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会议
天没有亮,星月垂在天际,连绵春雨已停息,只有些薄雾,远远近近弥漫在林间田野中。
周铃提着剑出来,望了一眼梅院,公子尚还没有起身,她就去后花园小山上练剑,都过了三天了,身体里还留有舟车摇晃的感觉……公子说这是体内什么平衡器官过于灵敏了
无人时,公子总会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有些,过得一些时日就懂了,有些,却怎么都不懂。
林间雨后空气清新湿润,演完剑术,她站着,默默看着剑尖吞吐的一丝剑芒,其实很久前见过父亲的剑也是这样,只是后来一夜就把她和哥哥交托给义父,就再不不见了……
义父说起就叹着:“江湖恩怨何时了!”
又吩咐以后不许透露身世,就当是他的亲生儿女。
她听得懂这些话,只是从不能理解,默默收起剑下山,经过公子给她授剑的山坡,她就习惯的停一停。
过一会,不见公子上来,也没有点评……她有点遗憾,看看四周,这时才觉得半年过去了,后山树木都长高些,有些陌生了。
小山下是连绵的庄园,各院各家以围墙、栅栏、篱笆隔开,这可以体现出各家的地位,这时陆续有妇人起身,忙着挑水做饭,炊烟就袅袅升起,叶府就此自夜梦中苏醒过来,充满了生机。
周铃在下面找到两个院子,小的是哥哥的宅地,大的是公子的院子,因没有搬到楼上楼,故就大家称呼这里是梅院
周铃在岔路上一顿,原路折回,本习惯要和哥哥一起练剑,可这次回来,说起拜访了义父的事,哥哥详细问了,神情就变得郑重,嘱咐她以后不要随意离开公子,不只是要当护卫,更要当家里一样。
家这个字有点陌生,但她用轻快脚步返回院子里,就有些明白过来,这种期盼的感觉或就是家了……
梅院很大,有不少的厢房,现在丫鬟婆子增到了十几个,临着正房时,她脚步放轻些,就听见公子的声音。
周铃想起江湖上的规矩,偷听是犯忌讳,于是转身离开,回到自己房间。
内室有专用浴桶,还设着排水管,和帝都贡院里的小型温泉一样,她房内都有个张婶专门伺候着,这时倒了热汤,她试了试水温,向里面倒了包药,整个人就沉进热水里,浑身一下松软,舒服的要呻吟起来。
听公子说这药浴配方已定型,今天就要下发到族兵手中,可现在还只是她一个人享用……还有公子。
这样想着就有点莫名欢喜,她也不出声,只是默默体会这种感觉,思绪变得一片宁静,直到水有些凉了,才出了水
沐浴完,周铃赶到了自己厢房的客厅,就见着一个叫曹婶的妇人迎接过来,满脸堆笑,连忙蹲膝请安,说:“哎呀,见过周姑娘,快进屋,雾水透衣裳,这最容易着凉……”
说着,又让冇着两个丫鬟行礼。
她看上去年四十左右,可髻发漆黑,眼角虽带着鱼鳞纹,但说笑间,还能看出以前必是一个丽人。
两个丫鬟十三四岁,明眸皓齿,就见得这曹婶说着:“您看这二个怎么样?”
江子楠交接家中谍报暗线时,就告诉过她,这曹婶就是前任的义女,口气很是复杂,周铃却理解不了,也不想理解,知道她有人脉,暗暗通联各房仆婢,在下人圈里掌握着最灵敏消息,大小事情都瞒不过她。
现在纳入了暗谍体系,而周铃的工作,就是连接上公门系统,渐渐打造一支真正的暗碟,这二个丫鬟就是新培养的人才。
周铃听完,不置一词,只说:“看素质是不错,我还要禀告公子。”
说着就去了正房。
“铃铃起来了……”叶青这时修炼完,看见她微湿的青丝,又改口:“是回来洗过了?”
“是。”
“一起吃饭去。”
“好!”周铃应着,语气中有她自己都没觉察到愉悦。
餐厅在东厢,配备一个厨房,有着专门三个厨娘负责,都是帝都带过来的人,周铃觉得这有些夸张。
不过确实很好吃……她喝了一碗汤,这样想着。
餐桌是长条桌,公子说这样不显生分,但用餐还是分开,上菜自取一份,她左看看,右看看,芊芊姐姐和子楠姐姐都吃的不多,真是可惜。
“你们两人得学学铃铃……”叶青吃完:“特别是子楠,吃这样少,有些不像话了!”
周铃老实吃肉,心里开心,这感觉很好。
用完早餐,习惯侍在身后,抵达了客厅,里面却有了些人,见着叶青进来,就“啪”的一声,起来行礼。
“不必多礼,都坐!”叶青吩咐的说,见着坐了,就问:“吕先生,三千亩田都拨到了族里了么?”
“都已拨了,是三老爷亲自接受,签了押,还有新来的三百口,按照主公的章程,田宅都已基本上发了下去。”
“处理了就好,我不是一个虚言的人,这里也没有外人。”叶青走了几步,望着外面天空上时浓时淡的云,深深吐了一口气,说:“我初就位,有个章程,就是戒气用事——吕先生,你明白么?”
“臣当是明白,主公这是英主的想法。”吕尚静淡淡一笑:“这世上哪有凭空落下的命格?”
“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世人都以为单说是孝,实是暗含直道。”
“大到一国之君,小到一家之主,都是这样,新主登位,实都是由规矩而得的权柄,并非自己真的掌握了。”
“只有徐徐静坐,受慑气运,渐渐改易命数,深入人心,这权柄才算巩固,这时间差不多就是三年——所以这三年不改父之道,实是巩固新主地位的权谋直道!’
“在座多的读书人,读些史书,那些一上任就年轻气盛,胡乱发号施令,和老臣起冲突的,少者一阵骚乱,折损元气,大者甚至祸及大位。”
“主公英气内涵,胸藏山川,本也不必太过拘束于此,也无大祸,但却心中清明,这戒气我也想着了,这用事,就使我心里佩服——果是英雄之气出于天授。”
“这戒气权谋之道,无非是在原来田宅里掘食吃,有人切多了,有人就必须切少了,只是用了权谋,更有把握罢了,但还有薄厚之分。”
“主公这用事,就是一方面和睦族里原本叔伯,不随意触碰,一方面却大大开垦基业,这万亩良田就是明证,这一登位的宣言,也是明证——主公诚是英主!”
这话说的有条不紊,分析明彻,众人都暗暗心服:“这马屁拍的要紧,难怪这样受到器重。”
叶青就笑着:“你这话说的太过,我还是受不了,不过主旨的确是这样——戒气用事!”
说着,呷了一口茶,脸上带些端容:“我当家主,这家里结构迟早要整顿,但不是现在——周风,你的乡巡房整顿的怎么样了?”
“我在原本族里提拔了些人,加以训练,昨天夜里,又遭遇了小规模刺探,将来人打退后就不见,活捉的俘虏中,有一个看出是北魏人,有四个是本地山贼。”
“你办的不错,这些是贼心不死啊。”叶青冷笑,语气阴寒:“仔细审了,不必有任何顾忌,问完了话,都杀了,悬首路侧!”冇
“是,家主!”
叶青慢慢踱着,又对着江晨说着:“今天我家就正式建团练营,编制一队百人,你按两百人建,给你半年时间。”
“遵命!”江晨应着:“臣必效死,为主公练出精兵。
叶青只是一笑,要是普通世界,哪怕再信任,叶青都不会任命他,一支军队在起步时,必须打上自己烙印,不然就有被取而代之的危险,这非人力能转移,这是客观规律。
但道法显世世界,这却无妨!
只是说着:“兵一多,放在府里就不是事,营地就要搭起来,我会划给你们一块地当营地……对了,分给你的那几人表现怎么样?”
“都不错,洪舟,张方彪……尤其是张方彪,武艺精悍,人又实诚,是兵营里最好的苗子。”江晨兴奋说着,显一见投缘。
周铃离得近,就看到自家公子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嘀咕了一声:“实诚!”
她就想起昨天晚上对公子禀告的事……这江晨跑去巡骑营挑战,打遍不服,大胜而归,如忽略双方都是鼻青脸肿的话……
“莫非这就是男人的友情?”周铃觉得她又不懂了。
叶青暗中授意过,这时不可能责怪,正色说:“洪舟做过步卒队正,到我这里自不可能让他越过你,就先做你的二队副队正,看情况再做升降。”
“既你推荐张方彪,就在团练中给他一队骑兵,兵员在乡巡里挑选苗子,我们这里临着北魏草原,骑术还有传承,还有些骨干,就在巡骑营里拉拢。”
“巡骑营?”江晨有点震惊,抬起首看着。
“巡骑营终归是朝廷编制.用着不顺手,还是自己建立编制,暂用着团练斥候的名目就可!”
叶青随口说着,又笑:“你别有顾虑,只管在里面试探拉拢,待遇丰厚,家眷都可接来,你别看这些家伙外表外鲜,看看他们骑的都是什么马,就知道底细了。’
“这是……”江晨醒悟,脸上憋着笑:“这些矮驴也叫马?连我们乡巡斥候配的都比他们好……待遇不用说,怕他们舍不得军藉。”
矮驴……这厮够损!
叶青笑了笑,开了窗,望着大院前空地,几百号人在整顿,操习的很有条理。
叶青知道这只是表面,至少训练都不错,点点头:“现在不好说,不过半个月我就要用兵。”(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
第一百七十五章 说亲
叶青关上窗户,示意了一下。
周铃会意,拉下墙壁帷幕,现出一副南沧郡和北亡口山麓一带详细地图,上面有了些军力标注,甚至蔓延到草原部分
就这地图,顿时使人人都眼睛一亮,暗暗心服。
这却是川林笔记中记载帝都观文馆的资料,这时用了出来。
叶青先点着山脉几处,冷笑说着:“这里偏僻荒凉,百姓亦匪亦农,官军势大,就是百姓,商队路过就是山匪,又伸手和县里大户勾结,本县钱银兑换就是联手操纵着。”
“这平时也罢了,不关我的事,但现在我家酿了竹叶青,北魏寒困之地,对此需要很大,因此就随着倾销,不断加大了对我家的注意,北魏一时不能插手,就用了这些山匪来刺探。”
“其中还有南沧郡俞家的影响!”说着,又点了几个草原上的小部落,冷笑,语气就有些阴寒:“这几家就是和俞家有着经济联盟,对我们酒队几次阻挠,甚至抢劫,我岂能容得?”
“我的章程是,先把这些土匪剿了,练练兵,再扑出去把这几个部落剿了。”这话就带着杀气,连着周风和江晨都一凛。
又听着叶青向周风问着:“这几个山寨彼此通气,据说匪首是岑二!”
周风立刻应着:“是,这岑二是旗本山八虎将之首,手下人数虽不多,但颇是强悍,武功也不错。”
叶青冷冷的说:“就因是这样,才要主动出击,要不岂有千日防贼,而且我既中了进士,卧榻之傍容他人鼾睡?你说说具体的情况怎么样?”
“是,连岑二在内,有八个结义兄弟,称八虎将,平时人手不定,大概在一百到二百人之间。”
“这旗本山在县城外六十里,山势峻峭,林木茂密,是和北魏交界处,故是都不管之地,十七年前太守田子文,倾兵围剿,损失很大,都没有能铲除干净,只太平了几年,十年前这个岑二武功精悍,出身军队,又有些本事,渐渐成了气候。”周风立刻说着,这些都是公门档案。
“江晨,听见了不,最迟半年,我要用你的兵围剿之!”江晨心里一凛,立刻起身应着:“遵命!”
叶青对此满意,写了委任和建营的命令,盖上家主信印,让江晨和周风下去,自己出了这院:“吕先生,一起去襄田厅。”
“是!”
周铃紧跟,去了襄田厅,襄田厅目前是三间正房,座落在院子西侧,只见墙上四周都是柜子,里面堆得高高的都是文卷。
又有着各桌,都办着公,满屋都是文墨气息,最里间的算是吕尚静办公和休息的地点。
吕尚静和纪才竹作了些汇报:“家中水田种水稻,旱田小麦,南廉山万亩渐渐复苏,山薯一年两熟,预计夏末初秋就可收获,下一轮是否还种山薯?”
叶青立在厅署正堂的大幅地图前,这是南沧郡经冇济圈的地图,来自小观文阁中的典藏,问尹冢刊行定做的放大版,专给商家参考用的一幅,叶青又按自己川林笔记中更详细讯息标注上去。
这时望着南沧郡诸家,田亩,工房,商社……颇有些家族实力强悍,包括俞家在内都用特殊的颜色鲜明标注。
“吕先生,有这接近二万亩,单说硬实力,我家已有俞家四成,但现在世道不太平……三百年郡望积累下来,姻亲遍布,根节盘错,能量很是可怖!”
“我们用股份和利益拉拢的联盟,相比关系还是不够,这些日子的袭击,酒业各家的沉默,就是明证。”
叶青答非所问,纪才竹不解,吕尚静却隐有所悟,就又一笑:“我们只需要盟友,且不能是局限于酒业上的盟友,我看和俞家不睦的林家就不错……这家在平水县,却不走北地互市贸易,专注于织坊,往南销售竞争,这日子过得不上不下。”
“我们家现在新进二十名宫造织女,技艺精良远胜林家,但我特意讨要来这些顶级织师,不会与林家打擂台,而是本着合作办织场的路子……和俞家不同,他们和我们没有固有利益冲突,又受着俞家压制和剥削,这是共同敌人,这自是一拍即合。”
“但这种不上不下的关系怎能满足我的期待?”叶青笑了笑:“朝廷现在已大肆征粮,一旦战事将起,市面粮食升价甚至紧缺都是必然,平水县多水地狭,林家地产不多的劣势就凸显出来,刭时林老太君怎么还能拒绝得了一个盟友的鼎力帮助呢?”
吕尚静暗忖自家主公真无耻,不由抚掌而笑:“就必须扩大粮食储备,那就种冬小麦如何?”
“家主英明!”纪才竹醒悟过来,目光一闪又提醒:“不过林家历年肯定有着积粮,供应几年都无问题,怕是一时动摇不得。”
叶青笑容就有些奇异:“几年就能结束?或不是这样简单。”
看着两人,叶青心中就暗暗怜悯:“怕是你们一辈子,都要在战乱之世生活了!”
这不可说,又取出县域经济图中的南廉山局部图,划出一角:“新庄枫林一带,有十亩地,这里地气最佳,虽现在还不是灵田,但已可滋养灵种,就试种顺应时节的灵种蔬菜。”
实际上带回来的还有五担灵稻,但相比蔬菜来说还可以保存很久,现在时节也不对,更为了不引起外界过度关注,灵稻可过一二年再试种。
“黑龙马寄养在新庄,我会派巡骑营专门保护,又专门马师照样,这些都是稀有的人才,你们把人照顾好就可以……”
“至于山薯,万亩地不种山薯,必须有别的方法解决,我的解决方法很简单,就是征诛。”
“在入冬前,围剿得这些山匪,这些山匪十几年开垦,也有不少好地,种得就是了。”
原来主公这样打算,吕尚静没言声,只沉重点点头。
“我可以透个底,本家战略是生死存亡这策!”叶青语气阴森而平静:“治安、情报、乡兵都在建,这些现在不统一,是时机不对,等打完这些仗,建立了威望,我就要统一改编族内体制。”
“日后,除了兵权和情报,连治安都在你襄田厅之下你明白么?”
“臣明白,臣必鞠躬尽瘁,为主公效死!”这实际上就是一族的内阁,对吕尚静的器重无与伦比。
“明白就好,我没有别的事,你们忙着,我先回去。”
“是,主公。”
出了去,散了几个步,叶青把目光望向远处,这时南廉山已初显气脉,新庄里更酝酿灵潮,叶青准备将这两匹恢复将养两月,以适应水土,入夏时试配种,如顺利的话三年后,将领的战马就不愁了。
龙马的繁殖力来自龙族,只是对灵力需求极大。
龙族到了龙君这层,都要克制着精种,免生出过多子女来吃垮了龙宫,而龙马血统稀薄的就无需顾及。
这样一想,叶青忽记起好久没跟两位龙女联系了,不知道申请南沧郡掌水副使顺利与否,腹黑姐姐就罢了,想起精灵古怪的小龙女,叶青就有点头疼:“总感觉这丫头会折腾点什么事出来。”
到他现在进士层次,再看这两龙女就已平视,隐隐还有几年就超越蛟龙之身的自信,介时就可大振夫纲!
这样想着,冇难免嘿嘿而笑。
“公子又在想些奇怪的事了……”周铃默默跟着,暗暗把这事记下来。
经过楼上楼时,周铃恕起一事,连忙凑上去小声禀报:“公子,我早上听她们禀报,家里隐隐有些风声,您的祖父,有意为公子说门亲事,要请媒人介绍郡望的千金小姐……
“说亲?”叶青怔一下,脚步就停了停,皱起了眉。
看周铃对自己反应有些不解,他没有多说,自己已是十七岁,又是进士,开枝散叶非常正常,连自己都驳不得,不敢冒天下大不韪。
这时代从来没有恋爱婚姻,只有包办婚姻,媒妁结合,上上下下,男男女女都习以为常,当然自己有着实力,有挑选的余地。
而且自己还想积攒实力,努力在大劫里活下去,也想让芊芊能活下去,而不是让她成为众矢之地,但无法给出正妻之位已是愧疚,择取曹白静是自己心理底线,这郡望之女万万娶不得。
老人此举在世人看来是正常,但却实在又碰撞了叶青的底线!
归根到底,叶青珍视自己心中一些东西,哪怕不合实宜,但终究会进步,一定环境下可以实现,他自忖愿意付出努力——道法就是最大的催化剂!
