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 抗命（下）
“统帅？”
“伯岩,你的斩断阴阳策略失败了,乱命有所不受,我舰不听乱命”叶青大怒,阴沉着脸,自牙齿缝内吐出这句。
自己虽是真仙,也是仙王,怎么沦落不到给一个仙王再当弃子。
有本事这地仙敢轰杀过来。
虽地仙和真仙悬殊,可是自己阵营内,布下大阵,地仙也一时奈何不了自己,等时间稍长,天庭审判就来了。
伯岩地仙冷笑不应,回顾誉太子：“看,这就是青脉想法,和你蔡家维持大局,在此人眼里,怕也是乱命居多
蔡安誉脸皮抽搐一下,不反驳尊长之言,只指点屏幕上的景象：“伯岩殿下,现在关键不是说服我,而是说服大家。”
“什么？”伯岩地仙回首,就呆住。
此刻外域舰队已冲出了一半,周围几十艘青脉飞空舰刚刚接应叶青回归,自然而然就上前堵截攻击,已经堵住了外域冲出来的七十艘舰群,鏖战了这样长惯性,而赤脉白脉的仙舰都自然响应了叶青的话,上前死死堵住外域舰队……这足有百艘,造成了狙击的事实
一改有保留的交战场面,这场狙击两面都是火力全开,耀光都让数十里间变得几同白昼
“这些不听命令的贼子……”话是这样说,伯岩地仙还是泼了一盆冷水一样,冷静下来。
他是通达之人,顿时明白了部下违命的原因,白脉更愿意杀伐敌舰博取天功,舰数比青脉舰队多一倍,赤脉是能给黄脉拆台的事情都感兴趣,舰数是青脉三倍,可以说这时除了自己一个人利益,别的仙人要博取天功利益都是和叶青一致,于是……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啊……殿下。”
蔡安誉轻轻一叹说,望了眼周围不过一百二十艘舰,只剩下黑脉不愿意放弃洞天和下土,愿意和黄脉站到了一起,可叹自己原本只是试试给叶青个说话机会,准备拿他铺垫当自己说服伯岩的踏脚石,没成想伯岩固执不听劝,也没想到叶青当真做成,舰队直接实质上分裂……等于自己给叶青做嫁衣了
蓦又联想起多年照顾自己的阿姐,一年后也是这样亲手送嫁给叶青,太子殿下不由心情更坏,不理会伯岩的迁怒,思考什么时加入狙击。
“很好……敌人舰群两股分散,这是机会。”龙芍冷静下来时,丝毫不为叶青的挑衅所动,命令着全舰队：“全速突破,别理会伯岩王那支舰队,这破烂洞天就让他抢”
这令一下,外域舰队冲出来后,都于脆让开晶门,任由伯岩旗舰勇猛冲进去‘收复失地,,正好不用和危险地仙硬拼,调转过来专心对付叶青狙击舰队。
顿时一时间,对视着,滚滚陨落的仙舰,又不时遁光穿了上去,回到安全的舰船里去。
仙人就是这样——舰可毁,人不可失
“轰轰轰”洞天内传来了爆炸声,樊州洞天内维修大阵摧毁失去持久战能力,外域舰队显改成了爆炸,选择绕过让伯岩舰队突入洞天,在叶青这面舰队的追击下且战且逃,很快到了十里之外。
因弘武舰拖累了真君舰和星君舰的速度,天庭四五十艘二代舰完全可以咬住,叶青继续追杀不放……在消磨损失敌舰同时,也因阻了敌人逃跑之路激起困兽之斗,自身损失极大。
寻常统帅命令自无可违背,但现在叶青名不正言不顺,命令下来很是打折扣,飞空舰这种稀有仙宝损失大了自会产生意见,就有赤脉的仙人建议：“要不围三阙一,逼迫着放走些真君舰,截杀弘武舰……吃下这口肉后,再图追击
“放？一艘都不能放,敌人还有三十几艘真君舰,配合两艘星君舰奔袭临州,那立刻就是第十二个洞天失陷……黑莲在下土完全豁出去了,舍出十几页甚至几十页地书,当即就能搞得下土事变”
叶青对现在千钧一发的局面认识非常清醒,给这些临时队友说：“现在非常关键,我敢说诸位各脉帝君都在看着这场战事,现在就是比两面谁更坚定,谁更敢拼……狭路相逢勇者胜,难得敌人舰队集中起来,他们不是要找我们决战么？现在情况一变想走,哪里这么容易不追杀得他们只剩下两艘星君舰,我叶青的叶字就倒过来写”
这样的决心表态很鼓舞人,众仙都闻言都振奋,因更鼓舞人的是这后面战功及……天眷,那可是帝君的关注
没人怀疑叶青说谎,因青脉的信誉一向是出了名
等到公共频道切出来,叶青小团体私底下通讯时,女娲白了这信口胡柴的家伙一眼：“你确定各脉帝君在看着这里？还有……叶字是上下对称的吧,倒过来写不还是一样？”
“……哦,是么？”叶青一脸无辜,关键时刻要坑人前,得把自己这些临时队友也坑进去
至于掉进坑里后,几个能爬出来,嗯,这是个很值得研究的命题。
但围堵之策还是很快出现了问题,外域舰队不要命突围固损失很大,但有星君舰带头左冲右突的强悍,舰群数量又数量多出两成,少顷叶青这边舰队就损失惨重,而黄脉、黑脉舰队还在按照伯岩地仙的命令源源不断冲入洞天晶门,做无用之事,等于缺位了两脉。
围追堵截的主战场很快拉开距离,到了距离洞天三十里外的半空中。
从这意义上来说,刚才那个赤脉仙人的建议也是有现实出发点,舰队集群里面数量最多的土脉都缺位,而剩下较多的赤脉和金脉却善攻不善守,让他们拼命对攻没问题,但正面围堵就很困难了。
这艰巨的任务就只能落在青脉自己人身上,可怜青脉本来就穷,攒这点家当不容易,叶青庆幸自己拉拢二十四个黄脉仙人在舰里,分出一半到女娲那面,这两艘舰的防御力就几乎抵得上星君舰,于是也被敌人重点照顾,挡得十分困难：“该死……这狙击不同于往,少了善守的土脉舰队还真不行。”
“土脉舰队……”
女娲细心留意到誉太子副帅座舰在后方小山之外盘旋不如,她想了想,悄声：“顽石对付不了,何不去找容易些……我看对方滞留在外似有些暗示之意。”
“咦”
叶青这才自激烈战场中回神,注意到远远抛在后面洞天。
伯岩的嫡系舰队七十多艘都带进去收复洞天,布置法阵抢救下土天命,而出于风险控制考虑在外面留了五十艘舰殿后,殿后除去蔡朝嫡系舰队,就是黑脉舰队。
女娲轻声说：“我去年就认识了里面一个黑脉人族女仙,她刚才传音来说,自己这些黑脉不被伯岩王信任也有些不满,望见别脉友舰大肆争抢战功更眼红,但似乎还在迟疑等待副帅蔡安誉的决定……”
“我记得叶君告诉我的黑脉中立习惯,能不出头就不出头,至少得有个人顶缸,让黄脉的人自相拆台去……所以叶君不妨交流试试,看能否和你那位老朋友达成共识,脱离太远就不好交流了。”
