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百章 讨董檄文
豫、兖、徐三州异变只是天下战事一个缩影,在神州大地上层出不穷,有些事初看极小,却渐渐引发超乎众人想象的混乱,将群雄各自小算盘都是搅成了七零八落。
这一天下午,刚清剿几处青州贼兵,带着解救数千男女民众回来,正准备趁夜突袭曹仁部,宛城攻陷、南阳平定捷报就传至叶青手中……
“什么,宛城攻陷、南阳平定?”叶青站住了脚,神色多少有点惊喜:“这样快速?”
虽对攻打宛城平定南阳有着信心,但毕竟是袁术——袁术本身不可惧,但他拥有的袁家资源还是很大。
本想或有纠缠,不想转眼就平。
怔了一阵,叶青不由大笑,看了看天色,苍穹上黑云翻滚,不时传来沉沉雷声,巨大车轮碾过一样,才缓声说:“真是天助我也”
“南阳一平,荆州谁敢与抗?”
“现在会盟时机已经成熟了。”
当下,就在这一天夜里,由叶青这个刘备署名、太后盖玺作背书的讨董檄文,从这里出发,先后沿着讯盘、驿道、信鸽多重渠道蔓延开去。
各州尚未完全崩溃的地方郡县顿时响应,一层层推波助澜中,这封讨董檄文传遍天下,就和一道赤色雷电划破黑云一样响彻天空:
“余尝闻逆贼起而贤人生。昔诸吕为乱,平勃奋起;莽逆篡朝,窦融忧心。盖因其忠臣不发,则社稷难安余曾读秦纪,赵高跋扈而李斯附逆,则百二秦关一朝易主,非丧于楚汉,但毁于权奸而已。丞相董卓:尝自称忠良之臣,然细数其实,大谬而非……”
啪——董卓府中传来茶杯碎裂声音,既而暴怒:“给我搜缴,全部搜缴不许在洛阳城里出现这大耳贼逆言……唤李儒过来迁都事情给我加快,别只顾着转移府库金银,明天就给转移民众张辽和刘表,还有秘谍代号叫银月夫人,给我挖地三尺找出来”
“一定完成”李催、郭汜高层将领应着。
中层将领们却暗暗叫苦,这差事还不是压在他们身上——在周围掳掠太多,有些羌兵甚至砍汉民脑袋冒充敌首,司隶一带的百姓都已经充满了憎恶,对刘使君充满了好感,这算个什么事
董卓扫一眼就看清楚了情况,随手点名了两个:“徐、高两位负责此事
“遵命”徐晃和高顺出列应了声,出门后相视一眼,都是苦笑。
相识这几年相互都是了解,两人一个简朴自律,一个沉默寡言,共同点是都不善邀功请赏,但平时军中任务属他们最踏实认真,被摊上困难任务也最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对知交没什么好隐瞒,行至一处花园,眼见四下无人,徐晃就叹气:“兵步、射声两营合着才一千军士,解甲向人堆里一藏就和滴水入了大海一样,毫无音讯的怎找?”
高顺为人沉默,只是赞同地轻一点头。
徐晃打仗前习惯做出打不赢的样子,再毫无压力奋勇而为,这时就抱怨一声:“这还罢了,总归和张文远、刘景升都见过,那个神秘女人却只在坊市传闻中,说国色天香,实际谁也没见过真面目……”
高顺再度点头,对此说一句:“太平道的羽化真人追踪,几次都没抓住,狡猾的很,不知怎么培养出来。”
“听说此女是刘……咳,的姬妾。”徐晃八卦着,看了高顺一眼。
高顺一怔,自旧主飞将军吕布被杀害后,每听人说起刘备,他的心绪就非常复杂,这时却听出了徐晃的暗示,半晌一叹:“公明你善于观察大势,又和关羽是同乡,说此言的意思我明白。”
“顺亦知此人是仁主、英雄,但此身受吕将军拔擢厚待,不可能违背节义改投旧主死敌,这辈子怕是只能与此人为敌了。”
徐晃沉默,再是好友也不可能改变理念,气氛一时沉凝下来。
……此时在冀州邺城的牧府,和董卓一样的愤怒也充溢在袁绍:“刘备,贩履小儿什么时轮到他来发这檄文弄着太后就得大义了么这讨董联盟的盟主应是我才对……”
逢纪小声问:“主公,虎牢关去还是不去?”
“去”袁绍目光骤冷:“刘备以为发这檄文就能坐上盟主位了……你去幽州拜见回来,地方情况怎么样,刘虞怎么说?”
“幽州本为穷州,需要青、冀两州转移补贴官府经费,但先是刘备清洗了流贼,刘虞这两年又收留了流亡灾民,劝农助耕,开放上谷对胡贸易、开采渔阳盐铁矿,收入颇丰,至于刘虞本人对帝位的想法,咳……其自言先祖曾是光武帝的废太子,列代先帝待诸宗室以仁,宗室不可不义。”
逢纪看见袁绍脸色难看起来,心里忐忑,却只能硬着头皮如实汇报:“他还建议主公您另请高明,如刘豫州奉太后正统,治下二年无旱蝗之灾,他对此自愧不如……”
啪——茶杯又碎了一只,伴随着袁绍冰寒声音:“别管这懦夫的想法,先去虎牢盟会,再挟众诸候名义上表劝进,容不得他不答应”
“主公英明”逢纪出使前受过袁绍嘱托,心下清楚的很——正因刘虞脾性温和好控制,否则选了英雄气的刘备登帝位?
恐怕没两年袁家就会真正变成臣位
田丰、许攸等人却也称赞:“扶刘虞作天子是势在必行应将都城改迁到邺城,挟天子以令诸侯,冠名大义,这是最好办法,不以此无以抗衡洛阳伪帝、许昌太后”
“邺城”袁绍沉吟着,点头:“我明白你们意思,以前尚有些顾忌,但刘备都敢暗取太后,我有何不敢?”
各方诸侯都有自己的小算盘,这是不用说的事。
这檄文一发,顿时打乱了许多人算盘,效果堪比历史上曹操讨董檄文,或说因刘备这时拥兵十万,控制一州半,又是汉室宗亲、太后背书,诸侯受到震动更是猛烈,为此改变主意,或加快步伐的不在少数,局面越来越滑向有别历史的未知之去了。
……相对董卓和袁绍,曹操——或说总督——因征伐徐州,虽有讯盘利器,但非军情不得打扰筛选条件下,获知檄文消息落后了一个晚上
从豫东传来夏候渊战败的军情,这第一时间占据了总督的心神,恼怒余还得压着怒气,针对着做布署安排直到很晚才入睡。
第二天早晨,总督在彭城外的大营中醒来,洗漱完、用餐毕,面对才是这份刚呈递上来的讨董檄文抄本:
“……以鸩酒灌杀少帝,不及旬日又杀献帝……北军越骑营校尉伍孚,见卓残暴,愤恨不平,卓命牵出剖剐之,而吞并其众……卓特置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所过隳突,无骸不露……”
摸金校尉就是官方盗墓集团,这时盗墓可不是为了考古,只为了金银和贵物,甚至一些皇帝后妃尸体因奇特防腐技术保存栩栩如生,发生奸尸事件都有,骇人听闻。
“呵,我原以为此摸金校尉之法会是我曹操先发明,原来是这董黑……”
这笑话太冷,帅帐下面立着的众将面面相觑,没人敢笑出来——不是地上人的不知历史后续,曹仁、曹纯、夏侯悍、于禁、乐进等人,甚至还真的把这句当做主公在开玩笑。
翻了一页继续念下去:“身处三公之位,而行桀虏之态,污国虐民,毒施人鬼,加其细政苛惨……呵,可不就是桀虏之态,董黑依靠羌胡做根基,以夷制华能不如此?倒开了恶例先河。”
听了这句正常点的评价,大将于禁总算松了口气,认真说:“《左传·成公四年》曾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此自古宜然,此恶例必须禁绝”
这话一说,有些地上人相视一眼,暗自皱眉,帅帐中的气氛就显微微古怪
于禁为人毅重,敏锐感觉到些,顿时眼神一缩,心下疑惑——难道自己说错什么了?
总督把这些看在眼里,地上人和土著间总有稍异,但只要不泄露都没有什么,也不以为意,不动声色继续:“……州郡当各整戎马,陈兵待发,以挽将倾,并匡社稷,以立贤名,於是乎著。如律令”
总督饶有兴致念完了,听候的众将无论是否地上人,都不敢出声,准备迎接总督的指示。
但总督只是随手将这檄文一抛,毫不在意,转道:“继续攻打彭城”
“……遵命”众将表情各异出去。
帐中只剩下几个真正亲信,总督才若有所思低语着:“这檄文,可不是《封神三国演义》中曹操讨董翻版么?”
“是,总督大人。”军督张存时应着,揣摩着顶头上司的心思:“大人何不发檄,而让叶青小儿冒名抢了先?”
总督面色少许怪异,随手点了点檄文上字句:“匡社稷?匡谁家的社稷?不是什么名望都能取,别忘了我曹家不同于历史,已另起炉灶,发这檄文就套回了汉家气运枷锁,落了窠臼。”
张存时恍然,心忖总督终不是曹操,又试探着问:“虎牢盟会还去不去?
“给汉室棺材敲钉子的事,攻下徐州之后去去无妨。”总督凝眉说着,随口问:“青州兵扩散开了吗?”
“青州兵只有六万留在大营里,还有十万在曹仁手中作偏师,余都已扩散开到各郡地方就食了,只怕难以收回,要不要收敛一下?”
总督展开地图研究着,结合历史估判着各方的选择动向,神色自若:“不用收敛,徐州富庶够抢一段时间,再处死一批罪迹鲜明乱兵,借人头平息民愤,怨气就消了大半,这法子不用我教你吧?还是说怕了?”
“怎么会呢,末将唯大人之命是从”张存时躬下身说着,又一笑:“况且,都是些土著,死就死了。”
“这想法是对的,牢牢记住,我们是地上人”总督俯视着这大汉九州图,冷笑:“地方不过万里,全境不到六千万人,也敢号称九州?这也罢了,争这么点地,一个个还瞎闹腾的很。”
张存时怔一下,不解问:“大人的意思是?”
“你也读过《封神三国演义》,当知我夺舍的这人做过一首《蒿里行》。”总督仰首回忆着,吟了出来:“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初期会盟津,乃心在咸阳。军合力不齐,踌躇而雁行。势利使人争,嗣还自相戕。淮南弟称号,刻玺於北方。”
听到这里张存时已是明白过来总督的意思——淮南弟是指袁术,刻玺於北方是袁绍试图立刘虞为帝,这些土著军阀自相攻击,连亲兄弟都势同水火,看着人多势众,在知道历史的天人而言其实不足为虑
总督笑起来:“你明白了?叶青假仁假义,试图以土著立场来夺取天下,只会发现周围一堆猪队友,我看他是写书写入迷了,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立场,这种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大人英明”
总督摆摆手:“别吹捧过了,回转到这诗上,后半部分很有意思——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嘿,念之断人肠”
总督脸色稍许古怪,似有些情绪在这身体中涌动,即镇压下去,冷笑:“我可不是这曹操,只要能达到这历史战场目标,都可忽视”
“再说,这个世界看似繁华,实际上只能维持一小段时间,就归于混沌,只可视为幻景。”
这才是总督态度的根本原因——谁会对游戏里的npc真正爱惜呢?
这下土只是自己成就应侯的一个工具,仅此而已。
总督掀帐望去,战鼓敲响,战旗猎猎,五万主力大军向着两面延展开去,又有六万青州兵不断从彭城周边掠来百姓,轮番驱使着攻城,又一轮攻伐开始了。
他亲自督促术师团加入战场,又回首西望:“叶青此时又至何处?十万兵……真是处心积虑,三倍突袭下,夏候渊不败也难,惜我现握有三十五万,是此人三倍,又有了防备,你又能如何?”
“报——子廉将军回报在下邳城遭遇刘备主力偷袭”
总督震动一下,难道曹仁也败了?
不由盯着这人:“念下去”
这将额头见汗:“是,子廉将军还说……幸赖侦查得力,及时发觉敌踪,交锋小挫后撤退,不日就能将敌军引至预定埋伏战场”
总督微松了口气,又提起心:“确定是其人?别和南阳郡一样弄个金蝉脱壳之计”
“确定,道士团长亲自望气,见赤色蛟龙”
“哈……好好好”
第一卷 第四百零一章 打击曹操
叶青击败曹仁部,并不追击,进入下邳,大局已定,接受了官员投诚。
到了现在,叶青对取得大胜不再震动,历史名将又怎么样呢?
宴后,叶青回到一处书房内,临时示意,郭嘉不再说话,起身跟上,几个丫鬟掌灯,雨幕中,但见远远一盏盏灯。
抵达后,郭嘉端坐静待,看着主公阅读着各方面曹军情报,甚至徐州战损情况、青州田楷军的迟疑不进、江东孙坚在寿春城秘密动向都呈报上来。
最关键一点,情报认为曹军兵力规模确实在三十五万左右,这是最坏情况了。
“这三十万青州贼兵虽完全靠抄掠百姓来维系,难以持久,战争角度来说最好等其自溃,但我们没有这时间。”
叶青思量着,起身踱至门口,仰首望天,大雨直泻而下,翻滚黑云电闪交错,良久断然说着:“必须速战速决”
“要打就打大仗,打个胜仗,青州田楷军才会下定决心,统合他五万兵,才能救出陶谦当不能让曹操来选择战场,必须我们来选择——奉孝,你可有好主意?”
说完,叶青注视一个风雅的二十多岁的青年。
郭嘉正坐着右侧,盯着地图上想了会,轻笑:“这事不难……”
他慢慢说了几个选择,见叶青点首,又提醒说:“主公,当心孙坚,他手里捏着十万南兵。”
“我了解这个人,他会选择打击失败的一方。”叶青从容说:“我们不会是失败一方。”
郭嘉扬了扬眉:“那行了,曹贼一败,讨董之事就……”
这时,芊芊掀帐进来:“夫君,甘姐姐那里……”
郭嘉知趣地一躬身:“一见到小糜夫人,臣就想起来今天忘记喝酒了,糜家新品竹叶青……”
他哈哈笑着告退。
芊芊扁了扁嘴:“都是你弄的烈酒你这个军中祭酒再喝,早晚身体还会出问题……”
这说的是上次在酒缸侧里发现这个醉汉,全靠芊芊抢救回来,叶青苦笑:“这嗜酒如命我有什么办法,已督促他勤修《小武经》了,体质总是好转许多
顿了一顿,叶青才转过身来,说:“讨董檄文,许多地上人都清楚《封神三国演义》,历史上的十八路诸侯是——徐州刺史陶谦,冀州刺史韩馥,豫州刺史孔柚,兖州刺史刘岱,河内郡太守王匡,陈留太守张邈,东郡太守乔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北海太守孔融,广陵太守张超,西凉太守马腾,北平太守公孙瓒,上党太守张杨,乌程侯长沙太守孙坚,祁乡侯渤海太守袁绍,南阳太守袁术。”
“但这时韩馥已死,而袁绍谋取冀州;刘岱也死,而总督作曹操夺取了兖州;孔柚倒没和历史上那样死掉,因两年前董卓要任命他做豫州牧被太后挡住,她有意空留这个位置给我……还有袁术被我军从南阳赶走,听说跑去了寿春想要当他的扬州牧,俞帆这扬州之主脸色一定很难看。”
叶青笑了笑,望着风中闪动的烛光,继续说:“陈留太守张邈、东郡太守乔瑁、山阳太守袁遗等兖州各郡太守都被总督清洗,在我方接应下才逃了出来,改任各地太守,倒可以引援,其余却各有心思而难说。”
“这些都是小势力,眼下关键是曹操撕破州级的表面和平,要想联盟成立,必须把他作坏榜样打击……袁绍这原盟主反而会热衷于讨董,就怕他太热衷了……公孙瓒对讨董不感兴趣,我这位师兄格局有点小,这点我也无法……俞帆这孙坚也是会参与。”
“还有两大股中间势力,一个是青州刺史田楷,此人是公孙瓒一系,他这刺史是刚上表董卓获取,是董卓用来借公孙瓒一系制衡袁绍用,水分很大,但也是名义上的刺史,能调动青州直属一部分兵力,历史上和平原国相刘备一起救援过陶谦,只是这次曹操更势大,此人怕事犹豫,还得靠我们自己先出头。
“再一个徐州刺史陶谦,此人是老汉臣,自知寿命不久,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这个人精心里清楚的很,讨董之事只要真有希望,他不会和历史上一样划水。”
芊芊点点头,却问:“幽州刺史刘虞呢?那可是汉室宗亲。”
“我这些同宗都是家里蹲的性子,别指望他们上洛,你听听——刘幽州、刘荆州、刘益州……”
叶青苦笑:“历史上就我此身刘备不安份,刘跑跑几乎把九州都跑了个遍,汉室再兴不选他还能选谁?”
芊芊听了自嘲,掩口笑起来,美眸流盼,正要说话。
“主公,召末将有何吩咐?”一个精悍的青年将领进来,神色刚毅,却可以说是不解风情,冒然打断主公和夫人的交流。
叶青略一沉吟,轻咳一声:“陈到,你不是一直说没有合用重步兵源么?
陈到浑然不觉帐内气氛:“是,主公拨下的人,都是幽并老兵,适合骑兵,步兵就……”
叶青摆摆手:“救出陶使君,很快就会有了。”
“呃,请恕在下直言,徐州兵实不堪战…”陈到看叶青的目光有点闪烁
芊芊憋着笑,香肩一直抽抽,暗里传音:“夫君,这就是你亲选的未来皇家戍卫队长?”
