边靠来!
陈霖一指地上的死尸,激奇的向绝色少妇道:“姐姐,这是你下的手?”“不错!”
陈霖不由暗自心惊,举手投足之间,便毁去四个“白骨教”的高手,这份功力,出现在这绝世佳人的身上,真是不可思议,当下又道:“你为什么要杀死他们?”
绝色少妇毫不为意的道:“有仇!”
“你和他们四个有仇?”
“不!整个的‘白骨教’!”
“什么样的仇?”
“目前也不能告诉你!”提到仇,陈霖不由悚然而震,万千心事,又现脑海,理智终于抬头,他想起父仇母仇,家仇,本身的怨仇,也想起了钟小翠之约。
无数的事在等待着他-赴“白骨教”追查“四毒书生”的下落!
探访“飘萍客李奇”的行踪!
究明吴如瑛的生死!这事必须要从“江湖一美何艳华”夫妇的身上着手!寻觅“百幻书生”的下落,这不但关系着父亲生死之谜,而且也与伯父“玉金刚陈其骥”的死,有连带的关系。还有-蒙面怪客“生死坪”之约!
……他忽然感到自己已经做了一件不可宽恕的事,竟然与绝色少妇发生了这种荒唐的关系,他觉得很对不起生死不明的吴如瑛,情深一往的楚玲……绝色少妇柔媚的“嗳!”了一声道:“弟弟,你在想什么?”陈霖从沉思中被唤回,眼光再次触及对方深邃如海的眸子,心里又是一阵怦然,他的理智又告动摇了,他直觉的感到离不开这绝代尤物!
“我必须离开她!”他向自己提出警告,于是,硬起心肠道:“我得走了!”
绝色少妇粉面微变道:“你要走了,到哪里去?”“赴一个友人的约会!”
“你真的要离开我?”
陈霖的心,又不由一荡,他不敢再和她的眼光接触,他怕会丧失了离开她的勇气,他有太多的事要做,他是“血影门”的第三代掌门人,他不甘心做她裙下之臣,而且……心念之中,毅然道:“是的,我必须离开,我们已做错了一件事!”
“做错了一件什么事?”
“我们不该发生关系!”
“你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你是有夫之妇!”
绝色少妇娇躯不由一震,似笑非笑的道:“你玩弄了我的身体,现在你后悔了?”
陈霖面孔一热,答不上话来。
绝色少妇明眸一转,脸上绽开两朵笑花,柔声道:“弟弟!我是爱你的!”“可是你是有夫之妇,你可曾想到后果?”
“你凭什么断定我是有夫之妇?”
“难道你是黄花少女?”
“难道你不会去想我是一个寡妇?”
“寡妇?”陈霖的心又猛烈的跳动起来,几乎不能自持,绝色少妇有如一块磁石,把他牢牢的吸住,她每说一个字,他的心弦就震动一下。
他不愿意再滞留下去,但又提不起勇气离开。
绝色少妇幽怨悱侧的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弟弟,你不会拒绝我们再见面吧?”
“当然!”
“那你走吧!”
陈霖心中升起一缕莫可名状的怅惘之情,他真有些舍不得离开她,但又不能不离开,他下意识的感觉到自己竟然深深地爱上了她:他犹豫了,满脸都是依恋之色!终于忍不住道:
“姐姐,如果我要找你的话……”
绝色少妇以一阵魅人的格格娇笑打断了陈霖的话道:“你不用找我,我会找你!”
这又是一句使人迷惑的话,显示出这绝色少妇的确是神秘得使人无法索解。
陈霖茫然的一点头,鼓起最大的勇气道:“姐姐,再见了!”“且慢!”“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绝色少妇荡意盎然的一笑,美目斜瞟,周身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媚惑至极的使人陶然欲醉的氛波,柳腰款摆,移向陈霖,玉臂一张,像梦呓般的道:“弟弟!吻我!”
陈霖顿时又被带入一个梦中,樱唇微启,丁香舌吐,软玉温香抱满怀!
沉醉!
沉醉!
久久,两个人影才悠然分开!
陈霖一路飞驰,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像是丢失了什么?绝色少妇的倩影,在他的脑海里升沉浮漾,他第一次为情所困,为情烦恼!
绝色少妇出现的突兀,而且身世又讳莫如深,但她的美,冲淡了陈霖心中的疑念。
第二天,过午时分,陈霖来到了钟家堡!
今天是他与钟小翠相约见面的最后一天,心中窃喜不曾失误!
他径自向堡后的山顶驰去!
山后,一望之地,苍松间着翠柏,蔚然成林,林隙之中,隐约露出一段粉墙,陈霖心想:“这必是翠妹所说的张公祠无疑!附近的山巅都是童山濯濯,草木不生,一眼可以望出老远,再不见有什么祠宇建筑之类的东西发现!身形一展,就向那松柏林中射去!
松柏成行,夹着一条被野荆蔓草烟没了的小径,沿径走去,约莫二十丈远近,一座半圯的门楼,一块泥金剥蚀的破匾,剩下半个公字,一个祠字!陈霖自语一声道:“是了,这就是翠妹所说的张公祠了!”
入得门楼,只见败瓦颓垣,蓬蒿满眼,烂扉破轩,凄凉至极!
奇怪,翠妹何以要约我在这种荒芜颓败的地方见面?
祠并不大,前后只有两重院落,陈霖前后搜了一个遍,别说是人,连鬼影都不见半个,一时怔在当场,没了主意!
翠妹当然不会和自己开玩笑,而自己也不曾听错,她说的确是钟家堡后山的张公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正自不得主意之际,只见院中高可及人的蓬蒿,发出一阵籁籁之声,接着,丛草向左右一分,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穴!
陈霖惊诧的向后退了两步,劲贯双掌,一不稍瞬的注视着那洞穴!
蓦然-那洞穴之中,缓缓伸出一个怪头,一团毛茸茸的东西,露出一对电芒也似的眼睛!
陈霖这一惊非同小可,举掌就待……“娃儿,你准备做什么?”
声音入耳极熟,陈霖不自禁的松了劲道,再一辨识,不由欢叫了一声道:“哦!天音前辈,是您!”
随着,那怪头冒了上来,露出全身,竟然是一个须发盘虬,仅露两眼的怪人,不是“天音叟”是谁!
“娃儿,你果然如约而到!”
“我那钟小翠妹妹呢?”
“天音叟”叹了一口气,语音悲哽的道:“随我来!”
陈霖一颗心不由噗噗乱跳起来,不知翠妹发生了什么意外?当下也不遑深思,随着“天音叟”向洞穴之中走去,洞内是一条石级甬道,斜斜伸入地下,身才入洞,“嗒!”然一声,那洞穴已被封上!
这荒废古祠之中,竟然有这种设置,真是鬼神莫测!
洞径之内一路都有珠光照耀,如同白昼。
约五十丈之后,由斜下而变为平进,两转两折,数间布置得清丽古朴的石室,顿现眼前,顶端的石室,门上垂着一道珠帘,隐隐透出一阵阵饮泣之声!
陈霖更是惊异不止!
“娃儿,到了!”
随着“天音叟”这一喊嚷,戛然而止,只听一个微弱的声音道:“是那小霖儿吗?叫他进来!”
陈霖心中又是一震,事情竟然奇突得这般出人意外!
“天音叟”一推陈霖道:“娃儿,进去吧!”
陈霖怀着忐忑的心情,掀帘而入,迎面一张木榻,罗帐半卷,上面躺着一个妇人,一双失神的眼,正怔怔地望着门的方向,床畔的踏脚矮几上,坐着钟小翠,泪眼婆娑,双肩还在微微的抽搐,看了陈霖一眼之后,又转头向着床上,道:“妈,他就是大师伯的孩子陈霖!”
陈霖忙趋上前,双膝一曲,道:“拜见叔母!”
半晌之后,床上才响起一声暗哑低沉的声音道:“小霖儿,我看到你时,你尚在襁褓之中,十多年了……唉!你靠近来,让我看看你……”陈霖依言站起身来靠近床沿,不由唬了一跳,只见床上人双眼无神,气息奄奄,已到了油枯灯尽之境,心里一阵酸楚,掉下泪来!
他想起“风雷掌钟子乾”要他照顾小翠母女的语,更是难过不已。
“孩子,你……长得一半像你的母亲……一半像……你的父……亲!”
陈霖点了点头!
“唉!可怜!……孩子,你比翠儿……还要可怜……没有妈……爸爸又生死……不明!”
接着是一阵急喘。
陈霖触及伤心往事,泪水又籁簌而落!
“孩子!我不中用了,但我……很高兴,我可以看到翠儿……的爸……”
钟小翠凄楚的唤了一声:“妈!”
陈霖哽咽着道:“叔母,你会好起来的……”
钟小翠的母亲又继续费力的道:“我就是放心不下翠儿,我,把她交给你……了!”
陈霖凄声道:“叔母,我会照顾她的,我受了钟叔……”钟小翠忙扯了陈霖一把,止住了他的话!
石室之外传来“天音叟”的声音道:“孩子,你来,我和你谈谈!”
陈霖忙向钟小翠道:“翠妹,你伴着叔母,我去去就来!”说着出了石室,和“天音叟”进入另一间石室之中。“天音叟”目注陈霖半晌,道:“孩子,你要找我?”“是的,请前辈赐告我那师叔‘飘萍客李奇’的行踪!”“你一定要找到他?”
“是的!”
“为什么?”
“不瞒前辈说,晚辈受四师叔‘风雷掌钟子乾’临终指示,要我寻到李奇师叔之后,告以一切经过,请他指示家父的生死下落!”
“天音叟”哈哈一笑,伸手往面上一抹,立时变为一个貌相清癯五绺长髯飘拂的中年人,道:“孩子,你知我是谁?”
陈霖不由惊“哦!”出声,仔细一打量对方的形貌,激动无已的道:“难道您……就是李奇叔叔?”
“不错,你的一切经过,翠儿已经告诉了我!”
“叔叔和翠妹母女一直都住在这里?”
“不!翠儿是在大别山下(禁止)受重伤,为我带来此处才知道我的真面目!”“叔叔何以会寻到这个所在,这里的布设是您……”
“飘萍客李奇”摇摇头道:“不!你错了,我发现这废祠地室纯属偶然,也可以说是奇缘遇合!
陈霖激奇不已!一切的发展,完全出乎意想之外,很多事真不可以用常理来忖度,自己出道以来,所遭所遇,都是那样的突兀离奇,不可思议。“飘萍客李奇”似乎也非常激动,半晌之后,又道“桐柏派”瓦解之后,我一直流荡江湖,虽有复仇兴派之心,奈何力不从心,五年前我暗地潜来钟家堡探视小翠母女,忽逢恶风暴雨,暂避入这荒祠,一个骇人的霹雳,扫开了院中蓬蒿,震开了地穴之门,在好奇心驱使之下,探这洞穴,却发现这正是百年前武林异人‘狂笑叟’隐居之所……”
陈霖愈听愈觉纳罕不已。
“我得了他的遗著‘天音宝录’,练成‘天音功’,改变形貌,自号‘天音叟’,重出江湖,探访昔日摧毁‘桐柏派’的仇家……”
“家父的事可否请为小侄一道?”
“掌门大师兄被‘百幻书生’柬邀赴‘生死坪’决斗之后下落即告不明!”“家父赴约是单独前往?”
“掌门大师兄赴约的第二天,才有留柬传回‘碧云山庄’,就在当晚,‘碧云山庄’被数十不明来历的高手突袭,门中弟子死伤枕藉,本派从兹一蹶不振,而被从八大门派之中除名!”
陈霖不由发指,眼中立现煞光,恨恨的道:“这些偷袭的人,迄未查明?”“事后调查所得其中有‘太极门’‘华山派’,东海离心岛‘烈阳神火教’,可能‘百幻书生’‘绛珠仙子’兄妹也在其中!……”
“太极掌门‘阴阳掌李政芳’已被杀在大别山下!”
“江湖传说是你所为?”
“不是,凶手是谁不得而知!”
“哦!”
“飘萍客李奇”哦了一声之后,接着又道:“桐柏派被袭,导源于‘轩辕经’这本奇书!至于‘百幻书生’约斗令尊究系为了觊觎这部奇书,抑或另有他故,不得而知,除非寻到‘百幻书生’才能确知令尊的生死,但我数年查访,一无所获!”
陈霖不由大感失望,满以为寻到“飘萍客李奇”就可以知道父亲的下落,谁知事实大谬其然,“飘萍客李奇”竟然不知道!看来这事只有竭力追查“百幻书生”兄妹才能够水落石出的了!
“那轩辕经呢?是否已被……”
“据我判断,已随掌门大师兄同时失踪!”
陈霖杀气腾腾的道:“李叔叔,我必要寻回失经,探明家父生死,查证昔日仇家,用血来给他们作答复,让武林中那些心存非份的不肖之徒,有所警惕!”
“飘萍客李奇”不由连连点头。
陈霖又道:“李叔叔,西门叔叔出面重振‘桐柏派’又告神秘失踪,而‘碧云山庄’又被江湖帮派入侵,却被那蒙面怪客解了此厄,并留柬说诸人无恙,复派尚非其时……”
陈霖接着把蒙面怪客几次现身的经过详述一遍,道:“就叔叔所知,与‘桐柏派’有渊源的人中,是否有这样的高手?”
“飘萍客李奇”满面激诧惊讶之色,一想之后道:“没有!”
“那这神秘的蒙面怪客解救西门俊师叔等于先,又迭次援手小侄于后,他的动机何在?
他是谁?”
“这颇耐人寻味,我也无法揣测!当初桐柏山那些进犯的宵小遍山伏尸,我疑是你所为,现在你这么一说,事情就显得蹊跷了!”
“叔叔真的想不出与桐柏派有关的人中,有这么个功力极深的人?”
“我肯定说没有!”
“假使说某一个本来功力平平的桐柏弟子,忽然得了奇缘,像我所遇……”
“这就难说了!”
陈霖一阵寻思,忽地想起蒙面怪客要在“生死坪”约唔自己的事,不由心中一振,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当下面现喜色道:“有了!……”
“什么有了?”
“我有一个机会使蒙面怪客道出真情!”
“你说说看!”
“蒙面怪客曾一再追问‘血魔’的来龙去脉,他和任何武林人物一样认定小侄是‘血魔’的传人,而‘血魔’决不是三百多年前的那‘血魔’,他要我转告家师‘血魔’一月之内在‘生死坪’一唔,当然他决估不到‘血魔’‘活阎罗’本是二而一的两个面目,小侄乘赴约之机,设法使他现出本来面目!”
“飘萍客李奇”点点头道:“霖儿这话有理,这蒙面怪客诡奇的行径,确实有揭穿的必要,说不定与你父亲或本派有什么利害关系存在,同时西门俊师兄等人的行踪究竟如何,也得探明,江湖风云诡谲,人心难测,说不定其中……”
“依小侄看来,这蒙面怪客决无恶意!”
“但愿如此!”
蓦然-另一间石室之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号!
“飘萍客李奇”面色陡变,道:“不好,小翠的母亲……”
话才说得半句,人已穿出室外,陈霖全身猛然一震,紧跟着追去!
进得那石室,只见钟小翠伏在她母亲的身上,已然昏厥过去!钟母双眼紧合,一动不动,似已气绝。
一种难言的悲惨气氛,弥漫全室。
“飘萍客李奇”急用手一探小翠母亲的脉息,悲声道:“还没有断气,但神仙难救,返生乏术了!”
陈霖只觉全身发麻,悲声唤着:“翠妹!翠妹!”
钟小翠又告悠悠醒转,肝肠寸断的惨唤了一声:“妈!”接着“哇!”
的喷出一口鲜血,此情此景,铁石人见了也会落泪!
陈霖也不顾男女授受之嫌,扶起钟小翠的娇躯,道:“翠妹,翠妹,当心坏了身体,望你节哀应变!”
“飘萍客李奇”飞指点了钟母的数处穴道,暂维那一丝残气不散。
钟母长长的喘了一口气,竟然又清醒过来,声细如蚊蚋般的道:“翠儿,我刚才见到了你的爸爸?他……他……身上有血!”
钟小翠又要扑上床去,却为“飘萍客”挡住,低声道:“翠儿不可莽撞!”钟母脸上泛起一抹红光,精神似乎振作了些!转着两只眼,打量了陈霖和钟小翠几遍之后,脸上皮肉微微一阵牵动,道:“我放心不下的是翠儿……”
陈霖心如刀割,钟母显然是因为心悲丈夫惨死而成不治,“风雷掌钟叔叔”却是因救自己而死于“四毒书生”之首的“白衫夺命剑”之下,推根溯源,自己是罪魁,声泪俱下的道:“叔母!‘四毒书生’迫杀家母,毒杀钟叔叔,此仇不共戴天,侄儿必竭尽全力,寻获仇踪,将之碎尸万段!……”“飘萍客李奇”一扬手止住陈霖。
只听钟母道:“翠儿和霖儿,身世相同,才貌相当,我希望他们两小能结合,也免了我……一阵呛咳,打断了下面的话。
陈霖虽在极度悲伤之中,但少年心性仍在,忖道:“翠妹分明长得奇丑,叔母却说与我才貌相当,想是病久失神了!”
钟小翠缓缓底下头去,芳心有如鹿撞,这毕竟是羞人答答的事啊!
“飘萍客李奇”在旁一推陈霖道:“霖儿,你听见了?”
“是的,不过……”“飘萍客李奇”一怔神道:“不过什么?难道……”
钟小翠已徐徐抬起头来,冷冷的道:“不过我长得太丑,比不上你那什么玲妹是不是?”
陈霖急着分辩道:“不是,我决无这样的存心,我只是恐怕……唉……”
钟母微弱的声音又起:“霖儿,你不愿意是吗?”
陈霖本想说出自己已经和吴如瑛发生关系,占有了她的身体,自不能遗弃她,又有一个痴情的楚玲,但他说不出口,急得满面通红,另一个影象又泛心头,那是一个美艳天下的神秘少妇,想到那荒唐的一幕,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他自己问自己:“我能接受翠妹吗?我配吗?”
钟小翠语冷如冰的又道:“霖哥,家母病危,希望你能让她老人家在临终之时得到一点安慰,让她得到一份满足,我会感激你的,至于以后的事,我自有打算,我不会缠住你的!”
说到后来,话声变为酸楚。
陈霖并非嫌钟小翠长得丑,而是他和她之间,根本上没有爱情可言,但基于道义,基于责任,他没有推辞的余地,心念数转之后,极端严肃的向钟母道:“叔母,我喜欢翠妹的,我答应您,我会永远照顾她!我受钟叔叔大恩,粉身难报,而且他老人家遗示也要我照顾她!……”
“你答应了?”
“是的,我完全是出自肺腑之言!”
钟小翠低头不作一声。
钟母把眼光扫向“飘萍客李奇”道:“三师兄,这事……完全……托付你了……他们都是小孩……”
“飘萍客李奇”神目湛湛,深深地注视了陈霖一眼,然后向钟母道:“我会替他们作主!”
钟母脸上浮现一丝安慰的微笑,再费力的转动眸子,看了两小一眼,双眼徐徐合上,喉头一声痰涌,死了!脸上是那么的安详。
钟小翠伏在她母亲的身上一恸而绝!
陈霖也不由痛哭失声。
“飘萍客李奇”老泪频挥,半晌之后,向陈霖正颜厉色的道:“霖儿,愿你心口如一,虽然你的功力高绝,但……”
陈霖用衣袖拭干眼泪,恭声道:“李叔叔,你过虑了,霖儿不是那样的人!”
“但愿如此!”
钟小翠醒而又厥者数次,声嘶泪尽,眼中竟渗出了血来,生离死别,毕竟是人世间最惨痛的事啊!
在“飘萍客李奇”的安排下,陈霖和钟小翠在钟母的灵前订了婚约,一方面是“飘萍客李奇”深谋远虑,一方面是藉此以安死者之灵。
钟母的遗体,卜葬在祠外的松柏林中。
三天之后,陈霖重新踏入江湖,目标指向幕阜山“白骨教”总坛。
一路上,陈霖思绪如潮,真有剪不断理还乱之感!
吴如瑛生死未卜,但她与自己已有了夫妇之实,他很后悔不曾问“飘萍客李奇”有关“三绝姥姥”的事,和合会解散之后,吴如瑛极可能是被她母亲“江湖一美何艳华”带去投奔“三绝姥姥”,因为她是何艳华的师父。楚玲现在掌理“八旗帮”,她的痴情,她的不同凡俗的美,她那幽怨而深邃的眸子,在在都使他荡气回肠。
钟小翠,现在已然是自己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在感恩报德的心情下,他接受了她,虽然她很丑,可是他不在乎,使他莫释的是他和她之间没有爱情!绝色少妇,陈霖想到她那世间少有的美,媚力,诱惑,和那荒唐的一幕,不由面红心跳,他和她之间的关系,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欲还来得恰当些。他真不知如何安排自己。
女人-烦恼之源!
离开她们吧!远远的。
把她们逐出心湖,自己要办的事太多了,岂能因……数声惨嗥,倏告破空传来,打断了他的思路-陈霖身形一紧,有如一缕淡红的轻烟,向惨号声所传的方向飘闪而去,眨眼之间,已闪射到百丈之外,只见道旁的草丛之中,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停身看时,尸体竟然有七具之多,每具尸体的头颅,中分为二,死状之惨,令人怵目惊心。
细察死者伤痕,并非普通刀剑所伤,似是一种极高的怪异掌风所劈!
一时之间,也忖测不出下手的人为谁,是什么样的怪异武功?
陈霖看不出所以然,反正事不关己,也就算了,便举步待离开。
忽地,左侧五十丈之外的林中,又是数声凄厉绝伦的惨号传来!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身形一展,疾掠过去!
林中又是三具的尸身,死状和道旁草丛中的七人一模一样,脑袋被劈为两半,红白之物流了一地。
陈霖可沉不住气了,疾升树顶,目光向四周一阵游扫,竟然毫无所见!
忖道:“自己闻声而至,不谓不快,何以不见下手之人的分毫踪影,那这人的功力身手,也未免太可怕了!”
一想之后,又觉不对,对方身手再奇,总不会在眨眼之间,脱出自己视线之外,莫非这下手的人还隐匿在附近林中?
心念动处,展开绝世神功,绕林飞驰,林并不大,仅有数十亩地大小的范围,连绕数匝,依然一无所见,废然停下(禁止)形,纳罕不已。
蓦然-不远处的浓密枝叶中,“唰!”的射起一条人影,疾逾鹰隼的盘空一匝,泻落陈霖身前,赫然是一个单眼独臂的怪老者,一脸凶残狞恶之相。
陈霖暗道:“我还以为你上了天哩!”
那怪老者闪着一只精光四射的独目,打量了陈霖几眼之后,突然哈哈狂笑起来,笑声如涛吼海啸,震得四周林木款摆摇晃,叶落如雨。笑毕,狞声向陈霖道:“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竟敢追踪老夫?”
陈霖冷冰冰的道:“这些人是不是你杀的?”
“嘿嘿嘿嘿!小子,你知道老夫是谁?”
“你说说看!”
“双残鬼叟!”
陈霖不屑的道:“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
“双残鬼叟”独眼一翻,气得浑身乱抖,恶狠狠的道:“小子,你胆子比天还大,竟敢藐视老夫……”
“藐视你又待怎样?”
“小子,你报出师门,老夫宰了你之后,再找你师门算帐!”陈霖冷笑一声道:“凭你还不配问我的师门!”
“双残鬼叟”做梦也估不到这年未满二十的娃儿,闻名之后不但不惧,反而出言顶撞,丝毫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可是生平仅见的事,忖道:“这小鬼可能是甫出道的雏儿,不知天高地厚,但,不对呀!凭这小鬼刚才绕林飞驰的身法,也属自己生平仅见,放眼江湖,有谁能调教出这等惊世骇俗的身手?”当下厉声喝道:“小鬼,你究竟师出何门?”
“我说你不配问!”
“嘿嘿嘿嘿!小鬼,你狂妄得老夫生平仅见!”
“你准备怎么样?”
“老子活劈了你!”你字方落,独目之中凶光一闪,独臂倏然上扬,立掌如刀,竖推而出,一线白森森的怪异掌风,发嗤嗤裂帛之音,快比电闪!陈霖骇异不已,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闪射到八尺之外,毫发之差,险险避过。
天底下竟然有这种神奇绝今亘古的诡异武功,几乎令人不能置信。
方才所见死尸,全都一脑袋中分为二,原来是被这种怪异掌风所劈。
“双残鬼叟”惊“噫!”了一声,身形如鬼魅般的一旋,每二掌又告出手!
陈霖又是一闪让过。
“嚓!”的一声,石屑纷飞疾射,五丈外一块斗大青石,竟然被一切为二!陈霖不由为之咋舌,心里暗道:“好厉害,一般江湖高手,恐怕没有几人能躲得过这种既快且辣的怪异掌风!”
“双残鬼叟”两掌均告走空,心中骇凛不已,暴吼一声:“娃儿,真有你的,再接一掌试试!”
话声中,只见他独臂半扬,手掌疾颤,一道道的白森森的光影,层层圈出,三丈之内,全被光圈溢满,嗤嗤之声,刺耳如割陈霖心中一凛,立展“血影冲霄”绝技,一溜淡红色的轻烟,一闪升空,脱出白色劲气之外,凌空一连数折,有若巨鸟翱翔,姿态美妙已极。
“双残鬼叟”骇然收势。
陈霖也跟着飘然下地,冷声道:“阁下也接我几手试试!”
“且慢!”
“怎么样?”
“双残鬼叟”无限气沮的道:“老夫只道这种掌法武林中将无人能躲,想不到你竟能轻易避过……”
“武学深如瀚海,岂能以一得而自足!”
“老夫月来试招,无不得心应手!”
“什么,试招?那些死者都是被你试招毁去的?”“双残鬼叟”毫不为意的点点头。
陈霖却为之打了一个寒噤,天下竟有这等凶残的人,把别人的生命拿来试验武功,看来这魔头的这种怪异武功,必是最近才练就的,不然怎会说试招的话。
“双残鬼叟”对眼前这俊美冷漠的少年,越想越奇,估不透他的来路,瞪着一只独眼发愣。
陈霖缓缓前移三步,冷漠的道:“双残鬼叟,你接我几招试试!”
“你敢呼老夫名号?”
“那该如何叫法?”
“论年纪辈份,难道当不得一声老前辈?”
“双残鬼叟”起先本要取陈霖的性命,及至陈霖露了那两手闪避的身法,就知不是易与之辈,凶焰顿然收敛了大半。陈霖不屑的一阵冷笑道:“双残鬼叟,若论江湖辈份你差得远了!”
“什么?”
“你的辈份差得太远了!”
“小子,你敢出言无状?”
“我这是抬举你!”
“哼!抬举,嘿嘿嘿嘿!我鬼叟今天开了眼界,碰上了天下第一狂人!”“差不多!”
“你到底是什么来路?”“你一定要知道?”
“难道你不敢说?”
“听清楚了,区区在下活阎罗!”
“活阎罗?”
“不错!”
“血魔的传人?”
“一点不错!”
“双残鬼叟”惊怔的向后退了两步,想不到眼前这少年正是最近震撼了整座武林的一代巨擘“血魔”的传人“活阎罗”,当下独眼连眨,道:“嗯!难怪如此,连老夫奇绝天下的‘轩辕神风掌’都能轻轻避过!”
陈霖不由心中一动,脱口道:“轩辕神风掌?”
“嗯,你识得这种掌法?”
陈霖不答,尽自寻思道:“轩辕神风掌,轩辕……桐柏派惨遭除名,导源于一部‘轩辕经’,据李奇叔叔说‘轩辕经’已随父亲一起失踪,不知这‘轩辕神风掌’是他的独门绝活,还是得自‘轩辕经’,如果是的话,那眼前这‘双残鬼叟’……”
心念及此,不禁面色一寒道:“你这‘轩辕神风掌’传自何门?”
“双残鬼叟”先是面色一变,接着一阵阴恻侧的怪笑道:“这个不劳动问?”
陈霖面色更寒,双目棱芒立现,沉声道:“如果我一定要问呢?”
“我双残鬼叟自出道以来,还不曾被人胁迫过!”
“那今天就算第一次吧!”
“哼!别人惧怕你‘血魔’师徒,我双残鬼叟还不在乎!”“不管你在不在乎,你必得回答我这句话!”“如果不呢?”
陈林面上杀机一显而逝,一字一顿的道:“你办不到!”“哈哈哈哈!
活阎罗,你太小觑老夫了,哈哈哈哈!”“小觑你又怎样?”
“告诉你,你想威胁老夫,等于白日作梦,你同样的办不到!”“那你就试试看!”
陈霖看字出口,已飞快的劈出一掌,一股赤红掌风,应掌而发!
“双残鬼叟”冷笑一声,也立即逼射出一缕白森森的劲气,“嗤!”的一声,一线白光,竟然直穿血红掌风而入……陈霖心中不由一震,左掌疾圈,劲气成涡漩出,把那白光消卸!右掌之式不变,同一时间,“双残鬼叟”已电旋侧闪,避过这一击。
这一个回合,双方旗鼓相当,不分轩轾。
陈霖略不稍停,双掌连圈疾划,血红色的劲波,层层涌卷而出!
“双残鬼叟”独臂连翻,手掌疾颤,白森森的劲气,丝丝缕缕有若干刃百剑齐发,疾劲锐啸,声势相当骇人。
“波!波!”之声,密如连珠般响起,红白两色劲气,扩散迸射,煞是奇观!
蓦地-陈霖在奋力一抡之后,改掌为指,十缕红色指风,如利箭般射出!
“双残鬼叟”心神俱颤,忙不迭的向侧方倒闪开去,但仍不能完全避开,一缕指风,擦顶而过,连发带皮,去了一条血槽,痛得他眦牙裂嘴,几哼出声。
陈霖收手冷哼一声道:“双残鬼叟,你那‘轩辕神风掌’是否学自‘轩辕经’?”
“双残鬼叟”面色乍变,惊悸的的退了一步,好半晌才道:“你凭什么如此论断?”
“我只问你是不是?”
“你无权追问老夫武功来历!”
“百幻书生和绛珠仙子朱薇等和你是什么关系?”
“双残鬼叟”身躯陡地一震,满面疑惧之容,不正面答复陈霖的话,反问道:“百幻书生兄妹与你又有什么纠葛?”“这个你不必问!”
“那老夫的事更无须你操心!”
陈霖面上掠过一抹杀机,厉声道:“你如不说实话,可别怪在下出手不留情!”
“你准备怎样?”
“要你死!”
“嘿嘿!活阎罗,我双残鬼叟的老命可不是任由人予取予夺的!”
陈霖俊面一寒,杀机顿炽,厉喝一声:“你不妨试试!”掌出如幻,奇诡绝伦的一连攻出了九掌,这九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不同角度拍出!
“双残鬼叟”身形有如幽灵鬼魅,一阵飘忽闪晃,居然被他避过这奇幻的九掌。
陈霖杀机已起,就在九掌落空之后,身形微挫,身上渐现红光……他又想到“双残鬼叟”还不失为一条好线索,如果把他毁去,父亲生死下落将更无法着手了,心念之中,又把“血影神功”中途卸去!
蓦地-风声飒然之中,一条纤纤人影,飞泻入林!
陈霖与“双残鬼叟”同时一惊,抬头望去,来的赫然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少妇。
那绝色少妇立稳娇躯之后,先向陈霖含情默默的注了一眼道:“弟弟,我们又见面了!”说罢嫣然一笑,这一笑有如春花怒放!
陈霖登时面红过耳,一颗心怦怦而跳!
“双残鬼叟”狞笑一声,正待……绝色少妇,回过身去,面对“双残鬼叟”,粉面之上透出重重杀机,一双蚀骨消魂的媚眼,连连眨闪,娇脆悦耳的道:“十多年不见,我们之间的那笔旧帐也该清结清结了!”
“双残鬼叟”狞恶的面上,泛起怨毒之光,独眼狠狠的盯住绝色少妇道:“不错,这断臂残眼之恨,老夫无一日稍忘!”
绝色少妇格格一笑道:“月前听说江湖中出了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叫做‘双残鬼叟’,一时无从想起,格格!想不到你鬼叟阁下在名号之上又加了双残两字,这倒是非常恰当!”
陈霖一时之间到呆住了,不知他两人之间有什么过节……“双残鬼叟”无限怨毒的道:
“不要脸的臭女人,今天不把你埋骨扬灰……”
“住口,你骂谁不要脸?”
“骂你,你这比婊子还不如的贱货!”
陈霖听在耳里,可老大不是意思,这绝色少妇曾与自己发生过不可告人的关系,莫非自己真的碰上了一个荡妇**!
绝色少妇粉面一变之后,娇声斥道:“鬼叟,你别出口伤人!”
“哈哈哈哈,出口伤人,难道你是一个烈妇?”
绝色少妇当着陈霖的面被人臭骂,任她皮厚也受不了,银牙一挫,粉面倏笼寒霜,娇躯一晃,闪电般出手攻向对方,招式之奇,功力之强,也可算是江湖罕见。
“双残鬼叟”竟然被迫得退了三步。
陈霖算是第一次见识到她的身手,暗赞道:“足可称才貌双绝而无愧!”绝色少妇跟踪再进,玉掌翻飞,出手尽是奇绝武林之学!而且招紧式密,使得对方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双残鬼叟”恨满心头,兼之凶残成性,在被迫两次退身之后,身形突地一扭,立即化为三个人影,绕着绝色少妇一旋!
绝色少妇轻笑一声道:“鬼叟,你这套‘鬼影三现’别在我面前卖弄!”口里说话,手却不停,一式“天女散花”,双掌幻成漫空掌影,分朝四方扫拂而出。
“双残鬼叟”怒哼一声,身形暴退五尺,立掌如刀,一阵疾颤,“轩辕神风掌”已告施出,只见无数缕白光,从不同角度电闪射向绝色少妇!
绝色少妇见状不禁亡魂皆冒,她可无法敌挡这怪异掌风,眼看她就要伤在……陈霖冷哼一声,右掌挥出一道掌风,卷向绝色少妇,左掌五指一曲一伸,五缕血红指风,电射向“双残鬼叟”,他这出手,几乎与“双残鬼叟”立掌施功是同一时间!
“双残鬼叟”如果不收势的话,绝色少妇固然逃不过那怪异掌风,而他自己毫无疑问的必然毁在陈霖指风之下!当下不遑攻敌,先求自保,收势飞纵!
而绝色少妇已被陈霖的掌风推送到一丈之外,否则的话,“双残鬼叟”
纵然被迫收势,但那已发出的掌风仍然可致人于死!
她一抹额上的汗珠,向陈霖感激的一笑!
“双残鬼叟”恶狠狠的向绝色少妇道:“贱货,你逃不了的!”接着又转向陈霖道:
“活阎罗,你被她媚上,有一天你会后悔莫及的!”陈霖下意识的朝绝色少妇看过去,不由打了一个冷颤,只见她眼中闪射着的是一种阴残狠戾之光,他无法说出这种感受,只觉得这种神色与她的美极不相衬。绝色少妇,似微有所觉,侧头对陈霖一笑,这一笑的魅力,足使陈霖消除对她的任何疑念,她的确太美了,美得不像是凡俗的人……更何况陈霖已和她发生过不可告人的关系,那**的一幕,至今思之犹觉面热心跳。
“双残鬼叟”当机立断,他知道如果陈霖在她的怂恿下不顾一切的向自己出手,再加上她本人,今天要想全身而退,就大成问题了,就在陈霖和绝色少妇对视的瞬间,半言不发,电闪飞遁。陈霖蓦地惊觉,作势就要追……绝色少妇反而一拦陈霖的身形道:“弟弟,由他去吧!”陈霖不由一怔,这一怔之间,“双残鬼叟”已消失无踪,不由讶然道:“你不是要和他算帐吗?”
绝色少妇神秘的一笑道:“他跑不了的!”
“可是现在他已经走了,而且他的功力并非泛泛之流可比呢?”
“我自有对付他的方法!”
陈霖着急道:“可是我……”
“你怎样?”
“我不能让他脱出手去呀!”
绝色少妇惊诧不已的道:“为什么?”
“我要向他查证一件事!”
“查证一件事?”
“不错!”
“我可以知道是什么样的事吗?”
陈霖心念一转,忖道:“你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我的事又何必告诉你!”当下微微一笑道:“这到以后再说吧!”
绝色少妇嗯了一声,也就不再追问下去,一双媚目,在陈霖面上扫来扫去,粉颊之上,又现出一种桃红的色彩,移身靠近陈霖道:“弟弟,你现在要到哪里去!”
软语温香,陈霖一颗心又告怦然急跳,绮念又生,略不思索的脱口道:“到幕阜山白骨教总坛!”
绝色少妇娇躯微微一震,脸上飘过一抹奇异的色彩,道:“什么,你要上白骨教总坛?”
“是的,我要去探查‘四毒书生’的下落!”
绝色少妇“啊!”了一声,粉面一片激动之容,向后退了两步,两眼一不稍瞬的注定陈霖,语音微颤的道:“四毒书生?”
“不错!”
提到“四毒书生”陈霖绮念全消,代之的是一种椎心刺骨的恨,俊目之中,立时流露骇人煞光,但当他瞥见绝色少妇的神态时,不禁激奇的道:“怎么,姐姐,你难道认识四毒书生?”
绝色少妇立时以一笑掩饰窘态,美目一转道:“没有这样的事,我是忖想‘四毒书生’怎会在‘白骨教’中?”
“这事江湖尽知,‘四毒书生’曾被‘白骨教’追杀,此中因由,无人得知,但彼等的下落,只有‘白骨教’才能清楚,而且……”
绝色少妇紧张的道:“而且怎样?”
“生死坪上教主‘白骨尸魔’曾说过如能进得了白骨总坛,立即奉告‘四毒书生’的下落,这不是分明摆着……”
绝色少妇盈盈一笑道:“如果‘四毒书生’已经不在人世了呢?”
陈霖不由一愣,忖道:“对呀!白骨尸魔只答应告知下落,并不曾说交出人来,如果‘四毒书生’真的已不在人世的话,那亲仇岂不……”当下俊目一瞪道:“即使死了我也要寻到尸首,毁尸挫骨!”
绝色少妇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又道:“四毒书生与你有这么深的仇,这么大的恨?”
陈霖不愿说出当日母亲被迫杀等经过,含糊的回答道:“不管生死,我必得之而甘心!”
绝色少妇面色突然变得极为严肃,像一尊宝相庄严的观音大士,陈霖心里又是一动,暗赞道:“她多美呀!几乎世间所有的美都集中在她一人的身上,无论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有其独特超凡的美,母亲虽被称为武林之花,但与她相较,恐怕还要逊色半分!”
心里想,面上不自禁的流露出一股恋慕激情之色!
绝色少妇语音沉凝的道:“你一定要上幕阜山,闯白骨教总坛?”
“势在必行!”
“你自信能闯得进去?”
“区区白骨教总坛有什么了不起,难道是龙潭虎穴?”
“较之龙潭虎穴犹甚三分!”
陈霖豪气万丈的道:“我活阎罗还不在乎!”
“你决心要去?”
“当然!”
“白骨教有近百的高手教众毁在你师徒之手,他们要得你而甘心?”
陈霖冷笑一声道:“那就要看他们的本领了!”
绝色少妇芳心之中升起一片难以言喻的感受,陈霖的英风豪气,是她生平仅见,她似乎觉得她第一次真正的爱上了一个人,这个人对她而言,也许是一个可怕的人物,但她不能自己,她初次懂得了爱!沉吟了半晌之后,幽幽的道:“你能不去吗?”“办不到!”绝色少妇螓首微摇,道:“白骨教总坛所在之地,三面是悬岩绝涧,飞鸟也难越过,只有一面可以登临,但该教在那一面布下了‘白骨锁魂大阵’,任你功力通天,也是有去无回!”陈霖讶然道:“你何以知道的这么清楚?”“这个你不必管,反正我说的绝对是事实!”
“这并不能使我却步!”
“即使以令师‘血魔’的身手,恐怕也不易安然而退!”陈霖心里暗道:“血魔就是我的化身呀,我却不信这个邪,亲仇不共戴天,为人子者,岂能计及生死二字!”当下剑眉一扬,道:“那倒不见得!”
“我是为你好呀!”
“我知道,谢谢你的关怀,即使那是地狱之门,我也得闯上一闯!”
绝色少妇黯然的叹了一口气,道:“你决意如此,也是无法的事,我希望不会出什么舛错!”
陈霖感激无限的深深注视了绝色少妇一眼,道:“姐姐,我会小心的!”“好!”
“如此,姐姐,后会有期,我要走了!”
“现在?”
“是的!”
“你不陪我多谈几句话,你不珍惜这一刻?”
陈霖心里不由一荡,话中之意,他岂有觉察不出的道理,但他的一颗心,此刻已飞向白骨教总坛,他恨不能立刻手刃亲仇而后快,绮念顿生又灭,歉然的道:“姐姐,我很抱歉,希望不久再见,有更多的时间伴你!”
绝色少妇绮念难消,粉颊之上红晕宛然,美目之中,也荡漾着惑人的光焰,娇躯向前一送,轻轻地唤了一声:“弟弟!”陈霖情不自禁的张臂迎去!他再一次吻了她!
陈霖尽力克制那蠢然欲动的欲火,一吻之后,轻轻推开了她,道了声:“再见!”身形飞射而起,划空而去,他怕不能克制自己,所以匆匆离去,但心里仍然有一份怅然的感觉。
绝色少妇,怔怔地看着陈霖的身影消失,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她生平阅人无数,但却不知道何谓爱情,现在她第一次爱上了一个人,却给她带来了烦恼!
她在叹了一口气之后,也紧跟着向陈霖逝去的方向驰去。且说陈霖怀着异样的心情,离开了绝色少妇,向幕阜山方向疾驰!
他与绝色少妇之间的感情,是爱是欲,很难分得清楚,但,欲所占的分量较重,因为在最初,他和她关系的开始是基于欲,而后,转变成了爱,现在,在他的脑海里一个唯一不变的观念,就是她长得太美,任何人都无法抗拒的美……“她是谁?”
她何以要隐秘身世?
在陈霖的心目中仍然是一个谜!他想揭开这个谜,然而却有无从着手之感!