叶青目光一闪,他相信娲皇对人心的熟悉判断,就对三十里外的蔡安誉座舰传音：“樊州下土事已不可挽,太子殿下信我,咱们就别管这洞天,你带领殿后舰队直接过来,咱们一起围剿敌舰,同分功劳”
“你不怕伯岩殿下的反噬？”蔡安誉自不会被这功劳一下诱惑,问起这个看似不相于的问题。
天规秩序森严,就算这仗略有战果,抵抗帅令的罪名还是会落下来的,而有伯岩拖后腿导致舰队三分之一力量冲进去洞天补救实验失误,外面这场狙击怎么也不可能收获多少,到头来功不抵罪,伯岩甚至可以将分裂舰队的事由肇因推脱自己和叶青的抗命上,怎么想都是闷亏……
叶青目光一闪,猜到他想什么,平静说：“风险总是有……你知道自己接收的下土隐患吧？如果什么都不做,并不能改善多少你的风险……而这一战你我胜利,能积累天功天眷抵抗未来风险且不说,伯岩更不是问题,甚至自身都要难保,还顾得上反噬你我？”
“你要拉我下水么……”
誉太子沉吟起来,年轻仙王优点就是可接受能力强,出于对叶青这个人的了解,及曾经在漳州下土见过的黑莲亚圣声威,他心一狠,决意跟了这一轮赌注：“好,大伙一起围歼敌人,博取这天功”
之前作为防守大局,总舰群主帅和副帅都同样是土德,意见都是统一时还看不出什么,现在意见差异,外面还没进来的黄脉黑脉五十艘仙舰都顺水推舟加入了叶青的狙击布局。
但那些黄脉仙人中自有与主帅关系近,当即将副帅反水的消息传入洞天,这下轮到伯岩王大怒：“大敌当前,你们两个敢分裂舰队好,这次我是管不了你们,等着战后弹劾吧剩余人跟我继续布置法阵抢救下土,这才是大功……”
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 副帅
“殿下,法阵强抽还是灵气不足……似乎是刚刚汉王摧毁了这里维修法阵,临行前敌人又炸毁,现在地脉完全冷寂了。”有仙人立在小山上,望着四野大地崩坏寂灭的烟尘,心悸的说。
“什么……这可是整个洞天”
伯岩怔住,脸色铁青：“叶青……哪里来这样强攻击？能不能于点好事”
“那现在我们……”
“别动摇,用舰队供能,保住下土”
“啪——”
雷光闪耀,穿透了雨幕和战场。
一道青色的女子身影急速降落樊州洞天门口,手举天符,只是一指,玄光就现在各舰屏幕上,映入方圆一百里所有仙人的眼中：“伯岩有失其位,暂革统帅之职,由蔡安誉权任统帅,叶青权任副帅……责令伯岩战后回天庭述职—
传令的女仙许多人都认出来,是青脉有名上一代新星大司命,但天符末尾署名,正是值守中宫的黄帝——对自己人的处置也这样毫不留情
伯岩地仙面色难看,蠕动着要说：“我还得……”
“我只负责传令,你奉令吧”大司命冷淡扫了眼这人,过去是忌惮对方实力而不会这样给脸色,但此人算计叶君,试图让本脉承气运者夭折,她岂会不怒？
周围黄脉仙人面面相觑,不由议论：“主帅由誉太子代领可以理解,副帅怎能让给青脉？”
“汉王第一分舰队虽战功赫赫,但这样关键实权位置变动,要说没有高层博弈,谁也不信……”一个仙人思索着：“如果青脉那一位借事发难,要求推汉王上位,咱们值守中宫的帝君也不得不考虑。”
“而且最高层也是要管控大局损益——伯岩殿下之前成功,只会获得帝君赞许,但失败了,那自是要自领其罪。
“因实验差错而失陷一个下土世界对伯岩殿下或是难以接受后果,对于帝君来说非不可接受,视角差异的选择自是不同”
在众仙议论中,在异样目光里,伯岩脸色沉静,很有失败者的风度,一声不吭,让出舰队统帅权,现在冷静下来,望着叶青的面孔,突福至心灵：“汉王,你在下土做了什么？”
“问问你自己做了什么？”
叶青眉微扬,目光冷淡：“我听说你们帝君只重实利,胜利者固不受谴责,但失败者,你还是回去想想怎么收场我这里可是有二十四位土德道友对你欲图谋杀友军的证词,等着上审判庭……”
伯岩地仙身子一颤,脸色灰白,明白过来——当场撸去统帅之职既是帝君对自己不满的一种表达,不排除是迫于四帝追责的压力而进行内部处置。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虽严厉其实是保护……但总的来说,自己还是失败,错失大运了。
伯岩默不作声,驾驭座舰变成普通战舰加入战局,自是认输……服从叶青的新计划,放弃了指责成缝缝补补、越补越烂的旧计划。
“看来,真的失败了……”
周围仙人们都面面相觑,公允说,伯岩殿下的实验原理其实没错,只能是有意外状况插入,甚至让实验后续战略价值无用了,一时都感觉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险压抑气息。
……舰队统帅权转移到蔡安誉和叶青两人手里瞬间,给外面顽强狙击敌人舰队中的仙人吃了个定心丸,在知道不会有惩罚情况下,战意不由更高昂。
产生的另一个微妙区别,就是原本各自为战、只能大致布设防线舰阵,开始向着新的核心聚拢、建立更严密的阵位,命令顺畅下达到了每一个艘舰里,内容发生了改变,在充足舰数的情况下,对敌人舰群不再磨损为主,而是放血
……星君舰里,易道人感觉身上的压力骤变大起来,再观察见敌人舰群向着誉太子和汉王的座舰汇集,不由变色：“敌人核心转移了龙芍道友,我们得立刻走,否则洞天里那些敌舰响应新命令反冲出来,损失就更大了。”
以两方仙舰的飞行速度,这时交战战场其实已转移到了距离洞天十里的天空中,二艘星君舰、三十四艘真君舰、七十五艘弘武舰……
舰群一直在突围,只是被敌人的仿制舰迟滞,特别那种二代仿制舰的速度,速度稍慢些的弘武舰都难摆脱,刚才注意保护它们时都陨落了十几艘,这个立刻走就等于放弃它们
龙芍咬了咬唇,她现在非常不甘,但不得不承认自己决战策略因某些意外因素而失败了……似乎对面那个老对手伯岩的策略也失败了,反都给誉太子和汉王那两个实力微弱的敌人做了嫁衣
“我们……走各舰立刻全速突围”
她一声令下,弘武舰里都是哀鸿一片,许多人不甘叫着：“不要放弃我——”
士气一瞬间将至最低迷,这时就算想回头再战下去也不可能了,龙芍面无表情催动了仙炉到八成,这不是全速,而是与真君舰级相同速度,保下三十四艘真君舰至少还有可能攻取第十二个洞天……但敌人有四十多艘性能相近的二代舰,只怕这断尾之策未必容易。