叶青也觉有些牙疼,但没有办法,谁让自己刚好记得点史料,知道此人呢
历史上刘备任命陈到亲卫队长,陈到此人是豫州刺史期间招募,演义中根本没有这个名字,历史上却和赵云并称的亲卫猛将,分掌步队、骑队,都以忠勇著称,这步兵就是著名的王牌亲卫“白耳兵”——实际也是后来误传,史载名称是白盹兵,白髦配饰,用白色旄牛尾作为披衣装饰,先秦时军中主帅卫士常服。
“(陈)到所督,则先帝帐下白盹,西方上兵也”诸葛亮《与兄瑾论白帝兵书》就曾这样说过,意思是陈到所督是先帝帐下的皇家亲卫,金脉白帝之属的最上部队。
而这支“白耳兵”,就是徐州精中选精而成。
叶青想着,引导地说:“徐州兵不全出于本地,你忘记了陶使君的出身?
“丹阳……”陈到皱眉回忆起,眼神一下亮起来:“丹阳兵”
叶青点点头,心忖这时的丹阳郡正称还是丹杨。
历史上关羽失荆州后,刘备倾蜀国之兵东征吴国,夷陵之战败退白帝城,传闻陈到率七百白盹兵断后,每人一根长矛一把朴刀,生生挡住了一万吴军(骑兵)的追杀……当这只是传闻,并不见实数记载,夸大最有可能。
但作为亲卫军一直保护着刘备是真,有趣的是对面的吴军当中也有不少是丹阳兵,但战力差了一个档次。
毕经历过和刘备南征北战的老兵,经常淬炼,又因刘备继承汉统,实力和斗志大是不一样。
但这时自己此身崛起早,因缘聚会,这样兵已不止七百,而是一万,几有大汉全盛时期的五分之一,有这兵才是守住豫荆二州的底气,也是于涉徐州、进窥洛阳的倚仗所在
三十万青州兵?
叶青眯着眼睛,兵可未必是越多越好,就看自己和曹操,倒底是质量者取胜,还是数量者取胜。
对曹胜利与否是讨董联盟是否成型的关键
历史上袁绍属意大将军之位,曹操就故意让给他,这时董卓封自己为大将军,挑拨袁刘二家相争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董卓控制这洛阳朝廷,袁绍、孙坚、袁术、公孙瓒皆受加封,唯自己这不受,虽诸侯在战场上也不会卖董卓面子,但同样无形中和自己这刘备有不同,形成隔阂,甚至孤立。
但这都不是关键,二帝连陨影响太坏,洛阳现任幼年天子伪帝的标签是摘不掉了,讨董义士总会很多,有去的有的补,凑十八家诸侯不是难事,更别说讨董本身就有大义好处。
这关键时节打击另起炉灶的曹操,让人知道汉风未灭,赤气未消
“那无论是憎恶汉统,还是心向汉统,只要有逐鹿心思,都非得上洛阳城走一遭,以图引导对自己有利局面,讨董联盟才名符其实,才有机会提前打破虎牢关,赶在董卓焚毁洛阳城前阻止——洛阳城一旦焚毁,标志汉室正式崩塌,人心散去的话,所有汉家宗室都随之气运大衰。”
“君不见洛阳被焚前,刘虞、刘焉、刘表都一帆风顺,特别是刘表,单枪匹马收服荆州,但是一旦洛阳焚毁,三人就急转而下,再也无法动弹,甚至自己这刘备气运大衰而和这有关。”
“而曹操、孙权、袁绍外姓诸侯却气运大涨,这是此消彼涨之事,绝不容许再次出现”
叶青阴郁的说着:“就算这讨董联盟提前打破虎牢关,但打破虎牢关后,谁能得这洛阳,就得看各自实力和手腕了。”
“夫君,张将军大军踏平南阳后,除这俞帆控制的长沙,荆州郡县都是纷纷响应,豫州又是统一,有此实力,夫君不必多担心。”
“再说,还有我呢,下土真人不多,最紧张的情况下,我也能带着夫君离开。”芊芊最后说着。
“你说的是,看各人气数罢”叶青摆了摆手,不再多想。
第一卷 第四百零二章 陶谦之心
徐州·彭城
弦月隐在黑云中,雨已经停了,只有熊熊火光映着城头上下,尸体都已被曹陶两方收敛,发黑血迹还残留着。
夏日深夜的晚风有些凉意,火把红光下有一队人正巡视城防、慰问士卒,为首老人一身青袍,相貌古拙,双眸中神光俨然,花白头发显出已不再年轻。
陶谦是丹阳人,少年时以性格放浪闻名县里,十四岁时以布作为战旗,骑着竹马与乡里小孩子一起嬉戏时,苍梧太守甘公过路时碰见,认为有奇气,交谈后十分满意,就不顾妻子的反对而将女儿嫁与,又敦促他读书。
先考上诸生在郡里为官,后又被举为茂才,拜尚书郎,先后出任舒县令、卢县令,其后迁幽州刺史,六年前曾随皇甫嵩出征三辅,西击羌胡,后因中常侍赵忠、张让的谗言而休兵、罢职。
直到三年前青州和徐州大旱,流民化寇,烟尘复起,陶谦只身受命,出任徐州刺史,任用亡命东海的泰山人臧霸及同乡孙观为将,一战大破流寇,逼迫残部逃往青州、兖州,境内一时晏然。
陶谦随即上表拜臧霸、孙观为骑都尉,令其屯琅琊郡治开阳,驻守徐州北面防备流寇和曹操,又因为全州饥荒,任用下邳名士陈登为典农校尉,在徐州境内试行屯田——比这时刘备和曹操都要早,汉末实在是不缺乏英杰。
徐州本来就是处于江淮一带,并不缺乏水源,只是大部分水渠年久失修,这时考察土壤状况,恢复水利,发展农田灌溉,三年间抗稻丰积,富庶无比,难怪引起兖州曹操垂涎。
一路巡视着,没有出现险情,但目光投向城外深黑的原野,十里外就是敌军的大营,军气冲霄。
曹操……
陶谦皱眉,对着几个紧跟的道士微叹:“几位道长辛苦了,刚才曹操还以道士夜间突袭,要不是有各位,或是危险了。”
“只是当年此人行刺中常侍张让,我曾见过,印象里是愤于朝情的忠直之士,何时起变得这样不择手段了?”
道士们都一稽首:“家乡父老有难,敢不效微薄之力?敌道虽众,幸无真法上人,吾等还可勉强抵之。”
陶谦望着沉默,这半月大战中,曹操方的法术团大展威力,压制战场,又治疗士兵,让攻守双方的交换比维持在一比一,甚至夜间这样突袭进城作内应,一开始促不及防,险些得手。
幸有了刘使君提醒,征召本地道士,又用锐卒拼命顶上才维持住。
这还是徐州古来富庶,教派繁多结果,换成别州只怕早就攻破了。
这半个月的战争打得很惨,但一路蹒跚行来,士卒还是对这老人恭敬对待,如同对祖父辈一样——徐州军有近半士兵都是丹阳兵,这时丹阳郡名还是旧称的丹杨,自古山险而民多果劲,是有春秋霸主吴国的遗风,但山野间生计贫乏,至汉代人口繁衍相对太多,活不下去只能当山贼。
很多没有活路又不愿意作贼的年轻人,听闻招揽后都结伴北上,投奔这位家乡名人陶使君,再怎么打恶仗都比在山里饿死、被官军打死强。
三万丹阳兵,其中一些老兵甚至曾跟随陶谦在幽州压制过鲜卑,又在西凉打过羌人,到现在招引更多同乡追随,可谓是陶谦在徐州统治的坚实基础,也是此役的中坚。
因敌人法术团越来越凶残,暗袭自有本地道士防备,但更多时是战场上堂皇攻势,大型法术下,都是这支中坚部队顶上,战死、受伤,到这时三万丹阳兵还有战斗力就只剩下两万了。
陶谦目光微微遗憾,巡至一处屯兵点,他给一个十五六岁的士卒盖上衣袍,又看了眼六个兵,原本满编十人,这时却战死缺额三个,在冷兵器战场上战死三成而不坠士气,已是罕见的精兵。
“想家了么?”陶谦声音沙哑问,家乡丹杨郡基实并不在徐州,而是在扬州,离这里隔了下邳、九江两郡,路途遥遥。
落叶归根是自古以来传统,但士卒望着这位老使君,都笑起来:“自是想,只是跟着使君才有饭吃,回去能做什么呢?”
陶谦自是清楚家乡山区容纳不下这许多人繁衍生计,叹一声:“只得这样了,只是却是对不住此役战死的乡亲。”
几个大胆点的老兵站起来,表情刚毅:“死早死晚罢了,曹贼凶残,杀戮我亲友袍泽,仇不共戴天,虽死无悔”
这些丹阳兵们并不知道,在后来历史上刘备救援徐州,就有四千丹阳兵被眼前陶使君划拨给刘备,自此让刘备有了一份最坚实的家底,同样让这些人南征北战,再无返乡机会。
倒和曹操为敌一辈子,在这件事上他们得偿所愿了。
这时的丹阳兵尚未到后来程度,眼下表情刚毅,只有丝丝白气冲出,这已是精卒的预备役,可惜主帅陶谦年老气衰,发挥不出丹阳兵实力,而敌人却更强大——城外是曹操的五万本军,贼性难驯的!六万青州兵,别的各郡县被更多青州兵侵袭着。
陶谦并不知道自己又替刘备挡了一灾,这伙青州兵是地上人都知道,质量一般,三十万数量却可怖,总督早就准备转移目标,用这伙贼兵祸害豫州,可惜被叶青提前赶出了豫东。
巡视一圈,陶谦就转到主城门楼,灯火明亮着,显几个将领正在推演战情
陶谦推门进去,见众将要行礼,摆了摆手,望向为首一壮实汉子:“臧将军,情况怎么样了?”
“回禀使君,敌将曹仁攻克沛县东,沿泗水直至彭城,驱民攻城连下十余城,这些青州兵本来就是流寇,放纵大掠地方,奸淫掳掠……”臧霸艰难应着:“总之现在我们是孤城难守,这仗不好打了。”
孙观也是以勇名而提拔,但这半个月的战争烈度还是让他心惊,不由跟着问:“使君,豫州和青州援兵可有消息?”
陶谦抚眉沉默,叹一口气:“青州田使君不必说,豫州刘使君亦是信人,必不负我……只恐曹军势大难退,只能等他军粮告竭而自退了。”
“军粮告竭?”臧霸一提起这个,就看向城外大营,虎眸中闪着憎怒:“曹操根本支撑不起三十万青州兵的军粮消耗听说在兖州大举杀戮破坏地方生产秩序,他原本支撑五万正规军都勉强,只靠侵占豫东才维持住财政,今年又被刘使君赶出了豫州,拿什么喂这新招的三十万青州兵?”
“这青州兵根本不是军队,分明是驱寇作患曹操不敢再硬碰豫州,就冲着我们徐州劫掠资财粮草,这穷兵黩武、以战养战,这是势在必行的事情,还借口说父亲曹嵩被我们虐杀,真是空枉了过去偌大声名……”
陶谦听着叹了口气,对属下的抱怨没说什么。
“自己作为汉室的最后一批老臣,文治武功都不算差,问题是时年六十岁,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很多事没有精力也没有时间去做了。”
就和这摇摇欲坠的东汉朝廷一样,对此起彼伏天灾**、军阀冲击,只是勉强支撑着,努力多维系几年而已,但就这样勉强积累起来的财富,也被豺狼窥伺着劫掠一空。
“资财没什么,没了还能再攒起来,人死了却不能复生。”陶谦凝视窗外黑暗,忧虑说:“青州兵是流寇出身,做过流寇就改不了凶性本质,尤其没有军粮放纵抢掠,这放出去了还能收回?”
“青、兖两州灾民流移南下,依附于我,多屯居在彭城左近,此次操军一至,皆遭杀戮,鸡犬亦尽,墟邑无复行人。”
孙观听得目光一闪,插说了最新军情:“斥候传报曹仁又转而引军渡过泗水,南破取虑、雎陵、夏丘三县,皆尽屠之。”
一个“尽屠之”背后是无数血腥的惨事,让众人一时静默不语。
虽都认为这屠杀是控制不住青州兵,未必是曹操本意——已不是秦**神白起坑杀二十万赵兵的形势背景了,自秦汉统一融合以来,在本族做这种屠杀事是害远大于益,除非是抛弃本族立场了?
但不管怎么说,自来功罪一半归于魁首,臧霸还是骂了出来:“这个曹贼不得好死”
孙观暗叹,问:“青州田刺史还在逡巡不进,只能靠豫州刘使君了,却不知刘使君眼下到了何处?”
彭城被重重封锁之下,众人还不知道讨董檄文已发布,就难以确定刘备是否按约发兵,一时间焦灼不已。
这时一人连忙奔了进来:“道士望见有赤气东来,显是故意放出,高三十丈,已入了徐州”
“啊……”众人低呼,心中只有一个喜念:“刘使君发兵,并且亲降了
“果真信人也。”陶谦欣慰说着。
历史上,陶谦把徐州让给刘备,就是为了三兴汉室,希望刘备能再演光武帝的旧事——要不,他给谁不行,给流浪的刘跑跑?
这时见着这样声势,更是心里大喜,连行几步,到了城楼上,远远望去。
虽他看不了气,但看着连绵雨夜,不由喃喃上祈苍天:“感谢上天,又出刘使君,吾当效法旧史,跟随新主”
“只是吾已年老体衰,不知能见三汉不?”
第一卷 第四百零三章 坞堡
天穹染成一片灰暗雨渐渐变小,时密时疏,只是战事犹烈。
“轰——”
坞堡寨墙爆裂,火光中,激射土木碎片覆盖数十步,在墙上惨叫声中,震落一片家兵,剩下震惊,几疑天威,而这时大批青州兵有过几次经验,已嗷嗷叫着冲上去。
“射”空中,不停咻咻的箭矢落下,有人在高喊着:“顶上想想你们父老妻儿就在背后,杀,刘使君很快会来救援……”
城墙上杀声震天,刀光似雪,血溅的到处都是,二群人舍生忘死的厮杀,随着时间推移,不断有尸体落下。
时值讨董檄文发布第三天,这里是东海郡郡治郯城近郊。
郯城是坚城难下,负责攻略徐州东面曹洪引青州兵在地方大掠,郯城守兵不敢出战——因妄自出战而被曹军以术师团优势歼灭不少,只能眼睁睁看着青州兵为祸地方。
这也便是坞堡中此人不喊“陶使君会来救援”的原因,都知道不会有。
而这时叶青自己率十万大军逼进彭城,对应总督将青州兵遍撒地为祸,同时将带来的五千赤甲轻骑全都撒出去,仗幽州良马善于长途奔袭,发起了闪电一样的攻势。
黄忠、典韦、许褚、周铃、张方彪五人各带一队赤甲轻骑,每队一千,配术师随行,五道闪电一样撒向四个郡,清扫为祸青州兵。
作战准则是利用高术师的侦查、掩盖,对三千以上提前避开,对三千和三千以下小股急袭而遁,将缴获兵甲都廉价处理给地方村落坞堡,甚至记帐都没有关系,用意就是扶持反抗曹操。
五队彼此间相互以讯盘联系、情报共享,又随时听候主力调度、配合袭扰,形成一种撒网捕捞一样整体作战,捕的当是倒霉落网的小股青州兵。
一时间不仅是彭城郡百姓人人鼓舞,下邳、广陵、东海、琅琊四郡地方数十县都传呼“刘使君来救兵了”、“死不足惧,刘使君会为我们报仇”的口号
虽五支赤甲轻骑每天能救的地方实有限,但这就是一个坚决支持信号,并且提供实实在在的兵甲,引发地方抵抗曹操烈度
曹洪近日感觉攻打这些坞堡越来越困难了,一开始只要一千兵就能攻下,现在必须集三千兵以上,效率大低。
“完不成孟德兄长任务,可如何是好?”他想着,望向这坞堡的目光有着愤怒——怎么就不肯乖乖让我军砍杀呢
徐州游侠风气十足,不少义士投入反抗曹贼乱兵,作淮左有名的地方大豪更收纳附近避难百姓,积蓄力量充足。
虽没有武力高强的家伙,也有几个游侠统领组织着反扑寨墙豁口,连杀了几十个青州兵,甚至挥舞刀箭击碎一些箭矢,精熟的武艺在此展露无疑,在战场上很是显眼。
“练气一二层的武士,敢在我们面前招摇?”曹字帅旗下有几个地上人的术师冷哼着,平缓一下联合施法法力震荡,就又施展杀伤道术。
冰箭飞进去,几道在神识微调下配合着封锁了当首一个游侠的空间,随着“噗”的一下,只见这游侠胸口顿时炸开,跌了下去。
接着又是一声惨叫响起……
没有一盏茶时间,这些游侠都被一一击杀,数百家兵虽悍勇冲堵寨墙豁口,甚至近千平民都怒吼持械反抗,虚空中隐隐民气滚沸,但失去组织顿时被箭雨压制住,一时间就被眼睛通红上千青州兵杀进去,顿时血光一片
“这家完了……”曹洪满意放下长弓,弓弦震动不已,他命令着:“督战队清点粮食”
又回首对几个“道士”点首:“多亏几位道长出手相助。”
领头的人穿着玄色法服,袖口二道火焰,这是地上世界二阶术师标志,神色间有些倨傲,这时看在曹洪身份上倒不敢怠慢,略一还礼,应着:“只是奉总……曹大人命令,此等土著逆辈不服兵威,便让他们开开眼,什么叫做天威碾压”
曹洪看在眼里,对这些道士倨傲不以为意,私下里喝酒时族兄曹仁对这种情况不满,甚至对环境灵气的变故很担心,但曹洪可不考虑这些。
“只要孟德兄长还能压得住此辈,自己就可不断打仗捞钱,还有什么不满意?”曹洪这样想着,看向寨墙里面。
里面的反抗还在持续,但烈度已经明显低了下来,许多破门声,甚至已有女子的哭叫声传来,那是耐不住的青州兵已经开始发泄兽欲。
自族兄曹仁从兖州发起三十万青州兵南下支援,连日来除去六万精选归入曹操大营、十万分划在曹仁作偏师,其余十四万良莠不齐,都是按三千人部属扩散徐州各郡县,每队配合几个术师,攻打坞堡、村庄,洗劫地方大户,抄掠子女、银帛、粮草。
徐州在陶谦手下三年积蓄经营果富庶得流油,有些屯粮太多带不走,于脆就地烧掉。
而青州兵一放开血禁,简直就是化作野兽,所过村镇成年男人屠杀光,女子多半凌辱至死,只留下姿色好点的充作军妓。
贼兵本性如此,数量又太过庞大,督战队也没敢约束太多,仅仅是占着大头,挑选美女和聪慧有资质的男女幼童、贵重财物,一并押回大营,准备送回兖州。
“该死,这杀疯了的样子,又得和上个村子似一个活口不留”
“天色将晚,今晚军队还要宿在里面,别弄得血淋淋连个服侍女人都没有
曹洪皱眉盯着里面太过顺利以至于放肆,不由破口大骂两声,又点了两名亲信带队:“去,把这家府库看好,别让这帮小狼崽子抢光了……还有家眷中姿色好的美人截一批下来,最好选几个成熟点人妻,都保留下来与我送给主公
这“成熟人妻”一词让几个术师都嘬着牙花,心里直抽抽,神识交流着:“总督大人为了伪装曹操身份,可真是夜夜辛苦了……”
“呵,没准老大人就爱这口,地上不方便,甚至有心无力,嘿嘿……现在曹操这壮年身体能不享受享受?”