他联想到那乘机逸去的“双残鬼叟”,她何以要阻止自己追截他,他所使的“轩辕神风掌”如果真的是得自“轩辕经”,这不但关系着“桐柏派”覆亡的公案,也关系着自己父亲的生死下落,因为父亲陈其骧是桐柏掌门。想到这里,不由懊丧的喘了一口大气!喃喃自语道:“我必须要找到他-双残鬼叟,这是唯一的线索,岂能失去!”
日正当中,陈霖登上了幕阜山-偌大的山区,要想寻找“白骨教”总坛所在之处,确不是件易事,他尽朝那最高的峰头驰去,以便远眺搜寻。
一峰又一峰,一岭又一岭,只见郁郁苍苍,山风雾嶂,大有“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之慨。
难道就这样摆手不成?他惘然了!
突然,脑际灵光一动,他记起了那绝色少妇向自己说过的一句话:“……总坛所在之地,三面是悬岩绝壁,飞鸟难越,只有一面可以登临,但却布有‘白骨锁魂大阵’,任你功力通天,也是有去无回……”
他心中这一喜非同小可,这不是极好的指路标吗!
三面绝壑……一面……于是,陈霖豪气勃起,朝一座极高的岭顶飞升,然后,据高下视,只要能找到三面断绝的孤峰,那就是白骨教总坛无疑。
他运足目光,向四外一阵瞩掠,只见正南五里之外一座苍莽孤峰,云雾缭绕,有三面的峰头,距离都在数百丈之外,面对的一方,和自己所立处的巅脉相连。
心中狂喜道:“是了!必是这座孤峰无疑了!”
立即展开“血影冲霄”独门身法,如一缕淡淡红烟,向那孤峰方向飘射而去!五里距离,眨眼即到。
沿岭飞升,不到半盏热茶工夫,岭势一缓,原来已到了岭脊之上,眼前现出一片原始莽林,浓阴蔽日遮天,盘结如幕,林中央,一条三丈宽阔的通道,静卧在树幕之下,一眼望去,十丈之外,黝暗如黑夜,虽是在大白天,仍有一种阴森恐怖之感!
林里林外,成了两个一明一暗,截然不同的世界!
陈霖缓下(禁止)形,向那原始林幕所形成的隧道欺去!
将近林缘入口,两侧巨木之后,忽地现出八个劲装大汉,襟前各有一个白骨骷髅头的标志,一字儿横排道中,其中一个暴吼一声道:“来人止步!”陈霖恍若未闻,仍然不疾不徐的向前走去!
八个白骨教徒,齐齐虎吼一声,拔出长剑,向陈霖身前逼来!待到双方距离不及两丈之际,其中为首的一个再次发声喝问道:“来人通名报号,何以不听阻止,擅闯总坛重地?”
陈霖从鼻孔里冷嗤了一声,正待……就在此刻-远远传来两短一长的三声鬼啸,凄厉刺耳!八个教徒惊怔的互望一眼,转身退去,消失在林道之中。
陈霖奇诧不已,不自觉的止住了脚步!
一条人影,捷逾电闪星旋的从暗黑无光的林道之中射出,眨眼已到面前,竟然是一个五十上下的瘦小老头,双目精光炯炯,襟前的号志,足有斗大,想见这老头在教中的地位不低,在距陈霖一丈之处,刹住身影,打量了陈霖几眼之后,道:“阁下敢是活阎罗?”
陈霖不由一愕,道:“不错!”
那老儿又道:“在下奉教主令谕,有几句话转告?”
“你说吧!”
“白骨锁魂大阵,奇奥险恶无比,闯入者有去无回,请阁下三思!”
陈霖心中不由啧啧称奇,白骨教主何以要人传这么几句话,他是怯敌,抑是恫吓,还是另有目的?当下也不遑深思,冰寒至极的一笑道:“本人一向有进无退!”
那老者轻哼了一声又道:“既然如此,在下还有一句话转告!”
“讲!”
“如果阁下进入阵中之后,在五十丈之内想退身的话,可拔身林顶而出,如深入五十丈之外,那就办不到了!”说完,径自转身驰去。
陈霖心中更奇,忖道:“奇怪,白骨教究竟是安的什么心,为什么一再要自己退身,而且还不惜透露部分阵中之秘?实在令人费解,但我陈霖堂堂‘血影门’第三代掌门,又何惧于你这区区锁魂大阵!”
心念之中,举步便向林中走入!
行约十丈,只觉阵阵阴风,扑面而来,触体生寒,再往前看,黝黑如无星无月的夜,以陈霖的目力,竟然只能隐约辨出五丈以内之物,五丈以外,一片漆黑空蒙,心中不由一凛,忖道:“看来这‘白骨锁魂大阵’确有几分门道!”
当时,劲聚双掌,以备不意之变,身形略略一滞之后,又继续前移!
刺骨阴风,愈来愈盛,中间杂有中人欲呕的腥臭之味,林木的影子,已然不见,只觉四周都是无尽的黑暗,阴森恐怖,有如鬼域!
两声鬼啸,突然起自身侧,陈霖不由悚然一震,只见两具白森森的骷髅,正向自己身前移近,颈间各挂一块木牌,分别写着“拘魂”“摄魂”两个字。陈霖在一惊之后,双掌分朝两具白骷髅挥去,“波!波!”两声,骷髅立被震得四散纷飞,两蓬蓝烟突然升起,又复向四周扩散,挟着点点蓝星,中杂扑鼻异香。
香味入鼻,立感一阵晕眩?显然这异香是一种奇毒。
他有鉴于自己因修习“血影神功”之故,本身已具防毒能力,忙不迭的运劲一周,立感清明如初,晕眩之感立失!
鼓勇再进,鬼叫之声突起,凄厉刺耳,无数蒙蒙鬼影,来者森森白骨骷髅,漫空而至,张牙舞爪,疾扑而来!恐怖骇人至极。
陈霖清啸一声,双拳交相拍出,一圈圈的红色劲波,层层卷出,边拍边走,顿时蓝星激射如雨,白骨纷飞,鬼影乱飘!但白骨鬼影,成千累万,此灭彼进,生生不息!……照此情形发展下去,铁打的金刚也得被活活困死!
如果此刻他想退身的话,还来得及,只要照方才那老者的传言,拔空而遁。
但,陈霖能这样做吗?他来此的目的何在?
掌式更密,劲波层层狂泻翻卷而出,三丈之内,白骨鬼影无法逼近!只在劲气圈外狂奔乱跳,啾啾吱吱之声震耳欲聋,阴风怒号,地惨天愁,有如枉死地狱!
那些白骨骷髅,只要一触及劲波边缘,立时升起一蓬蓝烟,化为齑粉。
陈霖借着凌厉掌风,节节前进!
地上骨屑碎片,厚几盈尺!
突然-一阵隆隆雷声,白骨鬼影纷纷隐去,眼前现出一片漠漠黄沙,天光微露,已不如前时的昏昧黝暗,一眼可以望出极远,但仍然像阴阴欲雨似的,一片灰蒙蒙之色!
陈霖置身无垠的黄沙之中,虽然明知是幻景,但却无法破解。
一阵飞驰疾射之后,黄沙漠漠如故,无边无际,顿感进退狼狈起来!忖道:“这白骨锁魂阵竟然如此厉害,难道我就这样永久困在此中不成?”心念之中,身形凌空射起,如弩箭般直上十余丈高下,然后拧腰变势,
绕空盘旋,每旋一匝,就升为十丈左右,他曾借这一式“血影冲霄”身法,上了“血池”绝壁,在升高数十丈之后,他失望了,下望仍是漠漠黄沙,上望灰蒙蒙的混沌一片!只好又落回沙中!
在急怒交进之下,他真想狂杀一阵,然而竟然连鬼影都不见半个。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飞逝,他不知道被困了多久,只是感觉得口干舌燥,饥渴的煎迫,几乎使得他发狂!
蓦然-身后传来一阵步履之声,他惊悸的回头一看,却一无所见,但步声宛然,渐来渐近,不由大感骇然,难道这来的是鬼而不是人?但他不相信世间会有鬼这种东西存在。
脚步声夏然而止,只听一个声音似乎就在耳边道:“活阎罗,这‘白骨锁魂阵’的滋味如何,任你功夫盖天,嘿嘿……”陈霖忖度那发声的方位,猝然劈出一掌,但却毫无反应,那声音又道:“活阎罗,你已成了瓮中之鳖,还狠些什么?”陈霖肺都几乎气炸,怒喝道:
“你是人是鬼?”
“哈哈哈哈!人鬼又有什么区别,再过些时,你还不是变成了鬼,阵中又多添一副白骨骷髅!哈哈哈哈!”
“你到底是谁?”
“白骨教主”!”
“阴谋暗算,行诈弄鬼,算得了什么,你敢正面与我较量?”“嘿嘿嘿嘿!你自无法破阵,鬼嗥些什么,告诉你,你的生死,只在本教主举手投足之间,不过……嘿嘿!”“不过什么?”
“不过什么?”
“你如接受一个条件,让你安然出阵!”
陈霖傲然道:“本人向来不受威胁!”
“哈哈哈哈!临死还充好汉,不管接不接受,你听着,如你能道出‘血魔’的来龙去脉,就可免一死,否则的话,休想活着离去,你自己慢慢的考虑吧!”
说完,又是一阵脚步声,由近而远,转眼寂然。
陈霖心里可比死还要难受百倍,出道以来,他第一次被人当作了掌中之物!
饥渴疲累交煎之下,他渐感不支,神智由清而浑,眼前幻象环生
第十章 绝处逢生
钟小翠、吴如瑛、楚玲、绝色少妇,一个一个向他走来,又一一的消失,他想抓住她们其中之一,但扑过去时,却抓了一个空,她们像捉摸不定的雾影……他急得冷汗直流,浑身颤抖!
难道她们都不理我了?她们的脸上,不都呈现着轻蔑和不屑吗?
接着,蒙面容、飘萍客,向他嘲弄,嗤之以鼻-“活阎罗,你的武功也不过如此,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孩子,你太任性了,白骨锁魂大阵岂是你能闯的?”……“四毒书生”满不在乎的从他身旁走过,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挟以毕生功力,猛劈数掌,但掌风已失去了平时的凌厉,虚飘飘的像是毫不着力……“风雷掌钟子乾”出现了,慈祥的道:
“孩子,翠儿交给你了,你得向我发誓,终生爱她而不渝?”“会的,钟叔叔,我毫无条件的爱她,直到永远……”“你骗我,你并不爱她,你只是为了感恩报德而和她订了婚约……”
“不,钟叔叔……”钟叔叔不是死了吗?怎的……“雪山三尊者”,“芒砀二鬼”……
还有无数的高手,一个个遍身血污,形态狰狞向他逼来,他惊悸的后退,后退……“活阎罗,我们之间的血帐该结算了!”
“看你还能飞上天去!”
“你往日的威风何在?”
“哈哈哈哈!”
哄笑之声,震耳欲聋。
陈霖心里急忖道:“莫非我已经死了,这些都是毁在自己手下的人啊?”一丝灵智未泯,他隐约觉得自己置身何地,不禁狂叫一声道:“这是幻象,幻象!”他闭上了眼,竭力镇慑心神!那些声音果然远去了,终至于无!他再次睁开眼来,幻象消失了,眼前仍是一望无涯的漠漠黄沙,阴风惨惨,昏昧得犹如暴风雪之前的阴沉。
饥渴像一条毒虫,在啃啮着他的内腑!
脚步声又告由远及近,最后停在身旁,可是他一无所见!白骨教主的声音又空幻的响起:“活阎罗,你考虑好了没有?”
陈霖傲态不改的道:“没有什么可考虑的!”
“你宁愿死?”
这句话有如万斤巨锤,敲击在他的心上,他不能就此死去啊,大仇未报,无数的切身事体未完,他这一死,岂能瞑目!“你如能说出‘血魔’的底细,就可脱出生天!”
“办不到!”
一样似剑尖般的东西,忽然抵在他的“命门穴”之上。“活阎罗,取你的性命,不费吹灰之力!”
他不怕死,只是他觉得目前还不能死,但冷傲倔强的性格,却使他不甘心屈服!目眦欲裂的道:“你就取取看!”
话声中,暗集全身功力于背部,施展从未用过的“血影门”救命绝学“透穴神风”,数股骇人劲气,猝然从背部各穴之中疾射而出!
接着是一声惨哼和长剑坠地的脆响!另一侧传出一声惊呼!
陈霖电疾回身,依然一无所见,但他断定持剑要胁自己的白骨教主,显然已伤在“透穴神风”之下。
“活阎罗,本教主立刻超渡了你!”
一道重逾山岳的劲气,匝地卷来!
陈霖虽然因阵法作怪而无法发现对方形影,但听风辨向,仍能测出对方的位置,冷哼声中,挥掌猛迎过去!
轰然巨震声中,又是一声闷哼传来,而陈霖本身也被震得连退了三个大步,气翻血涌,几乎闷哼出声,一个意念,电般掠过脑际:“白骨教主功力又精进了吗?不可能!生死坪之役他和赤衣教主联手合拼自己,尚且不敌,现在这一掌的威力在自己十成功劲反击之下,竟然还能把自己震退,这……”心念之中,陡然喝道:“你到底是谁?”
“白骨教主!”
“不是!”
“哈哈哈哈,活阎罗,你想是昏了头了!”
“你绝对不是白骨尸魔!”
“就算不是又待如何?你已是釜中游鱼,还逞什么强?”陈霖一顿之后,恨恨的道:
“有一天白骨教必在我的手里灰飞烟灭!”
“哈哈!口气不小,可是你没有机会了,纵是我不杀你,你也会活活困死阵中,何况我已经决定了马上就要送你上西天!告诉你,方才一时不察,被你那怪武功所伤,嘿嘿,现在,你将没有施展的余地了!”
陈霖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吃亏在有目如盲,看不见对方的形影,如果对方猝施毒着的话,根本防不胜防,成了英雄无用武之地。
就在“白骨教主”话声一落之际,一片金刃破风之声,夹着嗤嗤指风锐啸,从不同角度袭来,一个人而能在同一时间,从不同角度攻击,这种功力确实骇人。
陈霖功力虽已达到通玄之境,然而对手太强,又苦于闻声而不见人,只能凭听觉去辨识袭来的指风剑气,终算他功力超人,双掌一阵圈划,荡出层层劲波,护住周身。
剑气嘶风,指风锐啸,攻势愈来愈猛,陈霖在完全被动采取守势之下,渐呈不支之势,险象环生!
“活阎罗,如你能一个时辰而不死,本教主解散白骨教,自决当场!”陈霖冷哼一声,并不作答!但他心内明白,像这种打法,半个时辰恐怕都难。
一盏热茶的时间过去了,陈霖在对方凌厉诡辣的狠攻之下,只觉真力损耗极巨,迫出去的劲波,已有封挡不住之势!
“嗤!”的一声,背部一麻,接着一阵剧痛!
接着,肩部又中了一剑!
鲜血涔涔而下。
陈霖厉吼一声,蓄集全身真力,“透穴神风”又一次施出,骇人的劲气,从周身三**穴之中,分朝四方激射而出,威力之强,足可洞金裂石!又是一声惨哼传出,对方攻势遽停!陈霖也借此获得了喘息之机。
只听见白骨教主“白骨尸魔”咬牙切齿的狞笑道:“活阎罗,你等着瞧吧!”
话声才落,眼前突起变化,漠漠黄沙,顿变为崎岖嶙峋的怪石叠嶂。
阴风四起,一阵阵凄厉的鬼啸声,充塞了整个的空间,四周又呈初入阵时的昏昧黝暗,无数的白骨骷髅,眦牙舞爪如飞蝗也似的扑来,夹着浓烈的腐尸恶臭。
陈霖气贯胸膛,恨充五腑,抡掌猛挥!
骨屑髅片,纷飞疾扬,惨烈无伦。
但此消彼起,挥之不尽,扫之不竭,鬼啸盈耳,恶臭薰天!陈霖渐感真力不继,头昏脑胀,心里忖道:“完了,我陈霖想不到含恨在这白骨**阵中,一切的恩怨情仇,都将幻灭!”他歇斯底里的狂呼道:“我不能死啊!我不能……”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道:“你为什么不能死,你死定了!嘿嘿,活阎罗,一刻之后你将成为死阎罗!”
陈霖血脉贲张,拼着残存真力,猛挥数掌!有如骇浪惊涛,汹涌激荡,把那些白骨骷髅,如滚汤泼雪也似的扫得四散纷飞!可惜,他所对付的,是没有知觉的白骨骷髅,前面的消散,后面的又密密麻麻的扑来!
死亡的阴影,罩上了他的心头!
他已无法再支撑了!
终于-“砰!”的一声,倒地不起,但神智未泯,奇怪的是在他倒地之后,那些白骨骷髅却纷纷散去,刹那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活阎罗,最后一个机会,如果你据实说出‘血魔’的来龙去脉,马上送你出阵,如果再一味恃强的话,嘿嘿……”
陈霖一咬牙道:“办不到!”
“好极,现在本教主就让你慢慢品尝死亡的滋味!”
眼前景物又是一变,顿感金光耀目难睁,只见自己躺在一片草坪之中,阴霾全消,丽日中天,散发出使人晕眩的热力,草坪之内,骨屑骷髅,堆积如丘,东一簇,西一簇,令人怵目惊心,草坪四周,是苍莽榛林,黑压压的漫无边际。
身前,颤巍巍的走着那白骨教主“白骨尸魔”。
陈霖目眦欲裂的挣扎着站起身形,正待……“白骨尸魔”狞笑一声,快逾电闪的劈出一掌!
陈霖此刻真气已竭,身负数创,单只饥渴就已经把他煎熬得差不多了,何能闪避这一掌,“蓬!”的一声,被掌风劈个正着,惨嗥得半声,张口喷出一股血箭,飞泻到三丈之外,当场晕绝。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又悠悠醒来,只觉全身骨痛如折,试一运气,不由骇绝,身上的穴道,竟然有数处不通,真力也微弱得可怜,如在平时,可借通玄的深厚内力震开,现在可办不到了!
白骨教主仍然兀立当场,向陈霖阴阴的一笑道:“活阎罗,你身上已被本教主以独门手法点中数处大穴,明告你,江湖中恐怕无人能解,你现在的活动范围,只有三丈,超出三丈之外,阵法又会发动……嘿嘿……你就乖乖的在这里听候死神的接引吧!”
说完,身形一闪,失去了踪影。
陈霖仰望苍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里是一片空白!
蓦然-一个美艳天人的少妇,娉娉婷婷向陈霖走来,行动之间,散发出迫人的魅力。
陈霖心里不由大震,她怎的会出现在这“白骨锁魂大阵”之中!
来的正是那神秘的绝色少妇!莫非这又是幻影,他用力的揉了揉眼睛,仔细打量,是那么的实在;近了,一阵如兰似麝的幽香,扑鼻而来,他证明了这不是幻象,是她,一点不假!
她怎么会来到此间?他想不透!
绝色少妇满面爱怜之色,娇滴滴的道:“弟弟,你伤得重吗?”陈霖把头微点,惊诧至极的道:“姐姐,你……”
绝色少妇玉掌连摇,止住了陈霖的话,走进身去,用一双柔荑,在陈霖身上一阵抚摸,微带责备的口吻道:“我说你不要冒失乱闯,你不相信,如果万一出了差错,我这做姐姐的岂不痛断肝肠,现在我先带你脱出险地,一切留后再说!”
说完一把抱起陈霖的躯体,左盘右折,向外电闪射去!陈霖此刻心里的感受,简直无法形容,他感激绝色少妇在这生死关头施以援手,但他却有更多的疑问-绝色少妇何以会突如其来,她何以知道自己被困阵中而及时援手?
她到底是谁?
“白骨锁魂大阵”何以困不住她?
难道她也是白骨教一份子?有这可能吗?
……他愈想愈觉迷惘!
他也由衷的感到一份屈辱!他-堂堂“血影门”第三代掌门,使整座武林为之震颤的“血魔”正身,竟然受惠于一个妇人女子,虽然她爱他,她是他的情人,可是在内心里,他是多么的不愿意啊!
这深深地伤了他的自尊心!
绝色少妇抱着一个身躯比她几大了半倍的健壮男人,丝毫不显累赘,身法依然轻灵巧快,疾逾星飞丸泻!不久之后,已穿林而出,飞泻下岭!她把他安置在一个浅浅石穴之中!
陈霖迫不及待的问道:“姐姐何以知我被困阵中?”“我早就说过,任你功力通玄,冒闯‘白骨锁魂阵’的话,绝对是凶多吉少!”
“但是姐姐你呢,为什么能出入自如?”
绝色少妇似乎早就料到陈霖有此一问,神秘的一笑道:“我从家师那里学了些阵法的毛皮,天下阵法万变不离其宗,但我这次是冒险的尝试,终算天从人愿把你带出?”
“你进阵完全为了我?”
“噫,这是什么话,难道为了别人!”
“你既能进而复出,应该知道破阵之法?”
“我告诉你这次完全是一种冒险,全身而退已是万幸,哪里能谈得上破阵!”
陈霖默然片刻之后,恨恨的道:“不久之后我会再来!”绝色少妇粉面微微一变道:
“弟弟,四毒书生究竟与你何仇何怨,而使你舍死忘生的追索?”
“这个目前不便相告!”
“弟弟,我相信你的功力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你不介意的话,我再告诉你一句,进入阵中,功力并不可恃,我希望你不要再以生命当儿戏!”
陈霖语意坚决的道:“谢谢姐姐的关怀,我不达目的不休!”“希望非常渺茫!”
“一切在所不计!”
“哦!弟弟,我们先别争论,你伤在哪里?”
“我被白骨教主点了数处大穴,他说天下无人能解!”绝色少妇粉面之上一片激动之情,一双秀眸,不停的转动,似乎在考虑一个难题,半晌之后,才幽幽的道:“弟弟,我听人说过白骨教主的独门点穴手法,普天之下,没有几人能解……”“既然是没有几人,证明并不是绝对无人,当然还是有人能解!”
“话虽如此,你到哪里去找这能解的人呢?”
“也许我自己能解!”
“你!你能?”
“我是这样猜想,能否做得到还在未定之天,主要的是我真力未复……”
“你如何解法?”
“目前我也没有把握,须待功力稍复之后!”
“你穴道被点,还能运功恢复功力?”
“这个……暂且不说吧,我有一件事感到非常奇怪!”“什么事?”
“白骨教主的功力,似乎比在‘生死坪’之役时增长了不少,短短几日工夫,竟然先后判若两人,先时我还以为向我出手的另有别人,但最后他现身时,却又是他本人不假,这真令人莫测!”“哦!”
绝色少妇粉面又是一变,“哦!”了一声之后,又道:“天下的事很难说,也许他得了奇缘,如服下千年灵芝之类的奇珍异宝……”
“这也很难说!”
蓦然-岭顶之上,响起一片急骤的尖锐哨音,此起彼落,互相呼应。绝色少妇,紧张的立起身来!
陈霖讶然道:“姐姐,什么事?”
“白骨教总坛方向突传警号,恐怕是发现你失踪的关系!”
“嗯!”
“弟弟,你在这里等一会,我去探探情况!”绝色少妇闪身出洞,电疾驰去,不久又复返身回来,道:“弟弟,白骨教高手已倾巢而出,可能是要搜索你的踪迹,我们目前走不了?”
陈霖恨哼了一声,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绝色少妇,忙伸手扶住,显得十分惶然的道:
“你想做什么?”
“我要杀人!”
“杀人,凭你这受伤之身?”
陈霖不由默然无以为应,确实,他此刻已无力出手。
杂乱的破空之声,遥遥可闻!
绝色少妇粉面之上,神色不停的变幻,不知她是惧怕一旦被“白骨教”
的高手们发现形迹而众寡不敌,抑是另有什么疑难不决的事?犹豫至再之后,道:“弟弟,你且隐藏在这洞里,我去设法转移追截者的目标,然后我们再乘机脱出险地,你看如何?”陈霖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绝色少妇又匆匆出洞而去。
洞外不时飘过人影!
陈霖恨得牙痒痒的,但此刻他穴道未解,功力未复,只有徒唤奈何!
白骨教主的独门点穴手法,除了使他真气运行被阻之外,别无异样,以他自己的忖度,如果以“血影门”的“震脉开穴法”来解的话,可能没有问题。
但施行这独门绝技,必须觅一极隐僻之处才行……破风之声久久不闻,陈霖忖料追截自己的“白骨教”高手已被引朝另一个方向。
一盏热茶的时间过去了,绝色少妇芳踪杳然。
陈霖强傲孤僻的性格仍在,忖道:“我何必一定要等待一个女子来施以援手,被他救出阵外,已算是相当丢脸的事了,为什么还要等她再次援手,何况她又无法为自己解开被制穴道,走吧!寻一个隐秘处所,先震开穴脉,恢复功力再说!”
心念动处,勉提残存真气,缓缓走出洞外,向右侧的密林走去。
破空之声,倏告传来-陈霖急向一丛茂草之内钻入,一脚踏空,跌了下去,原来茂草掩盖着的,是一个土坑,深可寻丈,人匿其中,外面决无法看出,心忖:“这倒是个施出的好所在!”
数条人影,泻落在陈霖方才离开的那浅浅石洞之前,一路搜索过来,只听其中之一的道:“奇怪,活阎罗分明已负重伤,又中了教主独门点穴,竟然能兔脱?”
另一个道:“白骨锁魂大阵竟然困他不住?”
“莫非是被功力绝高的能人救走?”
“当今武林还有谁的功力能超过血魔!”
“对,可能为他的师父‘血魔’救走!”
“不见得,‘血魔’现身之处,必然是血雨腥风,他既能出入自如,岂有甘心悄然离开的道理,我看事情大有蹊跷!”
“可能是‘血魔’顾及‘活阎罗’的伤势而暂时退走?”
“嗯?如果是的话,当‘血魔’卷土重来之时,哼!后果不堪设想!”
……话声又逐渐远去。
陈霖不由暗哼一声道:“这些魔爪子说的不错,当我再来之际,就是‘白骨教’灰飞烟灭之时!”
接着,又传来绝色少妇叫唤的声音,陈霖几乎按捺不住要出声招呼,但转念一想道:
“管她,且先震开穴脉,恢复功力要紧!”当下把心一横,只作未闻,在那土穴之中盘膝跌坐,垂帘内视,按本门心法,施运“血影神功”。一遍又一遍,内力源源恢复……“震脉开穴法”,奇绝古今,陈霖借复苏的内力,全意施为,闭阻的经脉,竟然一一被震开,他这一喜岂同小可,经穴畅通之后,真气运行无阻……一蓬淡红的雾气,笼罩全身,弥漫了整个的土穴,渐渐变为血红,功行一百周天之后,红色渐消,陈霖一跃而起,飘离土穴。
现在已是入夜时分,淡月疏云,点缀着山野的夜空,显得分外的宁静,万籁无声,只有时而传来一两声枭鸣,打破这沉寂。
仰望“白骨教”总坛所在的孤峰,像一个沉睡中的巨魔!
陈霖恨满心头,毫不犹豫的飞身向岭头驰去!
将及那“白骨锁魂大阵”所布的莽莽苍林,忽见一队数在三十左右的徒众,由岭麓方向飞驰而来,想是该教所派出来搜索自己的高手中的一部分!陈霖望着那渐来渐近的人头,口里发出了数声冷笑,杀机顿时炽烈起来!转过身形反而向那些人影缓缓迎了过去-惊“噫!”声中,数十条人影纷纷停下(禁止)来,其中之一高声叫唤道:“是他,活阎罗!”
陈霖停下了身形,双目在夜暗中,有如两颗寒星,照定来人。
另一个声音又道:“他已被教主以独门手法点了数处要穴,沉着应付,我们捉活的!”
人影“唰!”的一分,形成了一个半弧形的包围圈!
内中一个老者,抢前几步,嘿嘿数声冷笑道:“活阎罗,识相的乖乖随我回总坛,免得动手动脚费事,怎么样?”
陈霖心里电似一转道:“妙呀!这是个好机会,我何不将机就计随他们进入总坛!”心念之中,冷冷的道:“你们教主可在总坛之中?”
那为首的老者道:“随时候驾!”
“好极,走吧!”
众高手想不到活阎罗竟这样好说话,反而一怔!
那为首的老者,向左右一挥手,那数十高手纷朝南侧林中隐去,然后才转头向陈霖一抬手道:“随我来!”当先朝莽林正中的通路驰去!
陈霖在心里发了一声冷笑,紧跟着纵去,十丈之外,昏暗无光,一片浓黑墨染,刺骨阴风,又告呼呼响起!
陈霖暗道一声:“不妙!”
白骨鬼影,又从四面八方,飘舞呼啸而来!
陈霖本是鼓勇而来一见这情状,心里立生退意,半日前的遭遇,使他余悸犹存,他知道冒闯的结果,仍然又和半日前一样,深陷其中,他很后悔不曾向绝色少妇问明出入阵势之法,否则的话,破阵不能,进入总坛总是可以的,自己的目的也仅如此!
“是的,我必须再找到神秘的绝色少妇,向她问明出入之法,如果莽撞的话,结果必蹈覆辙,绝色少妇说的对,对付这种阵势,功力并不可恃……”思念未已,无数的白骨鬼影,已告近身!
陈霖估量自己入阵还没有超过五十丈,照绝色少妇所说,拔空出阵还来得及!心念之中,劈出数道劈风,扫开白骨鬼影,一式“血影冲霄”,凌空拔起,三叠之后,已升高到三十丈左右,果然莽林已在自己脚下,向里望去,一片阴沉迷茫,向外看时,了无异状。
略不迟疑,就空旋身叠腰,流星也似的射落莽林之外!
回顾了莽林一眼,展开身形,向山外泻去!
方入市集,只听一般江湖人在谈论着一件惊人的事!
当今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不知为了何故,齐奔华山。
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平时极少有离开所掌门派重地的,现在竟然一致行动,奔赴华山,想来华山派必发生了非常事故!
陈霖忽地想起,华山掌门,“美髯客陆文龙”也是残杀伯父“玉金刚陈其骥”的主凶之一,而且伯父之死,又与父亲的生死之谜和“桐柏派”的覆亡有关,残杀伯父的凶手,除了太极掌门“阴阳掌李政芳”已离奇的死亡外,余下的尚有华山掌门和绛珠仙子朱薇,而绛珠仙子朱薇又是“百幻书生”的胞妹,父亲失踪是赴“百幻书生”之约!由此类推,这几人都有不可分的连带关系!
只要能寻到其中之一,不难使真相大白,“绛珠仙子”和“百幻书生”
早经绝迹江湖,寻访起来确实不易,太极掌门已神秘的被杀,目前唯一可靠的线索就是华山掌门“美髯客陆文龙”……在没有找到绝色少妇问明出入“白骨锁魂大阵”的方法之前,“四毒书生”的下落只好暂缓打听,且先赴华山再说。于是,陈霖草草打尖之后,直朝华山方面兼程驰去!
由于七大门派之一的“太极门”掌门在大别山下被杀,江湖中一致认为是“血魔”师徒所为,各大门派齐感震惊莫名!
由少林了凡大师率领的调查“血魔”真相各门派代表,又告折羽而归!
接着江湖中复又轰传“血魔”将逐个消毁各大门派!
于是由少林掌门人“悟真大师”柬邀各大门派掌门齐集少室峰,共商对付“血魔”大计,各门派掌门各率门下好手,先后到达嵩山少室峰,计有:武当掌门人玉虚子!崆峒掌门人天机子!
昆仑掌门人玄元大师!
峨嵋掌门人凌风师太!
太极新掌门人剑掌双绝朱昌!他是已死掌门“阴阳掌李政芳”的师弟。
独有华山派掌门人“美髯客陆文龙”迟迟未至!
各掌门人大感惶然,一时揣测纷纭!
莫非华山派遭受了变故?
也许华山掌门在赴少林的途中遇到意外?
……就在各派掌门齐集少林寺的第二天,惊人的事发生了,一张柬帖,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少林正殿匾额之上!以少林寺戒备之严,再加上六大门派的掌门人和所率总数近百的高手环视之下,竟然被人入寺留柬而不被发觉,则这留柬人的功力之高可以想见。少林监院悟明据报之下,立即亲赴正殿,取下那张柬帖,一看之下,脸色大变,忙不迭的急趋禅房,送陈掌门师兄悟真大师。这时,正值各门派掌门人齐集禅房研商除魔卫道大计……。
“悟真大师”接过一看之下,也是脸色大变,持柬的手,竟有些儿颤抖。紧靠“悟真大师”
而坐的武当“玉虚道长”忍不住问道:“大师,出了什么事?”
“悟真大师”顺手递过道:“道长自去看来”“玉虚道长”接过一看之下,不由脱口惊呼道:“血魔!”此语一出,举座皆震,都把惊诧的目光,集中在少林“悟真大师”的身上,希望从他的口里,得知事实的真相。
“悟真大师”满面肃然的向武当“玉虚道长”道:“道长,请一读此柬!”“玉虚道长”面色沉凝的看了各掌门人一眼之后,朗声宣读道:“字达各大门派掌门……”
各大门派掌门人脸色同样一变,只听“玉虚道长”又接下去念道:“顷悉各贵掌门应少林‘悟真大师’之邀,齐集少林,目的在倾七大门派之力对付本人,美其名曰除魔卫道,实则黑白不分,是非不明,‘太极’、‘华山’两门,与本人有不可解之仇怨,除‘太极’掌门已伏诛外,五日之内决赴华山取陆文龙项上人头,各掌门人既有除去本人之心,此诚千载良机,五日之内,本人当在华山恭候,想各位定必欣纳此约也。”
各门派掌门不由一阵面面相觑!
他们要找“血魔”,而“血魔”却自动找上门来!
“血魔”的功力在他们的心目中仍然是可怖的,到目前接柬为止,他们还没有商量出对付“血魔”的万全之策,如果一个应付不好,将造成武林空前浩劫!
太极门新任掌门“剑掌双绝朱昌”心切前任掌门师兄“阴阳掌李政芳”
等十人的惨死,无限悲愤的起立说道:“血魔既已出柬相邀,而且声言五日之内要取华山掌门人‘美髯客陆文龙’项上的人头,敝人认为我们应该在五日之内赶到华山,或许能挽救华山派一场浩劫,各位先进以为如何?”
“峨嵋凌风师太”鸠头杖重重的在青砖地上一顿,道:“事不宜迟,朱掌门的话有道理!”
崆峒“天机子”阴恻恻的一笑道:“假定留柬的是‘血魔’本身,以传言中他的功力而论,就算我们此刻赶去,恐怕还是让他先到一步,如果他有心要杀华山掌门的话,我们怕阻止不了……”
昆仑“玄元大师”目中威棱毕露的道:“不见得!”
“天机子”反问道:“何以不见得?”
“玄元大师”面色一整道:“道友把‘血魔’估计得太高了,而且华山掌门美髯客陆文龙也并非浓包到束手待毙的程度,同时华山门下人才辈出……”
“天机子”嘿嘿一笑,打断“玄元大师”的话道:“大师可否耳闻‘生死坪’之役‘血魔’的表现如何?”
少林“悟真大师”以主人身份,一抬手道:“两位请暂别争论,朱掌门人也请坐下,我们先参详应采取的步骤!”
禅房之内,暂时归于沉寂,谁也不再开口说话,但每个人的心是沉重的。峨嵋“凌风师太”首先打破沉寂,道:“依我的愚见,我们应该立刻赶往华山‘群玉观’,不论是否来得及挽救华山派的浩劫,我们不能不尽人事,至于如何对付‘血魔’,我以为到了华山之后看情况再议!”
太极新任掌门“剑掌双绝朱昌”立即接口道:“师太的高见极是,这是唯一可行之方!”
少林“悟真大师”目光遍扫座中各人一眼之后,道:“老衲也以师太之见为然,哪位还有什么高见?”
各掌门人都默认通过,其实,谁也想不出什么可行的良策来应付“血魔”!于是,六大掌门人连同所属的高手,总数近百,浩浩荡荡,疾奔华山而去,昼夜兼程而进,第四天辰末已初,一行人已入华山山区,“群玉观”遥遥在望,众人松了一口气,但接踵而来的却是无比的紧张,因为他们将面对一个可怕的敌人-血魔,这无异是以各大门派的名誉和精英,作一次冒险的赌博,同时,华山派是否已遭“血魔”荼毒,也难逆料!蓦然-一阵悠长的钟声,飘送入众人的耳鼓。
崆峒“天机子”高声叫道:“如何,我说我们无法阻止……”武当“玉虚道长”脱口惊呼道:“不好,这是悼亡的钟声,莫非华山掌门已遭了……”这话无异是一个晴天焦雷,使得所有的人为之心头巨震,难道“血魔”
竟然真的取去了华山掌门“美髯客陆文龙”的项上人头!
少林“悟真大师”以焦急的口吻道:“我们快走!”说着当先一紧身形,其余的各掌门人和各门派的高手们,也同时以全力猛驰!
钟声在悠长之中含着肃杀的意味!
事实证明,各门派的掌门人果真来迟了一步,“群玉观”已被笼罩在凄风苦雨之中,除了那使人心颤的阵亡丧钟之前,了无人迹!
一行人怀着异样的心情鱼贯入观!
只见华山弟子,全部都集中在第二重院落之中,面对正厅,俯首痴立,寂然无声,院中全为悲怆哀伤的气氛所弥漫!一行人只好止步!
正厅之内,走出一个须发如银的老者,以苍凉悲愤的音调宣布道:“装殓已毕,各弟子且回本位!”
钟声乍停,众华山弟子纷纷散去!
那白发老者这才急趋“悟真大师”等一行身前,抱拳为礼道:“敝派惨遭祸变,简慢了各位大驾,敬请恕罪!”
少林“悟真大师”迫不及待的问道:“贵掌门人……”白发老者沉痛的道:“敝掌门师侄昨晚三更在寝室之中遇害……”
太极新任掌门“剑掌双绝朱昌”抢前问白发老者道:“伍老前辈可否把经过一述!”
原来这白发老者是华山第三十二代弟子,掌门“美髯客陆文龙”的师叔,名叫“追云剑伍天雄”,当下一抱拳道:“请各位掌门人进厅待茶,小老儿再将详情奉告,各贵门下也请到偏院小慈!”
说着躬身肃客,另有两个华山弟子把各门派随行的弟子引到西院。
各掌门人徐步入厅,只见厅中摆着一具新棺,烛光明灭,香烟缭绕,令人有说不出的凄然之感!
众人分别在华山掌门灵前上香行礼之后,进入厅右的静室落坐!
峨嵋“凌风师太”激愤的道:“伍老师主,这行凶的是否‘血魔’?”
“追云剑伍天雄”将头微点,面上的肌肉一阵抽搐,目中闪射恨毒交集之光,沉痛无既的道:“此次惨变,事先毫无警兆,昨日晚间约三更时分,掌门师侄居寝之中突然传出半声惨嗥,接着是一阵刺耳阴笑,全观的门人弟子全被从睡梦中惊醒,纷纷趋出探试,只见一条血红人影,一路狂笑飞射而去,瞬息无踪,小老儿曾起身追截,但那血红人影,身法快得出奇,为我生平仅见,两闪之间,便已无踪,小老儿心急观内事故,不遑追赶,折回身来,始悉掌门师侄业已遭害,失去项上人头!至于那凶手是否‘血魔’却难以判定……”
各掌门人齐齐面露悲愤之容。
少林“悟真大师”高宣一声佛号道:“杀害贵掌门人的正是那‘血魔’,此獠不除苍生无噍类了!”
“追云剑伍天雄”悲愤已极的道:“我华山派与‘血魔’势不两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太极掌门“剑掌双绝朱昌”立即接口道:“太极门将与贵派采同一步骤!”武当“玉虚道长”沉声道:“贵派与‘血魔’是否最近结有嫌怨?”
“追云剑伍天雄”毫不犹豫的道:“这是绝对没有的事!”
“如此看来,江湖传言不假,‘血魔’志在逐个消毁七大门派,太獠极与华山两派,不过是首当凶焰而已,这命运也许不久就会临到其他各大门派!”
“追云剑伍天雄”转向“悟真大师”道:“小老儿还有一事未明?”
“请讲!”
“大师何以确知这行凶的人是‘血魔’?”
“悟真大师”从袍袖里摸出一张柬贴,递过去道:“施主一看便知!”
“追云剑伍天雄”接过去看罢之后,递回“悟真大师”又道:“血魔既然胆大妄为若此,公开挑战七大门派,谅来必会依言重来,至于柬上所说与敝派有不可解的仇怨,这却令人费解?”
“这也许是借口,无中生有!”
崆峒“天机子”永远是那副阴沉莫测的样子,冷冰冰的接口道:“这却未见得!”
所有的目光,都为“天机子”这句话所吸引,这在武林中素以阴险机智见称的“天机子”,众料他决不会无的放矢,必有所本而作此语。
“追云剑伍天雄”一惊之后,道:“愿听掌门高见!”
“天机子”深沉的一笑道:“其中的道理说出来简单之至,任何人只须略加分析便可明了!”
昆仑“玄元大师”插口道:“道长说出来大家听听看?”
崆峒“天机子”冷眼朝“玄元大师”一瞥,然后徐徐说道:“首先各位大概不曾否认眼前这‘血魔’决不是三百多年前的那‘血魔唐中巨’,第一,人终归是人,不可能活到三百多岁!第二,据敝门下在江湖中所获的资料显示,这‘血魔’的功力在‘三里坪’之役并未见得如何骇人,而后来‘生死坪’斗各门派帮教时,却有惊世骇俗的表现,这证明了其中别有蹊跷,如果说他真的是三百多年前那‘血魔’的话,时至今日功力岂非到了不可思议之境,放眼当今武林,有谁能当其一击?”
昆仑“玄元大师”立即接口道:“这与华山掌门之死有何关连?”
“天机子”微含不屑的一笑道:“大师是否同意本人的说法,这‘血魔’并非三百多年前的‘血魔’?”
“这点武林中人都持同一的看法!”
“好!既然血魔不是三百多年前的血魔,那现在有两个可能!”
众人为之精神大振,静待“天机子”的下文。
“追云剑伍天雄”忍不住道:“请问两个什么可能?”
“天机子”得意的一笑道:“第一个可能,有人进入‘血池’之后,获得了昔年‘血魔唐中巨’遗留的武功,所以成了第二个‘血魔’!当然这人是无数年代以来所有先后冒险窥探‘血池’的无数顶尖高手之中,唯一的生还者!”