“这二代仿制舰,是谁发明的？”她问。
易道人回答：“据闻根据叶青的旗舰为原版,定型后扩大量产。”
“叶青？又是这家伙……”
她咀嚼着这个名字,心中充满怒意,深深望了眼后面那个猥琐躲在友军护翼里的敌人,心忖你将来可别有一天落在我手里……
叶青现在摇身一跃成舰队副帅,也不再多理会伯岩,直接下令附近舰队集火与那些弘武舰,既阻不住敌人星君舰冲锋矛头,就先剪其羽翼……
“齐射——”
轰
当副帅这其实是越位了,蔡安誉刚刚副帅顶撞了一次主帅时,还觉得自己有理,但现在就一下硌得生疼,交出统帅权的伯岩地仙冷笑,并不说话。
几万年老牌仙王,自然羽翼丰厚和枝叶蔓延,别的土德仙人也有不满目光,蔡安誉知道自己刚刚就任威信不足、压不住局面,但战机当前终不可能让舰队闹分裂,断然和叶青下了一样命令：“齐射对方弘武舰”
樊州洞天的上空,大司命重新升回高空,正准备回归天庭时,她忽有所感地停住,静静望着下面的这一幕战场,目光转向四方……
大多数星星点点的稀疏气息,这些最边远地带跑来支援决战的巡游舰,所以都很少很散,唯二十艘聚拢而带着锋锐的力量,那恰也是……正北方。
“魏王,你来迟了。”她传音说。
那面没有回应,只是有条不紊召集各方的零散友舰,逐渐向敌人舰群逃脱方向的数百里外聚拢成一股,严阵以待
大司命思索了一下,重新降落回去,告诉叶青新军情。
这时鏖战三个时辰,几乎天亮,哗哗的下着雨,正两方都疲倦不堪时,在蔡安誉都忍不住为本方损失而惊心,叶青始终鼓舞着舰队继续追击。
“看……那是什么”
“舰群……是,我们的舰群”
“魏王的标志,魏王来援了——”
“打开连接”三人几乎都是命令,瞬间,屏幕上显出了太子、魏王、叶青。
三人默看,稍后,魏王眉一跳：“战？”
“善”二人都说着。
两面合力一击,顿时战局又不一样,不断有着舰只陨落下去。
决战结束,天庭大获全胜,外域舰队几乎全军覆灭,弘武舰和真君舰尽毁于此役,只剩下两艘星君舰逃窜出去,叶青现在没有青鸾仙子的法术相助,还留不住对方,但没有羽翼护卫独力不可能再攻破洞天,对于大局来说却已不足为惧。
其实天符落下叶青姑且用之,对于这样的临阵换帅还是有些缺少实感,直到群仙都听从誉太子和自己两人的指挥,而到战后大司命分身又亲自过来旗舰里交代时,叶青还有些迟疑：“我这就成舰队副帅了？”
大司命没有好气说：“你也知道啊……天庭第三批舰队马上就要下流水线了,这位置的重要价值不言而喻,寻常来说是政治博弈方能决定,同是仙王,白脉魏宇的优先权都应排在你前面……”
“是东荒老师直接提出弹劾伯岩的议案,这种地仙弹劾一个天仙出面就很重了,五帝也当场同意,而接下来激烈争夺,黄脉那一位以舍弃伯岩、及第三批舰队的分配额度让步而保住了主帅之位,我们帝君力撑你得到副帅之位,为争取别的帝君赞同而利益交换之际,不惜让下土分身做出十二页地书让步……”
叶青“啊”了声,感觉说不出话来原来自己已这样值钱了。
女娲在侧微笑：“叶君还在抱怨没有奖赏么？”
大司命怔一下,怒瞪叶青：“你敢……”
叶青举手投降,这才回醒,暗想：“哦,是了,这必是本脉趁机为自己争取的实利,许诺的奖赏真不该腹诽帝君小气……”
他和大司命笑谈了会,又回首樊州洞天,迟疑了下,没有对这洞天加入布局,自己在这下土算计了黑莲一次,黑莲在此遗留的力量太深,怕是会被发现有异,还不如保持原样,但如果‘十日,是川林笔记推演那样,利用好了阳化后也是个不错的陷阱……
于是他又找到蔡安誉：“太子殿下,恭喜你收复樊州洞天。”
蔡安誉脸色一变：“这不是你收复的么？”
两人互瞪了会,叶青忍了心中笑意,点首沉吟：“是我收服可以,给我钱。”
可怜太子殿下做了多回下土皇帝,还头一次碰到送别人地盘,别人不要还得自己倒贴钱,但这时明知道这些州下土都是坑,他万万不敢一个人抗,能拉叶青下水一起扛也是安全点,不由一脸苦相：“你要多少？我先声明,多了是没有……”
“不多,不多……”叶青笑容真诚,女娲看着退开几步,她已肚子笑翻了。
回首看东方,虽还乌云,天光正在亮起。
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 龙女进贡
作战休息·舰内
叶青略有些疲惫的穿过走廊,女娲突说着：“这副帅的位置来的不易”
“我知道”
“舰队一旦出现,就必成主力,天庭舰队的副帅,现在虽才几百艘,但可预见的未来,必成千上万艘,这地位非同小可。”
叶青点了下手,只见叶青自己,就显出了自己气数,首先就是一层纯正的红,这是自己真仙的气数,纯正而不变,伟力归自己。
上面又有浓郁的青气,正是汉王之气数。
浓郁的青气上面,又有一片淡青云气,郁郁苍苍,垂了下来——这就是副帅之格。
“现在才是青气,以后怕是青紫。”
“这还罢了,关键是这个”叶青对女娲,许多事并不隐瞒,又一点,女娲就看见一丝丝淡青云气,她若有所悟：“这是刚才击杀舰队的天眷？”
“不错,有副帅之职,整个舰队击杀的功绩,很多都分润给我,当然正帅获得的更多,这是一大项进帐。”
“难怪帝君花费本钱给我弄得。”一弹指,四种气数都消失不见,再难窥探。
女娲抿唇笑着：“叶君除真仙本命,别的都是郁郁青气,真让人羡慕。”
“真仙万世难移,才是根本,汉国也好,副帅也罢,终难长久,而且这天庭舰队副帅位,现在只有几百舰,我区区真仙勉强坐得。”
“再大些规模,怕是非地仙不可得。”
“甚至正帅,要由天仙亲领。”
“所以叶君才要努力,早日成就地仙。”女娲不再开玩笑,正容说着。
“就是这理。”叶青一摆手,叹着,前面的门徐徐打开,整个大地显在他的面前。
暗面黑水
大逃杀又过了半月,有圣人之躯无虞直接追到,但地书散开的黑页,也在黑水里被一页页捞起,特别在青帝炼化了七页分出六页给白、赤、黄帝君,最近七天捞鱼速度就快了三倍,这样下去再过几个月就要捞完,黑莲亚圣不由焦急起来。
“始终没有地上信号……要不就是我借着攻击叶青舰的信号暗示没能传达上去,要么就是本域舰队出事了……”