想到这里,叶青深吸一口气,一些怒火就熄灭了,前次和祖父闹得几乎翻脸,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自己大权在握,从容许多,可以讲讲宽和。
当下就说着:“这事,你先别给芊芊知道,我会找祖父推掉,也会给祖父一个相对满意的答复!”
周铃看了自家公子一眼,似懂非懂点点头:“是,公子,我知道了!”
她就是这点上非常不错,听话,忠诚,或有人觉得搞情报太单纯不行,实际上具体的人员当然不行,但头目反而是合适。(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
第一百七十七章 深似海
时将入夏,平寿县的天气渐湿热,人们都开始换上薄衫
曹白静推开窗看了看天色,乌云低沉,柳叶飘摇,湖面鱼儿吐水,初夏说变就变,又要下雨了。
她回到房里,继续制绣,寻常细麻布,针线娴熟穿梭,却显出了丝丝灵光,三色花纹古朴,只是还不太完整。
书桌上叠了一叠成衣,灵光莹莹,这是价值不菲的道衣,是术师的必备功课,而制衣刺绣是男术师极少愿意干着,女术师又相对很少,因此显得弥足珍贵。
“明天就能完成,这一批可以拿去换,自己用,族里用……”这其实也是一种修炼,叫灵针五色绣法。
女子只要专心刺绣,就可渐渐增长道力,这是最安全最正宗的方法,也最适宜族里的小姐,但这进展也是极慢。
她这样想着,目光落在墙上一幅字,念了出来:“蓬门未识绮罗香,拟托良媒益自伤。谁爱风流高格调,共怜时世俭梳妆。敢将十指夸针巧,不把双眉斗画长。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讨厌……”曹白静捏了捏酸胀的手指,好笑之余又无奈:“说是补上欠的诗,分明嘲笑我了,进士就了不起么……”
这时就显出少女情态,比起族里买来的南方柔婉丫鬟,她才是真正典型的北地姑娘,身量高长,一身青裙,得体又大方,和画里仕女一样。
虽知道是打趣,这诗这字都是罕见佳品,很是养眼,甚至隐隐一丝玄意,她就挂在闺房里面,休息时看看,看过一笑又继续作活。
自己有着术师的资格,很小就是术师一级,却从没有真正想走这条路,但自叶青中了童生,又中了举人,她就突有了明悟。
自己要靠近着他,就必须修炼术师。
修炼术师不难,县里就有道观传授基本法决,她沉下心去,二年时间不断借这灵针五色绣法来修炼,不但渐渐绣出了三色灵衣,而且也成功进晋到了二级术师。
“哐——”
“阿姐,出大事了!”胞弟曹明亮急急跑来,这十三岁半大小子,神秘兮兮凑在面前,一副我有秘密你快来求我样子。
这又是个讨厌的小子……曹白静绣至一半,无奈停下来:“又怎么啦?”
“我听叶秀秀说,她们家族长……哦,现在是族老,在托着媒人打探着郡里适龄千金,平水林家,金阳李家……”曹明亮扳着手指,不怀好意看着胞姐,见她神情不动,不由气沮:“却没有咱家,阿姐你还坐得住?”
曹白静敲了下他额头:“我们又不是郡望世家。”
“话不是这么说……”曹明亮叫嚷,见她仪态安闲,忽觉醒过来:“哎!阿姐你这反应不对啊,这时不该很难过么?”
“哦,你就是来看我难过的?”曹白静看向弟弟,手上亮起了莹莹红光。
“没有!我是来关心阿姐。”曹明亮冇叫着屈,眼珠骨碌碌转,忍不住问:“阿姐以前不是很喜欢他,老往他那里跑,缠缠绵绵,就差夜宿……呃,我什么都没有说啊!”
曹白静瞪了一眼:“小孩子不懂,就别跟着人瞎说,我去是请教修炼,你哪只眼睛看见缠缠绵绵……”
“这不明摆着,有他在时,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亲弟不如表弟。”曹明亮嘀咕着,看她果没有伤心表情,不由大是失望:“果女人都是水性杨花?”
“呼”风平地而起,卷着一个黑影出门。
随着,室外传来重物落地“哎呦”痛叫,还有大声嚷嚷:“你这个暴力女!当心永远嫁不出去……我迟早有一天会来报仇!”
“等你打得过我再说。”曹白静哼了一声,手上红光散去,却听着父亲在怒斥:“你是怎么和你姐姐说话的?这样没有大小?”
“呃,爹……”曹明亮垂泪,不甘不愿道了个歉,灰溜溜跑掉了。
曹户扇进来,见着少女正怔怔望着窗,一双美目带着迷离,似透过帘,眺望着远处,听见了声音,她慢慢转过身,就有一种宁静怡人娥眉淡扫的感觉。
肌肤胜雪,白皙娇嫩,眸子就是夜空中的星辰,这时盈盈一福,很是动人,曹户扇心里一叹,二年来无夜无日的刺绣,是增益了道行,人也随之更是美丽,但这付出的代价,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只作不知刚才情况,轻咳一声:“女儿不必多礼。”
说着给她一叠名卷:“这是投名贴的一些才杰,有些还有着童生的功名,有些人品都很佳,前段时间为父给你压下了,现在可以多看看……你过年就二十,老大不小了。”
曹白静默默接过,一声不吭。
曹户扇就有些头疼,怕她已深陷情网不能自拔,又不敢过于刺激她,站着只是出神,沉吟良久,终于说着:“女儿,你的心思我明白,可叶家以前就罢了,或叶青上京考不中回来,爹爹还可拼着老脸去说亲,现在中了这两榜进士,一届榜眼公,我们实在高攀不起了,别说我家,就算是郡望都有些配不上,或只有总督家小姐,公卿家小姐,才合适。”
“他怎么会考不中?”曹白静扑哧一笑,望着墙上字幅,目光幽幽:“年纪不过十七就才学横溢,又有这样道业,道门不会拒绝这样人才。”
“你明白就好,你明白就好……”曹户扇松了口气,见女儿注视着这幅字,瞧清楚诗的内容,心里突一紧。
果见她想了想,认真说着:“不过,我也不是妄想,只是……只是我们曾有过一个约定!。”
曹户扇心忖怕是有两情相系的约定,这时多半是不做数了,点点头:“没事,你说罢!”
“去年上京临行前夜,我私下跑去,问着,不奢求正妻,能不能当个妾室,他说这太突然,太意外,得想想……”
曹白静目光悠悠,想起自己提出来时,叶青目瞪口呆模样,她露出了一丝微笑:“但第二日,他临走时答应了……说妾不妾不要说了,但只要回来,今年就会给我一个交代,您知道,他是重诺之人。”
“妾……”曹户扇听得目瞪口呆,脑子里嗡嗡一下转不过弯。
“女儿和您说过,不要期望过高。”曹白静笑一声:“我不是寻常女儿家,这很小时就明白,特别是检查出术师天赋,就被家里花重金送到云水门,培养术师回来,更不可能有着普通婚姻。”
“说直白一点,不是仙门,或根基深厚的郡望,寻常家哪里招揽得来术师?又怎肯放着出去?”
曹白静看看手掌中丝丝红光,笑容淡淡:“不出意外的话,必是招人改姓入赘,而我自己将来在家里少不了一个族老地位,无论谁做族长,都得对我恭恭敬敬,这是我实力而获得的待遇,也是对我婚姻牺牲的弥补。”
“对家族来说,关键是我不能嫁出去,留在族里,我的婚姻中,夫君是谁反是最不重要的事……特别是我晋升到二级术师后,单是刺绣的道衣,每年就抵得一千亩的收入了罢,族里更不可能放手了。”
“我也不是怨望,家里对女儿已很宽厚了,我过得很好,能自由外出,别人家女儿哪有这自由?”
“甚至还有些挑选权利,我已很感激了,更别说我一身冇道法都是受家中重金栽培而成……这就是术师的宿命。”
说着这样残酷的话,少女表情沉静,目光温和,
看见这样的表情,曹户扇想说点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自己游学归来,妻子已相思逝去,女儿因术法天赋,自小被族里寄养在云水门,回来都识不得自己,想起来就心酸愧疚,才任着女儿,这时听得这话更是黯然,却无力改变丝毫。
曹白静随手翻了翻名卷,嗤笑一声:“果是这些人,屈膝改姓自愿入赘,这样软骨头真是恶心,父亲,他们能带来什么,只能当个米虫,族里还需要花钱养着他们,作出场面来!”
“就算有些本事,怕喧宾夺主,族里也不会给他们机会罢,我是二级术师,以后说不定还能晋升,夫婿入赘就是自己人,再英明了,老太君都怕坐不住了罢!”
听了这话,曹户扇打了个寒噤,轻声说着:“女儿,女儿……有些事不能说破……你别说这话,好么?”
“好,我不说,只是都是守在家里,这妻妾名分又有多少区别呢?叶家中了进士,也不贪图我这二级术师带来的利润吧!”
“两家不过十几里,有事呼之即到,甚至可装作夫妻不睦,一年十二个月有七八个月都回娘家住——并且族里总能借着些榜眼公的光罢!”
“所以我去当叶青的妾,族里利益不会受损,当然别家就难说了。”
曹户扇脸涨红了,神情复杂,他不能否认这话,对女儿来说,嫁给好人家当正妻的路已绝了,当个入赘米虫的妻,还真没有多步体面。
他沉默一会,板起脸:“胡说,嫁就嫁了,什么不睦,你们要敢这样胡闹,我们两家的脸都丢光了。’
曹白静就知父亲默认了,甜甜一笑:“开玩笑的,过去感情不说,我毕是他的表姐,礼法都摆着,他娶的正妻越要讲规矩,越是要给我明面礼遇,至于私下小动作,我这术师还能叫女人欺负了?”
曹户扇沉默了片刻,突落下泪来:“女儿,是我对不住你,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罢!”
说着,就转身而去,身影凄凉。
曹白静默默看着他出去,暗暗苦笑:“对不起,父亲,其实我还瞒着你许多……仙门深似海,我这样出身的女术师,只要不是惊才绝艳,引得师门栽培,成为内门弟子,最后基本都免不了出卖自己灵肉,这样屈辱岂是我所甘心?”
“那夜,叶青要是不肯接受,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
第一百七十八 家
曹户扇怅然出去,到了前院,就有一个子侄报上来:“有个人上门求见……”
曹户扇瞬间就联想到刚才女儿说的话,不由冷笑:“来得很快……这个小子挺急?不见!”
子侄就面色古怪,递上名贴:“我看他气度非凡,还要让我给您这个!”
“这世道,媒人也有名贴了?好大的口气,当自己是士人了!”曹户扇随意翻着,突脸色大变,眼珠子都凸了出来,陡回醒过来:“快见!不,我亲自迎着,是县尊大人来了!”
县令陆明亲自拜访,巨石落水一样,在曹家激起了浪花,如果是别的事还罢了,叶青求娶曹白静的消息,在县令笑眯眯离开,而曹户扇喝了酒一样摇摆的送出后,就立刻传遍庄子,惊掉了一地眼球:“这怎么可能?”
接着,整个下午,曹白静被老太君召见,出来后被围得一群人困扰,对着众人惊奇又八卦目光,她只能苦笑:“我也不知道!”
没人肯信,就算父亲曹户扇都跑来偷偷问:“你们……不会私下做出什么吧?我早就瞧这小子面忠实奸,他要是敢亏我闺女名节,我非得找他拼……”
“父亲!”曹白静郁闷了,脸色微红:“你这说的哪里话!女儿岂是这种人,叶青也不至于……再说我是完壁,族里的姑婆都知道。”
可除了“奉子成婚”,还有什么可能?
曹户扇不好深问,半信半疑出去,却对人感慨:“叶青和我家白静,自小青梅竹马,彼此相约,纵中进士,依不忘故人,真是有情有信之士。”
可凡是熟悉内情的亲戚,都知没有到这程度,可都把它当成变成人人喜闻的佳话传出去。
曹白静觉得自己应高兴,但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干脆披衣而起,使了道法向叶家庄溜过去,越过外围很容易,经过第二道防线时就被发觉,但现在规矩还不算严整,叶家上上下下都认识,又知她现在是叶青未婚妻,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曹白静突有些后悔,这时开弓没有回头箭,硬着头皮敲了叶青的门。
开门的是芊芊,曹白静知道她和叶青感情,甚至受了进士蒙荫名额,她是术师,理解这意义,平时想想都暗暗羡慕妒忌,可这时见到真人,就有些手足无措:“芊芊……”
“进来吧!”芊芊微笑,和过去一样态度:“公子等你很久了。”
曹白静进了去,叶青在灯下写着些文,这时并不停笔,说着:“表姐来了?你先坐,等我写完了再谈谈!”
曹白静凝视着这位新进的两榜进士,才十七岁,这时在屋里,只穿了内衣,怎么看都似个未第秀才。
谁能想到他十五岁就敢悍然杀人,并且连连中得童生、秀才,十六岁又连诛三十个甲士,逼着俞家公子逃命,接着就中得一州解元,翻云覆雨,以廉价购得田宅万冇亩,第二年便中了榜眼,成了天人……
正怔怔间,芊芊就上了茶,和以前一样的温馨,来时明明满肚子话要问,这时却都说不出来,只是说着:“和那夜说的不一样。”
“我是进士唉,你这样说,很让我没有面子,在帝都,郡王的王姊,都想做我的正妻……”叶青放下了笔,转脸说着。
见着两女都狠狠白眼,不由轻咳一声:“这是开玩笑,你刚才在想什么?”
“我是在想你这个人,哪来这样多才情?连连中科举丝毫都不停滞,修炼道业都比别人快上许多!”曹白静有些惆怅:“还记得前年一起设宴交谈,那时连童生都才取得,一转眼,就是进士了,你要只是我表弟就好了……”
话语到此不说了,她现在逐渐清醒过来,意识到事情已脱离了轨道,当初谋算下的约定,随着叶青晋升,主导权就已不在她这小小术师手里。
“我就算是进士,也是你表弟,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叶青放下了笔,打了个哈欠。
“我虽不是男儿,读过书,知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你想怎么样?别说青梅竹马的鬼话……”
“是青梅竹马!”叶青叹一口气,目光诚恳,见她要说话,摆了摆手:“你先听我说完。”
“家是什么?”
“你看看四周,墙壁都裱了桑皮纸,窗上用的是名贵蝉翼纱,丝绸重幔,书架错落有致,来往丫鬟伺候,这些都是富贵,和以前小屋陋室几乎不能相比。”
“可环境可以变,人不能变,要是这华宅之中,没有芊芊,没有曹白静,没有这温馨的气氛,这家能算家么?”
叶青目光柔和忧伤,温柔凝神着两女:“有人说,想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可我不这样想。”
“今夜我们烛下款款而谈,把手比心,我盼着这种日子能一日日延续下去——是,我欲壑难填,这世上许多许多都想要,为此不惜尸骨成山。”
“只是我盼着能回来时,许多年后,照样是今夜红袖添香——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啊!”
曹白静听着,突醍醐灌顶,这个少年心怀大志,却秉性深情,这矛盾合在一处,却格外的和谐,他要的是今夜和平相处温馨依旧,还想永远不变,不由露出了微笑:“就这样?你实在太贪心了!”
见她有所明白,有所意动,叶青就伸手盖在她白玉一样的手上,又拉着芊芊的手:“你们都是陪伴我长大的人儿,我希望以后回来,你们都在,永远不变。”
“这是很贪心,但是白静姐姐,你能让我如愿么?”
曹白静艰难避开他灼灼目光,看一眼芊芊,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人世间的事,真是颠倒迷醉不能自己。
良久,她才婉婉叹着:“你要这样,我还有什么话说呢?”
又过了良久,曹白静恢复了些原本精神,开始讨价还价:“当你妻子也可以,但还有条件,允许我自由回娘家——家里培养我一个术师很不容易!”
叶青这时换了笑嘻嘻表情:“你做了我的正妻,再回去就太显眼了,以不睦为借口的话,就算你娘家也不会答应吧?”
曹白静哼了一声,磨着牙:“拜托你好不好……我可是你表姐。”
“哦,我是很尊敬你啊,表姐,不过你说的理由,就算你娘家都不会提——你是我正妻,还少了这点补偿?”
曹白静背转过身去,气恼:“祖母说过你表面谦谦君子,实际上妄自尊大,替别人做主,还觉得为别人好,做盟友就罢,当附庸、妻子就倒霉透了。”
“哦,是吗?”叶青扬了扬眉,似笑非笑,暗忖姚老太君这评价真是入骨,叶孟秋、叶子凡、各房叔伯甚至自己,不就是这种人么?
不过叶青还是退让了些,笑着:“至于归家事宜,真想念亲人了,可以回去……有不长眼的问起,只要你一脸幸福,说我很宠爱你就可以了!”
说着,叶青笑眯眯。
敌不过穿越者厚脸皮,曹白静听得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不由白了他一眼,起身:“时间不早了,我要离开了。”
说着,匆忙而去,望着她背影远去,叶青微微一笑,转眼见着芊芊鄙视的表情,叶青就是讪讪,心里抱怨,家里的女人,现在是一个比一个聪明,这后宫梦想在摇摇冇欲坠啊!
望着夜色,心又冷静下来,这婚事只是开始,三媒六聘,礼仪往来,再快还要半年罢,或能在剿匪前办完……或还可以借大婚之日,出其不意袭击匪巢?
呃,这样话,怕是家里谁都不会满意。
这时天色已黑透,只是不少人家悬着灯,映得明亮,还不觉得暗,突有了兴趣,对着芊芊说着:“我们散会步?”