各掌门人人不自禁的点头同意这精辟的推理。
“天机子”又接着说道:“第二个可能这‘血魔’可能是一个不出世的巨憨所乔装!而华山、太极两位掌门可能与这乔装‘血魔’的人结有宿怨,所以先后被杀!”
昆仑“玄元大师”不服气的道:“江湖中盛传‘血魔’将逐一对付七大门派,难道是空穴来风,同时他公然柬邀各派掌门来此会“天机子”以数声冷笑打断对方的话道:“太极掌门之死,恰好是在各帮教门派计诱‘血魔’现身‘生死坪’而予以围歼的当日,而且出事的地点是在大别山下,足证太极掌门当日也是赶赴‘生死坪”的豪雄之一,至于其中的因果,当然局外人无由论断!”
太极新任掌门“剑掌双绝朱昌”悲愤的道:“以在下所知,先掌门师兄并未结有什么生死之仇!”
“天机子”似笑非笑的道:“不能这样肯定的论断一件事!至于说外传‘血魔’将逐一对付七大门派,我看也不尽然,如果他有这企图的话,大可逐门逐派的猝施辣手,何必出柬相邀!”
武当“玉虚道长”沉凝的接口道:“道兄所见极是,但却难保‘血魔’没有乘机施展毒谋,一网打尽之心!”
众掌门人被这句话说得心泛寒意,这是极可能发生的事啊!
少林“悟真大师”以严肃的口吻道:“不论‘血魔’的本来面目是谁,目的何在,他既然出柬相邀,料他即将或不久就要现身,各位掌门有什么高见,请说出来大家参详……”
蓦在此刻-一个华山门下,不待通报,急匆匆的冲进厅屋之内,满面灰败之色,直趋“追云剑伍天雄”的座前,一躬身道:“弟子参见师叔祖!”
举座为之一惊,料知一定又有什么新的变故发生。
“追云剑伍天雄”沉声道:“什么事?”
那弟子双手呈上一张五寸见方的小帖!
“这东西何处得来?”
“弟子在返山的途中,不知何时被揣入衣襟之中,回观后始才发觉!”
“好!你退下!”
“遵命!”
“追云剑伍天雄”一看之下,激动得须发直抖,浑身乱颤,顺手递与少林“悟真大师”,道:“请大师过目!”
“悟真大师”接过一看,纵令他涵养功深,也不由勃然变色,朗声念道:“各位诚信人也,不愧掌门至尊,如期莅临华山,本人因有事他往,不克践约,特着门人‘活阎罗’代履此约!血魔。”
昆仑“玄元大师”首先不耐道:“血魔竟然着门人来践我等之约,未免欺人忒甚!”
“天机子”针锋相对的道:“这活阎罗也许功力与乃师相差很微,也很难说。”
峨嵋“凌风师太”鸠头拐杖一顿道:“我们大可将这‘活阎罗’擒下,还怕‘血魔’不出面么?”
“天机子”冷笑一声道:“恐怕很难!”
“道兄这是什么意思?”
“就事论事而已!”
“你把对方估计的太高了!”
“何必徒作口舌之争,事实自会证明,我天机子不过是据情而言罢了!”调转笔头,且说陈霖自获悉各大门派掌门齐奔华山之后,也向华山疾赶-一方面,他要找华山掌门“美髯客陆文龙”清算伯父“玉金刚陈其骥”
被残杀的血仇,同时急于要从对方身上追查父亲的生死之谜。
另一方面,他早有耳闻各大门派将倾力对付自己,此次聚集华山可能与此有关,基于这两种原因,他急于奔赴华山。
两日夜的奔驰,陈霖以骇人的速度到达雒南,由此向北至多一天的工夫就可抵达华山,他在城厢之外打尖,借以稍憩征程。数群僧道俗俱全的怪异行列,先后从酒店之前驰过。他判断这必是各大门派的掌门人等奔往华山,酒足饭饱之后,他也朝同一方向驰去,行未数里,忽觉身后似有极微的破风之声,紧盯不舍,猛一回身望去,不由心中一震,追自己的竟然是那神秘的蒙面怪客。
眨眼之间,两人已照面而立。
陈霖有感于蒙面怪客迭次对自己施以援手,而且似乎与“桐柏派”有相当渊源,忙抢前恭施一礼道:“前辈何往?”蒙面怪客哈哈一笑道:“巧极了,我正要找你!”
“找晚辈?”
“嗯!上次我要你转达令师,一月之期。在‘生死坪’一晤,结果如何?”“家师已首肯,不曾失误。”
“目前距约期只有短短五日了,我听说他将要有华山之行?”陈霖心中不由一震,这话从何说起,江湖所传的“血魔”本是自己的化身,怎会说有华山之行,当下不动声色的道:
“晚辈现在就是要赶赴华山?”
蒙面怪客眼中奇光一闪而逝,道:“如此说来,令师不去么?”陈霖:“由晚辈代理前往!”
“哦!”
“前辈有什么吩咐没有?”
蒙面怪客沉思了一刻之后,道:“我记得你与‘和合会’会长夫妇有段过节未了?”
“是的!”
“半个时辰之前,我曾见‘江湖一美何艳华’在雒南城西官道现身,往西而去!”
陈霖不由一阵热血沸腾,他必须要找到自己有夫妻之实的吴如瑛,她不忘“无虚剑吴佑年”之托,当下急匆匆的道:“恕晚辈无礼,再见!”
见字出口,人已在十丈之外。
蒙面怪客望着陈霖逝去的身影发出数声阴森的冷笑,掉头驰去。
陈霖怀着激动的心情直向城西官道赶去,把身法施展到极限,有如一缕淡红轻烟,一个时辰之后,约莫奔到了近百里远近,却一无所见!心里转念道:“像这样盲目追赶,岂非白费气力,还是先赴华山要紧,华山事了,还得赶赴‘生死坪’践蒙面怪客之约,吴如瑛妹妹的事,只好缓一步了!”心念之中,又回头赶去,这一往返,耗去了近两个时辰!
当他抵达华山派所在地“群玉观”时,也正是各大掌门接到“血魔”的短柬而慌惑不安之际!
陈霖甫抵观门,立即有四个华山弟子现身拦阻,其中之一道:“少侠来到敝观,有何贵干?”
陈霖冷冷的道:“我要见你们的掌门人!”
四个华山弟子顿时面露悲愤之容,仍由其中为首的答道:“请问少侠上下如何称呼?”
“这个你不必问,你只替我通禀就是!”
“请少侠按江湖规矩先报出名号来意!”
陈霖不耐烦的道:“我只问你们掌门人是否在观中?”
“这个,在少侠未报出名号之先。恕在下不便置答!”
陈霖冷哼一声道:“如此,我自去找他!”
说着举步便往里闯,四个华山弟子齐齐怒喝一声,嗖的拔出长剑,横阻门外,另一个厉声道:“华山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陈霖嘿嘿一阵冷笑道:“岂止撒野,我还要血染‘群玉观’!凭你们四个就想阻我?嘿嘿!找死!”那为首的长剑亮了一个门户,怒目横眉的喝问道:“你到底是谁?”
“活阎罗!”
“活阎罗?”
四个华山弟子,同时惊叫出声,也同时惊动了观内的其他弟子,纷纷涌出,陈霖冷眼瞥扫之下,旁若无人的举步便闯!四只长剑,幻起漫空银芒,凌厉至极的电闪攻击!陈霖单掌一圈,只听四声闷哼同时响起,四个华山弟子抱手而退,四柄长剑已被震飞到数丈外的草丛中。
无数人影,从观门涌出,一叠声的喊着:“为掌门人报仇!”陈霖大感愕然,难道华山掌门……剑影霍霍,掌风呼轰,像是夏天的阵头雨,暴泻向陈霖。陈霖初意只要找到掌门人“美髯客陆文龙”,不愿多事杀戮,见状之下,不由激发心头隐恨,顿时杀机上脸,怒哼一声,双掌上扬……观内忽地传出一阵急遽的钟声,所有的人,突然停手不攻,潮水般退去,刹时走得一干二净,陈霖上扬的双掌,也告缓缓垂下!
蓦然-一阵步履杂沓之声,观门之内,现出七个人来,僧道俗俱全,一个个目蕴精光!面色沉凝!陈霖一看就知是各门派的掌门现身了!
众人身形才定,陈霖已冷漠至极的发话道:“你们之中谁是华山掌门?”当中一个威棱老和尚抢前两步,宣了一声佛号说道:“老衲少林悟真,少施主是否卸令师之命而来?”
陈霖被问得满头雾水,半晌才道:“我找的是华山掌门!”“悟真大师”再次问道:
“少施主是否奉令师之命而来?”“是又怎样?”
众掌门人同时脸上一变,“剑掌双绝朱昌”厉声道:“活阎罗,你意在为何?”
“我要见华山掌门清算一笔旧帐!”
少林“悟真大师”眉毛一皱道:“少施主这话是什么意思?”“没有什么,一笔血帐待结!”
“华山掌门已惨遭令师毒手,难道说少施主会不知……”“什么,华山掌门死了?”
“不错,少施主是明知还是故问?”
“是死于……”
“令师血魔所为!”
陈霖全身为之一震,天下竟有这等离奇的事,自己要找的两个人,太极掌门死了,死得很离奇,华山掌门也死了,死得更奇,难道江湖中真的又出了一个“血魔”不曾!
他百思不得其解,茫然的喃喃自语道:“怪事!怪事!”峨嵋“凌风师太”鸠头拐杖往地上重重的一顿,目射骇人棱芒,道:“枭獍之后,仍然是枭獍,这事虽是你师父所为,但仍然容你不得!”
“呼!呼!呼!”一连劈出三拐!
空气在凌风师太出拐之后,骤呈紧张!
陈霖冷哼一声,并食中二指一屈一弹,一般血红指风,应指而出,“当!”的一声暴响,“凌风师太”的精钢拐杖,被指风点中,直荡开去,几乎脱手而出,人也踉跄向后退了三个大步。这一手使得其余的各掌门人为之心头巨震。
“凌风师太”一派之长,论功力也在一甲子以上,竟然被“血魔”的传人在一个照面之间迫退,几乎当场出彩,登时老脸变色,举杖又待……少林“悟真大师”侧顾道:“师太且慢出手,先把话问明再动手不迟!”“凌风师太”心里有数,恨哼一声,乘机下台。
“悟真大师”又转向陈霖道“令师现在何处?”
“不知道!”
“少施主分明是卸命而来,何以故作此语?”
“我来此是为了一段个人仇怨!”
“什么样的仇怨?”
“人已死说之无益!”
“令师柬约老衲等前来华山用意何在?”
陈霖不由张口结舌,答不上话来,事情竟然愈演愈奇,几疑是在梦中。
“悟真大师”取出先后送达的柬帖,掷与陈霖道:“少施主再不会故作不知了吧!”
陈霖抄起一看,不由恨得目毗欲裂,心火直冒,忖道:“果然有人假‘血魔’之名行凶,而且居心险恶,显然是要想假七大门派之力,除去自己,但,这假名的人是谁呢?为什么对自己的一切了如指掌,他知道自己与华山掌门有仇?他知道自己会上华山?而且时间算得准确之至?这未免太可怕了!”想到后来,不由机伶伶打了一个冷颤!
当下脱口道:“这是假的!”
“假的?”
在场的各大掌门激奇惊怪的注定陈霖。
冷眼看人的崆峒“天机子”这时阴阴的开口道:“活阎罗,你说什么是假的?”
陈霖肚里当然雪亮,“血魔”本是自己的化身,自己不曾下手,那当然是别人冒名行凶的了,他自忖与其他门派无怨无仇,也不愿多惹是非,当下沉住气道:“这两张字柬是假的,先后杀害太极、华山两派掌门的另有别人!”此语一出,各掌门人更是惊疑莫释。
“天机子”又道:“何以为证?”
陈霖略一思索道:“太极和华山两掌门与我有仇,我必欲杀之而后快是事实,但我却被人先我而行,至于这两张柬帖非家师‘血魔’手笔,而且家师自‘生死坪’之役后,从未离开‘血池’半步!”
陈霖说的前半段是实话,后半段却是他随便胡扯的,因为他不能告诉对方“血魔”就是自己的化身啊!
就在此刻,观前五丈之外的柏树丛中,突然传来一声冷笑!以各派掌门的功夫,再加上陈霖的造诣,竟然不曾发觉有人隐身在侧,则这发冷笑声的人修为之高,也必相当惊人。所有在场的人,全被这冷笑声惊得一怔。
一条人影,幽灵似的从柏树之后现出身来。
陈霖心里又是一震。
乍看来人身形,似乎极熟,但看面貌却又陌生得素未谋面。这现身的竟然是一个年在二十上下,面如冠玉的少年书生,这少年书生美则美矣,只是目光流转不定,面带阴沉,看来是个阴险狡诈的人物。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这少年书生的身上,猜不透他的来路!少年书生环顾众人一眼之后,大刺刺的向陈霖道:“你凭什么说你师父‘血魔’不曾离开‘血池’半步?”
众掌门人惊异不置,这少年书生竟然是冲着“活阎罗”而来。陈霖更是愕然不已,半晌之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少年书生阴森的一笑道:“我要戮破你的谎言!”陈霖更奇了,讶异至极的道:“什么谎言?”
“你说华山血案有人假冒‘血魔’之名行凶,你的师父未离开‘血池’半步,这便是谎言!”
各掌门人全把目光迫向陈霖,看他如何作答。
陈霖心里这一惊非同小可,难道这突如其来的少年书生已识破了自己的底蕴不成?不然怎会说出这样的话!但心虽震惊表面仍冷漠如故,沉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就是我,没有名字!”
陈霖不由气往上冲,冷哼一声道:“你得交待个明白出来,否则的话……”
“否则怎样?”
“你就别想离开!”
少年书生冷笑数声道:“我爱来则来,爱去则去,你其奈我何?”
陈霜面寒如冰的道:“不信你就试试看!”
少年书生毫不为意的道:“用不着试,我现身的目的就是要拆穿你的谎言!”
“你说看看!”
“令师自在‘血池’,你又没有和他一道,焉知这血案不是他所为?”
陈霖顿时放下心来,原来对方并不知自己的底细,仅是揣测之词而已,又道:“你又根据什么说我不与家师一道?”“你一定要我说?”
“当然!”
“我只说出一点就够了,当此血案发生之前这一段时间,你被困在幕阜山‘白骨**大阵’之内,是也不是?”陈霖不由毛骨悚然,对方对自己的行动竟然了如指掌。他是谁?
他对自己有什么企图?
他何以会知道自己的行动?
当下(禁止)形倏地前欺三步,厉声道:“你到底是谁?”“这毋劳动问?”
“你不说?”
“不说又待如何?”
“这可由不得你!”
你字方落,闪电般劈出一掌!
少年书生身形一划,避开这一掌,反欺到陈霖左侧,还攻两招。
陈霖心中不由暗惊对方的功力不弱,一掌劈空之下,对方怪招已临,当下不闪不避双掌一圈一剪,硬封来势。
少年书生半途撤招,暴退数尺,道:“活阎罗,容后再见!”身形似电,疾射而去!
“哪里走?”
“阿弥陀佛,施主留步!”
少林“悟真大师”宽大的袍袖一拂,一股绝猛劲道硬把陈霖挡回原地!
那少年书生已在这眨眼之间,消逝无踪。
陈霖一口怨气实在吞不下,返身面对“悟真大师”道:“大和尚,你待如何?”
“悟真大师”仍不愠不火的道:“少施主,恕老衲直言,在令师没有现身之前,屈留少施主暂住华山!”
陈霖怒极反笑道:“你们想拘禁我?”
“为了上体天心,下恤武林苍生,老衲等不得不然!”陈霖仰天一阵狂笑之后道:“大和尚好慈悲的心肠,悲天悯人,哈哈哈哈!冠冕堂皇之至,在下斗胆奉劝各位还是省事一点的好,在下无心和各大门派为敌!”
武当玉虚道长接口答道:“可是目前已有两派的掌门死在令师徒之手?”陈霖厉声道:
“我说过不是!”
昆仑“玄元大师”宏声喝道:“事实俱在,狡辩何益?”陈霖不由气结,冷冷的道:
“那你们准备怎么办?”“追云剑伍天雄”和太极新掌门“剑掌双绝朱昌”双双抢步而出,齐声道:“血债血还!”
陈霖急气之下,杀机顿起,冷哼一声道:“凭你们还不配!”在场的都是一派之长,岂能听得下这种狂傲至极的话,怒哼声中,人影一阵晃动,把陈霖围在核心之中。
一时之间,空气紧张无比,紧张之中隐泛杀机。
又见一阵人潮涌动,那些华山弟子和跟随各掌门人的高手,纷纷现身,在外围加上了一圈人墙,为数不下三百人之众。陈霖冷眼一扫之下,忖道:“看来今天又要被迫大开杀戒了!”
如果陈霖有心要退走的话,恐怕无人能阻挡得住,但冷傲成性的他,却不屑为此。
少林一向是武林各宗派之首,所以“悟真大师”也隐以此行之首自居,发话道:“少施主你还是乖乖就范的好,老衲保证不难为你,一切将听候令师出面解决!”
陈霖恨声道:“各位有什么问题只管提出,在下自信还接得了!”
峨嵋凌风师太一顿鸠头拐杖,道:“活阎罗,明白告诉你,要你抵华山太极两位掌门人的命,你接不接得了?”“我早说过,这两人不是家师所杀,即使是家师所杀,也不过是‘杀人者人恒杀之’的因果循环而已,谈不上抵命!”
“凌风师太”冷笑一声道:“我说你接不了,如何?”
陈霖嘿嘿一笑道:“是非不论,各位如自信能取得下本人项上人头,只管出手,不然的话,就请各归庙堂,太极华山两掌门之死将来自有交待,即使各位不提,在下也要查个水落石出!”
昆仑“玄元大师”哈哈一笑道:“你倒说的轻松,就凭你几句话要我们退去,告诉你,抵命事小,为武林消弭灾劫事大,自古正邪不共存!”
陈霖知道今日之事决无法善了,七大门派联手对付他的事,他倒不放在心上,最使他愤恨莫名的是他不能手刃华山掌门为伯父“五金刚陈其骥”报仇,同时又失去了一条查探父亲生死下落的线索,而这行凶的人竟然还假冒“血魔”之名!
少林掌门“悟真大师”紧接着“玄元大师”的话尾道:“少施主,你明白正邪不共存的道理吗?”
陈霖愤然道:“大和尚,本人重申前言,不愿与各大门派为敌,如果各位一味相逼的话,一切后果在下恕不负责!”
太极、华山两派弟子,心切掌门惨死之恨,早已跃跃欲试,闻言不由怒哼出声。
崆峒掌门“天极子”突地欺近少林“悟真大师”,低声道:“依贫道愚见,不若令所有的门人弟子退去,人多反而碍手脚,一时也可避免演成惨剧,大师以为如何?”
“悟真大师”一想不错,退一步说,如果以六大掌门再加上华山派长老“追云剑伍天雄”七人之力,而不能拾夺下对方的话,其余的弟子岂非枉送性命,当下点头道:“道长所见甚是!”
接着向各掌门人道:“请各位传令所属弟子立即退离现场,不闻召唤,不许外出!”
各掌门人目注了“悟真大师”一眼之后,纷纷传令所属门人弟子离开现场!
场中空气因各门派弟子的退离而更形紧张,这显示着一场空前的剧战将要展开。
陈霖冷漠的看着各门派的行动,半言不发。
“悟真大师”眼看众门人弟子退尽之后,满面庄严凝重之色道:“少施主,老衲最后忠告,盼少施主三思!”
陈霖嘴角浮起一丝冰冷的笑意道:“大和尚,本人也提最后忠告,希望各掌门人慎重从事!”
“悟真大师”一副悲天悯人之色道:“佛门虽广,不渡无缘之人!”
峨嵋“凌风师太”心记方才一招被迫退之辱,抢先发难,左掌右拐,凌厉绝伦的向陈霖攻去。
陈霖一咬牙身形不退反进,左手曲指如钓,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拐杖抓去,右掌轻轻一划,消卸对方的掌劲,以攻还攻,奥妙绝伦!
“凌风师太”心头大震,忙不迭的撤杖暴退。
昆仑“玄元大师”双掌已告从侧方电闪拍出,劲力万钧!
陈霖身形半转,单掌疾迎,一道红色劲气,应掌而发!
“波!”的一声巨响,“玄元大师”被震得连退了五个大步,看得各掌门人心泛寒意,“活阎罗”的功力竟然也高到如斯地步。
就在“玄元大师”被震退的瞬间,少林“悟真大师”的“碎碑掌”挟以十成功劲,电闪劈出,他有心要在这一掌之间予对方的重创,但他低估了陈霖的……陈林深知少林“碎碑掌”的威力,若论真功实力,七人之中,当以“悟真大师”修为最高,也同时存着一举而创对方的心,双掌以八成功劲猛推而出!
隆然巨震声中,周遭劲气鼓荡如潮!陈霖身形连连摇晃,而“悟真大师”却被震得踉跄倒退五尺之多。
“悟真大师”佛门高弟,然而仍脱不了好胜之心,乍退又进,以全身功劲,疾推一掌,势如滔天骇浪,足可撼山栗岳。陈霖心头一凛,功集十成,沉凝无比的推了出去!
真气相触,发出一声天坍地陷的巨响,闷哼之声,同时传出……
“悟真大师”直退到一丈开外,方始稳往身形,口角缓缓溢出一缕鲜血。其余的五掌门一长老,齐齐怒哼一声,各发一掌-六个顶尖好手,同时出掌,其威力可以相见。陈霖心头一紧,蓦集毕生功劲,双掌疾抡,层层劲波,向四面涌出。
“砰!砰!”连震,劲气激荡如倒海翻江,人影纷飞,闷哼迭起,五掌门一长老被劲波卷退到一丈之外,而陈霖本身也感到气翻血涌,逆血上冲。
人影乍分又合,联手出掌如前!
刹那之间,劲气弥天,轰声匝地,尘沙激漩成柱,周遭林木摆荡如风中弱草。
三个照面之后,双方俱呈难支之势。
少林“悟真大师”就原地一阵调息之后,又加入战圈,这一来,情势大变,陈霖顿居劣势!
如果陈霖此刻施展“血影神功”的话,六掌门一长老恐怕已见死伤,那“血魔”之谜,岂非不攻而破,所以他考虑至再,仍不愿施展。
又是两个回合过去,陈霖顿感不支,心念急转道:“如果一味以一对七硬拼下去,后果不堪设想,看来不施辣手是不行了!”
心念之中,身形电闪拔起,斜划而落,脱出包围圈外,不待对方重行合围,以快绝诡绝的身法,先射向功力轻弱的华山长老“追云剑伍天雄”和太极新任掌门“剑掌双绝朱昌”,掌指并用,两声惨哼传处,两人踉跄倒退数步,坐地不起。
陈霖略不稍停,雷疾攻向昆仑“玄天大师”和峨嵋“凌风师太”,又是两声闷哼,两条人影飞泻到三丈之外,摇摇欲倒,鲜血源源溢出。
几乎是同一时间,陈霖被“悟真大师”一掌击中,登时喷了一口鲜血,一连几个踉跄,身形未定,崆峒“天机子”又告电闪扑到,陈霖情急之下,猝施杀手……“天机子”眼看对方已无闪退的余地,正庆得手,忽见眼前指影一晃,待觉出有异,已是不及,只觉额前眉心一阵剧痛,仰身栽倒!
原来陈霖已施出了绝着“飞指留痕”,但总算他没有存心要对方的命,指下留了分寸,“天机子”虽然昏倒,但还不至死。
武当“玉虚道长”和少林“悟真大师”眼看情势危殆,一个用剑,一个用掌,各以本门绝学,双双夹攻而上。
陈霖一咬牙,身形雷旋疾划,巧妙绝伦的避过剑掌夹击,又是一式“飞指留痕”攻向“玉虚道长”!
武当向以剑术领袖武林,身为掌门宗师,自然有其独特造诣,剑方走空,立即变势封住门户,陈霖的“飞指留痕”竟然递不进去,不由为之一愕!就在陈霖一愕的雷光石火之间,少林“悟真大师”的双掌,已就势变式,横攻过来!
“蓬!”的一声,陈霖一个踉跄,又喷出一口鲜血。
“玉虚道长”改守为攻,猝然划出!
陈霖这下可是横定了心,左掌诡奇无伦的一圈一划,硬把对方的长剑荡开少许,右手一扬……“玉虚道长”应势而倒,眉心之间留了一个淡淡的指痕!
少林“悟真大师”见所有掌门人都先后不死即伤,只剩下自己一个,他做梦也估不到堂堂七大门派的掌门联手竟然会惨败在对方手下,还谈什么除魔卫道,心里可比死还难受百倍,仰天高叫一声:“我佛慈悲,弟子要开杀戒了!”
了字出口,身形微挫,双掌平胸推出,一道悠然劲风,飘向陈霖!
陈霖一看来势,就知悟真和尚已施出了佛门至高的掌功“菩提禅掌”,不由心中大骇,提聚所有残余内力于双掌,猛然迎去!
冷傲的性格使他不屑于闪避!
“菩提禅掌”潜劲如山,一声震天巨响传递,两条人影同时飞泻而出,“砰!砰!”两声,双双摔落地下。
毕竟陈霖功高一筹,一咬牙,又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他可知道目前的处境与自己绝对不利,现在自己已身负重伤,如果各门派的高手复出,或是各掌门人之中,有受伤不重的功力回复再度出手的话,可就不易对付了,同时自己的本心,也未存有和各大门派为敌的念头!
他扫视了现场一周,然后缓缓挪步离开,他笑了,惨然的笑!
目前,他必须要设法恢复自己的功力,短短五日的时间,他要赶到“生死坪”赴蒙面怪客之约。
他迫不及待的绕过一重山峰,寻了个隐蔽的处所,运功疗伤。
半个时辰之后,他入了物我两忘之境-一蓬淡红的雾气,由头顶缭缭而生,笼及全身。
就在此刻,一个人影幽灵似的出现在他身后,赫然是那曾经一度现身的少年书生,只见他面含阴笑,目露杀光,一步一步的向陈霖移近。最后他紧站在陈霖的身后,一掌上扬,对正陈霖的“百会大穴”,只要他手掌一落,陈霖决难逃一死!
他是谁?
他何以要在七大门派掌门之前指斥陈霖说谎?
他为什么要取陈霖的性命?
陈霖正在运功的紧要关头,对身边事毫无所觉,他不知道死神已站在他的身边,他的生命只在呼吸之间!
他身上的红色雾气,愈来愈盛,像一座红色的光幢,把全身罩在其中。
那少年书生,一只手举起又放下,他似乎在考虑该不该下手杀了陈霖,此时,他要毁去陈霖的话,容易得像杀死一只蚂蚁!半盏热茶的时间过去了,那少年书生,目光在不停的流转变幻,他仍然委决不下,手举起来,又收回去!
陈霖身上的红雾渐敛,内行人一看就知是功行圆满的现象!那少年书生,眼中杀光陡炽,似已决定要这么做,手掌疾行下按-但当掌心将要接触头顶的刹那,他又停住了!
最后,他收回了手掌,像幽灵般的消逝。
陈霖运功完毕,一跃而起,容光焕发,英姿飒爽,他当然不知道他已经是再世为人,险些被那少年书生所毁。
“赴生死坪!”
这是他目前急于要做的!
身形一展,如流星殒石般驰下了华山!
第四天的正午时分,他赶到了“生死坪”。
第十一章 烈阳神火
“生死坪”-这充满了神秘,血腥,恐怖的地方,多少年来,不断的上演着恩怨仇杀流血惨剧的舞台,这时,丽日中天,山风轻扬,是那样的恬静,安适。
坪中央,静静地矗立着一个颀长的人影-他是谁?
他在等待什么?
陈霖上得岭头,远远的就发现了那人影,从身形上判断,那人影正是邀约自己的化身—
—血魔,会晤的神秘蒙面怪客。想不到他已先到了。
陈霖心里不禁有些儿激动,蒙面怪客终竟是自己的恩人,而且也曾援手过“桐柏派”,自己却以另一种面目来会晤他,内心里浮起了一丝歉意。但他立刻又想到-蒙面怪客约自己-血魔-会晤的目的何在?
他究竟是谁?
“飘萍客李奇”叔叔,曾叮嘱自己,务必要乘这机会揭开他的真面目,不错,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心念之中,立时运起“血影神功”,刹那之间,他变成了另一个人,周身赤红如血的怪人-血魔!身形一划,数个起落,似飘絮般的轻轻落在“生死坪”中。
蒙面怪客电闪回过身来,身形在微微的颤抖,面对这一代恐怖人物,他的心仍是忐忑的,两道锐利的眼神,直射在对方的面上,但,他什么也看不出来,对方只是一个赤红如染血的怪物,连眼芒都带着血色。
陈霖压低了喉咙,首先开口道:“阁下要见本人?”蒙面怪客道:“不错!”
“有何贵干?”
蒙面怪客略微一顿之后,道:“在没有谈到本题之先,我有一个问题,请阁下据实相告?”
陈霖心里略呈紧张,道:“请讲!”
“阁下是否与‘桐柏派’有相当渊源?”
陈霖心里又是一震,他曾怀疑蒙面怪客与“桐柏派”有渊源,因为上次各帮派袭击“碧云山庄”时,蒙面怪客以一人之力,尽诛来犯之敌,并救走意图复派的“桐柏一剑西门俊”
等人,而现在对方却反问自己是否与“桐柏派”有渊源,对方此话的动机何在?他将要说些什么?自己是承认好还是不承认的好?心念数转之后,道:“请阁下先表明身份!”
蒙面怪客发出一声轻笑,道:“目前未便表明!”“那我也先请问阁下是否与‘桐柏派’有渊源?”“这个……我的回答是否定的!”
“没有?”
“没有!”
“阁下前在‘碧云山庄’曾对该派伸过援手,并曾留柬……”蒙面怪客立即接过话去道:“那只是基于武林道义!”“武林道义?”
“不错!”
陈霖大受感动,想不到蒙面怪客对“桐柏派”的援手,只是基于道义,那对方可能是武林中最了不起的正派人物,难怪“飘萍客李奇”测不出他的来路,但他为什么拒绝透露名号?掩饰本来面目?当下微微激动的道:“阁下的侠肝义胆着实可佩!”
“谬奖!”
“请问桐柏一剑西门俊等人现在何处?”
“阁下还不曾答复我的问题!”
陈霖略略一顿之后,毅然道:“不错,本人与‘桐柏派’确有相当渊源!”蒙面怪客身躯微微一震,又道:“在下还有一个问题!”
“请讲!”
“阁下是否卜居在‘血池’之中?”
陈霖不禁大感为难,因为这关系到“血影门”的秘密,同时对方何以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但蒙面怪客在他的心目中,已成为一个侠隐之流的人物,也不虞其他,为了要追出对方下面要讲的话,一点头道:“不错!”
蒙面怪客却不再问下去,把话题一转,声音中充满激动之情,道:“如此在下斗胆要说出阁下的真面目?”
陈霖这一惊非同小可,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蒙面怪客竟然要说出自己的本来面目,可是以自己所知,他根本不清楚自己的秘密呀,难道……于是沉声道:“你说说看!”
蒙面怪客眼中棱芒似电,一不稍瞬的注定“血魔”,显然他对这问题十分凝重审慎,好半晌才一字一句的缓缓道:“如我猜测不错,阁下就是失踪十多年的‘桐柏派’第二代掌门‘中原一剑陈其骧’,不知是否有错?”陈霖心中不由巨震,不知对方根据什么而作此揣测,而把自己的化身,测度为自己的父亲“中原一剑陈其骧”,为什么?为什么?……莫非父亲当年已真的被迫落或抛尸“血池”之中?
他何据而云然呢?
父亲昔年应“百幻书生”之约,来“生死坪”决斗,以后即告下落不明,但这事局外人又何由知道呢?
莫非这蒙面怪客昔年曾目睹这幕惨剧?莫非……他百思不得其解。
思念被拉回到若干年前,他的童年时代-他记得每年母亲总要带着自己长途跋涉到“生死坪”一次,每次都面对“血池”悲不可抑,但母亲不告诉他原因,他也无法知晓,只是感到奇诧而已。
母亲曾告诉他,父亲在一个很远的地方,有一天会回来,现在,他长大成人了,理解力使他感到那谎言的幼稚可笑!最后一次,母亲遭了“四毒书生”的毒手……一阵热血沸腾,他几乎狂喊而出!“杀!报仇!”
蒙面怪客见对方久久不语,认定自己所料不差,紧追一句道:“阁下莫认了?”
陈霖被这句话从沉思中唤回,脱口道:“中原一剑陈其骧是否是被‘百幻书生’以阴谋暗算迫落‘血池’之中?”蒙面怪客,眼中忽然现出骇然之色,但一瞬即逝,道:“如此说来,阁下不是‘中原一剑陈其骧’了?”“不是!”
“那阁下与‘桐柏派’究竟是什么渊源?”
“这个,目前也未便奉告,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渊源极深,我不但要助桐柏派后人复派,重新跻身八大门派之林,而且更要查明昔年惨案真相,为死者报仇!”
说到“报仇”两个字,眼中血芒陡炽,令人不寒而栗。
紧跟着又道:“阁下的这种测度,必然有所根据?”
蒙面怪客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道:“根据桐柏山下的‘三里坪’之役,阁下为了‘桐柏派’而首开血劫!”
这句话合情合理,陈霖不由大感失望,原来蒙面怪客根本不悉个中真象。父亲的生死,仍然是一个谜,太极掌门,华山掌门可能知晓其中究竟,但他们先后离奇的被杀了,现在除了寻到“百幻书生”或“绛珠仙子”才能查个水落石出之外,别无其他的蹊径可循了。
在赴约之初,他有心要揭穿蒙面怪客的庐山真面目,他意料多少可以获得一点父亲生死下落的线索,现在他彻底的失望了,蒙面怪客竟然毫不知情。是否揭开对方的真面目?
他犹豫了,对方于自己有恩,于“桐柏派”有德,他岂能强人之所不欲,或许对方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是别有苦衷,好像自己,不也是具备着双重身份-血魔,活阎罗-
吗?而且,对方的行为纯出乎侠义道的精神。另一个问题又产生了,对方约晤了自己,难道就是为了证实自己是否对方意料中的人物?也许……心念动处,脱口问道:“阁下约晤本人,就是为了证实这一点吗?”
“不错!”
“没有其他问题?”
“有!但你既不是我想像中的人,说之无益!”
陈霖好奇之心大炽,可能对方要说的话,与父亲或是“桐柏派”有关,急道:“我虽不是你想像中的人,但也差不了多少!”
“此话怎讲?”“因为我与‘桐柏派’的渊源极深!”
“这个……”
蒙面怪客说了两个字之后,突然不语,似乎在考虑说与不说。
陈霖紧迫着问道:“怎么样?”
蒙面怪客,眼中忽现骇人煞光,但一闪即逝。
陈霖心中不由一动,但他对蒙面怪客已深信不疑,也未朝深处去想。
蒙面怪客又道:“但此事关系‘桐柏派’至巨,阁下能作得主?”
陈霖一听,想知道的心更切,毅然道:“当然作得了主!”“好!如此我就奉告阁下!”
“请讲!”
蒙面怪客又顿住了,似在作最后的考虑,显见他要说的话,必然是相当重要,所以才一再犹豫不决。
久久,才沉声道:“阁下是否听说过‘双残鬼叟’其人?”陈霖心中不禁一震,他清楚的记得那独目独臂的怪人,为了试验武功而滥杀无辜,他那怪异的武功,叫“轩辕神风掌”,掌风拍出成一线白光,被他所伤的人,都是脑袋一分为二,他疑心那“轩辕神风掌”
是学自“轩辕经”,正待要下重手迫对方就范之际,恰好绝色少妇现身,声言她与他有宿仇待解决,而让他乘机兔脱……当下激动的道:“我听说过这人!”
“桐柏派失了一件传派之宝……”
“不错,‘轩辕经’,随着掌门人‘中原一剑陈其骧’失踪!”“这本‘轩辕经’正落在‘双残鬼叟’的手中!”
“什么?落在他手中?”
“不错,落在他手中,他所擅长的‘轩辕神风掌’就是‘轩辕经’所载奇奥武功之一,不过据我所知,他还没有全部习成,最多是七成!”
陈霖强自压抑心里激动之情,声音微颤的道:“那桐柏掌门‘中原一剑陈其骥’必然是丧命他手?”
“这却不得而知!”
“双残鬼叟的行踪落脚……”
“可能在‘东海离心岛’,也可能在‘赤衣教’总坛!”
陈霖奇诧莫名的道:“这就奇了,‘双残鬼望’竟系何等样的人物,怎的会与‘赤衣教’和‘东海离心岛烈阳神火教’发生了关系?”
蒙面怪客得意的哈哈一笑道:“阁下对此一无所闻?”
“嗯!”
“‘双残鬼叟’就是东海离心岛‘烈阳神火教’教主!”
陈霖心里又是一震,事情的奇突,竟然这样出乎意料之外,但随着在心里涌起的是一种恨和杀机混合的情绪,喃喃自语道:“双残鬼叟,烈阳神火教!嘿嘿,有一天我会血洗离心岛,(又鸟)犬不留!”
蒙面怪客在一旁打了一个冷颤,这不啻是决定了“烈阳神火教”的命运,以“血魔”的功力和作风而言,血洗离心岛决非空口说大话。
陈霖一阵激动之后,又道:“那他与‘赤衣教’又是何种关系呢?”
“烈阳神火教,僻处东海离心岛,久想染指中原武林,‘赤衣教’实际上说起来是‘烈阳神火教’的一个分坛,是该教问鼎中原的先驱!”
陈霖心里暗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生死坪’那次战役,竟然有‘烈阳神火教’中人现身,哼!问鼎中原武林,岂非是白日做梦,首先我陈霖就不容!”
蒙面怪客又道:“阁下刚才提及‘桐柏一剑西门俊’等人的下落?”
“不错,有这回事,这件事只有你才能知道!”
“当日在下解了他们被突袭之围以后,本拟把他们引到一个稳秘处所,暂时待机,却想不到……”
陈霖一听话风不对,不由着急道:“怎样?”
“变生不测……”
“出了什么岔子?”“半途忽遇久不现踪江湖的黑道巨魔‘丧魂太岁’,激斗之下,全部罹难惨死,只剩西门俊一个活口被挟走,生死不明!”陈霖几乎忍不住怒吼起来,咬牙切齿的道:“丧魂太岁何以要对他们下手?”
那老魔认为‘轩辕经’在西门俊的手里!”
“丧魂太岁的巢穴在何处?”
“在下目前正在积极查探之中!”
“阁下难道不是‘丧魂太岁’之敌?”
“逊了一筹,自保可以,救人不足!”
陈霖不由骇然,蒙面怪客竟然自承不敌,那这“丧魂太岁”的身手,确实惊人。
一时之间,百感交集-“白骨教”护坛的“白骨锁魂大阵”阻隔了自己追索杀母仇人“四毒书生”之路。
“轩辕经”竟然会落在“双残鬼叟”之手,那父亲到底是被“百幻书生”所害,还是丧于“双残鬼叟”之手?
西门俊叔叔一行,又被“丧魂太岁”所杀,“桐柏派”的元气大丧……“江湖一美何艳华”和“金童柯瑜瑾”这一对奸夫淫妇,不知何以会自动解散“和合会”?
吴如瑛也随之生死下落不明!
想起吴如瑛,他不由生英雄气短之感,她是第一个闯进他心扉而奉献贞操的人,虽然事情的发生是由于巧合,但事实是不容抹杀的,他和她互誓白首,他在血池石窟受她父亲“无虚剑吴佑年”的重托,要他寻到她为父报仇,岂知在真相大白之际,她却失踪了……突然—
—他心里升起了另一个意念-蒙面怪客似乎老尾随着自己,每一次紧要关头他就不期然的现身,这决非巧合,同时,这许许多多的秘密他从何得来,他的行为,似乎“行侠仗义”四个字不能解释,因他已超越了这个范围,他有什么企图吗?……蒙面怪客干咳了一声,以引起陈霖的注意,然后道:“阁下,在下要告辞了!”
“且慢!”
“阁下还有什么话说?”
陈霖沉吟片刻之后,心念顿决,道:“请你一现庐山真面!”
蒙面怪客似乎料不到对方最后会来这一手,一窒之后,道:“歉难从命”陈霖把手一横道:“本人向来言出如山,说一不二!”
“阁下未免强人所难?”
“难道你见不得人?定要藏头露尾?”
“在下好意把所知的奉知,难道错了?”
陈霖不由语塞,但这个疑团不破,心里实是不安,忖道:“你虽数次援手于我,但有恩报恩,却不能让你永远神秘下去!”顺口答道:“好意敬领,但本人喜欢坦诚相见,最恨故作神秘!”“阁下这是违心之论!”
“何以见得?”
“阁下的本来面目又是谁?”
“我就是我,血魔就是血魔!”
“这话只能骗骗无知小儿!”
“为什么?”
“血魔唐中巨是三百多年前的人物,阁下何以自圆其说……”
“你又安知本人不能活到现在?”
蒙面怪客一时答不上话来,他口里虽如此说,但心里无法肯定真假。
陈霖身形突地前欺数步,沉声道:“阁下当真不愿表明身份?”
蒙面怪客眼中忽露惊怖之色,向后退了三步,道:“阁下难道要向在下出手?”
“也许!”
蒙面怪客厉声道:“身为武林道,可杀不可辱!”陈霖的心软了,他委实对蒙面怪客下不了手!
怔了半晌之后,道:“阁下请吧!”
蒙面怪客一拱手,转身驰下了“生死坪”。
陈霖目送蒙面怪客身影消失之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卸去了“血影神功”,红色褪尽,还复了他俊美的面目。他又一次面对这母亲惨死,奇缘所在的神秘“血池”,思前想后,不由潸然泪下!
蓦在此刻-两条人影,飞风般的泻落“生死坪”中。陈霖心里一震,难道又有人不顾禁约,擅闯“血池”重地!回首望处,来的是一个须发虬结的怪老头,和一个奇丑绝伦的少女!
“霖哥!”
那少女身形未定已自娇呼出声。
“哦!翠妹妹!李叔叔!你们怎的会来此地?”
