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四十二章 黑德联席（下）
“我赞同青帝道友建议,有些事不能理所当然,太理所是没有朋友。”诸帝自立刻明白里面真正含义,赤帝一笑,斜眼看黄帝说着。
黄帝：“……”
见又要战起来,青帝幽幽一叹：“此次黑帝道友陨落,我们主持大阵无暇分身,但余下并非不能抽空轮流。”
“某三人的角色可不怎么样光彩,你们没想过么？”
“没人希望黑帝陨落,只是……”黄帝神情沉肃起来,没有再说下去。
白帝不喜算计,事前不知,但事后略思索心知肚明,摇首：“还是老样子,只可惜了黑帝道友,离成功只差一步陨落。”
赤帝难得没有和黄帝唱反调,只是冷笑：“只是三个老家伙,凭借大位,高高在上执掌棋盘,一次次拿我当猴耍,这坐庄习惯了,不防敌人捏的筹码太多,投入赌注太大,一下爆了庄……”
“也不想想,这次敌人可不是本域之人,无所顾忌,又凭什么,必须按他们算计来出牌？”
诸帝默默,它们都是一方帝君,甚至大半在凡人时当过皇帝,都很清楚这种算计棋盘的手段。
不单是道君,下土皇帝,甚至官僚,哪个不是？
有不少人,总是崇尚算计,以为一切看破就能翻天,实际上现实里,上位者的算计都非常朴素,甚至可以说粗陋,从不怕被人看破——这就是背后力量碾压,使得不得不服
天地力量,大半在我,生杀予夺雷霆雨露都是天恩,哪需什么诡计？
堂堂正正的削你杀你就是了。
百万年棋手惯性,当年三道君混战,恨不得削去两家,乃至打碎大陆引得世界本源反噬,青帝应运而出建立第一仙朝,三家又齐力压制青帝……怎可能会骤接受多出一个棋手？
对黑莲这役就算再重来一百次,三个老家伙还是会同样选择,这也是由于此前战事死的最多只是真仙,连地仙都没有陨落过,在没有受到外域震撼前,休想真正齐心协力合作……这大概也是新兵和老兵的区别,血染的教训丨中才能成长。
“罢了……事都已过去,趁着三个在外面和对面道君纠缠,我们速速稳定世界内部,尽心止损……免得三个老家伙回来染指黑脉。”黄帝难得服软,认可青帝的建议,又打探：“道友追出去的分身,现下如何了？”
“不知,进入外域界膜后,权限阻隔,与我本体就断绝联系……”青帝坦言,这种界膜阻隔的情形人尽皆知无需隐瞒,自己也有些担心分身情况。
但穿过界膜前的最后一刻,黑帝元神复活又投入外域、现在也生死未卜的事情,青帝本体知情,自忖是本域唯一知情者,此刻暗自留了个心不说出来……
隐隐模糊感觉到,虽孤立无援,却是跳出了盘外一线生机,泄露出去就等于重新落入道门三位的算计中,得不偿失。
黄帝这时看向远处,冷笑：“我们来的正是时候,再不来,这些就要内战了。”
且说黑德天界内,人族率领群仙,与龙族群仙相互对持,两方站定,虽非是军队,就有异常惨烈的杀气冲出。
当下黄帝用手一指,黑德天上,突听一声道鸣,黄云滚滚,云中透出了金光,诸仙大惊,知是黄帝前来,却不说话。
这时青帝、赤帝、白帝见这情景,不禁微微笑起来,也自显身。
这时四位帝君在前,黑德诸仙再也站不住,都跪拜下,开口：“见过诸位帝君,诸位帝君圣寿。”
黄帝俯视众仙,高高在上,说着：“黑帝有着遗诏,又是大敌当前,尔等不可擅自内战。”
黑德诸仙面面相觑,一个人族天仙和龙族天仙而起,拜着：“非是小仙擅自,只是黑水既短时间无法运转,必将水府统一起来,才能弥补青穹周天大阵的五脉缺位,小仙惶恐。”
赤帝这时开口：“此事天庭,自有安排。”
青帝这时,取出一团黑水,顿时黑德诸仙震动,一时看了上去,喊着：“帝君”
但略一辨,才发觉,里面虽是本源,却并无意志在内,顿时面面相觑,既痛又喜,痛的当然是帝君陨落,暗喜自是谁得了这本源,就是黑德储君。
“此是我在战时,获得黑帝本源,但黑帝有遗诏,自不能不尊,此是正道。”青帝淡淡说着：“不过既有此本源,汝等争端就可解决。”
“汝等人龙分端已成,我等帝君也难分解,就建水府联席议会,议会通过决意,再上禀此等本源。”
“如此,也成黑德大力,可弥补青穹周天大阵的五脉缺位。”
这话一说,黄帝,赤帝,白帝都是点首：“善”
四帝形成共识,黑德诸仙见状,只得跪伏：“臣等领命”
见诸仙领命,青帝一笑,随手一丢,这团黑帝本源,就融合入黑德天内,隐隐主持黑德,随后,诸帝君就不说话了。
诸帝君不说话了,人龙诸仙相对一眼,都“哼”一声,但是杀气就消散了,片刻,有仙说着：“既是这样,那我们抗拒不得,就立制罢”
这话一说,诸仙都应。
水府联席议会建立首次议题很多,最重要的只是两个议题。
一个是重新确立黑脉是属于五脉体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自黑帝以来,五脉共鸣的传统需要得到保持,而黑脉的内政自主,不容外部——尤其非五脉于涉,此势力外交关系。
一个是内政的和谐,确立以龙族的东海龙王为东议长、人族天池君为西议长……这世界因青帝最先崛起、与各脉渊源又颇深,传统是以东为尊,可以分出高下。
但这里的东西却仅仅是方位意义,天河银川环流构成了黑脉天界的基础,它的水波在西直通天池飘渺峰,在东灌入龙渊水晶宫,以此而定方位……
不过说回来,因原本人族出身的黑帝陨落,龙族十天仙比人族九天仙多出一个席位,等于多出了一个投票权,于是东海龙王其实等于正议长,实际上如果放任两大派系内战,战到最后多半也是这结果。
人族天仙所以敢和龙族天仙进行血战,和口号‘誓死保卫历代人族英烈的胜利果实,一样,泰半还是打着将其余四脉人族众仙牵扯进来当后台的主意,但现在四帝明确表示不偏颇、不支持谁,那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外域大敌当前,连下层真仙都懂得审时度势,叫得响亮却没有真正动手打杀,天仙群体,难道还真以为是决心内战？不过是争夺话语权,顺便试探试探其他四脉的态度罢了
龙族方面差不多,没真正打算造反,有些庆幸自己恰到好处闹一闹,分到果实……顾全大局一点都不闹？
会哭的孩子有奶喝,不闹才是白痴
水府大君之争,不过是个小小试水,虽没有谁真正胜利,但也没有谁真正失败。
总归架构上不承认对手成水府大君,就不至于确立君臣名分,把自己气运交代出去,大家都可以放下心来,这局面当不会永远这样僵持下去,只算是水府两派博弈的第一轮
以后战争烈度升格,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以黑脉善于忍耐积蓄的传统,宁愿撑到本域优势之际再寻机会……
“帝君遗诏……以冰碎海沸回报外域者,当下一代黑脉帝君”
不少黑脉天仙都想着,经过水府大君之争的预演,又有一块黑帝本源,无疑激起了对黑脉至高宝座的野心。
要知道,假如黑帝本源完全散去,要重新凝聚怕有不少时日,这时日是以以千年,甚至万年论,但既保留一块,那就不一样了。
得之就是黑德储君,虽没有黑帝位业,但也是暂慑大位,以后渐渐恢复重新补足了,就能登上大位。
现在这情况,每个黑脉天仙大修士都是第二代黑帝的有力竞争者,心中都是隐隐激动不已,又朝着对面派系看了眼,哼一声收回目光：“过去帝君压制两派不许内斗,多少万年都熬过来,谁也不急于这一时……不是么？”
四帝列席旁观,就见得随着联席议会完成,本来分裂的黑德,又以新的形态凝聚起来,虽减了数成,还是不由暗暗欢喜,待会议结束与东海龙王、天池君两人说了些话,就回自己地盘召集各家嫡系……
黑脉的问题初步解决,但此战遗留下来、暴露出来的问题还很多,亟待一一解决,天庭五帝轮座制仅剩四个核心,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祥云升腾,青帝回返宫里,面对御书房里堆积成山的玉碟,也不由叹了口气,对神情关切跟进来的青鸾说：“地面战事基本顺利,外域舰队刚刚覆灭,各方百废待兴之际却在高层遭遇大败,对天庭高层威信也是个不小打击,为此明知此败非战之罪,但却不得不推出一批属下当替罪羊了,比如伯岩地仙等人不单天界,九州都得迎来一次大洗牌。”
青鸾仙子立在珠帘外,说：“幸本脉的汉王积功甚多,所掌三个洞天,筠州、漳州二处成功反戈一击足以抵去樊州之失,当借此规避掉这一轮洗牌。”
隔着一面缀紫珠帘,青帝安坐下来,思索了会,点首认可：“鸾儿说的对,福祸相依,这此黑脉受挫对我们青脉未必全是坏事,汉王能获得不小的成长空间……”
“而黑莲抛弃的地书我们各家只捞到一百二十页,因立誓捞到后分我一半,五十页都聚集在我手里,但这只怕不到整本地书十分之一,剩下散落无尽几乎溶在了黑水里,捞无可捞……还得自汉王的东荒立体开发计划入手。”
“再有一个战利品,敌人圣人之躯虽燃烧掉了关键信息,但在天地间不会凭空消失,还是世界给消化,不少关于外域有价值的东西都在反溯……”
“等于是给我们此役幸存的七人平分了礼包,各方难得没有了争端……接下里,就应加深分工合作……趁这时运,我适才已提案了汉王……当整个计划没全透露,只透露七州演化超级下土、抽取黑水的建议,各方没有当场拒绝,态度还算可喜……”
青鸾仙子听着,心忖三个家伙肯定又死要钱了,不由问：“要交换利益的话,在哪里抽调？”
“不用抽东墙补西墙”青帝摆了摆手,对她说：“刚才拿出的一块黑帝本源,是我战利品,拿出自是有着补偿。”
“其次是我分身在遗忘之地私留一小片黑帝本源,虽非常微小,但也很是宝贵,本体不便,暂时还是让东荒收着,过几天到你下去轮换时,代我处理一下,看看能不能……”
“又要去应州下土？”青鸾仙子想了想,没有意见。
道侣两人一起又说了些私话,她就帮忙处理起本脉政务,微风在书房外拂过去,这女仙繁复精致青纹白底衣裙,专注美丽的面容,都为冷峻肃穆的房间添了色彩,对于疲倦的帝君来说,无疑是让枯燥的政务处理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而青鸾仙子关注到许多更深刻的信息,各方消息都隐隐表明,此时道门三个道君,正在外面虚空牵制住敌人道君,而自家道侣和三个帝君趁机稳定世界内部……
为此,流沙的海量信息在玉碟里流转,淘汰掉周期短暂的无用信息,女仙还是感觉到一些会延续很长时间的信息,氛围,或说大趋势。
由此战失利引发的反思,各方派系交流妥协过后多半会在各层建立起更深刻共识,但此战失利引发的动荡不可能局限在高层,天仙、地仙、真仙、凡间王朝、藩国、州侯、世家、修士、军士、百姓……
不同的阶层生存立场、视角局限会有不同的反应,随着信息的膨胀扩散,巨大影响力会逐渐放大到整个世界范围
经过一番酝酿、发酵,新的变革正在……萌芽。
以青鸾仙子天仙的级别,已经能感受到,这萌芽不仅仅是在旧有格局内,甚至可能酝酿着新的格局。
就仿佛是三道君当年,酝酿出青帝一样。
想到这里,青鸾仙子看了一眼帝君,帝君还是沉静批阅,似是一无所觉,又似是都在心中。
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 削去天命（上）
玉京城
一片秋高气爽,西北来的风卷去了乌云,将天文潮汐暖流赶回了黑水洋,接受了半个月的晴朗滋养,遍地稻花飘香,又到收获时节。
东宫书房,这时几个大臣侯着,皇帝身体欠安,太子监国,处理政事昼夜不停,房内香烟缭绕,都是益气益体,一支价值十金。
太子将一份折子批阅,许久没有言语,只隔着窗望着外面景色,良久吁了一口气,靠在椅上,说：“最近物价又涨了。”
“是,虽官府三令五申,但民众还是抢购粮食,导致市面物价速涨。”大臣黄子芝躬身说着
太子睨了一眼,没有说话,默然不语。
这事太子自是清楚,黑帝陨落惊闻在天界传播,在人间控制着消息没有传播,但天界仙人和人间后裔的关系千丝万缕,最近几天消息灵通皇亲勋贵、大臣、各派修士都渐渐得知,各人眼光、性格和立场不同,很难说都是什么思,一时间只酝酿着深深忧惧：“连帝君都尚难自保……我等又如何？”
这黑脉的两大支柱中,黑水对于黑脉仙人更热切,但对地面上的人来说非常遥远,而水府体系虽与人间社会保持距离,对农事水情、航运物流影响极大。
因此黑帝陨落的滔天波浪,就渐渐拍打进凡人的生活,产生首个变化就是市面上的物价陡高涨。
就消息传播链的最底层来说,民间百姓眼界不宽、讯息迟滞,不缺生存智慧,对基本生活物资的风声草动非常灵敏,不由打探——天子脚下京城子民,本就是政治程度很高,最热衷高层八卦的事情。
于是你家妻舅的表哥、我家族叔的年兄、他家邻居的雇主,各种消息来源凑在一起大杂烩,天上打了败仗、外魔攻入地面、峡东藩王联军逼京……
乱七八糟的种种传闻,靠谱的不靠谱的都在街巷里议论,气氛不由紧张起来,更有不少人因此购买粮食,藏在家中。
这物价上涨,真难控制了。
“孤知道了”太子回过神来,觉得书房气氛沉闷,动了一下身子,说着：“民众都是小人见识,劝说不得,但朝廷不能什么都不于,还得严令不许屯货投机,违者弃市”
说到这里,太子露出一丝杀意：“现在是关键时,挡着朝廷的路,自要重重处置才是,而且,还要去周围州郡催粮,秋收上来,就平了。”
大臣黄子芝躬身应着：“是”
太子才要说话,突转过身来,只见着一道光落下太庙,顿时天花乱坠,钟磬自鸣,这是非常罕见的事情,知道礼仪规矩的宫人都讶然：“是太祖亲降”
太子更是瞬间心中一片空白,怔了下,才命：“快去太庙”
“不,快去皇帝处,随驾一起去太庙”
太子急着,片刻抵达半路,就听着钟鼓齐鸣,乐声大作,张眼瞧时,旌旗和紫盖,已经过来,太子连忙伏在一侧
“是太子么,快随行。”皇帝丢下了一句话。
“是”太子连绵跟随,话说皇帝所乘,明黄龙柄紫色华盖在前,而太子所乘,红色龙柄青色华盖扈随于后,侍卫宫女都跪在地下,远一点还有议论。
“不知有什么大事……”
“听说最近连破了九个土德州……刚一阳化就镇压。”
“嘶……此事莫不与黑脉那一位陨落有关,可不糟了？”
“嘘,陛下御驾过来了……”
抵达了太庙,皇帝就下了乘舆,唤着：“太子随朕上去。”
太子不再说话,下来跟随,沿着汉玉石阶上去,抵达黄色的月台,这就是连绵的太庙了,见着皇帝上阶有些累,太子急趋几步扶着升阶,步至大殿门,皇帝才整了整冠：“臣孙皇帝,恭请圣安”
“进来吧。”殿中传来太祖的声音。
“是”皇帝和太子进殿,大殿空旷幽暗,一人站在殿心神案前。
皇帝忧劳,近几年身体已不大好,这时还是撑着病体再次拜见：“臣孙蔡远谨叩问太祖仙安,敢问太祖有何旨意
太祖蔡玄一时没有说话,只看着一个供在太庙的沙盘。
这沙盘是活着,就见一块是红色,余下是白气,汇聚成小溪和河流涌来,化成一条长河,虽不及全盛三分之一,但还是汹涌。
抵达玉京城,还是金色大湖,透出威严的气息。
而隐隐之间,一层青色自虚空而来,笼罩着沙盘,这正是大蔡的天命。
这新晋不久地仙,打量着这片久违的江山,沉默一会,才展开一卷紫色诏书：“大蔡皇帝接旨。”
皇帝忙伏地叩首：“总理河山,臣蔡远惶恐接旨。”
“因……致帝君之陨,现四帝商议,即刻革除蔡朝天命,视寻常诸侯……不再享有天下宗主……皇帝蔡远,保留尊号,绝后继承。”
天符诏令末尾是四帝联署,包括值守中宫的黄帝,一贯风格,对自己人的处置也这样毫不留情
“轰”这话一落,就见气数起了大变
大蔡帝都上空,有着天柱,直通天空,镇压着百州,这时旨意一下,就在迅速的崩塌之中
蔡太祖神色复杂,看着这一切,又见天柱崩塌了一半,才徐徐停止,又有一条黄龙盘旋,发出悲凉龙吟,却是缩水不小。
在沙盘上,一层隐隐的青色天命,同消失不见,消失的瞬间,百州各有龙气冲出。
“大蔡龙气失了天命,已不是真龙,天下蛟龙自是四起”蔡太祖喃喃自语,目光复杂的看着皇帝,他就是蔡朝的末代皇帝了。