说着就举步,而芊芊在后面连忙持着一盏灯笼出行,开始时还觉得明亮,片刻就见着夜色幽幽,夜风掠衣而过,原本熟悉的花园在这夜色下,就觉得黯暗寂寥,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
叶青一路前行,见着黑水荡漾,春风拂柳,就沿着走廊一步步行来,穿过一处小桥,绕过了一处小楼,在小山半腰处的亭子石前停步而望。
只见下面灯火有暗有明,暗处却是佃户和家生子,为了惜油,早早就睡觉了,就算点着也是幽不可辨,显是连夜纺织。
亮的部分连成一片,却都是有些身份的人家,甚至还能隐隐听见丝竹和读书声,叶青不由一笑。
灵觉下,这灯火就是气运,连接成了一片,比起前二年,却是增益了许多,有着兴旺的迹象。
而且,在远处,已经有着丝丝白红气透了过来,不大,有些试探,却没有回首。
这就是曹家的气运,原本和叶家只有少数交流,并且有些防备,可在叶青明确提出娶曹白静为正妻,就颠覆了原本的格局,汇集过来了。
不需要多少时间,两家就气数相连,再不需要多少时间,主从之势就会形成。
当然这是附带的好处,叶青要是娶郡望之女,汇集的气运要比这强多了。
看着芊芊一眼,叶青凝视远处,刚才说的话,个个是真话,要不也能使曹白静同意——他的确希望,现在的家,永远不变。(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三国封神演义
只是几个月,叶家庄的景致已是一变。
一辆牛车驶在了道路上,何茂看了上去,不由津津称奇
叶青指点着一处:“你看,这里原本是一片荒地,现在建成了作坊区,我自帝都带的人就在这里。”
何茂一眼看去,就见着鳞次栉比都建起了民居,还能听见铁锤撞击声,不由笑的问着:“你带织女我还理解,带铁匠干什么?”
此时太阳西坠,晚霞殷红,有些屋子已有袅袅炊烟,听着这话,叶青一笑:“有备无患,不用向外面买了。”
“你自家建,耗资太大了,还不如购买呢!”何茂无奈的一笑。
叶青笑而不语,有没有种子,这是完全二回事,别的不说,这工坊建立,顿时有丝丝白色气运自工坊中浮现。
这丝丝白色气运本身微不足道,但只见连绵田野冒出丝丝淡红气运,又有着三股带着杀气的气息冒出,还有楼上楼的气息,这些本来平淡的气运,一起汇集到了叶青自身,却顿时产生了变化。
这些气运相互运作,化成一股赤红色的气运,但又有别于普通赤红气运,似酝酿着些什么,而吸取入内,又丝丝带着黑色,这正是黑德之气。
“工部、户部、兵部、吏部、刑部、礼部、内阁,可所谓麻雀虽小,五脏都全,这样的气才能酝酿出真正的五德之气。”
识海中,川林笔记苍青色,略带一丝紫意,把整个识海熏染成青色。
在笔记下面.还是一片星云漩涡,却是灵犀返照大衍神术,丝丝星光就被激发而洒下,只是却缩小了一小半。
“这灵犀返照大衍神术,快要第四层大成了。”
这时却又有变化,只见一条有着青色龙须的金背鲤鱼游动着,它周围是黑色的水波,这水波却比以前大了不少,这条鲤鱼嘴巴一张一合,吞吐着丝丝水气,显的很是鲜明。
其实成龙之道,沿着二条路进行,内政为主就是鲤鱼,军事为主就是蟒蛇,到了蛟龙就并无多少区别。
鲤鱼到青丝金背鲤鱼并不算太难,主要是只要有着贵气就可。
中举人就有金色贵气,可变成金背鲤鱼,中进士就有青色贵气,可变成青须金背鲤鱼。
但要成蛟龙,就有一个非常大的鸿沟,这就是蜕化性的跳龙门。
按照叶青估计,达成跳龙门的程度,至少青须金背鲤鱼周围的水要增到一百倍左右,这意味着现实里同步的势力要增一百倍才能满足需要。
叶青又想起前世了,人生,这从何说起?
何茂见这位年轻的榜眼公一直沉吟不语,就笑问:“怎么,是在想着桑田和纺织的事么?”
“桑田和纺织的事都好说!”叶青回过神来,笑着:“我带的人也不算多,就三十个织女,我是想和你家合作。”
“平寿县再怎么都不会给我购田的机会了,但山坡还可以马虎,准备种些冇桑树,先和你家弄起来,抬高些品质。”
何茂听了就笑着:“能和榜眼公合作,这点小事不必回去我就能作主!”
何茂说着盘算,郡望之家,叶家已满足了大部分条件,还有二个条件没有满足,首先就是田亩,一万七千亩很多了,但离默认的二万亩,甚至二万五千亩,还有些差距。
其次就是新崛起,人脉不多,三十四家联盟只能说泛泛而交,都是利益捆绑而来,并非是几十年交情,这完全不一样。
这合作事小,但培养家族感情是再明白不过,专门请自己过来,想必就是以后世交的意思,这当年结识,真是净赚百倍,想着就笑:“叶兄,你我相交于草芥,我也不说虚话,我的见识,这合作自是要进行,不过您现在是榜眼公,就算坐着不动,也是声望日隆,现在却不必太着急了罢!”
叶青知道他的意思,暗带劝谏,这诚是良友了,并且说的有道理,叶青现在是榜眼公,就算不干任何事,都有丝丝气运加身,这气运并不是虚假,是资历和威望不断积累——应州愿意卖叶青面子的人越来越多。
几年静养,就可使气运化成金色,何必现在着急,这就有点吃相难看了,会引得几分非议。
只是大劫就在眼前,叶青决心已定,哪会被这所动,谈笑之间英气流淌:“何兄的话是良言,只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当下说着:“当日选举道籍,却选了黑帝原卷。”
何茂对这个不懂,就询问:“这又有什么关窍?”
“五帝五德,什么叫五德,就是大运,我现在什么道法都没有修,就是因为这五德五运不能混淆,一旦杂了,就上不了台面,凭之富贵有之,死后神位有之,想长生久视,就难了些。”
又细细说了,原来这五德之气不宜驳杂,一有驳杂即有生克制化之异,吉凶祸福之殊。
“黑帝下卷有四重,全修成就可蜕化**,成就地仙,这虽不能长生久视,却有着三千寿,到那时就有机会进修更高境界。”
何茂很快就理解:“你的意思是,这五德原卷心法,和别的不一样,不能混淆别的道法,只应着气运?”
“是,而且还是干干净净的气运,这里我给你透个底,我在完成第四重蜕化前,却不能真正在朝廷受职,现在清贵官气有些驳杂,但还在可消化之内,真的受职,和朝廷就有君臣名分,讲究的是融和到朝廷龙气内!”
“而这朝廷龙气,是清是贪都身不由己,万民怨望和期待混淆一片,进了这大污缸,还想干净么?”
“五德都有净化之法,可一杯水难救一车薪之火,现在的气运,还得是我个人,我的家族。”
何茂就问着:“要多少?”
“我目前的气运,再来个三五倍,或可修成黑德四层了
何茂就此咋舌:“三五倍,却是鼎盛的郡望了!”
“朝廷也知道我情况,我想朝廷允许我扩大的底线,就在这里了。”
“青蝇之飞不过数武,附之骥尾可达千里,大树底下好乘凉,那我自要请叶兄多多关照了。”
二人正说着话,听得一声沉雷,一阵凉风卷来,只见乌云翻滚交替重叠,只是片刻,天色就变得晦暗,暮气下降。
“雨来了。”叶青看了看天色:“来者不善啊,我们回去!”
两人就令车夫回去,此时乌云漫天,片刻一个闪电,雨点就噼啪落下了,不过在车中却也无妨。
叶青看着外面,端详了一下,又说着:“其实请你过来,还有一件小事,我空闲之余,写了一些野史小说,你或回去看看!”
“哦,还有这事,当是拜读?叫什么名字?”
“三国封神演义!”说到这里,叶青古怪的一笑,回到家,天已完全黑了,却还在淅浙沥沥下雨。
招待客人的庭院,走廊下灯笼映着,见着来人,就有丫鬟招呼。
“虽没有淋着雨,也把外衣换了吧!”
何茂笑着:“没湿,不必如此!”
话音未落,丫鬟就捧着木盘上来,上面有着一叠干爽衣袍,两人都换了外袍,的确觉得干爽,当下一起入了座,对丫鬟说着:“上些小菜,我和何兄吃酒闲聊,还有,把我的前三章稿子弄来。”
丫鬟忙答应,退了出去。
片刻几个丫鬟进来,各捧进冇一个条盘,须臾间就弄来四个凉菜,八个热菜,都是香气喷鼻,何茂一见,端详了就问:“来的很快,这是厨房作出来的?都是我家乡菜啊!”
“贵宾是公子的客人,自当用心款待!…r鬟细声细气陪笑着:“而且公子在京都带回来几个厨师,都是极有名,学得这些菜都不需要几天时间,就弄出了原汁原味来!”
说着,觉得自己多了些话,就不语斟酒。
何茂饮了一杯,用了几口就心满意足,说着:“的确到位!”
却见着这时取来了文卷,伸手用毛巾擦了擦手,才展开阅读,一见,就说着:“好字!”
这才细看去。
“成汤,有玄马之祥,建大汉,在位十三年而崩,国祚沿六百四十年,神器传至桓帝。”
“桓帝世,曹腾中常侍大长秋,封费亭侯。养子嵩嗣,官至太尉,莫能审其生出本末,生子有操!”
才看了两句,就问着:“这成汤何许人也,三千朝有七汉,却未闻此人。”
对国祚却不怎么评价,因为这个世界平均国祚有四百年,五六百年虽不是太多,却也不少。
叶青就笑着:“野史小说,都是虚构,岂能污得先贤?
何茂听了点头,接受这个说法,看了下去。
“桓帝坐享大平,万民乐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四夷拱手,八方宾服,一日桓帝早朝登殿,设聚文武……”
“……天子銮舆出风城,旌旄瑞色映簪缨,家家焚香设案,满朝文武随行,前至女娲宫,天子离辇上殿,香焚炉中,文武随班拜贺毕……”
何茂又问:“女娲者,何许人也,又是何位格,敢当天子亲祭?”
“女娲乃上古之正神,位比帝君,只是小说家言,不敢用五帝之号矣!”
“原来是这样!”何茂继续看下去,见桓帝见女娲美色而提诗,不由变色:“此无道昏君,怎敢把社稷气运这样轻去!”
又见着女娲大怒,要使得报应,更是点头称是:“自当如此!”
只是阅到后面,就见章节已完,不由有些遗憾,叶青就笑的说:“我每日可写一篇,你多住几天就能多读几篇,余下的我命人送来就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
第一百八十章 嫁妆
不过叶青每日一篇的许诺很快就食言而肥了,却是婚事比想象的快。
这日时值正午,夏日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深深浅浅斑斓一片,红色剪纸花在地面上投落繁复美丽的影子,映着红纱帐幔。
虽有着玻璃镜,但按照传统,还是新磨了一面铜镜,这光可鉴人,镜中一张俏脸带着丝红晕,双眉微蹙,眼波流光盈盈,神态中自有喜意。
小轩窗紧闭,听得闺房外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喧闹声里似搬着东西。
丫鬟巧儿在门口站不住了,脚步鬼祟,可能偷偷溜到廊下观看。
曹白静独自坐于镜前,只穿一身素白亵衣,对着镜中的自己,慢慢梳理。
窗外喧闹声渐渐小下去,房间里只听得自己心跳,曹白静只觉得此时,心思翻滚,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涌了上来。
五月初一,再过半个月就是婚礼了……世人婚娶,对自己这样女子又叫成礼,所谓的礼就是严格按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程序而进行的婚礼礼俗,越是大族越是讲究这个,每个细节都是万万马虎不得。
民间婚礼出场的都是专门媒人,层次有高有低,低者身穿粗布衣,混迹市井城镇之上的牙婆。
中等门户媒人着冠、黄包髻、系把青凉伞儿。
而专为大族服务则是衣饰华丽,装束宛如贵妇……她们地位说高不高,在相对严谨的社会里,多半是男女寄托希望的渠道。
可媒人都见钱眼看,隐瞒男方年纪,虚指两家财富,夸大女方容貌,种种颠倒黑白,指鹿为马,为防止这事就得“相媳妇”。
往往两家约好时日子,在酒楼园圃雅致环境相见,要是中意,男方以金钗插于女子冠鬓中,叫做插钗定缘,不如意送二匹彩缎。
女方也可以拒绝,但总有男强女弱之意。
不去相媳妇,就只得听天由命,最好笑是前年一次婚事,帝都都官严文与一豪门孙氏女子成婚,怕自己年纪大,就不敢去相媳妇,匿报了五岁年龄,洞房交礼时,才知道这位孙氏女子比自己还要大,原来她匿报了十岁。
这荒唐事引得当今皇帝都大笑,是以被人们当做奇趣哄传,没两年就哄传天下,南沧郡这样偏远边郡也是听闻。
有这教训,听说现在兴起更繁琐的相亲了。
但有例外,男女本来相识,又或两家利益下必然联姻,这时表示重视,男方就会请地位高者出面说媒。
堂堂一县之尊,“百里候”陆明大人代叶青出面求亲并且主婚,这让父亲大有着面子,见人就夸:“我就知道吾婿就是有情义!”
男女相识已久,青梅竹马,又有知县作媒,因就省了许多繁琐的相亲,直接在知县主持下,第二步正式定贴。
很快很直白。
曹白静到现在还记得自己见得叶青金贴,龙飞风舞,写着曾祖、祖父、父亲三代冇名讳、职业,当然三代都是士子,后面都写着童生、秀才,很是光彩……
议亲的是族里第七位男子,元鼎十七年某日某时某刻所生,父母不在堂,房中有资财合算五十万贯……
“没有必要这样夸张罢!”这是当时曹白静脑里唯一念头,羞恼啐了一口:“是和我炫耀么?”
往下看,主婚的是平寿知县陆明,到这里就已无语,这是本县独一份婚贴。
曹白静都有些不好意思写自己的定贴了,但这要对等交回给男方。
她与叶青两家知根知底,自拉不下脸来学别家定贴上胡乱虚报,只好苦着脸,咬着牙,弱弱写上去,心里把叶青扎了一千次小人:“都是进士了,谁不知道你厉害,就不能低调点么?”
“嘭嘭嘭!”在前院厅堂里响起,又传来曹户扇得意大笑:“哈,我说没错吧,这份厚礼……真吾佳婿也!”
曹白静立刻羞的满面绯红,手捂耳朵,简直无脸见人,这还是自己的父亲?
她心里知道,这是财礼送来,再过半个月就要迎亲,下财礼差不多就是这时了,可是父亲这样实在失态呐!
第三步议定礼,婚姻节奏就加快了,由男方选好黄道吉日,挑挑捡捡,最后选了五月二十三,据说最吉利。
“鬼才信呢……”曹白静红着脸,又啐了一口,实际上听说内幕,叶青直接对主婚的知县问:“两个月内行不行?越快越好!”
据说当时就砸出一叠厚厚的聘礼名单,看得陆明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一口气差点接不上,指着叶青手指颤抖:“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呐!”
天下承平,世风逐富,婚期取决于财礼多少,这是人之常情,但没见过这样。
可是曹家也恨不得早日嫁过去,因此父亲曹户扇与祖母姚太君见了礼单,就立刻应着:“早些好!”
“这还真是他的风格……”曹白静心中一点都不意外,在这时,没有人会来听听她的意见。
世俗习惯,下财礼意味婚姻已成“定论”,基本上没有反悔余地,除非想家族名声扫地。
“唔,不后悔……”曹白静喃喃低语,想起自己壮着胆子,夜里跑去和表弟摊牌,她现在还有些脸红,自己哪来这样勇气……
叶青回复却出乎她的意外,这世上真有这样的男人?
吁出一口气,曹白静不在多想,窗外又传来一阵惊呼,听着只言片语,似乎是有关于财礼。
曹白静坐着没有动,竖起耳朵听。
“只是礼单都不是相互商定了么?”
财礼是总称,由男方聘礼、女方资装,就是俗谓的嫁妆,这两方面组成。
婚姻大事,都要为此量财倾力,有钱人家男方送聘礼是所谓三金,即金钏、金耳坠、金帔坠……都是给新娘子穿大红霞帔时所用。
官宦人家还要送销金大袖或红素罗大袖缎、黄罗销金裙、缎红长裙、珠翠团冠、四时髻花、上细杂色彩缎匹帛、花茶果物,团圆饼、羊酒……
简直像开展送聘礼的比赛,看谁财力雄厚,送的好。
世风奢靡,可见一斑。
曹白静回忆起郡里李氏最近一桩婚事,小小正九品将仕郎,其女庆一娘,传闻贞淑美貌,许嫁给临县万知县之子,仅嫁妆费钱就高达五万五千贯,随嫁二百亩田尚不算在内……当然李家是郡望,其嫡系子弟不纯专于仕途,各有分工,就不可单用官品衡量,更别说和万知县联姻的政治意义。
“希望他不要太奢侈……”曹白静就有些担忧,怕自家跟不上。
嫁妆不对等的话,她嫁过去是要被人说闲话,虽她相信叶青不会说什么,但人言可畏,而且还是他的族人!
“真烦恼……”她在床上来回打滚,头蒙在被子里,掩饰着面对未知命运的心中怯怯。
“阿姐!我看过聘礼了,你知道是什么?”胞弟曹明亮又闯了进来,却发现房间里陡幽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了:“阿姐?你又在做什么?”