来的正是化身“天音叟”的“飘萍客李奇”和他的未婚妻钟小翠。
钟小翠伤感的道:“我们来取父亲遗骨和母亲合葬!”陈霖心里一阵黯然,她的父亲“风雷掌钟子乾”是为了救自己而死的啊!忙移身过去,向“飘萍客李奇”躬身为礼道:
“侄儿有礼!”
“哈哈,免了!蒙面怪客和你的约会践过没有?”“他方才离开了!”
“他是谁?”
“不知道!”
“咦,你不是决定要在这次约会中揭开他的面目吗?”“是的,可是我下不了手!”
“好了,这事以后再说,你们约晤的经过怎样?”陈霖目眦欲裂的恨声道:“西门俊叔叔等已遭了‘丧魂太岁’的毒手!”
钟小翠和“飘萍客李奇”宛若被焦雷轰顶,齐齐惊叫出声。“飘萍客李奇”偏头想了一想之后,道:“不可能!”“为什么?”
“丧魂太岁早在十年前因积恶如山而被当时的八大门派,各派高手十人,联手击成重伤而死,我也是其中之一,难道死人还能复活?”陈霖大感愕然,道:“蒙面怪客如此说的!”
“江湖诡谲万端,你不揭开他的真面目,是一大错误!”陈霖府首无语!钟小翠插口道:“这事倒无所谓,下次还会碰头的!”陈霖向钟小翠瞥了一眼,又道:“蒙面怪客自承他自己正在积极追查‘丧魂太岁’的巢穴,届时会通知我!”“飘萍客李奇”激动的像是自语般的道:“桐柏派奇祸频仍,从此将一蹶不振了,西门师兄之死,必须要追出真凶,这事,哼,仍须着落在蒙面怪客身上!”
陈霖追悔不已,一时心软,放过了揭破蒙面怪客真面目的机会,照此看来,他所说一切,都有问题……“飘萍客李奇”道:“他还说了些什么?”
“桐柏派列为传派之宝的‘轩辕经’落在‘双残鬼叟’之手!我想家父也许……”
“可靠吗?”
“可靠。”
“何以见得?”
“侄儿与那老魔动过手,他曾施出‘轩辕神风掌’!……”“有这等事,以后呢?”
“被他兔脱了!”
“那我们得向‘烈阳神火教’总坛一行!”
“烈阳神火教远在东海离心岛!”
钟小翠忍不住插口道:“霖哥,你错了!”
“我错了?”
“半月之前你这样说是对的,现在可不同了?”
陈霖惊异得大睁双目,道:“为什么?”
钟小翠道:“烈阳神火教本是‘赤衣教’的幕后者,现在‘赤衣教’已不存在,正式更名‘烈阳神火教’,教主就是‘双残鬼叟’!”
“哦!想不到马上成为事实!”
“飘萍客李奇”接口道:“这事已轰传甚久了,你……”
“一刻之前,侄儿从蒙面怪客口里得知‘烈阳神火教’想插足中原武林!”“事不宜迟,我与翠儿先取出师弟骸骨,回里殡葬之后,就要往探‘烈阳神火教’,至于西门师兄等的惨事,目前却无从着手!”
陈霖急道:“事关家父生死之谜,侄儿拟立即赴该教一行!”
“飘萍客李奇”点点头道:“以你的功力而论,我很放心,但你阅历不够,当心诡谋!”
“是的,侄儿敬谨受教!”
“哦!你探访那‘四毒书生’的下落!……”
陈霖愤然把闯幕阜山,被困“白骨锁魂大阵”的经过说了出来!但他略去了被绝色少妇救离的那一段,改为误打误撞的脱险!
“飘萍客李奇”和钟小翠听得惊心动魄不已。
陈霖想起绝色少妇竟然能出入“白骨锁魂大阵”而无阻,只要自己找到她,请她说出出入阵势之道,仍可一闯白骨总坛,但他对于这神秘莫测的一代尤物,仍感到十分茫然,以她的身手来说,绝非无名之辈,可是由于自己的阅历不广,揣不出她的来路,使得他既爱又恨,忖道:“李叔叔浪迹江湖,经验阅历必丰,何不问一问看,也许他能……”
钟小翠明眸一转,呖呖莺声的道:“霖哥,你在想什么?”
“哦!没有什么!”
口里答话,心里却在想到,天赋与翠妹一双美目,一副莺喉,一个窈窕婀娜的娇躯,却给她一张奇丑的面孔,造物者未免太恶作剧了!
“飘萍客李奇”道:“霖儿,你准备如何办?”
“我,我希望能获得破阵之秘!”
“这谈何容易,天下阵法千奇百幻……”
陈霖鼓起勇气,乘机问道:“李叔叔,就您所知当今江湖之中,武功堪列顶尖之林,容貌可称绝世无双的少艾妇人有几人?”
钟小翠激奇的盯着陈霖,不知心上人何以突然提出这怪问题来?
“飘萍客李奇”哈哈一笑道:“孩子,你问这干吗?”
陈霖心中有病,不自禁的脸上一热,轻轻一笑道:“我自有用意!”
“嗯,霖儿,你与翠儿秉承她母亲的遗命订婚,你可不能做出对不起她的……”
陈霖心中不由一凛,绝色少妇使他着迷而情不自禁的发生了不可告人的事,吴如瑛与他不但发生了关系而且两人曾海誓山盟,楚玲的痴情使他欲罢不能,这些,将如何向钟小翠解释呢?将来!唉!将来如何安排自己?
闻言之下,尴尬的一笑道:“这……这不会的!”
“我希望不会就好!”
钟小翠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去,片刻之后,突然抬起头来,一双明眸直直的看着陈霖,道:“霖哥,你根本就不爱我,因为我长得丑……”“飘萍客李奇”把手连摇,意思是要阻止钟小翠说下去,但钟小翠恍若未见,仍侃侃而言道:“你接受我是为了怜悯,为了报先父的一点小惠,是吗?”
陈霖顿时面孔涨得通红,极口分辩道:“翠妹,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我发誓永远伴着你!”
“我知道你会的,但不是出自本心!”
陈霖急得冷汗涔涔而下,惶然道:“妹,你……你……完全想错了!”
钟小翠丑脸之上一无表情,双眼却锋利如电,毫不放松的道:“你说,凭良心说,我们之间有爱的存在吗?”
事实正如钟小翠所说,陈霖在最初与钟小翠见面时,心里根本不曾想到爱这方面,他只是为了她父亲为他死而遵遗命照顾她,后来,在钟母的遗命下,与她订了婚约,是基于感恩报德之心,但他能承认吗?他忍心去戮伤她的心吗?
但他所说永远伴着她,确是真的发自内心。
他痛苦的回答道:“翠妹,我俩名份已定,希望你不要作无谓的想法!”钟小翠凄然道:“霖哥,妹此生已属君,永不更改,但我以前就曾经说过,我自有打算!”
陈霖喟然一声长叹,缄口无语。
“飘萍客李奇”一跺脚道:“你两娃儿是怎么搞,尽斗些什么,快闭上嘴吧!”
一顿之后,转面向陈霖道:“霖儿,你方才所提问题,依我所知,在十多年前有,就是‘绛珠仙子朱薇’,算来她将近四十岁了,论美,你母亲和‘江湖一美何艳华’和她,各擅胜场,论身手姿容双绝的,那得首推‘绛珠仙子朱薇’,但她的品格却为武林正派人士所不耻,目今江湖中我想是没有这样的人!
陈霖茫然了,若以年龄而论,绝色少妇只在二十出头之间,她当然不会是“绛珠仙子朱薇”,但她是谁呢?以她的武功容貌,应该尽人皆知才对!“飘萍客李奇”也不再追回陈霖提这问题的用意,他知道少年人是富于幻想的,再谈下去,徒使陈霖难堪而已,话题一转道:“如果你能寻到一个人,或者能有助于你破阵,但此人生性怪僻绝伦,早已绝迹江湖,他武功平平,但对于河洛图书,五行八卦,奇门阵法,机关布设,在武林中却是首屈一指的人物!”“谁?”
“无名无号,人都称他为‘南宫先生’!”
“南宫先生?”
“不错,他复姓南宫,武林中人皆称他南宫先生而不名!”“如有必要,我会找到他的!”
“恐怕很难!很难!”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好,霖儿,只此一点,即足以使你称尊武林!”陈霖讪讪的一笑……
钟小翠眼中满含泪水,向陈霖道:“霖哥,我们今天来此是为了起出父骨,请你指引埋骨之所!”
陈霖黯然的点了点头,率先引路,到那坪外林中那株古树之前,树根上陈霖昔年用以堵塞孔洞的石块仍在,只是满布苔藓杂草,这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往事历历,如在目前,陈霖已由一个孤苦无助的小孩,变成了举世震惊的人物,溯本追源,若没有“风雷掌钟子乾”舍命相救,他焉有今日,触景生情,掉下了几点伤心泪来!移开石块,以掌功劈大孔洞,一堆森森白骨骤现眼前。钟小翠蓦见乃父遗骨,不禁放声痛哭起来,悲哀的气氛,充塞在每一个人的心头,陈霖抚骨大恸,哀伤不减于钟小翠。“飘萍客李奇”也不由老泪纵横。
许久之后,三人先后止悲,用一个布裹装好遗骨,由钟小翠负在身上,离开了“生死坪”,出得大别山,“飘萍客李奇”仍和钟小翠一路,陈霖则要分道扑奔“烈阳神火教”总坛!
这一对未婚夫妻,没有什么缠绵的话别,就这样互道一声珍重再见黯然分手了。
且说陈霖心事重重,踏上了官道,目标指向原“赤衣教”现在改名为“烈阳神火教”的总坛所在地-风雷谷。
风雷谷-狭长深邃如袋,两侧峭壁千仞,谷中终年风势不断,谷道幽深迂回,风声激撞回应有如雷鸣,故有“风雷谷”之称。
数天之后,陈霖到达了“风雷谷”!
谷中正中,高烧着一堆熊熊烈火,火焰高达数千丈,火焰的上端,高悬一个珠状的东西,被火焰一照,反射出灵光万道,令人不能逼视!
陈霖心想,这大概就是象征着烈阳神火了!
谷口宽约十丈,几乎全被火焰堵塞,人未走近,已感热浪迫人。
奇怪的是竟未发现半个人影。
难道这烈火有什么玄妙存在其中,像“白骨教”以“白骨锁魂大阵”为其屏障一样?但看来看去,火就是火,并无出奇之处。
陈霖犹豫了半刻之后,忖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闯!”
心念之中,身形一展,就向那堆烈火的边缘射去,他要想绕火旁的空隙进入谷道,谁知身形方起,那堆烈火,突然炽旺起来,火舌乱吐,暴卷狂伸,整个谷口全被堵塞不留半丝隙缝,热浪熏人如烤!
如果硬要闯去的话,势必被烈焰吞噬。
陈霖骇然凌空倒泻落回地面,陈霖这一退身,那火势又小了下去!看得陈霖惊震莫名,这火可透着邪门,想来如不是设有机关,便是被人操纵。他怔怔地望着那巨火出神,谷口既被堵塞,两旁又是峭立千仞的岩壁,较之那“血池”周遭的岩壁还要高耸陡峭!
他再闯,同样的又被烈焰逼回。
一时之间,他感到无计可施。
正自不得计的当口,蓦然,轰的一声,火焰突告高涨十丈以上,火云卷舒,向外方扩展,暴涌而至,火星迸射如雨,四周气流成漩,威势好不骇人,陈霖忙不迭的倒射十丈开外,饶他闪退得快,身上衣袂已被烧穿了几个拳大的孔。
同一时间,那高悬半空的火球,霞光陡盛,如灼灼赤阳,漫出一片白热的炽芒刺,目有如针灸,陈霖骇然又退了十丈远近!
但见火焰冲霄,火花爆射,如捣碎银河,万星齐落,加上耀目霞光,构成了一幅奇绝古今的立体大图案。
半刻之后,又恢复如初!
陈霖顾盼寻思有顷,突地想起自己曾仗着“血影冲霄”绝技,由“血池”飞升,难道就无法超越这数十丈高的火焰。
一时雄心陡起,口中发一声轻啸,身形就地拔起,绕空疾划圆弧,如灰鹤舞空,一连飞绕十匝之后,身形已拔至百丈高下,“唰!”的就向谷口射去!
成弧形超越火焰划去-“轰!轰!”声中,火焰又告高涨,然而却无法达到陈霖那样的高度。
陈霖划空超越火焰,向谷道之中泻落,正自庆得计,叵知双足才一触及谷道地面,两旁岩壁,突地射出无数火箭,嗤嗤之声盈耳,笼罩十丈范围。急切里,只好挥掌圈出劲气,不使那火箭近身,且挥且走!
火箭愈射愈密,有如置身火海之中,反观走过的地方,火箭自停,忖道:“莫非这火箭发射的机括是设在谷道地上!……”
心念之中,就挥拨之势,向前劈出一道劲风,扫开一条甬道,身形跟着离地飞射向前,果然所料不差,足才离地面,火箭顿时停止。
待地势尽落地,火箭又发!任你身法似电,也无法闪过同一瞬间发射的十丈火海。
谷道曲折迂回,而且不知究有多长,才能到达总坛所在,如果像这样且挥且走的话,时间长了,任你功力通天,也会不支,同时火箭冲势极强,只要挥出去的掌风不够劲道的话,准扫拨不开,若被射中,岂不活活火葬。既然不能落足而驰,那只有超越谷道而进,但两旁是平滑如镜的千仞峭壁,猿鸟尚无法托足,何况是人?
这样又进了里许远近,情况愈来愈劣,如此下去准得累死,即使让他顺利通过,但此来乃是索仇追秘,身入险地,如果内力剧损的话,将何以应敌?同时谷道之中,除了火箭之外,难保没有其他更厉害恶毒的布设?
一阵苦思苦想,居然又被他想出了一个绝妙办法,当然,这办法除非功力有陈霖若者,才能行得通,换了别的一般高手,仍是白费。
谷道横宽最宽处不超过二十丈,窄处仅五六丈,陈霖身形又告离地凌空划起,旋升至三十丈高下,然后向两壁成之字形跳掷撞射而进,左足向右壁一点,射向左前方的石壁,左脚又一点,又向前石壁之间射去,如此往复疾射而进。
谷道火箭,果然已不再发射!
一盏热茶的时间过后,估计已深入五里之遥,谷道豁然开朗,现出一大片房舍来,陈霖精神大振,奋起神威,如殒星般朝那片房舍射去。
“当!当!当!”三声钟声,破空传来,震得四壁齐应。
陈霖径朝房舍之前的那片亩大的方场泻落……方场正面,是一间突出的广厦,气派十足,大门敞开,门顶大书“令厅”两个斗大的金字,不问可知,这间广厦就是“烈阳神火教”的总坛令厅了。陈霖身形甫定,广厦门内,立时涌出一群红衫人来!紧接着,红影纷射,无数的教众,从四面八方涌来,把方场围得水泄不通。
那群红衫人,不多不少,共有十个,在行到距陈霖身前三丈之处,一字式排定,一个个体态威猛,面目狰狞,但全都半声不吭,默默地行动。
陈霖面寒如冰,冷眼注定来人,也是一言不发。
接着,门内又缓缓走出一个高大狞猛的火云红衫老者,径越过那一排红衫人,向当中一站,面对陈霖,眼中棱芒似电,数闪之后,格格一阵怪笑。陈霖一看来人,竟然是不久前在“生死坪”中,和“白骨尸魔”双战自己的原“赤衣教”主“火云尊者”,现在“赤衣教”
认本归宗,改为“烈阳神火教”,他这教主不知被贬为什么职位。
“火云尊者”可不认识陈霖,他只认识陈霖的化身“血魔”。
“火云尊者”格格怪笑之后,狞声道:“小子,算你本领通天,竟然能闯越烈阳神火,夹道箭网,可是,嘿嘿,风雷谷可非善地,管叫你来时有路,去时无门!”
陈霖冷哼一声道:“未见得!”
“小子,报上名号,说出来意!”
陈霖冷冰冰的道:“叫你们教主‘双残鬼叟’答话!”
众人同时心中一震,对方竟然直呼教主名号,忖不透他的来路。
“火云尊者”一怔神之后,格格一笑道:“小子,你胆大包天,竟敢公然直呼教主的尊号?”陈霖剑眉一扬,眼中奇芒立射,沉声道:“叫他名号算什么,我还要取他项上人头!”
十个红衫人,同时怒哼出声,沉郁得像一阵雷鸣。
“火云尊者”暴喝道:“小子,你找死!”
“哼!”
“你到底是谁?”
“要你们教主答话!”
“火云尊者”双目凶光顿射,前欺一步,正待……他身后的十个红衫人中的一个,闪进数步,道:“不劳副教主动手,本堂请命!”
陈霖心里忖道:“原来这老魔变成了副教主!”
“火云尊者”目光朝那红衫人一扫,道:“罗堂主小心应付,这小子……”“尊令谕!”
那被称为罗堂主的红衫人身形再进一丈,厉声道:“小子,通名受死!”陈霖不屑已极的道:“凭你还不配问!”
红衫人气得打了一个噎,扬掌便攻。
陈霖冷喝一声:“躺下!”身形怪异至极的一闪,不知他如何出手,惨嗥声中,那姓罗的堂主应声倒地!
这一手,震惊了所有在场内场外的教徒,齐齐心泛寒意,这是什么武功?一个堂堂的教中堂主,竟然在半个照面之间被毁。“火云尊者”惊怒交迸,怪吼一声……另九个红衫人,齐齐抢步而出,九掌齐扬,九道如山劲气,汇合成一股骇人的狂澜,以撼山栗岳之势,匝地卷向陈霖。陈霖冷冷一哂,双掌贯足十成功劲,疾推而出,掌风呈淡红之色!“火云尊者”
见状之下,心头大骇,狂吼道:“你们退……”但他的话音,已被如轰雷也似的掌风所掩—
—震天巨响之中,惨号挟以闷哼齐起,三条人影飞泻而出,直摔到两丈之外,倒地不起,其余的连连倒退不迭。
劲气余波,卷起遍地沙尘如幕。
场外所有的教众,惊呼之声响成一片。
“火云尊者”再次挥手发话道:“你们且退下!”
然后走近那最先丧命的堂主尸身之前,只见死者的额头眉心之间,赫然一个拇指大的血印,不由脱口道:“飞指留痕”,面上顿现骇然之色,转向陈霖道:“你是活阎罗?”
陈霖冷冷的道:“不错!”
场内场外,又是一阵骚动,想不到“血魔”的传人会光临“风雷谷”,怪不得视谷道内外的布设如无物!
这可怖的人物光临“风雷谷”,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简直不堪想象。
“火云尊者”身为副教主,表面上自不能露出怯意,硬起头皮嘿嘿一笑道:“活阎罗,你擅闯本教总坛重地,毁去本教四位堂主,意欲为何?”陈霖冷漠至极的道:“要你们教主出来答话!”
“活阎罗,你休猖狂,你入了风雷谷,就等于进了森罗殿!”“哈哈哈哈!就算是森罗殿,我活阎罗又有何惧!”蓦在此刻-令厅之内,突然传出一片金钟之声,所有的徒众,顿时肃静下来,只听一个声音道:“教主驾到!”,“火云尊者”转身面向令厅,其余的堂主教众人等,齐齐转身肃立,一个身披烈火红袍的独目缺臂老者,满面凶残狞恶之相,缓步而出!
所有场内外教众,齐齐躬身为礼!现身的正是“烈阳神火教”教主“双残鬼叟”!只见他径直走向场中,独目之中,凶芒闪烁,一扫陈霖,然后向部众一抬手,道:“堂主以外,其余一律退下!”
轰嗒声中,方场四周围的教众,纷纷转身离开,刹时走个干净。
然后,一扫场中的尸身,脸上肌肉一阵牵动,阴残的一笑道:“活阎罗,你意欲为何?”
陈霖心里,激动万分,他要从“双残鬼叟”身上追查“轩辕经”的下落,和父亲陈其骧的生死之谜!闻言之下,沉声道:“阁下别来无恙,在下特来造访,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双残鬼叟”故作不知道。
“你说说看!”
“轩辕经是否在阁下手中?”
“怎么,难道你想觊觎不曾?”
“那你是承认了?”
“不错,本教主保有此物已十年多了,劝你少生非份……”陈霖俊面倏寒,厉声道:
“既然你承认得了‘轩辕经’已十多年,我来问你,‘轩辕经’如何入你之手?”
“双残鬼叟”脸色大变,独目睁得滚圆,道:“你凭什么要问这句话?”陈霖恨恨的道:“就凭‘轩辕经’在你手中!”
“嘿嘿嘿嘿,活阎罗,你狂些什么,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出‘风雷谷’?妄想!”
“你不说?”
“不说!”
陈霖面上倏涌杀机,前移三步道:“双残鬼叟,这可由不得你!”“你准备怎么办?”
“血洗风雷谷!”
“火云尊者”及另六个堂主在一旁不由怒哼出声。
“双残鬼叟”一窒之后,又复嘿嘿一阵阴笑道:“小子,你可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陈霖目眦欲裂的道:“你以为我办不到?”
“双残鬼叟”针锋相对的道:“你以为你死不了?”陈霖几乎气破胸膛,身形一欺,闪电出劈出了一掌!“火云尊者”和另六个堂主暴喝一声,齐齐推掌相迎,“砰!”的一声巨震,陈霖身形一晃,“火云尊者”微退半步,六个堂主则退了三步之多!
一线白光,雷光石火的朝陈霖头顶射来-原来“双残鬼叟”又施出了“轩辕神风掌”!
陈霖疾以右掌划出一道涡流旋劲,消卸了对方的怪异掌风,身形半侧,左手五指疾弹,五缕血红指风,雷射而出,迫得“双残鬼叟”横飘八尺,险极的避过。
右掌反划,又是五缕指风,疾射向“火云尊者”等人。“火云尊者”等人不虞陈霖会来这一手,忙以掌风相迎……“双残鬼叟”可知道陈霖指风的厉害,见状急叫一声:“快闪!”单掌又扬,又是两线白光,电袭而出。陈霖右手原式不变,左掌挥抡相迎!
“火云尊者”等人家风劈出,对方的指风,竟然穿透掌风而入,立知不妙,忙不迭的收掌闪避,但仍是迟了一步,两声惨嗥过处,其中两个堂主,立被指风穿心而亡,鲜血喷了一地。“双残鬼叟”猝然拍出的一线白光,也同时被陈霖左掌抡圈而出的漩劲消卸。
前后巳有六个堂主丧命当场!
几乎是同一时间,“火云尊者”和另四个堂主,从后侧猝然施袭!
陈霖腹背受敌,而且对方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
当下双掌暴抡一周,由掌变指,十缕血红指风,分朝两方射出,疾劲锐啸,以攻还攻,这一着果然奇效,登时迫得腹背之敌,收势闪避……陈霖得理不让,身形暴弹,十指猝袭“双残鬼叟”,如果此刻“双残鬼叟”也全力施展“轩辕神风掌”的话,极可能有两败俱伤,甚或一方被毁,他当然不愿如此,身形暴移两丈,避过陈霖凌厉狠辣的一击!
电光石火之间,陈霖又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返身疾扑“火云尊者”等五人,惨号声中,又是一名堂主闪退不及而横尸当场!
“双残鬼叟”厉吼一声,“小子欺人太甚!”身形乍欺,飘忽有如鬼魅,单掌诡奇莫名的一气攻出了二十一掌之多!
陈霖被这奇诡的招式,迫得连退了五个大步,冷哼了一声,施出本门“血影掌法”立还颜色……刹那之间,只见两条人影变作两缕轻烟,追逐纠缠,根本看不出招式手法,只听呼轰噼啪之声不绝于耳!
看得“火云尊者”等人目断心悬,惊为生平仅见。
半声惨哼传处,人影乍分,只见“双残鬼叟”左颊之上,鲜血淋漓,原来他的左耳,已被陈霖不知用什么手法,削去了一半!
话声中,身形向后一退,独臂向空一挥,“火云尊者”等人也跟着疾退,陈霖心头一震不知对方又要施出什么歹毒怪功,目不稍瞬的注定对方,岂知久久并无动静,不由冷哼一声道:“双残鬼叟,你少弄玄虚,今天是生死之会,不见真章不散,你……”
话才说得一半,忽然瞥见正面令厅檐牙屋角瓦隙之间,露出无数人头,和一些黑忽忽的管口,不由得大感骇然,这忽黑的东西在“生死坪”中他曾见识过,能喷射火焰,当之立成焦炭!
不自禁的游目四顾,果然十丈之外,尽是持管的教徒,不知什么时候又形成了三重包围圈,每圈间隔十丈,所有的管口,都朝着自己,待命而发,不由俊面为之失色!
就在陈霖这一瞻顾之间,“双残鬼叟”等已退到令厅廊檐之下,每人手里,同样多了一条黑忽忽的铁管似的东西。
“双残鬼叟”得意的狞笑一声道:“活阎罗,你的性命只在抬手之间,任你功力盖世,也难逃这三重火网,不过本教主还愿意和你做一桩交易!”陈霖毫不为意的冷笑数声,道:
“什么交易,你说出来听听看?”
“只要你说出令师‘血魔’的来路,同时承诺不再与本教为敌,本教主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陈霖闻言之下,不由哈哈狂笑起来,心里忖道:“看来普天下的武林人物,都判断‘血魔’决非真正的‘血魔’,都想知道个中秘密……”
“活阎罗,这是生与死的抉择,没有什么好笑的!”“我笑你在做梦!”“什么?嘿嘿嘿嘿,活阎罗,只要本教主一抬手,你就得骨化飞灰!”“鬼叟,我偏不信这个邪,你就抬抬手看?”
“双残鬼叟”面色陡变,狞声道:“活阎罗,这可是你自己找死!”
话声未落,手中铁管一扬,四面八方的铁管,同时发动,轰轰声中,烈焰激射狂喷而出,只见火龙舞空,烟硝弥漫,整个方场,顿成一片火海!陈霖早在“双残鬼叟”扬手的瞬间,以全部功力集中施为“血影冲霄”
身法,一缕淡红轻烟,直线上升,快得犹如闪电一掣,没有一个人能看出他已飞升火海之外。
焰消火灭,检视现场,却没有发现“活阎罗”烧残的尸首,众人这一骇非同小可,难道“活阎罗”真有通天彻地之能?蓦在此刻-令厅顶上,数条人影,电闪泻落,接着令厅之内,又接二连三的射出十数条人影。
“双残鬼叟”等众人,骇然惊怪-“砰!砰!”连声,那些人影,一一摔落方场之中,寂然无声。众人定睛望处,哪里是什么人影,原来是些断了气的死尸,被飞掷而出。
惊呼之声四起,连“双残鬼叟”等几个为首的人物,也不由惊惶失措!
一阵阴森冰寒的冷笑,从令厅之内传出,笑声不大,但却刺耳如割,“双残鬼叟”脱口呼出一声:“不妙!”当先向令厅之内射去,“火云尊者”等几个高手,也跟着纵身而入,一看之下,不由亡魂皆冒!
令厅居中教主的大位之上,端然坐着一个全身赤红如火的怪物,“火云尊者”在“生死坪”上曾在他手下负过重伤,忍不住脱口惊呼一声:“血魔!”“双残鬼叟”一教之主,身负奇功,从东海入中原,有心要一争江湖霸主,但面对这恐怖神秘的人物,也不禁心胆俱寒,其余的几个就不用提了!“血魔”神不知鬼不觉的现身令厅之中,简直不可思议!
刚才“活阎罗”神秘的脱出火海,莫非是他所救?
为什么师徒两人同时光临“风雷谷”?是为了“轩辕经”?
“血魔”出现之处,必然带血劫以俱来,看今天之局又属不堪想象!
原来陈霖以全力施展“血影门”的绝技“血影冲霄”身法,在一瞬之间向空闪射,脱出火网,飘落屋面之上,念头疾转道:“双残鬼叟的‘轩辕神风掌’太过玄奇,若不施展‘血影神功’决难在短时间内把他制服,若当面施出神功,岂不自败行藏,揭露了‘血魔’之秘,现在他们决料不到我已脱出火海之外,何不如此如此……”
心念之中,立运“血影神功”,周身顿时赤红如火,径朝令厅之内闪入,十几个原本伏于屋顶的教徒,被他以“飞指留痕”神功毁了飞掷向场中,接着令坛之内的几个守坛高手,也被同一的手法所毁!
陈霖眼中闪射着骇人的血芒,朝几个惊愕莫名的高手一扫之后,把目光停留在“教主双残鬼叟”的脸上,阴寒至极的道:“双残鬼叟,如果你不希望‘烈阳神火教’总坛变成屠场的话,你照实回答本人几个问题,现在容你老考片刻!”
“双残鬼叟”既惊又怒且骇!
“血魔”充满了恐怖威胁的话,使众人心旌摇摇,寒气直冒。
令厅之中,顿时被恐怖的气氛笼罩,使人透不过气来!
“双残鬼叟”知道对方所提必然是“轩辕经”问题,不知“血魔”师徒一再逼迫“轩辕经”的来路意在何为?心念几转之后,向“火云尊者”等人道:“副教主,请你们暂时退下?”
“尊教主令谕!”
“火云尊者”等忧疑的望了“双残鬼叟”一眼,转身退去,厅中,只剩下“双残鬼叟”
和陈霖的化身-血魔相对。
陈霖冷冷的催促道:“你考虑好了没有?”
“双残鬼叟”怨毒至极的道:“没有什么好考虑的!”
“如此说来你是愿意牺牲所有的徒众了?”
“血魔,你逼人太甚了!”
“嘿嘿!本人向来说一不二,待我血洗风雷谷之后,再找你问话,你是最后一个死的人!”
陈霖说着,缓缓站起身来,身上散发的血红光焰,照得令厅尽赤。
“双残鬼叟”独眼之中闪射着惊怖怨毒渗半的光芒,凄厉的嘶吼道:“血魔,本教主虽死,你也活不了!”
陈霖不由一怔,难道对方还有什么绝着安排,心念未已,只见“双残鬼叟”一闪身靠近厅壁而立,手拉住壁上的一个钢环,狞笑不止。
“双残鬼叟,你乘早别打歪主意!”
“嘿嘿!歪主意,告诉你,这令厅四周,埋了万斤炸药,只要本教主举手之势,你我,同时化为劫灰!”
陈霖不由骇然,“双残鬼叟”的话,决然不假,“烈阳神火教”本来是以弄火为能事的一个组织,自己牺牲在此,确实值不得。但,又不甘心如此罢手,自己此来,乃是为了追查父亲的生死下落,说不定对方就是血海仇魁。他十分追悔,先时为了顾忌身份被泄,不曾运起“血影神功”解决对方,如今反而受制,真是三十年老娘倒绷孩儿,阴沟里翻船了。
当下,强自镇定心神,沉声道:“双残鬼叟,你别以为得计,你以为拼着同归于尽,可解你全教被屠之劫,你错了,别忘记,还有本人的门人‘活阎罗’在外面待机而动!”
这一着果生奇效,“双残鬼叟”面上顿现惊疑之色,确实他几乎忘了一个功力胜过自己的小煞星-活阎罗!
他犹豫了,但扣住钢环的手,并没有放下!
陈霖又道:“你回答本人几个问题,未见得就会死呀?”“双残鬼叟”
的决心根本的动摇了,他只是以此威胁对方而希望保全全教徒众的生命,焉知还是失了策,不禁恨声遭:“阁下(禁止)手绝世,难道还想图谋‘轩辕经’?”“哈哈哈哈,‘轩辕经’仍是‘桐柏派’之物,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我……”“那阁下意在何为?”
“本人只要知道‘轩辕经’何以会在你的手中!”
“这个……”
“快讲!”
“双残鬼叟”独眼连翻,似在考虑一件极为难的事……陈霖又道:“我先警告你,不许虚言巧饰!”
“双残鬼叟”万般无奈的道:“我得自另外一人之手!”陈霖激动的道:“谁?”
蓦在此刻-“双残鬼叟”立身之处的厅壁上,突然裂开一道小门,现出一个体态婀娜的蒙面女子来,紧贴着他的身后一站!
陈霖看这女人的身影,似乎极为眼熟,但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双残鬼叟”独眼仍盯住陈霖不放,口里却向身后的女子发话道:“你……你出来做什么?”
这蒙面女子嗤的一声冷笑,娇躯一扭,消失在那小门之中,小门随之而掩,“双残鬼叟”身躯一震,独眼之中,陡然射出一种恨极之色,口中含糊不清的道:“女人……蛇蝎……绛珠仙子……淫毒……”
陈霖一看情形有异,又听对方口里说出“绛珠仙子”四个字,难道方才那蒙面女子就是“绛珠仙子朱薇”?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急道:“你说什么?她是谁?”
“绛……珠……轩辕经……她……取回……”
“双残鬼叟”眼光逐渐黯淡,“砰!”倒下,死了!
陈霖心头巨震,作梦也估不到会生此变,闪身上前,一察“双残鬼叟”
的尸体,只见背后命门之上,插着一根蓝注注的钢针,还有半寸长的一段,露在外面。
忽自道一声:“糟!不能让那女子兔脱!”一掌向那小门的方位挥去,“轰隆!”一声,木屑纷飞,厅壁坍碎了一半,闪身疾掠过去,却见一重院落,哪有半丝人影。
逐屋细搜之下,竟连那些教徒都没了踪影。
陈霖顿脚追悔不迭,竟然让“绛珠仙子朱薇”失之交臂,此刻再要找到她,可比登天还难。
他在想!
想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据江湖中传言,“绛珠仙子朱薇”美艳绝伦,(禁止)狠毒,以自己的美色去换取别人的武功,可能这“双残鬼叟”也是她面首之一,他既然吐露出“轩辕经”系得自这淫毒的女子,那父亲生死之谜的关键,仍然是在“绛珠仙子”和“百幻书生”兄妹的身上,这女子够狠,竟然以这种手法置“双残鬼叟”于死地……如果自己能料及这一着的话,至低限度“双残鬼叟”不会死,从他的口中可以发掘出全部真相,可是,神仙也难料到这突然之变呀!
他忖料“绛珠仙子”可能还不曾离开“风雷谷”,如果向教中人查问,当能知其下落,但奇怪的是令厅周围竟然杳无人踪……心念之中,重又移身到那方场之中。
蓦然-一阵嘈杂的声音,起自厅内,接着金鼓之声大震,陈霖激奇的转目扫视,只见无数教徒,纷纷现身,为数当在五百以上,令厅之内,涌出不下五十的红衫人来,为首的正是那副教主“火云尊者”,一个个怒目切齿,脸带怨毒,看来这些红衫人,必是教中的全部高手,这时发现教主被杀,愤而现身。刹那之间,陈霖又被围在人圈之中。
“火云尊者”一行,迎面逼向陈霖,停身三丈之外!
陈霖此刻已然知道“双残鬼叟”与父亲的生死并无直接关系,原先存在心中的可怕杀机,业已消去了大半,忖道:“烈阳神火教也非什么正派帮会,而且教中人多系出身东海,若任其滋蔓,终必危害中原武林!……”
为首的“火云尊者”,无限沉痛怨毒的发话道:“血魔!杀我教主,毁我教众,‘烈阳神火教’无分上下,誓报此仇!”
陈霖冷哼一声道:“那风雷谷内,将不留一条活口!”
这话使得所有的教众,齐齐打了一个冷颤。
“火云尊者”咬牙切齿的道:“牺牲在所不惜,全教弟兄,焦土赴仇,风雷谷将在转眼之间,被炸成废墟!”
陈霖不禁心头巨震,看来这风雷谷必然遍处都设有炸药,如果爆炸的话,自己说什么也无法全身而退,势将随同这些存有“与敌共偕亡”的决心的教众,化为劫灰!
自己纵使功夫通天,也无法阻遏这疯狂残酷的行动!“火云尊者”惨然一笑道:“血魔,刹那之间,玉石俱焚,本教自此除名江湖,而阁下也将绝迹武林,哈哈哈哈……”陈霖内心虽然惶急,但语音仍阴冷平静如恒的道:“火云尊得,纵令你们全部赴死,又其奈我何,不过我告诉你,‘双残鬼叟’并非死在本人之手!”
“这话能置信吗?”
“你们可曾注意到死者是被什么功力致死!”
“这个……是被毒针刺入穴道!”
“你等认为本人如有心要取他的性命,需要用这下流手法吗?”
众人默然,疑云顿起,不错!“血魔”的功力身手,杀人易于折枝,何必借助于毒针,但教主又死于何人之手呢?陈霖又道:“火云尊者,绛珠仙子朱薇现在何处?你照实说来!”
“什么,绛珠仙子!”
“不错,你们教主就是死在她的手中!”
教众不由一阵哗然!
“火云尊者”惊疑的道:“绛珠仙子绝迹中原武林已十多年,怎会忽然现身杀人?”
“你当真不知道?”
“无法想象!”
“一个身材窈窕,面罩丝巾的女人……”
“什么,是她?她是绛珠仙子?”
“不错!”“她会向我们教主下毒手?”
“为什么不会?”
“她是教主的新婚夫人呀!”
“哈哈哈哈!新婚夫人变作了追魂夜叉!”
“火云尊者”向身旁的数十红衫人大喝一声:“搜!”立即有一个红衫人排众而出,一躬身道:“禀副教主,教主夫人已于一刻之前出谷而去!”“什么,她走了,出谷去追!”
陈霖冷笑一声道:“你们追不到她!”
所有的人又是一惊,不知“血魔”此言何意?
“火云尊者”急声道:“为什么?”
“绛珠仙子的功力,融会了各派之长,恐怕与你们教主不相上下!”
“教主已死,阁下还有什么需求?”
陈霖连想都不想的脱口道:“烈阳神火教从此不得再插足中原武林,即日起撤回东海!”
“阁下未免逼人太甚!”
陈霖一心牵记着要去追赶“绛珠仙子朱薇”,不愿多费时间,冷冰冰的道:“听不听由你,如果本人再次现身风雷谷的话,将是尸山血海,你看着办吧!”
吧字出口,只见红影一闪升空,像一缕淡烟般飘向出谷方向,转眼消失!“血魔”消逝了,但他的话仍如万钧磐石,压在众教徒的心头!
“火云尊者”一阵苦思之后,终于决定了暂离中原,以避“血魔”杀焰。且说陈霖出了“风雷谷”,散去神功,恢复了本来面目,一路向山外疾驰,但,人海茫茫,要到何处去追觅“绛珠仙子”的行踪。
想不到风雷谷之行,又扑了一个空,勉可自慰的是证实了与父亲生死真正有关的还是“绛珠仙子朱薇”,当然祸首必是她的兄长“百幻书生”。使他迷茫不解的是为什么“轩辕经”会从“绛珠仙子”手上落到“双残鬼叟”手中,而让他练成了“轩辕神风掌”?而“绛珠仙子”又为什么变做了“双残鬼叟”的新婚夫人,不但取回了“轩辕经”,还要了他的命……江湖诡谲,真是不可思议啊!
出道迄今,连半个仇人的影子都看不到,他恨得直咬牙!
“噫!”一声惊噫,蓦然从身侧传来!陈霖应声止住身形,只见一个发如乱草,十足猴相,身上穿着一袭青布身衫的土老头儿,正睁着一双小眼,紧盯着自己。
陈霖不由心中一动,他是谁?似乎在哪里见过!
那土老头儿,嘻嘻一笑道:“活阎罗,咱俩有缘又见面了!”
“你……你是……”
“哈哈,你忘了永和镇悦来居酒楼之上……”
陈霖忽地猛省过来,惊奇的道:“哦!你是‘猴叟曹贻’……”
“猴叟曹贻”小眼连眨,一咧嘴,嘻嘻一笑道:“不错!正是我土老儿!”陈霖想起当日在悦来居酒楼,若非遇见“猴叟曹贻”道出群豪夺宝一节,自己可能就不会介入“三里坪”之役,对方还不失是一个血性人物,能急友之难,为西门俊叔叔奔走卖命,当下改容道:“前辈别来无恙?”
“什么,你叫我前辈,不敢当,不敢当,令师‘血魔’的辈份……”
陈霖不由暗自感到好笑,截住对方的话道:“论年纪该如此称呼!”
“猴叟曹贻”双手连摇道:“武林中只论辈份,不论年纪!”
“这却使不得!”
“嘻嘻,那你就叫我声猴叟吧!”
“恭敬不如从命,猴叟意欲何在?”
“猴叟曹贻”顿时收起滑稽之相,正色道:“我跑断了猴脚,兀自查探不出老友‘桐柏一剑西门俊’的下落!”
陈霖俊面之上立时飘过一抹恨毒之光,伤感的道:“他可能已不在人世!……”
“什么?他如何了?”
“桐柏山‘碧云山庄’二度被袭,西门俊和派中弟子数十人被一个蒙面怪客所救,不幸又落入‘丧魂太岁’之手,所属全部死难,他本人却被劫持而去,谅来……”
“猴叟曹贻”激动得浑身直抖,道:“这消息由何而来?”
“蒙面怪客亲口相告!”
“不可能!”
“为什么?”
“丧魂太岁十多年前被八大门派的高手围攻,重伤而死,江湖中可说尽人皆知,哪里会把钻出一个丧魂太岁来!”
陈霖大惑不已,照理蒙面怪客不会虚言哄骗自己,但“飘萍客李奇”和“猴叟曹贻”两人说法一致,“丧魂太岁”早已丧生在八大门派之手,那西门俊叔叔一行,到底是遭遇如何呢?退一万步说,蒙面怪客决无阴谋残害西门俊叔叔一行之理,因他救之于先呀!于是陈霖把蒙面怪客为“桐柏派”解围和留柬的经过说了出来!
“猴叟曹贻”偏头一阵思索之后道:“江湖之中,波诡云谲,很多事都不能以常理推论,你焉知对方的所作所为,旨在掩人耳目,实则别具深心,单以他不肯显露真面目这一点看来,事情就大有可疑!”
陈霖点点头道:“猴叟所见甚是,我必设法弄个水落石出!”“少侠师徒迭次援手‘桐柏派’,我谨代西门老友致谢意!”陈霖几乎笑出声来,道:“不敢当!”
“少侠对‘桐柏一剑西门俊’的生死下落,是否有一查之心?”“当然,做事岂能虎头蛇尾!”
“如此我猴叟愿听差遣!”