“为……”
对这皇朝终结的惊天噩耗,就算人间雄主蔡远一下脸色苍白,难以置信嚅动着唇要问,但立刻明白臣子在这时只是恭谨接受,话说这样,可一口气闭在胸中,久病之躯此刻遭遇打击一下不支,一下晕倒在地。
“父皇”
伴随拜见的太子,虽也脸色苍白,自己就算继位,也只能称蔡王了,但见此,还是一惊扶住,气息感应只是气急攻心,休息调养就能苏醒,才松了口气,不由接着父亲的话问：“皇祖,此是？”
对别人或不能说,但对这个开了百万年先河的仙太子……不,现在得说下一任蔡王,蔡玄不免叹息：“此非汝父与你之错,仅仅时运不济,卷入了黑脉帝君陨落的漩涡……还记得十一州？”
太子听了,目光微颤,已有些明白,果听太祖蔡玄说：“你是仙王了,当知土德厚积薄发,自真仙到地仙的夯实积累往往要千年时间。”
“我因峡西六州阳化分润了才提前晋升,按说这次峡东十一个土德洞天对我这开朝太祖来说再好不过,但所有洞天革命被四位帝君一个不留清理,而且因都是本朝土德的洞天受到渗透,成了跳桥板,自是有罪。”
“天庭正式诏令,降罪本朝,没有当场革去帝格,算是看在汝父兢兢业业一辈子上,但不久也得徐徐退位给你了……可惜你只是蔡王。”
太子听着怔怔,这期望已久的大位来得这样容易,但价值大大缩水,别无兴奋,只有凄凉。
此刻皇帝蔡远徐徐转醒时,听到这一段,叹：“我无颜归祖庭矣。”
“父皇……”
太子低首望着老父白如金纸的虚弱面容,莫名情绪在心中涌动,深吸一口气说：“蔡家……不能倒,如果是追责,十一州洞天事情皆由我而起,归罪与我一人……”
“说什么昏话”皇帝又惊又怒,厉喝：“你不过是太子,凭什么担当？”
太祖蔡玄倒多看了这太子一眼,没有紧张斥责,但也摇首：“皇帝所言甚是,太子你虽仙王,又一片代父受过,孝心可嘉,但名不正言不顺……”
“黑德帝君的陨落,何等大事,世界震动,天庭震动,人道震动,这样的大败总得有分量的位格来承担罪责,总不能说本域力量贫弱、非战之罪……虽差不多是实话,但天下几十亿军民希望听到的不是这个。”
都是地上或下土当过皇帝,无不清楚这是真话,
最不易欺的是民众,是在吃不吃得上饭时。
最易欺的也是民众,是在力量孱弱营造安全时……民心可用,不可依,真说实话只会被解读放弃了信心,整个威望和秩序体系就可能崩溃,再强的战略威慑武器都挽回不了。
这话自是不能公之于众,蔡玄只是苦笑一下,说：“不能让天庭承担责任,那……让朝廷来背黑锅也是必然的事,皇帝紫气,位格当得帝君陨落的罪责,这是唯一适合的选择,就连值守中宫的帝君只能默认……”
“我们蔡家得为整个世界的愤怒背黑锅……当天知地知,天庭明鉴,不会真以大罪降罚,皇帝归入祖庭也不会削去待遇。”
“您说……帝君已经认了？”太子一惊,再说不出话来。
“对。”太祖蔡玄和上面高层交流过,获得了保证,此时淡定的很,说：“如你所想,实际是丢车保帅,对外域这仗还有的打,让天下对朝廷失去信心,好过对天庭失去信心……”
“为了大局只能让我蔡家多承担点了……帝君许诺对蔡家支持不减,最多短期内让魏、楚、汉四家占点便宜,往后世界防守大局,做好本职工作,天命还是会逐渐回来……当这段时间太子过渡接受政务,趁帝位未削去,对诸藩的压制还在,就得皇帝多保驾护航几年,为我们蔡家撑下去了。”
皇帝蔡远精神一震,撑起病躯,郑重点首：“臣孙谨尊命。”
他的身体……怕只有两三年寿元了。
第一千二百四十四章 削去天命（下）
太祖蔡玄眯起眼,生机枯竭再灵丹妙药也难挽回,但皇帝没有退休致仕之说,料想在岗位上殉职对一代雄主来说也不是坏事,转首看向蔡安誉：“太子,帝君不惜选择让你父承担罪责,也要保下你舰队主帅之职……第三批舰今日就将服役,预计你仙王位格还能担任半年,到第四批下流水线前为止,这时间宝贵,就暂不必分心政务,必为土德多赢天功天眷,这对你自己也大有好处……”
见着太子应诺,表示明白,蔡太祖又淡淡说着：“可以预见,天命取消,峡西二十四州人心会乱,土德州侯会趁机独立,只承认我们蔡家盟主之位,而不再是君君臣臣了。”
见太子涨红了脸,蔡太祖冷冷一笑：“这是必然的事。”
“不过二十六州盟主,多少有些气运和物资供奉,比魏、楚、汉三家的底子和收入都强得多……”
“现在以汝父承担人间责难,你以仙王接任时反洗去了污点,只要天功天眷足,厚积薄发成长到地仙,还愁不能重新凝聚三十州？”
蔡安誉听得心中微动,问：“咱们土德直辖三十州,叶青所占据的筠州、漳州、樊州洞天都只洞天所在一郡,余各郡还是在手,原先还担心会割让,现在看来帝君没有选择放弃寸土,或者说……此际宁可放弃已名存实亡的九州八荒宗主权,也不能放弃真正的土德范畴,以保存一片最大战略缓冲空间？”
“你能以仙王的长远眼光看着布局,这很好,当得起复兴蔡家的重任。”
太祖蔡玄欣赏地看着这个后裔,点首：“厚积方能薄发,这一段时期仅剩峡西六州,艰苦砥砺对你是困难也是机遇……”
“你的天资、品性、处事都很中庸持重,深合土德之道,但就算峡西六州下土为帝也是按部就班在群臣辅佐下完成,在和平时中庸不算坏事,但在战乱时和魏王、楚王、汉王这些枭雄拼杀,就稍逊一筹,需要大舰队征战的补课齐全你的短板,需知土德天子亦有龙蛇起陆之怒。”
蔡安誉恭谨领命,他刚才只是一时冲动说的话,但其实也清楚这是最佳选择,只是目光微黯……
自己仙太子,不,已随天命失眷降格仙王,看是土德当代新星,但这在本脉厚积薄发的道路下就意味着弱,远不到担起这样沉重担子时,还是……不够强,保护不了自己亲人,被牺牲都无话可说。
“要变得更强”年轻仙王在心中说,目光扫向东方,关于下土风险爆发果真让叶青料中了……
这次是你赢了一局,但纵蔡朝降格蔡国,我们的争龙博弈还没有结束……
……因诏书下达,以及天柱崩塌,青色天命消失,这种异象人人都可看到,无可隐瞒也不许隐瞒,蔡朝失眷而降格蔡国的惊人消息迅速传了出去。
天命削去,虽还保留着末代皇帝的颜面,但这等于当年魏世宗去草原一样,只承认末代而不能再继承。
顿时就是中央权威扫地,不能再名正言顺号令峡东直辖二十四州了。
自望气台上下来,思侯觉得浑身都软了,大蔡经过中兴,底子厚实,谁也没有想到,这样朝廷一朝就崩塌,那自己何去何从呢？
思侯想到自己惨淡经营,却运数无常,闭目沉思,这时,一个文士踱进来,双手一揖说：“思侯,何忧深耳？”
这时能进来,自是谋主,器重甚深,思侯站直了身子,让座说：“先生坐,还不是帝君崩,蔡命已去,经过使得我们焦头烂额”
文士听了没有言语,许久才笑：“主上是想自立,又怕蔡国反扑？”
思侯听了怔怔,望着窗外,良久深深吐了一口气,说：“先生一针见血,孤担忧的就是这点。”
“主上,你身怀龙气,不是凡种。”
“而且天下大势这样,怕不自立都不行。”文士一笑,说：“周围几个州,哪个不是心怀异志？”
“按照我说,主上不立,怕是犯了诸侯的大忌,焉不生疑惧之心？”
“噢……”思侯惊异瞥了一眼：“那你说如何？”
“免君臣,拜盟主,厚首贡”文士突斩金截铁的说着。
沉吟良久,思侯吐出一个字：“善”
几乎同时,峡东直辖二十四州
“真是天赐良机……”
“受够抽血了……”
“皇帝近年身体不好,没几年可活了,再无需顾忌……”
“当效仿西南附庸藩国,不再直属……”
“不,仅仅去直属还不够,我们只当盟友,不做附庸……因这是天命天命要扶持我们各州崛起仙侯,乃至仙王
土德诸侯大喜下,宣布独立,联络蔡国把过去君臣改成盟主,终还是顾忌着天界土德大局而给了点颜面,毕竟蔡朝失的是天眷,没失土德之眷……
一时只剩最核心也最繁华强盛的峡西六州没有动摇,玉京城还屹立着,这一直是蔡国的基本盘。
但在传统农业社会的生产力,这种纸醉金迷玉京繁华终是以长期对峡东各州抽血得来,倚仗的是强制,它不牢靠
过去满城挤挤攘攘涌进来的三百六十行龙首,实际都是天下龙脉之聚。
天命在封疆时就有所分散,千京河、灵清江中下游区域,首先分离出去,但是当时把握峡西六州,加大对直辖二十四州控制,玉京城繁华气象没有跌落太多。
现在直辖二十四州纷纷独立,笼罩蔡家皇宫上空龙气,顿时消去大半,失去抽血顿时风雨飘摇起来。
“龙气减去七八成,皇宫青气散去大半,这大不祥。”
满城繁华富贵失去了凭依,商人无不惶惶然,发现生意难起来,现在各州商会都抽撤人手,峡口密集的航船也散去大半。
原本被征调的各州真人抽回不少,玉京超级黄龙大阵节点由五千真人降到三千真人,天下间云集而不得重用的精英人才纷纷辞京返乡……家乡藩国对他们这些渡过金的游子开出大价,最关键的是给出实权位置重用
这落差,京畿地面的人气成凋敝之象,物价一度高涨,全凭丰厚常平仓积黍打压回去,三百年厚积底子不是说笑,洗去奢侈品的浮华,粮食命脉并不至危机,只是往后蔡国经济会难看许多。
反是强盛的工业基础还在,那些围绕玉京城建立的大大小小卫星城镇,铁业、织造、粮食加工、机器加工、军械、火雷工坊、道术工坊、造船厂等产业链都保存完好,尤其是蔡安誉母族掌控的铁业曾受叶青的技术改进、产业策划和布局调整,过去太平时节只见人工规模、没见多少利润,在这动荡年间由于军火,反成了倾销利器、支柱产业。
得到新的财报时,皇帝脸色也非常古怪,回顾太子说：“你这位小友,当年就有些气质桀骜不驯卜….观其后种种筹谋必早有反意,会给你布置铁业这种军工,而不是别的织造？”
蔡安誉入宫是来请辞,准备随舰队出发巡逻,听了也微怔,沉吟：“叶青此人所行一向很顾全大局,不少增加友军实力举动,这点我也很佩服,而按字面分析来说或是……担心我们玉京出事？”
“哈,怎可能……”皇帝笑起来,但似想起些,笑容渐渐收起,变得凝肃：“我在这两年,帝格紫气就在,与玉京大阵配合就算再有上次灵乾舰队几倍敌人来袭,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但过两年我去后……”
“父皇”蔡安誉一惊,连忙说：“父皇春秋鼎盛何来……”
皇帝摆手止住他的话,叹道：“人固有寿,何须忌讳,寿元将尽的事情太祖已告诉我了,想我蔡谦这辈子压住魏楚两代雄主,也是值了……”
“只可惜逢此百万年未有之大变,时势由中兴之势转终结,晚节不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接下来要与外域鏖战,要与别家争雄,未来蔡家的复兴只能期望你了……我为你守这最后两年,助你成功……你是仙王,是下一任君主,答应我……要重回帝位”
“父亲……”
誉思侯眼睛里微含泪光,虽天家亲情难共富贵,但患难之际倒见得真情,这一刻眼前的皇帝不再是雷霆威震九重、让自己戒备的危险源头,只是一个寿命将近、顾念家族延续的老人这一面,或会永远留存在自己回忆里。
“看着我……答应我。”老人紧紧盯着儿子的眼睛。
“我答应,谁要阻挡我重回帝位,谁就是我的敌人,是我们蔡家的敌人……”太子深吸一口气,目光刚毅。
确实如此,最近这局面楚王景庄已统一下土,离着阳化不远,而以楚国继景国以来历代开拓英烈,过两年眼看也会是仙王,各诸侯新崛起统一下土也不少了,总的天下大棋盘来说,现在只有成就仙道才有资格与魏、楚、汉三家争锋,而蔡家的男人就只有自己一个是仙人,不指望自己难道还能指望凡人的兄弟？
至于女人……对于父子两人潜意识,都没有必要提,成就了也没多少用,更何况短期内估计不会有成。
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 明玉的决断
灵清江上游与中游交接处的一座城,高大城墙临江而立,城门口上面写着腾城,三个大字。
规模上万的军民,喜气洋洋涌出来,敲锣打鼓迎接自玉京城返回的亲故、商家、士子、官员、真人,数千人的队伍带回来知识、粮食、财富、力量以及此刻乱世里最缺的……安全感。
灵州侯傅承善亲自出迎,人到中年城府深具,此刻也是笑容满满……履任两年间已控制了全州,按部就班为朝廷做事,并靠与汉国的良好关系引入一整套工业体系,他是在南廉山见识过,不由尝试着在治下复制这套,以摸索出一条适合土德的工业道路,只是作土德直辖州的州侯不能随意任命郡守以上官员,推行起来阻力不小,耗费很多力气才有点成效,与期望中追赶汉国步伐还差太远。
虽蔡朝失眷降格为藩国的变故让人吃惊,甚至有些失落和遗憾,毕竟曾尽心效力过多年。
但之前有过叶青对他的预警,如今的灵州侯迅速意识到这是自己的机会,他考虑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宣布独立,而是借助进士资源与京官履历向玉京城里的年兄、同僚、同乡发出盛情邀请,有些愿意来的就给予厚待,有些不愿意的介绍到汉国,有些愿意帮忙的就请联系收拢一些有价值的人才。
“一切都很顺利,不出叶兄所料……”傅承善心想着,对叶青布局越发佩服起来,原本刚来赴任时或有些他日争雄念头,但蔡朝这势一衰,而汉国之势正盛,顿时就绝了念头……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不做一方之主,不知道起家不易,除非汉国有蔡朝这样的大变局,否则基本没有了指望,又没有直接利益冲突,谁吃饱了撑着把队友变成对手？
相比遥远的汉国,反倒是共饮一江之水的楚国更具威胁,想来叶青那家伙源源不断支持自己,也有遏制楚国的考量……真是,又让这家伙当棋子了。
这样想着,总还是为事业的机运陡转而喜悦,直到接入侯府里,他见到车队里的一个眼熟的女子,顿时大吃一惊,喜悦化成冷汗：“郡主,何以这里？”
初步苏醒的心思,就不由想到是不是太子殿下派来进行密约,但他和蔡安誉来往过一段时间,也见过明玉几次,一想堂堂太子怎也不会让已有婚约的王姊跑来当使者,那只能是……
傅承善面色难看起来,心忖莫不是郡主要私奔叶青,不想折了朝廷脸面,而借由自己这条渠道去汉国？
但都婚约了,没必要这么急吧……
这个院子里特别屏退闲杂人等,只剩下两个具备阳神的道门师姐侍女相随,明玉终是婚约在身,不会和别的男子独处,这随时带上近随就是避免瓜田李下,放下兜帽扫了这个中年男子一眼,就单刀直入。
“我要以仙人之身嫁入汉王府,特寻一个合适的未阳化下土,博取机运。”
明人不说暗话,傅承善顿时明白对方是认真,思量了一番利弊,沉吟：“灵州暗面小世界因土德、火德驳杂,我的转生分身还在下面主持土德改革,进境很快,离阳化只有十年左右,换成地上恐怕只一个月不到,您此时下去怕是获得不了多少……”
“你这里,只是我的第一站。”明玉说着,手指间浮现一枚小小的钟磬,乐声明晰凝粹,灵池共鸣间似贯穿人身一条命运长河,透明玄秘的光泽在她肌肤上流转,幽幽寂寂的空谷佳人芳华。
以傅承善的年纪都不由望得怔一下,又迅速回过神来不多看,开玩笑……这位可是汉王的旧人,一时硬着头皮：“容我代那位年兄多问一句,郡主您这事……太子殿下知道么？汉王知道么？”
“我弟弟已启程去搜捕最后两艘星君舰,下个月回来大概就知道了,我给他留了信现在知情的还只有我姑姑,所以灵侯还是得为我的安全负责。”
明玉瞥了这枭雄一眼,神情似笑非笑,再怎么大胆的女子,总是要给自己的安全负责,而婚约在即更不能出纰漏,对可信者交代去向是一重保障,另一重保障是她为自己这漫长旅途准备的各站皆未阳化土德州,第一州就选的与弟弟、未婚夫都有旧的灵州,也算防着意外了。
傅承善也能想到,思索了阵子,还是摇首不已：“不妥,不妥……安全我这下土能提供,但十年间资源太少,就算遍历各州怕是达不到郡主你的要求。”