曹白静在黑暗中不吭声,暗恼丫鬟失职,快手快脚穿好外衣襦裙,一挥手,红光闪过。
房间里光线恢复明亮,曹白静坐在妆台前,大大方方对镜梳妆。
自家姐姐一向如此,曹明亮不觉有异,就又兴奋叫着:“姐夫是照比普通官宦人家礼单,二十四箱,可他用的都是什么啊…冇…宫造销金大袖、宫造红素罗大袖缎、宫造黄罗销金裙、宫造……”
“宫造哎!听说只有宫造织女才被准许标记,放在我们南沧郡小地方,要不是小姑摸着质料滑如肤,又眼尖看见花符暗缀,大伙都没认出来!”
“小孩子不懂就别大话,你出过平寿县没有?跟着阿爹北亡口山脚下跑了几遍,就敢说南沧郡小?”曹白静瞪了胞弟一眼,避开了关键的问题。
曹明亮咧着嘴嘿嘿一笑:“阿姐,关键是这和定贴写的字不同!”
“怎么不同了?”曹白静捏着眉心。
“你想啊,男方出聘财,女方出资装,可必是对等,甚至高出一线!可我看祖母目瞪口呆,直把眼瞧着咱老爹。”
他说着,小大人一样摸着下巴,很不怀好意:“我看老爹也没办法,估计还得回来问……女儿你自己看着……”
“去死!”
一阵风把他整个人刮出门去,又听得这熊孩子大呼小叫:“恶婆娘,姐夫迟早受不了……呃,爹!”
“哼!”曹户扇这顾不上斥责,在外停一下,敲了敲门
“父亲请进。”闺房里面传出少女声音。
“咳……”曹户扇明白事理,爱女出嫁在即,有许多女儿家准备,他这做父亲的不好贸然进去:“不了,我问一下就走。”
斟酌一下,小心问:“这聘礼有些重,或暗中可以推掉一点?这样资装回也不是很吃力……”
很小心,怕女儿不能接受。
闺房里就是一阵沉默,曹户扇迟疑了片刻,见没有回答,就又说着:“或只能向族里拆些银子了。”
闺房里一片喜气,曹白静默默听着,就有种伤感。
这时却说着:“父亲不必为难,女儿这两个月绣制的道衣,还没有交易,刚好可以还礼。”
“啊,这不好吧。”
“没事,他不会计较!”曹白静幽幽一叹,说着:“那些宫造织物,听说他带回来有一批宫造织女,这事知道的人不多,我们南沧郡市面上也没有这些,父亲给女儿留一件缎红长裙做个念想,别的都拿出卖了吧,这时价钱最好,就能弥补回道衣的利润了。”
听父亲高兴离开,她一个人坐在镜前,摸着灵光莹莹的道衣,又望见墙上那幅字,目光落在后面:“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骤醒悟过来,又有点微恼:“这家伙一定是早算好了,故意弄这陷阱,让我送这道衣过去……”
坐了一会,小心自妆台抽出抽屉,取出一件淡青道衣,细腻质料上有着暗华,三色灵绣丝丝灵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
第一百八十一章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夏日天气说变就变,早上是晴天,下午下起了大雨,日月无光。
雨幕中,两骑在官道上疾速南下,高大迅烈的黑龙马在雨中畅快奔驰,愉快嘶鸣,它们带着龙族血统,最不怕下雨
雨势渐弱,黄昏光亮在西天亮起一会,又暗下去……入夜了。
马蹄声带着一阵风,穿过一座高大白石牌坊,前面出现一个巨大庄园,高墙上灯火点点,更有高楼,璀璨火炬一样,直指青穹。
黑龙马停在门前,周铃戴着斗笠,一身漆黑蓑衣,回望一眼同样笼罩在蓑衣中的男人,她自怀里取出一枚红印,对着门楼上面高举起来,配合独有的黑龙马,不必多说,厚重的大门就此打开。
“拜加家主!”一队士兵轰然跪下,甲叶铮然有声。
披了蓑衣骑士微微欠身,灯笼和火把在道路两侧的檐下亮着,照出了斗笠下年轻而沉稳的面容:“免礼,都起来罢
策马在庄园主道上缓行,马蹄踏过积水和泥泞,溅起一片片水花,叶青见此微微皱眉:“排水有些不畅,主道尚且这样,别的地方更难说……要扩大下水道了。’
周铃在后面听着,默记了一遍。
很快到了楼上楼下,候着已久马师过来牵马,这时深夜禁止一般人出入庄园,无法送回南廉山福地将养,就在府内专用马厩里休息一晚。
叶青直接进了楼,这却是叶孟秋住了二个月,见待遇丝毫不减,并且叶青这二个月来的表现让他非常满意,故退出了楼上楼,把这权力中枢象征交给叶青。
叶孟秋原本有些还担心叶青才当上家主,年轻气盛,随意调整结构和利益,和原本既得利益者起了冲突。
可叶青宗旨却是原本位置和利益基本不动,在原本旧体系外建立新的体制,工、商、田、兵都一一组建,有条不紊,一切都非常沉稳,短短几个月,叶家的影响就进一步扩大,隐隐有平寿县第一家族气相。
至于婚姻,叶孟秋稍有些不满意,叶青专门拜见,却有相当合理解释——叶族原本只是县内大户,是乡绅级,要是和郡望联亲,怕反过来被妻族插手影响控制。
现在叶族自乡绅晋升郡望的关键时,却要高筑墙,广积粮,叶曹二家联手,才可扎稳根基,再说曹白静还是术师。
这却真正说服了叶孟秋,叶青治族日益得心应手。
叶青深深吸了口气,感受到丝丝气运还是自虚空中过来,形成吞吐,却比二个月前多了五成左右。
“气运果是可以通过法度和内政来增长,并且基本上有二倍左右增幅空间。”叶青想着,脱下蓑衣。
江子楠望一眼跟上来的周铃,没有多问,笑靥如花迎上来:“公子回来了。”
“有事么?”
她点点头,接过蓑衣收好,举一盏灯笼上楼:“吕先生让我代交三份报告上来,我做了归纳,有一冇封是乡巡清扫外围敌人探子的报告,还有琉璃灯样品做出来了五个,公子可以看看……”
每一层墙上都亮着几盏灯,一些重要房间铁门严密锁着,有着族卫守候,见着叶青都是行礼:“家主!”
叶青颌首回应,这些族卫不是团练体系,祖父辈就是一直亲近自己这一房的家生子,有些家里老人还在世,以前就算父亲去世了,也是每年过年上门拜访,虽人老了,没法给当时的自己多少支持,但合起来的功劳和话语权,使得主脉忌惮,不敢对自己欺压太甚……
叶青上位后,自立刻提拔这些嫡系。
“要是自己没有觉醒,随着老人纷纷去世,这些底子不出十年就会散光,前世晚了几年,都散了大半!”
“但现在自己十七岁中进士,又提早成为家主,立刻就是风起云聚,所有旧故都教训子弟,凝聚在自己麾下,立刻就是崭新的主脉……”
“不但是这些人,自己丝丝气运凝聚,无形就形成了威望,有着名分和才器,只要不自己作死,每年全族+5忠诚,这是基本的福利。”
“想起地球上,有个集体企业的老总突然之间去世,下面副总很是精明,却轮不到他,而是提拔了自己一个中层干部的亲戚。”
“本来预计这个亲戚是过度人物,过几年就让老总儿子接位,但给他上位了,开始几年还有些想念,原本副总还有些抵抗,可过了几年,却再无声音了。”
“这亲戚才能并不凸出,无非是每年+5威望和忠诚积累下来,这就是资历,几年后谁也动不了,集体转私时就把这企业纳入自己名下。”
“世上都一样,无非是名分积累而成,三代积累,不逊色于主君魅力过人,由此可想千年郡望的底子。”
到了楼顶,是个新装修完成的书房,开着舷梯,上去就是天台的重楼木……这已过了一个月,叶青在家族政令上还延续着祖父的原案,楼外楼再怎么说都已是自己地盘,做一些微调也是必然。
开书房进去,明澈琉璃灯光照着小小的空间,熟悉陌生,恍如隔世。
“怎么样?芊芊姐姐来看过,都说这灯很好用,不摇焰,不伤眼。”江子楠笑吟吟举起一盏给他看,心中期待,这可是她辛苦研究了几个月,跑去和匠师实验许多次才弄出来,虽创意是公子提供。
“子楠做的很好!”叶青知道她的心思,从不吝惜夸奖,果见她双眸盈盈,窈窕的身子倾过来,叫人心醉。
“前世自己书房,再是同样配置,却是没有她,没有周铃,没有芊芊……一切都已不一样了。”叶青想着,摸了摸她光润的脸颊,进去书桌,整理着白天积累下的事情。
成一个家族族长后,直接决定六千人的生计,营生间接影响辐射全郡三十四家,工作量多上了几倍。
要做事的话,是怎么都做不完,可叶青深深明白,自己的任务,不是办公,是培养体制。
只抓体制建设,具体办事权限就分到了襄田厅,和族里叔父这一系,只有少数事要请示。
再有就是家里武装力量正规化,所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叶青还得亲自过目。
当下静心宁神翻着简报,江子楠已调教很贴心顺手,都是让她预先做一下简评,贴个标签,这是内相的活,让江子楠充满了精神,每天都笑意盈盈,不怕辛苦,而叶青就审看着处理,半小时不到处理完成。
江子楠将文书归档,叶青起身,打个哈欠,拿起三盏灯,笑着交在周铃手上:“带回院子里,一人一盏。”
周铃捧着这一堆易碎的灯盏,有些苦恼,江子楠就拿一个绸袋给她:“我来时就这么……”
叶青已步出书房,经过窗口驻足一下。
窗外夜幕深沉,雨稀稀落落挂在檐下,地面上院落连绵,深深浅浅灯光,半个叶府都笼罩在一层淡黄的光气中……这就是家族福运了。
“回去吧,芊芊等得久了……”叶青接过周铃手中装灯绸袋子。
楼上楼是办公之所,平时叶青还是要回自己宅院,才进去,就见得芊芊迎了上来,又行个小礼,就吩咐上菜。
这些都已在厨房准备,布置得很快,片刻席面已安置,七八样小菜却满目琳琅香气冇四溢。
见叶青坐了,芊芊就拿着调羹匙给叶青舀汤,叶青喝了果是鲜美,又见芊芊挟了一片肉到自己碗中,好不惬意。
接着,芊芊就把定酒壶,要为着叶青斟酒。
叶青就笑着:“等会还要写稿,却不能喝酒了!”
用完了晚餐,就去书房,见着书房内灯散发着晕黄色的光,外面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这是五月的雨。
灯下,芊芊眯起眼,见着换上了长袖宽袍的叶青,神态从容,气质温雅,心里就想着:“公子越来越迷人了。”
叶青坐了,芊芊就磨墨,远一点的书架上,有着书轴,已有了五十卷。
叶青随便抽出一卷,展开,每个字都和苍蝇差不多大,这是昨天写的稿子,看着,心里已腹叠着今天的稿子。
这《三国封神演义》主要框架已出,三清,女娲还是以圣人名号出现,而西方二圣变成了一个,总计五个。
这让这个世界的人,一看就知道比喻成五德帝君。
故事情节就是大汉朝的灵帝(修正)祭女娲而提诗亵渎,因此坏了德运,但是黄巾起义却基本上以七十二路烟尘来取代,下面剧情是五位圣人都暗施影响,加以气运,使诸侯各秉龙气崛起。
现在已写到了第七十三回“玄德进位汉中王云长攻拔襄阳郡”这一章了。
叶青又展看了前几卷,脑海略一回想,下面几卷就一字不易,清晰可见,这在仙道世界并不稀罕,基本上炼气有成,就基本都有。
如果是叶青还是童生时,写这本书是可以增些名声,间接多些气运。
但叶青现在是什么人?
是天人,是榜眼公,是一族之主,早就过了靠文名的阶段,写这书甚至会被人认为是“体面扫地”,不但没有益处,反而可能有损气运。
只是叶青写这个,自有用意,这时含着一丝冰霜的冷笑,取了笔,暗暗在想:“时不我待,这篇却要出了。”
当下就入笔写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却是三国对峙之时,黄巾起义高举此旗,破坏着地上的一切秩序。
才写完这句,就听着“轰”的一声,一个巨大闪电,透过浓重黑云,把书房照得雪亮,交着爆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吓的芊芊一哆嗦。(未完待续。如
第一百八十二章 芊芊的害怕
叶青才思泉涌,却写着:“建安十四年四月,帝方升座,只见一条大黄蛇,自梁上飞将下来,帝惊倒,左右急救入宫,百官俱奔避。”
“须臾,蛇不见了,突有大雷大雨,加以冰雹,坏却房屋无数,接着,就是许都地震,黑气十余丈冲出。”
“宰相曹操问群臣以灾异之由,有人上疏,说这是宰相专权,言颇切直,愿请大政奉还皇帝。”
“操大怒,清洗汉帝遗党,杀三百户,以致天下人心思乱,盗贼蜂起。”
“天下三分,十室五空,埋骨处处,疫气流行,时有兄弟三人,一名张角,一名张宝,一名张梁。”
“张角潜于民间十五年,散施符水,为人治病,自称大贤良师,立三十六方,大方六千,小方三千,各立渠帅,见此天相,大喜,星夜举兵,却不称王,自称天公将军,张宝称地公将军,张梁称人公将军,言于众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汉运将终,大圣人出,当革天之命。”
“一时间,三国震怖,各遣大将,各引精兵讨之。”
“只是三国久战,民已疲苦,响应者日众,时局岌岌可危矣!”
这时,芊芊捧着一杯茶过来,静静倚在叶青身侧,悄悄翻着写好的书稿。
灯光温馨,幽香隐隐,叶青深深吸了一口,颇有一种红袖添香夜读的感觉,思路更顺畅,奋笔疾书。
芊芊同样认真看书,自叶青写这部书以来,她已习惯每日迫看,并且养成了催着叶青更新的习惯。
芊芊很快又看完了昨天的稿子,趴在叶菁身侧,拄着下巴,看着他写稿时的专注样子。
她的眼神有些沉醉,呼吸湿润,吹在叶青颈侧。
叶青写完一段,照例给芊芊看:“有什么需要改的说下?”
芊芊还是有些疑惑:“为何是小说话本?”
“因人人爱看爱听……”叶青笑着解释,手上笔不停,又随口抱怨:“这样写的不快,要是有铅笔就好了……”
“铅能写字?”芊芊很是稀奇。
“哦,其实是炭笔,中间是炭芯,外面是空心实木,细竹管一样,算了,合用炭芯一时半会弄不出来,还是将就一下。”
芊芊似懂非懂“哦”了一声,暗记在心里。
叶青心里想起地球时儒家三事“立功,立德,立言”,以立言最难,放在此世亦然,可叶青并不想立言,只需把书写出来。
明亮的琉璃灯下,芊芊偏着脑袋想了想,扑哧一笑:“公子很急么?”
“当然急,本以为还有两年,最近却有不好的感觉……”叶青住了口:“以后你就知道了,这越早越好。”
“其实办法是有,这又不是正书,只是小说演义话本,公子你写个纲要,我,子楠,铃铃……都可以帮忙,这就很快了。”
叶青怔一下,不由微汗,这主意都想得出来,这时一卷写完,把它交给了芊芊冇,芊芊展开看着。
写完了这篇,叶青站起身,见芊芊看的入神,也不叫她起来,只摇着发酸的右臂踱出书房,站在滴水檐下深深吸了一下微带寒意的空气,顿觉心思爽明,就在书房前的台阶上悠悠散步。
这时雨水渐小,黯青天空空阔,叶青久久看着,心里却盘算着:“黄巾起义写到了,是这里结束,还是继续写下去?”
“公子?”身后传来芊芊的声音,叶青应了一声回转身
雨还在下,天黑色,影影绰绰只见她站在台阶上,有些纤弱,过了片刻,见着芊芊没有声音,叶青有些诧异:“芊芊!”
“噢噢!”芊芊自怔怔中惊醒,连忙说着:“公子,你有什么话?”
“你在想什么?”叶青的目光柔和,凝视了下有点手足无措的芊芊,问着:“是不是想睡了?”
芊芊低着头想了良久,才说着:“我……我心里有点害怕……”
“怕?”叶青一笑,有些诧异:“怕什么?”
说着,就散步,周铃取出了大伞撑起,把三人都护在里面,在雨中沿着青石小路散着步,对周铃来说,这似又回到赴京赶考时,在双流镇滞留的雨夜。
细雨飘在青石板上,点点水晕散开,脚步轻微,在叶青的臂膊环绕中,芊芊望了一眼周铃,又回过目光凝望着叶青侧脸,不由握紧了叶青放在她腰间的手。
这时叶青真正发觉了芊芊有心事,不由笑了:“你怕以后我对你不好?”
“不是为这个。”芊芊颦眉,心情十分矛盾:“我自己也说不清楚,读了你今天写的书,突觉得很怕,真有人敢逆天?”
叶青一笑,说:“你还是见识不广,这历史上就有,只是都成不了气候,要是太平时就谋反,一年半栽就镇压了下去。”
“这书里趁着三国战乱,民不聊生,三国都有着失德之处,这才举事,算得上是聪明了。”
芊芊沉默良久,才说着:“这太惨了!”
她不胜其寒,打了个寒颤,叶青立刻感觉到了,真正换了正容,伸手按住,问着:“芊芊,你怎么了?”
芊芊瞟了叶青一眼,又望着远处灯光,嗫嚅良久,才说着:“那它们能成功?”
“当然不会成功,单是这苍天和黄天,就知道不成功。”叶青随意说着,似是不胜感慨:“这里面就有一整层的差距。”
芊芊心突突乱跳,勉强定住神,她望着叶青,问着:“假如没有这层差距呢?”