黑莲亚圣皱起眉头,越往后越易分析出底细,他知道已事急了,心思一转,操控着一些黑页投入那十一个小世界里,特别在尚未建立王朝的樊州下土里多投放十几页,而又催动黑页之力弥补这下土资源。
“土德各州本来就是厚积薄发,普遍来说最快阳化,有着基础催长阳化并不难,等一阳化就立刻发难”
“但前提是,必须确定这十州的红黑之气可靠性,方能竟其全功……叶青既在这樊州下土算计了我,舰队也在樊州洞天失联,必有些问题。”
他思索着,不经意间逐渐靠拢那个方向……有问题没关系,只要阳化时自己亲自坐镇,就确保无恙。
而其实只要十个洞天就够了,十一个已留有了安全冗余量,确保能抵抗住风险,就算樊州坐镇失手,余十个洞天也能确保计划完成,那……还有什么可惧呢？
黑水滔滔无声,怨气在激荡着,凝蓄着,吸入那些金红色的小世界里,等待着沛然喷发的一日。
东海中南部
青碧万里,极靠近黑水洋的海域,越往深处越见黑暗,海底分布错落着大大小小的海岭海沟,偶尔见得某处熔岩喷发留下的豁口,有些沉寂冰冷,有些还冒着高温的浓烟,冰冷处就向高温处流动形成缓慢水流,水火相济环境养活着独特生态圈,即缺乏阳光也不缺乏生机。
每一条海沟都是陆地上的河床,极缓慢流淌着水波,实际上除位于海底的沉积较厚、缺乏水流冲刷的侵蚀痕迹,它们与陆地上的同类并无多少区别,甚至可以说是陆地河床在海底的延伸,顺着这些海沟看去,海藻、海贝、海星、海鱼……繁盛海底生物构建着一片片群落,悠悠缓缓生活,仿佛多少万年来都是如此,不知时光流逝。
在各海沟交错汇聚的地点,是一道极是幽深的巨渊,排除掉地脉混乱未稳定的黑水洋海床,这里或可以称百川汇流之渊,天下诸水最低之处,巨大水压让凡间生物绝迹,却盛开着一簇簇美丽的水晶花,五彩缤纷的灵光辉映着整道巨渊,让它看起来像是黑暗中的光之花海……而这深渊光海中心最深处,就是一座占地数千里的宫殿,不似凡间,更似仙境。
“哗”一声水响,二道雪白的龙影游入渊中,隐隐的仙天的界膜在她们身上扫过,血脉的气息毫无违和通过,化成了一对少女姐妹落进花海间,身似柳絮随风般顺着水流而下。
巍峨的宫殿正门,上列水晶宫三字匾额,恰是因这环境而得名。
沿路一座座亭台楼阁,也有许多水族男女,似乎都认识她们两个,笑着招呼：“惊雨,恨云,又来找祖父打秋风了？”
“谁说的”恨云哼了声,得意洋洋：“这次我们是来进贡,四年前移栽十二脉水晶花已成活,今年最好十二颗水晶果……”
“哎呀还真是……”好几个亲熟龙女拦着,发现惊雨拎着一个小小的篮子,篮子里确实静静躺着十二枚晶莹仙果,薄薄如琉璃的表皮下流淌着各色灵浆,几乎看不到细小的灵核,这种珍稀而难成活的纯正品种,一向是海底灵脉的精华凝聚,也是水脉稳定的象征。
虽水晶果在这水晶宫并不稀罕,但献上龙王必喜,因这代表着两条小龙开垦成功了,这是龙族的一小步。
“啧啧,三年都没有被海妖偷抢,看来你们还真在荒南、荒北两海站稳了……”
“还缺人手么？我也去你们那里……”
惊雨和恨云两手交握,如一对璧人,又同展览品,任由亲族惊讶羡慕围观不见得当真有多熟,但每年总得有这一回,忍忍就过去了。
相比一直淡然微笑的姐姐惊雨,恨云就笑眯着眼睛,毫不掩饰自己很是享受这一幕……特别是几位气质丽色俱佳的表姐羡慕目光,对着她们俩稍叹息：“看来不久,就要改称二位妹妹为荒海王了。”
“哪里这么夸张,荒海积蓄不足,天封最多到君伯位。”惊雨谦虚说,但她心中,其实也有些压制不住的淡淡喜悦。
女人,也是有着自己的战场。
东海龙宫向来是娇娇辈出,每代龙孙和龙女们精英荟萃之地,不仅仅一些有志气的龙孙经由此地落脚、进而奔赴黑水洋尝试开拓,成败际运在此一搏,而由于近代龙族阴盛阳衰,不少比她们家底更深、资质更优秀姐姐也都来此寻求开拓之机,亦或退而求其次的婚姻。
龙生百子各有不同,龙女虽彼此都是可以上溯到同源,也就是初代龙神,以龙身转化的原理在血脉上并无嫡庶之分,但一代代繁衍生息下来父母辈的实力地盘资源决定了她们的尊贵——因北方雨水相对稀少、地势相对平坦,太平湖在天下大泽只能排到第五,而且除大泽还有真正的海域
这种原因让太平湖双姝的名声只局限在北地,四五年前刚来东海时,她们两个说不上籍籍无名,但也不是最优秀,龙女都是非常努力,在资质相差无几的情况下资源多寡就决定了她们的进境——特别是黑脉以蓄势为王道,努力而资质又卓越的女儿都是富养,从小培育让这一群体中比惊雨恨云更早获得天封有十几个。
但现在,却是她们两个走到了同龄人前面……想到这里,不免关联到那个男人,恨云心中就甜蜜。
莺莺燕燕的一番打趣嬉闹,让两个龙女有些寸步难行,这时对面宫殿簇拥着过来的一个年轻男子,远远望见她们就是眼睛一亮：“咦,两位妹妹十年未见,好像突破在即了？”
恨云微微皱眉,用些时间才回想起十年前见过一面,只不过彼时自己和姐姐在下手末席,远远望见这位表哥在最靠前的几席,与君父同列,想来不会专门留意到她们,最多是留点印象,不想这么久了还记得。
惊雨在袖子里拉了她一下,转身微笑：“好久不见,湛海王兄,您这是……”
“我昨天刚回来见过祖父,你来的有点不巧,祖父分身今天离开了,听说要去下土黑水办事……”
“哎,这样子……”惊雨蹙了秀眉,有些为难起来。
“见过湛海王兄。”
众龙女都赶紧屈身施礼,不少外姓的龙女更是神情敬慕不已——寻常龙孙大多数混吃等死,但一个群体里总有反常杰出者,这位可是南方湛海之君,年纪一百成就真仙——这年纪在蛟龙血统寿命而言,只是少年。
能耐得住性子到真仙后才开拓的才是成功率最高,深蓄至此方水到渠成申请开拓,二十年前就去了南方陌生海域,耗时五年立住了脚跟,可谓当代开拓黑水洋成功的第一人
身是东海龙王的一脉嫡孙,这年轻真仙虽还只是天封伯位,但有一海之疆域在龙族传统已可以敬称王号,她们这么叫也没错。
第一千二百三十章 算计
考虑到这位湛海王三五年才回来一次,这次错过往后未必能碰上,刚才几个气质丽色最出色的龙女都一改心高气傲,而有意无意端正了神态身姿,或矜持、或妩媚、或英气……
展现出自己最好一面,总归龙女与龙孙不同,若开拓不成还是有一条归嫁退路,族里也没有同宗不嫁的传统。
“呵呵,各位妹妹好。”