“灵侯不必劝我,我很清楚自己不比弟弟那样拥有一个皇朝助益,但道门与五脉的资源助推不同,对于道门修士来说,时间才是进境不二途径,尤其《上真紫府天敕》顺波逐流、以震鸣拓宽命运河道……”
明玉其实向来敢想敢做,本来迟疑,听到蔡朝削去天命,反逼出了她的倔强,蔡朝既去,自己怎能在汉王府立足
必未雨绸缪,破釜沉舟才行。
本来一个人的话,其实是准备偷偷下去,但现在身负婚约,心中视自己是叶君的人,到访未婚夫盟友家里不问而私闯,万一被发现就太丢脸面了,还是只得耐心解释：“你是进士,或听过传闻,当知本门道君曾是龙族宫廷乐师,走的是乐道极致,修业以震鸣的影响而定,分灵籁、仙籁、地籁、天籁四层,其中灵籁是凡间灵池修业,将灵池视命运河道中可控一小段,拓宽灵池、提升力量,本身就是拓宽了命运河道。”
傅承善精神一振,他是当年愤青一心报国而选的《黄帝载物经》,但说对最佳三真道门不感兴趣是假,当下有机会不由认真细听起来,土脉不仅仅是死板厚积薄发,也讲究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参详优秀经验是很有好处。
明玉微笑起来,她感觉自己扼住了命运的咽喉,继续说：“灵籁我已修成圆满,接下来是要更往上蜕凡为仙的身体重塑,把握身体物质,将仙体视命运河道中可控的一小段,仙园也被视为支撑仙体的一个组成部分……再往上地籁、天籁,还不是我所能知。”
“但就已知的仙籁而言,将仙体视命运河道中可控的一小段,那我到下土去一方面能通过时间落差积蓄修为,虽只暗面修为,但因此蜕凡为仙也比阳面容易……而另一方面,每经历一个小世界都将是独特震鸣,阴化、阳化之际的身体重塑却恰符合把握身体物质的需要,一次不行,可以两次、三次、四次……”
明玉说到这里,目光愈明澈而坚定,她为此计划悄悄偷了弟弟曾用过的一件皇家秘宝,为就是掩住阳神巅峰气息偷渡,虽偷东西有点不好意思,但从小到大她有好东西都是先让给弟弟,这可是难得的一次为自己命运而争取,只能权且脸皮厚些了。
接下来她就准备一个个下土小世界遍历过去……除业已阳化的峡西六州、峡东十一州,可还有十三个州下土可以按阳化进度先后造访,一定要达成目标
傅承善很是意外此女决心,一时间都有些妒忌了年兄的福气……如此多优秀女子,都一个个飞蛾扑火撞进焰心,原本以为就是五脉交流,不想现在上真道门的女修也吸引过去……这叫别人怎么活？
“如何？”明月追问,她是打定主意了,不答应就乘喜庆人多混进洞天里偷渡。
“好吧……一定要确保小心,而且这事我不能和汉王瞒着,等我发个讯息……”傅承善勉强答应下来,决定待会问老友多敲诈点设备当物资和精神的补偿。
汉王府·书房
现在叶青本体担任副帅,趁机赚取天功天眷,又有三个化身,一去了外域,还有二个就主持应湘及东荒。
这可以说是一体,没有多少关系。
这时应湘的化身,正处理政事。
突就“咦”了一声,连忙起身,自窗抬眼望去,虽入夜,却似看的清楚,只是有点不信,良久才回去,喃喃自语：“大蔡天命已去？”
多少年受到压制,一朝得知,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滋味,只是又是静坐良久,才看向了自己。
“汉国天柱,高了数丈。”
“青龙虽体积没有增大多少,但鳞片分明,龙气更是浓郁。”
叶青仔细观看自己气数,顿觉原本青气里,又多了一些变化,一小团紫气渐渐凝聚而出了。
“原本是一丝紫气,增长不了,现在有一团,这是失去了大蔡天命压制,有着争夺真龙的资格……”
“当然龙气贵在势力资源,在势力资源没有大增前,也最多这样了。”叶青自语的说着。
就在这时,有道讯传来。
叶青读了一怔,又有些神色复杂,片刻,才传讯：“那就靠年兄多庇护安全了。”
阴阳界膜间虚空中,光华降落穿透小世界界膜,于这晶膜的表面显出一条泉流,潺潺悦耳的流水声里渗入其中。
一阵风云,顷刻间世界光亮,清丽女子身影羽落大地,走上她第一次为自己命运而争取的道路。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 天仙直降
白色的月轮悬挂中天,辉光洒落幽暗大地,银色灵光溪流一条玉带一样,水潮向南,这里是慕平河的发源之地,东荒莽莽密林的中央。
东西、南北两条铁轨交汇于此,有着优良水陆地理位置,但或是一两年前幻境森林的气机刚刚消退没多久,汉国没有在此建立大城,而只有一个不起眼的小站,站台远处开着万亩田亩,尽处是一座建在山谷外的平凡小城……至少看起来如此。
当一道妖异的黑气自东而来,遮天闭月涌过天空时,突在此间上空稍徘徊,就显出异常。
黑气里两道金色的巨眼瞪视,目光透过一层青色晶膜,它感觉到了旺盛浓烈血气……是非常丰富食物的味道。
正好,有点饿了。
夜风在身边吹过去,哗哗声响里带着点凉意,突见晶膜水纹一样波动,显出模糊的美丽身影,一道青气在小城里升腾而出,化出纤细洁白的生物,神识透过来一种警告意思：“离开这里,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吼——
黑气里有些愤怒叫声,它认得对面这种孱弱食物,过去吃腻水生动物打牙祭时也吃过不少,但此际感觉到一种不输于自己的强大,甚至有种超越物种的美感,不知道是不是变种,根据过去狩猎经验,再弱种群……似乎也都有着强大变种。
“不走？那就……勿谓言之不预了。”
夜风迅猛环流,四面八方撕扯着黑气,两大道域的对抗里,对方手中显出一根月弯的树枝,搭上一根细树枝拉成满月。
这产生了一种危险气息……不懂对方声音的意思,但这动作十分常见,猛兽在捍卫自己的猎场。
它在黑气里“哧”一声,并没被吓住,至少目前没有感觉到致命气息,过往经验告诉它,许多食物都会这种虚张声势的恐吓,具体得打过才知道。
吼——继续挑衅,神识透过去……我也很强大
“哧哧哧哧哧……”
弓弦的震颤在夜空里一阵轻声,箭矢连珠激射向金色巨眼,黑气一避一扑,但一扑落空,对方纤细身影随风而动,轻盈难以想象,见一道道原本会落空箭矢自动改向追寻……轰
部分黑气翻滚退散,未能尽避半个身躯,显出鱼鳍炸碎,虽迅速恢复完好,但细小扎入血肉的青藤根须刺痛着灵魂,让这股黑气痛叫了一声,意识到对方实力,虽有些不舍的看了眼地面上的血气,却悻悻而退……食物有的是,没必要非得吃这种。
“最近真是的……黑水洋的大妖都疯了么,一个个到处乱窜,还是说这就是黑水的刺激？”
待它离开,青色人影似乎支撑不住,一下消散不见,森林上空夜风环流迅速恢复正常,而方圆几十里一层青色晶膜屏蔽变弱三分,又在四面八方森林汇聚青气里徐徐补充恢复着……
当当当——
午夜整点的钟声在小城里敲响,轰隆隆的钢铁车轮声和刹车的呜咽声,长长的军列停留此处,下来大批人员和物资,都涌向山谷,还在议论纷纷：“刚才那股妖气真是惊人……怕不有仙人实力了……”
“不过是黑水洋里诞生的先天物种,空具本能力量,但不知命数,不懂延寿,成天相互打打杀杀……”
“说是这样说,过去咱们东荒可遭过不少大妖之灾,就几位娘娘能降住它们……”
普通军民离开,一支数十人真人下来,簇拥一个简单的仪仗,乔半妆还是首次来到这处地点,虽知道陛下其实不需要护卫,但她出于一个探险家习惯,来到陌生环境后还是谨慎打量着周围。
在真人级视野里,两条青色灵脉顺着铁路交汇这里,使这这万亩田野都笼罩着青色的流光,哪怕阳神都无法渗透里面,这就是西宫青妃娘娘的仙阵……
不过乔半妆的习惯里,更愿意称呼小糜皇后,当这也只私下里说说,现在的正妃是东宫的静娘娘,或者说甘后…
随祖姑姑小乔娘娘去汉宫里觐见过一次两位娘娘,她们两位性格都很好,教授不少修行法门,其中就有着这片青色法阵的知识。
“应是……青路地网阵,刚才是水中望月化身吧？”
乔半妆松了口气,想必刚才击退黑水洋大妖的就是小糜皇后的化身,虽这位令她景仰的女前辈常年在青乾峰修行,真身并不在此,但遗留保护法阵还是不由让人产生敬畏和安全感,就和刚才列车上远远望见的交战一样……
东荒异族虽覆灭,但偶尔还是有着黑水洋水妖路过,到这两月突多起来,但这些笼罩各重要城市的仙阵一次次避免了冲突,让人不得不佩服。
即便前面不太懂法阵的普通汉人,也有称颂：“还是第一次当场见到青妃娘娘这几年清除、驯肝卩大陆上最凶猛的荒兽,又以森林主场击败几次黑水洋大妖袭击,威名远传诸海……”
“你记串了吧,击败黑水洋大妖的主力应是两位龙女娘娘……不过青妃娘娘也驱逐过,东荒太大,海岸线太广,抄捷径路过水妖太多,最近尤其疯狂乱窜,龙女娘娘也不能拦截下所有……”有人说着,有些苦恼。
“哎,都参战驱逐过,不就是了……”刚才那人摸了摸脑袋,说：“几个娘娘都很厉害”
“哈哈,那是……也不看看,这都是陛下的道侣……”
“陛下更厉害可惜本体远在中土大陆,听说连地仙都击杀了一个……”
但在众人簇拥中,叶青对这些谁厉害的争论只失笑,这和自己当年凡人一样,其实也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总有些夸张化。
惊雨和恨云联手时有真仙战力,芊芊也是真仙,但自己真仙就知道这一层威力没有凡人想象的那么强……
相对敌人或者潜在敌人而言,且不说将来可能会袭击这里的外域敌人,至少眼下黑水洋滔滔无尽,传闻大妖里有地仙存在,芊芊和恨云惊雨她们也惹不起。
只不过东海水晶宫的存在镇压一切八荒水族,敢伸爪子的黑水洋大妖几年前给东海龙王十个龙族天仙联手,全盘尽扫,万顷海波俱平,剩下来脾气好些没有妄动的幸存者就乖乖缩回地盘里。
如此一来,东海如今就等于猛兽相互对峙的原理,芊芊的设阵防护力没有多少,只一方面屏蔽实力弱小的水妖骚扰,一方面也是对实力强横大妖的警示,宣布这里是有主的地盘……
这等于猛兽划分猎场一样,寻常只要不侵入黑水洋那些大妖自领地,对方路过也不会轻动被它们认为是青妃食物,的当地居民。
毕竟大妖们兽性未泯,还是本能遵循食物链的丛林法则,讲究猎食的性价,海洋食物如此丰富,吃什么不是吃,何必招惹一个猛兽呢？
月下队伍前进三里,前面大批人员和物资就撞进一层淡青晶膜,水波荡漾,一下就消失不见。
到叶青一行人入内时,‘哗,一下农田景象变成了幻境尽消,眼前显出热火朝天的工地,方圆几十里地挖的沟渠纵横,一段段灵物节轨铺设其中,神识在高空俯瞰下去似乎是某种不规则的纹路,四面都是高高的铁制灯杆,顶端赤红的鲸油火光将工地照的通红。
数以万计的异族奴隶工人在土德术师塑泥道法帮助下挖掘作业,气氛紧张火热,不时有人用口音浓重汉话欢呼：“看到了……请几位大人过来……”
挤挤攘攘的围观,有一个青色的井口出现在众人视野中,里面似积存着淡青色的晶液,光影掠过,闪动这繁复的图景。
“对照一下,对照一下大阵图纸……”几个青脉的汉人真人相互讨论,欢喜：“啊,没错,就是这种青色桑枝印记,最后一个节点找到了……”
“你说这青色桑枝是本脉哪位仙人印记？”
“谁知道呢,别管这个,校准元磁……测方位……”
“快点,王上就要来过来验收我们,趁今晚完工给大伙都发一袋粮食两套冬衣……”
九月的夜风已经有些凉了,但充足物资供应让场上的气氛变得非常火热,叶青在旁听得微笑,没有惊扰施工。
随着这最后一段灵物节轨铺设到位,循环灵光亮起来,整片地脉“轰”一下嗡鸣……此是大陆中央的地脉节点,也是巡游视察以来的最后一个节点,计划里的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完成。
欢庆的喧嚣声里,领取了完工奖赏,人群终是逐渐散去,虽为了管理而很少直接发粮食,通常都只给吃个饱,但同样为了最大化发挥劳工价值,就算异族奴隶也有着军事化的营地,不至于风餐露宿生病折损的程度。
打扫场面时,有一些真人发现了过来的仪仗,不由迎过来拜倒：“陛下”
“你们做的很好……我来看看,慰问一下……”
突顶上星光大亮,打断了叶青的说话,众人都诧异抬首看去,见一颗纯青星星在视野里不断变大,很快仙音隐约,天花乱坠,一个蒙着面纱青衣少女踏落地面,回首对着叶青微微颔首：“……你与我来。”
叶青恭谨低首,跟过去,心中直跳……天仙直接下降,这什么情况？
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 七州下土（上）
后面众人都面面相觑,感觉这次来的不是大司命,但似乎地位比陛下更高,不敢跟着,又不敢散去,只得在原地等着,相互交流目光。
……到了僻静的幽暗林间,工地路灯透过了林子进来,光与影的交错里,叶青心中紧张,但压制住对芊芊身份暴露的担忧,表面并无异常。
还没有等他开口,青衣少女就停住脚步,屏蔽周围,很于脆利落说：“我来是视察一下东荒计划进度,看来已完成了……还有遗忘之地一些事,原本是要去应州时看看汉王在不在,但你分身在这里遇见,那就和你说了……免得去了应州,你刚好随舰队出征,不能当面交流,总是不太舒服。”
“是,青鸾殿下您只管说。”
叶青笑着不住点首,放下心来,至于这位女仙传说中的怪癖……反正您是大牌,都听您就是了。
似乎感觉到些腹诽,青鸾仙子瞥了他一眼,没有多说：“我去遗忘之地是奉了帝君之命,顺便还有检测黑水变化
“敌人还留下什么？”叶青立刻敏锐的问着,可以说,经此一次战役,自己的预知基本上已经用完,自是关心这次的收获——过了这门槛,就没有预知的好事了。
“嗯,九个背叛洞天已经受到镇压,会徐徐消磨其本质,洞天内的地书第一时间散入黑水,这大概是黑莲最后一个指令,为外域以后的入侵当准备,我们自是不能让他如愿,但黑帝已不再,别的高层也没有时间在下面大海捞针一样耽搁着……”
“黑德,虽水府联席议会建立,但许多方面,不能真正取代帝君作用,黑水隐患终让人夜不能寐……上面回去后痛定思痛,虽谈不上众志成城,但也算是摒弃前嫌并肩作战,把许多手段和心思搁置了。”
“具体就将清除黑水隐患,捞取地书的使命,转交我们的帝君……哼哼,这三个老家伙一贯的打痛了才肯改。”
叶青听得直冒冷汗,心忖多半是含沙射影说过去道门对本脉压制,不过这话人家与道君帝君互称道友的天仙说得,自己小小真仙说不得,甚至听了都有点问题。
幸青鸾也没有多说,随即转到重要事件上去：“……就这样,七位和黑脉人龙两位议长亲自联合签署,有史来的第二份和平合作条款。”
“联合签署,就修正天庭规则,这你看来没有感觉到,但地仙以上就能感觉了。”
“三道五德的资源,自此统一调配,按照战争需要相互流通,且服役第三批飞空舰立刻分配给此战有功之人,并加快第四批舰队下流水线……嗯,这有功之人,就有汉王了。”
第二份和平合作条款……某种程度上,修订了天庭宪法？
叶青精神一振,心忖高层终还是认识到了,不过这些离自己太远,此时不由关切的问着：“具体分配能有多少？
“给你第一分舰队加配十艘……这配额待遇与蔡国齐平,不过更重要是你的副帅之职,没有受此次挫败牵连而罢免,所以在总体舰队内的好处会更多。”
女仙的面纱随吐息而起伏,目光明亮,似能看到叶青心中：“你是这一轮诸侯面,最大的受益者,甚至可以说是唯一受益者……我都有些好奇了。”
“呃……”
叶青顿时无言,确实也是这样,看这不止是世界的天眷,连天庭功赏都下来了或者九个小世界阳化造反对别人是有牵连受罚,比如不幸的誉太子殿下,虽暂时保住了总帅的位置,但整个蔡朝……不,蔡国都受牵连背黑锅,完全得不偿失。
其余对魏宇来说这次收获也不多,虽万里支援剿灭外域舰队有功,但总体战略受挫,帝君都陨落了一个,大范围奖赏想都别想。
其实别说诸侯了,就算其仙人背黑锅也不少,更不幸的是伯岩地仙,原本是稍微受罚就可,但黑帝陨落,它是原本舰队总帅,就得承担更多。