“唔?”叶青目光有些疑惑,今天的芊芊太奇怪了一些
芊芊避开了叶青目光,喃喃说着:“我就是心里怕,您就当我没说。”
叶青目光一闪,淡然一笑,说:“就算没有力量差距,也不能让它成了事,三国都会抵制它。”
“那你会抵制它吗?”
“当然,我会!”叶青说着,听了这话,芊芊才松了口气,渐渐恢复了原来。
叶青就背着手回去,却对芊芊说:“今天芊芊问了许多问题,有没有好好背诵道经,我也要考你一考!“
随想了想,就说:“小叶道纪,有八百字,你背!”
芊芊这时心里觉得不怕了,应声“是!”,蹙眉沉思了下,就抿了抿唇背诵起来:“……华灵隐蔼,藏三燕於鸿蒙;神景含辉,潜万真於至赜……盖灵宝者,太元生化之本根也。自尔幽机发明,启迪晨精,当思上古立运之前,融结万品,朗耀英鲜,至理昭彰於龙汉,妙文炜着於赤明……功满德就,名书上清,逸辔高上,翱翔太明。德化之大,岂可议其津极者哉。”
芊芊琅琅背诵,一字不易,叶青心里欢喜,见着她背完了,才握着她柔软小手,目光期许:“我是希望芊芊你尽早筑基,你懂我意思么?”
芊芊身子一震,怔怔望着叶青,听他解释:“表姐自小是术师,性格温柔,但做事自强,她能好好待你,这我很清楚。”
“可要是……怀孕了,有了孩子了,女人的心思就未必能和现在一样……她是我表姐,情分和血缘都在,我没法对她绝情,就怕她对你态度改变……有些事我可以挡下,有些事……”
“是公子以前故事里说的……冷暴力,或折辱么?”芊芊心思聪慧,叶青一说她就明白了用意。
叶青握紧了她的手,有些欣慰,有些怅然:“是我对冇不起你们,真的说实话,一个都对不起……”
芊芊沉默听着,这时几乎要落下泪来,吸了吸鼻子:“好……就怕芊芊太笨,筑基很难呢。”
“我的芊芊从来不笨。”叶青握了握她的小手,实际上她两年读书积累,近来修炼速度极快,六阳图解进境甚速,已经到了练气三层。
鼓励过后,叶青又笑:“当然不熟悉的地方,别一个人琢磨,多来问我,现在我这时间还是有的,你别有顾忌。”
“恩!”芊芊低声应着。
“夜深了,回去罢!”叶青沉默了一会说着,三人就是回去,沿途,叶青没有说着话,要是普通的古代世界,叶青不这样安排。
但在这道法显世的世界,曹白静掌握正妻之位,江子楠红袖秉笔,有内相之格,这些都不是根本。
根本却是道法呐,一旦道法小成,万千伎俩都是浮云,要是道法大成,更是地位稳固不可动摇。
这心事,不知芊芊可理解?
再想到刚才芊芊的异样,叶青皱起了眉,若有所思。
这样想着,就回到梅院,院里又多栽了些红梅,巧妙错落地映衬着昏黄灯光,梅院的称呼越来越名符其实了。
回到了房间,芊芊和以前一样,帮他除下外袍,这外袍就算有伞,都有些湿气,又为他换上了睡袍:“有些晚了啊!”
“芊芊很贴心啊!”叶青说。
“芊芊一直很贴心,又不是今天!”芊芊调皮笑着,突凑上来亲了他一口,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却似完全恢复了原来。
叶青瞧着她已发育良好的体态,凹凸诱人,不由就是心里庠庠,又按捺下来.恨恨说着:“过两个月,等你这丫头筑基了,本公子非得行使家法,一口吃掉你不可。”
“嘻……好啊。”这少女红着脸,却不和以前一样回避,目光大胆望着叶青,带着一点羞涩应着。
风雨在窗外隐去,这个夏日的夜晚,更加醉人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
第一百八十三章 梦兆
院子起了风,枝叶在风中摇摆,响成一片。
叶青见这人面目有些朦胧,似是自己的族人,就说着:“夜深了,我要入眠,你下去吧。有事明天再说!”
这人却并没有退去,一躬身赔笑的说着:“公子,不是您叫我唤你过去吗?桃园三结义,却是正式开了大运!”
“桃园三结义?”叶青有些心里疑惑,感觉这个词好熟,一时想不起来,当下惊觉的问着:“这是什么?”
这人一笑,说:“您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叶青心中迷惘,跟着过去了,突然之间,景色变化了,似是在一个小城,只是城中一片灰暗之气,弥漫四方,看的不是很清楚。
只是却有一道微光,沿着微光追寻,却见着是一处桃园,满满的开着桃花,只见人来人往,有的预备香台,有的寻刀杀猪宰羊,但都蹑手蹑足,行动异常迟缓,眼中迷茫,和傀儡一样。
叶青似有所悟,又一团迷云,就见这人指着三人说着:“您看,这三人的气色怎么样?”
叶青一眼看了上去,却见得一人,顶上一团白色云气,略带着丝丝红,又很是模糊,笑着:“此人必是富家子。”
又见得一人赤面长髯,只是顶上淡淡白气,又有一片灰云,这必是劫气入怀,不禁更添疑惑,笑着:“这人有些大将根骨,只是必犯有律法,才有灰气袭击。”
原本这人就躬身说着:“还有一人呢?”
中间这人更不出奇,只有几丝白气,显是贫民之人,叶青正要说话,突有所感,止语不说,仔细打量。
这时,见着下人准备妥当,香炉供台上,牛羊都是齐全,三人一起上前,叶青突有所悟,指着中间这人说着:“此人必成大器矣!”
这话一说,原本这人顿时露出喜色:“主公灵光不昧,还能识得根本。”
话才落下,就见三人一起跪拜下去,却是结拜成礼,就在这时,一道黄气出现,直立数丈,落在了中间这人身上。
被这气运一催,只见中间这人几丝白气顿时受到了滋润,瞬间浓郁起来,并有着丝丝向着赤色转化的迹象。
而左右二人就受到一些滋润,富家子还罢了,多了几丝红色,而赤面长髯之人,顶上灰云尽数消去,淡淡白气转成浓色!
一条白蛇若隐若现,叶青见着,叹着:“草莽多龙蛇,又多了一条了!”
这时寒风吹着,云雾弥漫,突又有人来,一看上去,却是周铃,叶青抹了一把冷汗说着:“这是梦,还是真?铃铃,你怎么来了?”
“公子来了,我自是要来!”周铃说着。
叶青有些恍惚,问着:“中间这人好生熟悉,却一时想不出名字了。”
就见着原本那人突是一指,笑着:“公子灵光不昧,既识根本,还不识得这人是谁么?”
说着,就见着中间这人回过首来,叶青望去冇,这人却是自己的面目,这一惊却非同小可。
“公子,您醒醒,您魇着了!”
叶青定了定神,才发觉自己躺在床上,芊芊正披着衣服关切的望着自己,这才知道是南柯一梦,想起梦境,心还在跳。
怔了片刻,就起身:“我起来了,对了,叫周铃周风过来,不,还有连江晨都唤过来!”
这醒过来,自是识得这三人是谁,张飞,关羽,刘备!
这三国封神演义,却不是按照小说写,这张飞却是县里中户,读过书,善书法,能写诗作赋。
这关羽却是个逃犯,逃离家乡至此。
这刘备谱籍不可考,叶青无所谓,就写是中山靖王之后,家里贫困,与母贩履织席为业。
不过这几丈黄气,却很有些思量,叶青自己可没有写。
但以叶青的见识,却很是明白,别看朝廷气运滔滔,一旦衰退,未必有多少。
龙来十里,气高一丈,龙来百里,气高十丈。
这数丈黄气,虽未必全部投到这刘备身上,怕是汉末时皇家的核心气运的几成了,当然这是梦境,未必和真的汉末时相似。
只是按照气运之说,这似是符合,正寻思着,周铃就过来了,才洗的长发,发梢微微向下滴水,进了就问:“公子,你找我有事?”
叶青沉吟片刻,问着:“你昨天夜里作梦,可梦到我?
周铃脸一红,说着:“有,公子怎么知道?”
叶青细问了几句,却是和自己梦境相符,顿时凛然,再问,她自己一片茫然,叶青心里暗想:“她性子单纯,大易武经进展极速,怕是比她的哥哥都高上一分,武道修到这个境界,又心思系在我的身上,一同入梦也有可能。”
“只是这梦兆却非同小可,前世大劫渐来,才有这梦兆,算起来最多就是一年左右,月食之后三年才日食,拉开大劫序幕,这次怎么这样快?”
叶青只觉得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默默踱出房,站在檐下,任凉雨吹到身上,使他清爽了许多,又想起了前几天去了北亡口山南麓古魏战场,想到当时查看过山谷里面就松了口气,没有异变。
可这未必就没有事,前世这里也没有异变,看来不是偶然,大将军忠烈之祠,受着历朝褒封,千载以来不知净化收纳多少英魂,缺乏怨气土壤,就算再是大劫都激不出来。
除了周铃,谁都不知道他在山里干了些什么。
现在规矩渐严,就是有族人对家主行踪感兴趣,也没有敢对周铃打听,聪明的都看出她是叶青的内卫,甚至有猜到她执掌家中暗谍,不由在心里将她想象成心机深沉的女人…
看起来呆呆?
这一定是伪装,族长怎会选个呆呆的女人做这种事情?
叶青想到这里,就是一笑,又发觉自己思潮想偏了,这时雨幕里传来一声鸡鸣,显是要天亮了。
再片刻,雾雨中有着甲衣之声,江晨过来了,行礼。
“你的兵练的怎么样了?”叶青站着,问着。
“主公,有洪舟和张方彪帮着练兵,大体上能行了。”江晨应的说着。
叶青不语,起身到了高层,远远望去,见着二里外有一条河,隐隐看见渡口上有两三条船,此时天阴,细雾一样的雨在落下。
再北望,北亡口山蒙在霾云里,却是混沌不清,无声的吐了口气,说着:“能行就可,你有个心里准备,我大婚后一周之内,就要用兵,你要心里有准备。”
“还有,你们在这几天,找个吉时,集体去祭一下大将军祠,大将军忠烈,你们是军人,当是祭得。”
江晨自这沉重的语气中,顿时闻到让他鲜血沸腾的味道,自己被这榜眼公亲自看中,挑了出来,委以重任,是有不少闲话,自己通过武功一一打平,才勉强镇压了下去。
他心里清楚,只有自己建了功勋,才能真正站稳位置,当下响亮的回答:“是!”
见着叶青无话,退了出去。
这时江子楠过来了,又取出了琉璃灯,笑说:“我昨天说,让芊芊姐姐用用琉璃灯,可她一定要让公子决定……不知公子允许不允许?”
“这个当然,才生产了几具,是要自己先试用下,这样才知道里面有没有毛病。”叶青换了笑容说着。
江子楠望着纸窗里美丽剪影,又说着:“芊芊姐姐是越来冇越好看了。
“发育还比不上你……”叶青笑着。
“我很胖么?”江子楠羞恼轻啐一口,心里有些甜甜……又把一卷交给了叶青,叶青接过,信手翻了翻,留意到一些自己的标注之处,她跟着写了见解体会,其中有些还很有些想法,不由点点头:“摸索出自己一套,才是最适合自己……你作的很是不错。”
就在这时,周风才进来,不是他怠慢,是他本距离相对远。
“公子,有何吩咐?”
叶青又沉默不语,良久才问着:“二个月了,这平寿县和附近山寨,都摸清楚了么?”
之所以不立刻用兵,实际上就是情报收集。
所谓的料敌先机,只有真正名将才有这敏锐直觉,惊才艳艳的智谋决断,来自他们自身的天赋,这是学不来。
但叶青知道情报理论,大量情报堆彻和掌控,虽未必超过名将心血来潮的灵光,却更平稳可靠。
“公子,已经收集了,基本上都在把握中!”周风说着,就一一说了些:“涌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了,已有上百人,其中不但和山里的山寨有着串连,还有和县里大户曾家联系
这曾家还是三十四家联盟之一,话说叶青中了榜眼公回来,原本骚动的联盟顿时风平浪静,大部分人家都收手了,只有这家,却蛇心不足想吞象!
叶青点点头,冷峻一笑:“你也作些准备,待我婚后,把这些一起清算,我领有战时监督之权,这家私通北魏,其罪不赦,不必向上面秉了,也无需审判了,到时你亲自率人过去,将这曾家男子全部杀了。”
“是!”周风心里凛然.知道这也是投名状,但这事早在预料之内,当下一躬身,应声答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
第一百八十四章 迎亲
五月二十三,晨,清风
叶青紧蹙眉,踱至窗前望着一晴如洗的天空,有些恍惚,自此,就是在这世界成家立业了……说起来,几辈子都是第一回。
芊芊默默帮着他穿着吉服,大红圆领衫,肩膀至身前斜披红色金纹锦缎一幅,乌纱帽,左右各插一朵金花,这是新郎服,也是普通人家一生里唯一一次合法穿着官服的机会。
区别是叶青的帽侧金花下,缀有“天人”青玉牌。
把叶青整束完,芊芊后退两步,上下看去,真正风流倜傥,叫人爱煞,可这自己亲手打扮的男人,却要成为别人的新郎,想着就眼眶红红,几乎落下泪来……自己终归是在意啊。
“夫人要哭就哭出来吧!”叶青用着正称,轻轻拥着她,感觉着她在怀里呜咽,这时还能说什么呢?
“人生漫漫,路还很长,我期待着你给我惊叹的那一天啊……”
芊芊擦着泪,忍住心酸,又笑出声来:“会有那一天?
“会有的,芊芊作的梦,怎么会不实现?”叶青沉默片刻,喟然叹着说。
院外鞭炮声响起来,这是在催礼,芊芊脱得怀,取出个小东西挂在叶青腰间,却是一枚红绳编的可爱同心结,小心隐在一双青玉璧后,她这样偷偷摸摸,做坏事一样的模样,叶青看得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她们说这叫……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芊芊口中念着,仰起头来,努力绽着欢颜:“芊芊会努力,公子可不能有了新人,就忘旧人。”
叶青默默抚着这同心结,俯下身去,额贴着她的额:“不会忘!”
“公子……”周铃在门外探头,瞧着这场面,飞快缩回去,心中嘭嘭乱跳,只是低声喊了一下。
叶青失笑,出门而去,经过周铃时说着:“今天,铃铃就不用跟着,一会和子楠进去陪着你的芊芊姐姐说话。”
“恩!”周铃望着叶青消失在院门口,这样大的梅院,只少了一人,却似一下子变得空空……
她呆呆站一会,想起身上任务,又有了精神,回身推开了门。
叶青不胜慨叹出门,见周风不语站着,就问:“你有心事?”
周风吐了一口气,说:“我接到线报,有些北魏来的人,想婚礼时闹些事,坏坏公子的喜运,再旁敲侧击,就问不出来了!”
叶青敛了笑容,目光一闪:“你控制住不?”
周风眸子有着碧光,说着:“能,只是要以防万一,请公子允许我们公门的人涉及这事。”
见着叶青盯着自己,又连忙说着:“公子大婚,县令亲来,郡州主官不能亲来,都派了人,公门中,我师父都亲自带队来了!”
“有周神捕来,我就放心了,事后请来见上一面。”叶青倏回身,冷冷说着:“这些人,其心可诛!
“是!”周风毫不迟疑的答着,同是冷冷一笑:“不需要公冇子吩咐,我们会好好伺候他们!”
叶青笑了笑,不再说话,继续前去。
《大蔡会典》:凡品官婚娶,或为子聘妇,先遣媒氏通书,及定礼,既谒祖,往亲迎。
就是说新郎和生父穿公服告祭祖先,才是新郎穿公服往女家亲迎,不过这是开朝初年的规定,到现在公服在实际中使用很少,官员结婚都是穿大红吉服了。
叔父叶子凡客串礼官,这时引着叶青进入家祠。
外面人声喧闹,这祠堂里依然静谧,香火幽幽,数千个牌位静默着,亮着淡红的灵光。
“今吾族有成男叶青临娶,特告祢庙……”声音朗朗在祠堂里回荡。
叶青按部就班,完成礼仪,就见族中福地三道目光投过来,都带着喜悦,而一股淡黄气运降了下来,和田亩工坊聚气不同,这股黄气似经过家族转变,容易消化,瞬间就化入自己身上。
“黄色,怕是动用了根本……也是了,我是族长,这大婚才有这样。”叶青就见着福地黯淡了些,暗暗想着,又按着流程,接下来就要去迎接新娘。
庄内主路上涌过来些年岁不一的女子,见叶青都是一怔,赶紧万福为礼:“见过姑爷。”
叶青点点头,认出都是曹家姑嫂婆姨,望着她们过去,一走得稍远些就听嘻嘻哈哈笑声,跑去自己主院,叶青不由面色古怪:“她们这一大早来干什么?”
叶子凡就会意一笑,说着:“去你的院里铺房,你别管这些,早就安排好了,不用你操心。”
这一提醒,叶青想起来,“铺房”是当世一种习俗。
男家备床席桌椅,女家备被褥帐幔,女家出人去男家铺设房奁器具,甚至摆放着珠宝首饰,这种张幔设褥、布幕置毡的程序很流行,变成了女家夸耀财力的机会。
公主出嫁的房奁,甚至由皇帝降旨,允许官员夫人去参观,这都彰显出了天家的实力!
出门去,庄园外车队还在准备,人人搬运忙碌,叶青看一会,发现自己碍了搬运工的手脚,就知道这里不需要他,干脆回到楼外楼上办公。
江子楠很惊喜,又有些奇怪:“公子还不去么?”