“衰老的规律就连我等修士都心中悲凉,而在这下土却能重新年轻,难怪总督会放肆了,这是怕下土由阴转阳后只能归于衰躯,再无机会享受?”
“哪天打破许昌,俘虏太后母女和叶青那两位夫人,筑铜雀台以纳之,看叶青脸色如何”
“哈哈,抛妻弃子才是草鞋男本色,不给这叶青剥一层脸面下来,还真把自己当光武了……”
总督手下术师们多半是世家贵族出身,眼看着一个凡俗小人物几年崛起,一跃成为榜眼天人,甚至身受天职,连地仙龙君的女儿都能娶得,谁不暗骂一声“凭什么”?
憎恶和毒蛇一样藏在心底,地上时自畏惧天威不敢表露分毫。
到下土时,地上人都有些肆无忌惮,特别是这些战场上最受保护术师,除非倒霉,否则有谁能杀了他们?
就靠那些土著武将?
“咦——等等,什么声音?”
地面微微震荡,沉闷声音掩盖在坞堡混乱中,几个术师面面相觑。
“是骑兵绕过我外围了”曹洪却是脸色一变,暴怒着回首:“敌袭到不三里了,你们怎没有侦查”
这是新一支赤甲骑兵前来此县围剿,幽州马速度太快,曹洪对环境的印象尚停留在一天前,还不知道自己派出四处劫掠的外围部队已不存在了。
“不……是有人掩盖了军队动静该死有术师出手了”几个术师明白过来,大惊下甚至忘记了掩饰身份。
曹洪顾不得对此疑问,只急着布防。
三千青州兵有两千放入抢劫,就连督战队为了占住战利品都进了去,这时只有三百亲卫。
曹洪忙组织一千青州兵防御,坞堡前军阵连连收缩,向着坞堡里面退去,场面紧张。
太阳已落山,天空泛黑,不见银河星空,只听着“噗”一声,迎面打来的风雨顿时寒气透骨。
“是冰风雨”这冰风雨是水脉道法,在雨中直坠而下,虽不至于负伤,但却是大范围打在人马上,顿时部队减速。
这减速影响程度只一两成,但和马蹄渐渐加速,视线出现大队赤甲轻骑兵时,落差感立刻放大。
这点距离对加速到最快骑兵来说一个冲锋就至,想跑跑不掉,又减了速,调整阵型都困难。
而且曹兵这一部只是来侵袭地方,除大将随身亲卫,青州兵都是轻装步卒,别说盔甲不齐,对骑兵长矛也没几根,见此许多青州兵面色绝望起来
曹洪见此,知道来不及调整了,连忙喊:“继续撤,敌人只有一千轻骑,退到坞堡里面,能守住——”
不得不说临机处置得宜,曹洪这大将还是有水平,有实力和威信压下骚动,兵力向坞堡内一层层收缩。
随军的术师见了,又见这“黄”字旗号的敌骑尚在二里,就松一口气。
“看起来还能够赶在骑兵冲阵中堵住寨墙豁口,再配合着里面的两千青州兵,扫清内部反抗就能屯兵据守了。”
“彭城大营不会不救,甚至用不着大营援兵到来,这股赤甲骑兵既是轻袭,本身不敢耽搁太久……啊,等等,这黄字旗号……”
“是弓将黄忠,子廉将军当心”
第一卷 第四百零四章 曹洪
“轰——”一支箭闪着火光,在黑暗环境中赤色星陨,在半空中加速两次,明明是射在阵前,却横跨一千米,陡当胸直袭过来。
神乎其神箭艺让曹洪两次闪避都误判了,音啸声,火光映亮惊讶不解的面孔,奋力一格,只听“扑”一下,就自马匹上跌了下去,摔得七晕八素
这是隔着一千二百步……怎会有这种箭
三个术师俱是胆寒——按照地上标准,这曹洪再怎么贪财也踏入练气四层的武将,精熟刀弓,怎一箭都躲不开?
赤红轨迹尚未消散,为首术师明悟高喊:“是精制的法箭,由弓道武修发出的精制法箭”
弓道,这是武道中少有的对术师克制性种类,绝非几个低阶术师能匹敌。
“快进去,我们刚才用光了道法,现在没有道术可抵御了”高喊着,几个术师惊惶下顾不上主将曹洪,本就是自顾自地上人,这时只给自己驱除减速,转身就向坞堡里策马而去。
眼见越过了冰冻迟钝的士兵,心中死亡警兆却怎么也消不去。
只听“轰轰轰”接连三下,连珠箭发着音啸破空而至,三个术师都勉强发出一个防御道法,只听“噗噗”数声,防护法盾破碎,强大的冲击力使三人都跌下马匹下。
“快救我”
“不,不要踏我……”
跌在地上只是受伤,但挣扎着道士回首一看,却是密密麻麻的人脚和马蹄,这是他们逃跑引发的乱军。
下一瞬间,无数的脚踩了过去,一片鲜血飞溅出来。
道术制成的法箭成本虽高,但在箭法通道的武将手中简直是追魂利器,尤其对低阶术师的克制——连珠箭射,简直是完全没有施法间隔的外挂一样
四箭之威骇得曹军人人脸色发白,而且这时地面隆隆震荡,一千轻骑冲至五百米内,举着手弩就是射。
“风——大风——”箭如暴雨烈风一样,遮天而至,淹没夜空。
手弩本身并不以威力著称,骑射精准性更差,骑军高速冲锋下五百米内只及射一轮,对久经训练熟悉弓弩的正规军来说只要敢站着不动,其实杀不了多
但这些青州兵都是流寇所化,既不熟悉弓弩,又绝无硬顶不闪不避的胆气,顿时造成大片混乱,伤亡不少。
缺乏基层士官的组织,曹洪一倒,全军都失去了指挥,亲卫抢起自家主将撤退时尚算严整,青州兵就已阵势大乱,人人在寨墙豁口争挤成一团。
都想争着生机,把同伴卖给敌人,但减速的效果未散,一个个笨拙鸭子一样的可笑。
有些急起来直接砍倒前面堵住生路的同伴,鬼哭狼嚎一片。
简直闹剧一样,让人难以置信便是这些蝗虫袭境,过无寸草,让徐州几乎倾覆。
“下弓——”
黄忠吼一声,却收弓换了大刀,同时大队赤甲骑兵收弩,放下竖立在鞍侧专门侧袋上的长矛,驱马越过自家法力枯竭状态的随军术师。
两军兵线不足百米了,非常危险的距离,叶家术师都是提起了心脏。
大范围的掩盖动静、增益、减益都是消耗巨大的法术,而这已是批术师今日来第五轮释放——随赤甲轻骑自早上一直奔袭到晚上,连赶场杀戮青州贼军,根本没多少时间恢复法力,这时就主动退入专门为他配备的一队护卫中。
下土时间线、战争频繁烈度、豫州掌握资源程度十倍地上,培养的术师,等阶比地上都普遍高出一级,甚至出现四阶术师都是正常——出现真人都不难,那普遍要到下一轮进入,就是最后一轮决战了。
但叶青在地上招纳的散修术师修为层次相对低,是下土战场上优先保护对象——当也是敌军优先打击对象,前几轮偷袭就爆发出术师战,杀机四伏。
只是这青州兵或是跟随大将自觉安全,一度光顾抢劫,现在光顾逃跑,就连三个随军术师也到死都没反击一下。
黄忠稳着骑队的冲锋阵型,心下暗呼幸运:“果主公所料,贼兵就是贼兵,怎改得了贼性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曹操手下术师最是怕死……”
剩余两名低阶术师出手给骑兵最前一排加持,闪过锐目、轻灵两种道术,赤甲骑兵洪流已放平了长矛——这不是秦汉重步兵那种长达七米、甚至十米的对骑用长矛阵,只是五米“短矛”。
一次性硬木杆顶端,钢制矛头呈一排寒光闪烁,淹没一片混乱青州兵,第一层防御直接冲溃,只听一片冲击入肉声、矛杆折断声、人马冲撞声。
都是精熟战阵的老兵,瞬间抛弃长矛抽起长刀,结起小队,有组织砍杀起来,血花连绵,头颅飞起一片。
也有数十个悍寇怒吼反冲,但还是是匹夫之勇,怎敌得过四五把长刀同时封锁招呼?
就算拼死向赤甲骑兵砍上一刀,也在赤色纸甲砍个印痕——结实叠造纸甲最不怕就是砍,其次箭,继而是矛,就对重装甲兵没有多少防御效果。
但重装甲兵极费材料,用来武装嫡系且不足,这批炮灰青州兵,曹操会舍得配上重装甲兵?
倒是一些个手持木殳——大型硬木棒、甚至木刺狼牙棒——家伙,能用重兵都是力量强大,可造成巨大威胁。
不过正因为这样,被黄忠和弓手紧急招呼,死的最快。
落在后面术师,自这杀戮中移开视线,凝目虚空,只见这两军军气,赤气焚烧席卷,黑气节节溃散。
实际上也是这样,根本不是一个质量,放在大规模对垒上还可显一显数量,小规模袭击中没有立刻崩溃,还算这青州兵有点反抗精神。
“看是刘使君大旗刘使君来援救我们了——”
随着赤甲骑兵冲进坞堡,还在一些防御据点内坚持的家兵,这时专业的武人多半战死,却有几个披甲执剑士人高喊起来。
这似是游学到此的士人,却剑术不算差,作最后的一点抵抗核心顿时振奋了家兵士气。
连着剩余未死的百姓成男一起,人人鼓起余勇反冲:“杀光贼寇”
曹洪惊醒来见此,吐一口血又晕了过去,亲卫龟缩着咬牙抵抗,青州兵混乱不断扩大,这些可没有为保护家人而拼命的勇气,伤亡一大,眼中豺狼般血光一黯,一个个面如土色。
“请将军杀光这些豺狼”那几个士人吼了声,连着周围百姓吼起来,目光仇恨血红:“杀光”
“包围他们一个不留”黄忠肃声命令,见这些青州军呐喊反抗,他就回首看了眼随军一个术师。
这术师手中灵力汇聚,一个塌缩,就在夜幕下化作了耀眼光辉,太阳一样刺人眼睛,一时晃得众贼眼花。
“射”
骑兵们早有准备换回了手弩,一时间射了下去,杀得一阵,这时马力恢复些,又挥刀冲击而上。
黄忠舒了一口气,火把下,他神态安详,冷冷吩咐:“骑兵把这里封上,凡是青州兵,见一个宰一个,不许出去一人”
“杀”殷红的火燃起来了,一片惨号,令人毛骨悚然,黄忠沐浴在血红火光里一动不动。
杀声渐渐而平,很快剿杀殆尽,只余一个曹洪被押了过来。
“哼,挑了手筋,捆起来”黄忠冷笑着。
“不……你不得好死……啊”曹洪惨叫着,被挑了手筋,连地上人术师,都是目瞪口呆:“这,似乎太……太过了”
“太过了?你看”黄忠指着不远处,只见这家家主已阵亡,但还剩几个儿侄,和两三个士子过来感谢。
一些女子哭着在远处拜下,有些衣衫不整、相互搀扶,让人看了怜悯。
这坞堡是大伤元气了,但幸来得及时,没被摧毁,还是良好屯兵和补给站
赤甲骑兵虽精锐,但转战到这时也精疲力尽,对战场一番打扫,用餐后就安排着休息。
善后事宜自交地方负责,这是得到地方民众支持好处,而且此处坞堡既破,黄忠便劝他们迁向郯城,听不听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所有缴获的盔甲、武器,骑兵都用不着,看不上眼,黄忠就都按计划廉价卖给这坞堡:“你们可以装备上,以此抗击曹贼”
几个儿侄都是大喜,游学士子相视一眼,这时不说,回头私下议论:“原来这样…每到一处村庄、坞堡这样,地方抗曹力量就和珠子一样串联起来了
“这支精骑赤气冲霄,不同寻常,不过关键它还是起一根坚韧红线的作用,只需保证地方抗曹力量不被消灭,就能让青州兵不断失血。”
“啧啧刘使君打的好算盘……保存敢于反抗曹军的力量,和青州兵两相杀戮,徐州从此恶曹而亲刘……”
“也不能尽以阴谋论,这曹贼在徐州行事倒逆,实是人神共愤,刘使君仁人君子,只是顺应民心天意而为罢了。”
“仁兄此言甚是,是在下想差了……”
驻在坞堡里,安排半夜值守,一夜没有事。
次日晨起,黄忠向询问当地情况,正准备起程,就听一个术师学生赶来:“将军讯盘显示周将军在南面遭遇曹军大队围堵,请将军支援”
这是新设道术学院在豫州本地招收学生,能这时放到军中实习的都是佼佼者,多数本身就有点法术,只缺乏系统引导和战斗实践,汇报讯盘信息还不会有错。
“我们去……”黄忠说着一顿,看向随军的术师:“道长还能坚持否?”
面前这武将已半步于道,术师不敢托大,说:“休息过了,并无大碍。”
“好,全军听令,转向南——”
第一卷 第四百零五章 大营
彭城·大营
有人上来点上灯,熏上蚊香,默默退出,此刻除了左右六个贴身亲卫,别无它人了,而叶青看着沙盘,一声不吭。
军师祭酒郭嘉回来,换了于衣服,喝了一口茶,也过来细细观看,一时室内静了下来,不大侧殿只听两人脚步声。
良久,听叶青的声音:“很好……来人,根据新的情报,调整沙盘罢”
“是”于是一批术师鱼贯而入,齐声:“给主公请安”
“罢了,快快调整”叶青摆手说着,自己出了几步,在帐门口看着前面朦胧暮色中的田野,河水潺潺流淌,在夜中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叶脸上毫无表情,向前凝视了一会,才回首和军师祭酒郭嘉一起对着沙盘研究调度。
根据得到各处讯盘的新军情,不时有随帐术师调整着沙盘上的敌我双方军力分布,使之一目了然。
起是十万对三万,击败夏侯渊后又对上曹仁,变成十万对十万小胜,再到现在双方主力都是沿泗水而隔河展开对峙,大营绵延,各自核心军力十万上下,却又有偏师在地方交火。
两家核心军队处于平衡僵持状态,偏师兵力却极不平衡。
总督方面有二十四万青州兵在外,包括曹仁的十万偏师威胁叶青后路,而其余十四万青州兵扩散在各郡各县抄掠地方,蚂蚁一样密密麻麻。
叶青方面只派出了五千轻骑兵,分成五支,数量上简直不成比例,质量上却是两说。
这可是五千赤甲骑兵,和放在荆北镇压袁术一千一样,叶青分身打了七年仗才积攒起来的六千老本,可以说在当前汉室南北军消亡,而曹军又没有诞生虎骑、豹骑时,一比一战斗中没有任何军队是这支赤甲骑兵对手……
有这支骑兵,最不济也绝不会再出现刘备被曹军虎豹骑追得狼狈逃跑、抛妻弃子的场面。
这五支赤甲骑兵并不去偷袭曹仁,只是去剿杀扩散地方的青州兵,以此整合地方反曹势力,压缩青州兵的劫掠空间,进而迫使而不断失血。
实际上得益于汉时彪悍的民风民气,这时地方上敢于反抗豺狼的真不少。
而且徐州属中原,地方豪族坞堡遍地,几十里就有一只,这种汉魏时期特色城堡式防御建筑,每个坞堡都是微缩的军事、政治、经济独立单元,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人力、物力配合着夯土坚实的防御,一个个强拆过去简直是项浩大的拆迁工程……
最坑人的还都是暴力抗拆的那种。
后来五胡乱华时,每个少数异族都惧怕汉族庞大人口,相继以屠杀汉人为国策,都没杀光北地汉人,自血脉到文化传统都无法断绝,顽强杂草一样,远不是南晋偏安一隅士族所污蔑的叛徒。
不是异族发了善心,而是北方坞堡遍地,杀到后来交换比让异族吃不消……实在杀不动了,越是疯狂杀戮汉族的异族衰弱的越快,发现这残酷规律,少数异族只能对北地汉人进行招安,但这策很快就让异族变成末流,直接被汉族人口基数淹没。
要等到宋代得国不正,害怕内部反抗,北方除边关的坞堡全被朝廷清理于净,配合着文风教化,让这种军事、政治、经济独立单元成为过去,彻底瓦解了汉人内部造反的基础。
但事情过犹不及,乐极生悲,这同时瓦解了抵御外族的基础,以至外族一突破边关就发现中原坦荡于净一大片,再无烦恼的坞堡,这才真正是面临着亡国灭种的危险。
到元朝时无力维持,产生摔头胎的悲剧。
叶青甚至想到某朝津津乐道所谓打击宗族势力——对,这可以空前瓦解一切基层组织,比坞堡还彻底,但这意味着假如正面战场失败,华夏再无抵抗力
眼下这些遍地堡垒还坚持彰显地方豪强统治,处于另一种极端,甚至有些尾大难去,光武帝下令摧毁都禁而不绝,后来五胡有本族根基且拆不光,眼下青州兵只是一股浮萍贼兵,“拆迁效率”更是不及。
很多青州兵分队在抢劫时不幸啃上硬骨头,都能崩掉两颗牙,全靠随军术师保持优势,现在有精锐骑兵强袭、营救、串联,几引发了大规模“抗曹运动”——叶青忆起后明朝历史上某名将抗倭运动,给取的代号。
三日间各处传报,青州兵被大批绞杀、驱逐甚至清洗,损失了五六万,但死的多半都不是精锐,总督主营里捏着的五万老兵和六万精选青州兵,可调动总兵力达三十万。
但不管怎么说损失五六万的战力也是可喜,都记在相应赤甲骑兵分队名下
这损失当然不全是赤甲骑兵杀掉,大部分都只是杀溃、杀散,这些战果仅仅是记在黄忠、周铃、典韦将领的名下,赏功时所用,表示他们完成了任务。
任务确实是圆满完成,因对于实际逃亡的散卒,地方深受其毒害军民饶不了,群起而攻之,老百姓抄起锄头、扁担就上的都有,几乎一个都不会幸存,全都逃不出徐州。
其中犹以黄忠和周铃两支名下记录的战果最多,既是因主将擅长统领骑军的缘故,也是因他们本身实力超越凡俗,所驭之器又对总督术师团相对克制,更擅长于对小兵的杀戮,因而可以迅速打散敌军,每日奔袭的效率更高。
黄忠是厚积而薄发,弓道有别于其他武道,一张宝弓的射程甚至可达上千米,配合自带增速类的法箭甚至达到两三公里,都不输于狙击枪的效果,大部分术师根本连这个施法距离的一半都没有,只能躲避防御——像黄忠这样专于弓道的武将在地上都是不多见,正式突破后,天人合一精准把握战场每一丝变化,甚至风速、马蹄在地面的震荡都能预判,百发百中,无一不是术师的噩梦,对高阶术师的防御法盾也形成压制。
周铃是心思纯明的剑修,虽修炼还缺乏一门合适御剑术,但这少女剑修在这下土已解开道禁,可转修《六阳图解》改善基础,实力每天都在飞速蜕变,她已连着多场战斗中一人一剑杀戮百人,所配青虹剑都变成了血色凶兵,叶青传讯时只能叮嘱她注意徐徐转化。
几番调度后,双方兵力事态已稳固下来。
郭嘉从沙盘中抬首,无数的流光信息却还在他脑海里规律旋转,不由在帐中踱步分析着:“主公,我们已打了曹贼一个措手不及,不过这种分兵剿杀局面不会持续下去,各地青州兵已收缩回彭城,显曹贼改变策略,不会再给主公各个击破机会了。”
“集团军对峙?”