但对自己而言,就是大赏,这次就是一片惨绿股市里独自逆势飘红的奇迹股,一枝独秀,能不吸引眼球？
青鸾仙子似乎只是一说,没有真让叶青解释,又说：“这只是天庭赏赐,就本脉内部也有好处……”
本脉内部？
大待自己人虽好,但以本脉贫穷的家底,还是不要指望太多了……
叶青正暗自腹诽着,听到青鸾仙子继而说出一个惊人消息：“……过些时,帝君会亲自召见你。”
“呃……亲自,召见？”
这让叶青蓦心中一跳,又有些摸不着头脑……听说帝君和黑帝的私人关系很好,自己终没能改变黑帝陨落的事件,也就难说发挥了多少作用,何来亲自召见的待遇？
青鸾仙子非常敏感,似乎看出他的疑惑,微微一笑：“很意外？这是你接下来的大舰队副帅一职,及东荒立体开拓计划,都是大动作,可能会有些叮嘱……别担心,帝君很好说话,不会为难你。”
“明白……”
叶青唯唯应是,心说你是大道侣,对你自是很好说话……但对于我这种,连帝妃都睡……呃,该死,不能再往下想了。
迅速掐断了这危险心念,总算一向谨慎就算心中也不指名道姓,青鸾仙子没有能感应到这危险的念头
她带着前辈对晚辈的温和态度,淳淳叮嘱：“天庭舰队,以后可能是天庭主力编制,一个副帅,都非同小可。”
“这副帅来之不易,汉王要好好珍惜把握这半年机会,争取半年后保住这位置……到时主帅肯定会是地仙来担任,你功绩实已足够,但你本体才是真仙,这就赶不上竞争资格了,要你是地仙就好了……”
青鸾仙子说到这里再看着汉王的年轻身体,心中稍遗憾此子降生的不是很早,叹了口气：“这竞争总帅资格错失有点可惜,不过副帅一职还在你资格内,肯定就是誉太子和你,最多添上魏王三人来竞争,你可不能输。”
资格……要是地仙就好了……
叶青听着心中一动,盘算下自己全盘计划,也不多说什么,只慎重点首：“我必击败所有竞争对手,继续深扎根在大舰队里。”
青鸾仙子以为他说的只是副帅,就没有意外,欣慰点首：“很好,过去第一舰队战功赫赫首屈一指,我相信这副帅对你也不是难题接下来是对你,也是对我们青脉来说更重要的事情,东荒立体开拓计划。”
“整个计划暂时没有全部透露出去,黑帝道友陨落的教训丨前车之鉴未远,帝君也算知道留一手了……只将七州融合演化超级下土的事情,当成提案上交,因这涉及吸取融化在黑水里的地书,避不过外人。”
叶青点首,七州融合演化超级下土,就能吸取黑水,而黑水里的精华,比如说已经变成亿万的地书,也会被吸取入内,就可捕获。
虽不太可能全部拥有,但自己肯定能分得一些,这就可以了。
见着青鸾仙子说着,挥手显出一片光影：“你虽还只是新进仙人,只有仙权尚无天权,但战功赫赫又是舰队副帅,天权已在考核流程中,预计半年后等你副帅一届任满就会通过,就不妨给你看看之前决议过程……”
光影中,显出了风和日丽天界,甚至越过一片海洋,海风吹过,碧波连天,转眼抵达到了一处,紫竹处处,宫殿连绵。
近前一看,宫殿甚是庄严,楼台殿阁甚多,金庭玉柱,朱栏翠瓦,气象万千,只是无人防守,静悄悄,不见一个
叶青不以为意,心想：“天庭重地,自有法禁,还需要什么人看守？”
这就是道法显圣世界的特殊,不需要密密麻麻重兵。
接着,在一处大殿中,显出一个巨大会场,里面坐席很多,都萦绕着宝光。
只是此刻只有天仙、地仙和少数几个具备天权的真仙一道道祥云涌进来,各寻到自己位置落座。
值得注意的是黑帝座位空缺,取而代之是两个稍后并列坐席,是两个黑脉天仙……其中有个让叶青看得一怔,感觉和龙君岳父有点像,不知道什么亲属关系。
“这是东海龙王,你两个龙女公主的祖父。”青鸾仙子留意到他目光,解释了一下。
叶青“哦”了一声,不知道是什么感觉,继续往下看,又见得祥云散尽,人众到齐,钟磬敲响,会议开始。
一开始,就是赤脉一个眼熟的女仙弹劾蔡朝失职,一番巨大声浪吵嚷,总算各方博弈通过了降蔡朝为蔡国。
而后本脉帝君再次提案东荒七州融合融合演化超级下土,黑脉两个,三帝君一改之前拿捏,齐齐赞同,会列席三道君目光微凝,也没有说话。
“奇怪……”
叶青心忖这背后肯定是付出极大利益交换,一时忐忑……
这在前世地球资本市场上,就是风险投资进入了上市阶段,计划成功后的资源回报叶青不担心,只担心自己能否保持整个东荒立体开拓计划的控制权。
并且立体开拓成功,成果必会暴露在各方视线里……自己后台大能否抗住别家的垂涎染指？
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 七州下土（下）
“大体情况,就是这样,以后各家会不会反悔,我也不好说,各脉信用,呵呵,你也知道……”青鸾仙子一笑,又交代：“帝君的意思,我们继续打捞地书剩余部分,这有三分之二,因分散亿万,捞无可捞,也没有这个时间耗在黑水里。”
“就得用各州下土汲取黑水,自动收取,等于增添各州阳化后的洞天内涵……”
“帝君在遗忘之地,破解过地书,对地书了解最深,这化身亿万的地书,与黑水还是有着不同。”
“黑水其实对应着地上,是各州百万年来自己的因缘,冤有头债有主,就有些恒定不变的性质,一块区域吸了太多,短期内都会出现黑水凹陷,虽不是不流动,但缓慢了许多。”
“而地书因当日黑莲道人指令,天然受到小世界吸附,流动性因吸引源大小而不同,越大的下土世界吸引越强。
“蔡朝的峡西六州、魏国四州、你应州青制下土都已提前阳化,还有许多立刻就要阳化的州郡,都无法参与此次瓜分盛宴,剩下来百州中,是楚国捆绑一体的四州下土收获最大……”
“但赤脉一向野火燎原,目前格局散开,楚国四州小世界只是相互捆绑,并不是一开始就融合演化,捆绑一体和融合一体在总质量相似,但凝聚吸引不同,如何比得上东荒七州合一演化的超级下土计划？”
“现在时间紧张,赤帝虽有些不愿意有人在黑水转化上来分一杯羹,但更宝贵地书对赤脉的价值反不大,对赤帝来说,地书不落在黄脉手里就可,稍有交换利益下,还是投了赞同票……”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天下二百州阳化都快到尾声,基本都处于王朝尾期,政治**,政权幕气,消化黑水已很少,这种情况想通过汲取黑水来获得地书,希望就非常小了。”
“所以才迅速达成协议。”
“就算这样,帝君也付出不少代价,可以说,帝君将这一轮所有的收益,都赌……呃……”这女仙顿一下,转口：“期许在你身上了。”
看来本脉帝君也不喜欢赌博……与黄脉那一位的传闻挺像,但信心来源出发点很不同,一个是基于实力,一个是基于眼光。
叶青思索着验证自己听来的一些八卦,对青鸾仙子这话的背后含义暗喜不已,看来大也认同了自己推测,只怕东荒一个超级下土的吸引力,都能抵得上三大势力的总和,这对东荒起步晚了好几年而亟待阳化的下土世界来说,这是何等鼎力支撑
黑帝陨落的动荡影响很大,让接下来的战争变得更激烈危险,但原本黑帝在时黑水就是其禁脔,根本不许染指,现在却无人阻碍,对于野心勃勃的汉国来说,就是福祸相依了。
“那何时可以开启？”叶青不由问。
“你很急？”青鸾仙子笑起来,她是带了一份青脉资源下来,准备就是这事：“嗯,也罢,现在既大陆七州节点布置完成,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开启演化吧……你帮我护法。”
叶青自无推脱余地,且对下土之事也急着生米煮成熟饭,点首：“如您所愿”
青鸾仙子很是雷厉风行,见此就一挥手,一团青光笼罩着叶青,又一步踏过,就是黑水世界。
东荒下土的黑水,虽同是滔滔,但叶青敏锐的发觉,水浅了许多。
一团隐隐的黑白旋涡在黑水上隐隐成形,但还没有完全成形,这黑就是被杀土著和奴隶的怨恨了。
又有隐隐红色带黄的龙气垂下,镇压此界,正是汉国的气数。
青鸾仙子就说着：“要我开辟混沌,我还不会,但既有胚胎,却是无碍。”
青鸾仙子说着,就取出一团青气,这团青气流转不息,顿时吸引了叶青的目光——这里面的资粮给自己,立刻晋升地仙都有余。
“这可不能给你。”青鸾仙子站立在黑水上,见着目光,笑：“本脉资源有限,这是帝君特意给我,演化这七州下土。”
说着,她用手一指,这团青气就徐徐而入,冲入了这团黑白旋涡。
“轰”顿时就产生了演化,一声巨响,这团胚胎涨大数倍,五行流动,就开始演化出下土世界。
这不仅仅是青鸾仙子施法,还有帝君手段。
叶青就此观看,只见里面阴阳循环,又诞生出五行,土德成了山川大地,水德成了河流江海,火德内沉大地,又与上阳结合,化成太阳,木德迅速布满大地,花草树木生长,金德化成矿石,又凝杀气。
片刻禽鸟扑飞,生灵布满,弱肉强食,一个小天地俨已成型。
叶青把全盘记录,默默有思。
“这下土世界不大。”青鸾仙子说着：“是七州积蓄太小,虽有投资,还是这样,但是既已成形,就可吸取转化黑水,徐徐壮大了。”
叶青就笑着：“那接下来,就是我来办理了。”
说着,取出一个玉玺,这玉玺其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正面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篆。
此时就有五彩云气,但主要是青气云集,隐隐带着紫意。
不过青鸾仙子只看了一眼,并不为意,叶青不由苦笑,这传国玉玺,在地球上,历代帝王皆以得此玺为符应,奉若奇珍,国之重器,得之则象征其“受命于天”,失之则表现其“气数已尽”。
凡登大位而无此玺者,则被讥“白版皇帝”,底气不足而受世人所蔑。
但是在这世界上,不过是汉王私玺,毫无历史可言。
叶青就将这玉玺托在掌心,随后喝着：“敕”
“轰”汉国龙气立刻响应,刹那间有着红气垂下,形成着一股天柱,几个呼吸,红气就凝聚成实体,见是汉人,有着十数万计。
“汉气内能转化的就这些了。”叶青暗暗叹息,话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保住自己的魂魄,必是成就之士才可。
见着耗费不少龙气,也不可惜,地上汉国蒸蒸日上,这些亏损,不需要多少时间就能弥补上。
接着一指,又有着滚滚黑气而下,化成了土著,人数更多,有数百万,这些土著大声呐喊着,正是被杀的怨魂就是了,遍于大陆。
青鸾却视如无睹,观看景象,初步确定没问题。
“这需要一个过程,我任务在身没时间多留,你自己多留意,有问题就找大司命,或急事直接传讯给我也行。”青鸾仙子叮嘱,见叶青点首表示明白,她就离开。
青鸾走后,叶青继续留意东荒演化,就见着一处红气凝聚,隐隐有着熟悉感,就是一笑：“原来是少司命孕育化出。”
“这下土不再是考验,是基地,我必须亲自下去一次才是。”说着,早有准备的一舰就出现了身侧,叶青一笑,就自进入。
这方下土世界,一个又一个声音呐喊：“弟阋于墙,外御其侮……”
“王于兴师……”
“胡无人,汉道昌”
片刻,一个个男女出现在山谷里,恢复最年轻的时光,相顾茫然之时,突天上大放光明,一舰入内,片刻大批军甲入内。
有人望见汉字旗帜,喜极而泣：“……是成祖皇帝”
这时,一个年轻人进来,身上萦绕着龙气,下土世界终不是地上,这些人只看了一眼,就明白是成祖皇帝,立刻伏首跪拜：“臣等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叶青一挥手,就有大批人涌了过来,只是喊着：“各位按照秩序,请到院子来领取衣物,男左女右……”
接着,就是一一给予粮水,使食着阳化的第一餐。
餐后去户籍登记。
等十数万人都已穿衣就食,叶青才站到土台上,神色扫看四周：“我宣布,此世汉国就此而立。”
“万岁,万岁,万万岁”这十数万汉人围着跪拜,礼节一丝不苟。
“汉国既立,才十数万人,而此世界,有土著数百万,就得一一征服,成我大汉的天下。”
叶青声音清郎,当就是让担任官职的人踏步出来,又挑选着人,立刻按照青制,一一建立体制,任命官吏。
这一套虽极是熟悉,但也花了大半天时间。
十数万人,分成了七县,郡先不建,而南北军抽出七千,也是成军。
要是普通情况,这套秩序至少得花上几年时间,但是这些能保留魂魄,都是以前汉国的精华,早就熟悉这套。
故只是叩拜领受后,就立刻成形。
只见大地上十数万人,一旦纳入了体制,龙气连黑气阶段都不经过,直接形成就是白气,接着就有红气在白气里生出,白气褪去,赤气渐浓,这还不是止境,直到龙气变成了浓红,又出现了点点黄气,才停止。
“这十数万都是汉国精英,一旦形成龙气,就是浓红。”
“而黄气与规模和生产有关,一时间形成不了。”叶青想着,一挥手,只见舰队推下了密密麻麻的物资。
“此方世界,还必须由我们亲自造就。”
“但这些粮食,工具,都也可一时权变,诸位领受这些,二年内,就完成七县的基本建设,第三年,我们就出兵,掠夺土著,成我国野体制”
“诸位,努力罢”
“万岁”十数万人都是呐喊,一时声震田野。
第一千二百四十九章 少司命的欠条（上）
东荒下土·汉京
暗面时光流逝飞快,距离运输旗舰下降、汉人转生已过去一年,云天高阔淡青色,北风呼啸,这是暗面大陆的冬天,也是汉历元年。
汉国建立以来首次祭典,是叶青自己亲自主持。
凡祭天地,正祭前五日,沐浴更衣,致斋三日,清晨,叶青穿着十二旒冕冠,乘上御舆,至天坛。
沿路的百姓尽出,见了叶青过来,尽皆山呼万岁,跟随观礼。
圜丘是皇帝举行祭天大典场所,又称天坛,目前是三层圆坛,青石台面,汉白玉柱栏,叶青虽称下土天子,祭天时,都自西牌楼下御舆,步入亭门,进亭门到天坛。
百官按官职分列两侧,见此跪迎。
叶青直上祭坛祭天,祭文念完,叶青行礼,顿时一声龙吟,首先是这十数万汉人的龙气,冲出几丈,又有上面顿时落下一股龙气,对着叶青行礼,混成一团。
叶青就见一条青龙,盘旋在龙气上,又一笑,看着远远的七县城,都已成了形态,心里欣慰。
此超级下土世界演化、捞取地书的事情至关紧要,不仅是青脉赐予的使命,也应着自己计划……叶青既有图谋,没有转手交给宗室,分身亲自留下土主持。
运输旗舰可以运更多人,但汉臣没有随舰偷渡,就连诸女基本没带下来,只有铃铃和子楠貂蝉随侍,铃铃适征伐环境,子楠貂蝉别有安排。
“万一失败的话……至少不会牵连到？”
刚才祭祀时,叶青不免心中闪念,但随即斥去这乌鸦想法,其实真的自己卷进去,道侣和君臣瓜葛也摆脱不掉,唯一希望寄存在青制上,那对于紧张时局来说原班人马总是更有价值,就是说有戴罪立功的希望……
无非一种最后的止损,真要期望太多是不可能。
天坛地坛的祭祀结束后已是下午,叶青回到简单的汉宫里,不立时回寝殿休息,而是和往日习惯那样进了宫后一座古老的神殿。
这座神殿并不完整,围绕保护它周围的高耸院墙都碎了,孤零零屹立在一片空地,风雨浸透了它的每一块汉白玉砖石,翠绿的藤蔓爬遍四壁缝隙,每个角落都染满了斑驳的时光印痕,似乎很久以前就屹立在这里了。
对于演化世界来说恍先天而成,或者对演化时,一瞬万年来说,还真是非常沧桑,当初叶青寻找到此地才确立为国都位置,汉臣都很奇怪……
当然叶青没有详细解释。
第一眼看见,就发觉这神殿形制和第一分身在九香门小世界所见相近,甚至与芊芊描述的转生星盘幻境里神殿一样。
“在这世界的时间而言,这已是个相约很久秘密,希望你还记得一切……”
叶青低语着,入内。
门外天色黄昏,殿内光线也正黯淡下来,扁圆形的祭台遍布斑驳星痕,上盘坐着一尊白玉雕像,个子不高的少女
面容栩栩如生,黑曜石般剔透晶莹的双眼平静注视前方,神情上看似乎明朗而生动的活人,浑身笼罩在一层莹莹青黄光泽里——这是自然溢出的仙灵,过去保护着它的主人,使得在漫长沉睡里不遭受异气玷污和破坏,而这一年越来越强大、生机勃勃……即将到达某种极限。