“婚礼,又是昏礼,我再催他们也要磨蹭到黄昏时才出发……”
“哦,那我去叫芊芊姐姐过来。”
“别……”叶青揉揉眉心,叹一口气:“不管怎样这是伤害,这时她需要静静来休息……你过一会去陪陪她吧。”
江子楠就应着,整理完政事资料交给他,就跑下去。
叶青这新郎官就这样一个人在楼外楼上办公,直到了下午。
黄昏时分,夕阳遍照,夏日的晚风十分凉爽宜人,江子楠上来叫人,叶青回到庄园门口。
这时的车队扎着喜布,看起来一片大红,最显眼是当中一辆雕花马车,开朝初年天下缺马,这马车是结婚时特许破格使用的喜车。
现在事随时迁,在一些繁华郡城里面都不太严格执行,但在南沧郡还是相对严谨。
叶青一骑上了黑龙马,郡城请过来的乐队,就在队伍前吹打,洋溢着喜气的音乐中,鞭炮再度响起来,催着车队起行。
叶青骑着马,带着红妆彩绸车队,一路鼓吹吹打打。
叶子凡这些陪伴人员,各拿着花瓶、灯烛、香球、沙罗洗漱、妆盒、镜台、裙箱、衣匣、清凉伞、交椅……这一堆表示送给新娘使用的东西,跟着新郎和喜车,过去十里曹家迎娶。
一路上田庄、工坊、农户里都涌出人来看热闹,更有许多孩童凑着热闹,在队伍里跑来跑去,大胆的甚至拦在新郎官的马前起哄:“新郎官,要糖果。”
叶青就笑着勒马,取些准备好的糖果分下,引得欢呼:“进士果,进士果……”
高兴跑回去围观人群,家里大人就催着他们吃掉,念念以后多读书、有出息、娶娇娘……未必真相信有效,也算是讨个彩头。
叶青失笑,越过一片郁郁葱翠的树林时,突闻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一扫,还隐隐看见几个戴着斗笠的人,拖着尸体远去。
这想必是公门和周风系统联手,对某些刺客进行清理,却也不以为意,再抬头看,夕阳下远处显出新粉刷的白墙,曹家庄园已遥遥在望了。
“新郎来了……”远远听一声大叫,女方久候一帮亲属轰然而动,颇有冇种“狼来了”的味道,拦在门口刁难着叶青……难得有这光明正大刁难堂堂进士的机会,无论男女老少,人人都兴奋的很。
叶青大风大浪都挺过来,怎可能在这小河沟里载倒?
当下就应招拆招,丝毫不乱,目光余角一扫,见有一个人过来,突有二个人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拖了出去,匕首毫不迟疑捅了进去。
这动作极快,这时又差不多入夜了,甚至周围的人都没有发觉异样。
女家对新郎不客气,对男方来人却酒礼款待,又散每人一贯,千枚铜钱都是以红绳编串了,名“利市钱”,乐队又换了一首曲子,是“催妆乐”。
这曲调声传进去,待嫁新娘早就妆扮,这时有最后关键一项,由曹家年长的嫂嫂拿着细线,绞去新娘脸上少女特有的嫩绒,让面颊变得光滑如玉,俗称“开脸”,意味着从少女变成妇人。
因曹白静天生秀丽,按着习惯只略淡妆,突出新娘丽质,象征性在新妇发髻上插入一根主金钗,就算妆成。
完成这些,曹白静一身大红吉服,又被引入祠堂,拜过生父亡母和曹家祖宗,以保过门平安,还得说些吉利话。
叶青听力极强,这时隐有耳闻,凝神倾听,她在里面吟着:“今朝我嫁,未敢自专……“
叶青听得一笑,心忖这不是私奔,因可得家里支持。
又听她继续祈祷:“四时八节,不断香烟。告知神圣,万望垂怜。男婚女嫁,理所当然……有吉有庆,夫妇双全。无灾无难,永保百年。如鱼如水,胜……比蜜甜。”
说到后来,声音已哽咽,听得曹户扇连连安慰。
曹白静性格明静,前世曹家尽毁时她才这样失态过一次
凝望过去,只见这祈祷声一落,曹家祠堂里升起一道红光,分成两股,一股落在曹白静身上,一股投过来落在自己身上,转眼就消化,却留了对她一点呼应。
“这是分运……加持?”叶青讶然,隐隐有些明悟。
所谓祈祷过门平安,怕是在进行福运交接,或还有着夫妻共鸣合运的意味。
“只是要看新娘家族的气运深厚,又在家族里的地位,曹白静是术师,出嫁时祈祷就这一点,别的家族新娘,只怕真的很柔弱。”
“这未来怎么样,还看夫君待她怎么样啊!”叶青想着,心里浮现出爱怜。(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 说的对
这时乐队曲声再变,换成了轻快喜悦“亲迎”。
回首只见她一身大红嫁衣,红盖着,什么都看不见,只能被姑嫂用手牵着,亦步亦趋过来……
嫁衣形制是霞披,正称翟冠霞帔,因翟冠上的金翟珠翟多做成风形,又叫凤冠霞帔,原属命妇朝服,外臣命妇朝见皇后皇太后时所用。
天下女子出嫁时,都被准许使用……往往是她们一辈子唯一一次穿上机会。
此时临近望去,柔顺垂坠贴合了女性曲线,又有风形高冠的威仪高贵,很是美丽大方。
“表姐。”叶青压低了声音,打趣:“哭了没?”
曹白静莲步微顿,bobo盖头下轻哼一声,看不清楚面容,想来是满是羞恼,却没能说什么,只有一阵晚风吹过,拂动嫁衣,凤冠上的明珠在夏日傍晚的夕阳下熠熠生慧,灿烂如华。
她被姑嫂扶上给新娘乘坐的马车,隐隐有一道目光,穿过车帷houhou阻隔,无声望来,也不知泪痕是否已干。
“以后,这就我的妻子了。”叶青暗暗一叹,泯去利益算计,心中柔软……
前世困顿挣扎,失去了江子楠,失去了芊芊,却有幸与她共处最后一刻,虽战斗中培养起来的默契,或有过一点心动,自己也模糊了印象,倾覆劫难下,人人求生,哪有心力谈感情?
“那时一汪水洼,快要干涸,两条小鱼彼此慰藉,相濡以沫,也算是一种缘分吧……”叶青策马,挑夫脚步沉沉跟上,抬着三十六个箱子,扎着红绸,这是曹白静带到叶家的嫁妆。
按习俗比叶青的聘礼多出了十二箱,这是男女不平等的代价,难怪《世情笔录》中说“世俗生男则喜,生女则戚”
即使没有钱市民,也要硬撑备一两匹彩缎、一两封官银,一些茶饼鹅酒,生怕女儿嫁过去被婆婆看轻。
一路吹吹打打回去,又一路围观,一些人议论箱笼多寡,猜测礼额,世风奢靡已深入人心,无法避免了。
又有一些人跟着车队,多是些年轻人,争着要一睹新娘子下车的模样。
回到叶家庄,天色已有点黑下来,庄园门口处处点着火炬,明晃晃一片的,新妇被扶下车,县里道会司请来的道士,这时拿着盛五谷豆钱彩果的花斗向门首撒去,孩子争着捡拾,这是避煞,方便新人进门。
曹白静下车后,是被二女扶持着,踏着青布条行走。
虽看不到红盖头下的容貌,身量修长,凹凸有致,温婉大方,颇合传统审美观,顿时引得纷纷喝彩:“好个新娘!”
“好生养,宜室宜家啊!”
“榜眼公娶了个好娘子……”
到男方家,新娘成了主角,叶青就自觉当一次配角,微笑着跟在她后面,不时和周围真心祝贺的乡人们作揖:“多谢各位乡邻,待会还有流水宴席,都来用。”
表过意思,把麻冇烦招待都留给吕尚静和叶子凡,叶青追上了新娘。
曹白静这时已入了门,进梅院正房,洞房是横梁下正中悬挂着青色帐子一间,女家早已铺设好了寝具,让她坐着休息,这是“坐青庐。”源人类古老的一种习俗,追溯上去据说是远在农耕文明前。
象征性让新娘休息一刻时间,又让叶青和曹白静这一对新人,将红绿彩绾成中间一朵双色花,名“同心结”。
曹白静在盖下握紧同心结的一侧,叶青把同心结又一侧挂在手上,就这样牵着她缓慢上堂。
天色已全黑,正堂上烛火通明,奏着喜乐,叶家亲长俱列席,就连最挑剔的叶孟秋这时都微微颔首,对客席知县陆明笑着:“是吾孙媳也。”
陆明闻言笑着点点头:“是个贤淑女子。”
陆明作主礼人,又下堂到这一对新人身侧,开唱,这是真唱:“团圆今夕色珍晖,结了同心翠带垂,此后莫叫尘点染,他年长照岁寒资……”
完美的男低声,悠悠岁月味道,叶青听了不得不赞,自己是拼上去的进士,别的所学不多,而陆明这样大家出身的同进士,真是君子七艺俱全,听说连舞都跳得很好,不过没几人见过就是。
随着唱完,就至堂前,拜堂只是男女对拜,再由叶青手把手引着,带曹白静参拜叶家高祖和亲戚。
礼毕,由曹白静持“同心结。”牵引叶青回到青庐,就是交拜对等礼仪,又有让新娘栓住新郎心意的含义。
两方亲长就向帐里撒些喜果,表示祝福,
喜乐声中,叶青坐左侧,曹白静坐右侧,各剪一缕头发,绾结一起,这就是结发夫妻,表示两性合一,生死相随,患难与共,白头偕老。
结发后是喝交杯酒,这是把一个瓢(一种发苦的葫芦)晒干,变成两半,盛的酒有苦味,叶青和曹白静各用一半喝着,这样用一瓢共同喝酒,意夫妇合为一体,有同甘共苦的含义。
完成这个,回到堂前,再次参谢亲友,在陆明的宣布后,就礼成。
这世界却不需要新郎继续一一巡酒,这堂堂知县压低了声,凑趣笑着:“下面就是洞房,榜眼公好生为之……哈哈!”
一堆男女亲友推着叶青和曹白静进了青庐,又点亮起大红喜烛,放下大红纱帐,自更无什么闹洞房的习惯,都出了这间新房。
“啪!”门口贴上了红色喜字贴纸,这就是封门了,表示新郎新娘谁都不能逃跑,又听得脚步远去,带着各种杂议声。
喧闹声不闻,新房一下安静下来,就听得两人静静呼息声。
“这就洞房了。”帐外小圆桌上留着几只漆金木盘,有茶水,有点心,上面放着一杆秤。
叶青是知道这习俗,取了过来,回来掩了青帐,用一杆秤挑开大红盖头,显出曹白静满是红晕的容颜,这时她尽量强迫自己正视叶青的咄咄目光,呼吸不由急促起来,玉手下意识绞着嫁衣的衣摆,正要说些,肚子却咕咕叫了。
叶青忍着笑,拿过来一盘糕点,问:“表姐,要吃点东西么?”
曹白静很想说不,但不比叶青清闲,她新娘时种种装扮,又被姑嫂拉着说话,自早到现在,几乎没吃半点东西……
娘家就似故意要省下两顿饭,迫不及待要把自己这新妇丢给婆家一样,又或把自己饿晕过去,好让叶青为所欲为?
曹白静想着委屈,顾不得淑女,点着头:“要吃!”
叶青含着笑,他到是明白这是为什么,说起来很是尴尬,新娘要是吃多了,婚礼半途想上厕所怎么办?
这很杀风景,所以都控制用食和用水。
不过这时自然就无所谓了,当下端着糕点过去,拈起一块:“来,我喂你!”
一批黑衣人靠近,夜中眺望,就见着叶家庄遥遥一排灯光,走近了,就听见了隐隐传出的喝酒喜庆之声,才想进去,突涌出了一批戴着斗笠的人。
没有说话,这批黑衣人半声不吭,猛扑上来,冷冷一哼,周风不退反迎,只是刀光一闪,一个黑衣人就惨叫一声,跌了出去。
一个头目虎扑而起,同是刀光一闪,交错而过,周风没有追赶,又杀向了前面一个,那个穿过的黑衣头目血光飞溅,扑在地上,浓稠的鲜血流淌而出。
周风面无表情连连砍杀着,几无一招冇之敌,只是几分钟,七八个黑衣人就倒了一地,最后一个见势不妙,就想着逃去,只见周风随脚一踢,一把掉在地上的长刀穿过,穿过了这人大冇腿。
这黑衣人长声惨嘶,周风一惊,见着隔了百米,里面又有着音乐,却没有惊动,这才松了口气。
黑衣人虽处在痛苦中,见状不忘求饶命:“刀下留情……刀下留情啊!”
周风俯视着对方,僵硬的问着:“你是北魏的人?还是山寨的手下?”
喘息着,黑衣人颤声说着:“你明鉴……我只是山寨里一个小角色,奉魁首的命,来刺探下情况,我不情愿也不行啊……求你开恩……”
周风冷冷的说着:“现下还有些什么人在?”
黑衣人提着气:“三寨主带了人来了,在附近等着,我们先来刺探……”
周风眸子一亮,低沉的说着:“人在哪里?”
黑衣人嘶声说:“原本是张家店,这时肯定不在,我是小人物,哪知道后情,求你放过我吧!”
周风默默片刻,长刀一闪,深深透进黑衣人胸口,又拔了出来。
“嗷!”黑衣人心脏被刺穿,血浆灌满喉管,更自鼻孔和口中向外喷了出来,全身抽搐,当场气绝。
周神捕缓步出来,对遍地尸体看了一眼,脸上肌肉抽了抽,说着:“你的武功进步很快,下手也狠了许多。”
“公子吩咐了,不要活口,来的人都大体调查清楚了。”周风淡淡的说着。
周神捕惊异看了一眼周风,沉默了片刻,又盯视着:“你是公门的人!”
“……”
“你怎么不回答?”
“干爹……”
“唔?”周神捕盯着自己的叉子。
“我……我自干爹送我到这里,公子又中了榜眼公,就不算是公门的人了!”周风有些艰难的说着。
听了这话。周神捕没有出声,仔细看了看周风,似还是几年前憨憨的样子,可一切都变了,他什么都没有说,沉默良久,才轻声说着:“你说的对,如果你还是公门的人,两处不讨好,只怕最后没有下场……”
说到这里一顿,转身离开,消失在苍茫夜里。(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正妻之位
或厮杀,或热闹,都不影响房内,天晚了,烛光浸透着纱幔青帐,水一样柔和。
曹白静一身大红霞帔,坐回了帐里,就在这静谧气氛中默默望着叶青。
叶青看出她有些紧张,就笑:“依我本意,是希望等你筑基后再娶……表姐你是术师,明白我的意思吧?”
术师只有两层,下层三级,高层三级,最多就堪堪成就奠基大圆满,下面就没有了路,就算最强的法服术师,掌握九种雷法,术师中谓无敌,实质还脱离不了筑基,不能长生。
大部分女术师,往往在下层三阶后,就无以为继,一部分是天赋问题,一部分是功法问题。
除非惊才绝艳,有着成就内门弟子的潜力,否则只有被高阶术师或者仙门道人收入房冇中,才有继续的可能,而这又要所托之人的秉性。
普通就是立约,给个期限,传授功法,奠基成功就当道侣,达不到就只是寻常姬妾甚至鼎炉。
女子要是根基未成,失去元阴,身心会产生剧变,免不了有一段道业衰退期,更难奠基,这样期限之约,就和筛子一样筛掉天赋普通女术师……
“我总归是你的人,自是随你。”曹白静暗松一口气,
叶青微笑,握了握她的手:“放心,在我这里没有限时。”
曹白静如蒙大赦,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稍稍又想起一事,小心的问:“芊芊她……筑基了吗?”
低首不敢看着叶青,心跳着都能听见。
“还没有,但快了!”叶青小声凑在她微微染霞的耳侧说着:“你是妻子,我保证你会是第一个,呃,相公我其实还是清白之身。”
“不要脸,哪有男儿这样说……”曹白静啐一口,红着脸:“家里女人罢了,外面要是有,我……和芊芊又哪里知道?就说帝都云楼酒色才艺四绝闻名天下,夫君……你就没上去过?”
“还真没有!”叶青叫着冤,心里补充一句,这世绝对没有。
曹白静皱鼻子:“信你才怪”模样,侧转朝着床里。
心里就有着一丝甜蜜:“答案不重要……能这样的关心,就让我觉得有个很好的开始了。”
默默望着红帐,她感觉一双臂搂着自己的腰,贴上来是火热刚硬的感觉,她是大家闺秀,自有嫂子姨母说过这些,顿脸就一红:“这样对夫君身体不好罢,其实我可以……”
“没事,呃,当然我的意思是,贤妻你要快点修炼啊……”
曹白静听着他叫着贤妻,身子软软下去,原本许多担忧紧张,莫名就平息了。
“睡罢,明天还要早起呢!”叶青轻声说着,吹熄了灯。
一夜而过,凌晨
隐隐天光透过纱窗,映入帐中,叶青醒来。
曹白静贴在怀里沉沉入睡,青丝乌云散乱在枕上,似是做了好梦,俏脸上带着了一些红晕。
叶青小心把手臂在她身下抽走,掀开冇被子坐起来,就见一具娇躯欺霜赛雪,红色床铺映衬得洁白动人,把被子盖了回去。
亏得自己没有高堂,否则“早起拜舅姑”是新娘免不了,哪还容她睡的这样安康?