湛海王对她们和煦点首,目光交触间很欣赏,面前都是眼花缭乱的美人儿,但他早已过了单纯渔色的层次,其心神一直落在惊雨身上,偶尔也落在与她一模一样的恨云身上。
再度甄别出她们隐隐旺盛仙灵气息,心中某个想法就更明确了,近前时微笑说：“……湛海基本平定,我此番回来是召集人手,准备向黑水洋深处扩展疆域,两位妹妹要不要一起？”
众龙女脸色就古怪起来,倒不是古怪这邀请的含义,话说龙族不考虑这个伦理,只是瞅瞅惊雨篮子里水晶果。
“还真是龙性好淫呐……”
恨云翻了个白眼,私下里对姐姐这样传音,没有觉悟到这话连自己也绕进去,大概在小小龙女意识里,恨云就是非常伟大独立、不入名类、不可名状的一种最美丽生物。
“休要胡说……别惹麻烦。”
惊雨也是忍笑低垂首,避开他略带侵略性的目光：“多谢王兄抬爱,我与妹妹已有归宿,要参与夫君的另外开拓计划,分身不开。”
“哦,那个青脉的人族。”湛海王似乎才想起来,神情稍遗憾,倒很有风度没有纠缠,只叹了口气：“近闻咱们黑脉和青脉关系隔阂,妹妹可别陷进去太深……你们处世不深最易被迷惑,可要谨记自己修为才是最要紧……”
“我虽敝居南洋多年,不闻世事,但对也黑脉内部事务也是关心,闻两位妹妹即将成仙之位,咱们黑脉水到渠成,历时虽久而无瓶颈,但越是如此越要专注,不能分心荒废了修业……”
各种角度的谆谆善诱,还是要勾引惊雨和恨云去南洋的节奏。
这一下刚才那几个最出色的龙女也都捂额,有些不忍猝睹,只是心有所求而不好揭破,只希望这别闹到最后跟汉王打起来。
过来的一个年轻男子哈哈笑道：“兄长,我知道你湛海缺人手,但你饥渴归饥渴,别这么专注,先低首看看人家的位份啊。”
“舒伯你来正好,帮我劝劝……咦,这篮水晶果……”湛海王一低首终发觉气氛异样,进而发现众女目光所聚,明白两个妹妹毫无反应的根源,有些讪讪：“你们开拓荒海成功了？”
惊雨谦虚地笑而不语,她心中虽有不悦,但觉得这时还是不要让场面更尴尬了,更有些疑惑……
对方既这么多年在南方,对北方海面消息或有落后之处,但怎一来就找上她们姐妹了呢？
她和刚才帮忙说话的舒伯相视一眼,神识交换了些信息。
恨云不管这些,她不高兴就是要表达出来,对湛海王扬了扬拳：“哼,湛海,咱们以后可是竞争对手了”
“恨云妹妹说笑了,湛海在南,荒海在北,隔着万里遥遥何来竞争之说？这次是我唐突了,请两位妹妹勿怪罪……回头我送些南洋特产给你们,就当是缺席两位妹妹婚事的补礼。”湛海王只当是小女孩表示不满,哈哈一笑,揭过刚刚的尴尬。
恨云板着脸,终伸手不打笑脸人,且她不笨,感觉到些不对。
惊雨微笑着说了几句场面话,拉着妹妹屈身一礼,就趁这机会脱离拥挤人群,众人就此别过,各走一方……
远远,还听见她和妹妹说话声：“祖父不在,我们放东西去祖母那里,就回家吧……还有好些事情要忙……”
不对……很不对……
等回到临时休息的偏殿里,湛海王眯起眼睛回想事情起末,出于仙人的敏锐自觉掐指计算了下,冷冷的回顾左右,就问：“此前,是谁跟我推荐的惊雨、恨云两位妹妹,站出来。”
几个水臣相顾一眼,就有人出列,冷汗淋漓说：“是臣,去年冬季为王上去内地选秀女,途经安水河时遇到安伯,问及北地现在最出色的黑脉女修,给的名单信息除人族水府公主,龙族里就以惊雨、恨云二位公主最出色,却未提及她们荒海水君位业……臣,或是中人算计了。”
湛海王盯了他一会儿,见不是作伪,冷淡呵斥：“且退去反省”
臣属告退,他独立在空空的殿内,眉头皱得更紧：“安伯,黑脉人族……他们想于什么？挑拨我们龙族内部关系,还是窥伺我湛海之位我跟荒海都没有利益冲突,跟大陆北地的安水更无利益冲突,这算计即成了于他有什么好处？”
“王兄想知道？”刚刚的舒伯踏进殿里,微微一笑：“我舒江在灵清江北水系,与安州相去不远,知道一个内情,汉王叶青吞并湘州以来,安州信郡王就时有不安,而信郡王现在的正妃就是安伯之女……呵呵,你知道黑脉无王朝,天下之争时这些水伯之女都是很抢手……只要不是龙族水伯之女。”
“只要不是龙族之女。”湛海王咀嚼着这句话,面无表情。
舒伯知道自己的话触动兄长的隐痛,点首：“我所料不假的话,这算计是落在汉王身上……叶青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正娶我族龙女,我族里有些人对太平湖双姝被一人所摘而不满,但到成仙王还是认为配得上,反那些黑脉人族嚼舌个没完……”
“汉王是仙王？不是朝廷封王？”
湛海王怔一下,叹着：“我这几年当真是孤陋寡闻了,来,说说都是怎么回事。”
“这得说道最近高层变化,王兄知道帝君拒绝了青脉那一位……没办法,过去青脉与黑脉交好,叶青与咱们两位妹妹联姻还被视加深关系的传统,两脉纽带的重要性是受保护,黑脉人族不满归不满,没人敢真的动手……”
“但现在两脉关系隔阂,这份婚姻就不再受保护,而两位妹妹又很争气,这几年在荒海站稳了脚跟,就有人眼红了呐……”
“不是想着挑拨夫妻俩,就是想着横刀夺爱,还有于脆算计叶青一系,以为将来谋取荒海做铺垫……都是这些乱七八糟事情。”舒伯耸耸肩,水府中立传统,他心中也不喜欢招惹这些争霸麻烦,转口说：“刚才我和惊雨妹妹取得谅解了,她说赔礼就收下,她是代夫君收着,但还请王兄你查处此事。”
湛海王沉默了许久,神情似乎在追忆着往事,最后目光闪过寒光：“他们人族争他们的天下,且由着他,算计都我们龙族身上来,也不免手太长了真当安水深在内陆,我们东海一系就制裁不了他？”
黑水里,远离冰面,一行身影顺流潜游着,小心避开乱窜的黑页,免招来敌人察觉,但旋即几道黑影在海面上空越过去,十分张扬的黑脉天仙气息,让水下一众暗面仙人皱眉,屏息让这些敌人过去,才重新启程。
随着亚圣发动之日益近,气氛越紧张,暗面仙人心中压力不小,只是尽量克制住,有一仙转移气氛问：“灵乾殿下,就剩最后两个新州了,去漳州还是樊州？”
“去漳州吧。”
灵乾声音依旧冷静如初,他心知最后那个樊州会有老师镇压,自己不必复查……实际上漳州仙人已查验了一遍,自己纯粹是观察祭天仪式……漳州新立夏朝,即将迎来开朝大典……