叶青盘坐在玉像的面前,点了柱燃香,照往常一样说话。
“今年又是一年,虽以建设为主,但新生汉国周围的安全,不可不可考虑,还有人手的问题。”
“现在征服了三十二个异族部落,全部分割。”
“七县建城、驻军……十数万汉人是国人居住在城里,征服异族当野人居住村庄,形成三十万的控制人口,一切都很顺利……多亏都是汉人英杰,才有充裕的力量,无论是制度还是教化……”
“按照目前情况,征服的野人可达百万。”
“并且这时下土面积还小,数州范畴,可乘这时,花费十数年,将这下土完全征服,那样的话,就能真正运转青制,吸取黑水进行消化,徐徐扩大疆土。”
“哦,这说远了。”叶青恍然状一样,拿出了一张地图。
玉像沉寂无声,只有男子声音在空空的殿内回荡。
殿里的庙正已屏退出去,铃铃和貂蝉点起了两面的排灯,两女此时神情微微异样,虽知道些缘由隐情,但面对他这样自说自话的场景,她们心中都是有种……好奇怪的感觉。
“看这张地形图,我在暗面大陆的七道灵脉核心处布下了阵,对应着你交给我的阳面阵点……当然百年前只有一州,就是幻境森林是你布下的玉井,余后六州玉井是我出资……嗯,这账算起来应是咱们对半分,阳面算我出资,暗面就是你欠账了……”叶青收起地形图,又拿起个账本。
唰唰唰——记账……
一缕缕燃香带着灵气,化入玉像体内,它的气息稍起伏波动。
叶青抬了抬眉,最近习惯了这种气息波动,隐隐猜测对方快要复苏,又继续数落：“接着就是本源的分配……你所在星盘位置,恰堵住了时空跳板,也就是说你那面一只萝莉分身运送来的陨石,小世界本源吸纳演化后的反馈滋养都给你吃了,但我记得这个我们是说过对分,按阳面运送周期来说我记了三十四个月的欠账……”
少顷丝丝复苏的神识,带着点锐利省视气息。
呃……作死了。
叶青骤有种被猛兽盯住的危险感觉,自己不畏惧,迅速挡在二女面前：“铃铃和蝉儿退下。”
轰
玉像崩解破碎,万千青碧光华,刺得殿内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接着是一个淡淡声音戒备说：“汝是何人？”
“您,还记得自己是谁么？”
叶青对着碧光里问,又摊开空手,表示自己没有敌意。
危险光华敛去,一个身着雪白繁复宫装的少女目光看着他,又望望周围。
斑驳的殿堂,千年万年的演化时光,对于生存其中的而言却真实不虚……沉睡了已经不知多少年,许多记忆潮水般复苏,以及这一年来夜夜听这男子在自己面前说话,熟悉的气息让她恍惚了阵。
“我是…少司命,你是叶君。”她目光里褪去了锐利,变得平和起来,不同于地仙遗境的小萝莉,也不同于之前的玉像分身……而更近于大司命本体感觉,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叶青估量着对方恢复了多少实力,但终在自己暗面地盘并不惧,微笑说：“欢迎回来,殿下。”
最后一缕夕阳辉光在门口消退,夜幕笼罩了世界。
少司命走出神殿,迎着璀璨古老的星空,呼吸着新鲜空气,隐隐暗面地仙的气息在她身上升腾起来：“欠账一堆……叶君就是这样欢迎我么？”
叶青讪讪：“开个玩笑么……”
“我会还给叶君。”少女认真郑重的说,由于终找回了自己的定位,气息缓和平静下来了：“连同利息。”
叶青摸了摸鼻子,无言,对门口守着的周铃和貂蝉使个眼色,二女见无事,微松了口气退下去。
她们穿过葱茏花木之际,恰银色的月华落在身上,貂蝉《月华秘仪》自吸取着,又丝丝阳火蒸腾而出,在阳面世界混融后不会显出,但在暗面世界里清晰,直如禺夜里亮起的火炬。
“咦……她是仙人？不,少真女修”
少司命盯着貂蝉背影端详一会儿,似乎看出了什么,转首问：“此女身上并无少真道门埋设的种子……她怎么修成少真道法？”
“不,您看走眼了,这是我的夫人子楠和貂蝉,她们是一体双魂……”
叶青如实说,反正青脉自己人相互誓约束缚,又在自己地盘上不怕她泄密,对方既看出来,他也不相瞒：“蝉儿要融聚月华秘仪作阴阳宝鉴的月镜仙池,她需要暗面环境,成就后回去阳面就可由子楠融聚日镜仙池,两厢合化出完整的阴阳仙池……”
“双魂共体……有这种事情？”
少司命怔了怔,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总有许多让人惊叹的偶然,算有些明白：“如此说来,她们两人这特性最适合阴阳共修,这使得未经过少真道门天敕就成仙,某种意义上算得逃籍,若被那一位发现可就糟糕了。”
叶青点首认同她的看法,思索着说：“最近发生的一件大事后…我听说现在大劫乱世天机混淆,根本没办法严查,我已有芊芊的逃籍秘密要保护,再加上貂蝉子楠她们两个也无所谓了……”
“乱世,必须加强力量,我希望我的人都能成仙。”
“不说这个,我也不希望她们只活几百年,就灰灰了,所以这是必须的事。”
“反正债多不用愁是吧？”少司命哼一声,没有忍住皱眉：“你这家伙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还有什么你于不出来？”
“背叛本域、背叛本脉的事情,我于不出来……”叶青目光坦然望着她,手指天地四方：“我的道侣、亲友、臣属、族裔……羁绊都在这里。”
“青制、工业、国野体系……道路也在这里,我为本域而战,为我们青脉而战,当然也为我自己而战。”
夜幕深沉,皎洁星月映照着两人,空气里充满纯净的味道。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少司命的欠条（下）
少司命沉默一会,又问着：“刚才你说有着大事……”
“黑帝,陨落了。”叶青淡淡一说,就见女仙顿时变色,怔了许久,她才消化接受了这个信息,幽幽一叹：“情况这样坏了么？”
“具体的情况,给我说说罢”
叶青才说了黑莲击杀黑帝成功,及在本脉帝君分身攻击下一起逃脱的事：“……因此,您曾对我说,本脉能撑一百年不是问题……现在恐怕已成问题了,目前黑脉时局是黑水缺位,水府十九天仙联合议会暂行君位,填补世界五脉共鸣的缺口。”
少司命静静听着,说：“黑脉双柱去其一,水府难独撑……那个散落到黑水的外域地书呢？”
叶青心忖不愧是地仙敏锐,直接问到了关键点上：“帝君获得捞取权限,或者具体来说是再度提交了东荒演化超级下土的议案,这次由于黑帝阻挠不再,其余各州接近尾声没有多少转化黑水能力,地书捞取紧迫性,以及赤脉不欲黄脉获取地书的因素……这种种形势改变,帝君又付出了利益交换才让本脉获取这一好处。”
“帝君……”
少司命叹了声,心忖真艰难不易,再望向帝君计划执行人的叶青,既受帝君信任,那便是无妨了,目光更柔和起来：“只是提交下土方案？叶君你不是和我说过,有一整套东荒立体开发方案么？”
“我都让你姐姐提交上去,不过……”叶青顿了下,苦笑着说：“后来听青鸾仙子隐隐透露出的一点,就连帝君都设法瞒住些本脉关键信息,据说黑帝陨落的教训丨”
他见过青鸾仙子……还很熟悉？
那岂不是说……
少司命皱眉思索一会,不知盘算着什么,半响才回过神：“哦……是该如此,作某种跳出棋盘的于扰因素,增添本方实力同时,也让对手的算计失去精确,说不准哪天就能用到……叶君你记住,别脉都不可信,我们青脉只能靠自己。”
叶青最近吃过了几次亏,深以为然点首,蓦感觉到这女仙对自己信任恢复许多,猜测大概是她成功转生下土,因此少了些疑虑,便借机说：“东荒超级下土的计划,我对外说是成了仙的道侣芊芊在运转,实际还是您主持,近期利益来说就是以超级下土吸引力捞取地书……咱们青脉也会获取许多利益,您在这里主持也是记功在册,暂时我只能这样做。”
他说着,将刚才‘欠账册,递给这女仙。
少司命翻看一下,却见刚才打趣的欠账只有几笔,更多是世界演化主持、地书捞取、陨石传输功劳项目……一时心中感觉稍复杂,却按下,听他继续说。
“……中期利益来说是大肆汲取附近黑水,配合每一点地书碎片,采自远处黑水,通过这种裹挟集起整片黑水资源,促成超级下土阳化资源增加,这是咱们青脉近期的最大项目,做好就是几十倍于地书本身的灵气资源。”
少司命脸色微微变化,瞅着叶青：“这是你的主意,还是本脉高层的设计？”
“哦,关于地书解析和融入黑水后变化,都是青鸾仙子告诉我……具体是谁提出的方案,我没细问过,也不大清楚。”叶青摇首说,每次见青鸾仙子都恨不得早点结束,哪里敢多问……
“这样啊……”少司命点首,觉得这就很正常了,问：“然后呢？”
叶青微微一笑,稍自得说：“……长期利益是我的一个设想,难度高些,得在青制演化上发掘潜力,三百年完整演化,一开始就有青鸾仙子带下来的本脉投资,等于当年汉土洛阳种植的仙桃一样,又多了大半地书、无尽黑水资源,还有你仙境在虚空送过来的陨石资源,这片超级下土发展到极限会有七个应州下土面积,更宝贵是人口,应州演化人口最后有六七亿汉人,若是翻七倍最低也有四十亿汉人,这将会是一个不输于地面九州人口……超级帝国”
少司命轻轻jm了一声,隐隐感觉到些,看着这个男子又继续神采奕奕：“其实别的不说,能在暗面预先尝试掌握一个汉帝国,不属于地面人口的模拟,种种社会实验成败的经验积累,对今后统一九州好处简直无可估量,对于最快速、最大化凝聚人道实力、助益自己主君成长的好处更无可估量……”
叶青心中也是这样想的,结合地球经验来看几次社会层次跃迁,分别是超过一千万、一亿、十亿的族群量变产生质变。
英法德几个代表国家和美苏联盟势力各自引导了一次、二次、三次工业革命……那四十亿呢？
就算没有科技工业,但也有道法工业,四十亿说统一语言、统一文化、统一文字、统一度量衡的族群……想想都使人颤栗,天庭验收之际恐怕都会震惊,并提起十二分的戒备。
到时全看青制的价值能不能压倒忌惮,及自己这主君能不能把握住时势……就是能否挟寇自重了。
当然现在一切变革都还在暗面萌芽,他在交谈时还是谨慎保守：“远的不说,可获取七倍于应州阳化的人力资源……只按应州十一万来算,会有七十七万汉人阳化,东荒地面会迎来一次大进展……”
少司命有些心神不定,半响才吐了口气：“你说的没错……东荒超级下土的演化确实至关紧要,之前我只以为自己让你蒙骗下来倒是我的视野有些狭隘,不及你这后辈的新视野了。”
“蒙骗也是真……”叶青讪笑,说：“总之是我不对,但今天与殿下说这些,就是希望您能鼎力支持,对您自己,对本脉都是很有好处。”
“我怎会以私怨误大事呢？”少司命也微笑起来,目光流转：“况且说起来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这条就大过一切。”
“殿下英明”
叶青便暗自松了口气,其实他还留了一手,芊芊在地上的东洲核心修炼——青乾峰的阳脉阵眼、故幻境森林的阴脉阵眼,两项阴阳结合,在修行资源意义上来说,现在芊芊和少司命做的就是子楠貂蝉的角色。
阴阳相制,就算少司命不配合,芊芊在阳面阵眼也能稍控制,但效果终差了些,还不如尽力说服这女仙……
所谓君子可欺之以方,实际并不需要欺骗,也欺骗不了一个地仙,只需要选择性告诉她真相,给出难以拒绝的利益,就一切好说了。
叶青一直没真正把自己当做纯粹青脉仙人,和少司命这样几年也算是恩恩怨怨纠缠不清,救过也坑过,还夹杂着芊芊的秘密,虽是本脉内部信用不同于别脉,但还是觉得一个信风誓约不能解决全部问题,幸彼此同为青脉的利益共通,创造了很好的沟通基础。
对于非不可化解之敌的对手,叶青的习惯是不逼人到死角上,留条活路,就不会将潜在的朋友逼到敌对阵营……这下大家好说话,应没问题了。
这时,周铃身影出现在院子门口,招手说：“公子,天坛那面,有着阳面秘讯,是龙气隐文。”
阳面才十几天功夫……就有急讯？
叶青有些奇怪,只得起身歉意说：“殿下,我得去一趟。”
“嗯,有事就叫我一声。”少司命笑容真挚,神情柔和。
……等他走后,女仙眯起眼睛思索了会,继续修炼恢复仙体,发觉自己不仅可以汲取这方世界的灵气,还可汲取暗面国运祭祀给予的力量。
“等于拿我当女娲一样供养么？”
她听过芊芊举的暗面女地仙,有些觉出味道来,虽这身体诞生年纪很浅,甚至可以说青葱稚嫩,地仙传承不可能让人一席话就说动。
但修行见确实可体会到一些好处,这就真实不虚了。
少司命决定暂时不计较,自己成仙后再和这家伙算帐……嗯,恩情也是要报,不可混为一谈,自己可是恩怨分明的女仙。
天坛上,叶青握起一枚汉制天符,见阴阳龙气一合显出隐藏文字：“夫君,我和阿姐就要成仙了,你本体又很忙,另一个分身也忙……你这里再不来,就不认你了”
文字后面描绘了一个小小龙女举起拳头威胁的样子,不见厉害,只见可爱。
恨云这丫头
叶青精神一振,吩咐运输舰旗舰下降,传音对众臣子说着：“我暂时回去一趟,很快就下来”
汉国第一年开拓稳定,青制已可垂拱而治,还是这话,要是在正常的体制下,至少得十年才可垂拱而治。
但是这些人都是熟悉制度和运转的士人,就完全没有问题了,就算皇帝空一年,都正常运转,叶青临时回到地面几天,并无大问题。
当下就是叩拜：“臣等领命”
才叩拜行礼完,运输舰旗舰下降就已经下降,转眼,一道青光伴随二道光,冲入了其中,稍过,就穿入了虚空。
的确,主君离开,龙气稍波动下,就平息,青龙失去了主人,就缩回皇宫不动,除此一切正常。
几个大臣见此,都是微笑。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 妖妖如龙
运输舰才抵达海域上空,叶青就将剑拿在手里,垂首看了下去。
两只龙女都在东荒的龙宫,这龙宫还是叶青敕命册封给她,汉国的敕命此时当然不算正统,只是地点还是极佳。
处在了三道海岭灵脉交汇点上,位置在希望港西百里的海底,这也是过去东海上散修聚集的一个修行宝地,多有修士行舟海面,组成海市。
后来探测出这是荒海的一处灵脉枢纽,甚至其中一道海脊主脉向东荒大陆笔直连通上去,经希望港、甘泉城、青乾峰、幻境森林、东疆裂谷……直大陆的东岸,在高空看去,就似是圆圆甲鱼拖拽着的一条坚硬长尾。
就瞥见龙宫宫室水晶制成,极至华丽,内有片片红光内过。
叶青暗忖：“这龙宫在灵脉枢纽处,一旦成仙,就能控制这样大的海面,也就是这样,怕是有于扰。”
“轰”才想着,地脉中闷雷一声,晴天朗朗时产生的地震,震波发源地处灵脉枢纽,龙宫震动,幸有禁制,没有崩塌,但产生震动,顿时波及了千里。
此际灵尾甩动一样,一阵阵地脉震动,水浪卷席,甚至形成了局部海啸涌向百里外的希望港。
“是海妖来袭么？”
“不,是海啸龙女娘娘发怒了……”
“地震——”
十万军民惊呼奔跑,丝丝青色的信风转过,一道青色身影出现港区上空,挥手洒下一片青翠藤墙。
“轰”海啸冲上青翠藤墙,青翠藤墙摇摆,还是挡住了海啸的冲能……接下来的水压,以水生木的兹兹抽取强化了藤墙,愈是高大结实,形成了海堤防线,满城百姓都欢呼起来：“……是青妃娘娘”
“娘娘千岁……”
“呸,娘娘已成仙人,与天地同寿,你这是在咒娘娘么……”
芊芊分身听得不以为意,仙人自成一体不落凡人诅咒,何况这些是无心之言……此时少女只将目光盯着远处百里的碧波浪涛,感觉不少强大气息在靠近,实力有高有低,多数半途就纠缠成一团,厮杀起来,变得敌我难分。
“是黑水洋大妖气息……还有些龙族气息,真打的一团乱了。”
少女微蹙眉,她的成仙是在大陆本源的空间,隐秘到无人察觉,还是第一次见到成仙时遭遇刀兵杀劫,不由有些担心：“……不过龙族来了,以庇护同族,连夫君都过去保护,外部危险入侵不了,两位姐姐……想必能成功才是
信风丝丝消散,身影淡去,连坚韧青藤海堤,都渐渐化去,这终是道术,不能长存于世,军民跪伏在地,祈祝谢