新房是北面正房一间,新建梅院时,叶青就有意无意把正房建得深广,这时就体现了好处。
无声出出,身侧书房的门骤打开,叶青一怔,只见江子楠和周铃探出来,撞见叶青,又慌张缩回去。
芊芊却大大方方自书房里出来,她看了叶青一眼,一副无辜,可两眼上的黑眼圈是怎么都掩不住。
“你们昨晚……”
芊芊小手捂着耳朵,装没听见,蹬蹬蹬跑回自己房间,有她在前面,江子楠和周铃都红着脸跑出来,不敢多看,就跟着溜掉了。
“这些家伙!”叶青好气又好笑,哪还猜不出她们听了一夜墙角,当下就去了书房,里面一时静谧,叶青不觉有异,坐到了桌前,就是磨墨,这时一个丫鬟连忙伺候着。
叶青下笔神速,很快完成一封长信草稿,慎重修改几遍,重誊抄在空纸,又取出一冇本道经,按上面字号编码进行转换,很快就变成一封字句不通的密信。
这时才回头看看,却见丫鬟在角落里,却是有意在避嫌。
叶青一笑,在信封上盖上私印,又在封面上写了“誉兄亲启”几个字,交给了丫鬟,说着:“你把这交给江子楠,通过酒业的秘密渠道,给我以最快速度传到帝都,送到誉亲王府上。”
“是。”这丫鬟应声出去。
望着她窈窕背影,叶青揉了揉眉:“我献上争龙秘术,想必现在初见效果,成与不成两说,至少王爷有了章程,睡觉能睡安稳些,那我这事劳烦一下,虽有点风险,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多半还是会允了……”
叶青慢慢站起身踱到窗前,望着外面,外面起了风,天上有几朵云,却是若有所思了。
各方面的预备都已完成,只是为了照顾曹白静心情,却不能第二天就动兵。
一股风扑窗而来,叶青看得出神,心里却盘算着一事,刚才接到了消息,沈允成将军已出兵北魏了。
这就说明大战就要爆发了。
沈允成是多年宿将,不过是六皇子的人,按照原来历史,这人会建立人生的最大辉煌,击败北魏,成就大功,升职大将军,封子爵,世袭罔替。
但才二个月,就先将沈允成的亲信革职掉任,又以擅作威福、结党营私、贪敛财富之罪解除沈允成的军职,命他交出大将军印。
接着就是令沈允成自尽,族中任官者俱革职,嫡亲子孙充军,家产抄没入官。
从这个角度,皇帝年老体衰后,对皇权的敏感已达到了一个颠峰,在这节骨眼上,谁兴谁死。
也可以说,是暴露了本性,这皇帝一生,有过六任宰相,登基废除的宰相姜仁,有着道理。
可是接下来徐赐学,当了七年宰相,以“上疏有错字”为理由,罢免一切职司,甚至剥削了退休的薪水还乡。
接tm的孔墨回,当了六年宰相后,却毅然退隐,辞官归田,是最得善终者。
高乾,当了五年宰相后,以亲属仗势横行的理由,坐连夺官。
想到这里,叶青彻底打消了插手帝都的想法,免得枉自断送了性命,思量着,叶青转回身,就见着了江子楠又过来了。
叶青思略已定,伸了了一下腰,微微点点头说:“有什么事要说给我听?”
“是,我们奉了命,去交涉了,现在县里能买的田已经没有,最多就是荷花渡一带,还有些田。”
“这些田是沙滩,是过水淤地,想要,必须修堤,这修堤的代价可不小,而开发出来最多是三千亩,这怎么合算呢?”
“至于价格,一亩只卖七两,算是便宜了。”
叶青笑着:“你这是精打细算,这很好。”
想了想,大劫就要来临,何必去争地,到时有的是地,至于南廉山却是气运之地,不得不争,当下淡淡说着:“陆明打的好主意,我现在是有些钱,却不能抛在这方面,这事就这样算了。”
“是!”江子楠应着。
叶青又是沉吟,说着:“我这七天不出去,要专心写书,不过新婚大喜,要赏的还是要赏,军中还要赏酒食,你立刻去和襄田厅合计下,中午时就汇报到我这冇里,要是合理,就批了。”
“到晚上,这些喜钱,酒食,都要发下去。”
“是!”
回到了房冇中,就见着曹白静已经醒了,正起身出来,就笑着:“怎么不多睡会?今天肯定没有人说你!”
这调笑让曹白静不由脸红,佯嗔下,叶青不禁一笑,目光看了看她,只见她原本不过是白里透红的气色,这还依着她是术师才有的红,这时丝丝气运而来,虽不多却源源不断,正是妻以夫贵。
和大家想的不一样,皇太后皇后位格在群臣之上,但实际上不及真正掌实事的宰相,皇帝之气是深紫甚至更高些的话,掌握实权的宰相理论上是全紫,而内阁大学士(副宰相和参知政事),是七紫三青,或三紫七青。
这就是为什么经常古代臣子说:“皇上亲选简拔,使臣脱离泥涂侪身青紫。”或“出于蓬蒿进于青紫,受恩深重,焉敢不尽忠尽职继之以死”的来由。
这青紫就是副相位。
地球上,朱元璋为了集权,革去宰相后,明清二朝,完整宰相之气就没有了,都是青紫,无非是比例大小。
而某天冇朝总冇理又恢复了位格,全紫。
皇太后实是三紫七青,皇后一紫九青,真的实际气运,相当于内阁副相和大学士的水平(实权)。
这家族里也是一样,叶家的气运不过是赤红带丝金,那家主之位是淡黄。
家主下面的总管位原本是叶子凡,就有赤红,曹白静身为家主正妻,实际上就是淡红之格。
当这就有个潜移默化的过程,或要一二年才完成命格,这还是由于差距不大,当下就笑的说:“现在你既嫁到了我家,你这几天就多熟悉下族人,上午可以去拜访祖父和叔父,这我会亲自带你去,别的人你自己熟悉。”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曹白静不由抿嘴一笑。(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军气
六月,远处连绵北邙山都被茂密林木覆盖着,显出一派生气来,道路已基本上修完了,并且田野里绿油油一片,水稻长势喜人,眼见着又是一个丰收年。
楼上楼
这时是雨天,一层雨雾笼了,整个大地若隐若现,看的都不甚清晰,只隐隐听见噼啪的雨点落了下来。
叶青坐在主位上,请着叶孟秋坐在左侧,叶子凡在右侧,别的只有站着了,这时是吕尚静作着汇报,叶子凡又接着汇报,静静的声音洒在了大厅内。
叶孟秋坐着,静静看着,听着汇报和议论,几个月,他就老了不少,这是失去大权后几乎必然现象。
吕尚静徐徐说着:“各道路都基本修缮完毕,水利也是,田地由于开垦和浇灌,实际又多出了一千亩良田,本家的田地达到了一万八千亩,水利设施使年年水患基本化解,并且增产一二成,可以说,自今年夏天开始,就再无大的工程消耗了。”
说到这话,众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露出了喜色。
自叶青而来两年,叶家渐渐蒸蒸日上,原本旧地成功开发完,万亩新田又分流了不少田少而贫困的家庭,整个家族都有了希望,弥漫着一股朝气,但工程也大,银子流水一样花出去,现在大工程没有了,下面就多是收入了。
叶子凡笑了笑:“的确是这样,下面我说下这半年的利润……扣掉了各种各样开支,这半年又总计有十一万两银子的收入。”
“只是听说下半年开始种冬小麦,不再种山薯,怕是成本会抬高了,大家知道,虽这山薯不值钱,但由于我们大量需要,附近几个县的山薯,价格都抬高了。”
叶青笑了笑,说:“我们不种,会有人种,再说万亩田的地气渐渐转好,种山薯的确浪费了些,种水稻和麦子,这万亩地才算名副其实了。”
“而且这个山薯的问题,我以后会解决,您先继续说。”
“恩,这直接利润不说,单是附带利润就很可观。”
“竹叶青名声大震后,不少商人慕名前来,路线上族人开的酒店客栈都是生意兴隆,半年下来,也有三千多两银子的收入。”
“只是家兵扩充到二百人,还有二十骑兵,供给、军备、训练,费用很高,这一项就花去了上万两银子。”
弓刀、皮甲、防箭罩衫、防雨弓囊,除朝廷不许民间藏铁甲,几乎就是组装到了牙齿了,并且米肉供应也非常大,的确开支很大。说着这个大家一阵沉默。“这是值得,有这样武力,对付寻常盗匪是小题大作了,就算俞家兵来,也要撞个头破血流!”有一个族老自信满满说着。
“可这不是寻常盗匪,草原上动不动就是厮杀,练出来可算是北魏附庸兵,岂是盗匪与私兵衡量?”
有人反驳:“就说一句,外面这些会没有铁甲么?”
这就使人冇又是默默。
眼见气氛骤热骤冷,吕尚静就笑:“公门传来的消息,整个山贼预估三五百人到一千人间,上千人不可信,不说朝廷边防关寨是不是漏成了筛子,有这军力直接碾压过来就是,还用得着鬼鬼祟祟?估计真实精锐不多,还是马匪山贼,江湖里拉起来的所谓高手。”
又提醒:“寻常匪寇暗算袭击可以,真的结阵打起来都不足为虑,铁甲在草原也是不多,自用都嫌不足,会发给马匪?就不怕拿了甲就开溜?”
这说的坦荡又有趣,众人就笑了起来。
这时叶青才开口:“围剿山贼的事已经定了,不必多论,只有千日作贼,哪有千日防贼?”
“不过各位不必担心,除保护族人的五十人,我出动一百七十,再加上巡骑营一百,并且我还发了公函,郡里的公门会派一队公门骨干前来,里面不泛是强人,专门对付那些所谓的江湖高手。”
“至于家族,我已命这几天收缩了,大阵也用了上来,这大阵虽在州郡上不了台面,却也不是这些贼人轻易能破。"
“而且,除了五十个训练有素的乡兵,还有大把青壮,实力比以前都强。”
说到这里,大家都笑了,叶孟秋没有笑,以他本心,觉得只要徐徐发展,迟早可以郡望,何必又冒险作战呢?
临窗默默观察着外面,灯火一点点在深沉雨幕里亮着,伞一样一圈亭岗是预警,配合着大阵……可除了几个坚固节点,人都已经撤了回来。
收缩力量,守住了核心就可——这是叶青原话。
这样想着,心里有些认同,又听见叶青在说:“并且本县巡捕,我也派了公函,得了一批,他们作战不指望,但却熟悉地理,不会在这方面出差错,家里有事也会立刻响应。”
“这就超过了三百人,对付这些山贼,已绰绰有余,别忘记了,我还修有道法,这些贼人坏不了我的事!”
这话一说,众人都是松了口气,叶孟秋就暗暗摇摇头,望着雨幕,不知何时,叶青就已是家中定心骨了。
这些说完,叶青见没有异意,就脸色微沉,径自站起:“那就这样决定了,我亲自率军,家里就有祖父和叔父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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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就起身而下,江晨虽列席,一直没有发言,这时就跟了上去。
芊芊和周铃在下层等着,这时静静无声,奉上了甲衣来,这甲衣是纯黑,散发着冰凉的杀气。她们都默不作声,为叶青穿上。叶青这时也不谈笑,一身甲叶铮铮作响,直直着下去,才下了楼,就见着楼上楼前面的广垩场上,三百人都一片齐整站立,一片寂静。
叶青上前,侧有江晨,气宇轩昂按刀随行,充满着肃穆森严,见叶青当中站定,江晨就喝令:“列队致敬!”
只听“啪”一声,二百人都列阵,或举起长枪,或举盾,或拔出马刀,都秩然有序,分成四块,正是步兵(刀盾)、弓手、长枪、骑兵。
这些人全部穿着黑色皮甲,人数虽少,却有一股军气透出,接着就一起喊着:“拜见家主!”
周围的巡骑营和公门的人一声都不敢吭,却都面面相觑,这和正规军无异了,小小叶家,却练得这样精兵!
叶青却不以为意,仔细看去,却见一股气冲出,有丈许高,知道这是军气,只是仔细辨之,里面还是空的,缺少了百战的杀气。
但这是很正常的事,就冷冷的说着:“我是七品观察使,剿匪是我的责任,我不多说甚么,官府捕拿的八虎将之一,惯匪胡七,就隐藏在叶家庄不远的曾家园,今晚要一举擒杀……”
这话一落,别的人都不吭声,县衙派来的巡捕就是一阵骚动,曾家是县内大户,怎么要对它对手,没有接到消息啊?
这正是叶青的意思,这曾家是县内几百年的大户,盘根错节,势力相当不凡,连陆明都有顾忌,叶青却不以为意,前世他知道,曾家不但勾结山贼,而且和北魏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这一抄家,自有证据,因此说着:“这事我来承担责任!”
还写了责任书,想起了陆明乐滋滋收下,他就暗笑,又坑了这个县令一把,一旦抄出足够证据,这不但是罪,还是大功,而有这责任书,这陆明就分润不到多少功劳了。
但这不能冇怪叶青,谁叫他不敢共同承担责任呢?
这时不多想,叶青双手虚按,整个场面就静了下来,他带着冷笑:“县里厢兵,已由县令陆大人主持,道路已全部封锁。”
“我们务必将这山匪一网打尽,曾家不抵抗的话,就尽量少伤,要是抵抗,格杀勿论,同时,你们要是趁火打劫违反军律,一律格杀!”
“杀光了胡七,还有下一步行动!”
“现在,江晨上前!”
江晨这时上前,一双虎目炯炯有神,“啪”的跪下,而后面二百军都事先有过吩咐,见此都“啪”跪下。
叶青就拿出一旗,这旗却是黑色,带着一张叶子,授给了江晨:“我宣布,叶家团练正式建立,这旗就是象征!”
“是,属下必不辱使命!”江晨磕头,接了过来,迎风一招,顿时下面二百人,都一起欢呼起来。
见此,有些人不以为然,视同儿选,有些人却若有所悟,微微变色。
叶青看了上去,只见着原本一丈左右的军气,却被这军旗吸取了,渐渐融成一体,弥漫着丝丝黑德之气。
这旗并不是叶青获得的母旗,而举行了简单仪式,授权而成的小旗,但也和黑德军旗相连。
这黑德军旗原本指挥千军万马,至少有十万规格,授个千人规模的小旗绰绰有余,只要这支军龘队以后转战千里,自渐渐充实,发挥越来越大的效果。
这可算是建军了,但这时自不能多说,叶青说着:“现在发下军粮,每人一份,每人一斤烙饼,二斤熟牛肉、这是你们一夜的口粮!”
“是!”
一刻时辰,全部装备停当,叶青就不多说,令着:“出发!”
三百人都自大门出发,并不点火,暗夜里,和一条黑蛇一样,直入了夜中。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一起灰灰
夜深了,待到曾家园百步,就用了一个时辰,叶青就问:“情况怎么样?”
“都已部署到位。”周风立刻应着。
“发讯号!”
“是!”立刻就有红焰发射,红色流星一样射到天空,又很快湮没在雨中。
没有约定的回讯,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叶青脸一沉,令着:“破城队,杀上去!”
“是!”
一支由高手抽调而出,带着陶器,这是土制的火药包,但就在这时,周风突兴奋大叫:“内应响应了,起火了!”
叶青看了上去,就听着曾家园一声闷响,闷雷一样,暗红火焰一冲丈余,大门就垮了下去。
曾家园顿时炸醒,就有着几面铜锣敲响,叶青冷冷一笑:“巡骑营,出击!”
顿时,火炬点了起来,巡骑营的骑兵,直接扑了上去,才到了门口,就听见里面“呜——”的一声,沉闷的号角声在雨幕里扩散开来。
“果是军法!”
铜锣敲响是民间防贼之声,这号角却必是军号,曾家果是勾结着北魏,只见巡骑营冲入,见人就砍,顿时杀声一片
几乎同时,一些屋子内涌出了一批人,虽匆忙之间,还衣着相对整齐,翻身就要上马。
江晨已率团练出击,锐利眼神一扫,见并无铁甲,心下微松:“吕先生说的对,草原上部族岂会把精锐力量派出来……这些骑兵虽相对精锐,却必是草原仆从兵,或是马贼!
目视敌人接近二十步,就断然挥手:“放箭!”
防雨的弓囊早就打开来,只听一声令下,“噗噗”一声,一片箭雨射下,顿时这片涌出的人惨叫连连,跌下去七八个。
雨水对弓箭极不利,很快会弦浸软,只能射三五箭,不过对手也一样。
“再射!”
又是一批箭雨,三射后,江晨令着:“还弓入囊,拔刀!”
这时,对方的骑兵已上了马,有一人高喊一声,顿时二十几骑吆喝一声,都是随之冲锋。
“长枪队,刺!”几乎同时,江晨发出了命令。
双方的惨叫声同时响起,冲上来的三五骑,顿时被长枪刺穿,几乎同时,沉重的马匹冲入枪阵内,将整个阵列打散
冲锋时,提速的马匹冲击力超过几吨,真的不畏死的骑兵冲锋,任何枪阵都一冲而跨,所谓的长枪阵无敌都是梦呓
江晨脸色微变,长刀一闪:“第二排
第二排的枪兵上前几步,五米长枪猛的刺去,只听噗噗声,后面冲杀上来的三五骑又被刺杀。
转眼之间,死了一小半,这些马贼个个身形高壮,虽只皮甲长刀,极凶悍,却不后退,呐喊着,冲入了阵营,挥刀砍杀,趁着马力,顿时长枪兵一片惨叫。
“刀盾兵,上!”
这毕竟距离短,冲速不大,盾牌一拦,马刀就杀不了,江晨高喝着:“刺!”