叶青沉吟着,最担心的就是这种局面。
讨董榜文已发,自己急着要去虎牢盟会,根本没有时间在这里陪总督虚耗……但徐州又不能不救,否则让总督兼并了徐州,中原局面就是大坏,豫州会先处于劣势。
帐帘一掀,又有术师入内,在沙盘上彭城外又添了两座曹军小营,加上之前建立起来,已有七座连营了,横跨二十里,全都呈犄角之势拱绕曹军主营。
这是很正常,现实中绝不会出现百万大军驻扎在一个小城中的事,总督要收拢三十万大军,放置在一个大营根本是无法完成——都抵上洛阳城的大半人口,难道建立起一个城市的供应体系?
连营是必然的事情,这七座还不是尽头,随着军力不断收拢,十几座连营才能收得下。
“集团军对峙?”郭嘉笑了笑,神色自若:“可惜这局面一生,嘉的分兵剿杀之策就落空了。”
“奉孝你此策釜底抽薪的效果达成,曹操以战养战打算也是落空,不是么?”叶青随口赞说一句,注视着沙盘上彭城外的曹军连营,情报显示这营中有曹军正规军五万,以至青州兵中精选的六万……实际这六万精选才能算得上“兵”,合在一起是劲敌。
“哈,主公说的对。”郭嘉抚掌,一挥袖将沙盘上曹营拂得七零八落:“三十万大军?现已成了笑话,贼兵没有掠夺来维系,转眼就要自溃,连带着曹军本营十一万嫡系都要势衰,介时只需略施小计……崩营就在眼前。”
“哦?”叶青眨眨眼睛。
郭嘉却不透露了,嘿嘿一笑:“我知主公着急上洛阳,但这种事急不来……天正晴朗,夜色正好,主公不如和嘉一起出去走走?”
“你这惫赖家伙……也好。”
掀帐出去,雨后的空气清新的很。
夜色深黑,星空璀璨无垠,而与天上星辉对映的是地上连绵大营。
莹红的灯光星星点点,在小丘下铺展开来……而远方隔着三十里是另外的密集灯光,在地平线上映亮成一道莹红光弧,那里是曹军的连营。
叶青一直考虑着如何尽快破曹、抽身上洛的问题,这时观此景若有所感:“从此局势的关键点出发,难道……”
“嘘,主公知道关键就好,莫说出来。”
第一卷 第四百零六章 缺粮
主臣二人相视而笑,俱是心有灵犀——一切的关键,在于军粮
天下大旱已久,除荆、扬、徐地处江淮一带多水,以至豫西大规模水车,都只能勉强自我维持,兖州这样旱蝗连年早已是粮食匮乏,又夺豫州失败,这时不向徐州要粮,问谁要?
历史上初平四年秋,曹操为报父仇起兵讨伐陶谦,父亡只是一个导火线,没这由头也会找出借口来侵。
因北方势力分裂成两大派系,陶谦是公孙瓒一系,袁绍使朱灵督三营助曹破徐,而青州刺史田楷作为公孙瓒一系就来救援。
而曹操又发起青州兵,正是几年前由被陶谦赶出徐州的青、徐流寇,被曹操迫降后换了个牌子再度席卷,倒是名副其实的“还乡团”,曹操也有意放纵这股青州兵祸乱徐州,在各郡县地方制造血腥惨剧无数——对于奸雄而言并不怕罪孽,只要能够成功建立更大的基本盘就能承担。
而正是这股贼兵迅速摧垮了徐州的民气和战争潜力,才得以逼迫陶谦出城野战,进而以徐州取得速胜,奠定曹操在中原势大的根基。
历史上陶谦兵败彭城,死者万数,泗水为之不流,同为公孙瓒一系的青州刺史田楷和平原相刘备带兵救援徐州,才遏制了青州兵搜刮。
曹操一下就支撑不起三十几万军队消耗,军粮告尽而退——这已有先例的事,放在眼下也必然,总督变不出粮食来,甚至可说被叶青挖走了枣祗这种粮大师,兖州屯田效果大减,甚至军粮会更紧缺
两个月在农事过后又发兵攻袭,祸及数十万生民,更毁坏了徐州春耕成果,这短短数月之间两度屠掠“五郡崩坏,鸡犬亦尽,墟邑无复行人”,陶谦三年治政积蓄的民气、军势全毁。
而曹操借三十万青州兵除去中原敌手的同时,也掠夺到了争雄天下的第二桶金(第一桶金是谋取兖州)。
但这种军粮都无法保证的三十万大军,只是“伪大军”,其必须扩散到地方“就食”,只能打打顺风仗,对上精锐正规军却容易被各个击破。
历史上陶谦手里有一支丹阳兵,其实是有击败青州兵可能,哪怕派出五千丹阳兵去遏制一下青州兵搜刮,鼓舞一下地方抗曹势力,局面都大不相同。
奈何陶谦自身被曹操主力牵制着,而陶谦集团既没拿得出手的将领可委派出去阻止,又缺乏完整的中下层士官体系,再好的兵也发挥不出实力来,于是就被曹操集团吃的死死。
等到徐州残破凋敝,就连刘备集团接盘也是无力回天了。
这时叶青提前十万大军进场,徐州实力又尚未凋敝,对曹局面就大是不同——五支赤甲轻骑撒开后,串联起了地方抗曹势力,青州兵被大批清洗,几乎三日间就损失了五六万。
在有叶青精兵强力贯穿支撑下,就改变原本历史上被青州兵各个击破的屠杀局面,又每到一处都通过讯盘向各地宣传别处惨状,一时间串连成片,群情汹涌,顿使曹军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叶青这时是结合了历史眼光,才顿时觉出忽视角落——总督战略被破,现在看似能用前几日抢来的粮食来屯出连营,形成集团对峙,但坐吃山空,三十万大军很快就会撑不下去了
郭嘉却完全是智略超群,对军事、政策、组织、形势、气运、人心都有系统性的把握,洞察出这一必然情势,并且要针对这情势制造杀局。
这时他只从容笑言:“主公你急着上洛,时间很紧,可曹操支撑不起三十万大军对峙的粮食消耗,时间也很紧,我们不妨让他更紧一点好了”
叶青挥手布下了隔音法阵,郭嘉就慢慢讲出一道连环计策。
夏夜的晚风在山丘顶上呼啸而过,就像是刮走了声音一样,远近的白耳兵侍从都听不清,只有隔音法阵内近在咫尺的叶青能听清楚,神色渐渐变化。
听完这连环计策,叶青思量良久,赞叹着:“天生奉孝,而备能得遇之,实大幸也。”
“不然。”郭嘉并不居功:“此策唯有主公有实力能为之,非计策之胜也
闲说着下山时,叶青望向黑夜中那一线曹军连营,目光深幽:“总督以为拥有地上人联盟,又知道历史,就可放弃顶尖策士,却犯了大错误,这些人可不单单局限于历史用策,而是本身就可以创造历史。”
尤其是总督的联盟碾压叶青失败,转而试图用老办法碾压陶谦“土著”,这完全就是大意了——真当没人于涉么?
又不单机游戏……
“来人请宪和先生过来。”叶青一回到营中,就写了一封给青州刺史田楷的军情密信,交与简雍:“拜托宪和你了”
“臣必不辱使命”简雍立刻就连夜出发。
跟随叶青这么多年下来,从青年变成了中年,雍容风仪不减,才辩见识更长,越显头号说客的风范。
送了他出去,叶青就又命令:“发讯,召黄、周、典、许、张五位将军迅速归营听令。”
“是”
叶青这样一道道发布着命令,调度完毕,在帐中徘徊片刻,目光落在沙盘上隔淮水的孙氏江东军大营:“对了,探查孙坚动向”
马上就会有一个短暂的集团军对峙期,这是三方对峙,自己算计总督是一回事,却不会做鹬蚌相争,让俞帆渔翁得利的事。
叶青这样想着,却不知在二十里外的另一面,总督也出于类似想法,已派遣了使者去俞帆的寿春城中。
使者是和俞帆有点亲故关系的地上人,极快就奔驰二百里求见,但很快被不留情面地赶了出来,狼狈回报总督。
总督为此大怒,又心生寒意,无论谁正在和强敌进行一场关键搏斗时,有个身高八尺的壮男挺着腰站在身后,都不免有些不舒服,生出某种危机感来。
产生这种感觉时,总督没有意识到——经过下土的再度挫折,他已潜意识中将叶青这“小卒”视为强敌了。
“在这下土,汉室压在头上总是不倒,真是麻烦啊”总督望着帐外连绵的夜营,有这兵力自傲,又有些忧虑,皱眉想着:“虽解决分兵剿杀的难题,但我军掠来的粮食只够三十万军支撑半个月了。”
“不过洛阳董卓方面,按照情报,半个月就会迁民长安、焚烧洛城,算上去洛阳的路程、打破虎牢关的时间,叶青肯定坚持不了几天……坚持下去我会赢得这场对峙,唯这俞帆没有把柄,让人难以算计……”
二百里外,只隔一条淮水,寿春城,江东军大营。
纯白帅帐内灯还亮着,显示主人犹未眠。
俞帆在帐中踱步,喝着酒,思考着问题。
他刚才根本不理会总督的权威、利诱,眼下俞家的原则只有一条,柿子选软的捏,这时只围观总督和叶青两方对峙,只等着哪边先力竭不支,哪边就是他俞帆的猎物。
“我知道后来历史,岂不知徐州之战对于中原局势的转折性意义?可以说在正常局面下,豫、兖、扬相争,谁赢了徐州,谁就得到中原。”俞帆缓缓说
寇先生也坐在边上,他提醒:“主公不必为两家表面兵力所迷惑,军势军势绝非兵力堆垒,只要细看,就看出来叶青急于上洛、总督急于解决粮食,这两家都不如我俞家悠闲。”
俞帆笑着点头:“先生说的对,难得这样隔江观火、坐山观虎斗的好事,是江东插足中原天赐良机,放弃这机会才是大损失,总督想抛点小利就想打发了我俞帆,怎么可能”
寇先生保持清醒,对这次总督来使一事客观置评:“两家争不争取我们其实无关紧要,主公你看叶青就不做这种无用功,而总督做出来或也有迷惑麻痹我们的意思……”
寇先生说着一顿,又笑:“但无论如何说,时间在江东这边,我们一点不急,这就是我们最大的优势,通常来说,无论叶青和总督谁输谁赢,主公您都是最大赢家,甚至通吃”
俞帆对此认同,却仍有少许忧虑:“通常来说是如此……但我感觉叶青也知道这局面,担心又是有诈。”
这种迟疑实际上是难免的,俞帆和叶青一路对敌过来,多少次看似将叶青逼上绝路,却又让叶青生生跳出死局,一巴掌反抽得俞帆七晕八素……简直成了条件反射。
正常点的人再碰到这种相类似局面,都免不了心里犯嘀咕,相比之下俞帆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已是不负他前世的小强精神了。
实际上真正龙气崛起的,很多都有这种小强精神,在叶青看来这俞帆就是个打不死的小强,但在俞帆看来叶青何不如此?
当然在总督看来,这两个成天造反混蛋都该死
对主公这种气运性感觉、非理智性的提问,寇先生就感觉无法分析了。
但他又不能不回应,也很犯难:“叶青很难跳出这死局,放弃徐州?他肯定不会,原本历史上刘备被曹操打压着都能取得徐州,叶青性子刚硬,肯定不会这时低总督一头……不上洛?那等洛阳城一焚毁,宗室气运大衰到不足十分之一,外姓气运大涨,就是叶青独输,各家通赢”
俞帆皱眉:“那……总督呢?”
“总督现在立起炉灶,就是走以战养战的吞吃道路,除非能打得他吐出来,否则没别的事可以分他的注意力,更是什么大义也阻碍不了他的动作。”
“总之中原二雄相争,又附带着陶谦、田楷参与,这徐州一局屯兵已达惊人的五十万,这种兵力聚集能持久?除非散兵休战,这不可能,所以肯定有个人要倒下,不是叶青,就是总督。”寇先生肯定分析说:“而我们江东以逸待劳,提十万大军北上,就可抓住这短期漏洞,入取中原,超越历史上孙吴的龙气局限了。”
“先生所言甚是,我们等着见分晓吧。”俞帆定下心来,无论局势如何云谲波诡,自己这十万大军是实在力量,瞅准时机,该捞到的好处总能捞得到。
第一卷 第四百零七章 救援
碧空万里,残阳似血,东南风不停的吹着,这城下的曹军,不愧是地上人依着先进兵法带出的精锐,个个战技娴熟,在奔滚攻势中,散成三五成群小队,相互交替掩护,蝗附而攻。
更有着术士的支持,情况更是危急。
只见彭城焦黑残破城墙外,连营如锁,兵锋如蚁,赤线黑线交接融合成漫长弧度,在平野上向两侧沿伸开去,围绕一个个巨大营寨勾勒出浩大战场。
一**落石、箭矢、法光,雨一样在空中交错,滑过各自不同曲线落向敌阵兵线后扑溅的血色和昙花一现就又被填补上去。
陶军旗下,糜芳披甲持刀奋战在破开的城墙豁口处,入目只有一个个面目狰狞的青州兵,嘴巴张合着都不知道喊些什么,喊什么呢……都去死好了。
他已经战到迷糊了,都忘记这场战役什么时开始,什么时才能结束。
陶使君已和刘备取得联系,青州刺史田楷五万军也在两日前赶至战场,联名向曹操投下第一封战书。
同样的袁绍也遣三万人来助曹操,不是两家关系有多融洽,纯粹遏制刘备、公孙瓒一系坐大。
曹操回应了战书,大战便从清晨开始,从先锋军试探逐渐扩大开来,最后几乎到所有军队都卷入其中。
刘、陶、田联军二十万和曹袁联军三十三万大规模交锋,沿彭城周边旷野上,从此一直到泗水河畔,桑林早被砍伐一空,稻田早被大军踏平了一遍又一遍。
牵涉五十万大军先后轮番投入,围绕着曹袁方十八座连营展开激烈争夺,在此刻铺展开了二十里战场——这一冷兵器时代不可思议的战场宽度,甚至超越先秦战国时期几次巨大的国战记录。
在刘、曹两军连营间,二十里方圆大战场中又形成了各处小战场,术师团分布各个战局,构成主帅对军队组织的神经中枢,紧张传递命令,双方不断调整,不断调用各支精锐寻求突破,同时又试图保存自己的精锐。
士兵可以有轮休机会,各军将领却没有,作各自最锋利的爪牙,最多接受一下术师治疗又上阵,这是远超许多人想象战争烈度,尤其对于糜芳这样没有到达巅峰的武将而言,简直比高级炮灰好不了多少。
从上午一直鏖战到黄昏,糜芳已浑然麻木,全凭战场本能砍杀着、躲避着、调度着,两军尸体在城墙豁口处堆积如山,都分不清是曹兵还是陶兵,糜芳一度几乎以为被潮水般的兵锋淹没,生死一发的危机让他神经绷紧到极限,都听不清战场上声音。
但不知过了多久,这些敌兵又潮水一样退去,糜芳追了两步,对面一旗下有道士手指过来,轰的一记火焰在他身上爆裂炸开,白光一闪,最后一枚道术甲符直接破碎,糜芳浑身浴血被甩飞到尸堆中,忍着剧痛翻滚两下又要挣扎起来。
仅剩的两名亲卫紧按下主将,一人喊着道士,一人带着哭腔在耳侧大叫:“将军,将军你受伤了,醒醒……刘使君收兵了,是罢兵号令……”
糜芳轻轻“啊”了一声,精神一松,潮水一样的声音这才入耳,过于混乱的战场上,号令退兵的金铎声极低,却有一清晰女声入耳,传达着联军统帅部的罢兵命令。
“那是,小妹贞儿声音……”糜芳恍然,记忆中娇小可爱的少女,昨夜再见时都已是真人了,偷偷塞给他和兄长十余枚保命道符。
这让糜芳欣慰之余,意识越发清晰起来:“刘使君非短寿之相,对小妹又极受钟爱,只要她不出事,我糜家数十年气运总是有,乱世中还能指望多少呢……具体到哪一役输赢,哪个子弟生生死死,更是难讲了……”
二十万对三十万,此战中伤亡怕不下五万,鏖战了一整天,虽是中午加餐,并且进行轮战,战马却难免疲惫,士兵耗尽体力,将领元气于枯,就连术师也不剩多少法力,在这日暮之时,人类沸腾的军气也抗不住大自然的凉夜,哪方都不可能挑灯夜战。
“我们输了么?”糜芳咳着血问,回首而望。
这时马蹄声烈烈,一杆汉字大旗向彭城而来,映在夕阳最后一缕余辉中,旗下一身赤甲金冠的男子,正和一个刺史打扮的中年人说话。
“现响应檄文的除你家主公,还有西凉太守马腾、河内郡太守王匡、上党太守张杨……当还有兖州牧袁绍,哈,兖州牧,看董黑这封的有意思,亏曹操能无视的忍了……”
这话当然糜芳听不见,但人认识。
刘使君和田刺史都还在,看来是没有输……糜芳这样想着,感觉就全身一松,再也站不住,跌躺下去。
大兄定会照应着小妹,不至于让她在刘使君那里荣宠衰落。
曾自己并不看好刘备,认为几度丧妻,命犯天煞孤星,绝非小妹良配,现在看来是走眼了……
长风吹荡过身后,城墙上陶字旗、近处寨墙上曹字旗、远处的刘字旗、田字旗,喊杀声渐渐下小去,伴随军气从滚沸中冷却,夕阳最后一缕余辉中,炊烟升起来了,混着柴火的焦燎,黍米的香气,仿佛许多年前印象中的味道。
“没输,刘使君已成功夺取三座曹营,临彭城东南方向扎下根基,三营和彭城犄角之势已成,我们得救了……将军?将军”
糜芳含笑听着,慢慢闭上了眼睛,白色气运塌缩成一丝赤气,自身体中一点点泄露浮现出来。
虚空中赤蛟微一睁眸,叶青正要入城拜访陶谦,突有觉看向这面:“这是……子方?”