“这万不敢当!”
“论江湖阅历,不是我老猴儿自夸,还有一点;论功力,比之少侠,那就望尘莫及的了!”
“猴叟自谦了!”“什么自谦,我老猴儿可是实话实说!”
“哦!猴叟,你可曾听人谈起过有关‘百幻书生’和‘绛珠仙子’的行踪?”
“这倒不曾!”
陈霖不由黯然,稍停又道:“那南宫先生呢?”
“南宫先生?”
“不错!”
“你问他做什么?”
“我要向他请教一种阵法!”
“阵法?我猴叟可以得闻原因吗?”
“我要进白骨教总坛,但却无法通过‘白骨锁魂大阵’,听人说这南宫先生精擅九宫八卦,奇门阵法之术,所以想向他领教一二!”
“猴叟曹贻”得意至极的哈哈一笑道:“你问对了,我敢打赌,除了我老猴子,知道南宫老儿行踪的,恐怕是千不得一,而且我与他还有点儿香火情……”陈霖喜不自胜的道:
“那就劳你引见!”
“你且慢得意,这老儿怪僻绝伦,素性不喜和人打交道,而且极怕是非,如果我率尔带你去见他的话,恐怕连我和他之间的这点香火情都将不保!”“那就请你说出地头,我自去寻他!”
“猴叟曹贻”沉思有顷,道:“这样好了,我俩分头行事,我自去找他,你故作误撞上门,我届时从旁加点火,但切记不能露出你我曾是相识!”“好,就这么办,南宫先生隐迹何处?”
“樵止山!”
“樵止山?”
“不错,在第三个峰头的正背面,结庐而居,三年前我还去过一次!”
“好,我们现在就动身如何?”
猴叟曹贻一想之后,道:“由此去‘樵止山’三天可达,你无妨稍慢一点,第四天的上午你抵达,如何?”
“好,一言为定!”
“猴叟曹贻”嘻嘻一笑,当先驰去!
陈霖随后向同一方向,缓缓而驰,他有足够的时间打尖歇憩。
樵止山-山势峻拔陡峭,一般普通人要想攀登,可不是件易事。顾名思义,隐隐寓有采樵的人到此止步的意思。第四天日出时分,陈霖怀着兴奋的心情,登上了樵止山,这种山势,以他的身手而言,并不殊于平地多少,他按着“猴叟曹贻”的指示-一峰-二峰—
—三峰,从峰顶下望,山背半腰之处,数丛野竹,隐约露出半椽茅舍,陈霖喜孜孜的注视了几眼,飞身下峰。几个起落,已到了那几丛野竹之前,故意咳了一声,意在通知“猴叟曹贻”自己已经抵达,然后,绕过竹丛,径向那小屋行去,心里盘算着应该如何启齿,说出来意,不知道南宫先生究竟怪僻到什么程度!
茅屋蓬门半掩,屋前屋后,杂草丛生高与人齐,根本就不像有人住的样子,侧耳细听,屋内连半丝声息都没有,心中不由紧张起来!
向着那茅屋高叫一声道:“里面有人么?”毫无反应。陈霖忖道:“奇了,连猴叟曹贻都没影儿,莫非这又是什么阴谋不成?”心念之中,三不管的就朝屋门飘去,探头一望,只见蛛网尘封,根本就是一间久无人居的荒屋。“少侠,这里来!”
陈霖一看,屋侧竹丛之后,“猴叟曹贻”愁眉苦脸的在招呼自己,忙飘身过去,一看,呆了!
眼前是一座隆起的坟墓,墓碑之上刻着:“南宫先生之墓”六个简单的字!
不禁从头直凉到脚跟,下意识的道:“南宫先生死了?”“死了!”两人静静地对着那墓象,半晌无语,一个伤老友遽尔作古,另一个却感到极端的失望,为什么天下事都是如此的变幻莫测!
久久之后,“猴叟曹贻”眼睛一亮,道:“这事大有蹊跷!”“你想到了什么?”
“南宫老儿决不会死,三年前我俩晤面时,他精神癯铄……”“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我要弄个清楚!”
“什么,猴叟,难道你想掘开坟墓来看?”
“猴叟曹贻”坚决的一点头道:“不错,我要开墓一查!”
陈霖一听“猴叟曹贻”竟然真的要打开“南宫先生”的坟墓看个真假,讶然道“这样做对于死者是否太不敬?”
“目前除了这样,无法判明南宫老儿是否真的死亡,如果是真,那我得查明他何以会突然辞世,如果是假,那这假冢到底是南宫老儿为了蔽人眼目而为,还是别有他故,我也得要弄个明白,否则于心何安?”
“猴叟曹贻”大义凛然的说完了这几句话之后,扬掌便待向墓头劈去……蓦在此刻-
陈霖忽地转身向着五丈外的一丛野竹冷笑一声道:“什么人在此鬼鬼祟祟的,给你滚出来!”
“猴叟曹贻”不由放下手来,心里着实佩服“活阎罗”的机警。
话声中,竹丛之后走出一个道貌岸然的老者身着黄葛布长衫,头上挽了一个髻,足踏芒履,手持一枝斑竹杖,边走边道:“人死仇消,两位难道还要掘墓毁尸不曾?”
“猴叟曹贻”一拉陈霖的衣袖,忙自迎上去道:“南宫老儿,你在弄什么玄虚?”
陈霖精神大振,想不到南宫先生竟然没有死,那坟是假的,只不知他弄这假墓的用意何在?当下也紧跟着“猴叟曹贻”迎了上去。
“南宫先生”双眼射出骇人棱芒,朝陈霖一扫,然后向猴叟道:“猴叟,你这是什么意思?”
“猴叟曹贻”不由一怔,他感到这老友三年不见,已完全变了,单只那逼人的目芒,他不相信南宫老儿在短短三年之间,有这高的造诣,同时,他往常惯称自己老猴儿,今天却改称猴叟陈霖此来系有求于人,忙趋前深深一礼道:“在下冒昧晋谒,请阁下海涵!”
“南宫先生”带理不理的嗯了一声,转向“猴叟曹贻”道:“他是谁?”陈霖心里十分不快,但想起传说中此老怪僻绝伦,也就释然了。
“猴叟曹贻”大感窘迫,他只知道对方叫“活阎罗”而不知道姓名,如果以这名号向南宫老儿介绍的话,事情可就不好办了,也算他机智过人,念头一转道:“这位少侠也是来拜访你的,我们在此巧遇,连我还不曾请教过他……”
“南宫先生”作色道:“猴叟,你们不是串通了来的吧?”
陈霖不由心中微凛,忖道:“好厉害的老头儿!”
“猴叟曹贻”面不改色,故意怒声道:“南宫老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如你不愿见我,我马上就走!”
“南宫先生”冷冷一笑道:“如此请便!”
“猴叟曹贻”气得瞪目鼓腮,口里直吹大气。
陈霖在一旁大是过意不去,为了自己而使他们老友反目,但这老儿也未免太不给人留余地了,若不是为了有求他,今天就得给点颜色他看,当下强蹙一口冤气,道:“阁下误会了,在下是慕名拜程造访,与这位确是巧逢……”“南宫先生”冷哼一声道:“去去去!我老人家没这份闲工夫扯淡!”
说完,真的掉头就走!
“猴叟曹贻”气得浑身直抖,道:“南宫老儿,你对老友竟然绝情至此?”陈霖俊面一变,忖道:“我就不求你指引,难道普天之下只你一人识得阵法,今天非教训你一下,杀杀你的阴阳怪气不可!”心念之中,一闪身横拦“南宫先生”身前,一摆手,道:“阁下慢走!”“南宫先生”怒目而视,道:“怎么样?难道你想对我老人家出手?”
“也许会!”
“猴叟曹贻”急闪身过去,心里虽气急,但对方终是多年老友,生怕陈霖出手无轻重,伤了他,反向陈霖道:“有话好说,切莫动手!”
“南宫先生”不屑的道:“你俩一搭一挡,倒是表演得很逼真的?”
“猴叟曹贻”气得答不上话来,他直觉的感到这老友确实变了。
陈霖倔强冷傲之性突被引发,重重的哼了一声道:“阁下目无余子,毋乃太过?”
“目无余子又怎么样?”
“今天我就要教训教训你!”
“嘿嘿嘿嘿!我姓南宫的活了这大年纪,还不曾被人教训过!”
“那今天你就尝尝这种滋味!”
说着身形一欺,迅快绝伦的劈出一掌!
“猴叟曹贻”不由大急,高唤一声:“少侠不可!”从斜里拍出一掌,横截陈霖的掌风,而“南宫先生”也在此时挥掌相迎……“砰!砰!”两声巨震,陈霖因劈出的一掌仅用了五成功劲,被猴叟从中一截,消去了大半,而“南宫先生”的一掌力道竟大得出奇,堂堂被震退了三步之多!
“南宫先生”哼了一声道:“大言不惭!”
惭字未落,身形奇幻无比的一划,快逾电掣的一连拍出三掌,掌掌俱挟雷霆之威。
陈霖心里微讶,右掌以八成功劲相迎!
“猴叟曹贻”干瞪着眼,无法阻止!
“隆!”然巨震声中,双方各向后退了两步。
“噫!”猴叟不禁惊噫出声,在他的记忆中,南宫老儿功力平平,比自己还逊了一筹,竟然能和名震江湖的“活阎罗”分庭抗礼,这真是匪夷所思的事。
陈霖也因一再听说过对方功力平平,彼此既无仇怨可言,所以出手也就留了情,焉知事实大谬不然,对方的功力足可当武林顶尖好手而无愧!不由雄心陡起,忖道:“难道这般目中无人,原来还有两下子,我如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活阎罗三个字就白叫了!”心念之中,仍以单掌一划而出!
“南宫先生”阴恻恻的一笑,不闪不避,挥掌急迎-“猴叟曹贻”一颗心直提到口边……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劲气鼓荡如潮,四周的竹丛,发出一阵沙沙之声,随着劲风,猛摇狂摆,陈霖身形连晃,忍不住向后移了一步,才告稳住,而“南宫先生”却退了三步之多!
猴叟又是一声惊“噫!”他想不透南宫老儿功力猛进的原因何在?
就在“猴叟曹贻”惊“噫!”之声出口的瞬间,“南宫先生”身形玄奇的一划,诡奥厉辣得不可思议的猝然攻向“猴叟曹贻”出手之快,江湖罕见!“猴叟曹贻”做梦也估不到多年老友竟然会向自己出手,不由一窒,这一窒之间,对方的掌指,已从极其诡异的角度,袭向胸前各大死穴。
显然“南宫先生”旨在取猴叟的性命!
猴叟避无可避……陈霖也是万万料不到这古怪老儿竟然出其不意的向老友下杀手,总算他反应极速,双掌齐扬,电闪拍出,掌风带着淡淡的血光。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传处,半声惨嗥,挟着一声闷哼,也同时响起!
人影乍分!
“南宫先生”已退到三丈之外,口角挂着两缕鲜血,眼中尽是怨毒光芒!“猴叟曹贻”
胸衣尽裂,殷红一片,跌坐地上……陈霖这一掌虽伤了“南宫先生”,但却无法完全阻遏对方的既快且辣的怪招,猴叟仍不免受了重伤!但也亏得陈霖这一掌,否则猴叟准得横尸当场!
陈霖疾移步到猴叟身前,亲切的道:“猴叟,伤势要紧吗?”猴叟惨然一笑道:“不要紧?哦!他走了!”
陈霖闻声回顾,只这一瞬之间,“南宫先生”已然消失在竹丛之外,陈霖怒哼一声,电闪射起身形,俊目扫处,数十丈外,人影一闪而没,身法快得令人咋舌!他记挂着猴叟的伤势,不遑追截,恨恨的止住身形,回转原处!猴叟已颤巍巍的站起身来,从怀里取出自备伤药,外敷内服!
陈霖余怒未息,愤然道:“他跑不了的,下次碰上我必取他的性命!”
猴叟仰首向天,默然无语,似在想什么心事,也许是悲伤于老友的出手下绝情!久久之后,才自语般的道:“怪事!怪事!”陈霖诧异的望着满面迷惘的猴叟,道:“什么怪事?”猴叟激动无已的道:“如非有你在侧,我真以为是在梦中!”“为什么?”
“我猴叟走南闯北,一生浪荡江湖,什么希奇古怪的事看过不少,也听过不少,可是就没有眼前的事儿这样出乎想象情理之外!”
陈霖若有所悟的道:“是否为了南宫老儿突然翻脸不认人,对你这多年之交下毒手?”
猴叟摇摇头道:“这也是,但并不是主要的!”陈霖奇道:“那你激动的主要原因何在?”
“如果说不是他,那他是谁呢?从容貌上看来,千真万确的是他!如果说是他,但他的举止行为却又完全的不是他……”陈霖听得满头雾水,不知猴叟在说些什么?忍不住大声道:“猴叟,你安静一会儿!也许你所受的打击太大了,使你……”猴叟双眉紧蹙,一双小眼变成了两粒绿豆,下巴更尖了,活脱像一只老猴子,不住的抓耳挠腮,闻言之下,把手连摇道:“你不懂!”
“就是因为我不懂才问你!”
猴叟激动稍平,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道:“南宫老儿精于九宫八卦奇门布阵之术,蜚声武林!”
“这个我知道,否则我何必巴巴的赶来樵止山!”“你到此地之时,是否觉出这些东一簇西一丛的野竹有何异样?”
“这倒没有!”
“这就是问题之一!”
“为什么?”
“这些野竹都是按正反五行生克的方位而植,普天之下,恐怕没有几人能欺近他的小屋,可是我来时,发现这阵势已破!”“也许是他自毁的!”“何以见得?”
陈霖略不思索道:“第一、这间茅屋蛛网尘封,似久已无人居住,他可能在你上一次来过之后,迁地移址!第二、他造这假象,目的就是要人认为他已不在人间,基于以上两点,这阵势可能是他自毁!”
“猴叟曹贻”微一颔首道:“你的推论未始不可能,但为什么呢?”
“这可就要问他本人了,旁人何由忖知!”
猴叟又道:“南宫老儿的功力我清楚,比我猴儿还逊一至二筹,但今日看来,竟然前后判若两人,功力较之三年前,增加何止两倍,这岂非是不可思议的事!”
陈霖心念一转道:“这也未见得!”
猴叟小眼一瞪道:“你又有何见地?”
陈霖道:“假定他在一年前或两年前,偶获奇缘,而在短短时日之内,功力大增,这并非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好,这一点也算如此解释,还有更重要的两点,你纵有苏秦张仪的辩才,恐怕也难使它接近事实!”
陈霖不由大感兴趣,好奇的道:“哪两点?”
猴叟神色凝重十分的道:“第一点,南宫老儿一向都称我为老猴儿,而今却改称猴叟!”
“也许他有意要断绝一切交往!”
“不合情理!”
“那第二点呢?”
“他的目光之中,似乎含有一种阴毒之气,邪而不正,令人不寒而栗,这与原来的他,完全是两个极端,绝对的不同!”陈霖偏头一想之后,道:“也许他在最近练了一种什么邪功,所以使目光改色?”
“这更不对了!”“何以见得?”
“南宫老儿的素性我深知,生平守正不阿,对于异端邪说,更是深恶痛绝,若说他去练什么阴功毒技,是不可思议的事,同时适才交手他受伤败落,也未见施展什么歹毒阴功,他的身手仅属诡奇,而谈不上歹毒!”
陈霖不由词穷,猴叟的话,使他无从反驳,相反的他也感到了事情的突兀可疑。
但南宫先生终究是南宫先生,这一点是不容否认的,至于事实的演变,却就使人莫测了!
“猴叟曹贻”沉思有顷之后,眼睛突然一亮,道:“莫非……”便随即又大摇其头道:
“不可能,不可能!”
看得陈霖激奇不已,讶然道:“你想到了什么?”
“这太不可能了!”
“说出来听听看?”
“由此西去三十里,有一座‘断魂谷’,如果南宫老儿是被谷主所算的话,那他的奇突转变,就不算为奇了,可能他本性已失,被人所用!”
“断魂谷主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淫、毒、狠三者甲天下!”
“是男是女?”
“女的!”
“什么名号?”
“三绝姥姥!”
陈霖面色陡变,一把抓住猴叟的手腕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三绝姥姥!”
“江湖一美何艳华和四毒书生的师父?”
“一点不错,怎么,你和她……”
“我要找她!”“你要找她?”
“不错!”
“猴叟曹贻”惊奇万状的道:“为什么?”
“告诉你也无妨,你可曾听说过‘无虚剑吴佑年’其人?”“知道,但他早已失踪江湖,他就是‘江湖一美何艳华”的丈夫……”
陈霖放开了猴叟的手腕,伸手向腰间一探:“锵啷”一声龙吟起处,陈霖已抽出了腰间的长剑,青光熠熠,寒气森森!运劲一抖,剑芒暴涨八尺,数根野竹,恰当其锋,纷纷倒折!“猴叟曹贻”下意识的向后连退三步,愕然望着陈霖,不知他此举何意?
陈霖收剑入鞘,道:“猴叟可识得此剑?”
猴叟点点头道:“如我所料不差,这当是‘无虚剑’?”“不错,这柄正是‘无虚剑’!”
“哦!……我有句话想问你,不过你一定要作答!”“什么话?”
“江湖中曾一度传言,令师‘血魔’就是‘无虚剑吴佑年’的化身,‘和合会’会长‘江湖一美何艳华’和她的奸夫‘金童柯瑜瑾’怕被报复,而自动解散了‘和合会’销声匿迹……”陈霖轻轻一笑道:“你错了!”
猴叟追问道:“那你的这柄‘无虚剑’由何……”
“吴佑年亲手托我转交给他的女儿吴如瑛,要她代父报仇!”“无虚剑吴佑年难道已遭……”
“不错,已被他的妻子‘江湖一美何艳华’串同奸夫‘金童柯瑜瑾’用最卑劣的手段所害!”
“猴叟曹贻”又不自禁的“哦!”了一声,道:“这与‘三绝姥姥’又有什么关系?”
“江湖一美何艳华既是她的门人,我猜她在解散‘和合会’之后,极可能投奔她的师父而去,她的女儿吴如瑛也同时失踪,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必须寻到吴如瑛,把这柄剑交给她,转告乃父遗言!”
陈霖口里在说,心中却激动不已,想不到无意中得到了“三绝姥姥”的行踪,吴如瑛和自己身心早已结合,岂能令她的遭遇长久成谜,而且“四毒书生”与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三绝姥姥”既是彼等的师父,少不得也算上一份……心念及此,眼中煞光显现。
猴叟道:“我疑心南宫老儿是着了‘三绝姥姥’的道儿,迷失本性,这虽不过是揣测之词,但仍有一查的价值,我必须要揭开南宫老儿突然改变的这个谜底!”
“我赴‘断魂谷’之时,会顺便一查!但我不明白你何以会想到这一点?”“三绝姥姥,淫毒狠三绝,年老而色不衰,又善用百毒,所以我疑心南宫老儿是着了她的道儿,舍此实在无法解释这怪现象!”
陈霖一心牵挂心上人吴如瑛的生死安危,恨不能一下子飞到“断魂谷”
查个究竟,心急如焚,当即向猴叟道:“猴叟,我们再见,我想立即赶往‘断魂谷’,南宫老儿的事,我会顺便打探,至于令友‘桐柏一剑西门俊’的下落,我待此间事了,当积极追查!”
“且慢!”
“有何见教?”
“你可知道‘断魂谷’的真相!”
“去了就会知道!”
“嘿!‘断魂谷’步步凶险,寸土均毒!”
陈霖不由打了一个冷颤,但想起自己自练‘血影神功’之后,身上已具备有克毒的本能,又何惧之有,当下释然道:“我不在乎这些!”
猴叟义形于色的道:“少侠!我老猴儿舍命相陪!”
“这大可不必!”
“你以为我猴叟是贪生畏死之徒,空口说大话的?”
“不?你会错了意了,坦诚相告,在下对于毒这项,自信尚能克服,如果你猴叟执意要去的话,丢了性命,未免太不值了,何苦呢!”
猴叟一阵思量之后,道:“如此我在谷外相候如何?”
陈霖对这热心为友的猴叟,感佩不已,道:“好吧,我们这就走!”
两人同时纵起身形,扑奔“断魂谷”方向!
四十里距离,那消半个时辰,便已到达。
只见万山环拱之中,现出一个怪石嶙峋,寸草不生的峡谷,陈霖俊目一阵扫掠之后指着谷外一座小峰头向猴叟道:“你就在这峰头等待如何?”“猴叟曹贻”道:“好,一切小心!”
陈霖应了一声,径朝谷内扑入,方进谷口,只觉阵阵异香,扑鼻而来,他知道这必是毒雾迷香一类的东西,忙自闭止呼吸,让“血影神功”在体内缓缓运行,以抵制毒的侵袭!身形仍往内欺进……忽然,一群野鸟,从上空飞过,一阵呱呱哀呜,纷纷坠落谷中,方自触及谷地,立时冒起一阵轻烟,羽毛随风飘散,连骸骨都不曾剩下半点。
陈霖不由咋舌,果然猴叟之言不虚,谷内遍处皆毒,自己若非具有克毒的本能,恐怕在入谷之初,就已遭受了和这些野鸟同样的命运。
半盏热茶的工夫,陈霖已深入谷内近五里之遥-眼前,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石笋,石笋与石笋之间的空隙,恰容一人通过,如果有人伏匿在石笋林中猝施突袭的话,的确防不胜防。
陈霖心想:“我何不径越笋林之顶而进,视界也广阔些广!”心念动处,正待飞身纵上石笋……蓦在此刻-身侧突然传来一声极其耳熟的娇喝:“什么人敢闯‘断魂谷’!”
陈霖不由心中一动,一道飒然劲风,已告电闪般卷到,势强力猛,未可小觑……忙不迭的往斜里一闪,急忖道:“她是谁?声音竟然这样耳熟?”心念未已,一条纤纤人影,已从石笋丛中射出,赫然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少女!陈霖定睛望处,不禁心花怒放,喜孜孜的道:
“瑛妹,你真的在此,我是专门找你来的!”说着移步过去!……
那少女杏目圆睁,怒意横生的娇喝道:“站住,谁是你的瑛妹?”
陈霖这一惊非同小可,激动的道:“瑛妹,你不认识我了?”
“闭嘴,谁认识你这狂徒!”
“你不是吴如瑛妹妹吗?”
“我自叫柯如瑛,谁说我姓吴,哼!……”
陈霖宛若当头挨了一棒,想不到自己千方百计的探求她的行踪,目的是为了她的父仇,她竟然反脸不认人了,和合会石牢中绮旎的一幕,后山海誓山盟的情景,又涌心头,强自忍住一口气,又道:“瑛妹,过去的一切不谈,希望你说出我陈霖究竟有什么地方使得你反面无情,我掉头就走!”那美艳少女粉面之上掠过一丝疑云,迷惘的道:“你叫陈霖?”
陈霖这一来可就引动真火了,冷冷的道:“你装得倒满像的!”
那少女恍如未闻,自顾自的喃喃道:“陈霖……陈霖……这名字我在哪里听过?是的,好像我认识这么个人!……”半晌之后,摇摇头道:“我不认识你!”
陈霖的美梦在这一刻之间完全破碎了,对方竟然说不认识自己,女人心,海底针,罢了,过去的当它是一场恶梦吧!让它永远的埋葬了吧。“无虚剑吴佑年”泉下有知,也该痛心于他有这么个女儿吧!当下愤然道:“你真的不认识我?”少女螓首微摇道:“不是不认识,也许我想不起,因为你的名字很熟!”
陈霖惨然一笑道:“想不起就算了,我走了!”
“慢着!”
“怎样?”
“‘断魂谷’毒绝天下,没有人能深入百丈而不死,你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你不怕毒,是吗?”
“这毋劳操心,我没有闲工夫跟你闲扯!”
“噫,你这人怎地如此不讲理?”
“哼,吴如瑛,我深悔认识你这么个女子……”
“告诉你我叫柯如瑛!”
“你父亲将死不瞑目,灵魂永不得安息!”
柯如瑛粉面一变道:“我父亲自在谷中,你到底是在说些什么,我完全不懂?”
“你父亲是否金童柯瑜瑾?”
“不错!”
“你母亲是江湖一美何艳华!”
“噫,你怎么知道?”
陈霖肺都几乎气炸,不屑至极的冷哼了一声,解下腰间的长剑,递与柯如瑛道:“柯如瑛,这是什么,你认识吗?”
“不认识!”
“这是无虚剑!”
“无虚剑?没有听说过,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你父亲的遗物,报仇在你,不报仇也在你!”
柯如瑛惊愕万状的向后退了三步,茫然不解的道:“我完全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陈霖见对方那一种错愕迷惘之状,是那么的逼真,丝毫也不像是故意做作,忽地想起半日前“樵止山”中,“南宫先生”对多年至交“猴叟曹贻”猝下杀手的那一幕,不禁心头猛震,再细察对方神情,果显呆滞木然,一顿脚道,“不好,我几乎铸成了大错,瑛妹极可能是被药物迷失了本性,所以对于前尘影事,一概不知!现在我已在此现身,谷中自无不发觉的道理,如果让瑛妹回转,后果不堪设想,目前且先带她出谷,设法解了她的毒,让她恢复记忆大事!”
心念之中,把那柄“无虚剑”又击回腰间,激情无已的道:“瑛妹,对于过去的事,你真的竟一丝也想不起么?”
“噫,你口口声声叫我瑛妹,可是我并不认识你呀!若非我看你的长相还不像个恶人,否则的话……”
“否则怎样?”
“你不会活到现在!”
陈霖不由心中一痛,道:“瑛妹,你是否被她们强迫服下了什么药之类的东西,使你记忆丧失……”
“她们?谁?”“你的母亲和你母亲的师父三绝姥姥等!”
“胡说,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先不饶你!”
陈霖心忖:“在这种状况之下,说什么也是白费,倒是如何设法使她随自己出谷才是正经!”当下试探着道:“姑娘愿不愿出谷一行,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噫,你这人好没来由,我又不认识你?”
“以后你会认识的!”
“有话在这里说也是一样?”
“这里诸多不便!”
柯如瑛粉面倏寒,怒声道:“你乘早别打什么鬼主意,告诉你,姑娘今天不杀你已属万幸,识相的赶快滚吧!如果让我姥姥撞见,你准活不了!”陈霖心内疾转道:“看样子如果要带她走,只有用强迫手段的一途了!”蓦然-石笋林内,遥遥传来一声呼唤:“瑛儿!”
陈霖心里一动,忖道:“事不宜迟,迟则生变,目前她灵智未复,如果谷中人出面的话,她无疑的是站在与自己敌对的一方!”柯如瑛娇声道:“看在似曾相识这一点份上,你赶快离开,我母亲快来了!”
陈霖应声道:“好,我马上就走!”
走字出口,身形电似一闪,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虚空一丈以指风点中对方的晕穴,陈霖既然蓄意出手,她当然毫无闪避的余地,半声未吭,便已虚软的倒下!
陈霖一伸手抱住……“瑛儿!”
又是一声呼唤传来,比前近了许多!陈霖抱着心上人吴如瑛,身形一展,如一缕淡烟,向谷口方向消失。
出得谷外,径奔那座与猴叟约定的峰头,转眼登临!“猴叟曹贻”估不到陈霖出来得这么快,起立相迎道:“事情如何?”
“尚无头绪!”
“噫!她是谁?”
“江湖一美何艳华的女儿!”
“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陈霖只好把经过的情形,详细说了出来!
猴叟过去一探吴如瑛的脉息,仔细一审视道:“脉派而不实,印堂带紫,双目呆滞,是中了(被禁止)一类毒物的迹象!”陈霖首先把吴如瑛轻轻地放落地上,然后愁眉双锁的向猴叟道:“猴叟,目前该怎么办?”
“她暂时交给我,你仍进‘断魂谷’去设法取得解药!她的穴道暂时不要解开,在她记忆未复之前,动起蛮来,我可无法看住!”
陈霖无可奈何的道了声:“好!”无限怜惜的注视了吴如瑛几眼,惨然一笑,飞身下峰,又向“断魂谷”驰入。刚抵达石笋林前,已有一男一女伫立而待,女的美艳如仙,男的丰神似玉,正是那和合会长夫妇“江湖一美何艳华”和“金童柯瑜瑾”。
陈霖蓦地刹住身形,俊目煞光隐隐,朝对方一瞄。“江湖一美何艳华”
眼中充满怨毒之色,冷笑一声道:“活阎罗,你居然寻来了?”
“不错,任你胁生双翅,入地飞天,我活阎罗仍然找得到!”“金童柯瑜瑾”恨恨的哼了一声道:“活阎罗,此地便是你埋骨之所!”
陈霖不屑至极的冷嗤了一声道:“柯瑜谨,若不是你们这一双狗男女另有死所,此刻轮不到你在此饶舌了!”
“江湖一美何艳华”声色俱厉的接上去道:“活阎罗,你把我女儿怎样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的女儿,被你用毒药迷失本性的女儿,你也配做她的母亲,告诉你,你的女儿将是你俩的索债人,血债!懂吗?”
“江湖一美何艳华”和“金童柯瑜谨”同时打了一个寒颤。
陈霖接着又道:“何艳华,我命令你拿出解药!”
“解药?什么解药?”“解你女儿所中之毒的解药!”
“你想得太天真了!”
“你不肯?”
“不肯又怎样,告诉你,如果你要她活下去的话,快把她送回来!”
陈霖心中不由一震,这淫妇毒如蛇蝎,不知在亲生女儿的身上弄了什么手脚,当下怒目切齿的道:“何艳华,你还算是人吗?”
“不管算不算,你要她活的话,就把她送回来,你很爱她是吗?告诉你,她已服下了‘月月摧命丹’,每月必须服一次解药,否则的话,她只能活一个月,你更别妄想解救,普天之下,别无解药,至于让她忘记过去的一切,主要的原因是我不忍心伤她,我仍爱她,也不希望她与我为仇!懂吗?”陈霖心里一股股的杀机直冒,目眦欲裂的道:“何艳华,蛇蝎比起你来还要逊色三分!”
“江湖一美何艳华”毫不为意的一笑,道:“活阎罗,要解药可以,叫‘无虚剑吴佑年’亲自到此来取!”
“吴佑年早死了!”
“你以为化身血魔就可以瞒人耳目?”
陈霖心里暗自好笑道:“原来这女人一直认定‘血魔’就是‘无虚剑吴佑年’的化身,怪不得自动解散和合会,怕的是血魔找上门来!”当下冰寒至极的道:“不管你如何猜测,今天得交出解药来!”
“如果不呢?”
“那可由不得你!”
“江湖一美何艳华”一阵格格荡笑道:“活阎罗,你入了‘断魂谷’,便注定了死数,还逞什么强!”
陈霖心里牵记着晕穴被点的吴如瑛,心知今天之势若不用强,休想对方会拿出解药来,身形一欺,掌出如幻,电闪攻向“江湖一美何艳华”。
“江湖一美何艳华”见对方的掌式,奇奥纶伦,似乎全身各大要害重穴,都在对方掌指笼罩之下,封架无从,不由骇然疾退。
同一时间,“金童柯瑜瑾”怒哼一声,双掌挟以毕生修为功力,猝然拍出,势如怒海狂澜,轰轰然有如雷鸣。
陈霖目的只是要制住对方,迫使交出解药,并无意取他俩的性命,冤有头,债有主,他要让心上人吴如瑛持乃父的“无虚剑”手刃奸夫淫妇,所以未施杀手,就当“金童柯瑜瑾”
掌风拍出的刹那,身形捷逾鬼魅的一闪一划,避过劲锋,欺到了“江湖一美何艳华”的身侧伸手可及之地。
“江湖一美何艳华”玉掌双挥,娇躯再退!
“金童柯瑜瑾”一掌劈空,旋身再进,又是一掌出手!
陈霖蓦地返身,挥掌疾迎,真气相接,声震全谷,“金童柯瑜瑾”被震得倒撞向丈外的石笋上,闷哼出声!
“江湖一美何艳华”高嚷一声:“退!”娇躯一扭,反射向石笋丛中……陈霖大喝一声:“与我回来!”
随着话声,身形雷射而起,绕空一划,这一划之间,一道其强无比的劲气,已告横扫而出,“江湖一美何艳华”又被逼回原地,一张粉面尽是凄厉之色。
陈霖冷冰冰的道:“何艳华,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你这比禽畜还不如的女人,今天如不交出解药,我活阎罗就捣毁你们这狐窝狼穴!”
蓦然-一声阴森刺耳的冷笑传处,一个娇媚不输江湖一美的声音道:“好大的口气!”
随着这一声冷喝,石笋之后,走出一个荡意撩人的半老徐娘来,媚眼一抛,柳腰款摆,前移数步,格格一笑道:“娃儿,你就是活阎罗?”
陈霖从鼻孔里嗤了一声道:“不错!”
“你要捣毁我的‘断魂谷’?”
“必要的话,我会做!”
“你在做梦!”“你是谁?”
“我!格格格格!断魂谷主!”
“什么?你就是三绝姥姥?”
“一点不错!”
陈霖这一惊非同小可,在他的想象中,“三绝姥姥”不知是怎样的一个老怪物,想不到对方竟然是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一怔之后,嘿嘿一阵冷笑道:“三绝姥姥,咱们先了新帐再结旧帐!”“住口,你乳臭未干,竟敢直呼我老人家的名号?”“哈哈哈哈!叫你一声三绝姥姥算是客气,否则的话……”“怎样?”
“应该称你为老骚狐!”
“三绝姥姥”粉面遽寒,媚眼全敛,煞顿气现,厉声道:“你敢!”
“哈哈哈哈!不敢,我还要杀你!”
“三绝姥姥”怒极反笑道:“娃儿,你有多大的气候,敢出此大言,我还是生平首次听到这种状类疯癫的话,告诉你,小鬼,入得我‘断魂谷’,便注定了死数!”
“区区‘断魂谷’,不过仗着些毒物,唬唬那些平常江湖人而已,小爷我可不在乎!”
“江湖一美何艳华”转头向“三绝姥姥”道:“师父,瑛儿她……”
“三绝姥姥”一点头道:“我知道。”身形再进数步,距陈霖不及一丈,冷笑数声之后,恶狠狠的道:“小鬼,你把我那孙女怎么样?”
陈霖剑眉一扬,道:“不怎么样,本人只是在完成一件受人所托之事!”“什么事?”
“血仇大事!”“受何人所托?”
“无虚剑吴佑年!”
“你的师父‘血魔’?告诉他,有种的话,亲自来找我理论!”“三绝姥姥”也把陈霖化身的“血魔”当做了“无虚剑吴佑年”,陈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目中煞光陡炽,俊面一片铁青,道:“现在我要你立即取出**解药,和月月摧命丹的解药!”“金童柯瑜瑾”
在一旁道:“姥姥,这小子曾断送了瑛儿的贞操!”
陈霖把带煞的眼光,朝他一瞪,“金童柯瑜瑾”不由连打了两个寒噤。
“三绝姥姥”面色又突然一变和声道:“娃儿,如你喜欢瑛儿的话,我老人家可以替你作主!”
陈霖不屑的哼了一声道:“你,你做主?你配吗?你凭什么要替她作主!”“娃儿,你别忘记她是我的徒孙女?”
“哼!是被你毒害的徒孙女,她不需要你这样的师祖,更不需要**无耻,逆伦败德的母亲!”
“江湖一美何艳华”阴恻恻的接口道:“小子,你别忘了,她姓何?”
“放屁!你恋奸谋夫的时间,她已经三岁了!”
江湖一美不由语塞!
“三绝姥姥”沉思了半刻之后,突然转变语气道:“娃儿,解药给你可以,但有一个条件?”
陈霖为救吴如瑛的心切,忖道:“且听对方提的是什么条件,如果不太悖乎情理的话,我就答应,先救了心上人再说!”当下冷然应道:“什么条件?”
“你说出‘无虚剑吴佑年’之谜,我给你解药!”
陈霖心念疾转道:“说出来又何妨,救瑛妹要紧!”点头应道:“好!”“你先说吧!”
“江湖一美何艳华”和“金童柯瑜瑾”面上一副紧张激动之色,四只眼睛,一不稍瞬的瞪视着陈霖,长久留在她俩心中的谜,立即就要揭晓了!由于“血魔”的出现,“活阎罗”
身上又佩着吴佑年的独门兵刃“无虚剑”,使这一对奸夫淫妇,寝食不安,惴惴自危,心头上蒙上一层阴影,日夕处于恐怖之中。
陈霖冷冷的道:“吴佑年死了!”
三人同时一震,异口同声的道:“死了?”
“不错,死于‘血池’之底的石窟中!”
“江湖一美何艳华”激动的道:“他真的死了?”
“死了!”
“那这‘无虚剑’为什么会……”
“本人受他临死重托,要把剑亲手交给他的女儿吴如瑛!”“要她替他报仇?”
“一点不错!”
“江湖一美何艳华”粉脸之上,升起一片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不知是后悔,是激动,是欣快,是难堪,抑是别有打算,总之令人无法捉摸。
陈霖冷笑一声,接着又道:“你们给这可怜的女孩子服下(被禁止),使她迷失本性,丧失记忆,消灭她复仇之念,又给她吃下月月摧命丹,来控制她的生命,你们不嫌残忍吗?何艳华,你不否认她是你的女儿吗?哈哈!你们错了……”
“江湖一美何艳华”颤栗了,这淫毒的女人,第一次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她不敢想象她的亲生女儿将来向她寻仇的情景……她用一种近于乞怜的眼光,望着“三绝姥姥”道:
“师父,瑛儿的事……”“三绝姥姥”道:“我自有主张!”随即又向陈霖道:“那令师‘血魔’究竟是谁?”
“血魔就是血魔!”
“我说他的本来面目!”
“这不在我们交换的条件范围以内!”蓦然此刻-远远传出来几声尖锐的口哨,“三绝姥姥”等三人面上顿露喜色,陈霖看在眼里,忖道:“莫非‘断魂谷’中来了帮手,但我又何所惧哉!”当下道:“拿来!”
“三绝姥姥”媚眼一翻,格格一笑道:“拿什么来?”“解药!”
“什么解药?”
陈霖登时杀机罩脸,厉声道:“三绝姥姥,你敢毁约?”“三绝姥姥”
毫不为意的道:“毁约又待如何?”“嘿嘿,我要你们溅血五步,‘断魂谷’中将(又鸟)犬不留!”三人闻言一震之后,又复平静如初,似乎不把对方这充满血腥味的话当做回事。
“三绝姥姥”轻轻一笑道:“娃儿,解药对于你已失去意义了!”
陈霖闻言之下,俊面惨变,一个不祥的预感,立升心头,莫非“猴叟曹贻”和瑛妹妹在自己离开之后,遭了什么……身形倏地前欺三步,劲贯双掌,咬牙道:“为什么?你们把她……”
“嘿嘿,娃儿,你很爱她是吗?……”
“说,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你放心,不会怎么样,只是重返‘断魂谷’的怀抱而已!”陈霖恨得直咬牙,忽地想起“猴叟曹贻”来,吴如瑛既已被“断魂谷”中人夺回,那“猴叟曹贻”的生命就大有问题了,“断魂谷”是以弄毒为能事的呀!
不由激愤的道:“还有我那朋友?”
“什么朋友?”
“照顾吴如瑛的老者!”“这却不得而知!”
“那你又怎知你的徒孙女已回谷中?”
“嘿嘿,你刚才听见哨音没有,那便是得手的信号!”陈霖此刻心乱如麻,吴如瑛又被他们擒回,猴叟生死不知,目前除了制住“三绝姥姥”或是活捉“江湖一美何艳华”事情或有转机……心念之中,厉声喝道:“三绝姥姥,现在听着,我有三个问题,要你办到!”
“噫!小子,你口气不小,‘断魂谷’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说出听听看!”
“第一,离此三十里的樵止山南宫先生是否是被你们所用?第二,你当不会否认‘四毒书生’是你的门人,说出他们的行踪!第三,把吴如瑛交给我!”
“三绝姥姥”不由仰天一阵狂笑,久久才道:“娃儿,别说三个,半个也办不到!”
“你不后悔?”
“有什么好悔的?”
陈霖恨哼一声,身形猝然弹起,疾扑“江湖一美何艳华”……空气在陈霖弹身出手之间,骤呈紧张。
“江湖一美何艳华”娇躯一拧,正待……哪知对方招至中途,突然诡异至极的一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金童柯瑜瑾”,这一着谁也想不到!惨哼声中,“金童柯瑜瑾”连意念都未曾动,右肩已被捏碎,身形跌跌撞撞的直退到一丈之外,兀自哼声不止。
“江湖一美何艳华”见情郎受伤,芳心大痛,娇斥一声,飞掌进击。
陈霖冷笑一声,双掌以十成功劲猛挥而出,劲道万钧,隐泛血光!
“三绝姥姥”大喝一声:“徒儿,退!”双掌一抡,圈出一股阴柔劲风,卷向陈霖劈出的劲气!
“砰!”的一声巨响,“三绝姥姥”变色而退,陈霖也感到一阵气翻血涌。
“三绝姥姥”这一震非同小可,果然江湖传言不虚,单只这“活阎罗”
的功力,也许就在自己之上,他的师父“血魔”就别提了!
陈霖也暗自震惊于这女魔的功力竟有这样深厚,一愕之后,旋身疾进,双掌如真似幻,诡奇至极的圈划而出,只见血光隐隐,劲气如涛……“三绝姥姥”可也不是等闲之辈,掌指齐扬,奇诡厉辣不遑稍让。
刹那之间,只见两条人影飘忽闪烁,有如鬼魅,乍分乍合,稍沾即走,五丈之内,劲气鼓荡如潮,令人鼻息皆窒,“砰!砰!”之声,不绝于耳。双方各出奇招,极尽诡辣之能,旁观的人很难分得出何招何式!
一旁的江湖一美夫妇,看得眼花缭乱,目眩神迷!