哗一声水响,黑门幽幽开启,里面四个仙人小心翼翼探首查看,见是灵乾等人就松了口气：“最近被追的紧,还有黑脉天仙分身下来检查,是两个分身配合,各持有一张地书黑页……”
灵乾眉毛微扬：“发现什么了？”
“没有,地书早已融入世界里,就算靠近了感应都感应不到,除非整本地书……或者整本天书感应,否则哪里能确定。”当首那仙人说着,神色却不轻松。
“这事情不需要确定。”灵乾眯起眼睛,盘算了会,说：“战争你来我往也就那么几下,选择这里突破肯定是有漏洞,我复查过九个州,也遇到对面在布置延缓世界阳化的法阵了……”
“啊,那我们怎么应对？”
“不用理会,他们打他们,我们打我们,先观察了祭天再说”
漳州下土·天坛
“万岁,万岁,万万岁”山呼海啸之间,龙气越是稳固,直冲而上。
“一切正常。”当地仙人这样置评说,目光望向灵乾。
“夏朝……也是个少数族裔建立,此行以来不多见,和华朝有些相似……华,夏。”灵乾眯着眼睛,似乎这两族有些远古同源,但和录册中的地上族群都对不上,应是……过时货了。
这样想着,这曾经地仙,现在的暗面真仙不由淡然一笑：“可惜这漳州新朝运气不好,开朝在末期一年,怕是没几月就要阳化对应这里也不过十年左右,宏图霸业,繁华锦绣,华夏史章,都是一场空。”
“那比樊州好些,那面大革命乱战估计都没有开朝机会,一片散沙阳化上去,估计不顶用……反手就让地上人扑灭革命火焰。”
“反正没打算用他们做事,都是土著炮灰……以后王师打进来,这种带路党要多少有多少,就发挥点吸引火力的余热也不错。”
众仙议论着,话语间都是自信,到现在隐隐已明白亚圣的计划和下土暗面革命有关,控制下土已超过十个,达到
多留了一个冗余量,还会有什么问题呢？
第一千二百三十一章 一定很精彩
夜已深,外面雨声隐隐可闻,山林在风呼啸中,潮湿中带着褪不去的热意,穿透晶门一切都静谧下来。
漳州洞天里显得有些昏暗,残破旧痕修复许多,远远近近田野、村落、城镇,在纯净剔透的幽暗里显得清晰,一派农业社会的田园风光里有让人新奇之物,最新建停机坪,大大小小仙舰趴着不动,似饱食后休憩的梭鱼群。
而不远处,临时庄园的主厅里还亮着夜灯,点缀这盛夏的雨夜。
在有心人来看,就会发觉此间事物都不带任何南廉山印记,厅里四个角落用灯也是过时的油灯,罩着洁白细腻的秋云纱,火在里面跳动,偶尔发出‘荜剥,的声响,淡黄朦胧的光浅浅映着周围,几只飞蛾在扑腾着撞击灯罩,发出嗤嗤的轻响,但没有人留意。
胜过灯火的是一座立体光影沙盘,方圆十步占据了整个大厅,显示着某方广袤世界,云气渺渺下正是人间鼎盛风光,十分辉煌壮丽,一男二女关注看着。
除三人侍女都退了出去,两个女子就有一个五彩宫装的丽人端坐品茶,一个神情霜冷的白衣少女按剑而立,临时兼着侍女,她目光偶尔望向唯一男子,又转过去看看门口的屏风……
屏风上绘着一幅青龙出水图,鳞爪额角俱全,气韵睥睨,落款是一节秀美柔和桑枝印记,很难想象女子能绘出这样王霸画卷。
笃笃笃——
稍顷听到敲门声,白衣少女绕过青龙出水屏风,开了门,风雨就隐隐入耳,同时映入眼帘是一个黄裳墨裙,肌肤白玉的佳人。
见了她,白衣少女也不由绽开笑颜：“静姐姐。”
“铃铃啊……”
王后曹白静对这年纪最幼妹妹一笑,目光又落在屏风上,或者说具体落在一节桑枝印记上,浓郁青脉仙灵气息就算她是土德也能感应出来。
这对亲熟的姐妹俩交头接耳私语,神识问清楚里面,曹白静就手托着漆木盘子,转过屏风,将一碗碗银耳羹捧到各人桌前。
厅里布着严密法阵,隔绝的一片小小天地,沙盘流转莫测,快进一样,但在场个个安静,动与静,空气里充满一种静谧。
漳州此事尚属隐秘,众仙里只有女娲在座,这五彩宫装女子素手接过时不出声,只是礼貌点首致谢。
叶青拄着下巴,目光锁定着屹立北方平原的一座黑门,回过神来看自己妻子,她轻声说：“刚刚在洞天外面送走了大司命殿下,回来见你们还有事,我就去厨房拿了点,冰镇过……”
“哦,她怎么说？”叶青不由振神,因天符在身还带着天庭气息,大司命没有进来以免打草惊蛇,但地仙自有手段观看。
曹白静展露一个微笑：“她说都通过屏风看到了,会将这二州消息单自禀报给帝君,尽量给你说好话……”
“说好话的意思是,她也拿不准上面的反应么？”叶青皱眉。
“我不知道……”曹白静一脸无辜,她不是仙人,对仙人不清楚。
“哦。”
叶青就笑笑没有再问,心忖这次计划本身对高层也会是个惊喜,帝君不会看不到筠漳二州下土的好处,关键时刻出手可以换来不知多少利益,但不确定是,本脉大对汉人革命会是怎么样观感……
说诛心一点,这简直是另起炉灶,若非两域大战下对深挖战争潜力的需要压倒一切,自己连提都不敢提,现在也是趁着前两次在里刷了脸,有了点欣赏才提出来,但对于那样深刻掌握与世而移的天仙来说,会时刻根据情况调整自己对某一个人的固有认知,先入为主都是当不得准。
叶青不知道自己这次刷脸成功还是失败,心下难免稍忐忑,只是在自己夫人面前不表露出来罢了。
曹白静催他用了宵夜,女娲观察着,心思细腻感觉到叶青的忧虑,遂问：“叶君将事情上报你们青脉那一位,是担心计划失败？”
“嗯,正常情况下跨两级,我一个真仙算计天仙根本不可能实现,完全是敌人出于四面楚歌的异域环境,及阴阳信息隔绝产生了一丝机会。”叶青叹了口气,善于总结成败经验是坑人专长大师的必备条件,上次算计黑莲亚圣失手的经验告诉他,天仙的机变十分恐怖,诡异第二页地书几乎死局,都一下自爆地书给破开了,这种果断至今还觉震撼
但细想……关键还是信息不对称,自己破解仅仅是一页地书,没料到整本地书可以这样,等于敌人掌握着信息不对称。
这就是玩你猜我猜,,恐怕不到最后底牌尽出之际,双方谁也不能料定结局就会怎么样。
樊州地书算计牵涉到川林笔记,女娲虽有猜测从不追问,叶青也不会透露,但这次漳州和筠州以汉人转生革命的算计,完全可以女娲交流：“我自己就吃过好几次命运迷雾的苦,不敢小瞧天仙力量,越到图穷匕见时越易暴露,必须得有本方天仙帮助掩盖气机……别脉天仙就算出手也会抢走大部好处,甚至不客气一点将我坑进去。”
女娲目光微闪,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轻声：“伯岩王的背刺教训丨叶君已不相信别脉？”