没了回讯
叶青当即跳下马来,亲自救治。
幸是叶青碰巧赶上——整个术师团都耗尽法力,就主帅一直没出手,才有这余力救治重伤员……
实际上刚才在主营耽搁,也是为黄忠治伤,又给一批重伤吊着命,等待芊芊恢复法力后救治。
在叶青传音相召后,很快芊芊也闻讯赶至,怔神:“仲兄”
糜竺、糜芳两位兄长对叶青态度各异,但待她这嫡亲小妹都不错,甚至可说是珍视,虽清楚自己是芊芊,这身不过是夺舍的躯壳,但世界是如此奇妙,在此身而言确有种血脉相连的关切,这种感觉少女真人能把握得住,就不会否定,更不会压抑。
“没事,五脏已修复,已脱离生命危险。”叶青安慰着收手,让亲卫用担架扛去伤兵营,让芊芊跟着去照看。
田楷暗视一眼盛闻丽色的小糜夫人,不敢多看,又扫一眼糜芳,暗羡这家伙有个定侯夫人作妹子,能捡回这条命来,实在是好运的紧。
但田楷目光最多的还是落在叶青身上,心里咋舌不已此人才三十岁吧
已是定候,二州之主,又救援陶使君,结下一个大大善缘,幸上司公孙瓒和此人是师兄弟,一时并无冲突……
隐隐间,徐州集团对峙只是更广阔中原、北地之争的一个缩影,刘备、公孙瓒、陶谦对上曹操、刘虞、袁绍,在中原到北地间形成了两大势力的联盟,原本还有个搅屎棍袁术,已被刘使君一举剥了虎皮,却又多了个伪命豫州刺史孙坚隔淮水观望……
这些隐隐的情况,只有少数人才看得清楚,恐怕等到虎牢盟会之时,又会是一番争端。
叶青感慨着,还没想完,卫士高声唱诺。
只见中门大开,上百人迎接过来,陶谦虽年纪六十了,战时不方便,战后不敢在城上等着,迎了出来。
糜竺陈登文官陪同着,这时稍后,见了叶青,都上来行礼:“见过刘使君
叶青见中间一人,只是一看,就连忙扶着:“岂敢岂敢”
陶谦长相奇特,少年性格放浪闻名县里,十四岁时以布作为战旗,骑着竹马与乡里小孩子一起嬉戏。
苍梧太守甘公出门时遇见陶谦,见到陶谦的外貌不凡,于叫上车来与他交谈,感到非常高兴,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陶谦,甘公妻子对此非常愤怒,但是甘公对其妻说:“这个孩子外貌奇特长大后必成大器。”
后来陶谦在郡里为官,又被举茂才,拜尚书郎,出任县令、刺史,一路而
此时徐州虽是残破,只见其人顶上,还有一团青色云气,青气是大贵之气,不集百万不可有此相,心里暗叹。
陶谦是见过刘备和田楷,书信更少不了:“多亏刘使君相救,区区一礼又算得什么呢,不可推委,不可推委”
“您太客气了,同是汉臣,这些都是我大汉将士,不能不救”听得这样,叶青又谦虚着寒暄两句:“这是理所应当的本分”
说着,扫看了下,因有让徐州的这一层关系,这些陶谦后面的部下,大多也是刘备部下,又或最终是曹操部下。
看这刘使君谦虚辞让,众人都是恭谨亲近,陶谦心中不免有些异样。
但他终不复青壮年时的意气,很快消泯情绪……自己年老,两子陶商陶应都不是能守得住徐州之人,乱世之中福祸难料,一辈子为了汉室奔波,落到这风雨飘摇,就算为子孙考虑,都要有所打算了。
这样想着,陶谦就命别驾糜竺、典农校尉陈登过来:“曹贼尚且未退,汝等和徐州道士,听从刘使君调度安排。”
众人顿时应着:“是”
叶青和糜竺看了一眼,都是心知肚明……徐州这颗果实也快要成熟了。
第一卷 第四百零八章 应对
夕阳最后一缕余辉就自西面消失,只留下黑烟弥漫,泗水河畔原野上殷红一片,旗帜、军器尚不及收整,焦痕处处战场残迹里,一座座巨大的战场连营一条血色珠链串联着,映着新生皎洁月光,在叶青看来有一种苍凉的美。
陶谦和田楷随着散步,见这处处血火未消的战场,不免感慨:“想不到曹贼也敢布此大阵,刘使君是怎么料到?”
二十里方圆的大战场,投入二十万军和曹军三十万对阵,臧霸等徐州将领对此犹疑。
陶谦困坐孤城只能由人,来援的田楷却是问了——冷兵器时代只有最精锐的军队、最坚决的信念、最凝实的气运,才能形成这样大规模对决,达到一个超乎想象的战争技艺巅峰,这便是只有曾经先秦耕战七雄之间、以至于汉对匈奴国战才有的记录。
无论如何都不该出现在这时,双方都不过新兴不到十年的诸侯。
叶青主力和陶田联军并无配合经验,而曹操主力青州兵更是贼军,正常来说是要筑联营对峙、僵持、用策、消耗到一方先崩溃,而不是自乱阵脚展开大战。
但在郭嘉、荀攸顶尖策士说服下,展现了一些让人震惊的通讯应用,在叶青的定夺下,力推执行这大会战,而不出所料的是总督严慎元也是同样的应对
两人一个是参与过更大战场的重生者,一个是应州军政大权在手的老牌总督,都清楚自己手中的牌。
下土灵气渐渐鼎盛,在五月间达到某一界限,术师实力尽复,由此引发变革尚未在世间广传,但所有地上人都清楚,道法控场威力、传讯体系必在此役中展示让世人惊叹的超越性,也是地上人对超凡战争的经验和魄力才能为之。
历史战场,地上人道文明的精髓,晋升仙道前,最精华经验,一次次展现深邃而残酷的魅力。
但这些叶青就没有办法透露,只能推说:“曹操此人,吾所素知。”
田楷是信了,陶谦半信半疑,却找不到别的解释。
叶青看在眼里,并不多说,正好黄忠大步过来:“主公,各营造饭完毕,已准备就绪”
“恩,我过会就来。”叶青说着,望一眼伤兵营,传音联系芊芊:“注意别透支,尽快用灵石恢复法力。”
连绵白色帐蓬间,芊芊应声停下救治,把任务交给手下,自己回帐取出一块青色灵石吸取起来。
“刘使君在防备夜袭?”陶谦没有觉出气氛有异,却是不解:“今日大战,点过兵数都轮番上阵三次,曹军还有这个精力?”
叶青收回目光,平静说:“未必没有藏着一支夜袭用。”
陶谦笑了起来:“这如何推断?”
“因我也藏了一支。”叶青眯起眼睛:“大家都很累了,不是么?但总要捏着一支总预备队。”
“我在中途让田使君虚张旗号,便是为了骗过曹贼……同样,对方手里必还有一支。”
实际这是地上大战标准做法,总督行事一向中规中矩,自会这样,但这些就不好细说。
田楷没听内中逻辑不当,却神情一震,有些恍然:“使君还真藏了一支军队……按这说来,数目是一万,这一万军顶什么用?”
“是一万生力军。”叶青纠正他的说法。
陶谦皱眉疑惑,他虽年纪大了不便上阵,却几次登上城楼眺望过,亲见了今天这样庞大规模的战场,震撼颠覆了一生戎马印象,到现在回味不已:“面对剩下二十七八万的曹军,又是防备严实十五营,这一万就是生力军又能如何起效?”
叶青笑了笑,这一万军可不是一般的军队,却不再解释,带两人过去一密营中看了看。
“精锐么?”田楷在入营前还猜测,有些羡慕,陶谦面上没有表情,自忖手中最精锐的丹阳兵也是如此,大战折损至今剩余不过一万,以此夜袭冲击曹军连营,却是难言胜算。
这样想着,他看去,呆滞住了:“这个气息……”
在一瞬间,陶谦几以大汉南北军重现,但仔细打量着,目光又黯然下来。
叶青留意到这变化,有些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怀念沉湎都不过一点夕阳,而明天太阳照常升起,在这破晓前黑夜中,新的历史自要有人来创造。
田楷“啧啧”赞叹,便是公孙瓒的白马义从不过是这样,让他羡慕:“这是厉害了,但曹军主力十分强悍,本营稳固。”
“谁说要冲击本营了?”叶青回应他的试探,就到此为止,不动声色说:“今夜就让你们看一出大戏。”
说着,借着有军事布置,送了这两位刺史出去。
两大联军的集团对峙终是要有个尽时,叶青绝不可能跟着总督的步骤让他拖延下去。
而白日间的大战,只是为了消耗掉大部分士兵体力,特别是主力的体力。
冷兵器时代,没有热兵器时代瞄准扣动扳机就可,就无法出现能急行数百里、连战几天几夜的军队。
吴起当年训练魏武卒,号称“魏之武卒以度取之,衣三属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负矢五十,置戈其上,冠胄带剑,赢三日之粮,日中而趋百里”——但只是极限训练,将领或还可战,军士做完这个挥刀挡格都没力气,任敌人砍杀,这便是“卷甲而趋,百里必折上将”。
在这里不得不说下,大家可以查查古代军队衣甲武器后勤是什么,再查查某朝夺天下时身上携带的武器是什么。
身上绑腿一杆步枪十颗子弹,携带轻于古代兵十倍,扣扳机需要力气少于挥刀砍杀十倍,这不是否定它的革命性,这才是数百里奔驰的唯物论。
就军力而言,曹军五万正规军和六万精选青州兵而言,叶青雪藏了一万军,但余下九万正规军精锐,数量上并无多少劣势,足堪让曹兵拼了命顶上。
大将冲阵中,黄忠、典韦、许褚、周铃、张方彪、陈到压过了于禁、乐进、曹仁、夏侯悍,这还是关羽、张飞、赵云、张辽不在。
术师团对决中,有芊芊这真人压制总督术师。
一时间以十九万军力调动了总督三十万军力,来回奔忙一整天,生生用消耗体力的办法给消磨了袁曹联军数量优势。
大战混乱中时有牵动战线的危局,两方都难以留手太多,叶青也看不出曹操具体藏了多少后备,但芊芊有真人的侦查感知,足以捕捉到许多刻意掩盖下细节,她判定曹操剩余没有调动的不过一万五千。
这其中的五千还是因属于袁军统帅本队而不受调动,真正紧急时刻指望不了他们——比如一次夜袭。
“总督有所防备了吧?”叶青盯着远处的曹军本营,看得出戒备森严,眼睛一转,落向分营,目光闪动,一座座观察过去,估量着。
芊芊用光了那枚珍稀的青色灵石,这时过来:“夫君要亲帅大军行事,不怕总督也来夜袭?”
叶青吐了口气:“相互夜袭?袭击我本营不怕,或袭击田楷军?这人虽弱,但帐下却是正规军,杀散也不是这么容易,足以撑到我军胜利后回救援。”
“可惜总督这贼兵,底子真是堪忧。”叶青眯起眼睛:“若是曹操奸雄在此,必是敢披甲亲上战阵,鼓舞全军士气和我对决,但换总督……我敢明着说要夜袭,倒想看看,总督敢不敢救呢?”
郭嘉过来,捧上待签署的军令:“主公,都准备好了。”
“奉孝你,这策够胆大的……”
郭嘉嘿嘿一笑:“有您这样的主公,才有我这样谋士。”
叶青摇摇头,盖了印。
顿时帅旗挥舞,早已安排计划展开,为首一骑策马向曹军主营投了第二封战书,又有批大嗓门军士跟着向各个青州兵分营呐喊:“晚上我军将夜袭刘使君将亲帅大军夜袭……”
“……”听到的敌我双方,一个个目瞪口呆。
嗤笑过后,却弄不清楚真假,不免有些躁动,刘备自以七百兵夜袭大破程远志五万军,又横扫青幽两州流寇,七年间战无不胜,对诸侯也就罢了,在北地流寇中声名却和阎王一样,而不巧的是——青州兵,正是青州流寇出身。
有些曾被碾压过,流窜后投靠大树,但今天恶战,曹军死伤大半是青州兵,战死率逼近危机线,却成功勾起了流寇当年恐惧回忆顿时觉不是诈,而是这刘备真又要来碾压了
有些安插进青州兵里的曹方统领想起这一节,突的醒悟:“快去报告主公
曹军主帐中,总督听闻这讯,豁然睁开眼睛:“疲军之计?出去看看”
众人一起出去查看,撞见于禁刚好巡营而归:“本营士卒安之若素,但青州兵士气有些不稳”
顿时人人心中发凉,冷汗流下来,不由目光看向自家主公。
总督定了定神,沉吟:“不单我军疲惫,刘备军也疲惫,能抽的生力军数目必只少量,不过假借亲帅上阵的噱头罢了,命令各营警备,镇之以静。”
就仅仅这样,不披甲亲上营地巡夜?
于禁和乐进二人相视一眼,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又闭了嘴,总没有臣子劝主公亲身临险的道理,而且近来别说他们说的建议,就连族弟曹仁的话,主公也是不大听了。
一丝阴霾浮现在众人心中,大将于禁出帐后低声吩咐亲卫:“去后营找曹仁将军过来”
第一卷 第四百零九章 天命(上)
“风很大,我想在就在这里放,你觉得怎么样?”芊芊旋转一圈,取出改装过叶火雷,打量楼顶环境,笑吟吟回首问:“不过你怎么取名叫小男孩和小胖子?”
皎洁月光下,古老陈旧城门楼,尚未消散战火痕迹,清丽汉服女子凭栏回首,裙裾翩然,眸似柔水,笑靥如花。
一身碧裳似欲临空飞去,又维系在人间,相依相系,让人心醉。
叶青其实很喜欢这样平静时光,在这楼顶上无人于扰,就搂着她的腰,凭栏而望周围景色,仿佛遥远时光,一对新婚小夫妻在节日里商量着在何处放烟花,别有着情趣。
直到芊芊的脸颊晕红起来,有了微嗔,叶青才慢悠悠说:“小男孩和小胖子,随口取得,不过是叶火雷,取别的名字都一样吧……别的就听夫人。”
“行”
“呼——”芊芊宽袖一挥,一个黑影疾抛天空,一眼看去,就见是二只叶火雷,只是叶火雷本是矮瓶状,这二只加大了许多倍,呈着奇异胖子梭形,上面书有“小胖子”和“小男孩”
一股柔和连绵风力自她袖中送出,直将它递至数百米的高空,抵达后,它们一动,有一道风自底部四角窜出,特制的法阵,消耗灵石不断调节助推,克服重力和风阻使它不断攀升,进一步升到极高天空,这就是火箭的原理了。
隔着二十里的垂直距离,二个小小黑点临驾苍茫平原,隐在辽阔星野间,就连叶青不仔细看都觉察不到。
这距离甚至超过了叶青探察的极限,只有芊芊能做到。
“这是真人神识极限,再远就连我都控制不住。”芊芊沉醉望着,感应叶火雷的动向,口中轻喃:“要是哪一天,我也能飞这样高就好了。”
叶青低头看她,萌动的心总使人赞叹,让人生出共鸣:“会有这么一天,我们一起。”
“好啊……但那太远了,要仙人才能真正飞天呢”芊芊笑了笑,目光回落在夫君身上,小手一招:“我开始了哦……”
“开始吧。”
叶青屏息凝望,只见这二只小黑点突闪耀赤红,由梭底法阵喷气助推着在高空疾坠,烈风呼啸,坚固的梭形外壳抵御着摩擦,灵光越发耀眼,赤红光辉撒遍天空,遮蔽了星月。
这终不是什么烟花,而是叶青这两天战事中突发奇想,尝试一种新型道术杀器。
远距离神识操控很消耗精神,芊芊闭眸感应控制着,口中问:“夫君你是怎么想到的这导弹版叶火雷——或者说人造流星?”