转眼之间,双方已互换了五十回合。
陈霖顿感不耐,绝着遽施,“飞指留痕”竟告出手……“三绝姥姥”只觉眼前一花,对方的指头已点到自己的眉心之间不及三寸,不由亡魂皆冒,总算她功力高绝,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以攻为守,张口吐出一口唾液,疾射对方的咽喉“灵泉穴”。
这一着可谓妙到毫颠,而且大大出人意料之外,呎尺之隔,张口即至……陈霖被迫偏头闪让,手势不由一窒,电光石火之间,“三绝姥姥”已退身五尺之外,芳容之上,惊怖之色宛然。
这招“飞指留痕”可说出无虚发,竟然被她躲过,陈霖也觉骇然。
一退之后,身形又进,依然是那招“飞指留痕”。
“三绝姥姥”早已有备,对方身形才进,已快逾电闪的一划而开,反欺陈霖右侧,双掌猝然劈出,劲势之强,无与伦比。
陈霖也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收势旋身,挥掌疾迎。
这一掌双方都已用足十成功劲!
一声轰天巨响过处,“三绝姥姥”蹬蹬蹬一连退了五个大步,陈霖身形一阵摇晃,冷哼一声道:“再接一掌试试!”
掌随声出,挟以毕生功劲,其势足可撼山栗岳。
“三绝姥姥”岂敢硬接,倏地斜飘八尺,避过这骇人的一掌,紧接着,罗袖交叉一拂,挥扫而出。
陈霖只觉对方这一拂之间,一缕异香,扑面而来,香味入鼻,顿感呼吸窒阻,忙不迭的闭住吸呼,猛一提气,本身具备的克毒本能,立生妙用,窒阻的感觉,马上消失。
“三绝姥姥”见自己施出的天下至毒“闻香绝命”,对方竟然犹如未觉,不由寒气直冒,忖道:“人言‘血影门’中人百毒不侵,看来实有其事,单只谷道之中散布的剧毒,对方两出两进夷然无损,就可见一斑了!”
“江湖一美何艳华”见师父从不轻于一用的绝着“闻香绝命”竟然奈何不了对方,也不禁花容失色,心颤不已。
“金童柯瑜瑾”大概受伤不轻,已悄没声的退下去了。
陈霖不屑的冷笑一声道:“老狐狸,你那些下三滥玩意儿收拾起来吧,别拿出来现眼!”
“三绝姥姥”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231),粉面白里泛青,厉声道:“小鬼,今天如果收拾不了你就枉称三绝姥姥!”
姥字出口,身形猝然一欺,奇诡狠辣无匹的一口气攻出了廿四掌之多,迫得陈霖左闪右晃,连连后退。
陈霖俟对方掌势将尽,尚未来得及发招换式的瞬间,掌指齐施,一片红色劲气之中挟以五缕血红指风,绵绵不断的翻涌激射而出。
“三绝姥姥”顿时手足无措,无论她如何闪避,对方有如附形之影,把自己牢牢地罩在掌劲指风之中,只要被一缕指风射中,不死也得负伤!
“江湖一美何艳华”见乃师危殆;娇躯一闪,玉掌连翻,径袭陈霖身后大穴。
陈霖恍若未觉,一味进逼!迫得对方汗流侠背,险象环生。
“砰!砰!”连声,陈霖后背已结结实实的中了几掌。
“江湖一美何艳华”见自己分明已中对方的要害大穴,对方不但不倒,连哼一声都没有,反而觉得似有一种极强的反震之力,使自己手腕发麻,不由心颤胆寒……眼看只要再多延片刻,“三绝姥姥”非栽在陈霖手下不可!
危机千钧一发!
蓦在此刻-吴如瑛突然现身出来,娇喝道:“狂徒,你敢伤我姥姥!”飞身进扑!
陈霖心里一痛,撤招而退,忖道:“事情辣手了!”忍不住痛苦的叫了一声:“瑛妹!”
吴如瑛一扑不中,娇喝道:“谁是你的瑛妹,无耻狂徒!”
喝声中,欺身出手疾攻!
陈霖只好连连闪避,对方的神志已被药方迷失,说什么也不能还手!吴如瑛的喝骂,有如支支利箭,射向他的心房!
“三绝姥姥”乘势退身,兀自喘息不止。
“活阎罗,你离死不远了!”
一声阴森刺耳的话声传处,石笋之后,又现出一个人来,赫然是那“樵止山”的“南宫先生”,面容呆滞平板,但双目却射出骇人光焰。
陈霖心想:“又是一个被(被禁止)控制的可怜虫!”
但转念一想,又觉不对,他的两眼神光充足,与吴如瑛截然不同,难道这“南宫先生”
甘心附魔,作了“三绝姥姥”入幕之宾……思念未已,“南宫先生”已告扬掌攻来!一股如山劲道,应掌而发,劲势之强,竟然不亚于自己出道以来所会过的少数几个顶尖高手!当下不敢怠慢,急起相迎!
“砰!”的一声大震,双方身形各自一震,同一时间,吴如瑛的双掌又告攻到,陈霖不禁啼笑皆非!
“三绝姥姥”阴阴一笑,加入战围,“江湖一美何艳华”也不甘后人!
三个顶尖高手合击,威势之强可以想见,最惹厌的,却是吴如瑛夹在当中,陈霖投鼠忌器,许多重手法无从施展,顿时被迫得手忙脚乱。
陈霖估量情况,这样拼战下去,吃亏的还是自己,须得设法予以各个击破!
心念动处,身形如幽灵般一闪脱出圈外,电闪射向“江湖一美何艳华”!惨嗥之声起处,一条人影,飞泻而出,直落到三丈之外!
吴如瑛厉叫一声:“你敢伤我母亲,我给你拼了!”
“三绝姥姥”和“南宫先生”眼看着“江湖一美何艳华”被对方劈飞,却来不及出手救援,各自心灵一紧,双双怒哼一声,狠命猛攻!
陈霖边打边想,这笔帐只有以后再算了,且先带走瑛妹,查探“猴叟曹贻”的下落要紧,若然此刻施展“血影神功”的话,固可拾夺下对方,但一来顾及泄了“血魔”之秘,以后很多事不好办,二来恐误伤了瑛妹岂不遗憾终身……心念一决,故技重施,身形连闪,如鬼魅似的飘出圈外,疾扑吴如瑛……“三绝姥姥”和“南宫先生”论身手已可算是当今江湖中难见的巨擘大憨,前车之鉴,对方身形才失,忙不迭的电闪旋身,各绕一个半弧,左右夹抄。
但,她和他毕竟还差了一筹……尖叫声起,吴如瑛已被陈霖挟在胁下,闪身三丈之外。
两人登时一愣。
陈霖扬声道:“再见,三日之内我必再来,你等……”话声未落,只觉腰间一麻,不好两字,尚未出口,顿时手瘫脚软,栽倒在地。
吴如瑛一挺身而起!
“三绝姥姥”欢叫一声:“瑛儿干得好!”
飞身上前,又连点陈霖数处穴道。
陈霖连半声都没有哼出,便自失去了知觉。
“三绝姥姥”朝“南宫先生”骚媚入骨的一笑道:“带回去吧!”“南宫先生”道:
“你准备如何处置?”
“照谷中往例,乱刃分尸!”
“还是放了他吧!”
“为什么?”
“目前不能让他死,他还有利用的价值,至少须待‘血魔’伏尸之后!”“你要纵虎归山,放龙入海?”
“你别忘了我们的计划少了他无法完成!”
“三绝姥姥”顿时沉吟起来!
“江湖一美何艳华”移前两步道:“师父,如果留下这祸胎,您可以想象得出那后果,今天如果不是瑛儿出其不意的点了他的软麻穴,我们要想得手恐怕比登天还难,而且,他的功力较之’血魔’差不了多少,放了他等于增强了敌人的一倍力量……”
“三绝姥姥”把手连摇道:“我自有道理,回去再说吧!”
“江湖一美何艳华”依然不舍的道:“师父,如您不愿本门发生骨肉相残的悲剧的话……”
“回去再说!”
一行人越过石笋林,进入一座堡垒型的巨大石屋之中。
陈霖醒来之时,他发觉自己被绑在厅前的石柱之上,厅中坐着“三绝姥姥”、“南宫先生”、“江湖一美何艳华”和“金童柯瑜瑾”,厅外,静立着数十成双成对的男女剑手,一看就知道是“和合会”的高手。
原来“和合会”解散之后,却全部隐匿在这“断魂谷”中。
陈霖目眦欲裂,用力一挣,焉知竟然提不上劲来,原来尚有数处穴道被制。
“金童柯瑜瑾”被陈霖拍碎肩胛,一手已残,此刻正以怨毒至极的眼光瞪视着陈霖,看样子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下去。
“三绝姥姥”一阵得意至极的狂笑之后,道:“小子,你愿死还是愿活?”陈霖目赤如火,厉声道:“老狐狸,你且先别得意……”
“住口!如果你愿活的话,很简单,把‘血魔’的一切隐秘来历详细说出,然后我老人家作主,把瑛儿配给你,这条件优厚吧?”“呸!你以小爷为何许人?”
“三绝姥姥”面色一变,但瞬又复原,冷冰冰的道:“如果你要死的话呢?嘿嘿,恐怕你受不了,小子,你衡量一下吧!”陈霖咬牙切齿的道:“死!算得了什么?只要你们有这能耐取我性命!”
“三绝姥姥”阴笑一声道:“小鬼,你真的不怕死?”“哼!”
“你知道你如何死吗?”
陈霖一听话里有话,目眦欲裂的道:“你准备把小爷怎样?”“格格格格,你很爱瑛儿是吗?”
“怎么样?”
“她将把刀尖送进你的心脏,懂吗?格格格格!她将是送你归阴的人,怎么样?死在爱人的手里,你该瞑目才对!”陈霖宛若被五雷轰顶,差点儿昏死过去!
吴如瑛是他的爱人,两人曾海誓山盟,互订白首之约,想不到她们竟然在把她的神志以药物迷失之后,要她来充当杀死自己的刽子手。
这真是惨绝人寰的悲剧!
也是骇绝千古的残忍行为!
只有人性全泯的人,才会想得出这种酷毒的方法!
陈霖在心里暗道:“如果我不死,你们谁也别想活!”此刻-
如果他运起“血影神功”的话,毫无问题的可以冲开被制穴道,回复功力,但他不敢轻于一试,众目睽睽之下,如稍有异动,无异自速其死,他在等待机会。
“三绝姥姥”又道:“活阎罗,最后一个机会,你说愿死还是愿活?”
陈霖极口狂呼道:“愿死!我活阎罗何惧一死!”
所有厅内外的人齐齐为之动容。
“江湖一美何艳华”向“三绝姥姥”道:“师父,是否要先点他的残穴,或是给他服那‘长’,不然……”
“不用,为师的独门点穴手法错不了!”
“三绝姥姥”再次向陈霖道:“小鬼,你不后悔?”“何悔之有!”
“好,叫瑛儿出来!”
陈霖的心,蓦地一沉,立按心诀,缓缓提取“血影神功”……“南宫先生”走近陈霖身边道:“小鬼,你知道我是谁?”陈霖不屑至极的道:“行尸走肉,女人的玩物而已,哈哈!想不到你清名满武林的南宫……”
“你错了!”
陈霖不由一愣!
“南宫先生”又道:“在你临死之前,本人无妨告诉你,让你做个明白鬼!”
说着,用手朝面上一抹,立时变成一个俊美的少年书生。陈霖不由目瞪口呆,这少年书生他至死也不会忘记,在华山自己被七大门派的掌门人联手合攻时,他曾一度现身,想不到……江湖之中,风云诡谲,很多事不能以常理揣测,此刻,陈霖深深的体味到这句话的意义,同时他也佩服猴叟的见地,他早就看出了“南宫先生”的异状。
这书生为什么要冒充南宫先生?为什么要造假墓?由此推论,“南宫先生”必然已遭遇到了意外。
他到底是谁?
他上次华山现身究竟目的何在?难道……陈霖如坠五里雾中,迷茫不辨东西南北。
那书生轻笑一声,伸手朝脸上又一抹,少年书生又突然变为中年儒士!
“活阎罗,你知道我是谁?你想不到吧?我就是你要我的‘百幻书生’哈哈哈哈!活阎罗,你可以瞑目了!”
陈霖不由目眦欲裂,血管贲张,想不到对方就是自己寝寐不忘的仇人“百幻书生”,父亲的生死,桐柏派覆灭之谜,全在他一人身上,但自己此刻穴道被制,变作了俎上之肉,只有听任宰割的份儿。
他本可立以“血影神功”冲开被制穴道,但又恐弄巧反拙,因为他以神功开穴,终竟没有他们下手来得便当。
如果他们发觉异像,杀他不过举手之劳。
“百幻书生”得意至极的又道:“活阎罗,你追索‘四毒书生’为了什么?”
一顿之后又道:“太极掌门、华山掌门,死得很奇突是吗?他俩在九泉之下等你,会告诉你一切经过,哈哈哈哈!”
陈霖目眦尽裂,鲜血缓缓自眼角渗出,“百幻书生”先杀死“太极掌门阴阳掌李政芳”
又复假冒“血魔”之名,毁了“华山掌门美髯客陆文龙”为了什么?
他明白了,是为了灭口,为了湮灭昔日的一段公案。
“太极掌门”、“华山掌门”、“绛珠仙子”三人联手残害伯父“玉金刚陈其骥”,而父亲却是在同时间内赴“百幻书生”之约而告失踪,不可言喻他们几个必是沆瀣一气的!事情演变到杀人灭口,显见事态的不寻常。难道父亲已遭了……他不敢往下想。
“百幻书生”为什么要柬邀自己的父亲?
父亲为什么毅然一人赴约?这些都是不解之谜,如果今天自己真的丧生在此的话,这一切都完了,顿时,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怖,他必须要活下去!于是-他暗自把“血影神功”提聚到五成,身上已微现血光,这是极大的冒险,若然此刻被对方看出蹊跷的话,后果不堪设想。“百幻书生”仰首沉思,不知在转什么恶毒念头。
厅内厅外,一片死气沉沉!
陈霖疾以五成“血影神功”向被制的穴道缓缓撞去!……一处!
二处!
三处!
还有两处穴道撞开,便可恢复功力。
他窃喜没有人发觉他的解穴行为。
只要再有片刻的时间,最后的两处穴道撞开,“断魂谷”中所有的人……蓦在此刻-
“百幻书生”突地转头向“三绝姥姥”道:“姥姥,请摒退所有的人,我有话要问他!”
“三绝姥姥”微一颔首,一挥手之间,厅外所有的“和合会”徒众,纷纷退去,只剩下厅中数人。
“百幻书生”阴阴一笑,步向陈霖身前,一伸手解了他的哑穴,陈霖此刻只剩下最后一个穴道未解,但双方面对面的站立,他怕功亏一篑,只好暂停施功。
“‘活阎罗’!你说‘血魔’到底是谁的化身?”
陈霖一咬牙,道:“不知道!”
“百幻书生”又是一阵阴笑,道:“活阎罗,你姓陈不错吧?”陈霖心中这一震非同小可,如果自己的身世被揭开的话,马上就会死在“百幻书生”之手,但他又岂屑于不承认,恨恨的瞪了对方一眼,默然不答!
他一心再等待一个机会,一点点的时间,撞开这最后的一处穴道。
“百幻书生”又道:“活阎罗,你不希望在临死之前,再捱受些痛苦吧?”陈霖恨得牙痒痒的,厉声道:“你准备怎样?”
“嘿嘿,不怎么样,我将逐一割下你的五官,看你说是不说!”
“百幻书生,你任性的做吧!有一天你会得到十倍于此的报偿!”
“百幻书生”闻言之下,心头不由一阵忐忑,还有一个神秘而恐怖的人物“血魔”,真说不定他会找上门来。面色一变之后,双目立射奇光,一不稍瞬的紧紧盯在陈霖的面上,一字一句的说:“你就是被‘四毒书生’劈落‘血池’的那孩子,桐柏派掌门陈其骧的后人!”
陈霖闻言之下,新仇旧恨,齐袭心头,他恨不得把眼前所有的人撕成碎片,但他知道目前处境的危殆,只要稍一不当,就会失去最后一线生机,当下寒声道:“随你如何推测吧!”
“百幻书生”并未从陈霖的表情上找到答案,他感到微微的失望,他仍然摸不清陈霖的实在底细,他的推测是根据陈霖师徒迭次援手桐柏派和苦索“四毒书生”而来!
陈霖由此断定对方不但和自己的母亲惨死有关,而且也关联了父亲的生死之谜。
“百幻书生”又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阴笑,道:“活阎罗,不管你是与不是陈其骧之后,反正你死定了!”
一旁的“江湖一美何艳华”忍不住向“三绝姥姥”道:“师父,‘血魔’既不是‘无虚剑吴佑年’,也不是‘桐柏掌门陈其骧’的化身,难道他真是三百多年前的魔尊唐中巨本人?”“三绝姥姥”一摇头道:“不可能!”“那他是谁呢?”
“目前无法揣测!”
这时,吴如瑛已缓缓自厅后转出,站在她母亲的身侧。陈霖俊目一瞥她那木然的神情,不由心里又是一阵剧痛。“百幻书生”缓缓转身走回厅中落座。
陈霖又开始不动声色暗暗运起“血影神功”的潜流,向最后那一穴撞去!“三绝姥姥”
先把媚中带煞的目光朝陈霖一瞥,然后向吴如瑛道:“瑛儿,姥姥要你办一件事!”
吴如瑛茫然的道:“什么事,姥姥!”
“我要你去杀一个人!”
“谁?”
“他!”
说着朝陈霖一指,陈霖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他必须极快的撞开这最后一处穴道恢复功力,不然后果何堪设想!吴如瑛在神志不清,意识模糊的情况下,她怎知她的姥姥,正在导演一幕亘古未有的悲剧,要她手刃心身早已相许的爱人。陈霖加意施为,但可煞作怪,这最后一处穴道,竟然壅窒难通,他又不敢把“血影神功”再增加劲道,因为“血影神功”如提到五成以上,周身血焰盘绕,决瞒不住人眼,他只能以三四成的劲道撞穴,否则的话,秘密泄露,对方将立下杀手。吴如瑛朝陈霖扫了一眼,道:“姥姥,为什么要杀他?”“孩子,如果不杀他的话,我们将要被他所杀,你忘了他劫持你的一幕,若不是百幻叔叔等救了你,你现在就不知变成什么样了!”吴如瑛心神既然不由自主,记忆全失,哪能分辨是非黑白,她想:“姥姥说的话当然不会错!”粉面微微一变,道:“好,我杀了他!”
“去吧!用你的剑!”
吴如瑛蓦地抽出长剑,反提手中,一步一步向陈霖走去。一幕惨剧就要上演了!
陈霖穴道尚未撞开,眼睁睁的看着心上人提剑逼来,一时之间,肝肠寸断。
厅中五双恶毒的眼睛,一不稍瞬的注视着这边,脸上挂着阴残的笑意,他(她)们要欣赏这一幕惨绝人间的活剧!陈霖的心在滴血,这未免太残酷了,他死也不会瞑目的!吴如瑛行到陈霖的面前三步之外立定,长剑上扬,道:“我要杀你!”
陈霖惨哼了一声,他知道说什么也是白费,对方已被(被禁止)蒙蔽了神智,双眼之中,射出两股骇人至极的血红棱芒,直射在吴如瑛脸上。
吴如瑛被那目芒逼得不自禁的退了两步。
“三绝姥姥”高声道:“瑛儿,下手吧!”
吴如瑛嗯了一声,长剑倏地朝陈霖分心刺去……
第十二章 天性不泯
眼看一场惨剧无法避免!
陈霖望着那森森利剑,凄厉的唤了一声:“瑛妹!”眼角竟然渗出了血水!
吴如瑛剑至中途,突然停住,她的手颤抖了!在她的潜意识里,老是觉得眼前这俊美至极的活阎罗,与自己似曾相识!她犹豫了!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陈霖不再心存顾忌,猛运“血影神功”,一股强猛的劲流,直向那闭阻的穴道撞去!身形一震,血焰一现而没,穴道竟然在这瞬间撞开了!厅中各人,只见红光一闪而逝,却估不透陈霖在弄什么玄虚,全为之一怔。
陈霖功力尽复,双眼之中,煞光陡炽!
“杀!”
这是心湖里第一个泛起的意念。
吴如瑛仍然持剑如故,还是下不了手!
“三绝姥姥”再次叫道:“瑛儿,你是怎么了,你不敢……”“百幻书生”一看情形不对,急道:“叫瑛儿退回,我来收拾他!”随说随向陈霖欺去……“瑛儿,退开!”
吴如瑛茫然的向侧闪移数步。
“百幻书生”眼中射出像赤练蛇也似的凶焰,阴声向陈霖道:“活阎罗,我来超度你!”
单掌一扬,朝陈霖脑门拍落……“砰!”
惨嗥之声,随着这一声“砰!”而起,血箭激射中,一条人影,暴弹向厅中……“三绝姥姥”等齐齐惊呼一声!
“砰!”那人影直向厅中重重的摔落……众人定睛望处,不由亡魂皆冒,这摔落的人影,竟然是“百幻书生”,“活阎罗”杀气蒸腾的立在廊柱之前……变化仓促,众人都惊得怔住了!
“活阎罗”数处穴道被制,竟然能自解,真是匪夷所思的事。“百幻书生”摇摇晃晃的挣扎着站起身来,口角兀自溢出鲜血。
一旁的吴如瑛一震之后,突然挺剑向陈霖攻去,口里喝道:“你敢伤我百幻叔叔!”
“三绝姥姥”等人如梦初醒,纷扑而出-陈霖一看情势,当机立断,身形奇诡的一旋,轻轻夺下吴如瑛手中的长剑,以极快的手法,点上她的晕穴。
吴如瑛“唔!”得半声,仰面栽倒。
陈霖恨意冲胸,杀机直透天庭,迎着“三绝姥姥”等人的身形,猛劈一掌,这一掌挟恨而发,已凝聚了十二成功劲!
劲势之强,骇人听闻!
“轰隆!”巨震之中,木屑飞扬,瓦石迸射,地动天摇,劲气疾旋锐啸,“三绝姥姥”
等三人,立被凌空震得倒翻回大厅之中。
接着一声“哗啦!”,厅屋倒坍了一半!
陈霖闪身再进,只这刹那之间,“三绝姥姥”等人已自逃匿无踪。
登时没了主意,呆了片刻之后,恨恨的哼了一声,返身挟起地上的吴如瑛,在石屋之内,一阵搜寻,他失望了,连半个人影都不曾发现!
他料知这石屋之内,必定还有机关暗道之类,不然这多的人何以会遽然失踪,但要寻出秘密暗道,却是不易,撇开仇怨不说,单只为了吴如瑛身中两种奇毒,他就非要寻到“三绝姥姥”等人不可,不然的话,吴如瑛所中的“月月摧命丹”如不解去,只能活一个月的时间,想到这里,不由心胆俱寒。他又不敢放下手中的吴如瑛,他怕万一又被他们得手。
他再度仔细搜索这间巨大的石室,差不多每一寸可疑的地方都摸索遍了,仍然一无发现,他彻底的失望了。
他望了望被点晕穴的吴如瑛,不由一阵怆然,她命途的乖舛,遭遇的坎坷,并不亚于自己,也许犹有过之,如果得不到解药的话,一月之内,她将玉殒香消。
在万般无奈之下,陈霖抱着吴如瑛离开了“断魂谷”。他希望能找到“飘萍客李奇”或是“猴叟曹贻”,凭他们江湖阅历,也许能想得出其他的办法,挽救吴如瑛的生命。想到猴叟,心里又是一紧,他看管吴如瑛,而吴如瑛却被“百幻书生”夺回,那猴叟此刻是生是死,还在未定之天。猴叟如果遭了不幸的话,所谓我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岂不遗憾终生……转眼之间,出了“断魂谷”,陈霖重新登临与猴叟分手的那座峰头,只见空山寂寂,哪有猴叟的踪影。
他仰首向天,看着那悠悠白云,变幻不已,不禁一声喟叹!
天下事,有如白云苍狗,令人莫测!
蓦然-身后的草丛,发出一阵沙沙之声……陈霖不由一惊,电闪转过身形,一看,不由大喜过望,只见“猴叟曹贻”哭丧着脸,从草丛之中,蹒跚行来!
“猴叟,你受了伤了?”
猴叟且不答陈霖的话,把眼光扫向陈霖手中抱着的吴如瑛,嚷道:“啊呀!谢天谢地,珠还合浦,我猴叟一死不打紧,吴姑娘如果就此重陷魔掌的话,我老猴子罪孽可大了,下辈子还望超生!”
说着已到了陈霖身前。
陈霖忍不住莞尔一笑,道:“猴叟,怎么回事?”
“别提了,我不能看住吴姑娘不说,险些儿老命不保!”
“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离开之后不久,那南宫老儿突然在此现身,三句话未说完,就向我出手,这老儿真透着邪门,不知哪来的这身功力,三个照面,打得我老猴儿吐血而退,他意犹未足,跟踪进逼,看样子是要取我的老命,幸亏我老猴子旁的不行,脚底下还有两下……”
说到这里,老脸一红,又道:“我是溜脱了,吴姑娘却丢了,我几乎急得上吊,但转念一想,有你在断魂谷中,而南宫老儿无疑的也奔向断魂谷,所以……”
陈霖噗哧一笑道:“所以你就不上吊了?”
猴叟抓耳搔腮的道:“说真的,少侠,我老猴儿差点没急死,直到现在才算放下心来!”
“你伤得重吗?”
“不要紧,要不了命,倒是那南宫老儿……”
陈霖俊面一沉,杀机立现,轻轻放下吴如瑛,道:“你真的以为他是南宫先生?”
猴叟讶然道:“难道不是?”
“不错,他根本不是南宫先生!”
“那就奇了,他是谁,怎的形貌如此酷肖……”
“他就是‘百幻书生’乔装而来!”
猴叟惊得跳起来道:“真的?”
“难道还会有假!”
“难怪我总觉得南宫老儿不对劲,功力性格全不对……啊呀!不好!”
“什么?”
“那南宫老儿岂非已遭了毒手?”
陈霖沉思有顷道:“这个目前还很难说,不过南宫先生落在他们的手里,已属毫无疑问!”接着把断魂谷中的一幕约略的向猴叟说了一遍。
“猴叟曹贻”万分凝重的道:“我猜‘三绝姥姥’等人多半已由秘道逃出了断魂谷!”
“为什么?”
“你既然已经脱出他们的算计,他们岂有不怕令师‘血魔’来报复之理!”“可是断魂谷中人不在少数,‘和合会’解散之后,会众全部随着他们的会长夫妇‘江湖一美何艳华’和‘金童柯瑜瑾’匿处谷中!”
“古语说:狡兔三窟,可能他们早已计及这点,总之他们决不敢滞留谷内,最大的一个理由是断魂谷中的毒,不能阻止令师徒!”
陈霖点头同意猴叟的说法。
猴叟又道:“少侠目下作何打算?”
陈霖沮丧的道:“目前最急迫的事是先得设法解去吴姑娘所中的毒,使她回复记忆!”
“这就难了!”
“以猴叟所知武林之中还有谁精擅此道?”
“猴叟曹贻”想了一想道:“有,但远水救不了近火!”
“谁?”
“九指仙翁!”
“住在什么地方?”
“天山!”
“天山?”
“不错,由此去最快的脚程,昼夜不息,也得两月以上才能往返!”
“来不及了,吴姑娘只能活一个月!”
“那除非再找到‘三绝姥姥’师徒之一,否则……”陈霖剑眉深锁,黯然道:“我只有再进断魂谷!总之无论如何我不能让她死!”猴叟道:“那吴姑娘呢?目前又不能解除她的晕穴,在她神志未清之前,她决不会乖乖就范的,而且说实在话,我不敢再负这个责了,前车之鉴,我余悸犹存,我老猴子愿赴汤蹈火,就是不能代你看守她!”
陈霖一想也是,如果再让吴如瑛落入对方之手,可就麻烦了!
两人不由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蓦在此刻-破风之声传处,一条纤纤人影,飞射上峰,径朝陈霖他们身前泻落。
陈霖一看来人,不由狂喜,忖道:“妙极了,你自己送上门来,但一想不对,对方既敢公然现身,必有什么目的,或是毒谋!”心念之中,不由脱口道:“何艳华,你来得正好?”猴叟小眼连眨,向陈霖道:“她就是江湖一美何艳华?”陈霖点了点头,但双目却紧紧的盯着何艳华一不稍瞬。“江湖一美何艳华”一脸凄然之色,对陈霖的话,充耳不闻,莲步姗姗,径朝沉迷不醒的吴如瑛身前走去!
陈霖大声喝道:“何艳华你与我站住!”
对方仍举步如故。
陈霖一横身,拦在吴如瑛身前,冷冷的道:“何艳华,你意欲何为?”
“江湖一美何艳华”止住身形,恨恨的道:“活阎罗,你别忘了她是我的女儿?”
陈霖不由冷笑道:“何艳华,你还说得出口她是你的女儿?”“为什么不?”“你已经丧失了做母亲的资格!”
“江湖一美何艳华”娇躯为之一震,这句话有如一柄利剑,直搠进她的心窝。
“活阎罗,我为什么丧失了做母亲的资格?”
陈霖鄙夷至极的道:“第一、你谋杀亲夫,罔顾伦常,第二、天下会有做母亲的用毒药加诸于女儿身上的道理吗?嘿嘿!”“猴叟曹贻”率性坐了下来,看陈霖如何对付这蛇蝎女人。“江湖一美何艳华”粉面绯红,咽了一下口水道:“给她服下毒药,是不得已之举!”
陈霖剑眉一扬道:“这倒是奇闻,你说说看?”
“我不愿我们母女之间演出流血惨剧!”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永远阻止她为父报仇?”
“江湖一美何艳华”下意识的退了两步,粉面之上呈现一片凄厉之色,道:“活阎罗,你一定要促成这幕人间悲剧?”“哈哈哈哈……何艳华,所谓人间悲剧,你已经在十多年前演过了,现在你怕了,你胆寒了,是不是?既有今日,你又何必当初?”
“这事与你何干?”“我受了‘无虚剑吴佑年’临死重托,誓必要遵他遗言去做!”
“江湖一美何艳华”怨毒已极的道:“活阎罗,你尽兴而为吧!但愿你能活着看我一手导演的杰作?”
陈霖冷哼一声道:“我会的!”
“江湖一美何艳华”蓦地一咬牙,芳容又呈惨淡之色,伸手向怀中一掏,绕过陈霖身前,又要向吴如瑛欺去……陈霖又横身一拦道:“你想做什么?”“不用你管!”
陈霖冰寒至极的道:“何艳华,你敢再进一步,我要你横死当场!”
“江湖一美何艳华”惨然一笑道:“我要给她服下解药!”陈霖和猴叟同感一震,这事太出人意料之外,令人不能置信,这蛇蝎女人竟然自动送上解药,这真是匪夷所思的事。
“江湖一美何艳华”踌躇了片刻之后,毅然一跺脚道:“活阎罗,我给她解药是母女的情份,我不能任她毒发而死,至于将来报仇与否,那就由她作主了!拿去!”
抖手一扬,两粒小小的丹丸,脱手飞出,陈霖伸手接住!他反而愣住了,这真是奇突的使人不敢相信的事啊!“江湖一美”在抖手掷出解药之后,飞身疾遁。
待到陈霖回过神来,“江湖一美”已失了踪影,不由跌脚道了一声:“糟了!”
“猴叟曹贻”这才站起身形,道:“什么事糟了?”“我不该放过她!”“为什么?”
“百幻书生等的行踪岂不落了空了!”
“现在我看先救吴姑娘要紧!”
陈霖一皱眉道:“你相信这是真的解药?”
“我看不会假!”
“何以见得?”
“正如那荡妇自己说的,母女天性未泯!”
“如果万一……岂不……”
“谅来她还不至毒到这般地步!”“她能谅害亲夫,难道不会对女儿下手?”
“谋害亲夫是恋奸情热,又另当别论!”
陈霖无奈的道:“那只好冒险一试了!”
说着挟抱起吴如瑛,半躺在自己怀中,把两粒药丸,纳入她的口中,在下巴上一托,一按,两粒药丸,顺喉而下,半晌之后,预料药丸已开始发生作用,然后,用指轻轻一点,解了她的晕穴!但,奇怪,晕穴被解之后,吴如瑛仍然沉迷如故,毫无动静。陈霖不由大急,冷汗立刻遍休!
“猴叟曹贻”也不由慌了手脚!
吴如瑛昏睡不醒,是被点了晕穴之故,照理穴道被解,应该立即苏醒才对,但她却沉睡如故,这问题就大了。
陈霖颤声向猴叟道:“我看情形有些不对?”
猴叟也看出情形大有蹊跷,答不上话来,心里可就难过万分了,原先陈霖疑惑这解药有假,自己一力主张无妨,现在事出非常,岂非全是自己之过。突然-吴如瑛的面色,渐渐苍白,随即又变为紫酱之色!
陈霖顿如五雷击顶,一颗心直往下沉,眼中已蕴了两泡热泪。
在偶然的巧合下,他俩结了合体之缘,他俩也曾互誓白首他沉没在悔恨之海里,他不该冒这奇险给她服下解药。他喃喃自语道:“三绝姥姥、江湖一美、百幻书生、绛珠仙子、金童……我必把你们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唔!”
吴如瑛的娇躯一动,陈霖的心也随着一震,只见她的面色又已回复正常,呼吸均匀,脉搏转旺……陈霖满腹愁云一扫而空,激动的道:“猴叟,她没事了!”
“猴叟曹贻”伸手在额上抹了一把冷汗……“嘤咛?”一声,吴如瑛悠悠醒转,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俊美至极的面庞,她揉了揉眼睛,迷茫的道:“霖哥,这是梦中?”
陈霖怜爱的一拂她鬓边的散发,道:“瑛妹,不是梦,是真的,然而,所经历的确像是一场离奇的噩梦!”
“啊,霖哥,我以为我们此生不能相见了!”
“瑛妹,自上次我到‘和合会’后山践约,不见你现身,又发觉‘和合会’已是人去坛空之时,我无时无刻不在探索你的下落!”
“霖哥,那天我回会坛之后,立即开始注意你们的行动,于是,我发现了你所说的事实,天啊!这是多残酷的事,我竟然有那么个母亲!我没有照你的话做,霖哥,我无法忍耐,仇火在心内燃烧,热血在沸腾,我要为父亲报仇,然而,我失败了!……以后,日子似乎都在恍惚之中渡过,直到现在!”说完,泪水已夺眶而出。
于是-陈霖把“和合会”后山赴约,不见她践约时说起,直到现在为止,这一切经过,一字不遗的说了出来!
吴如瑛听完之后,一跃而起,激动的道:“霖哥!我……”
突然想起旁边还有一个“猴叟曹贻”,不由粉面飞霞,讪讪地向猴叟福了一福,猴叟嘻嘻一笑道:“姑娘不必多礼?”
陈霖解下腰间的“无虚剑”郑重的递与吴如瑛道:“瑛妹,谨遵令先尊遗言,把这剑交给你,令先尊遗嘱我转告要她仗此剑为他报仇,手刃奸夫淫妇!”
吴如瑛含泪接过“无虚剑”,向西一跪道:“爹爹,女儿会照您遗言去做的!”
一场骨肉之间的惨剧,由此萌了芽!
猴叟点头叹嗟不已!
吴如瑛佩好“无虚剑”之后,向陈霖道:“霖哥,我现在就向你说再见!”“噫!你要去哪里?”
“断魂谷!”
“做什么?”
“报仇!”
“哈哈,瑛妹,你太冲动了,现在你不是他们的对手,此去何异羊入虎口,令先尊泉下有知,大概也不乐意你这种做法吧?”“可是,仇不能不报?”“应该从长计议!”
吴如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去。
陈霖忽地想起一件事来,道:“瑛妹,断魂谷中,是否还有什么秘密通道,或是地下室之类的东西?”
“你问这干吗?”
“我必须要找到‘百幻书生’,他本身系着一段武林公案!”吴如瑛不由低头沉思起来,她要在模糊不清的记忆中去找答案,久久才道:“有,是一条出谷的秘道!”
猴叟忍不住插口道:“既有秘道出谷,谷中人十有九成已弃谷他往,你去了也是白费,看来这事只有从她(他)们可能去的方向着手找线索了!”陈霖摇摇头道:“话虽如此,我仍然要去一探!”
吴如瑛接口道:“霖哥,断魂谷遍处皆毒,这位曹前辈恐怕陈霖转头向“猴叟曹贻”
道:“猴叟,仍请你在此稍待如何?”猴叟点点头道:“好!”又复转向吴如瑛道:“姑娘,断魂谷中有否失陷一个叫‘南宫先生’的人?”接着,把“南宫先生”的衣着形貌述了一遍。
吴如瑛毫不思索的道:“没有!”
“这就奇了!”
陈霖接口道:“这个谜只有擒到‘百幻书生’之后,才能揭晓的了!现在我和吴姑娘再进断魂谷一探,就委屈你稍候吧!”两人飞身下了峰头,又向断魂谷中驰去,到达那座巨大石屋之后,由吴如瑛前导,逐屋细搜,果然连半个鬼影都没有,秘道之门大开,看样子,他们已离去多时了!
陈霖气得恨哼不止,运起神功,一阵狂劈猛扫,劲凤雷鸣,砂石漫天,“轰隆!”之声不绝于耳,顷刻之间,这座硕大无朋的巨屋,立成了一片瓦砾之场。
“瑛妹,以你所知,他们可能投奔何处?”
“依我看,最可能的是投到幕阜山!”
陈霖不由一震道:“白骨教总坛?”
“是的!”
“你何以如此推测?”
“我曾隐约的听他们提到过:‘和合会’总会坛是不会去的,因为怕令师‘血魔’光临报复!”
陈霖不由大感焦躁,白骨总坛所在地,唯一的通道被“白骨锁魂大阵”
封锁,此来原是要访“南宫先生”请教破阵之法,不意“南宫先生”竟然遭了意外……
断魂谷,和合会,百幻书生……和白骨教又有什么关联呢?四毒书生是“三绝姥姥”之徒,而四毒书生被白骨教追杀之后失踪,以“三绝姥姥”的淫凶狠毒,难道不谋报复?这其中又是什么蹊跷呢?
他无法揣透其中的道理!
“百幻书生”先后杀了太极、华山两掌门以图灭口,由此推论,父亲必已遭了毒手无疑,但父亲随身所带的“轩辕经”又何以一度落入“双残鬼叟”之手,而后又被那“绛珠仙子朱薇”取回他愈想愈是迷惘。
吴如瑛激动不已的道:“霖哥,我们到白骨教去?”陈霖摇摇头道:“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我们无法通过那白骨锁魂大阵!”
接着陈霖把自己独闯幕阜山,陷入“白骨锁魂大阵”等经过,详细说了出来,他略开了自己与那绝色少妇之间的不可告人的关系,只说偶然碰上绝色少妇把自己带出。
“那目前‘南宫先生’生死未卜,只有再去找那绝色少妇请她指引进阵之法了?”
“我准备这样做!”
“霖哥你以后不会再离开我了吧?”
“瑛妹,不会了,不过……”
“不过什么?”
“目前我们暂时还要分手!”
吴如瑛凄然道:“为什么?”
“我有要事待办,而你也必须在剑法上再求深造,否则恐怕谈不上报仇!”
“我……我到哪里去呢?世界上除了你,我已是孑然一身了!没有家,没有亲人!”
说至此,语含哽咽,大有泫然泣下之概。
陈霖又何尝不心乱如麻,他想把自己不得已和钟小翠缔结婚约的事告诉她,但此刻,他不愿再使她伤心,他和她相恋于前,和钟小翠订婚于后,两方面都有必然结合的因素,他不能有所取舍。
他的脑海里,又浮上另一个形象,像一朵幽谷百合,超尘脱俗,那是楚玲,现掌“八旗帮”,他想起楚玲被太极掌门之子“青衣秀士李司良”在大别山下脱得(禁止),被施以强暴的那一幕,不由俊面发热,一个女孩子的**,被人饱览无余,她除了嫁给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这又是一件不了之事……一个使人心悸的影像出现了,那是神秘的绝色少妇,她的美,使吴如瑛她们黯然失色,她的身世,她的来路,至今仍是一个谜,她是有夫之妇,然而他无法从心里抹去她的影像,他知道这是一种畸恋,然而,他不能自己,只因为她太美了!
“霖哥,你在想什么?”
“哦!没有什么,我们先出谷去再说吧!”
两人出得谷外,“猴叟曹贻”已迎了上来,道:“情形如何?
陈霖恨声道:“人去谷空!”“我们的下一步骤该如何?”
“三绝姥姥等人可能投奔白骨教,这是吴姑娘的判断,至于‘百幻书生’就不知道了,但所有的问题,关键却在‘百幻书生’一人身上……”“猴叟曹贻”苦笑一声道:“百化书生,化身千百,要找到他确实很难,而且他的身手也相当骇人……”
“我知道他的真面目!”
“真的?”
“在断魂谷中,他以为我准死不活,曾自动显现!”“但你到何处去找他呢?”
“天下无难事,只要肯下工夫!”
“目前我们分途探访如何?”
“好!”
“如何联络呢?”
“暂以八旗帮为中心吧!现在我打算把吴姑娘先安顿在那里!”
“八旗帮……”
陈霖一笑阻住猴叟的话道:“不错,八旗帮,其中因由你暂时不要问,总之很稳当就是!”
“事不宜迟,我们再见了!”
“猴叟曹贻”当先驰离。
陈霖望着他的背影点头赞叹道:“他是一个血性人物,义重如山,为友卖命!”
吴如瑛“嗯!”了一声,道:“霖哥,你要送我到八旗帮?”“是的!”“为什么?”
“你在那里可以专心习练剑术!”
“帮主是谁?”
“她叫楚玲!”
“女的?”
“不错!”
“你和她是……”
一种女性特有的敏感,使她心里顿时产生一种酸溜溜的感觉。
“走吧!到时自知!”
“她长得很美,是吗?”
“唔,很美,和你一样!”
陈霖漫不经心的答着,但听在吴如瑛的耳里,却满不是滋味。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朋友,偶然认识的!”
“恐怕不止吧?”
陈霖这才听出语意有些不对,讶然道:“瑛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吴如瑛幽怨的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去。
陈霖又道:“瑛妹,我希望你对我俩之间的爱,不要存丝毫怀疑!”
吴如瑛突然抬起头来,向陈霖深深地注视了一眼,她看到的是一副真挚的面孔,眼里流露出,只有热爱中的情侣才会有的那种光彩,于是,她满足了,歉然的一笑道:“霖哥,我们现在就走吧!”