丝丝透明气息,也向着她消失位置穿透,越过长空一直去往青乾峰的道场,这是整片大陆钟灵之地。
不仅仅这样,稍后,许多人喧哗：“给青妃娘娘祠堂上香”
“青妃娘娘祠堂甚小,怕容不了这样多人。”
“那就再建”
“生祠一事事关体制,每城有一座已是俯顺民意”
“读书人就是罗嗦,那我们就把它扩建”
深不见阳光的海底,夜光鱼群四处逃散,似躲避着巨大的危险,附近海岭上落石滚滚而下,在浮力下缓慢沉陷在海中沙床上。
而在水波和地脉震动的中心,三脉峦聚的海底山峰上,一个洞口正放着幽幽透明的灵光,仙灵之气愈来愈浓,而闪着一个花纹的防护法阵。
嗖嗖嗖——
数十道黑影、白影在水中相互纠缠,看起来数量势均力敌,席卷水波震动着这片海底,有女声说：“保护两位妹妹晋升……战场拉远点,别让它们靠近”
“没问题……”
“杀——”
“杀我水族,还想占荒海,先问我们同不同意——”
“你们北海、鼓浪海的水妖,大老远的跑来这里主持正义,这活是我们龙族于的吧……”一条蛟龙讥笑着,水里不好说话,但神识波动传播,每个大妖都听明白了。
“万类平等……妖妖如龙,谁都是平等,凭什么就听你们龙族……各位道友,为了妖妖如龙,一起起来反抗吧”一个大妖喊着,呼唤着几个龙族属下的荒海水妖反戈一击。
“妖妖如龙？”
听见的龙族都怔一下,露出固固的表情,几个龙孙冷笑围攻上去：“就凭你们这些妖族,毫无龙族血统,还想成龙？”
“要想如龙,投到我龙族门下,勤奋办事,或可赐下血脉”
“谁敢反抗,就等着我们报复就是……”
“此龙非彼龙……”大妖才说着,就中了一记,顿时闷哼了声,犹自倔强,却说不出话来。
缠斗间终是龙族的实力更雄厚,又有三个被惊雨恨云驯肝卩的荒海水妖助阵,很快将战场拉到了百里外,无形间三个荒海水妖落在后面,突有龙孙感觉到些,骤回首：“不对……那面三个大妖不对。”
“哈哈哈你们上当了,我们兄弟得到了圣莲赐符,已除去万恶的主仆契约”
“要想妖妖如龙,必先杀尽龙族”
三大水妖得意洋洋挥舞手中三枚黑莲玉符,表情虔诚：“妖妖如龙,推翻龙族暴政,为了开创妖族平等盛世,杀
“轰”三大水妖汇集一击,只见一道一片红黑之光冲上,内更有金刀火焰,打在了屏障上,顿时一蓬火花冒起,防护阵凹入,炸开。
见着联手用合击之阵打碎洞口的防护,三大水妖就扑入其间：“妖妖如龙,虽平心而论,你们对我们兄弟还不错,但是为了大业,今天必不罢休……”
“趁她病,要她命……”
“有着罪孽,由我们承担”
三大妖喊话还没有结束,只听“噗”一声,轻微水流涌动,一道剑光闪过,最后说话的水妖声音,戛然而止,一脸虔诚的脑袋就掉下来,淡蓝色的血液弥漫水里,散发莹莹灵光。
“白痴”
乘敌人不防而偷袭破去合击阵势,冷冷神识波动与杀意一起释放出来：“黑水……真龙天子剑”
“是那两个贱人的姘头……分身,只是分身,杀了他”
“不,别挡剑,破阵,先破阵,没了阵他就硬不起来……”
二妖怒喝连连,猝不及防各自意见根本没法统一,又见着剑光一闪,噗噗两下,二妖当场授首。
“嘶……”
见着轻描淡写连杀三个大妖,余下的龙和大妖都惊住了,这还只是分身？
旋即有个龙女注意到叶青手中宝剑的黄光,顿时一个激灵,喃喃：“这就是那柄剑……有着龙气在,就是地仙杀伐宝器。”
叶青对这面微微颔首,手一挥,就重新封闭法阵。
法阵一修复,人就去了洞府内,想是陪伴道侣继续晋升。
见算计失败,远道而来的水妖都再无战意,连忙逃窜……按照常规来说它们地盘都在黑水洋里,就是传闻中联通九幽黑水和无尽虚空,九州八荒法则都影响不大,反正一时间也不怕龙族打过去。
“让人算计了刚才几枚黑莲符。”几个龙孙相互议论着,都戒备起来：“此事非同小可,得去通知王上。”
“看来几年过去忘记了痛,黑水洋里有些家伙又不安分了……”
“那就打它们安分……这次咱们可没有内部制肘,必可横扫整片海洋……”
“趁此征服黑水洋”
“我龙族霸业,都是血与杀戮而得,过了百万年,终可再露锋芒了。”
这些龙族的声音,穿过洞府法阵屏蔽,叶青听得沉吟,所有的事情都不是单纯事件,必和许多因素纠集在一起。
自己支持龙女成仙,化成真龙,又何尝不是支持龙族,壮大龙族势力呢？
这必获得黑脉人族水仙的暗暗敌意。
可是,就算是这样,又如何呢？
叶青冷笑,去掉这念,目光落在手中三枚黑莲妖符上,很明显敌人还不死心……且看起来,黑莲教还有个家伙躲在黑水洋里,必须把它给揪出来。
这念只是掠过,他坐回到聚灵阵,目光垂视着。
惊雨和恨云双手交握,隐隐显出龙的赤影,这世界道君取得霸权后,许多法则因此改变。
在没有成真龙前,惊雨和恨云的女体,其实某种程度上才是虚格,一旦成仙,成真龙,这女体才是人体。
而姐妹其实才是本命道侣,但有叶青在,这逆天五德仙池,丝毫没有违和强插一脚,与她们同时神魂共鸣……不于涉,只监察保护她们安全。
“嗡”
来自荒海的丝丝黑水之气在两女顶上凝聚**,丝丝洒落下来,对积蓄已深的曾经暗面仙人来说,这只是重复一遍蜕凡为仙的经历,真正关键是到了百川汇海、凝聚仙池之际。
庞大的仙池凝蓄引起天地交感,最严峻考验是两座仙池同时凝蓄,力量瞬间突破某种界限,这时姐妹分开来会好些,两女额上都是汗水渗出,身子微颤不肯松手……她们是同胞姐妹,自小吃住成长一起,就连夫君都是同分享,这样默契如果能一起渡过成仙,好处非常大。
但某种意义上,姐妹默契也是因一个男人强插在她们命运里,产生了不同,此际冥冥中意识到些,她们都是低呼：“夫君”
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 仙女龙
叶青感觉到,明白她们和前世的不同,只是一笑,伸出了一根手指,对着她们之间的龙影一点。
这一点力量并不大,只是一丝才进了她们的身体,但叶青有着川林笔记演化,自带着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瞬间就把二元变为三角,形成了新的均衡。
也前所未有地进入她们的识海,许多有趣的事情一晃而过……
“轰”日月轮回,潮汐交潜,此种一闪而过,仙池就是凝塑,空空洞府里,虚空展开了两片幽幽红池,又在二女身下交融一起,不分彼此。
再接着,她们的灵气滚滚入内,瞬间化成了白红色的池水,接着,池水中白色就转化成红,再接着,红色滚滚,化成了真龙,这真龙和她们渐渐成一体。
叶青观察这一幕,有种奇特的熟悉……有点是子楠和貂蝉的阴阳相合,又有点是屏风所见黑水洋之战,最后黑莲战胜黑帝时吞噬本源……
不过双胞姐妹并不是子楠和貂蝉那样后天巧合,虽各有身体和性情,但在气机意义上她们生来就是一体,各有差异又相互连通,因而彼此并不吞噬,也不追寻谁才是真正主导。
“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叶青暗想着刚才在她们识海里所见一些有趣事情,或地球时也有些双胞胎这样契合,但在仙道里更奇些。
顶上乌云中电闪雷鸣,那是海底灵脉溢出,一部分是能锤炼两女仙体凝塑,一部分是太多,叶青一挥手,一些黑云中电闪雷鸣,就流到了自己身体内,转眼就消失不见。
叶青最大优点就是五池并举,这些水德力量多余部分让自己承担吸收,一入池中,就迅速转化,增益道行,又让她们仙体凝塑变得和杀劫一样整个过程有惊无险。
叶青估算着时间,似笑非笑：“还需要多久？”
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恨云羞愤咬牙不语。
惊雨脸色晕红,轻声说：“最危险的仙池过去了,接下来重塑仙园要七天,凝塑仙体有三天就能完成……”
“哦。”
叶青点首,决定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不耽误夫君你回去下土的”恨云哼了声,恢复正常,和姐姐一起继续凝神完成仙园。
一片隐隐的宫殿,在仙池上立起,而后是金玉阁形态的闺房,以及一些黑脉功能的建筑……
此际又听到外面敲门声,龙女的同族在传音询问：“刚才动静特别大,二位妹妹有需要帮忙么？”
“稍等。”
叶青抽身退出来,出去替姐妹俩应付,有些羡慕她们的族群,虽有同辈竞争,甚至争风吃醋,但内部鼎力扶持、一致对外这点是没话说,似乎这和黑脉里面人、龙二族延续了太久的对立有关……希望,别又出现麻烦。
龙宫
龙女姐妹成就真龙,这自是名副其实,天庭敕命还没有下来,龙族群体出力,就把宫殿修饰一新。
只见防护阵内,首先就是矗立一座玉石牌坊,形制精工,气象庄严,上有“龙宫”二个大字,还保留了空白,一旦有正式天庭敕命,又会变成某某龙宫。
接着,就是一条宽长玉石甬道,沿路行来,虽海底没有阳光,却有青色的天幕在上,并不暗沉黑暗。
路上又听海涛之声,源源不断,接着就是花园,佳卉从生,幽兰吐蕊,还有些楼阁还在建造。
叶青此时,手持如意,站在台阶上,说不出的俊朗和雍容,却在听着一个水府仙人在说话,态度稍有不耐。
龙女成仙的第三天,水府人族派的使者前来贺喜,表示东荒水域自是认同两龙女为水君,又主动表示愿意帮助牵引黑水到东荒陆地,为此愿意帮助两位荒海水君分担对黑水洋压力。
叶青皱眉,这实际就是要分润新大陆的内陆水系……但对方说的也对,让惊雨和恨云独扛着黑水洋大妖,以东荒大陆漫长海岸线总是难以防护周全,让芊芊出手太多次并不好……分身就罢了,万一要动用本体的话,其实是有暴露秘密风险。
至于引导黑水,更是大事,的确相互有利。
“东荒的事情,是我们青脉的事情,什么时轮到你们黑脉来做主许可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传来,带着铮铮强势。
叶青微怔,转首看去门口出现的青衫女子,不由欣喜：“殿下您也来了”
“嗯,此事关系到两脉合作,非同小可,我也是临时受命赶来。”
大司命微微颔首,对他神情非常温和,转首盯着黑脉使者,目光冷冷：“前些时日,你们算计汉王和两位王妃的事情,还没找你们要说法呢”
“算计汉王和两位王妃？无有此事……无有此事……”
使者自不肯承认,心里又是苦笑,那时帝君还在,安水伯算计逼迫两位龙女与汉王和离的做法,是摆明当时黑脉与青脉隔阂,顺应帝心,你们青脉敢上来讨说法？
谁知会有惊变……现在真是……
大司命提起这事,只是个先声夺人的压制,她怕叶青误解,歉声传音说：“叶君,此番青脉、黑脉重新加固合作在即,时局非常不可能因这一事就撸掉安水伯,这不是安水伯本身,主要原因对方还是信郡王岳父,一个不小心推到黄脉去就不好了……黑脉方面的战略共识是寻找一位帝君引为外援,龙族方面已全面倒向我们青脉,但人族方面还有许多受黄脉、赤脉联姻捆绑,举棋不定。”
叶青颔首,自明白青脉和黄脉对水府势力这点微妙争夺,同样回应：“无事,殿下莫为此为难,现在大事要紧,将来我攻下安州,自亲手还报此仇。”
大司命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她也在此五脉博弈上做不了主,暗叹一声叶君真是处处为本脉着想,这样优秀又信赖她的后辈,她这做前辈的更要为他争取利益才是……当即报仇做不了,补偿些利息是没问题
叶青一笑,就说：“那全拜托殿下了。”
这事的确大司命来处理,更是适宜,对方特使也清楚,就只看了叶青一眼,便转脸静听大司命发话。
下面是青脉和黑脉互相争论,分着利益,给出一个双方都可以接受的名单,其中黑脉修士有的是龙孙或龙女,有的是人族修士,但都是实力和资历足的人选,看似并无什么花巧。
叶青拿着这份名单回去给惊雨和恨云看,她们分神瞥了两眼,就笑着指出猫腻：“名单上人选共同点都是与青脉关系最好……而对于现在失去了帝君庇护黑脉来说,此举不但是分利益,更是进一步加深双方关系的举措。”
“对啊,对啊,我们现在好可怜…求夫君包养,多多在你们帝君面前替我们黑脉说些好话啊。”恨云眨着眼睛,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这就吹枕头风了？”叶青大笑,勾了勾她的鼻子：“自不让夫人吃亏就是。”
说着,就转身拿出一叠旨意。
这算是王旨,材料自是考究,宽度定在了p厘米左右,才有两米到五米,这里多是两米,色泽大红,又绣有着金色祥云和青色枝叶。
王旨上,一条青色长龙贯穿始终,这就是汉王下达的命令及封赠官员爵位颁发的敕命,上有汉王制曰四个篆字,端庄古朴,望之令人顿生威严肃穆。
这都有用意,青色长龙不但是对应青德,更是对应青制,而王旨色泽大红,又绣有着金色祥云和青色枝叶,就是说现在龙气主体还是红,要是日后汉国龙气晋升到黄色为主,王旨色泽就是金黄。
至于青色,呵呵,那就是天庭才有。
龙女就挽袖磨墨,叶青一凝神,把一叠旨意放在案上,长长一幅,极是华丽。
“这些册封,其实只是引子,关键还得天庭册封。”叶青就笑着：“不过,此时我是东荒之主,先由我来题名,也是恰当。”
说着便蘸了墨,在明亮柔和的灯光下,叶青落笔,此时他的字本来就好,此刻带有着龙气,更是字字精神。
并且落笔非常快,写完了一张,就换上第二章,不消多时,尽数写完了。
龙女都由衷觉得很美,叶青取出玉玺,说：“正好传国玉玺在,倒可用得。”
遂钤上了,才钤上,就听一声龙吟,就见一大团赤气冒出,内又有金色和青色,将这些凝聚成敕令。
“这便是汉国给这些仙神的册封了,并非是完全抬格,只是承认其占有,稍耗费气运,却也不大。”
“有此,就可名正言顺占有,等于天庭的预备役。”
叶青暗暗想着,就见随着敕令降下,又有着力量反馈,汉国气数虽不增,却更稳了几分,就是明白：“有这敕令,它们也得义务,一定程度上保护汉国,虽不是无限制,但这就是反馈了。”
写完在灯下又浏览一遍,写时下笔如飞,看时却一个个看过,这种旨意,错一字都不得了,看了良久,叶青发觉没有任何错失,才满意说：“拿出去罢”
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 联合敕封
龙宫·王座
大殿四壁白玉,中央有着一个宝座,宝座左右,玉柱支殿,本是龙女的宝座,这时就由叶青安座。
对此,龙女没有意见,使者也没有意见,他正在审核着这些敕封,神态凝重。
敕封,按照传统、道行、喜好的区别,有给了湖泊,基本都是龙族,有给了川流,基本都是人族,两大派系算对半分
看起来一碗水端平,但实际最重要荒海南北两大海域,是惊雨和恨云直领,她们现在是仙女龙了,就算黑脉人族想夺也夺不去,只得视而不见。
陆地上一南一东最大的两条主水系特殊处置,慕平河就按当初与宁娟约定给她,还有着一条玉谷川……叶青留着封给了自己王妃大乔,她与火德妹妹小乔是水火并生,也是黑脉。
“这个……能否见见这位王妃？”黑脉人族一个副使者迟疑问,其实正使者也是狐疑,他们在资料上有所关注汉王的道侣,尤其黑脉的几位,但这位大乔王妃深居简出,没人判断得出族属……
对,是下土出身,奇葩的是,应州下土东海也有龙和鲛人水族。
叶青扬了扬眉,对此早有所料,传音召唤大乔：“夫人来这里,有好东西给你。”
“是,夫君。”
少顷,柔婉美丽的少女出来,对夫君行礼,才对着众客人一礼：“见过诸位前辈。”
瞬间的惊艳且不提,黑脉龙女更美丽更柔婉的见过许多,但此女气息人族无疑,这就十分难得了,顿时黑脉无话可说……
虽这黑脉女修与青脉汉王肯定不是本命道侣,待遇好的有点过分,等于注定了未来水伯之位,但整片大陆都是汉王,已让出了一半水系,总不能不许人家把最好的一块留给自家夫人吧？
“那就……以大乔为玉谷川掌水使吧”
“玉谷川么？”