“嗯？哦,你们不一样。”叶青指指她,又指指曹白静和周铃,几女都微笑起来。
叶青微笑,一个人若不是孤家寡人,总是要有些人可以给予信任,娲皇表面虽是选择赤脉,但她有五色石跟脚,情况特殊,而且与汉国利益捆绑一体,绝大多数事情上都可以信赖……
静儿更不用说,血脉相连的亲人,前世里她肯为自己战死,足以证明了一切,这一世道侣更休戚与共……铃铃完全是单纯白纸状态一手调教起来,掌握着灰衣卫,没有什么事情需要瞒着她。
“对了,这座青龙出水屏风可以青脉远程遥感、并加强对别脉信息屏蔽,殿下说就留着送给你了……”曹白静回想起来说,本来送完宵夜就回去,目光留意到厅里的光影沙盘,很觉眼熟,她不免多看了两眼。
叶青虽在思虑,但对于亲熟的几女总会有一份留意到,见此说：“祭天事快完成了,静儿留这里,待会我和你一起回去。”
“嗯……”
对夫君的挽留,这年轻的王后就温婉一笑,安静坐在侧看着。
几个月前刚主持过一次改换漳州下土天命仪式,她很快根据地形、人气分辨出这片山河社稷的来由,见橙黄色天柱连接往来,一点点赤红灵光洒落大地,落地沾染红黑之色,毫无异常,但她知道那是……汉人的转生。
“夫君是汉主……我既归嫁他,自是汉女了。”年轻王后望向男子的目光很柔缓,她不太关心男人的争霸,但每次阳化,汉人女修至少会占到十分之一,甚至湘州的五分之一,湘女资质出色是久负盛名,但跟她一样被同化了归属感,原本指望着借鸡生蛋的张维村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如果漳州也阳化,汉宫这女修门派会增添不少新弟子,作为门主她也是暗自高兴,又稍有些忧心……
大司命刚刚私下里又提了一次,过三百年,天庭必会抽取这新族的气数,以夫君宁折不弯的性子……还有娲皇殿下的于系很深。
曹白静又望望旁边的女仙,一时没将大司命的提醒说出来,准备回去私下里告诉夫君,由夫君来判断。
轰
气柱的连接稳定起来,情况很快发生变化,除大盘不变,十几个局部位置光影不断放大缩小、改易方位和角度、分散聚合,这种视角似是追踪着。
每副图景的聚焦中心都是一道若有若无的黑烟,里面隐隐隐约的形体,其中一道犹眼熟,似乎在过去舰里的主控屏上见到过,王后略一思忖就很是吃惊：“灵乾他不是神魂俱灭了么……”
叶青主要注意力也是落在此人身上,凝重点首：“是黑莲亚圣的手段,他既能用地书复活自己分身,花费些代价复活别人也不奇怪……或者以这暗面演化的真幻来说,灵乾还没有真正复活,这里只是他一点投影,就跟咱们开拓东荒时碰到蓬羽神一样,也不过是过去的投影……世界没有消化完的残留。”
“叶君快看他在亲自监视祭天仪式。”女娲皱眉。
“别担心,汉人都是暗面本源而生,夏帝叶复之虽是地上人,但也是我下一代最杰出的子侄,与刘姓宗室血脉共继于我,混淆其中看不出什么。”叶青笑了笑,最关键是上次筠州华朝起步晚了,灵乾全程在场都没看出问题来,这次漳州夏朝大革命当夜就起事,叶复之刚转生时是有些不同,但那一年自己全程看护着,而后这年轻人在成长中受周围感染徐徐转化,灵乾到现在才来复查,已晚了。
果不其然,不久就听到了灵乾对于此朝的评价：“一切正常……”
“没错么,一切正常。”叶青舒了口气,感觉看这老对手顺眼许多。
女娲失笑,思忖着：“如此一来,叶君占据三个洞天,除了樊州不便布置,有两个都在暗面成功伪装成土德皇朝……只待上面高层的配合了。”
“对,只待天仙的配合了,能做的布置都已完成,我们自己不能插入天仙正面战斗……还不是我们现在能对付的敌人。”叶青点首,注视灵乾身影潜伏在漳州某处,似乎就等着阳化复活,不由笑容淡淡：“不过有些人还是可以对付,我也在这漳州洞天等等吧,或过些天,就可以就可以见到这位活蹦乱跳的老对手了。”
叶青弹了弹手指,似乎在弹去什么灰尘,和太子相互交流感觉下土危险,别处十州都会有两家各自仙舰埋伏,对付寻常阳化的暗面真仙已足够,但这里有个暗面地仙要阳化,自是在其刚阳化虚弱时就击杀。
“我等他上来,再送他回去,要看看还有没有地书给他复活,且世界一次消化还有点残渣,二次消化能剩下什么？看东荒蓬羽神就知道了,统一大陆国气吞融,连根鸟毛都没剩下。”
“这么多女人在呢,夫君休说这不雅之语……”
曹白静嗔恼着,掩口扑哧一笑,料想夫君的宿敌信誓旦旦寻求报复,刚一出头,结果发现是自动跳进坑里,那灵乾地仙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 十日并耀
樊州下土
黑水暗蒙,海潮渐急,黑莲道人低首看去,见黑水滔滔,不知涯岸,细细悲叹此起彼伏,使得数万里内黑水翻滚
黑莲道人五指一握,手中多了一张黑页,黑气氤氲,几近透明,这时轻轻一振,不计其数的小小旋涡而生,深不可测,里面幽幽一点青光,亿万阴魂向天呼号,海潮因此不绝,接着又转眼消失不见。
黑莲道人寂寂不动,自此一笑。
“想捞我的黑页？”
“地书分而解之,先成数百,再成数千,以后成之万万之数,融和在黑水里,却问汝等,怎么寻之？”
“纵有些地书黑页还保持完整,融入十一州下土,基本不可能挖出,剩下稀稀疏疏完整黑页,散落在海里,只是吸引汝等注意罢了。”
自己追追跑跑,几度游走,黑莲道人的本体,总算跑到了樊州下土,他要亲自镇压这里
“外域的对手,似乎有意无意驱赶我来此,不知道有什么算计……但算计怎敌以力破局,我要看看谁的算计、谁的力量更胜一筹。”
这黑莲道人冷冷一笑,自己熬到了现在都没有暴露出最大底牌,让敌人始终处在灯下黑的判断中,是时候了……也该让这些外域道人,见识见识下本域身经百战的真正手段
黑莲道人就要持着法诀,突心中一寒停住,圣人之躯产生心血来潮,在预兆着危险,不由瞬息沉思。
因猜不到敌人多少后手,按自己本意,要多弄几个下土小世界保险,可这时,黑帝追兵已至,受形势所迫,提前发动阳化也是足了——预留了一州成抗风险的冗余,十一个同时发动,料想就算樊州没能抗住,余十个没事。