陈霖向她扮了一个鬼脸,逗得她破颜一笑!
两人携手并肩,丽影双双,向山外驰去。
这一天,距八旗总舵已经不远,突然前道之上,远远传来一阵金铁交鸣之声,象是有不少人在交手,听声音当在前面五十丈外的道旁林中。
“瑛妹,我们看看去!”
“好!”
两人身形一紧,如两颗流星般朝前面那片疏林划去!
五十丈距离,转眼即达,两人停身在一株枝浓叶密的大树桠上,只见林空之中,数十人兔起鹘落、混战在一起,地上,已躺了近二十具尸身。
人群之中,一个全身素白的美貌少女,独斗五个壮汉,一柄剑神出鬼没,诡奇凌厉,但那五个壮汉,也各具非凡身手,三个用剑,两个用掌,把那白衣少女圈在居中。
陈霖一看之下,不由心头大震,那白衣少女,正是自己要找的“八旗帮”帮主楚玲,而对方却是“白骨教”门下。奇道:“玲妹怎的会在此与白骨教中人交上了手?”
他看出楚玲使出自己教给她的那套剑法,凌狠有余,而内力不足,不能发挥全部威力,但从她对手的标志看来,都是白骨教中相当于香主堂主一类的高手,以一敌五,这就算是难能了。
其余的八旗帮众和白骨教徒,都在全力猛扑,互有死伤。
陈霖一拉吴如瑛的手道:“瑛妹,她就是八旗帮主,真是巧遇!”
“哦!她人长得美,功力也惊人!”
“将来你会和她相处得很好的!”
“唔!”
时间稍久,只见八旗帮众死伤愈来愈多,而楚玲也呈力竭之势,虽然她靠着奇诡的剑法力敌五个白骨教高手,但内力不继,使她险象环生,再一看到手下几乎死伤殆尽,不由芳心大急,一时又无法抽身他顾,眼见得更不济了……”
陈霖一看情势,不出手是不行了,立即向身旁的吴如瑛道:“瑛妹你暂作壁上观,我去打发这些白骨教徒!”
身形“唰!”的凌霄冲起,绕空一匝,泻落场中!
场中正在交手的各人,被这突然之举,惊得脱口而呼,齐齐收手后退。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场中已站了一个面如冠玉,眉目带煞的美少年!
楚玲一看之下,不由喜极而叫道:“霖哥哥!你来得正好!”
陈霖向她微一颔首。
“活阎罗!”
白骨教众之中,有人惊呼出声!
这一声“活阎罗”,何异于晴空一个霹雳,也等于宣告了死星已经照命!震得所有在场的白骨教众,一个个丧魂落魄,惊怖欲死。
陈霖对于“白骨教”中人,可说恨如切骨,“白骨教”隐匿他的血仇“四毒书生”迭次肆虐桐柏派,再加以从吴如瑛的口中,推断该教与“三绝姥姥”等有密切往还,极可能与父亲的失踪有连带关系,不啻恨上加恨,仇上添仇!眼光一扫之下,杀机骤然上脸,首先面向刚才与楚玲交手的那五个为首的高手道:“你们是自了还是……。五个“白骨教”的高手,齐齐惊悸的向后退了三步,其余数约二十的教徒,这时也疾朝这五个高手身后靠来!
死亡的气息,立时弥漫全场。
五高手之一硬起头皮道:“阁下为什么处处与本教作对?”陈霖阴冷的道:“这是你们孽由自作,祸由自取!”“何以见得?”
“我没有工夫和你们废话!”说着转面问楚玲道:“玲妹,怎么回事?”“他们恃强入我八旗帮地界之内,毁我八个手下!”陈霖不由怒哼一声道:“找死!”
死字出口,旋身疾划,惨嗥声中,立有三个高手横尸当场,各人眉心之间,现出拇指大一个血印。
其余的自知难以幸免,齐齐悲呼一声,涌身扑上。
陈霖又是一声怒哼,双掌一阵挥抡,狂劈猛扫,惨号之声响成一片,人影飞射,血箭乱喷,待到声息静止,场中一片积尸,惨不忍睹。
那些八旗帮众,哪曾见识过这种杀人手法,为之惊心动魄不止。
陈霖冷眼一扫遍地积尸,然后向楚玲道:“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什么事?”
陈霖且不答应,抬头向远处那株大树高叫道:“瑛妹!瑛妹!”
竟然毫无反应。陈霖不由心中大急,飞身向那树顶射去。
哪里还有半丝人影,吴如瑛已不知在什么时候悄悄地走了。她为什么不告而走?
陈霖飘身下地,望着那他俩原来停身的树桠发愣。楚玲倒是被陈霖这奇突的举动弄得满头玄雾,也自纵身赶了过来。
陈霖茫然而又伤感的道:“她走了!”
“她!是谁?”
陈霖随即把自己和吴如瑛结识的始末,以及此次来此,意在使吴如瑛和楚玲暂时相处,以便研练从前他为楚玲所留剑诀等事,说了出来!
楚玲不由黯然道:“她的身世够凄惨了,霖哥,你必须要找到她!”
陈霖感激的望了楚玲一眼,她非但毫无妒意,而且深明大义突然-楚玲用手指着枝柯间一团白色的东西道:“霖哥,那是什么东西?”
陈霖一颗心不由卜卜乱跳起来,忙不迭飞身取下,竟然是一幅白色罗帕,展开一看,殷红斑斑,赫然是用鲜血写成的留书,眼前一黑,几乎当场栽倒。
楚玲忙一把扶住他的肩头,惶然道:“霖哥,怎么回事?”陈霖噙着两泡热泪惨然一笑道:“你拿去看!”
楚玲接过去一看,只见上面写着:霖哥:我走了!请你原谅我不告而别!在此,我不向你说再见!但有一句话,我得郑重的告诉你,我的身心永远只属你一个人,人间天上,愿常相忆!
我知道你深深的爱着我,但我更发现了还有人更深的爱着你!
请别误会,这不是我要离开你的原因!
古语说:红颜女子多薄命,然而薄命两字尚不足以代表我的遭遇。
我正在串演一幕亘古未有的悲剧,明知是悲剧,但我不能不演完它!
父仇不共戴天,我必得依照先父遗言仗剑诛仇,可是,天啊!仇人之一,却是我生身的母亲,世间有女儿杀母亲的道理吗?但,我能不杀她吗?虽然她的行为,已使她丧失了做母亲的资格,但,母女终究是母女,事实岂能抹煞。
当我报完仇之际,也就是我结束自己悲惨生命之时!
一个弑母的人,能偷生世间吗?我不知什么时候结束生命,愿向你先作诀别。
霖哥,别了!
此生鸳盟已不可期,愿结来世之缘!
愿你珍重,勿以薄命的我为念!在我未死之前,我极愿能为你做件有意义的事,以酬君情和惠及先父之恩!
瑛妹指血留书楚玲的手在颤抖,她的眼圈红了,终于滴下了两滴同情之泪。
的确,吴如瑛的身世,值得人一掬同情之泪。
“霖哥!”楚玲低唤了一声之后,默然了,她想安慰他几句,然而无从说起,她深深的体味到此刻陈霖的心情!
她把它折好,默默无言的送到陈霖手中。
陈霖仰望无尽的苍穹,他的心在滴血,他所挚爱的人,他曾占有了她的身心,现在,离他而去了,可能是永远的。他感到无尽的空虚和幻灭!
久久之后,他像是自语般的向空一挥拳道:“我必须要找到她!”楚玲也无限伤感的道:“霖哥,我将以全帮的力量,去探访吴姑娘的下落!”
陈霖痴痴地望着这胸襟豁达的美人儿,道:“玲妹,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不……”
他本想说你不嫉妒吗?但又感到这话太唐突了,到了口边又忍住了。
楚玲粉面一红道:“霖哥、因为……因为我爱你!”说着,低下头去,半晌抬不起来。
“玲妹,你不介意我现在就走?”
楚玲无限依依的看了陈霖一眼,螓首连摇道:“不!霖哥!你该去做你该做的事,不过我希望我们分别的时间不会太长!”“玲妹,再见了!”他重新深深地注视这百合花般的,内外俱美的人儿一眼,黯然神伤的纵起身形。
他茫然的顺着官道疾驰,他希望会偶然的让自己碰到吴如瑛……他心里空虚得任什么都不存在,除了吴如瑛的影子。他不知道要向哪里去,该做些什么!
只一味的狂驰,似乎要把心头的痛苦借狂驰来发泄!蓦然-一声极为耳熟的呼唤,传入他的耳鼓:“孩子,我正要找你!”陈霖陡然刹住飞驰的身形,一看,面前站立着那神秘的蒙面怪客。
“前辈,是你!”
“哦!孩子,你有什么心事?”
“没有什么,前辈说正要找我?”
“不错!”
由于蒙面怪客的突然现身,把陈霖一颗虚悬的心,又拉回到现实之中,他想起这蒙面怪客的离奇举止,他曾告诉他“桐柏一剑西门俊”等人已遭了黑道巨孽“丧魂太岁”的毒手,然而“飘萍客李奇”和“猴叟曹贻”都一致声言“丧魂太岁”已不在人世间,十多年前,死于八大门派之手,这事内中大有蹊跷。
“今天我将不顾一切的揭开他的真面目”他在心里暗自作了决定。
于是,陈霖万分沉凝的道:“晚辈有件事要请教!”蒙面怪客眼中奇光一闪而逝,道:
“什么事?”
“前辈不久前相告‘桐柏一剑西门俊’等人系遭‘丧魂太岁’的毒手?”“不错,有这回事!”
“可是据晚辈所得的消息……”
蒙面怪客立即接住话题道:“丧魂太岁早已死于八大门派之手,是也不是?”陈霖不由一怔,道:“不错,正如前辈所言!”
蒙面怪客哈哈一阵豪笑道:“孩子,你认为我在骗你?”陈霖俊面微热道:“不,我没有这样想,不过我想知道这事的原委!”
“丧魂太岁昔年被八大门派的高手围攻,身受重伤弃尸当场是事实,可是他的尸体却没有人目睹被埋入土中,以这魔头的一身奇诡功力而言,谁敢断言他不会死里复生?”说完一目不瞬的注定陈霖。
“前辈说的也有道理,但,他既然不死,为什么不向当年下手的各大门派寻仇?”
“这个只有问他自己了!”
“前辈在当时不会看错人吧?”
“决无此事,我自信不会看错人!”
陈霖又茫然了,他无法判断事情的真伪。
“前辈方才说有事要找晚辈,究竟是什么样的事?”蒙面怪客微微一顿之后道:“令师‘血魔’确实是存在‘血池’之中?”
陈霖不由心中一动,对方以前曾问过自己同样的话,不知用意何在,心中疑云顿起,诧然道:“前辈问这干吗?”“当然有道理!”
陈霖心里电似一转道:“我且承认下来,看他说些什么?”随口答道:“不错,家师一直存身在“血池’之中,只偶尔外出!”“如此,我告诉你一个对于令师切身利害关系的消息!”陈霖不由好奇之心大炽,道:“请讲!”“你曾毁了‘烈阳神火教’有这事吧?”
“不错,但该教教主却死于‘绛珠仙子’的毒针之下!”蒙面怪客身形微微一震,又道:
“问题就在这里,东海离心岛该教的余孽,为谋报复,已悄悄地在‘血池’四周埋了巨量的炸药,要彻底摧毁‘血影门’!”
陈霖不由心中巨震,“血池”是本门发祥之地,岂能任人摧毁,而且“血池别府”之中还有师父和师祖的法体……但他又奇怪何以蒙面怪客会得知这个惊人的消息,而且巴巴地寻来告诉自己,这其中不无可疑之处,当下脱口道:“前辈何由得知?”“我只是偶然发现,信不信由你!”
“他们真敢这样做?”
“烈阳神火教,是以玩火为其所长,如果成为事实的话,包围‘血池’的四峰被炸,足可把‘血池’填平!”
“他们不计后果?”
“心存报复的一方,只求恨怨的发泄,极少会考虑后果!”陈霖愤然道:“我必须去阻止这疯狂的行为!”
蒙面怪客沉声道:“你阻止不了!”
“我不相信我阻止不了?”
“你不相信?”
“我不相信!”
“烈阳神火教中人,既然有心要炸毁‘血池’,无疑的‘血池’四周已预埋了强烈的炸药,如果你贸然出手阻止,四周同时发难,任你功夫通天,也不能同时阻止四个方向的炸药,充其量,你毁了一边,另外的三边仍可足将‘血池’填平!”
陈霖顿时哑口无言,对方分析的极为合理,确实他阻止不了,不由咬牙道:“如果他们真的敢这样做的话,将遭到十倍的报复!”
“那是以后的事,目前他们远从东南而来,势在必炸!”“难道就听任他们去炸……”
“目前最要紧的是你立刻通知令师,速离血池,贵门武功自成一家,而且历史悠久,无疑的,必然有许多重要的事物须携离‘血池’,以免化成劫灰!”
陈霖暗自震惊,何以蒙面怪客处处为自己作想,几乎每一件重大事故,总有他参与其中,他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如此神秘,他再次下决心要揭开对方的真面目,心念动处,声音沉凝十分的道:“后辈有一不情之请?”
“什么事?你说,孩子!”
“请前辈一现庐山真面!”
蒙面怪客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晚辈渴欲一睹前辈芝颜!”
“我曾说过到了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晚辈想立刻知道!”
“不行!”
“后辈心意已决?”
蒙面怪客不由厉声道:“娃儿,难道你想对我用强?”陈霖在这一喝之下退缩了,蒙面怪客对他有过数次援手之德,而且似乎事事都在关心着自己,对方也曾对“桐柏派”伸过援手,说什么他也不能用强迫手段揭穿对方的真面目,也许对方真的有难言之隐?他踌躇了!
蒙面怪客声音又转和缓道:“孩子,凡事不宜太任性,现在我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消息告诉你!”
陈霖心里又是一震,对于蒙面怪客,他更是莫测高深了,讶然道:“更重要的消息?”
“不错,是你急于想知道的!”
“晚辈洗耳恭听!”
“你当记得我曾对你说过,尽我全力探查‘丧魂太岁’的下落?”
陈霖急道:“难道果真被前辈探访到了?”
“不错,正如你所说!”
“请前辈明白相告?”
“这老魔匿居在幕阜山最南端的‘鹰愁涧’!”
陈霖眼睛陡然一亮,恨声道:“我要把他碎尸万段!”“合你我之力恐怕还不是他的对手!”
“真的?”
“我不会骗你!”
陈霖意似不信的大摇其头道:“我不相信天下有这么高武功的人!”
“哈哈,孩子,你太自负了,天下武学深如瀚海,奇人异士所在皆是,你,不错,身手足可睥睨武林,但未见得就是天下无敌!”陈霖也自觉话说得不太妥当,俊面微红道:“总之不管如何,我必得把这‘丧魂太岁’碎尸万段!”
“最安全的办法是请令师‘血魔’劳一次驾!”
陈霖不由暗自好笑,血魔还不是自己,你说我不敌“丧魂太岁”那不一切算完,心里想表面上仍是一脸凝重之色,道:“难道有此需要!”“你别忘了‘桐柏一剑西门俊’还在对方手上!”
陈霖一颔首道:“好的,不过家师向来做事喜欢独来独往,如果他出手的话,可能是一人独往!不过我是否可以再请教前辈一个问题?”
“你说吧!”
“前辈是否与‘桐柏派’或是派中某一人有渊源?”蒙面怪客再次哈哈一阵豪笑道:
“不错,有极深的渊源!”“什么渊源?”
“孩子,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一句,目前你不必寻根究底!”
陈霖不禁有嗒然若失之感,他不明白对方何以神秘到这般地步,是故意的吗?还是确实别有苦衷,他无从去想象。蒙面怪客关切的道:“孩子,你该立刻赶返‘血池’向令师传警,迟恐不及了!”
陈霖心里倒是不怎样着急,“血池”之中哪来的“血魔”,“血魔”就是自己,至于“血影门”的一切武功秘技,自己早已熟记于心,“血池别府”纵遭炸毁,本门武功决不虞失传,不过自己既是“血影门”第三代传人,当然不能坐令“血池”被毁。但另一个疑念,悠升心头,急向蒙面怪客道:“前辈得悉这件秘密,距现在多久了?”
“半月左右!”
“那晚辈已无赶回‘血池’的必要了!”
“为什么?”
“前辈在半月之前得知东海离心岛人要以炸药炸毁‘血池’,如果是事实的话,‘血池’此刻早被炸平了!他们没有理由迟迟不下手!”
蒙面怪客似乎不虞陈霖有这一问,登时沉吟不语起来,好半晌才道:“那也不见得!”
陈霖道:“愿闻其中的道理?”
“照我所推想,要在‘血池’这大的范围内埋设炸药,并不是件易事,同时对方决不敢明目张胆的做,必择月黑风高之夜,隐秘进行,同时,如果不慎败露行藏的话,岂非给东海离心岛带来末日……”
“即使这样,也不会耽延半月之久呀!”
“我们可以再假设他们在等待一个机会,能确切的知道令师徒恰在‘血池’之中,然后再下手,岂非永杜后患!”
“但事实会如理想的发展吗?”
“这就难说了,不过我的目的只是把这讯息传给你,至于如何应付,本人无由参预,但话得说回来,不论事实的演变如何,总要先尽人事!”
陈霖心里忖道:“这话也不无道理,宁可信其有,我且赶回去一探再说!”随向蒙面怪客道:“敬谢前辈传警之德,晚辈要先行一步了!”
“好的,愿他日再见!”
“再见!”
陈霖昼夜兼程,向“血池”疾赶。
这一天,日落时分,陈霖抵达“血池”畔的“生死坪”,只见日薄崦嵫,挥扫出万道灵光,和那“血池”翻滚不停的血浪,互相辉映。
没有任何的朕兆显示,这神秘的地方将要被人阴谋炸毁。
寂静,统治了整个的区域。
陈霖把蒙面怪客的话,重新加以分析,“烈阳神火教”向中原武林插足,目的想要取得领袖黑道的地位,被自己挑了总坛,教主也冤枉的死在“绛珠仙子”之手,教众全部被迫回东海,他们卷土重来,报此深仇是极可能的事,但这消息何以会被蒙面怪客探悉,就不可思议了。
如果说“血池”的四周真的已预置了猛烈炸药的话,随时都可能爆炸,无从阻止,也无从防范!
日落了,晦瞑之气四起,千山万壑,渐渐被暗夜吞噬,剩下些朦胧的轮廓。
陈霖兀自疾立“生死坪”上,依然毫无警兆!
他心里想:“如果对方已完成了部署的话,他们在等待什么?莫非被蒙面怪客料中了,他们在等待一个适当的时机,要一网打尽?我必须诱使他们自动现迹!”
心念几转之后,突地撮口轻啸一声,施起身形,绕着“血池”四周的峰头疾驰,一圈又一圈,然后突地凌空而起,一变势,向“血池”垂直下泻!往落至五十丈左右时,猛一提气,疾朝那陡峭的池壁贴去,像一只壁虎般,牢牢平贴在池壁之上。
他冒了极大的险,来施行这诱敌之计,故意使对方发觉他已进入“血池”。如果此刻,对方蓦然点燃炸药的话,他无疑的难逃一死!
他略事喘息运气之后,遽然提聚十二成“血影神功”,顿时身轻如羽,大有飘然而起之势,然后十指箕张、曲如钩状,交互(禁止)石壁之中,缓缓贴壁向上游升。
将及壁沿之际,改为横移,绕着边沿下方徐徐移动!
这种做法,除非是陈霖身怀盖古凌今的身手,否则决无法办得到。
移行约五十丈之后,突然一阵细如蚊蚋的声音,飘送入耳。
陈霖心里一紧道:“蒙面怪客所言非虚,这四周池壁之顶,果然伏匿有人。”
心念之中,顺着声音传来方向,再移近数丈,距离一近,语音入耳清晰-似乎数人在对语,而且人数不少-
“禀教主,活阎罗已进了血池之中约半刻之久了,但不见出池!”
陈霖心里又是一震,忖道:“奇怪,烈阳神火教教主‘双残鬼叟’分明已死在‘绛珠仙子’的毒针之下,自己亲眼目睹,哪儿又来的教主,莫非是新任的……”
心念未已,只听另一个声音道:“嗯,你们加紧监视,待‘血魔’师徒离开‘血池’之后,再发动信号!”
陈霖更感到奇诧莫名了,对方竟然要等自己离开“血池”才发号点燃炸药,他们的目的何在呢?难道他们的目的不在毁去自己而志在炸毁“血池”。这就不可思议了!难道他们不畏可怕的报复?不可能!不可能!这其中定有其他蹊跷,实堪令人寻味……话声又起:“乘时发动,永绝后患岂不更好?”
“教主当然有他的道理!”
“禁声!”
空气顿呈死寂,谁知道这无尽的暗夜中,一个骇人的阴谋正在进行。
时间在不知不觉之中消逝。
陈霖屏息静气,耐心守伺,他想从对方的谈话中,测出些端倪。
一个时辰在漆黑如墨的长夜中,悄悄溜逝。
“禀教主,以本堂愚见:‘血魔’师徒可能已从另外的秘道出池?”
“不会!”
另一个声音道:“愿聆教主高见!”
那被称为教主的声音道:“血魔师徒,自认武功天下无敌,岂肯悄然离他,最低限度他俩得在附近峰头搜索一遍!”“如果万一被他俩发现任何一处的炸药手……”
“他没有机会阻止,充其量,我们损失一个方位的弟兄,尚有其他五个方位,同时发难的话,仍可把‘血池’填平而有余!”陈霖更觉迷惘了,为什么对方会知道自己入池而又必然出池?为什么会断言自己将搜查四峰?自己的消息来源是蒙面怪客,但对方又何以知道自己已经知警而返“血池”传警……他们为什么要待自己离开“血池”之后才发动?
他竭机尽智,惴不出半丝头绪。
事情离奇得出乎情理之外……话声又起-“禀教主,是否要继续守候下去!”
“嗯!”
“如果‘血魔’师徒不出池的话呢?”
“一定会出池!”
“本堂在担心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万一出了岔子!”
“本教主算无遗策,会出什么岔子?”
陈霖暗地一咬牙道:“你们死定了,还在自鸣得意!”
又凝神听下去-“以‘血魔’师徒神鬼莫测的身手而论,属下担心其他几个方位的炸药手万一被一一发现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你过虑了,他们的位置非常隐秘,而且远离池沿百丈之外!”
陈霖心念疾转道:“我只要解决了目前的这一群人,就可以消弭了这次可怕的阴谋,显然所有的炸药手,都在等待着这里的信号,我将使这信号永不会发出,然后逐个予以消灭,同时只要擒住其中任何一人,就可问出事件的真相!”
心念之中,把“血影神功”运到极限,双足轻轻一点岩壁,一式“血影冲霄”身形斜飞而起,如夜霄蝙蝠般,回旋疾掠,探寻他的目标……距池沿约十丈的一方突岩之后,正有着十个左右的人影,像一群夜鹰,眼睁睁地注视着“血池”上空每一寸空间,不言而喻,他们在守候他们所需要的时刻!
“嘿嘿嘿嘿……”
一阵阴森至极的冷笑,使那伏匿的近十人影蓦然惊觉,纷纷站起身形!
在他们面前寻丈之地,如鬼魅般的现出了一条人影,虽在暗夜之中,仍可看出那人影周身散发的血焰,和两眼所射出的血“血魔!”
“血……”
惊呼之声顿起!
陈霖目光一扫众人之后,冰寒至极的道:“谁是教主?”人群之中,走出一个火云红衫的老者,嘿嘿一笑道:“就是在下!”
“你们要炸毁血池?”
“不错,有这回事!”
“那是你们自己找死!”
“未见得,炸毁‘血池’只在本教主投手之间!”“你们没有机会了!”血红的身影,向前微挪……近十的红衫人惊悸的向后涌退,他们做梦也估不到“血魔”会在这里现身,而事先竟然毫无征兆!
他们已意料到那必然的结果-那自承是教主的火云红衫老者,身形微退半步,阴恻恻的道:“血魔,这是你末日的开始!”
陈霖怒哼了一声,双掌贯足“血影神功”陡然拍出,只见红光一闪……电光石火之间,一条人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泻而出!同一时间-惨嗥之声,破空而起!近十条人影,被卷得倒飞三丈之外。一溜紫芒,冲空而上!
陈霖暗道一声:“糟!”不管那些人的死活,疾向那飞遁而去的火云红衫老者追去,但,他仍迟了一步!
这瞬息之间,陈霖急出了一身冷汗。
他一时疏忽,被那自承是教主的火云红衫老者走脱,而且对方竟然在这极快的一瞬,发出了信号:“血池”被毁的命运,已无法避免!……那火云红衫老者的身手,令人咋舌,竟然能在瞬息之间消逝无踪!
陈霖这一急非同小可,陡然刹住身形,回首顾处,不由胆裂魂飞……数道红焰,冲天而起,照得山野林樾一片通明,紧接着,“轰隆!”之声,震天而起,一时之间,地动山摇,似是宇宙的末日来临……陈霖浑身发抖,脑内“嗡!”的一响,几乎当场晕倒,他感到四肢麻木,冷汗涔涔而下,像一尊石像,不言不动的矗立在当地!
如果他首先对付那火云红衫老者,可能挽回这一场悲剧,可是,现在一切都完了!
……天亮了!
这被武林人目为神秘恐怖得不可思议的血池,已被那炸坍的峰岩掩埋了!
“血影门”发祥之地,就这样的沉沦了!
血池-从现在起,将慢慢的从人们的记忆中淡忘,消失!
陈霖像是经历了可怖的一年,虽然仅数个时辰!他悔恨,自责,一时大意坐令本门重地被毁!
渐渐,他的眼中射出了骇人的煞光,俊面之上,全被杀气布满!
“东海离心岛-我要它像血池一样的沉沦,我要他们的血染红每一寸土,要他们的尸体,布满每一寸地!”在他身前不远,静静的躺着被他在昨晚一掌毁去的九具尸体!
晨风,拂着树梢,也拂着岭顶的草叶!尸身上的破碎红衫,也随风飘动-一个骇人的现象骤呈眼前-那尸身之上的红衫之内,竟然隐隐露出白骨骷髅头的号志!陈霖心中这一震非同小可,飘前几步,凌虚数抓,破布碎屑飞扬之中,每一具尸身胸前,现出大小不等的一个白骨骷髅头!“白骨教徒!那走脱的火云红衫老者,必是白骨教主无疑!”陈霖目眦欲裂的瞪视着这几具尸体,一时思绪潮涌-白骨教为什么要假冒“烈阳神火教”中人来炸毁血池?该教这一切出人意料的安排目的何在?
蒙面怪客何以会得讯传警,而且事事料中,这是巧合,还是一个可怕的意念,再次升上他的心头-“杀!”
他对这面目全非的“血池”作了最后的凭吊,怀着满腔的怨毒和杀机飞驰下山!
“血池”被埋没,“血池别府”也告沉沦!
刚下得大别山,一条人影,迎面飞来!
“弟弟!”
随着这一声娇唤,人影乍停,赫然是那美绝天下的绝色少妇!
陈霖心里不由一荡!
绝色少妇满面惊喜的抢步移身,握住陈霖的一只手道:“弟弟,真想不到居然找到了你!”
一阵阵诱人的气氛,散发在周遭,令人不禁生出非份之念,尤其那一双海样深沉,荡漾着媚惑之波的眼睛,看得陈霖一颗心怦怦而跳。
“你要找我?”
绝色少妇情深款款的一笑道:“是的!”
陈霖红着脸道:“有什么事!”
“噫!难道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弟弟,你大概把姐姐我淡忘了?”
陈霖心头又是一阵扑扑乱跳,呐呐的道:“没有这样的事!”“如此我告诉你,我很想见你!”
陈霖夹脖子通红起来,答不上话。
绝色少妇一拉陈霖的手道:“弟弟,我们找个地方谈谈,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好!”
两人手携手的径奔山脚一丛密林之中,相倚而坐。绝色少妇,深深地凝视了陈霖半刻之后,正色说道:“弟弟,我现在问你一句话,你必须从内心里回答我,是就是,非就非!”
陈霖一怔道:“什么话?”
“你爱我吗?”
这句开门见山的问话,使陈霖一时答不上来,他不否认,他确实为对方的姿色而顷倒,如果说到爱,这中间似乎又有着一线之隔,她年纪比他大,而且是一个妇人,他和她的关系如果也称它为爱的话,这该属于畸恋!
陈霖沉吟片刻之后,终于点点头道:“是的,我承认我确实爱你!”
“真的?”
“真的!”
“为了你好,也为了我自己,你肯答应伴我到一个人迹罕到的地方,弃绝江湖,离开所有的人,渡我们的一生!”“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你只说愿意还是不愿意?”
说着,无限期待的望着陈霖!
陈霖的心开始动摇了,眼前似乎已展开了一幅绮丽但又恬淡的远景,常伴伊人,徜徉在青山碧水之间,没有恩怨情仇,也没有得失荣辱……但另一个意念,又浮上心头,他还有许多事待了,亲仇待报!……他不愿做一个被武林唾弃的人!
他不愿因自己的快乐而使更多的人痛苦!
于是-他坚决的一摇头道:“办不到!我将辜负你的这一番情意了!”绝色少妇粉面顿现失望之色,幽怨的道:“你说你爱我?”“是的,我承认,但我不能实现你的盼望!”
“告诉我,为什么?”
“我还有无数的事待了!”
绝色少妇凄然一声长叹道:“弟弟,我不知道我俩之间是情抑是孽,也许两者都有,如果说,我一生曾爱过人的话,那只有你一个,这是肺腑之言!”陈霖歉然道:“姐姐,我万分抱歉!”
绝色少妇银牙一咬,再次正色道:“弟弟,如果我强迫你照我的意思做呢?”
陈霖不由心中一动,稍停才冷冷的道:“办不到!”她完全失望了,毋宁说是绝望;木然的望着树顶出神,久久才像自语般的道:“如果是造物者的安排,无人能扭转命运……”
陈霖对她所说的话,茫然不解,不知她是一时的感慨,还是有为而发。
绝色少妇粉面凝霜的向陈霖道:“弟弟,我最后再问你一句话?”
陈霖不敢再正视她的面孔,她似乎有着一种使人无法抗拒的魅力,他怕自己中途无法再坚持自己的意念,闻言之下,怯怯的道:“请讲吧!”
“你真的爱我?”
“我已经回答过了!”
“在任何情况之下,任何转变之下,你都不会改变?”陈霖疑惑的看了对方一眼,毅然道:“是的!”
“好,我满足了!”
陈霖忽地想起一件久悬在心的大事来,俊面一肃道:“姐姐,我有一个要求?”
绝色少妇粉面微微一变道:“什么样的要求?”
“对于我关系重大,对于你仅不过是开口之劳!”“你先说出来听听看?”
“我说出来之后,不希望你以任何借口拒绝我!”绝色少妇先是一怔,继而诧然道:
“这也得看我是否能办得到?”
“一定可以,除非你不愿意!”
“你说吧!”
陈霖突地立起身形,俊面一片湛然之色,眉目之间,煞光隐现。
第十三章
“请你指引进出‘白骨锁魂大阵’的诀窍!”
绝色少妇闻言变色,愕然道:“你还要再闯白骨教?”“是的!”
“目的仍在‘四毒书生’?”
“你说对了一半!”
“还有什么目的?”
“四毒书生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而白骨教也与我有三江四海之恨!”
“我不懂?”
“白骨教竟然假冒东海离心岛‘烈阳神火教’之名,炸毁了‘血池’,这笔帐将算在该教所有人的头上!”“血池真的已被炸毁了?”
“当着我的眼前被炸。”
“你为何不阻止?”
“来不及阻止!”
“那你准备怎么办?”
陈霖眼中立时射出骇人至极的凌芒,杀气腾腾的恨声道:“我要血洗白骨教!”绝色少妇惊悸的向后退了一步,眼中射出一种极其复杂的光芒,道:“你怎会知道是白骨教所为?”
“我在四具尸身之上找到白骨教的标志!”
“哦!”
“你是否愿意指引我进出‘白骨锁魂大阵’的方法?”“不!”
“为什么?”
“我对该阵,仅是一知半解,而且仅只能进到百丈左右,也就是你上次失陷阵中,我带你出阵的那个限度,再深入我可毫无把握!也可以说根本就不可能!”
“你不肯告诉我?”
“并非不肯,而是无能为力!”
陈霖的指望,又告落空了,为了要破“白骨锁魂大阵”,他造访“南宫先生”,但“南宫先生”已告生死不明,他把希望寄托在绝色少妇身上,但她却无能为力……他的两眼有如利电寒芒,逼视着绝色少妇,似乎要看透她的内心,要测出她所说的话中,含有多少真实的成分!绝色少妇粉面一连数变,也许她受不了他眼神的逼视,也许她确实言不由衷!
陈霖冷凄凄的道:“你不会骗我?”
绝色少妇不由芳心一震,嗫嚅着道:“我……干吗要……骗你?”
“如果有一天我发觉你在骗我……”
“你永不会发觉,因为我不骗你!”
“但愿如此!”“弟弟,你与‘四毒书生’究有何仇?”
“不共戴天之仇!”
绝色少妇粉腮又是一变,道:“你能告诉我是什么样的仇吗?”
“目前不能!”
“你不说我也会知道!”
陈霖不由一震,道:“你知道什么?”
“我目前也一样不告诉你!”
陈霖以为她是因自己不肯说出因由,而在言语上故意逗自己,仅一笑置之!
绝色少妇又道:“你凭什么断定‘四毒书生’必在白骨教中?”“三年之前,四毒书生被白骨教追杀而告失踪,而教主‘白骨尸魔’曾经说过只要我能进得了幕阜山白骨总坛,他就会告诉我四毒书生的下落!”
“告诉你下落,当然是不论生死,同时下落两字并不代表他们置身在白骨教中?”
“我知道,我的目的只是要知道下落!”
绝色少妇声音略显激动的道:“换句话说,如果你得到了‘四毒书生’的下落,就毋庸再闯白骨总坛?”
“以前是这样,现在不同了!”
“为什么?”
“他们炸毁了‘血池’,这笔帐不能不讨!”
“如果我为你设法探出‘四毒书生’的下落,你肯否不再上幕阜山!”
陈霖讶然道:“你能探得出‘四毒书生’的下落?”“我只是这样想!”“我奇怪你会有这样的想法?”
“不管你奇怪不奇怪,如果我真的能探到“四毒书生’的下落,你愿不愿意放弃对白骨教索仇?”
“难道你与该教有什么渊源?”
“没有?”
“那你为何一再阻我上幕阜山?”
“我不愿你去冒生命之险!”
“这倒不见得!”
“你别忘了你曾险些丧命在‘白骨锁魂大阵’之中?”陈霖俊面一红道:“我不会忘记,但我仍然要闯,不达目的不休!”
“你不愿听姐姐我这片言忠告?”
陈霖心内电似一转,道:“如果你真的能探查得出‘四毒书生’的下落,我就听你的话,放弃此举,但我不能禁止家师‘血魔’不向该教寻仇报复!”绝色少妇顿时面露喜色,道:“只要你不去就成,令师的事,我岂敢过问!”
陈霖心里感到无比的歉疚,对方对自己这样关切,而自己却在骗她。不由在心里暗道:
“姐姐,原谅我,我是不得已啊!我至死也不能放过白骨教!”当下又道:“我希望有个期限!”
“期限?”
“是的,过了期限而不能得到‘四毒书生’下落的话,我仍然要上白骨总坛!”“不必谈什么期限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陈霖震惊得紧抓住绝色少妇的香肩,连连摇撼道:“真的,现在?”
“不错!”
“为什么以前你不告诉我?”
“我只是在近日才发现!”
“说吧,‘四毒书生’现在哪里?”
“你会失望的!”
“为什么?”
“四毒书生已不在人世!”
陈霖顿时如置身冰窖之中,从头直凉到脚跟,“四毒书生”如真的不在人世的话,这一笔血债岂非又落了空,将何以慰母亲在天之灵,下意识的大叫道:“不会的,不会的,四毒书生还在人间,他们不能死!……”
“可是他们确已墓木拱矣了!”
“我不信!你得拿出具体的明证!”
“这是当然的!”
陈霖激动的全身簌簌而抖,牙龈咬得格格作响,道:“什么为证?”
“我发现了他们埋骨之所!”
“什么地方?”
“幕阜山中!”
“我必须要亲自去证实!”
“当然,我陪你一道去!”
三天之后,陈霖和绝色少妇,联袂登上了幕阜山。在一道宽约百丈,深不见底,云雾蒸腾的断涧边缘,有一座隆起的坟堆,墓碑上赫然刻着:“故师兄四毒书生之合冢师妹何艳华敬立”等字样。
陈霖和绝色少妇双双站在墓前。
陈霖看着这坟墓,满脸俱是悲愤怨毒之色,半晌之后,身形微挫,单掌上扬……绝色少妇急道:“你准备做什么?”
“掘墓毁尸!”
绝色少妇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噤,道:“弟弟,俗语说人死恨消!”
“不,永远不!”
话声中,不再理会绝色少妇,单掌猛然劈出……一道狂飚卷处,土石飞扬激射,坟墓立被夷平。
“弟弟,不可!”
“有何不可?”
可字出口,又是三掌连环劈出,掌风呼轰中,地上立时现出一个三丈方圆的大坑,坑底露出四具森森白骨!
陈霖双掌交叉一抡一挥,一股疾旋劲气,把坑底的四具白骨骷髅,卷出了坑外。
接着,对准白骨又是一掌,“格吱”声中,骨屑洒满一地。“弟弟,这样你总可消了恨了?”
陈霖恍若未闻,举首向天,悲呼一声道:“母亲,孩儿不肖,不能手刃仇人……”
话才出口,立觉不妥,这样岂非把自己的底细给泄了,顿时住口!绝色少妇,娇躯陡然一震,眼中射出一种极为复杂的光芒,但一瞬即逝,道:“弟弟,四毒书生是你杀母仇人?”陈霖此刻又无法改口,只好嗯了一声,算是答复!
“弟弟,你大仇已报,心事已了,我旧话重提,双双偕隐,啸傲山林!”“不!”
“为什么?”
“我还有很多事待了,这不过其中之一!”
绝色少妇黯然一叹。
陈霖一双如电神目,在那些骷髅碎屑之上扫去,忽然大叫一声道:“不对!”
绝色少妇愕然道:“什么不对?”
“谁能证实这四具枯骨确是四毒书生的遗骨?”
“有墓碑为凭!”
“墓碑岂足为凭!”
“为什么不能?”
“难道不能做假?”
绝色少妇激动不已的道:“你为何有这种想法?”
陈霖正色道:“四毒书生既是被白骨教追杀而毕命,他们的师父‘三绝姥姥’可不是等闲之辈,以淫、毒、狠三绝闻名江湖,为什么不替他们报仇,反而由他们的师妹‘江湖一美何艳华’在白骨总坛附近为他们树墓立碑,而且据我所知‘三绝姥姥’师徒,似乎与白骨教有极深的渊源,这事不合情理!”绝色少妇面色微白,道:“他们有这样做的必要吗?”
“极有可能!”
“你认为这墓和白骨都是假的!”
“我有这种想法!”
“为什么呢?”
“依我的看法是白骨教因见我师徒必欲得‘四毒书生’而甘心,所以不惜造假冢以瞒人耳目,用意当然是在绝我师徒追索之念,至于其中蹊跷,尚待证实!”
“那这四具枯骨又何来呢?”
“这就更不足为奇了,白骨教为了布设‘白骨锁魂大阵’,派出教徒到处杀害无辜,取骨应用,区区四具枯骨,算什么回事!”“你认定了这坟墓和尸骨都是假的?”
“我的判断是这样!当然我须要证实!”
“如何证实?”
“闯白骨总坛!”
“可是你不能通过‘白骨锁魂大阵’?”
陈霖恨恨的道:“我会的,时间迟早而已!”
绝色少妇废然的叹了一口气,缄口不语,实在她已无话可说了,她知道无法使陈霖放弃任何他既经决定的行动!陈霖抬头从无底绝谷看过去,只见一座孤峰,半隐于云雾之中,他认出了,这正是白骨教总坛所在之地,自己立身的地方,恰当孤峰的右侧。
他缓缓移动身形,向那绝谷边缘走去!
绝色少妇也默默地跟着走过去。
只见这绝谷宽约百丈,下临无底,由上下望,但见雾气氤氲,袅袅娜娜,蒸腾翻卷,岩壁平滑如镜,寸草俱无,猿鸟亦无法托足,令人不寒而栗,隔谷对望,那孤峰的上段,雾锁云封,只隐约露出一点轮廓,下段隐约于绝谷之中,中段依稀可辨仍是平滑如削,寸草不生!
陈霖出奇的想道:“我为什么一定要经由峰前的‘白骨锁魂大阵’,本门‘血影冲霄’身法,盖世无双,既然能出得了‘血池’,难道就上不了这孤峰,虽然看起来这孤峰的岩壁较之‘血池’更为平峭,但仍可勉力一试,只要落到谷底,穿过这百丈距离,再设法飞升……”
想到这里,不由豪雄之气大发,俊面立呈喜色。
绝色少妇靠近他的身边,轻轻的道:“弟弟,你在想什么?”“我……
我在想如果能从这绝谷登峰,就可以不必通过白骨锁魂阵!”
“渡这绝谷登峰?”
“我这样想!”
绝色少妇格格一笑道:“除非你肋生双翅!”
陈霖淡淡的一笑,也不争辩,他也没有理由争辩,因为想终归是想,是否能做到,他也没有把握,单只谷底是什么一种情况,就是个谜。
绝色少妇又道:“你以为白骨教凭三面绝谷一面布以‘白骨锁魂大阵’竟高枕无忧了?”
陈霖道:“难道不是?”
“你又错了!”
“错在何处?”
“这三面绝谷可算得上是天险!”
“天险,哼!我不相信就无人能援壁飞升!”
绝色少妇又是一声格格娇笑道:“弟弟,你先别自负,我知道你身负绝世武功,但你仍然无法飞越这天险,放眼武林,可以说绝对没有人能渡越,不论是以往或是将来!”
陈霖倔强的道:“我不相信!”
“你认为我是危言耸听!”
“你且说说这天险到什么程度!”
“你知道这谷之底是什么情况?”
“难道你知道?”