大乔心中微甜,知道这就是夫君的礼物了,她之前和宁娟一起学习水事,早已实际控制玉谷川的许多节点,现在只是通过利益交换,获得黑脉方面的认证而已……
“既是无事,那就按照这个定了。”叶青最后说着。
黑德使者同样再一字字看过,没有问题,这才取出一方印玺,遂钤上了。
才钤上,同是一声清鸣,就见一大团黑气冒出,内又有红金色,算是正式同样确定了敕令。
二个大印而成,旨意上就隐隐有云气,算是人道和黑德共签,只剩天庭承认了。
但是现在,已经可执行神职。
大事已定,使者就告辞而出。
“轰”才出去,东荒整个都震了下,叶青若有所思,看向远处,只见有别于国运龙气,整个大地上,灵气节点都发生了一定变化,并且丝丝形成秩序,整个国运又稳固了几分。
接下来的几天,各人都会建立洞天福地,形成灵气节点,水路两面大节点配合国运,下土联合为一个立体法阵,增益着东荒大陆的实力。
总体来说,新大陆阴阳开始稳定,正需要水府加盟,既保障水事,也吸引投资,更是本脉贫穷但有帝君,与黑脉富裕但缺失帝君,相互取长补短的一次势力联姻,这是双赢的选择。
有了这许多水府力量补充东荒陆地,无需再忧心黑水洋大妖袭扰,就在这样气氛里,惊雨和恨云完成了她们的晋升。
大司命入内拜访,几女私下里也不知道说了些,等大司命离开,恨云就传音召唤叶青：“夫君来一下,我和姐姐……有话和你说。”
幽宁月光照进水中,越往深处越不见,生出星星点点的光聚落,那是一团团夜光浮游藻漂浮在海岭上,浅浅海光交映下几片珊瑚显得莫测,十几丛水草顺着水波摇曳生姿,海星趴在淡灰色砂床上,古怪的甲壳类爬动,透明虾弹跳着越过寄居蟹贝壳,捕捉路过水流里细小食物。
更往上些的水波里,鱼群一胀一缩聚散在岩石间,不时有大鱼闯进来捕食,每个物种都占据着某片区域或水层,亦或是海龟、鲸这些大型生物自一片海域迁徙到一片海域,在它们身侧,两条雪白龙影巡游过去,其中一条扑下释放出淡淡威压,吓得鱼群四散……
“嘁……好胆小。”那只白龙化成了一个白衣少女,神情娇俏灵动,骑在了一条白龙背上,有些无趣。
那只白龙不化形,只是悠悠往前游,传出神识：“好了,小妹你吃又不吃,就别吓唬人家了……”
“发财立品啊……现在是仙女了,再随随便便乱吃东西很降低品味档次……”妹妹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随即目光扫过,眼睛就一亮：“哎呀呀,快看那片海岭,那几条鱼妖新来的,以前都没见过哎……阿姐你认得么？”
“有点像是族谱描绘中的远古鱼龙……奇怪,海里这东西不是早灭绝了么？”龙影也化形少女,与妹妹身姿面容一模一样,神情端庄娴静,目光有些疑惑打量,似乎在与记忆里的古籍图绘做对比——看起来完全一模一样。
“最近新物种越来越多了呢……”妹妹若有所思,又展颜一笑：“阿姐看能看出什么？去抓来烤了,尝尝看就知道是不是”
姐姐一阵无语,诘问：“……刚才谁说,不随便乱吃？”
“敖惊雨”妹妹些微羞恼地叫起来,很快深吸一口气,神情严肃：“我这是研究需要,研究需要……”
说话间的功夫,那几条鱼早骇得跑远了,二女跟了会,观察无异才结束今天巡视领地的日常：“夫君快来了,回去准备一下……”
“嗯,带点云虾和瑶贝回去……”
返回洞府前,惊雨回望了眼,湛蓝幽暗水铺满整个世界,一种磅礴、静谧、久远让人感到窒息……越蓄势深厚,越是能体会到自然的浩淼。
她遂叹了口气：“我想起当年汉土东海时了,要不是妹妹每年来看我,我大概会孤独成习惯吧,难怪族里成仙的前辈,都喜欢常年待在海里不走动了。”
二女入内开始准备晚餐,妹妹恨云听了这话,难得没有拆台,神情深以为然。
这片深海里慢慢悠悠的生态,过去百万年这样过来,今后一百万年也将这样下去,陆地的激烈种群变迁仿佛被层层海水抵消、缓冲、屏蔽,演绎着两种完全不同的生命节奏让观者为之触动。
“这是属于我们龙族的生命节奏,也是在陆地败退后仅剩的战略腹地纵深。”小小龙女……现在的黑脉女仙、荒海水君说着最新体会,梳理自己的人龙两种根脉,叹了口气：“不过要是夫君的海洋开拓计划成功了……阿姐,我们两个是龙族功臣,还是龙族叛徒呢？”
惊雨微笑,说：“我不知道,但夫君说过,他不会害我们。”
“那家伙最坏了……等着看吧”
恨云挥了挥拳头,心中清晰闪过那个男子身影,口中却是强硬：“日久见人心,过个三百年,阿姐再说这话不晚
隐隐的脚步声在洞府的廊道里响起,就是咚咚,的几下敲门声,熟悉的气息让两女都精神一振,惊雨过去开门,目光看了妹妹一眼：“那就……日久见人心吧。”
餐厅门开后,叶青进来和惊雨说了几句,转首对上小小龙女隐隐羞愤目光,顿时奇怪：“我又哪里惹你了……”
“哼”
叶青一头雾水,早已习惯恨云的小脾性,笑着转开话题：“闻到烧烤香味了……两位姐姐这样晚找小生来,莫非就是请我吃海鲜大餐。”
“还有些事,嗯,要是不急的话,你陪小妹说说话……事情待会再讲。”惊雨忍住笑意,对他使了个眼色,继续回厨房忙碌。
“也没什么事,下土都顺利,我还能多待几天。”叶青厚着脸皮坐在恨云身侧,完全无视了她能杀死人的目光,小小龙女听到夫君过几天就要走,板着面孔就不由冰霜缓释,一番嬉闹,脸色很快变得红艳起来……
不多时,惊雨就整治出一大桌典型的水府宴席,主菜都是海鲜,看起来和上次品种又不同,不知道是什么海洋品种。
两女都期待等着评价,不过区别是惊雨展现厨艺,恨云略得意：“夫君你一定猜不出来我这次捉的什么……”
“不会有毒吧……”
叶青来前已在王后里吃过,自不会明说,以强大的精神对着疑似不明生物的各种菜肴下筷,不得不说味道还不错
酒足饭饱后,他摸着鼓胀的肚皮,笑问：“恨云你的志向,莫非是成为吃遍全海的大吃货？”
“不行么……据龙宫统计目前海洋物种一百四十七万,我每餐吃十种,每天吃三餐,算上零食添头,总共当做一天四十种好了,都可以吃一百年我每种食材都有记录产地、特性和口味、最佳搭配和烹饪手法,绝对不带重复。”小小龙女扳手指数着她的志向,一本正经。
惊雨凑趣问：“一百年后呢？岂不吃完了……”
“哎……这还真是个问题。”恨云皱眉想了想,但这样简单的问题怎么能难倒聪明睿智远见的小小龙女,她很快目光闪动着奇光：“没关系,有夫君在吃完了海洋吃陆地,所以……为了自家爱妃百年后的人生幸福,大王可一定要尽快成功征服大陆啊……”
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 我们才是一家一国
大王的称呼让她喊得千娇百媚、心意绵绵,双目莹润深情望过来,叶青一个激灵,喃喃自语：“我怎么感觉……我这汉王争霸九州的壮志宏图,让你这大吃货一陪衬就变得很奇怪。”
“有么……黑水就是要有进有出,我牧领这片海洋,消减风雨拯救生灵无数,生之用之,每天多吃点很正常,都不浪费。”
恨云自不会被动摇志向,收了魅惑,鄙视看一眼：“所以说吃货的人生……啊不,龙生才是幸福,夫君你真不求上进,每次带你吃还唧唧歪歪。”
寻常人的脑洞……或者说志趣是想一出是一出,不到十天半个月就坚持不下去了,能坚持几十年的都必成精英,但对上这种以百年为时间单位,也非得吃遍食物链不可的志趣……哪怕是非主流志趣,只能说小小龙女已经突破了境界,不愧是龙族新生一代的女仙
叶青只能一脸固色,自不能再歪歪,不识趣,当即举手表示投降：“我吃,我吃……只再这样下去,为夫总有点被捎带着走上食物链顶端的感觉……”
“没关系,这里都是自家人,不会有谁笑夫君你吃软饭。”恨云狡黠眨着眼睛。
叶青：“”
惊雨终忍不住笑出声来,对夫君和妹妹望过来的目光,直摆手：“别看我,我只是给恨云大厨打下手做食材习性记录,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这样闹腾了一番,叶青已是习惯,每次过来陪吃后继续陪聊陪睡……分身,就得随时有被夫人使用的觉悟。
到夜深同床共枕时,恨云在背后抱着叶青,闭着眼睛不说话,惊雨小猫缩在叶青怀里,额轻轻顶着他的胸：“夫君这次完成新大陆水系布局,我和妹妹也成仙了,海洋计划可以启动了么？”
“嗯,你们姐妹才是我整个海洋蓝图的核心。”叶青轻啄了下她白玉软腻的额,说着：“黑水洋开拓离不开近海积蓄,贸然介入深海风险太大,接下重点是我以汉国陆地力量支援你们姐妹荒海开拓……”
说着,手一挥,就见得了一个东荒全图。
东荒全图上龙色滚滚,由红向黄转化,和上次比,黄又浓了几丝,更有着大片田野和城池,里面灰黑色还有,和上次比,又少了几分。
更有着点点五光十色的节点,分布在其中,敕封后更加浓了色泽,隐隐有着形成网络的感觉。
而在东荒两片海域,都染上了淡红色,二个亮点此时在一处,当然就是龙女了。
“这整片海洋就是大宝库,可以开采灵石和矿物,可以获取食物、处理废物,以及目前最重要与陆地统一联合的军事节点,我虽懂水事但不熟悉海洋,只能提供些思路,实际就得你们来完成,照顾你们自己利益为先。”
“灵石,粮食和军事……”惊雨沉吟起来,权衡考量一番,说：“这几年我种植十二脉水晶花的经验,灵石不能大规模破坏开采,因海底地层薄,灵脉枯竭危害很大,估计只能少量提供些灵石……如果有些陨石资源填补海底就好了,增厚地层不说,每年灵石再生量会攀升很多……”
陨石资源……
叶青目光微闪,盘算起来,最近两三年虚空陨石收获都要投入东荒大陆暗面本源,怕是抽不出份额,阳化以后的每月余量可以拨给惊雨和恨云了,海洋开拓是不会止境……一直填海到生成新陆州,那又进一步升级到陆地开拓,实在是能赚好几波的投资
听惊雨继续说：“再有传统的渔获其实产量也有极限,一个是渔业资源再生的问题,鱼群都是顺营养丰富的洋流而生,但速生快、出肉量高的适渔种属不多。”
“渔捕这种淘汰性太快,许多鱼群是成长几年十几年的种属,这一捞就很难恢复,为此渔网孔眼不能太细,免的影响……这样的话,实际获得不多了。”
“还有一个是渔业捕捞效率,近海帆木渔船航行有限,谁也没有能力和夫君你一样,用仙舰当渔船,因此沿洋流方向对鱼群的追捕耗时漫长又纯看船长经验和运气,对以后帝国来说杯水车薪。”
“渔业捕捞效率上我会让人改进技术,倒是渔业资源再生……”
叶青思索着,提议：“海里有些速生鱼种、藻类初期繁殖不易,可以放陆地咸水池里实验培育,在成长速度最快的出肉周期里放生,最后收获成熟海产品做鱼干供应陆地……这等于是改渔猎经济模式为畜牧经济模式。”
“甚至可以更进一步到农耕经济模式,你试试划出一片适合它们速成的专门渔区,接收后照顾着成长,就像秧苗从温室培育转移到大田里一样……便如恨云说,这就是生之用之。”
恨云在背后咕哝了句,不自觉搂紧,柔润高耸饱满的部分,紧贴在他背后,触感十分细腻香艳。
叶青没听明白意思,倒惊雨熟悉妹妹,代为翻译：“她刚才说的意思是,我们黑脉讲究出入平衡……”
“哦？”叶青摸着少女的软腰,沉吟：“听你们说过几次。”
“那时还是南淤河掌水使不过出入平衡都一直讲究,山溪是这样,湖泊是这样,大江是这样,海洋也是这样……我和小妹拥有多大水域,就能为夫君计划提供多大支持,但反过来,夫君怎么支持我们的水域呢？”
似乎怕他误解,惊雨又补充一句：“是支持水域,不是我们姐妹……”
叶青不由来了兴趣：“海洋也需要东西？需要什么？”
“它需要平静……水势就可以平稳积蓄。”惊雨按住他作怪的手,脸颊微红：“它不要乱动,虽有风雨潮汐海浪,但它的本质是安安稳稳,有着这处境,就是肥沃没有于扰的平原宜耕水田,要什么产出就有什么产出。”
“呃……听起来很奇怪。”叶青讪笑。
耳边都是丈夫和姐姐这般嘀嘀咕咕的声音,恨云终不耐睁开眼睛,将下巴搁在夫君肩上,迷迷糊糊说：“你这坏蛋……就会乱想,不过说起来也对,女人心似海,你把海洋当女人也可,其实保卫整个世界的大义也不差了,但你不专门支持她哄她,她才不管你那些大义”
叶青一阵无言,感觉自己果不能理解女人的感性思维,但既夫人体贴将问题彰显,解决问题还是擅长,思索着灵光一闪：“那就……灵脉入手如何？地下灵脉、江河水脉由陆地通入海洋,本来就是连接着,只是过去旧大陆人族龙族派系隔阂,新大陆就无此问题。”
“咦……也对,宁娟都是听我们姐妹,慕平河就等于挂载南荒海水君的治下,别的也可照此办理,谁不听就揍谁……”恨云一下来了精神,兴奋挥着拳头,让叶青失笑不已。
“小妹你可别乱来。”
惊雨瞪了她一眼,也心动不已,沉吟：“暴力压服是不行,此事并无先例……地脉、河川与海脉连结,这在中土大陆来说是不可能,哪怕海洋核心统一对于水府体系确实有好处。”
“可是黑脉固有分裂的两方,人族派系绝不会对龙族低首,更不容受到控制,相对内地水系,海洋的确更大,一旦对接,很容易被海洋控制。”
“但在新大陆上,一切开发方案都归黑脉和青脉的联姻节点掌握……而作联姻的女方,我们姐妹都听夫君你,实际决定权就掌握在夫君你手中……”
恨云眸子一转,狡黠说：“夫君你拿份方案稿子来,我们签名,海洋一面就完成了,夫君再去找小乔妹妹和宁娟签名,她们两个是掌控东荒最大水系,一旦同意了,别的小湖小江的支脉水系就无话可说。”
“裹挟成大势,再去找独立小水系的人族修士……最后湖泊多是我们龙族自己人,随时都可以⊥他们签署。”
“夫君最后签名盖玺就完成了整一套海洋开发计划的授权背书,以后事成有好处就一起分润结成利益集团,失败都一起抗,要怪罪也不能只怪罪不到夫君一个人的身上去。”
叶青顿时心动,感觉到冥冥的气数,这虽不算太大,也不小了,当下摸了摸鼻子,说：“这样一来,我感觉自己在大反派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夫君就是大魔王……我们姐妹是魔王妃。”小小龙女微笑说着,带有种难以形容的韵味,叶青蓦想起她此前说要吃遍全海全陆、请夫君务必拿下九州,渐渐有点感觉到她一直以来的心思,某种逃避宿命的扭曲寄托……
她们,可是人龙混血,如何自处这大漩涡？
当年宁愿抛弃龙宫的一切,将所有情感和立场都寄托在爱人身上,只是一性子柔隐、一性子傲娇,都不会表达出来,龙女自强自尊让她们不会承认自己这种寄托。
而惊雨前世里撞见俞帆懦夫,最后隔离外界而独自踏上仙道,那可说是一生所托非良人,砸金碎玉琉璃生。
这番明白后,叶青心中不由更柔软,吻了吻她们明澈眼睛：“你们是我叶青的夫人,仙池共鸣的道侣,往后就不要管人族龙族,咱们过咱们自己,我们才是一家一国……”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 更觉黯然
“我们才是一家一国”
听了这话,姐妹闭上眼睛又睁开,彼此相视羞赧又是心安,惊雨更是微微颤栗埋首在他怀里,轻声说：“君父来信问过我们意思,我们也是这样回应。”
“哦？”叶青思索着岳父的一贯风格,确实也是放养而非强迫,低首看去,心里更是暗叹——只难消受美人恩呐
想到还有一个明玉郡主,为了在自己面前争些地位,更是自己一个个闯入下土,宁可寂寞数百上千年（下土时间）,更觉黯然。
“呐……夫君你知道的,前些时日水府体系内部两大势力对峙只是个开始,以后只会更严重……”恨云搂着他的脖子,轻叹：“母妃也是人族女修,她私下里和我们说过,人龙矛盾渊源之深要上溯到一百万年前。”
“第一代龙神应大气数崛起,成世界主宰,奴役万物,不仅仅是人族。”
“人族受天地气运,受到奴役时期开始,到道门三位带领人族与百族联盟反叛龙族,相互厮杀数万年。”
“再到三位道君成功弑杀龙神,又到黑帝收服龙族,两族一代代血仇虽随最后龙族战败屈服而埋葬在历史尘埃里——如果是凡人族群,随着通婚联姻到最后融成了一体就无所谓,但仙人寿与天齐,存活到现在的不少,问题就来了