“这个说来话长了……”叶青目光闪着笑意,解释一些原理,紧了紧她纤嫩的细腰,夸赞着:“这是超视距攻击,不是谁都能为,亏我有一位真人夫人罩着我啊”
“夫君又这样瞎说…”芊芊闭着眼,口气里似有些不满,但脸颊红红,分明是有点傲骄。
叶青微笑起来,感觉到什么,回首向东南面望去,不知何时弥漫起了一层黑云,地平线上一片星光闪烁不定——这是高空云气掠过迹象。
“似又要下雨了……”叶青随口说着,这五月盛夏天气,徐州又临着东海,天气真是说变就变,要是豫州也有这样雨水就好了,收成还会更好些。
芊芊却不再回应,导弹版叶火雷速度越快,就越不容她分神了,必须精确到每一丝时间。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高速飞行下很容易就会错失目标靶心,这便是叶青夸赞只有她才能操控完成的缘故了。
而随赤红流星划破天际,越来越多的人在地上看见,喧哗声渐渐在刘、曹两军大营里响起来。
“那是什么?”
“星星掉下来了”
“是流星……”
“救命,快跑——”
但比起军士莫衷一致,当这二颗赤红流星急坠向西北方向曹军主营,有地上人术师本能怒吼:“是敌袭,你们这些土著……”
“不对没有灵压,不是敌袭,是真的星陨,难道有什么……陨落了?”有些道士喊着让军士觉得糊里糊涂的话。
“混蛋,下土没有真仙星陨,这只是陨石——”这人立刻被同伴捂住了嘴,压低了声音:“别乱说话”
“没落在地上就还不叫陨石……”有极少数本土道士嘀咕着怪异同僚没有见识,感应着,全松一口气:“幸这流星不大,不会有大问题,最多砸死一两个倒霉蛋而已。”
许多曹军将领出帐来看稀奇,有些去弹压士兵,有些纷纷议论:“怎么会这样巧合?”
“不知有没有陨铁,打造一柄宝剑……”
“哈哈看谁先抢到……”
确实太巧了于禁立在主帐前观望着夜空中赤光,流星陨落总给人一种不祥预感,让他皱紧了眉头。
这二道赤红流星就要当营中而陨,熊熊的焰光迫近一里,惊人速度下这点点距离可说瞬息即至,甚至还在重力下不断加速
于禁灵光一闪,拉住道士:“你们能击落这流星么?”
“啊,现在?没这必要吧……时机上也有点来不及,这流星速度太快了”这术师伸长脖子望着,地上人从来没有谁敢说击落仙陨之星,不由语气有些发虚:“要不我试试?”
但比他更快,总督身侧有几名高阶术师出手,主帐上升起了晶莹防护法罩,同时又有几道火球和罡风疾袭过去。
一下就要撞击改变这流星轨道……
十里外·城门楼顶
芊芊睁开双目,双眸里闪一丝青气,透着对着敌人的冷酷。
流星“呼”一下加速,毫厘之差闪过攻击,这细微的变故只有少数高阶术师觉察出来,顿时惊呼起来:“不对,这不是普通陨石”
话还没有,赤光陡降临在主营帐上空十米,撞击到防护法罩……
“轰——”
冲天火焰就在这十米高空爆炸,千百计赤星四射,空气中暴雨一样连绵的高速破空声,连连惨叫声倒下一片士卒,全是离半空爆炸太近,处在杀伤范围
钢体预制片的大量激射同时带来灼火四散,点燃了帐篷,点燃了士卒,有些甚至撞击在晶莹的防护法罩上。
浓烟滚滚,烈酒灼烧与铁锈的气味在周围蔓延开来,熟悉的种种让许多地上人怔神。
当标志性的蘑菇云升起来时,总督顿时明白过来,脸色铁青:“叶火雷这是叶……刘备的袭击”
“袭击?”于禁震撼地望着这一幕,自忖绝难在这,心中滑过恐怖的念头:“这刘备能操纵天象袭击?”
怎么办到的?
天象啊……
这种细思极恐的事情,于禁尚且还不及深加体会,就又听到有人高喊:“先生?仲德先生你怎么了?”
急回首,见一老人被卫士扶着,老人脸色苍白,嘴巴哆嗦着在喃喃,似这流星是让他更震惊的事。
于禁帮着扶住此老,他认识这五十岁左右的老臣——程昱,字仲德,兖州东郡东阿人,本名程立,因梦中於泰山捧日,这一梦兆渊源和“曹”字相关,“捧日之梦”是真是假难说,但程立为人刚戾,并无多少圆滑,早早投了曹操后,曹操就顺应梦兆,于“立”字上加一个“日”字,更名程昱。
于禁武功精深,听力极佳,这时又靠近,就听清程昱的喃喃自语:“《东观汉记·世祖光武皇帝》时汉兵**千人……二公兵已五六万到,遂环昆阳城作营……积弩射城中,矢下如雨,城中负户而汲……”
“这是昆阳之战……这时起义军还是奉更始皇帝为主,光武皇帝奉命救援昆阳,记得是以总兵力一万,对抗王莽四十二万人?”
开国皇帝的辉煌战史自是让武人们敬仰牢记,没有什么好奇怪,于禁回忆着相应信息,又凝神听下去,只听程昱声音更低了:“二公自以为功成漏刻,夜有流星坠营中……”
夜里有流星坠落到了王莽军大营里……于禁听到这里身子一震,脸色苍白起来,只听着下面。
“正昼有云气如坏山,直营而雪,不及地尺而散,吏士皆压伏……”
白天有云气如山一样崩塌下来,朝着王莽军大营落下,离地面不到一尺却散了,官吏和士兵都吓得趴伏到了地上,现实世界有时比小说话本都更神奇。
“上(刘秀)遂选精兵三千人,从城西水上奔阵。二公兵于是大奔北,杀司徒王寻,而昆阳城中兵亦出,中外并击,会天大雷、风……”
程昱声音越发无力,他仰首望天,星空前一刻还是晴朗,但这时黑云丝丝弥漫在高空中,遮蔽星月,渐渐浓重黑气里一道雷光闪烁。
“大雷、风,屋瓦皆飞,暴雨下如注,水潦成川,渥水盛溢。二公大众遂溃乱,奔赴水溺死者以数万,渥水为之不流……”
这说的是刘秀攻击王莽军大营时,恰天象大变,大风、雷霆、暴雨,对突袭形成绝佳掩护不说,甚至于脆就有河水暴涨淹没了大营,帮着直接冲乱了大军。
于禁已听得毛骨悚然,抬首四望,感觉力气一点点流失:“难道这刘备,真的有三兴汉室天命?”
第一卷 第四百十章 天命(下)
这时离光武帝不过二百年,民间读书风气浓厚,听说书也不少,显有些人听过这稀罕的传闻,这时营中已隐隐议论起来,“天命”、“全军覆没”、“凶兆”之类的字眼不时入耳。
这异常很快报告到主帐那边,让总督大怒,凛声命令:“传我命令,谁敢私传此言,动我军心,立杀无赦”
“是”顿时就有偏将应命,正要执行,总督喊着:“慢”
偏将看了过去,见总督脸色铁青,解下配剑:“持我剑去,谁敢私传此言,动我军心,立杀无赦”
这话看似一模一样,但总督一字一顿的说着,顿时杀机四溢,显是不再局限士兵阶级了,这偏将听罢,只觉一股寒意袭上,不由暗里腿软身颤——他不敢说,不敢想,大声应着:“是”
见着偏将出去,总督脸色才又转成了雪白。
“这是叶青弄的玄虚,这流星分明就是叶火雷”总督只觉得一种深深寒意弥漫在了心里。
这是叶青借助法术,虽不明白是怎么样做到天降流星——这显是一种大型法术,又不见灵力波动,营中没有一个术师能解释,多半和叶青真人妻子脱离不了于系。
但眼下这些不要紧,关键是这玄虚手段已弄得营中人心惶惶
“死几百人不要紧,对几十万人来说,这只是连汇报都不必的损失——可是这个人心”
“主公,消息已下达命令封锁,在道长侦查相助下,暗传士兵都已开始隔离或者直接砍杀”
曹仁自后营匆匆赶来汇报,神情有些沉重:“但天陨流星,几十万人都看见,世祖神话又家喻户晓,怕是镇压不住了。”
“不过本营情况还好,五万都是老兵,精选六万青州兵胆气过人,还勉强压的住——主公,请下令立刻戒备,刘备要冲锋了。”
大将乐进这时进来,接过话说:“正如子孝将军所言,各营青州兵情况不对,乱喊着要见主公,主公是否亲去查看?”
于禁应声:“主公,现在之计,就是巡视全营,镇压士气,请主公放心,有臣率亲军保护安全。”
“臣附议”曹仁郑重说,盯着自己的兄长,试图唤醒身上过去曾有果决
总督沉默一下,皱眉考虑着这个建议,最后摆摆手:“这样多的分营,要查看也来不及了,我只看附近两营,其余诸营传讯执法队,压下去。”
“……是。”
与此同时,叶青扶着芊芊下城门楼,很关切:“还能支撑么?”
“还好,又不是大型法术,就是操控时耗神了些,有些累。”芊芊说,眨了眨眼睛,又迅速转口:“法力还有着大半,天气又要下雨,你亲引兵冲营,我得陪你一起去。”
“担心我?”
“是啊”
叶青视察了一遍各营准备就绪的军队,丝丝赤气,力量俨然,战意感染间却又传递着一种从容镇定。
再看向远处,本来总督军连绵的军气滚滚,秩序了然,这时却开始混淆。
“也好,敌军乱了”叶青最后这样说着。
芊芊笑起来,一点冰凉的雨点坠在她脸上,接着又是一点,赤光闪过天地间,雷霆炸响,茫茫雨水落了下来,东南风还在不停地刮着。
“开营”
迷蒙黑暗风雨中,马蹄声、脚步声都掩在雨声里,夜袭生力军一共九千人,分别从彭城东南角三个夺取改造的前进行营出发,在黑暗中汇集成一支赤甲的洪流,顺着风雨朝西北方向奔涌而去。
行未至一里,随着靠近敌营,有个女声传音解除静默,加快脚步,浸油火把点亮起来,汇成了一条浩荡火龙。
突袭变成了强袭,或说一开始就明白告诉是强袭,因上万大军的夜袭,绝瞒不过术师侦察,总督不会放弃戒严准备。
有人会认为在流星陨落时同时进攻是上,但实际上隐瞒不过,既是这样,还不如让出时间,让这流星带来的影响扩散。
当然,不能给太多时间,让他们冷静下来——这连绵十里奔波的时间,正好差不多
最临近的一座曹军分营里,只觉浩荡军气扑面,眺望台上火炬连连挥舞,战鼓声在营地里响起,不仅仅是寨墙上数千提前防备的守卫力量,督战队的拳打脚踢下,两万青州兵都是鼓噪着奔出营帐,杂乱列队。
虽在统帅命令下早有准备,甲未卸、兵在手,众人很快冲向了寨墙、箭塔、抛石机位、后备位,仓促拥挤缘故,黑暗间有半数一时间难以到位,就算到位了是一个个呐喊着,徒耗力气,发泄着心中的恐慌与混乱。
相比下,来袭这支火龙消失不见,诡异沉默。
“呼”的一记明亮光团自分营中射出,准备照亮外面军队,却被一团黑暗幕帷吞噬,总督的术师骇然:“这是真人”
虚空中,一条庞大黑蛇自营地上空浮现,被一条赤蛟冲得散乱。
“上弦——”寨墙上有督战队的声音在喊着。
“轰——”寨墙已当先爆破开来,巨大火光穿透雨幕,蘑菇云升起又散去,只留下血色狼藉的数十米凹地,死伤遍地,惨叫和呻吟声连绵,幸存之人无不目瞪口呆。
联想着刚才望见主营中那流星陨落一幕,顿时许多青州兵大骇奔走:“又是流星落下来了”
“流星天罚……流星天罚”
“妄言乱军心者斩”有督战官砍杀着乱跑的兵,“噗”一声箭矢透胸而过,破碎的心脏喷出血虹,让这人抽搐倒地,随即被乱兵踩踏过去。
“快逃,有天罚”就算是有着督战官,见此,被赶着上去的士兵,还是立刻崩溃了。
“射”叶青一眼看去,见着黑蛇分崩离析,摇首命令着。
天命,可扭转人心,这就是明证
“噗噗”仅仅一波箭雨,赤甲骑兵洪流冲进豁口,一个个武将引兵突击着,向各个敌人扎堆的方向冲击。
其中有一支笔直向营中心突击,一个穿着明铠甲的男子,高举一柄赤光缭绕的长剑,剑法如龙,轰斩一切人马、营帐、鹿角障碍,几暴力轰击填平一路上防骑沟壑,不断向前突进,突进……
而同样赤甲的步卒、弓弩手紧继而上,让青州兵中混乱不断扩大蔓延,勉强小规模抵抗着,却被分割连片杀戮,整体上更是步步后退,直到分营中央闪过赤芒,一杆曹字帅旗“咔嚓”倒下,一种莫名的震撼,许多青州兵呆了瞬,哗然大溃,朝着营门外拥挤过去,踩踏无数。
“这是叶火雷攻坚…”隔着六里正巡视总督,陡向这面望来,想到魔巢之役传闻,面沉如水。
“主公此是时也必不可让敌方军势节节贯穿”曹仁随行大将奋勇请战,神色急迫。
而随行地上术师目光闪烁,却对着总督摇头,他们没有真人那样汲取灵石快速恢复的能力,到现在都没恢复多少法力。
“……回营”
轰——
叶青挥剑击破分营西北方的寨墙,赤霄剑对火系灵力的亲和性惊人,配合着火脉道术的爆发,简直是被他当攻城锤使用。
这第一座分营打穿,叶青引赤甲骑兵冲出来,给青州兵逃跑缺口,这一巨大空荡出现,顿时加快了两万乱军的倾泻,反抗战斗一下子缩小百倍不止,多数是督战队。
等这小撮人凸显着被围杀,所有青州兵毫无斗志了,只顾狂奔,丢盔弃甲都不足以形容狼狈,或描述成脱缰的野狗更合适。
而待到一**乱兵奔逃出去,大部分都是向着西北方向友军寻求保护,赤甲骑兵却又紧缀而上,浩浩荡荡驱赶着这些乱兵,毫不停顿向第二座分营掩杀过去。
因这这乱兵冲击而来的缘故,这分营里应声出来防守的青州兵,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只是看着前营炸营的下场不妙,才鼓着勇气准备坚守。
“虚有其表罢了”叶青大笑,这样多的分营要一一冲击过去,就怕时间来不及了,但自己绝不会只冲击附近两营便止
“诸君此是时也马踏连营——就在今夜”
战略上没有阴谋
“上(刘秀)遂选精兵三千人,从城西水上奔阵。二公兵于是大奔北,杀司徒王寻,而昆阳城中兵亦出,中外并击,会天大雷、风……大雷、风,屋瓦皆飞,暴雨下如注,水潦成川,渥水盛溢。二公大众遂溃乱,奔赴水溺死者以数万,渥水为之不流……”
其实这并不算突袭,整个几十万大军,要冲多少时间?
可就算知道,当年二公手足无措,而现在总督也同样手足无措,关键就是军兵在这夜,已经失去了斗志。
“杀啊”眼见着二颗流星落下,整个刘备阵营的人都是高喊。
“杀啊”士气一下子冲上天空,赤柱冲天。
“杀啊”当年光武陨石落而显天命,今日我主再现
“杀啊”匡扶汉室,平定天下。
“杀啊”拥戴我主登上帝位
呐喊声冲天而起,化成了滚滚的赤流,践踏着所遇到的一切。
第一卷 第四百十一章 破营(上)
黑沉沉夜幕,风呼啸着,雨声噼啪一片,青州兵惊恐喊声,混乱奔跑,浸油火把的光点,鲨群一样驱赶。
方圆二十里连营都灯火通明,亦或熊熊燃烧,赤红火光在黑暗中亮着,一道赤电划破天际,轰隆两声重叠在一起,分不清是爆炸还是雷霆。
“天威呐”陶谦心神震荡,站在了城门楼上,定了定神,想说点,又吞了回去,只是眯着眼望着这连绵大雨。
“哗”呐喊声潮水一样响起来,一支敌军自黑暗中奔涌而出,曹仁以偏师主帅之身,率三千亲军支援……或现实一点说是规整乱兵。
随军术师当即就打了小报告,总督闻报大怒,脸色愈来愈阴沉:“抗命不遵,他想死么?”