“也许!”
“你去过?”
“没有,但有人去过,我从去过的人口里获知!”
“谷底怎么样?”
“这孤峰三面被水环绕,那水的幅度,在五十丈之外!”陈霖心里暗自忖道:“我在‘血池别府’之时,所练的‘血影神功’初步,便是在‘血水池’之内练的,意动即能浮升水面而不沉,五十丈宽的水算得了什么?”当下意态昂扬的道:“水难不倒人!”“不错,可是这水不是普通的水!”陈霖诧异至极的道:“是什么样的水?”
“弱水!”
“何谓弱水?”
“普通的水,有浮力,只要功夫稍厚的人,均可以借力而渡,甚或是踏波而行,但这水却是鹅毛不载,落叶不浮,所以称之为弱水!”
陈霖不由咋舌,但心里却转念头道:“管它什么水,好歹总得要试试!”心念之中,傲然道:“即使如此,我仍然要试上一试!”绝色少妇双眉一蹙道:“先别谈弱水,单只深不见底的绝壁,你如何上下?”
陈霖下意识的朝下望了一眼,不禁心里发毛,但冷傲孤僻成性的他,却不甘露出怯态,满不在乎的道:“这不能改变我的想法!”
“你真的不要命了?”
“未必就真的会要得了命!”
“你真的要冒这个奇险?”
“我说了就会做!”
绝色少妇惶急的道:“我不许你……”
蓦在此刻-不远处传来一声冷笑。
两人不约而同的侧转身形-只见一条人影,电闪泻落在两人身前,赫然是那蒙面怪客。绝色少妇芳容为之失色,娇躯猛震。
蒙面怪客,一双犀利如冷电寒芒的眼睛,先朝绝色少妇一扫,然后转向陈霖道:“孩子,你想做什么?”
陈霖暗惊于蒙面怪客何以忽然会在此处现身,想起身边还伴着一个美绝天下的少妇时,不禁俊面发烧,一顿之后道:“前辈,我们又见面了!”“嗯,似乎我俩有缘,总是不期而遇,这位是……”陈霖不由大感窘迫,他连她的出身姓名全不知道,尴尬的道:“是我的同伴!”
好在蒙面怪客并未追问下去,改变了话题道:“你已经回到‘血池’向令师传警了?”
陈霖面上煞光又现,道:“血池已被炸毁,但这些不肖之徒,并非如前辈所说是东海离心岛门下!”
“那是谁?”
“白骨教冒名而为!”
蒙面怪客身躯一震,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道:“真的?”“是的,千真万确!”
“这倒是出人意想之外的事!令师无恙吗?”
“托福!”
“哦,还有那‘丧魂太岁’劫持‘桐柏一剑西门俊’匿身‘魔愁涧’的事,你可曾向令师提及?”
陈霖毫不犹豫的道:“有,家师在近日内将亲赴鹰愁涧一行!”
蒙面怪客眼睛陡然一亮,转过话题道:“孩子,你来此准备做什么?”
“我……我要上对面这孤峰!”
“白骨教总坛?”
“是!”
“如何上法?”
“飞渡这道绝谷!”
“你能吗?”
“勉力一试!”
绝色少妇这时忍不住插口道:“弟弟,我不许你去!”这一声弟弟,当着蒙面怪客之前叫出,使得陈霖面上又是一红,转向绝色少妇道:“我已经决定了要这样做!”绝色少妇满面忧凄之色,颤声道:“弟弟,我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蒙面怪客哈哈一笑打断了绝色少妇的话,向陈霖道:“孩子,以你的身手而论,大可一试!”
绝色少妇杏目圆睁,瞪视着蒙面怪客道:“阁下鼓励他去送死?”
蒙面怪客语声转冷道:“何以见得?”
“绝谷深不见底,壁立千仞,而下面是鹅毛不浮的弱水!”“妇人之见!”“我就是不许!”
“哼!”
陈霖急道:“两位大可不必争论,这是我自己的意思,我已经决定了要一试,纵是刀山剑林,龙潭虎穴,我也得闯上一闯……”绝色少妇道:“这绝谷甚于龙潭虎穴百倍!”
陈霖哈哈一声豪笑,身形一起,便向那绝谷之内纵落!“弟弟,不可!”绝色少妇惊叫一声,伸手抓去,却抓了一个空,低头望时,陈霖的身影已消失在那迷漫涌卷的雾气之中……蒙面怪客厉声道:“你这算什么?”
绝色少妇咬牙道:“我爱他!”
“你爱他?”
“是的,我爱他!”
“有一天你会噬脐莫及!”
“我永不后悔!”
蒙面怪客怒声道:“你在自掘坟墓!”
绝色少妇秀目之中,已蕴蓄了两泡泪水,盈盈欲滴,她再度望了望那无底绝谷,以袖掩面,疾驰而去。
蒙面怪客冷笑数声,也跟着离开。
且说陈霖急于要上白骨总坛,这绝谷是唯一可以一试的通路,毫不迟疑的涌身向下纵落,这下降之势,何等迅快,转眼之间,已没入雾气之中。他一方面把功力提聚到极限,一方面不断的以足尖轻点那平滑的岩壁,借以缓冲下降之势,每点一次岩壁,身形就在半空划一道圆弧,如此旋飞而下。
雾气极重,能见度很低,以他的如电神目,在雾中也仅能看出三丈远近,三丈之外,就是混沌一片!
久久仍不见底,陈霖不由大感急躁……忽然-脚下现出亮闪闪的一片水影。
陈霖不由惊魂出窍,大叫一声:“弱水!”想不到这弱水竟然紧傍壁脚,连一丝缓冲的余地都没有,如果落入其中的话,势将遭灭顶之厄。
当下,身形疾划一道圆弧,待绕及岩壁之际,足尖猛点,身形拔高十丈左右,猝聚毕生修为功力,一式“血影冲霄”,旋空再起,然后双足向岩壁全力一踹,身形似箭般斜斜射出!
这一射足有三十丈远近,下望水影,仍不见边际!
势将竭,身形又往下落!
如果照绝色少妇所说,这弱水的幅度是五十丈的话,现在已越过了中流!陈霖心头一紧,又复鼓勇运气,虚空旋升而起,待到适当高度,疾朝斜下方射去!
这一射有十丈开外,边缘在望,但已是力竭之势。一咬牙,拚命聚积全身残存之力,作第三次的旋射!他的力量已经告竭,如果这一冲之势,仍不能登彼岸的话,他就算完了!
他闭上眼睛,不敢再望,“砰!”的一声,竟落在实地之上!睁眼看处,双足尖距水边不足一尺,登时骇出了一身冷汗,这可是天大的侥幸,咫尺之差,如果落下弱水中的话,将遗恨千古!
他定了一回神,游目一扫,自己落身的地方,恰当绝壁之下,宽不及三丈的一条带状沙滩,下面的雾气反而较之半空稀落,且有水光反映,视力倒不受阻。
仰首上望,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白骨总坛所在地的这座孤峰,上丰下锐,成了一个倒立的圆锥形,像极一柄倒插在地上的半开雨伞!
他喃喃的念着:“天险!天险!天……”
“血影冲霄”身法,虽然奇绝天下,但要飞升这数千仞的绝峰,必须借助于岩壁的反弹之力,逐次旋回飞升,像这种平滑如镜而且是倒立的怪峰,却无能为力!
尤其是峰下弱水围绕,只能上而不能下。
他顺手拣起一茎枯草,投向水中,果然入水即沉,证明了绝色少妇所言不谬。
他呆呆的望着那水和岩壁出神,此刻别说登这面的高峰,连要回来时的峰壁都恐怕不可能了,他不能一口气由下而上,飞越五十丈宽阔的弱水!他激奇的忖想绝色少妇何以能知道这谷中之秘,以他的看法,任何人如想入谷而复出的话,恐怕简直不可能,除非他的功力通玄!而绝色少妇却说她是听人说的,那说这话的人既然能安然出入这谷,其功力就难以想象了,决在自己之上。他又想到绝色少妇救引自己出“白骨锁魂阵”!
她又无巧不巧地发现“四毒书生”的疑冢!
这些是巧合吗?还是……似乎她对幕阜山中的一切了如指掌。
他开始感到绝色少妇不仅是神秘,而且神秘得不可思议。她是谁?
江湖中何以不曾听说过有这么个异于常人的女子?
蓦然-陈霖发现身旁沙上竟然有几个浅浅的足印,不由骇然惊怪,翻身而起,忖道:
“奇怪,难道这绝谷之中,还会有人不成!”他因下峰之时,真力损耗过剧,现在还感到周身酸软无力,心念急转道:“不知道脚印是属于什么样的人,我必须极快的恢复功力,然后按迹一搜!”
转念一想,又觉不妥,如果谷内真的有人的话,彼暗我明,对方乘自己运功之际猝然施袭的话,倒是防不胜防。
于是,他打消了运功的念头,细察那脚印尖端所指的方向,缓缓走去!
走了一程之后,他不由踌躇起来!
脚印正反都有,而且十分凌乱,使他无所适从。
蓦在此刻-不远处的壁脚石罅之间,似乎有一团黑白相间的东西,蠕动了一下,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朝那东西移去!是一具白骨骷髅!不,是一个人,身上穿着一件绘成骷髅形的长袍!陈霖这一震非同小可,怎的谷中有白骨教中人出没,难道……
再走近一看,顿时一阵热血沸腾,高声道:“你是白骨尸魔,白骨教主!”但反应毫无!
莫非已经死了?想到这点,不由一阵毛骨悚然!
再走近一看,对方是白骨教主不差,但已是奄奄一息,去死不远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事实,堂堂白骨教主,会垂死在总坛之侧的绝谷之中,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事。
他如何会来到这绝谷之中?
他是被人所伤,还是……白骨教主的身躯又蠕动了一下。
陈霖贯足内力,虎吼一声道:“喂,阁下到底是怎么回事?”白骨教主似乎一震,在喘了一口大气之后,双眼徐徐的张了开来,但眼神涣散,显然已呈油枯灯竭之势!嘴唇动了几动,但却发不出声音来!
陈霖此刻心里的惊讶激动,难以言喻!
只见这掌理江湖中第一大教的教主“白骨尸魔”,双眼迟滞,两腮深陷,颧骨突出,枯瘦得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使他本来狞恶的面容更加骇人。他记得“生死坪”之役,他和自己的化身“血魔”交过手,他说只要自己能上得了幕阜山该教总坛,他将告诉自己“四毒书生”的下落!
在闯“白骨锁魂大阵”之时,自己险些丧生在他的手下,他的功力,竟然比在“生死坪”和自己交手之时高出了许多!数天前,“血池”被炸的前一瞬,他亲耳听见有他在场,而后,他以不能想象的速度飞遁而逃,乘机发出讯号,使“血池”沉沦!现在-他是一个垂死的人,躺卧在这不见天日的绝谷之中。谁能相信这会是事实?
但事实摆在目前,你又能不相信吗?
新仇旧恨,齐涌上陈霖的心头,喃喃自语道:“我先要他供出‘四毒书生’的下落,然后我将以最残酷的手法结果他的……”心念未已,一阵细如蚊蚋的声音,出自“白骨尸魔”
之口:“你是谁?”
“活阎罗!”
“活……阎……罗?”
“不错!”
“血……魔的传……人?”
“一点不错!”
“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我要上贵总坛找你结算几笔新旧帐,想不到在这里碰上了你,这是鬼使神差,也可以说是天意!”
“你准备……怎……么样……对付我?”
陈霖俊面带煞,恨恨的道:“我先要你回答我两件事,然后把你凌迟处死,以消我心头之恨!”
白骨尸魔,声音似乎又大了些,道:“我们之间有这么深的仇吗?”
“哈哈,你还要问,告诉你,我杀了你之后,还要血洗白骨教!”
“白骨尸魔”面皮微微一阵抽搐,嘴唇急遽的颤动,眼中射出两缕骇异但极微弱的光,久久才道:“值得你这样做吗?”“当然!”
“好!这样最好,半年来我和死神挣扎,但,我无法脱出死神的掌握,现在,死在你的手中,也好,让我早些解脱!”陈霖惊愕莫名的向后退了两步,道:“什么,你到这绝谷之中已经半年了?”
“不错,半年!”
“两月之前在‘白骨锁魂大阵’之中暗算我的不是你?”“怎么,你……你闯过白骨锁魂阵?”
“不错,我再问你,数日前率领教徒假冒‘烈阳神火教’之名,炸毁‘血池’的当然也不会是你了?”
“这些我闻所未闻,一概不知!”
“但那自承是教主的人是谁?”
“不知道!”
“你会不知道?”
“我被人阴谋暗算,陷入这绝谷之中,已足足半年了!”陈霖愈听愈奇,既然最近几件事,都不是对方所为,仇恨之火也告消灭,率性在他身前一坐,声音趋于和缓,道:“阁下如何被人谋害至此?”
白骨尸魔眼中忽露极其怨毒之色,道:“说也无益,你请动手吧!”“我不杀你了!”
“为什么?”
“最近发生的事,既非阁下所为,我们之间已谈不上生死之恨!”
“你想知道?”
“是的,如你阁下愿意说的话!否则,在下不愿相强!”“白骨尸魔”
喘息了一阵之后,费力的道:“在临死之前,能够一吐积怨也好,我的惨遇,教中可能无一人知晓,除了那阴谋算计我的人而外!”
“谋害你的人是谁?”
“百幻书生兄妹!”
“什么,百幻书生兄妹?”
“不错!你认识他们?”
陈霖切齿道:“我要把他俩碎尸万段!”
“他们与你有仇?”
“比海还深!现在你仍然说你的吧!”
“这绝谷本有一条暗道直通岭顶,教中只有三数人知道……”
陈霖惊喜道:“暗道!在什么地方?”
“你先听我说,数年之前,我发现了谷中一个秘密,所以时常循暗道入谷探查,这件秘密除我之外,无人知道,半年前的一天,我又来此探视,不料,那暗道竟然在我入谷之后被人炸毁,使我困于这绝谷之内,靠着苔藓和这弱水我活到现在,但也因为饮了这弱水的原故,我的下半身已然全废!”陈霖不由打了一个冷噤,道:“你怎知害你的人是百幻书生兄妹?”
“白骨尸魔”恨哼了一声道:“百幻书生的胞妹绛珠仙子就是我的爱妾!在出事之前,百幻书生恰好在我总坛之内,所以我断定必是他兄妹所为!”陈霖心里立时飘上另一件惨事,“烈阳神火教主”“双残鬼叟”是死于“绛珠仙子”的毒针,而“双残鬼叟”自承她是他的新夫人,由此而论,这淫狠的女人果然如江湖所传,以美色去换取武功,这“白骨尸魔”仅是被害者之一而已!
思念及此,不由脱口道:“烈阳神火教教主双残鬼叟,曾自承绛珠仙子是他的新婚夫人,而且双残鬼叟死在她的毒针之下!”
“哦!这不要脸的毒妇,我现在悔之已晚,她出道以来,不知毁了多少高手,如太极掌门,华山掌门,都与她有染,而最后却死于她哥哥百幻书生之手,还有那桐柏派掌门陈其骧也是被害者之一……”
陈霖一听提到自己的父亲,不由心头巨震,激动至极的道:“桐柏掌门陈其骧也是……”
“不错,陈其骧最先也是被绛珠仙子的美色所迷,最后却被计诱上‘生死坪’,予以毒杀之后抛尸血池……”
陈霖顿时目眦皆裂,悲嘶道:“我不把百幻书生兄妹挫骨扬灰,誓不为人!”
“怎么,你与桐柏掌门……”
陈霖这时恨火焚心,也顾不得隐秘身世,切齿道:“桐柏掌门陈其骧就是先父!”
“哦!”
“他俩人现在何处?”“依我推断,你最近两次所逢的白骨教主,可能就是百幻书生所扮,这狼子易容之术妙绝人寰,同时我被害的原因,必然是这狼子觊觎教主宝座!”
“不错了,定是如此!”
陈霖对这垂死的老魔,不禁油然而生同情之念,接着又道:“我助你疗伤!”
“盛情心领,我不中用了,我饮了谷中弱水,齐胸以下,经脉穴道已完全闭阻,气血不行,皮枯肉尽,任是华陀再世,扁鹊重生,也无济于事了!”陈霖不由黯然一叹,又道:
“你说谷底通往总坛的暗道已被炸毁?”
“不错,已被彻底的炸毁!”
陈霖目光又转到那向里倒倾的岩壁上,废然的叹了一口气,看来此路不通,只有仍然朝峰前的“白骨锁魂大阵”设法了!“白骨尸魔”似乎因说话太多而精神耗端,合目喘息不止。这不可一世的枭雄,想不到会落得这般下场!
陈霖忽地想起“四毒书生”来,正好乘机向对方一探,随出声唤道:“阁下,在下还有点事请教?”
“白骨尸魔”又缓缓睁开失神的眼,道:“什么?”“请阁下相告‘四毒书生’的下落!”
“四毒……书……生……”
“白骨尸魔”口里漫应着,眼睛忽地闪射出奇光,紧紧地注定弱水对面的岩壁,费力的把头扭向那边,喃喃道:“啊!稀世瑰宝,千年难遇……可惜……可惜……”
陈霖不由被他这怪异的举动所吸引,跟着向对面岩壁望去,只见距水面约三十丈高下之间,从那薄雾之中,透出一股血红的光影,愈来愈盛,四周的雾气,似乎被那红光所迫,逐渐散开,顿时露出了清晰的岩壁。
红光扩散至一丈方圆之时,形成一个耀目的光幢,凝聚不动。
陈霖忍不住问道:“那是什么?”
“白骨尸魔”无力的把头靠回地面,道:“这就是我说的谷中秘密!”
“什么秘密?”
“这是血参,为武林不出世的瑰宝,练武人服下,可平增一甲子以上的功力,最宝贵的是能保元护气,虽遇重击也不虞丧命,我为了它而不断的入谷查探,但我无法飞越这道弱水,我将永远也得不到它了,因为……我……生命之泉已……枯竭了!”陈霖称奇不已,这真是闻所未闻的事!
红光逐渐收敛……“白骨尸魔”突然惶急的叫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你既能来,也必能去,这东西每月只出现一次,如果红光敛尽,你将无法找寻……快……快去……
快……”
陈霖本无得宝之心,被“白骨尸魔”这一叠声的催促,顿时跃跃欲试起来,这时那红色光幢,已收敛到不及先时的一半……“白骨尸魔”急得以手捶地,道:“快,快!我要在死前,一睹这异宝的形象!”
陈霖突被他这句话所感动,忖道:“好,我应该让这垂死的人,在临死之前得到一点满足,我尽力而为吧!”
心念之中,默运“血影神功”,经过这一阵休息,来时的疲乏,已告祛尽,精神为之一振,刹那之间,全身红光熠熠,身形飘飘欲起。
“白骨尸魔”惊愕得张口瞪眼……红光闪处,陈霖已破空而起,斜向上射到三十丈高下之时,身形一旋,平飞三十丈左右,已过了弱水之半,忽呈下降之势……“白骨尸魔”哪曾见过这种神功,不由“啊!啊!”连声,惊心动魄不已。
陈霖这一着,本是鼓勇而为,并没有十分的把握,可说是相当的冒险。
当身形降至离水面不及一丈之际,红焰暴涨,又复旋射而起,绕空三匝之后,划空前射近二十丈,这时距那岩壁,仅五丈左右!
但他已呈强弩之末,欲振乏力了!
身形又告下降……那壁间的光幢,已缩小到原来的四分之一!
“白骨尸魔”已看出情况不妙,干脆闭上了眼睛。
陈霖奋起余力,狠命的一提劲,把身形旋高三丈,向岩壁撞去-在千钧一发之中,终算贴上了岩壁,十指往壁间一插,稳住身形,再调真气。
光幢更小,几乎已到了尽敛的程度。
陈霖贴身之处,距那“血参”所发的光幢,还差了五丈左右的一段!略事喘息之后,鼓起丹田残存真气,双足一蜷,猛踹岩壁,身形斜射而起,凌空划了一道圆弧,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那“血参”之旁!
红光敛尽,只见一段粗如儿臂的血红之物,已慢慢向石罅之中缩去。
陈霖不由大急,左手疾抓岩壁,右手电闪向那“血参”抓去,一下抓个正着,往外一带,竟有尺半长短,四肢五官隐约可辨,像极刚生下地的婴儿!“血参”虽已得手,但他已冷汗遍体了!
“白骨尸魔”这时又睁开眼来,望着对面壁间的陈霖,心中激动不已,“活阎罗”不愧“血魔”传人,能人之所不能……陈霖握住这罕世难逢的异宝“血参”,不得主意,此刻,他确实已无法再往回飞越弱水,但他曾在心里默许过要让“白骨尸魔”在临死之前,满足他数年来的渴望!
心念几转之后,突然一抖手,把那“血参”朝“白骨尸魔”卧处抛去,无巧不巧的正好落在他的胸口之上!
“白骨尸魔”手抚着那“血参”,满足的笑了,“活阎罗”满足了他临死前的愿望:
“活阎罗”冒生命之险,取得“血参”,却毫无贪婪之念,这种胸襟在武林中,可说是绝无仅有!“白骨尸魔”被对方至高无上的品格感动了,枯涩的眼中,竟然挤出了两滴泪珠!这老魔一生作恶,此刻他回复了人性……他费力的举起了手,向陈霖连招。
陈霖本不打算再回头了,但他想起“四毒书生”的下落还不曾问得清楚,还有,更重要的,他要向他打听出入“白骨锁魂大阵”之法……于是-他以两手(禁止)壁中,住身形,疾急的调息起来,足有顿饭工夫,功力才告恢复,以同样艰巨的方式,他又越过了弱水,重回到“白骨尸魔”的身旁!
只见“白骨尸魔”双目紧闭,手中还握着那枝“血参”,像是已断了气了!
陈霖疾以右手中指,对正他的“命门大穴”,一缕红色内力,由指尖逼出,射入对方的体内,半晌之后,“白骨尸魔”竟告悠悠还魂!
“白骨尸魔”脸上露出一丝几乎分辨不出来的微笑,把“血参”推向陈霖!
陈霖激奇的道:“阁下这是为了什么?”
“白骨尸魔”久久才挣扎着发出声音来:“这该……归……你……”
“不,这是你发现的,我不过是助你一臂取得而已!”“天材……地宝……我……不能糟蹋……我已不中用……了,我也……满足了!”
“不!”
“白骨尸魔”双眼怒视陈霖,一眨不眨,额上冒出黄豆大的汗珠,青筋鼓出,显然他激动到了极度。
陈霖不忍心看对方痛苦之容,只好接过。
“白骨尸魔”的神情,才告平静下来!
“阁下,我有两个问题请教?”
“你……不……听我……先说……迟恐不及了……我在临死之前,要……赎罪!”
陈霖只好闭上了嘴!
“白骨尸魔”突然精神大震,面上现出了一抹红光,双眼瞪视着陈霖道:“听着,你必须……阻止……否则……天下苍生将遭到……空前的■毒……”
“请讲,力能所及,我一定办到!”
“四毒书生……现在白骨总坛之内……炼制一种毒药,毒绝天下……”
陈霖忍不住插口道:“四毒书生果然在白骨教总坛之内?”
“听我说,这种毒药,炼成之后,将由所有的教徒,广泛的使用,任你功力盖世,稍沾即死,无法救治,据我揣想,已届完成阶段,如让其炼成使用,无异是武林末日,我请你予以阻止,稍赎我过去的罪怂……”
说到这里,一阵喘息!
陈霖暗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件事若非被他揭发,后果不堪设想,武林苍生,将死无噍类了!”
“白骨尸魔”喘息一阵之后,又道:“你……我相信……能办得到……”
陈霖点点头道:“在下当尽力而为!”
“白骨尸魔”一顿又道:“百幻书生……兄妹……既然也是……你的仇家……我在九泉……之下,当能看得到……他俩遭报……”
陈霖星目放射奇光,将头连点。
仇踪已明,想不到全集中在“白骨教”总坛之内,只要自己能入得白骨总坛,将可快意恩仇,目前既不能从这绝谷飞升这倒悬的孤峰,只有出谷仍从正面的“白骨锁魂大阵”着手……“白骨尸魔”似乎心愿已了,双眼缓缓阖上,面上的那抹红光,逐渐消退,变为死灰之色,喉头一阵咕噜急响……陈霖正想向他追问进出“白骨锁魂大阵”的诀窍,忽见他已然进入弥留状态,不由心中大急,放声高叫道:“阁下……阁下……我请你指示如何破解‘白骨锁魂大阵’?”
连叫三遍,对方反应毫无!
陈霖计无所出之下,急将对方身形侧转,右手掌心紧贴对方“命门穴”
要想以本身真元,供他暂时维持住片刻生命。
但,来不及了!
他掌心所逼出的真元内力,已无法透穴而入!
“死了!”
陈霖废然的叹息了一声,收回了手!
这一代魔头,就这样无声无息结束了他生命的旅程。
陈霖悔恨交集,想不到对方这么快便断气,使他无法打听出“白骨锁魂大阵”的诀奥,他望着那已死的白骨教主呆呆出神!
世事的诡谲变化,使他心力俱疲,他感到江湖风涛的险恶,任何一件事,都不是像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样单纯,其中所包含的复杂成分简直无法想象。不能问出破阵之法,是他最大的失策,血海仇家都在白骨教中,同时“白骨尸魔”临死吐露的“四毒书生”炼制奇毒之秘,如果不及早予以制止,任其炼成而普遍由白骨教徒使用的话,武林真的要面临末日了!
……陈霖埋葬了“白骨尸魔”之后,才把思念回复到那支稀世奇珍“血参”之上。
听“白骨尸魔”说起,这“血参”服下之后,可平添一甲子以上的功力,而且最奇的是能保元护气,与人交手,决不虞重伤而死!
这真是意想不到的奇遇,自己再加上一甲子功力,当可把本门“血影神功”发挥到十成,如是,“血影门”的各项武技,也必创一新的(被禁止),师父地下有知,也必含笑九泉了!
于是-—他就地盘膝而坐,把“血参”送入口中,一股冽冷奇香之味,立冲鼻观,“血参”入口即融化,化为津液,顺喉而下……半刻之后,一股暖流,自丹田之中升起,渐渐热力频传,转眼工夫,已是炙热如焚,陈霖内力本来雄厚,忙以本身真元接引,穿经走脉,循周身运行……盏茶时间之后,陈霖已被包裹在一座赤红的光幢之中。
光幢由红转淡,最后,只剩下淡淡一层血影!
这就是“血影神功”的极限!意动即可伤人!
待到血影收尽,陈霖已告功成果满,只觉全身真元充盈满溢,气爽神清,身躯飘然欲起,不由大喜过望!
心里忖道:“我现在不知功力究竟到了什么程度,不知是否已达到了师父遗柬之上所示的极限,照遗柬所示,‘血影神功’到了极限,只剩一层淡淡血影,意动即可伤人,而师父他老人家穷其毕生修为,也只练到了七成,我何不试试!”
心念之中,运起“血影神功”,五成之时,血芒立现,运到七成,周身赤红如火,再加紧凝运,血芒渐敛,只剩下一层淡淡的血影,若有若无的绕着身躯。
不由喜极而仰天祝祷道:“师父啊!您的遗命传人迭获奇缘,已完成了您遗柬中所示的最大限量,三百年后的今天,本门武功,将在武林中再放异彩!”
但当他念及“血池”已然被“百幻书生”以白骨教主的身份,假借“烈阳神火教”之名而予以炸毁,自己一时托大,未能及时阻止,致令本门发祥之地的“血池别府”永沉地下,又不禁恨火中燃,怆然不已。
他转身对着“白骨尸魔”的新冢,长身一揖,道:“阁下,安息吧!当在下手刃仇雠之时,会把你的事提出,正如你阁下所说,如泉下有知,当可见到彼獠遭报,在下并谨志谢相告先父被害经过和仇家,及惠让‘血参’之德,绝谷弱水,常伴君魂,再见了!”
身形一展,如长虹经天而起,凌空三折,轻而易举的越过弱水,到达彼岸,神功再运,施出“血影冲霄”绝技,只见一圈圈的淡红光晕,在薄雾之中盘旋升空,工夫不大,安稳的登上了峰头,仰望白骨总坛所在地的孤峰,仍如巨灵魅影,隐现在云雾之中,下望绝谷,依旧是雾气迷茫。
绝谷之行,他感到些微的失望,因为他不能从绝谷登上对面的孤峰,但却有着更多的收获-巧获“血参”,使他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得悉了父亲确已死于血池之中,而主凶是“百幻书生”兄妹!
揭开了“四毒书生”被“白骨教”追杀而失踪之谜,原来所谓追杀,是为了要掩江湖人的耳目,实际上是与“白骨教”狼狈为奸,暗炼毒物,以资横扫武林!
还有,现在的“白骨教主”是“百幻书生”鹊巢鸠占,恐怕除了“百幻书生”兄妹和自己而外,再无人得知了!
他望着不久之前,被自己劈开的“四毒书生”的假冢,不由从心里发出冷笑!
他又想到“百幻书生”把“白骨尸魔”暗算在绝谷之中,凭着易容之术,幻化为“白骨尸魔”掌理“白骨教”,如非自己身入绝谷,恐怕这个谜永远也不会被揭破,那自己今后又到何处去觅仇踪,这真是天网恢恢了!
而“百幻书生”假他人之名炸毁“血池”,却又要俟自己出池之后,才发信号点燃炸药,这就不可思议了,难道他故意要为自己留下祸胎?这其中可能又是一个阴谋……他愈想愈迷离莫测……蓦然-—一条人影,朝陈霖立身之处,电闪射来!
陈霖此刻的功力,已到了意动即能伤人的地步,闻声不惊,缓缓侧过身来。
人影一泻落地,赫然是那神秘的绝色少妇。
陈霖不由心中一动,她竟然还没有离开幕阜山。
绝色少妇乍见陈霖之面,那一份惊喜,简直无法形容,一把握住陈霖的双手,连连摇撼道:“弟弟,你……你……竟然能平安出谷?”
陈霖被她的这一份纯情所感,也激动的道:“姐姐,我没事,让你担惊了!”
“啊!不!弟弟,你知道我现在有多高兴!”
说着在陈霖的额上亲了一下!
陈霖不由一颗心怦怦而跳。
绝色少妇又道:“弟弟,你在绝谷之中,有所见么?”陈霖心念急转道:“还是以不说为妙,不然话就长了!”随即漫应道:“正如你所说,下面是一道鹅毛不浮的弱水!”“还有呢?”
“倒悬的孤峰!”绝色少妇盈盈一笑道:“如何,我说要想从绝谷登上孤峰是不可能的事?”
陈霖赧然一笑道:“我放弃了!”
绝色少妇激动不已的道:“你放弃了再闯白骨教?”陈霖面容一肃,摇摇头道:“不,我只是放弃了由此登山而已,白骨教我岂能轻易放过!”“可是你无法通过‘白骨锁魂大阵’?”
“会的,有一天我会的,虽然目前不能!”
绝色少妇粉面一黯,跺了一下脚!
陈霖故作不见,顾左右而言他道:“姐姐,那蒙面怪客哪里去了?”
“你下峰之后就离开了!”
“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
陈霖心念一转,微微一笑道:“姐姐,我们以后最好不要再见面!”
绝色少妇粉腮一变,道:“为什么?”
“我对你的神秘感到不安!”
“你说过你永远爱我的?”
“不错,但我爱在心里,我在心里永远保留着你的倩影,但在行为上我们还是以分开为妙,不然我会觉得痛苦!”绝色少妇粉腮顿呈苍白,妙目之中流露出极为凄怨之光,颤声道:“可是我不能没有你!”
陈霖心里不由一荡,忖道:“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但我连你的名号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如此隐秘身世,这畸恋的结果将是什么?”于是一横心道:“姐姐,我又何尝舍得离开你,但,我总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正常,这使我痛苦,我不希望这痛苦随时日以俱增,所以……”
“你一定要知道我的身世!”
“不!我不强迫你!你可以照你的意思去做!”
绝色少妇面上掠过一抹痛苦的光影,道:“好,我告诉你!”陈霖想不到自己随便这么一说,对方竟然真的愿意揭开本来面目,这在他正是求之不得的事,究其实,他决不可能从心上抹去她的绝世芳姿的,心里虽然激动,但表面上仍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道:“如你愿意告诉我的话,我洗耳恭听!”绝色少妇微微一顿之后,毅然道:“我叫沈君璧!”“沈君壁!君璧……这名字好极了!”
“贫嘴!我极少在江湖中走动,所以没有外号,也没有人知道我的姓名!”“啊!我该称你一声璧姐!”
绝色少妇展颜一笑,有如春花怒放,娇声道:“弟弟,你满意了?”
陈霖俊面又是一整,道:“璧姐,你有丈夫?”
绝色少妇笑意忽敛,一副憾然之态道:“不错,有,但是死了!”
“死了?”
“嗯,你不再说离开我了吧?”
“要!我仍然要说!”
绝色少妇沈君璧松开握住陈霖的纤纤玉手,退了两步,讶然道:“为什么?”
“我血仇在身,大事未了!”
沈君璧秀目之中,射出两缕奇光,往陈霖面上一边几绕,道:“现在我可以问问你的身世了?”
陈霖点点头,慨然道:“我叫陈霖,先父是桐柏派掌门陈其骧!”
沈君壁一怔之后,道:“你的仇家是谁?”
陈霖俊面之上,立泛杀机,咬牙切齿的道:“四毒书生’和‘百幻书生’兄妹,还有太极和华山两派掌门,但这两个掌门人死了,我知道是死于‘百幻书生’之手,他要灭口,可惜!哈哈,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杀了同路人,却灭不了口……”
沈君璧粉面顿呈铁青之色,一连向后退了三步,两手紧紧地抱住螓首。
陈霖不由大感骇异,急道:“璧姐,你是怎么了?”
沈君璧痛苦的道:“哦,霖弟,我恐怕是旧疾突发了!”
“那怎么办呢?我们下山去找医生诊治?”
“不用,一会就好!”
陈霖忙过去扶住她的娇躯,沈君璧乘势倚在陈霖的怀里,双双坐地下来,兀自娇哼不已,一声声敲落在陈霖的心板上,弄得他愁眉苦脸,没个理会处。足有盏茶工夫,沈君璧呻吟渐止,倚在情郎怀中,沉沉睡去,香泽微微,娇鼾吁吁,软玉温香,伊人似玉,陈霖不由意马心猿……正在此刻-破空之声,倏告传来!
陈霖疾推沈君璧道:“璧姐,璧姐!有人来了!”沈君璧星眼半睁,娇慵的伸了个懒腰,“唔!”了一声道:“什么?”
“有人来了!”
“哦!”
哦字出口,人已一跃而起,只见数条人影,朝这边飞驰而来!远远地就可分辨出那刺目的白骷髅号志!
陈霖双目一红,道:“白骨教徒!”
沈君璧粉腮一变,杀机立现,急道:“霖弟,你别动,交给我!”不等陈霖回答,她已飞身划去!
陈霖忽地忆起在枣林之内,两人初次邂逅之时,沈君璧就曾毁了数个白骨教的高手,她声言与该教有仇,现在她抢着出手,自也不好再岔一枝!数个白骨教徒,见有人迎面驰来,纷纷停下了身形,只见沈君璧射到众人身前之时,更不打话,出手便是杀着!
惨嗥之声,接连响起!
只听其中为首的那个惊呼道:“啊……你……你……”两个你字出口,也跟着横尸就地!
陈霖疾移身上前道:“璧姐,都解决了?”
“唔!”
“我记得你曾说过与该教结有梁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哦!这个,我有一个师妹,死在他们的手中,所以我立誓凡见了白骨教中人便杀!决不容情!”
陈霖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沈君璧看了地下的尸身一眼,道:“霖弟,我们走吧!”“好!”两人并肩驰下了幕阜山,将及官道南北分歧之处,双双停下了身形。
陈霖道:“璧姐,容我向你说声再见!”
沈君璧不由花容惨淡,幽幽的道:“我们何时再见?”“山不转路转,随时都可以见面!”
“你准备何往?”
陈霖几乎脱口说出“鹰愁涧”一想不妥,漫应道:“我先赶去赴一个友人之约!”
“如此,你珍重了!”
“再见!”
陈霖头也不回的朝向南官道划去,蒙面怪客曾告诉他已经探悉“丧魂太岁”的巢穴,在幕阜山最南端的“鹰愁涧”,而这官道,正好是沿山麓向南北延伸。
“丧魂太岁”残杀桐柏派弟子,劫持“桐柏一剑西门俊”,陈霖以身在此山范围以内,所以顺便予以了结!
他却不知这“鹰愁涧”座落何处,只一味的朝南疾驰!但见山脉连绵,无穷无尽,奔行了近百里,兀自不见山缘。彤云密布,电光闪闪,雷声隆隆,眼看大雨将至,陈霖心里忖道:“且先寻个避雨之处,以免变成了落汤(又鸟)!”心念之中,游目四顾,除了坦荡的官道外,竟然不见半个人家,不由着急起来。
又往前驰赶了数里,天空乌暗如墨,似欲覆压而下,忽见道左林中随约露出一角红墙,心想,不是庙宇必是庵堂,且先去避过这阵雨再说,转身就向林中射去,果然是一间破败不堪的神祠,身才入门,豪雨已倾盆而下。刚自步入正殿,只见已有人先在,俊目扫处,不由一阵热血沸腾,目眦欲裂,杀机陡然高炽,那人赫然是“樵止山”中被自己掌伤而遁的“南宫先生”,怒哼一声道:“百幻书生,今天你休想遁形了!”
掌随声出,一股重逾山岳的劲气,夹着淡淡血光,电闪卷向“南宫先生”。“南宫先生”身形微挫,举掌相迎……蓦在此刻-—一声惊叫,突然传来:“住手,使不得!”
随着这一声惊叫,一条人影,电疾射向陈霖。
陈霖此刻恨火焚身,仇焰蔽眼,哪里还会去分辨那惊叫声的好歹,对扑来的人影,恍如未觉,掌出如故-轰然巨响声中,夹着半声惨嗥,“南宫先生”一个身形被击飞起来,直向那殿壁之上撞去,积尘纷落中,又“砰!”的一声反弹回地上……就在“南宫先生”刚被震飞的刹那,一股奇狂劲道,已劈正陈霖的身上!陈霖的功力,自服下了“血参”之后,已达意动即能伤人的地步,掌风及体,一种本能的反应,“血影神功”已遍布周身……
“波!”接着是一声闷哼,那由后袭来的人影,立被一道骇人的反震劲道,震得直向殿外庭心飞射而出,“叭!”的一响,摔翻地上。
陈霖这才回过身来,向庭心之中望去-只见一个水淋淋的黑影,从庭心积水之中挣扎着起来,连跌带爬的上了阶沿。陈霖细一分辨来人,不由惊叫出声:“猴叟,怎的会是你?
请恕我……”“猴叟曹贻”人本瘦小,这一在暴雨积水之中打过滚,衣袍全贴在身上,更是滑稽得好笑,只见他将手连摇道:“我老猴子死不了,无所谓,南宫老儿被你毁了!”
陈霖恨恨的道:“他死不了,我要留活口有话问他,手下已留了分寸!”“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瞒人眼目只有一次,难道我还上第二次当?”
猴叟三步两步冲进殿中,口里道:“你把他当谁?”
“百幻书生的化身!”
猴叟跌脚嚷道:“我的天呀!他是真正的南宫老儿呀!”陈霖这一震非同小可,急道:
“真的?”
“难道我会骗你!”
“你怎会知道他是真正的南宫先生?”
“你自己去证实吧!”
猴叟说着,已奔到殿壁旁边,双手扶抱起“南宫先生”,一阵探索道:“还好,心脉未断,不然,我老猴可真罪过不轻了!”陈霖疾靠过去,往“南宫先生”的面部一抓一摸,“南宫先生”依旧还是“南宫先生”,既无面具,也未易容化装,这时才感到自己太孟浪了,歉疚至极的道:“猴叟,我是无心的!我决想不到……”
猴叟小眼一翻道:“事情过去就别提了,目前先给他疗伤要紧!”
“猴叟,到底是怎么回事?”
猴叟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是偶然碰上他的,起初我以为又是那假的南宫先生,自忖功力不及对方,迫得绕道暗暗尾随,眼看大雨将临,我们就不约而同的入了这神祠之中,我突然蹩不住这口气,冒叫一声,岂知他竟然毫无反应!”
猴叟望了望臂弯中的“南宫先生”又道:“我壮着胆现身出来,岂知他竟然不认识我,一副木然之态,我不敢分毫大意,猝然向他攻出一掌,他也举掌相迎,但却劲道平平,被我一掌震退丈余,我才看出事有蹊跷,试着和他说话,他竟然语无伦次,我进一步的查察,证明他确是我那老友南宫老儿无疑,只是想不透何以会变成这等模样!”
“哦!”
“我刚才到殿外方便,眼见你冲入殿来,猝然出手,出声阻止,迟了一步……”
陈霖偏头一想道:“这事的关键,仍在‘百幻书生’的身上!”
猴叟接口道:“我也是这么想,樵止山的假墓,和‘百幻书生’假冒他的形貌出现等情形来推断,必与‘断魂谷’和‘百幻书生’有关!”
“百幻书生现在已是白骨教之主!”
“有这等事,你何以知道?”
“原来的教主‘白骨尸魔’已经遭害,‘百幻书生’幻化的形貌窃据了教主之位,这事只我一人知道!”
陈霖接着把幕阜山绝谷弱水的事,概略的一说,猴叟啧啧称奇不置。
“猴叟,我已得到‘桐柏一剑西门俊’的下落!”
“真的?”“在幕阜山极南端的鹰愁涧中!”
“他还活着。”
“这就不知道了,他被那‘丧魂太岁’劫持,而‘丧魂太岁’的巢穴已知是在‘鹰愁涧’中!”
猴叟诧异至极的道:“丧魂太岁果真没有死于八大门派围攻之役?”
“这事只有待进入鹰愁涧之后才能分晓了!”
“鹰愁涧是由乱石叠聚成的两座秃峰夹峙而成的绝涧,寸草不生……”
“你知道地点?”
“知道,距此不足五十里!”
“我现在就是奔赴那里!”
“此事暂且不谈,先给南宫老儿疗伤吧!”
蓦然-—个人影,无声无息的,有若幽灵似的出现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