有些慌乱的枪兵,只有一半人响应,持着长枪自盾冇牌缝隙里刺了进去,只听连连惨叫,又有三五个骑兵应声而落。
至此,马贼阵亡超过了一半,终于有些慌乱起来,后面的策马就要绕行,这时江晨策马前行,直接几枪搠上,红樱激着雨点,炸开几朵炫目花朵,虚实间就破了对方防御,捅出个血窟窿来。
直接杀灭勇士,摧毁对方战斗意志,长枪所向无一合之敌,顿时整个队伍都士气大震,呐喊一声,跟着上去。
周风见了,暗想:“想不到这厮平时木讷和气,战场上竞这样凶悍。”
族里兵营,实就是一个专用的院子,江晨带着族兵天天在里面演武习练,院门口看稀奇的有不少,任谁只觉有意思,没看出虚实来,这时才见了本色。
“本想着吕尚静就很了得,想不到还有这勇将,这和我们公门不同,却是冲锋陷阵之将!”
叶青却暗暗颌首,基本上满意。
就算再怎么样训练,甚至有大易武经的功法,都是没有经过血战的新兵,有这表现已经不错了,眼见着突有人跃起,和狸猫一样,知道这就是所谓的高手了,对周风说着:“这些就交给你们了。”
“是!”人心如铁,官法如炉,有武林高手,自有公门强人,要不这世界早就颠覆了,周风等公门强人,最喜欢的就是捕拿和拷打这些高手,当下高声应了一声,二三十人就扑了上去。
一时间,杀声震天,战斗一开始,就非常残酷,一个高手落了下去,他技艺出众,长刀水滴不进,连长枪都近不了他的匀前。
只听一声响,一枪兵长枪刺空,此人身法一闪,抢上一步,长刀一闪,锋利刀刃砍入骨骼,这兵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扑跪在地。
这高手露出一丝得意,但才杀得这人,就听到一声号令:“杀!”
其实再快的高手也无法抵御众人,这声号令下,三根长枪自各个角度刺入,锐利的枪尖瞬间破开他身上的皮甲,至于所谓的内家真气更是和纸一样薄,深深刺入他的体内。
这人惨叫一声,他苦修的武功在瞬间发挥了作用,身体不断涌出鲜血,却硬顶着枪扑向一人,长刀一斩,一颗人头飞了出去,这才惨笑跌在地上。
叶青脸沉如水,还是经验不足,武功经过统计,在受到致命伤时,普通人立刻气血倾泻,失去战斗力,但有武功的人,往往可以维持三十秒到一分钟的最后疯狂,这本是常识,这些士兵却不懂。
不过这终是昙花一现,片刻,杀声渐渐平息,叶青起身,向着一处而去。
十几个公门的人围着,个个身上负伤,甚至也有一二具捕快的尸体,中间围着两个尸体,一个是中年人,一个是胡七,都是死状狰狞。
“听说这胡七是八虎将之一,这样就拿下了?”叶青有点诧异。
“公子,武功这东西,不懂会觉得很神奇,懂得的人就很容易解决,早年朝廷曾经以死囚实验,却总结了不少。”周风说到这个,语气虽还谦虚,但就有一种自信自得在内。
“武功最大的作用就是快速性,一个懂得轻功,能快速转移的人,对朝廷来说最是可怕,能格杀上百个普通士兵或公差,才毙命,这实验就是用了江湖著名的一阵风来实验。
“但一旦狭小的环境,披甲的甲士扑出,只战死二十人不到,这用的是和一阵风同级别的镜湖大侠。”
“要是配合弩弓、道法、再披甲出阵,就可埋葬任何江湖高手,并且本身损失微乎其微。”
“有了这些大侠的实验和牺牲,公门中早已有专门对付这些所谓高手的办法,并且我们本身都修行武艺,不必太高,只要江湖上俗称三流的,披甲,配合道法,弩弓,就无敌于江湖。”
“您是知道,顶尖高手看心性和天赋,一流高手看天赋,二流看勤奋,三流就可普及了。”
叶青听了颌首,这才合理。
一个世界上出现了武功,世俗朝廷不去研究,不去逮捕大批大侠进行武功人体测试实验,这才是莫名其妙。
再联想到道法,原理也是一样,世界上出现了道法,请问朝廷怎么会不研究?
仙人不能研究,练气小辈总能进行人体实验吧?
练气小辈不能研究,那孤零零的散修总能进行人体实验吧?
只要任何脑子正常的朝冇廷,不消百年,基础的道法都凑全了吧?
朝廷什么都缺,就是人不缺,搞几万道兵不成问题吧?
就算不这样引人注意,选择天赋高的人.暗里修行道法,并且进行研究,几代几十代,研究不出更高的道法?
因此天庭才有法禁之力,没有经过天庭允许,修什么道法都只能停留在养气益体的程度——这程度还不如修炼武功呢?
想到这里,不得不佩服天庭的统治严密和决心,当然,再严密的道网,也有罅漏之处,有不少办法可以绕过这个门槛。
这世界也有天劫,针对的却是非法修炼超过奠基者,无论是功德成仁,还是血祭奠基,一概不问是非,格杀勿论。
早期大蔡朝统一天下时,有个葛春观,是白身出身,没有经过科举,跟随太祖统一天下,是大清官,贵为一郡太守,平时只吃米饭豆腐青菜,治理一郡活人无数,按照他的官位、气运、善德,实际上可以向朝廷(实际上是天庭)申请这个权限,这本是很容易的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可不知此人怎么样想,却没有走这程序,用了什么法子,一下子靠善德奠基,身有善光。
结果第二天就太守府上就雷云密布,公开就要行刑,当时郡内就有一万人跪在太守府前护着,恳求网开一面,甚至有几百人还涌入太守府,对天说:“你要打死太守,就连我们一起打死吧!”
结果毫不留情,天雷下降,这葛春观形神都灭,几百护者一起灰灰。
别说百人,就是千人万人,怕也毫不迟疑,这就是天道的威严。
只是大劫后,天道破碎,时灵时不灵,日后才开了口子
想着这些,叶青一笑,又听着汇报,听到战死二十三人时,不由神色黯然,良久,长叹一声:“这事是没有办法,打仗哪有不死人,只有多抚恤就是了。”
说到这里木着脸,问着:“曾家主家,还没有杀尽吗?
周风迟疑了下,说着:“还没。”
“那我再传一次令,将这园里的男人全部杀了,一个不留。”叶青双眉一宁,冷冷的说着:“你亲自去动手!”
周风身子一直,应声说着:“是!”
第一百八十九章 再想想
再过片刻,整个曾家园已完全静了下来,偌大的园子只听见隐隐哭泣声.
这时有人传报:“县尊大人来了。”
叶青起身,说着:“我这就去迎接。”
到了大门,果见着陆明过来了,叶青一躬身,将手一让,笑意盈盈说着:“陆大人,本来就要请您过来,曾家勾结北魏,罪无可赦,杀人是我的权,不过抄家却是你的权了。”
陆明早听到汇报,说是在园内当场砍杀,心里不快,但这时叶青出来迎接,身披甲衣,却有一种沉稳静娴的气质,不带半点煞气,不自禁点了点头。
叶青引着而去,从容说着:“陆大人,我不是杀人为乐,只是有些私心,这曾家别的不说,单是这三十个胡骑,就已足够证明勾结北魏了。”
“如果我预料的不差,还可以抄出了大批证据,包括私藏的大批武器。”
“只是这曾家几百年基业,郡县里盘根错节,我就算有证据,真的打起官司来,没几年弄不下来
“这拖也拖垮了我,不如现在就干脆杀的干净,没有了苦主,又有铁的证据,自就容易结尾了。
陆明听了叹一口气,转眼一看,就见得横七竖八全部是尸体,里面绝大多数是曾家的人,曾家也有二千族人,但大半分居在周围的田宅里,这主园里人不多,就算这样,上上下下至少有三百口男丁,这时一起杀了。
而且这样说话,却真让人瞠目结舌,一时间,一句都说不出来,陆明呆了良久,才问着:“胡七呢?抓了没有?”
“都杀了,我还要转战山寨,哪能陪着他们玩?”
说着长长吐了一口气,笑着:“您既来了,家产和人口清点,就委托您了,按照朝廷制度,这些都是当地主官的权。”
“不过山寨不在此例,说实际,我家战死二十三人,要厚厚体恤才能激励士气,非得靠破寨后搜刮才行。”
说着,再一作揖,转身离去,随之,大批人潮水一样退了下去,只留下了十几个人清点者。
再怎么放心,也要自己人参与清点,要不陆明坑了一把,就哭也没有地方哭了。
见着叶青远去,陆明才吐了口气,背后衣服,已湿了一半。
帝都
城东近郊的铁坊巡查,誉郡王匆匆赶回来,天色已有些晚了,夕阳落下地平线,东城门正在关闭,这种时可准进可不准进,总有些麻烦,车夫不得以取出郡王府的信识标志。
誉郡王一身便装从在车里,闭目听他们的交涉,手指一下下敲打着几案,没有意外,城门卫不敢多说就放行了。
进城,夜幕就降了下来,街巷深深,人烟繁华稠密,菜市、米市多已闭门,而更多杂货商铺上了灯,继续经营,小商贩开始摆摊,京畿市民一向喜好娱乐,夜市里生意有时会更好。
街上游人如织,大人牵着小孩,男人带着女眷,士人携手士人……盛世自有烟华。
铁坊的反馈大好,誉郡王心情还算不错,这时掀起车帘,饶有兴趣听着看着,半晌一叹:“真有些羡慕这样的简单生活。”
府丞姜南听得无语,努力寻着词,委婉说:“这可不是王爷可以选择。”
“孤知道,孤知道……”
路过城东宣德坊一些茶馆,连绵的莹黄灯火中,声音顺着夜风传下,就听到多有议论朝廷此次在草原上的小胜,最普遍的是称赞沈允成将军怎么样善战……
誉郡王脸上的笑意就渐渐隐去,沈允成是六皇兄的人,看着敌人水涨船高,总不是令人高兴的事
生活在帝都这样的地方,人人心中都有着一份政治感,本来天下事就汇聚于此,风声总是会有,内闺的八卦且不说,单说大政、边事这两种,涉及各人切身利益,又或所居帝朝心脏的安全感,传播速度更快。
去年,皇帝有一回刚收到战报,事情就已传得满城皆是,虽不是准确信息,但还是惹得帝怒,下令彻查无果,最后砍了两个小黄门的脑袋做交待。
有没有冤杀就难说了,又不是专线秘奏和紧急军情,环节太多,谁知道哪个家伙透了口气出去,有的自己也忘了……
官僚系统本身就是一个大筛子,只有的网孔密,有的网孔疏,越是牵涉广泛的重要消息,越是瞒不了多久,最后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誉郡王受着皇子教育,心里清楚得很,这个筛网并非无用,只是为了节约统治成本:“小民可以随意议论黑白,因小虾米没有力量,嘴上说说罢了,就是父皇近几年才会为此发脾气……”
“到官员就是鱼,网眼尺寸就配上了,小鱼还可以就国家大事发发议论,指点一下江山文字,但敢论一下顶头上司看看?”
“至于大鱼,哪个不谨慎言论,一不小心就会栽个大跟头”
“到我这一层,更不能轻易谈论国家大事,随随便便出口,一不小心被人给解读利用,就是祸端……蛟龙兴必有风雨,谁会相信堂堂郡王只是随口置评,没有什么政治目的?”
这样想着,任外面繁华夜市,再无心看,回了郡王府。
一进后院,湖畔小亭里传来诱人香香,王妃正指挥着侍女布菜,笑盈盈回首:“估摸着您要回来了,还没用晚膳吧?”
“没用”誉郡王点点头:“路上就想着爱妃你……”
他有意拉长了声线,扫着妻子美丽的身姿,王妃脸色微红,刚要说话,就听他熟稔夹上了菜:“……的手艺。”
王妃瞪他一眼,忍了羞恼小声嗔着:“她们人都还在呢。”
说的是左近服侍的丫鬟,誉郡王知道妻子要立体面,就挥手让丫鬟们退下,由她一个人服侍。
望一眼她身边空席,几案上酒菜俱全,却不见人影,有点奇怪:“阿姊呢?又看书入迷了?”
“哪有,她一早去青源观了,听说有个游园文会,一些进士啊,同进士啊……小姑非得要她去,可能留了晚宴……”王妃望见他身后,眨了眨眼睛,微笑起来。
誉郡王回头一看,也笑:“正说你呢,阿姊怎么回来这么快?”
“还当真留着那里用宴,文宴呐……”明玉县主回身掩好门,一身合体得宜的衣裙,却黑着俏脸:“这许多……俊杰,有些话听得很烦恼……”
她叹一口气坐在用餐席位上,想起了些,说着:“我已经把这书给了小姑看了——对了,说起书,他们都有些非议呢”
誉郡王一怔,醒悟过来:“封神三国演义?是有些非议,堂堂榜眼公,写这些小说,本来就是丢了面子。”
“再说他这样的才能,也不是甘心文学之流啊,想不通”
明玉县主盯了一眼不爱看书的胞弟一眼:“人家榜眼公大作还没完成就专门送给你看,你才看了几章,就丢了打哈欠,还这样评论,又早早跑了出去……”
王妃抿嘴笑起来,再贤惠,对于丈夫的不着家也是难免微词。
“他这书看的是不对我胃口……”誉郡王讪讪辩解,说起叶青,就想起了密信中话,就问着:“小姑怎么说?”
这就是出家的公主
“还没看能说什么呢?”
星月低垂,映着幽幽水面,喝着小酒,说着话,这时就有了家的气氛,誉郡王的心情愉快起来,就不再言语。
宴后,一家人在湖畔散步闲聊,护卫远远避开。
家里女人是知道一点政治,这时有些关心:“外面纷纷扰扰,一会说是退敌,一会说是斩首两千,战况怎么样了?”
“是有斩首,不过没两千,只留下一千多,随军术师报上的数目无误。”誉郡王随口说着,这在高层不是什么秘密信息。
“其实可以追击,但这次任务是扎进北魏南部几个主要草场,做蛇身七寸上的钉子,敌人骑军来去如风,弩箭大阵又移动缓慢,我们骑兵不好单独放出去。”
“这样啊,稳扎稳打也好。”王妃很是赞同。
“对,一时胜负算不了什么……说句明白话,你们看交火的都是什么?戍卫边军,附庸小部族,朝廷和北魏大军都还没动员起来,入秋前都只是试探虚实……顺便往赌桌上堆放筹码,彰显实力,吓唬对方,凝聚己方。”誉郡王说到这些,双目带着精光。
两女听出些意味,联想起最近府内动作,相互看了一眼。
夏日的晚风里,明玉县主拂着发丝,微微一叹:“其实小姑还说了些,不过并非关于书。”
“哦?”
“她送我出来时,要我给你带一句话”她止步湖畔,静静回望过来:“我很想念你们小时,那时太子、小六、小八、你,都是最亲我,还记得跑来找我玩时,一个个都还不到车轮高……”
誉郡王听得怔怔,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又听她幽幽一叹:“小八已去了,省的许多事,你们生是天家的人,就有天家的宿命,对于我来说,平安最重要,你做的事我都看在眼里,瞧着你们争斗,我心里就不好过。”
“这是小姑的意思,还是……”誉郡王怔怔,垂目不语,回想着威严恐怖的男人,片刻苦笑:“父皇不会说这种话,小姑好意我明白……”
“不要这样说,现在富贵已是很高了……”王妃柔声宽慰。
“不能出头的滋味你们女人不懂……”誉郡王握紧手,看着星月幽湖,心里只是寻思。
蛟龙出则兴风雨,再是潜渊,有不渴望飞龙在天?
并且这里就有张大网,越体型巨大,越体会这束缚窒息,这是捕尽天下鱼龙的罗网啊!
沉思良久,誉郡王才笑了,带着丝冷峻:“大哥和六哥最近越来越活跃,总让得我心中不稳……
还好叶青信中又一次提醒了我,我于脆不用纠结,本分行事,折中取果,能有什么样就看运道了。”
誉郡王瞧出她们担心,心里有些郁郁难消,却隐藏着不再表露,只是笑着转移话题:“不瞒你们说,堂堂榜眼公写小说,弄出来和尹家刊行合作不说,还搞什么连载分成,出名不至于,钻钱眼里也不是这个钻法……叶青怎么想的,我现在真弄不清楚了。”
“确实难懂……他算有想法了,知道小姑喜好文学奇闻,当公主时就出过二本,甚至连父皇都看过,给了好评,算是小说的前辈,就委托宣传宣传。”
明玉县主说着蹙起了娥眉,想了想不得其解,又微笑着对王妃解释:“不过这《封神三国演义》还是很有趣,妹妹可以看看,和此前世情小说不一样,很有壮阔风华,又许多动人之情,一开始桃园结义……”
王妃听得出神:“这么好,我只听夫君说起过,这刘备是皇族之后,却只能卖鞋为生,也太过落魄,而且起步低,辗转几个地方,对手越来越强,自己什么都没落下,瞧得郁闷。”
“呃,不是只写到一部分么,以后会好起来的罢?”明玉县主有些不确定说,白了弟弟一眼,又转而笑着:“刘备看不进,可以看曹操啊,或孙策孙权,总有个合意的难得他把战争场面描写得活灵活现,仿佛亲临过一样……就是残酷了点,给人冲击很大,我觉得可以写得诗意些,比如双方谋士智慧算计连环,勇将大战三百回合……”
誉郡王瞧胞姊一提起叶青就说不完话,心里“咯”一下,果断插话打断:“写得残酷才叫贴切,现在朝廷北伐在即,这书出得正是时,让万民看看,有个心理准备……不过应州战事将起,我怎么感觉这家伙不是老老实实写完的人呢……”
“不是吧,大丈夫一诺千金,他会食言自肥?”明玉县主喃喃疑惑。
“哈哈,难说……”
笑完后,誉郡王淡淡说着:“此人不是简单就写这本小说,写了也不会写信给我,耗费一次人情,必有图谋啊”
说到这里,他抿的嘴,若有所思:“让我再想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