于禁众将领沉默不语,总督的战略很好理解,就是“守寨待变”。
叶青冲营是有体力限制,青州兵惊恐也不会长久持续,无论怎么样,只要拖到早晨,这混乱不平也平了。
这不能说错,但只是两营惨烈,这第三营一旦攻破就已到了危险的临界线,再不救便要连锁反应,彻底炸营就在眼前
白日大战损失东南的三座,剩十五营青州兵二十万,再良莠不齐也是对峙中的重要筹码,一下被攻破了三座,显出了连锁反应的恶兆,任由局势急转直下,失败就在眼前,还不如冒险一搏……
各将无论认不认同曹仁的决断,对此利弊都心知肚明,绝不肯这时插话……白昼大战过后不单是他们将领疲惫,军士也疲惫之极,这黑漆漆雨夜里没有术师支援,绝非兵越多越好。
袁绍派来的几个将领更是冷眼旁观,既充任临时盟友,也估量着曹军的实力和底细。
总督冷静了下,知于事无补,而不可能白白损失这一员忠心帅臣,当即出去观看战况,同时命令术师传讯:“叫子孝别死守,不敌就退到主营来”
“是”
讯信在术师之间通传七里,转瞬就到曹仁耳侧。
这时他只能苦笑,一边规整着万余青州兵,徐徐退出残营,向主营撤退,又指挥三千精锐殿后,抵挡赤甲轻骑的追击。
“大帅后队已被敌骑缀上,这样下去敌人全都冲我们来了”一众将校急奔过来。
曹仁目光坚毅:“只能这样了,而且这也是我有意这样不吸引他们而使之消耗体力,在这种情况下,光指望各营能坚守,见孤营无援,心一寒什么事做不出来?”
“这伙贼兵……”为首偏将咬牙,被曹仁瞪了一眼,声音就自觉小下去。
“现在都是自己人”曹仁说着:“此来不是为了战败刘备军,只是给各青州兵营做个鼓励,刺激坚守就可,现在只要能撤出一部回营,就算目标完成……此计你们知道就可,别声张。”
贼兵这种贬称只能暗地里说说,却不可放到台面上,曹仁对统御这样一支贼兵也是头疼的很,连日来什么状况都会出现,就差对自己友军出手了。
他却不知,按原本地球历史上,一遇到战局混乱,曹操下落不明时,这青州兵就没了顾忌,还真对自己友军抢劫,别说是钱物,就连兵甲,亵衣、底裤都扒光不剩,甚至绑架将校索要赎金,把曹操气个半死,还是于禁引兵攻打青州兵营才挽救全军乱局。
这时曹仁就是做出榜样,不可抛弃这一万累赘,只能命令众将回去指挥,尽量减少三千正规军的伤亡。
而这些将校回去,就直面对着赤甲骑兵追咬,见士卒疲惫下难以抵御,只能鼓舞士气说:“别怕,抵住”
“幽州马一时半会只能冲三四次,他们泄了这股劲,我们就能脱离了……
“很快就能安全回……啊……”
紧缀着的千余赤甲骑兵突分开一条大道,在这三千曹军将士震惊目光中,对面二百现出了人马具装的二百重骑兵——西凉重型战马披着马铠,骑士蓑衣下,身披明光铠甲,这重型板甲分明是将领才有……更可怕是一个个散发着百战余生的烈烈杀气,尽是精选老卒
“是具装甲骑”曹仁顿时一个激灵,知这是真正杀戮机器,来不及想刘备哪来这样多的钱马和铁料打造,顿时知道自己落入陷阱中了
他临阵反应急快,立时调度:“立停,列出枪阵,道术加持,准备击落叶火雷……”
对面,重型战马正小跑加速,大地闷雷一样震荡,二百骑展开三行,一支支长达七米重型骑枪被放下来
曹军只来得及列出两层薄薄枪阵,勉强有着术师出手加持力量,就已见这支重骑已高速冲击,一道道冰寒目光自兜鍪下投来。
枪林乌沉沉,赤缨迎风绽开,枪头上寒光闪动,隐现一丝……枪气
这二百叶家老兵,地上和下土杀了几圈来回,这瞬间激发枪气虽只有一丝,但二百道共鸣,就在空气中震荡出沉沉吼声,已吹得第一层枪林散乱
“轰——”下一刻,钢铁的洪流直接冲溃两层枪阵,枪刀、铁甲、人体,在这连绵成排的枪气面前薄纸一样脆弱,碾压出了一片血色通衢。
千余赤甲轻骑紧随而上,扩大阵势创口,微弱不成型反抗别说戳破他们身上赤甲,就连蓑衣斗笠都没被划破多少。
而这时曹军已人人胆寒,虽听见曹仁大声呼喝着,但组织起的反抗是这样虚弱,只稍阻了一会,随着又一千赤甲重装步卒赶到,顿时就直接崩溃了。
“杀”曹仁在帅旗下死战不退,数百亲兵在这种情况下,还是立刻布下了防御阵列。
“冲锋”有人用一声嘶哑声音,发出了号令,具装甲骑就直接对着大旗碾了过去,陡间,迎面就是数声尖锐的呼啸,霎时溅起一片血花——这亲兵中自有神射手。
但是这毕竟是杯水车薪,马匹长嘶,马蹄踢起湿滑泥土,雷一样马蹄声撼动整个阵列,钢铁具装甲骑瞬间又冲入敌阵,数吨的冲击力撞到了敌人身体上,顿时哭喊声,惨叫声,人体被撞碎的闷响充斥着每个人的耳膜。
连续不断的**相撞的闷响,带着骨骼断裂的清脆声音,上百人瞬间消失在具装甲骑的马蹄下,变成了铺在地上的人皮。
“啊”曹仁怒吼着,但面临这种冲击,他不寒而栗看见了自己的亲兵身体碎成几片,五官,包括充血眼球,都一清二楚,露出了巨大恐惧。
冲锋还没有停下来,狠狠撞在了曹仁身上,就在这时,伴随着他身上的闪光,一声断裂巨响,七米重型骑枪折断。
这是曹仁身上防御道符,就算这样,面对数吨的冲击力,他闷哼一声,跌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一见殿后帅旗陨落,前面上万青州兵顿时大哗,斗志全消,冲破督战队阻拦,一个个撒开脚狂奔起来——这样果断抛弃了殿后友军,全不顾被救援的恩情,贼兵本性暴露无疑。
具装甲骑冲势缓下来,他们每冲锋一次都极消耗马力,追击敌人绝不是重骑兵的任务。
而这就真正到了轻骑发挥之时了。
张方彪作这队统领呼喝着追赶,只见着转眼就追了上去,脚步怎能比得上马的速度?
这万人丢盔弃甲,最后见实在无法逃去,顿时就黑压压一片,跪地求饶。
张方彪见了也不理会,挑着曹仁的头盔和帅旗,从各营下耀武扬威小跑了一圈,连主营远远能望见这边火光下残旗,众将士都悲愤难言。
“惜哉子孝……”总督叹息着,理智压下心中不舒服的涌动,思忖着又损失一员大将。
曹纯几个早已放声大哭起来:“兄长……”
曹仁少时好弓马骑射,不修行检,对兄弟却肺腑真心,而成年后变得严整,持重而有武略,在一众族弟中很得人心,仅次于长兄曹操。
就连稍年长些的夏侯悍也是愤怒:“子廉、子孝之仇,必向大耳贼索还
这一句勾忆起了前两日折损曹洪的事,想到对叶青次次吃亏,总督脸色变得铁青,透着苍白。
但对众将请战,总督确认术师的情况,一时间摇首:“没有道术保障,你们过去就是中了叶青圈套,血肉之躯怎抵得过叶火雷威力?”
“再等等……”他只能这样说。
“可以了,回来攻这第五营。”叶青远远传音,召回杀疯了的张方彪。
自头倒尾,叶青只是关注了这一句,投入兵力不过是步骑三千,直接就击溃了曹仁本部三千和一万青州兵,又趁曹仁出兵空虚期,亲自引七千主力攻破了曹仁原本守着第四座分营。
这一下战局逆变,让临近两座分营的青州兵面如土色,士气大衰,这时面对叶青兵锋所指的这第五营,更如坠冰渊,战意点滴不剩。
有些甚至纷纷鼓噪:“有流星天罚,这怎么打”
“别怕,这只是区区道术制品……”还有几个派驻协防守营的术师喊着,调动着仅剩不多法力联合拦截,击落两只叶火雷,都是半空小规模殉爆,没有发挥出威力来。
洪舟指挥着火雷队,这时一头冷汗过来:“主公,叶火雷经不起这样耗,或可用伪装的木雷,对方法力不多了,要不要赌一赌?”
叶青哦了一声,感觉有趣——这不就是多弹头以突破弹道防御么?
第一卷 第四百十二章 破营(下)
“等等……”芊芊说着,她耗尽神识已受灵池滋养恢复少许,亲自出手制造一片淡青灵雾:“看你们怎么拦”
这淡青灵雾出于真人之手,果遮蔽了总督方术师神识,抛石机掷过去第三只叶火雷突破了拦截。
“轰——”冲击波横扫大片,当即炸开十米营墙,空气里尽是嗤嗤声音,成百上千破片赤星四射,蘑菇云再度升起。
死伤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这营青州兵哗然躁动,任督战队怎么砍杀都阻不了逃窜……有些被逼急了,甚至连督战队都一起乱刀砍死。
一个个争先恐后拥挤在营道上,狂奔、翻墙,出营后不敢停,朝西北主营奔去,或于脆溃散当逃兵。
“真是贼兵本性”叶青哈哈笑着,一把将施法后虚弱的芊芊挟到马上,当先穿营而过,迫向下一座。
只留典韦率一支千人分骑追逐,叶青率主力不紧不慢穿过黑暗雨幕。
雨越下越大,芊芊浑身湿漉漉的,埋首在他胸口,狐疑问:“夫君你算好了?知是到这营就会崩溃……下土灵石不丰,我们可没有多少叶火雷存量,后方赶制调运过来要三四天呢”
“我只算到会连锁反应,具体是哪一营引发难说,倒荀攸算计着可能会在第六营,就是十五营中突破三分之一线时彻底连锁炸营……”叶青随手一道法术加持在她身上,形成暖盾。
却转首望着十里外的曹军主营,目光深幽:“其实我命洪舟留了些叶火雷,是在等总督出来。”
芊芊眨了眨眼睛:“总督术师团实力未复,你想趁此战杀他?”
这时已近第六营了,叶青确认主营并无动静,遗憾摇摇首:“看来总督不会给我这个机会,也罢……”
回首鼓舞全军的士气,举起赤霄剑,扬声喊:“再与我打破此——”
“轰——”营门大开,里面军气沸腾,但两万青州兵毫无战意,直接开营,就连几个地上人术师也狼狈逃窜,被黄忠持弓优先点杀。
青州兵表现比荀攸预算更差,倒省了些叶火雷,让叶青很是赞赏——要是敌人都这样表现才行,自己绝对会给好评,不给差评
但这样无耻的军队终是少见,再度刷新少女真人的世界观,芊芊有些目瞪口呆:“这营就这样完蛋,两万多人,站着让我们砍也要砍好一会,就不知道越是跑越是死的快么?”
她拽着自家夫君的袖口,不满咕哝着:“太滑稽了吧……还没等我们冲进去,甚至寨墙都没攻破呢”
“让小糜真人失望了。”叶青打趣说,随手又点了许褚引一支轻骑追击:“贼兵本性都是这样,打顺风仗可以,逆风就一蹋糊涂,夫人不信,那我们便再找一营试试好了”
“试试便试试不,等等,奉孝先生告诫,切不可将骑兵尽分散出去,现在只剩下铃铃这一支了。”
一身英气的女剑修似有所感,抬首望一眼,剑修的灵池所孕为剑种,极善杀戮,却不善捕捉神识波动,而周铃又心思单纯不会揣摩,就不知道有人谈起了她。
叶青冲着她点点头,实际上身边有芊芊,又有突破道禁的周铃,相当两大真人保驾护航,叶青自身实力不逊色色,并不怕遭遇到危险,这些就是郭嘉所不能尽料了。
“恩,那就就听夫人,我已召张方彪回来,这人绕城而行耀武扬威,跑的实在太远了……”
叶青从善如流,取了个折中:“不过雨中时间长了对士卒体力消耗太大,就算蓑衣只能缩小些消耗,五千弓步卒站着不动浪费,可以去第七营威吓,不散骑进行追逐就可……”
远远十里,曹军主营里,于禁和徐晃引五千精骑聚在营门,术师团指派了二十个恢复了的术师跟随,这时升起灵雾遮蔽了营中,一切早已准备就绪,只等主帅一声令下。
“只要这刘备尽数散骑就可……”总督这样等着,但这一机会始终没等到,而营外的兵啸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普及,甚至压过了漫天风雨声……崩营了
“崩营了”彭城西北边的门楼上,陶谦面露红光激动说。
轰——又是一个巨大的火光,让雨幕中的战场变成水火交织的刑狱。
田楷也目眩神驰,亲眼目睹这一场大战,给他的震动极大,甚至有些难以置信——这便是日间和我方大战数场,僵持着难分胜负的青州兵?
“或就是大战之后疲惫缘故?但曹军也有一支生力军,袁绍营也有……何以都不见?”
田楷考虑着,只觉更多迷惑:“还有这个流星一样的东西,简直攻无不克,难道是刘备祖传的秘法?以前怎不见用?”
轰——这次只闻其声,只有地面震荡着,而不见火光,或刘使君已攻到彭城的另一面去了。
田楷已数不清这是破开的第几营,到这时只见黑暗中乱军奔突,全是青州贼兵,而刘家军与他自己的部队都奉命谨守营寨,隔绝这样的混乱。
这时战场上除乱军,就只有刘家军主力还能维持在场——曹营冲出来过一队,却被自己几万乱兵给冲了回去,紧闭营门再不敢出。
只有刘家军赤气冲霄,军威震撼,热刀切牛油一样,毫无乱军敢犯,却又坚决地一个个营寨占领过去……哪怕已提前逃跑了,剩下只是一座空营,但只要插了刘字大旗,就根本没有乱兵敢撞进去。
“难怪刘使君不怕曹军反过来袭营……或一开始是有这机会,但过了崩营的时间点,除刘使君亲帅九千生力军,没有哪支军队还能在雨夜乱兵猪突中立得住脚……”
时有电光划破天际,雪色亮耀照亮的都是些惶惶面孔,除各营兵啸声、骑兵驱逐的马蹄声,还有自相践踏无数,惨叫、呻吟……
这些在混乱雨夜里注定造成更大伤亡,特别是对失去打扫战场权力的曹军一方而言。
胜负的天平彻底倾倒向刘备这边,无论曹军这时还有什么实力未施展,都已迟了,一切都不可挽回了
糜竺和陈登这些文官,也转移到这个方向观战,糜竺镇定自若就罢了,这时别的文官都是目瞪口呆,震惊不已:“刘使君带了多少兵?怕是不满一万人吧……”
“呵,也不年看是谁亲帅,就连流星也……”这文官说着一顿,心忖这涉及神秘的气运,却不可随便乱说,特别是别州之主。
“恭喜糜大人”立刻就有人攀附上来。
糜竺变得炙手可热,身周围满同僚下属,各种恭维。
糜竺选择将妹妹嫁给时任颖川太守刘备,这婚事在徐州引起很大震动。
对士子而言多是惋惜本州最美丽一朵花被外人采摘了。
对官员而言,是疑惑糜家的选择——纵闻有旧,但小糜夫人可不是平常少女,出身亿万巨富又是仕官之家,哪里容得男女私情相授一说
有点见识的都能明白,这必是糜家长远政治投资,而不免议论——这刘备骤得名望,长远来看,配得上么?
两年间许多人叹息这糜家嫁女失误,刘备难以立足豫州,迟早被曹操或谁赶出中原,只怕将来乱军时要赔上小糜夫人,又或只能沦落到改嫁别的诸侯为妾……听闻小糜夫人性情刚烈,怕又是一桩悲剧。
但这时一切质疑都随风消散,连曹操三十余万都能正面击败,中原还有谁是刘使君对手?
有许多人联想着入夜时的流星坠营,原本半信半疑,近年法术传闻越来越多,官员接触过并不稀奇,这时见识到一万兵击破三十万连营,却震动不已:“三兴汉室,莫非果是天命?”
“啪”一大风雨扑进窗口,打湿陶谦的半面身子,这老人还是坚持立在阁窗前观战,手掌在窗上握的紧紧。
“近来暗闻老大人也属意刘备,寄三兴汉室之望,现在看来并非空穴来风。”陈登素以睿智豪气而得陶谦信重,对此只能喟叹。
连日忧劳,一时志遂,任谁无法阻止这老人一生之念。
“快给老大人拿蓑衣来”陈登只能这样喊着,又回首劝着:“使君莫要担心,当心着凉。”
“刘使君马踏连营,青州贼兵奔亡失散,此役对垒已获大胜,曹军主营十一万兵力就算尚存已成劣势,又失诸营大部军粮,不退也要退了。”
陈登一句句轻声宽慰,又望向黑暗中曹军主营,目光冷意:“甚至主力能不能全身而退,还是两说,孙坚可是隔江而望,准备打着落水狗,就不知其现在还敢不敢进徐州。”
“刘使君破曹太速,根本没给人渔翁之利的机会,江南想谋取我们徐州的算盘是注定落空,此次最多让孙坚捞取点名望罢了,今夜转折点过后,只要豫、徐、青三州联盟不散,江南之军永不足虑。”
“好……好……”陶谦只是这样说着,一直到了披上蓑衣,他都眺望着远处的战场
欢悦弥漫在了老人眉眼间,又渐渐模糊一片。
第一卷 第四百十三章 杀俘(上)
乌云在天穹上缓缓移动,雨点还在下,就算是夏天,这样大雨下,还是通体不适,冷意沁骨透心。
一支骑兵抵达大营口,叶青慢慢策着马望去,黑黝黝一片大营,大雨中难辨,营门口一支支油火炬燃着熊熊火光,映着寨墙上下双方各异的面色,里面却是人影幢幢。
再看了上去,只见军营中,虽是丝丝灰白色,还有黑气缠绕,但是隐隐有着一杆杆旗帜,周围有一缕缕红白气跳跃着,显异常活跃。
“这是大将和亲兵镇压,在组织秩序。”叶青看了,心里凝重,又见着精煞之气,在整个军营中不断的升腾起。
而外面散乱的灰黑之气,抵到了军营,就被隔开,更隐隐有着一条黑蛟在镇压着全局。
叶青看着,若有所思,暗暗佩服:“虽稍嫌过老,却很沉静,总督还是有几分本事”
莫名其妙,叶青不禁想起了太平天国和曾国藩。
江南大营是咸丰督令在太平天国天京(南京)城外围困,江北大营为了阻击太平军北进在江北扬州建立的军营,两大营皆被太平天国二次消灭。
甚至曾国藩本人,都曾有大败绩——石达开总攻湘军水营,烧毁湘军战船10曾国藩座船被俘,文卷册牍俱失,“公愤极,欲策马赴敌以死”,罗泽南和刘蓉力劝才止。
但是后来,却还是将太平天国数十万人绞杀,伏尸真正百万
自己连破十八营寨,青州兵大溃,但曹军主营结阵,这十万精兵的大营,镇之以静,就难以攻克……
“其实曹军精华尽在这营,这营不受损失,就动摇不了根基,外面青州贼兵现在不过是外翼罢了。”
叶青照望一会,打量里面的一些术师,觉出他们的法力渐渐恢复,顿明白总督一直不出兵。
在地上总有丹药可加快恢复,术师团恢复法力就能出战,因成为定律,总督布阵谨慎,绝不肯冒险脱离术师团行动……可下土灵气方盛不久,上哪里找灵药来供大批术师恢复?