叶青摸着她们的手心,稍湿漉漉,不由握更紧些,听她们继续讲下去：“黑脉积蓄王道的特性,同等资质、羽翼、资源条件下越是活得久,力量层往往越高,恰是这样两班相互间血海深仇的天仙占据黑脉高层,而部分地仙也都这样,许多没有陨落但有着师长、亲友、道侣陨落,焉能将仇恨说放就放？”
叶青能理解这种特殊,沉吟：“我听大司命说过一次八卦,这相互怨气,黑帝仙朝时期也曾试图调节过？”
惊雨轻轻颔首,柔顺的发丝在他眼前晃着,散发清爽的水润气息,声音沉静悠远：“确实这样,帝君当年崛起也算雄才大略,构建了人治陆、龙治海、人龙两族一同在朝为官的基本格局。”
“以当年黑脉王朝尚未萎缩时期的兴起之势,甚至可以说初步成功将矛盾压制在高层,以当时最强青帝见证,让两族各天仙立誓不将矛盾传递到后人,按说这样下来也能淡去。”
但是？
叶青心忖败事容易成事难,已预感到接下来的转折,果听她说：“但……不幸的是那个时代也恰是青帝和我们帝君联手对抗道门,主次矛盾由人、龙矛盾转向人、仙矛盾,只需看看帝君力量匮乏下,不得不摒弃前嫌收服宿敌我们龙族为己用,就可知道当时死敌的三道君会怎么应对。”
“道门仙人装作黑脉仙人刺杀龙族、假扮龙族吞吃黑脉仙人、煽动人族渗透海洋、煽动龙族渗透内湖,甚至在黑脉仙朝早期成功挑起了一次龙族起义反抗人族暴政,也就是曾纵横北地的太平湖龙帝——后来封印太平湖,直接将纵横北地大湖缩水至三分之一,以及对我们君父的忌惮,其实就是这种延续。”
叶青听得眯起眼睛,最后这项剧目比较滑稽,道君本身就是带领百族对龙族造反起家,又让龙族对人族造反,可谓是深通随机应变——按自己青脉纵贯时光的视角来看,诸这样各种往人龙两族眼睛里掺沙子,挑拨黑脉内部矛盾的尝试,无疑为之后升级到挑拨五脉矛盾积攒了丰富而成熟的经验。
惊雨不敢置评高层的做法,只委婉说：“这难说谁对说错,更多是仙朝和道门间的生存道路之争,你死我活的不择手段并不为奇,但造成历史遗留后果就是错过了化解宿仇的最佳时期。”
“听君父讲过青脉黑脉长久以来休戚与共,当年受你们青脉帝君的感染影响,黑脉老一辈天仙还是很有风骨,誓言后就没有再刻意传递旧怨,但新生两族仙人之间因新的战争产生了新的仇怨,扩散到了地仙、真仙……”
“整个黑脉的两大群体都相互敌视时,就病入膏肓、进而扩散到全身,矛盾已无可化解,随着黑脉仙朝结束,黑脉内部分裂局势就再无可挽回,全靠帝君以能转化黑水为一大资源的垄断镇压矛盾、稳定气数,指望着以后能徐徐积蓄到黑脉道君,就能从根本上弥合,各天仙也都被帝君的力量说服而配合……”
水底的波光寂寂照在床头,听着夫人的温声软语,坦诚她们那一脉的历史渊源,叶青总算明白了最近黑脉人龙两族闹得纷纷扬扬的原因,再想到那位黑帝曾努力失败的尝试,就是前车之鉴不远,不由稍遗憾：“这样说来,现在黑帝布局失败而陨落,等于这条路宣告失败……难怪青鸾仙子说若非外域大敌当前,十九天仙本体都会亲自下降,大打出手。”
道门之所以一反常态没有继续挑拨,或也是因外域大敌当前,形势已变,否则还乐得推波助澜让黑脉就此分裂。
大司命的猜测,青鸾仙子的透露,太平伯的评价,两位龙女夫人的渊源揭秘……各方面信息汇总流转,川林笔记分析推演着,隐隐间驱除某种迷雾,似乎看到最近动荡纷繁时局背后一只坚定有力推动的巨手
“是……帝君？”
只这惊鸿一瞥,不由让他更深理解了本脉大尽量用利益手段拢住黑脉两大派系的原因,付出的只是点利益让步,得到的是人心向背,为刚刚修改的天庭宪法做了一次示范榜样,但惊人的是帝君做了的这样大势引导,竟也形成气运迷雾让自己人都不知不觉……这是何等手段与心思？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这瞬间升起的佩服敬慕,叶青感觉自己在坑人事业上要学的还有很多。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这算计已不是信息不对称的阴谋坑人,甚至也不是请君入瓮的阳谋坑人,而是走的大势垂范,遗泽深远的漫长时光视角……人不知其功,仙不知其功,然天地记之……这一年年天眷积累深厚,难怪当年能独力支撑扛过道门打击,只可惜现在大劫是外域进攻,没有投鼠忌器之虑,一切瓶瓶罐罐都可砸碎,天眷本身都被敌人无视才有前世陨落之变,也证明天眷要进一步转化为力量才可面对所有。”
叶青沉思着,搂紧龙女姐妹的身子：“听你们这样说,我更坚定接下来的计划。”
恨云转了转脑袋：“嗯？”
“不止是海洋,而是整个立体开拓计划的核心……其实就是你们,芊芊已成青脉仙人,两位姐姐也成黑脉仙人,接下来就差白、赤、黄三脉了……铃铃我放在下土,以杀伐成长,整个暗面国战凝聚的金气不多,但都集中供给她成长”
“子楠和蝉儿一体双魂,先成暗面月镜,再成阳面日镜,也是既定的道路……静儿留守中土的樊州洞天,汲取黄脉——咱们东荒不合适,但因黑莲事变于此而未布置改制,樊州纯正土德资源最适合她,也是独享。”
“咦,夫君这是……”惊雨疑惑起来。
“我在为五脉仙池共鸣做准备你们都知我道路奇特,与你们都可共鸣,这利于双修,但其实敝处更多,毕竟真仙也就罢了,到地仙没有谁是单靠双修能积累完成,就算可以也太慢太耗时了……”
“东荒大陆的汉国,虽行青制,日后无论是国祚,还是体量,都十倍于赤黄之制,但这是千年内徐徐吸取,非一时能得。”
“而且现在,还要镇压和转化灰黑怨气,更抽不得。”
“别的计划,都也有同样问题,缓不救急。”
“要是给我千年时间,我敢说别说地仙,就是天仙也可期待。”
“但是,现在就是缺少时间。”
叶青苦笑着,别看现在不过七八年时间,自己由凡人晋升到真仙,让人羡慕嫉妒恨,可晋升地仙原本就要海量资源,自己晋升五德地仙更需要将五座仙池都晋升,消耗的资源是普通地仙五倍
虽有川林笔记推演领悟,再是领悟境界也必须解决海量资源鸿沟的问题,东荒立体开拓计划未完成前,叶青是不指望自己能快速抵达五德地仙……那么,就此错过争夺大舰队主帅的机运？
这又太叫人不甘心,于是一方面道境上筹备,汲取些地书与天书合化,可成小世界胎膜,也即未来天仙种子……一方面实力上突破,培养自己道侣成真仙,以五脉仙池共鸣助推至假格地仙,就成了最佳选择。
而这,才是整个东荒立体开发计划的核心,区别呈递给青脉高层的表面计划,更区别于帝君提案的局部超级下土计划
计划的核心,就是五脉仙池共鸣助推到假格地仙,就是自身力量,叶青始终谨记这是伟力归于自身的仙道世界。
已经失去预知,而接下来即将迎来攀升到第二波的战争烈度,能不能在半年内争取到大舰队主帅资格,全看自己这计划能否成功,这半年将会是决定命运一次关键。
“静妹妹她们……会成功。”惊雨这样说,垂目看向了自己的夫君。
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 再见帝君
九香门小世界
一年年过去,这里依旧没有大变化,到这个早春严寒时节,天空灰白,雪梅吐蕊,相对于依旧封冻大地来说,水气初暖引动了冰河融化,河面上一叶扁舟悠悠泛流,在一些城邦运粮商船的船队间穿梭。
小舟的船首盘坐着一个袍服单薄的青年,此人身形孔武,带着斗笠,腰跨血腥隐隐的一柄长刀,面目亦颇有匪气,看起来十足的江湖人,沿路商船上的护卫都是看一眼就迅速收回目光……
附近水贼甚多,敢泛舟独行不是大侠,就是大盗,还是明智点不要给雇主商会惹麻烦为好。
啪啪——
脚步声里舟体轻轻晃了晃,后面船舱里出来一个衣裳朴素渔家少女,十分轻巧地在行走见把控舟体平衡,双手奉上一碗汤饼：“公子请用……”
“宓儿忘了？出来要叫我阿兄。”青年摇首,但还是接过汤饼……实际就是面条,吃了起来。
“是阿兄。”
甄宓坐在船帮上,托着下巴笑吟吟看着这个男子,在他吃完接过碗筷,再回去舱里自己用食,私下里相处时她喜欢过去家乡的习惯,至少能提醒自己来自哪里。
叶青略微猜到些少女心思,摇首收回目光,继续盘腿休憩打坐,其实暗中调动川林笔记：“再扫描一次……”
笔记末页浮现新的画面,一种熟悉地书气息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及大群密密麻麻的细小黑点……
轰
西方遥远处空气呼啸,有道淡青身影以凡人肉眼几不可见的速度穿过来,更多外域道人落后追击着：“抓住敌人
“拦住……好拦住了”
“发讯号该死,发不出去,敌人用法宝屏蔽这片区域了——”
“啊,敌人停住了,当心反咬……”
听见这样喧闹,甄宓跑出来看,怔一下：“是上宗黑莲教的追兵,还有几个别派的仙人……在追的就是阿兄要找的人？”
“对。”
叶青霍地立起来,仰首望着天空中的激战,心中暗自心潮澎湃：“真不容易啊……自那日见到帝君分身遁去,就暗中用川林笔记投影过来的天书权限反复扫描,原本都无法发现对方气机……很正常,要是能发现早就被外域圣人发现,轮不到自己了”
当尝试过所有扫描手段都不行,他都已失去希望,想着或连给帝君分身收尸的机会都没有了。
但帝君那种‘不到最后永远不放弃希望,深深感染了他,最后死马当作活马医,异想天开试了试地书扫描,奇妙的事就发生了——两个地书气息黑圈骤出现了阴阳隔层,在外域吞并未消化尽的各暗面分界间流窜躲藏,这定是自己过去交给帝君分身的两页地书……
恰当年易道人驾着星君舰遁入本域阴阳隔层,长期逃脱大司命和龙君八地仙追捕,在这外域反过来上演,这活学活用的叫人不得不称赞
这难怪只有自己能搜到帝君行迹,因地书禺页如果藏入暗面的话,只有同样的两页以上地书禺页才能准确定位,而除帝君分身手里这两页,剩下都让自己和天庭捞走了,外域哪里还能精确追踪……
又或整本天书也可阴阳相感而定位,可惜天书也在自己手里,种种机缘巧合聚合到今日,有种妙到颠毫的命运交汇感。
“唯一奇怪的是,帝君手里地书怎只剩下一页了？”叶青有些奇怪,不由谨慎观察云层间的交战,分辨着除帝君的地仙气息,逐渐锁定了游离不定的一黑页。
“这样在断层间东躲西藏下去不行,总有会被抓住,我们得进入黑水冰渊……那里才是地书隐藏能真正发挥最大化效果。”黑帝终于说了出来,不忍再眼看老友一天天衰落下去。
凭借两页地书间感应,青帝喘息间望一眼虚空里对方位置,摇首不言：“我在找命运预示的一线机会……不试试,我不甘心。”
“这时了还找什么？”
黑帝有些皱眉,每脉需要的本源都不同,他自己已找回了些散落的黑脉本源,元神融合恢复了地仙。
但自己根本不敢离开这世界。
虚空中舰队密布,又有圣人感应,一旦离开了暗面,没有地书发挥隐蔽作用,自己立刻就被轰杀。
这回本域的道路,是这样艰难
而且自己在以前抉择中没有做出正确决定,失败了动摇大局天眷损失很大,遗命又耗费了黑水权限,就算现在回去,怕也难在短时间内,恢复帝君之位,这就是失败,必须付出的代价。
在这里有着机运,更是危险,对于黑脉来说稳稳当当积蓄至水到渠成最好,要不是之前的失败,赔光底牌只能选择死里求活,谁会一国之君不做,到别国去当卧底？
最后一下自爆本源时对黑莲嘲讽,对方虽有所获失去更多,估计欠了一屁股债,最关键一举成圣意图是落空,但换成自己……清零重来,逃亡之旅充满了苦涩,可以说两边都没有真正的赢家。
而要东山再起,对于他来说只能潜入外域黑水冰渊才有一线机会,不由沉吟：“我等于此间并无帝君权限,二页地书本身权能有限,要偷渡黑水我是可借黑属便利,你属性不合难以通过,不过你愿意与我……”
“不,还是分开吧……这些地仙追兵本身不算什么,真正威胁是背后一个圣人一个准圣人,黑莲盘踞着消化所得一时出不来,最近那个紧追圣人要找的人是我,不是你,你此身若能潜入黑水的意义很大,对本域增添一丝生机非常关键,带着我只是一种拖累。”青帝化身理所当然说着,似乎不常说太多话,说起来都有些不流畅,但意思是坚定明确。
且这话太有道理,以至于无法反驳。
黑帝知道对方不会不明白刚刚自己要说什么,但还没有出口就回绝了,不由叹了口气：“一百万年了,老友,你还是这样……”
“嗯。”青帝分身回到了寡言少语状态,只按计划中奋力战斗。
“看你还往哪里跑……”
正当众仙将青帝分身逼迫到险境,就见对方突停住,展开手里的一张禺页,“唰”一下,与虚空里隐藏的一张禺页产生对置互换,蓦一个高大人影出现众人仙面前,巨大的黑气爆发开来……轰
“啊——我的眼睛……”噗噗噗,似乎硫酸腐蚀般的渗人声响,云团里跌落几道身影,半空中就已经气绝身亡。
第二个标示本域气息的强大力量,一出场震惊了追击者,有人叫起来：“是黑属天仙……该死,他一直藏着”
“立刻锁定住……”
“等一下,各位殿下,这青属天仙重伤得不到恢复,已很弱,别放走……”
“这是你们青珠门的事,我掌教要求的第一目标出现,优先追杀此黑属天仙”
一团乱战间,不知不觉大部黑莲教地仙都追杀新出现的强敌去了,只留下几个袖口标志一枚青珠的真仙去追击青帝分身
看起来青珠门下实力比较弱,气息怪异,像青气又不是,底子似四种气息逆转的强行糅合,以此勾引起一种外在青气表现。
黑帝勾走了所有地仙,最后一道神识传回来：“抱歉,老友……”
“无需抱歉,祝你成功,也祝我成功……不用担心,就算你我哪个失落了一页,单凭一页也锁定不了对方……”青帝分身镇定说着,借着这压力陡消,提起余力以伤换命,击杀了当面的一个真仙,趁机一下落向地面森林方向,突围而走……
走的是莽莽密林间,多绕几圈总能甩掉敌人。
这就是外域世界并无青脉天仙,气机混淆产生隐蔽便利……不过排除面对面的气机锁定,最危险的是天机预测,追逃间力量萎缩到一定程度自己就无法再催动地书禺页,隐蔽总会有错失一天,或会躲不过去,那时就自爆……总不让敌人解析威胁到自己本体。
但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会放弃希望。
其实上面几个因素,根本影响不了圣人的感知,真正于扰圣人的是本域的黑德本源碎片。
世界之间也会产生排斥反应,在世界消化掉黑脉本源碎片前,本源排斥,还是足以⊥对方圣人难以测算天机。
而能在这个时间点上,利用生机尚存分域小世界凝聚一丝青色本源,成功融合入这个世界内,或是自己分身长久隐藏下去的唯一机会。
又或有法宝可以屏蔽掉天机,但……那种趋近于零的小概率事件,计算不计算都是一个样,还是不要专门去想了
而在下方的河流,迎着青帝分身坠落的方向,叶青望着视野里越来越清晰青光……这青光速度极快,在林间擦了过去,消失在视野里。
“啊,走掉了”甄宓掩住口,谨慎不引起那些追击的仙人注意,这里两人都只是阳神真人,就算联手可纵横凡间,却不能招惹得起仙人,哪怕看起来最危险的地仙已追出了小世界界膜。
叶青思索着刚才引走主要追兵的黑气身影,暗自有些心惊,那个人……难道是……在本域不是彻底陨落了么？
不过他对这个小世界地形已非常熟悉,盘算了阵附近河道弯曲,轻轻一笑：“没关系,我们去下河口等……”
在无人察觉处,叶青手指在川林笔记的投影上一拨,周围的景色骤一变,他的目光就看见了一个小世界。
这小世界看起来,似是一个气泡,这气泡“粘”在这外域,小半个身体已经融和在其中,不需要多少时间,就真正变成外域一部分。
而在大半个还存在的世界里,山川河流,甚至海洋森林,都和沙盘一样,具体而微的展现在他的面前。
“屏蔽罢”只是一拨,一丝微不足道的青气闪过。
“本体这天地胎膜,真是强大,这下整个九香门小世界都别想放信息去这世界阳面,我们会有时间来找到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