除非糜家亿万巨富,搜集海内资源仅供一宝贝女儿修炼,那是罕见的白富美特例,是这些批量生产术师能比?
“芊芊,你确认了一下曹军主营里面,术师……”叶青暗中传音着。
芊芊闭目探察一会,暗暗回应:“里面术师团确实在恢复法力,甚至在下土十分珍贵的防御法阵都已经启动,但我有把握破开……”
“停,别瞒我,这得付出代价是么?”
芊芊扭过头去,却不应声了。
叶青哑然摇首,这小妻子始终不会对他说谎,避不而答就让他知道猜对,知道不可能趁势攻进了。
叶火雷局限性很大,不能集中攻击,就破不了大批术师的结阵。
而纯粹术师团战,一直是叶青避免的事。
真人率领五十术师结阵,质量优势有一定程度放大,又反过来拉平数量,理论上可抗衡百人术师,但必折损巨大,这可是第一批种子——总督舍得,自己可真舍不得。
而最关键的是,看这大营,经过一夜,已经渐渐脱离了流星入营的震撼,恢复了平静。
这不得不说总督老道,这情况,就算是是真人,都要付出巨大到可能死亡的代价——芊芊或为了爱人而甘愿风险,但叶青岂会这样?
勾起前世回忆,只觉更是心疼。
不知不觉,抱紧了怀中盈软女子。
望见营楼上术师团团护卫下的总督,叶青和他对视一会,琢磨着一些想法,突朗声喊:“闻曹公和陶使君不睦,俱为三十万贼所困,备特来清除贼兵,为两家说和,曹公意下如何?”
“啊……”众人目瞪口呆,这简直是大庭广众下颠倒黑白。
不单是曹操军,就连刘备军自己听得都以是幻听,只有总督在营楼上身体一震,对这“清除贼兵”有点不妙感觉。
叶青不管这些疑惑目光,回首问黄忠:“现在战果,贼兵俘虏几何?”
“三十万贼兵前些杀五万,昨夜又杀死上万,其中有七八万纳降,余众逃亡者尚难以计数。”黄忠看一眼曹操大营,这些贼兵投降速度一个比一个快,还有六万精锐青州兵一直在曹军大营。
叶青点头,挥手让人上来,这时凛凛下令:“此贼兵本是青州流寇,今驱使为恶徐州,双手沾满鲜血,家破人亡不计其数,牵连受害更是百万不止,实罪大恶极,罄竹难书……吾欲以诸贼作殉,祭奠百万冤灵”
“传我军令,五抽一,坑杀之”
“并捕其逃众”
轰——赤色的电光划破黑暗天际,天空睁开一线赤色眸子。
一股黑气冥冥冲至,总督晕了一下,顿时惊怒:“快阻止,开营与这子大战,决一胜负”
“不行,主公”曹纯、于禁、乐进大将急劝:“这场败绩全受着青州兵逆冲,下面士卒已是恼怒不满,和六万青州精兵都产生隔阂,内部不和,如何还能出营去救?”
“陶谦军出城了”
“讯传孙坚的十万大军业已渡淮水……局势不利,当是撤退之时,不能再冒险了,免得根基崩——主公”
“青州兵里精选六万还在大营内,外面不过是些染了民血、野了心的贼兵,死掉又何妨。”于禁咬牙,**裸说了出来。
总督盯了他一眼,按原历史曹操遇险时青州兵就失控,甚至有些对自己人、友军都侵袭抢劫,就是这大将于禁毅然讨伐,为曹操解决了青州兵尾大不掉难题。
“这不是死掉何妨的问题,杀之可以,但需将来由我军来清理门户,而不是被这叶……”总督深吸一口气,终没法和这些土著解说,这时稍冷静下来,盯着外面阵势:“看来真无法阻止了?”
众将沉默,其实这时大营中还有十一万兵数,比刘备军主力都多。
但内部隔阂已生,守备尚可同心……出战?
正规军不放心青州兵,青州兵不放心正规军,万一有意外可就彻底输光老本,兖州都回不去了
于是就没人出声求战,只是冷眼看着刘家联军在彭城外打扫战场、拆除分寨、搬运粮食,还驱使青州降兵在挖坑。
“挖坑……这是要做什么?”于禁皱眉,想到主公刚才态度大变,再接合叶青一方坚持“贼兵”的称呼,突似明白些,又难以置信……如此行事,历所罕见,不怕反噬么?
叶青一声命令,一队队步卒而出,这时军容严整,队列丝毫不乱,目不斜视,一股肃杀之气蔓延开来。
见着一片肃杀,叶青命令:“押上来”
就有人连绵高喝:“将贼军押上来”
很快,传来阵阵呵斥,众人一齐看去,就见骑兵押解着数万青州贼军上来,这些人并没有大绑,神色惊疑,但同时也没有武器。
抵达此处,看到黑压压的尽是大军列阵,大批弓出囊,弩预备,刀枪闪着寒光,神情更是恐惧。
有人术师暗里禀告:“杀人过多,灰黑染身,以及头目尽都标识了。”
听了这话,叶青冷笑一声,缓缓看着众人,开口说着:“汝等本是青州流寇,为恶徐州,双手沾满鲜血,家破人亡不计其数,受害百万,实罪大恶极,罄竹难书……”
叶青说到这里,喝着:“此罪无可宽恕,本应尽数正法,告慰死难,只是上天有仁者之心,故五中抽一,尽数正法”
说到这里,叶青弥漫杀意就公然笼罩在数万人的身上:“汝不加反抗,还可五抽一,要是反抗,尽数杀灭”
“给汝等一刻时间,是顺是反,尽由汝等自择”
这话是清清楚楚,但是众人都是目瞪口呆,紧盯着叶青,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就连青州贼兵都不例外
过了一分钟,才有人醒过来,就有人高喊:“弟兄们,和他们拼了”
更有人高喊:“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兄弟们,杀啊”
顿时青州贼军骚乱起来,顿时一部分就冲了上来,叶青摇首叹息:“果是自取灭亡”
口中命令:“预备”
三千弓手大步前进,分成三排,第一排已是搭箭。
青州贼兵面对黑压压一片弓阵,本来呐喊冲锋,渐渐停了下去,全身颤抖,只有几千人还在冲。
“射”
“射”
“射”
破空声音连绵响起,只见着天空顿时一黑,箭和雨一样倾泻而下,顿时人和庄稼一样,一批批跌下去,鲜血混着水在地上流淌,这瞬间击垮了冲锋者的心里最后一道防线。
这些贼兵哭叫着四散奔逃,但又无处可逃,冲到了枪林刀盾处,顿时毫不留情的被砍杀。
弓手有条不紊的继续上前,一批批的射杀着。
哭喊声,惨号声,箭破空声,充斥着每个人的耳膜,无数人都是目瞪口呆,这是活活的人间地狱。
偶有着人逃出去,骑兵呼啸着赶上,砍杀在当场。
一刻时间后,敢冲上去的青州贼兵都死光了,士兵上前,一个个察看贼兵的尸体,用长刀再补一下。
平原虽大,但场中尸积如山,鲜血弥漫,就算是老兵,有的都大声呕吐,个个面无人色,双脚发软。
第一卷 第四百十四章 杀俘(下)
“五抽一,余者不杀”杀平后,士兵整齐压来,脸色肃杀,只是持着兵器稳步向前,更是让人畏惧。
贼兵茫然后退,受此杀气威慑,虽数万人,在这时却不敢反抗。
“五抽一,提出来就地正法”叶青见此,就大声命令。
就在这时,一批批拉出来,凡灰黑浓郁者,尽数指出,就地杀死,其中青州贼兵又有几次反抗,又被军队镇压,场面非常惨烈。
曹营里见此,震撼之余,破口大骂刘备坑杀降俘、残忍无道,声讨鼎沸,叶青听闻只是不理,冷笑:“此辈不杀不足平民愤世间事只有不做才不会错,丈夫所向,坦然担之,昔秦**神白起坑杀赵卒二十万,赵人深怨之,而秦人铭记之……所为皆有义时,看谁的力量更大”
夏天暴雨来的快去的快,东天透着红光,很快云消雾散,这时太阳升起来,照着血色杀场,一天一夜血火未消,又在进行坑杀贼兵之事,一时间空气里都透着浓郁血腥。
徐州百姓听闻了,大清早就出来围观。
有人畏惧这场面,更多只是红着眼睛叫好,甚至有些之前被侮辱女子,又或家破人亡的孩童,跪着嘤嘤哭泣。
无数红黑气冲霄而起,丝丝赤色如泉汇聚在身,让叶青夜战疲惫尽消,气运丝丝高涨,神色更是沉肃,许多明悟在心里闪过。
“落到人憎鬼厌也是罕见的很,这青州兵咎由自取……实际上一开始就感觉这股青州兵不对,现在来看果是受了下土天道阴暗面的侵蚀,才有这种浓郁黑气。”
“杀俘一万,我都做了反噬的准备,结果却截然相反这青州贼兵本是流寇,屠戮数十万百姓,或被这天道阴暗面浸入染黑,严格意义上已是非人了……和后来阴兵、怪物潮属性类似,难怪反而会有净化气运。”
历史战场,净化下土阴面,振奋人道英烈……这是封土体系的明确任务线,但在这里凝化的赤色气运尚只是下土汉族人道奖励,让叶青有些奇怪。
“或还有更深一层在酝酿中,只不过限于下土天道封锁,这些任务奖励都只能一点点累积下来估计这要到回归时,才能统一领取。”叶青猜测,不免有些期待,按着前世记忆,这或是龙气奖励外的惊喜。
杀俘的间隙,叶青若有所感,几度看向总督那面。
失去青州兵的承载体,浓郁的气运越来越多聚集在总督身上,土黄蛟龙本来是厚土承载之意,虽只是一个兖州,根基浅而蛟龙小,下土尚未由阴转阳气运密度只有地上十分之一,但总督自身是州级位格,朝廷品级加持的青色本命,足以镇压劫气。
“原来,并非所有屠杀都会立时反噬,得用一个力量维持渠道来引发……反之也可用力量封锁渠道来镇压。”叶青恍然,这念一生,顿时明白现实中基本难见所谓鬼神报应,这是力量对比的结果。
生人,成年男子阳刚之气,胜于普通鬼神十倍,寻常阴物一靠近就焚烧消亡。
有权柄加持下力量更盛,不到夜梦、生病、失权、衰老之时,什么鬼神敢给予报应?
实际上除非常年不息累积杀孽,否则几十年走下来,该消化的早就消化了,进化奥妙在于推陈出新,永远别小看生命的适应能力。
单单个人且如此,几十人呢?千军万马呢?秉持千万人、上亿人、甚至十几亿人的国器呢?
悬殊只会更大。
以国器为例,岂闻美利坚屠杀印地安人有报应?
假借开拓之气,一切罪恶掩盖在天佑荣光下,渐渐消化大半罪孽,除非后来再有强大敌对力量来维持渠道,引发这阴暗面……但这已是物质和气运上的大规模角力,而非鬼神报应。
“没有亲手除掉青州兵来为民申冤,曹操偏头痛会不会提前引发?换成总督,同进士出身又有修法,或连这偏头痛也不会有了……”
叶青轻语着,目光平静:“下土战局等不了很久,就算落下偏头痛,但在这之前我就会先杀了他……”
“看样子,五抽一后,这些贼兵杀寒了胆,现在才能安置,使他们渐渐变成良民,要不始终是贼性桀骜”
现在目的达到了,就是下一步了,想到这里,叶青挥手命令:“传我命令贼兵既清除,某愿说为和,即遣使入曹营……”
“就说——某奉太后之命,向曹公晓以大义,今天下动荡,生民涂炭,而以董卓为虐最害,曹、陶两家当弃于戈,合力讨董。”
数骑打着白旗奔入曹营,简雍作正使,原话转述自家主公关于合力讨董这一建议,包括“向曹公晓以大义”这句。
“喀嚓”一声,总督捏碎帅座的扶手,眸子冰寒:“向我晓以大义?什么时轮到这叶……刘备小儿向我提什么大义”
虎帐中杀机四伏,简雍从容一笑:“我家主公是宗室之后,天子正封的定侯、豫州牧、荆州牧,今迎太后于许昌,奉天子遗诏讨伐董逆,此固大义也天下义士无人质疑,莫非曹公并非义士,也是董逆一党?”
“你说什么”曹纯、于禁、乐进大将大怒,这时只听“锵锵锵”拔刀声音,只待主公一声令下,就要砍了这忤逆使者。
简雍一正衣冠,风骨气度,傲然环视一圈帐中诸文武:“我家主公率军九千就横扫群贼,今提兵十万虎视,更有陶、田、孙等义士协助,合兵三十万而待曹公抉择”
“雍死而殉我大汉,何以憾?诸位就只能背着董逆之名而陪葬,遗臭万年
先前是曹军一方三十万压迫,现在反过来被人以三十万压迫,这风水轮流转的速度真是叫人跌破眼球。
曹氏诸将和地上人术师都咬着牙关,明明知道对方不提连日战损,数字上有所夸大,却是说不出话来……一切都在于实力。
昨夜叶青只凭九千精兵就杀破连营,直至青州兵崩营,这精锐战力给人的印象实在太深刻,简直突破了数量上的常规平衡,让人惊疑不定。
“这个下土太过重于青史了,有些影响很不利……”总督却阴郁地看着下面这些土著将领,更清楚关键还是失利后的兵力劣势、军粮危机。
他可不认为俞帆会顾忌自己总督身份,这俞逆和叶逆一样都是胆大心黑,在这下土更是无可约束。
“让此二逆达成瓜分应州的秘密协议,先把我给卖了,这才叫无可挽救”总督突生一念,细思还真有这种可能,心下发寒。
但眼下对方先派出使者,透出紧急上洛姿态,说明还有一部份主动权捏在自己手里,只是己方实力大损,单用这点已威胁不了叶青……他甚至可以再攻两日,以两败俱伤来逼自己答应。
“现在是我的顾忌更急切,只能吃下这个大亏,暂时相互妥协了。”总督目光一清,笑起来:“简先生说笑,曹某怎会是董逆之辈?”
“哦?那便请曹公撤离徐州,以止于戈。”
总督断然应了:“可以”
“曹公也是准备参加虎牢盟会,以效大义了?”简雍步步紧逼。
该死……总督暗骂着,知道不可能敷衍,就一口应下:“自是要去,不仅仅是为了汉室,更是是为天下万民而讨逆。”
简雍听了笑了,神采中弥漫自信:“这是自然,汉室正统并非天生,大义者,就是出自万民支持…真心仁德为民,必可得义,残民以逞私欲者,必沦无道。”
听了这话,总督又捏碎了帅座的一个扶手,目光简直要喷出火来——你杀俘过万,还敢说仁德?
似完全没听到案首裂声,简雍含沙射影、绵里藏针说完这一段,坚持己方大义的观点,又意味深长规劝:“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此亦吾家主公自省之语,愿与曹公分享之,请容简某告辞”
说完一拱手,倒趋,礼毕,从容拂袖而去。
太嚣张了……
主臣一个德性,简直和叶青一样嚣张
总督抖着手,脸色铁青,压抑着怒火看这使者昂首出去背影——想他严慎元堂堂总督,有几人敢这样和他这样说话?
却被一介汉人土著讽刺了一通
偏偏战事不利,局势险恶,忌惮之下还不敢动手灭掉……
一种奇耻大辱的感觉郁在胸口,让总督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气,怒极反倒冷静下来,坚定了一些关于讨董的后续想法,扫一眼下面神色各异的文武臣属,开口说:“既经昨夜重挫,又遭此大辱,怎么能不讨回来?”
“本以为能快速拿下徐州,中原司隶、豫、兖、徐四州据有其二从而奠定优势,这洛阳之事就可有可无,属锦上添花,但现在被刘备击败,此消彼涨,反必须积极参加虎牢盟会,以搅合洛阳的浑水”
“本已跳出另起炉灶,这一来让叶……刘备逼了一招,落进节奏了,可恶
总督喘一口气,整理着思路说:“关键是洛阳之战绝对要拖住刘备后腿,必须让董卓彻底焚毁洛阳城,让叶青的如意算盘作一场空……刘备作刘氏宗亲气运大消,我作外姓诸侯气运大涨,方能重新扳回中原均势”
众人神色一振,明显感觉到希望。
总督却是暗叹,有些话只能藏在心底:“只可惜这一来,三家联盟谁也不能在下土快速崛起,剿灭太平道的难度就平白提高一层,天庭要求统一下土的任务怕是会拖长甚至失败,而致应州下土独立、阴兵涌出古战场的数目十倍增加”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总不能让乱臣贼子得了应侯,宁可往后困难些……
总督心里阴沉着,算计着,却有一念藏在潜意识里连他自己都尚未察觉,就是——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你叶青也别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