甚至再差点,不过让地书屏蔽效果缩水,时间更紧些,关键还是自己圣人之躯——而这是敌人全都算不到。
但蓦回想起之前的不顺,总有一丝阴霾……
天书按理是以杀劫转移,结果与算计违背,尚钦魂灯未灭,天书不知怎落在土著叶青手上,此人又诡异算计了自己……小小真仙当然没有这能力算计,必是背后有人下了黑手……
不可能是这个世界的圣人,这世界圣人得了,随手就可灭杀自己,那是谁？外域哪个圣人？
“这算计恰到好处,让自己狼狈不至失败,风格很可能是本域……会是谁？九窍圣人？祥云圣人？还是最无所忌惮……青珠圣人？”黑莲道人皱眉思索,不怕敌人强大,就怕自己人暗算。
越想越是黑幕重重：“差点忘了自己派内,借与圣人之躯的五莲圣人,怕也不希望自己轻易成圣,使得原本缺位青莲的羽翼再缺黑莲。”
老师已失算了一次,青珠圣人崛起奇迹一次就罢了,第二次要想达成,定是重重考验,非得榨出自己的全部潜力和贡献不可,这才符合五莲派的总体利益,估计黄莲师弟他们也是同样想法,但这压榨还不至于破坏胜机。
这样一想,黑莲道人又心思一定：“相比下本域固勾心斗角,算计深深,但终是无妨,而四位圣人都是屡次对外发动世界战争,见多识广,有大功天地,又有信誉于众仙,所有仙人都相信圣人期许的重启……我虽知这不易,但上面既连圣人之躯和地书都借出,可见决心还是有。”
“这外域三圣也很有趣,我感觉到了缝隙存在……这和我用圣人之躯与地书于扰了天机,让他们自相猜疑有关。
“而这黑帝虽看不清天机,但黑属本源必是感应了成道机运,知道我和他间只有一人能活着,必有一人吞噬一人,这决心可嘉,要是没有圣人之躯,只以＃书平分主场,对决谁死谁生犹未可知。”
“可惜这种事情忌惮深深,三位圣人似不太情愿黑帝成圣……”
黑莲道人此时,虽没有圣人位业,但相去不远,且二百三十万年见识,就隐猜测到敌人的心思,不由一晒：“你们最大的错误……就是没见过世界坠落的可怕,不明白本域的穷途末路,不知道我们为此下多大的决心和牺牲……”
“黑帝以黑水本源感应天机,最擅长推衍的青帝似乎看出些,那识辨阴阳的少真、贯穿命河的上真、通联五气的太真……会感觉不到？”
“只不过这三圣见识浅薄,胃口很大,想吞吃鱼饵,不吃钓钩……”
“想分离出钓钩和鱼饵,不费代价就勾住是不可能。”
黑莲道人一直很清楚,自己要格杀的虽是黑帝,但是最困难的是藏在黑帝背后外域三圣,此时眸子里闪过决意：“那就让诸位看看本域的决心,我黑莲道人为了搏一搏这成圣之机,连元神陨落都敢冒,何况一些外物……既分离不出,就请鱼饵和钓钩一起吞好了”
“我身带这样多底牌,亚圣本源,连这隐含天地法则的地书和圣人之躯,一旦吸取,能大大增益这方世界的本源,都是给你们的鱼钩,甚至是给这方天地的贿赂,才能隐隐把握道机。”
身二百三十万年修业的资深亚圣,见识过更上时空、更波澜壮阔域间战争,黑莲道人盘算了下,下了决心。
“已是有进无退只能拼了——”
时间思索间已十息过去,接下里因各州阳化进度时间落差不一,敌人随时可能借最快的某州下土出现,黑莲道人不由心一狠,就算有意外因素进入战局,但也只得拼了。
“黑门大开”
黑莲道人念着,接着,顿时樊州下土闪过了一片红黑之光,这红黑之光来自樊州下土本身,接着,一道黑光在世界出来,化出了一座高达百米的大门。
黑域之门
黑域之门才开了一道缝隙,如斯响应,虚空中,就顿时有着三道紫光出现,接着就和电蛇一样击下。
“轰”黑门几乎当场爆碎,但这时海里剩余完整黑页都而至,加持着樊州下土世界,让黑门抗住三君法术的合力一击。
三道紫光人影耗尽力量,渐渐消散,但黑莲道人立刻发觉,周围空间锁住了。
“是锁定么？”黑莲道人露出一丝冷笑。
一切都在预料内。
黑帝本体,青帝分身降临,都持有地书来抵消自己地书,顷刻间就能击破黑门——就和改易樊朝天柱时,当场让青帝分身和东荒天仙分身追进来打爆自己黑莲分身一样。
自己真身的五莲圣躯强归强,但既主动暴露锁定位置,只怕三君或四帝本体都会降下来,留给自己的时间就已不多了。
两息时间就足所有敌人全阵出现,这内部反应时间就算本域在外面都来不及策应……唯一庆幸的阴阳落差,阳面一息对应暗面一刻钟,至少几十息有,这也是本域选择暗面突破口的原因,否则就算自己圣人之躯,不敢直撄五德共鸣一击,这简直是整个世界一击,太恐怖
“阴阳敕令——”
黑莲道人无视了圣人之躯警兆,直接入内,在祭坛上坐稳,扫了眼大地,已气机勃发到了阳化前,就伸手一点：“敕令——阴阳转化”
轰
天地闪过橙黄的光华,世界升举
又“轰”的一声,黑门炸开,黑帝本体和青帝分身击破了障碍,与紧随在后的三帝法术冲进来。
顿时一片强光,黑帝本体高达百米,宛是巨人,一道道极淡极淡的黑色波纹正不住散出,而余下四个也是巨人,但透明成影子。
黑帝巨人站定,下个瞬间,目光凝视黑莲道若,眼中的黑光喷出数米,开口：“外域的帝君,原来您在这里,终于找到了。”
不过这话并不需要回答,几乎是下一瞬间,五人丝毫不理会这小世界的抬升,齐力出手对准祭坛上的黑莲道人,威压顿时锁定住时空：“天地玄黄,阴阳同源,五德……共鸣”
轰轰轰轰轰
以阴阳同源调动起暗面力量,瞬间直接达到了世界力量极限,黑莲道人刚刚掌控的樊州下土世界都一下失去权限,对着旧主天倾一击
“呵”
黑莲道人长身而起,盯着倾倒的五色洪流,伸展双手……轰
大地百里平滑如镜,祭坛和黑衣人影都消失不见。
“死了？”黑帝皱眉巡游而望,不认为这样容易,并且没有感觉到敌人重创的气息：“又是化身？”
而白帝、赤帝、黄帝的法术随之真正散去,只剩下一道青色人影立在侧,沉吟着传音说：“我感觉敌人刚刚一瞬气息异常……不过我们已夺回樊州下土控制权,只要你我不死,敌人很难再夺回去,我和你说过汉王也……”
哗——
地面突动了一下,“轰”崛起山峰：“敕令——阴阳转化,暗面革命……人人如龙,伐天革命”
黑帝脸色微变,听这样大音巨声,突连响了十遍,十个声音叠成一个,却是不知力量尚存的黑莲道人连下十道敕
“轰”世界外闪过十道黄光,十一只太阳在海上出现,橙黄带赤的太阳照耀,整片黑水染红。
十个太阳……并耀下土,黑水变色。
这一年,大蔡平景二十年,秋。
第一千二百三十三章 黑德终点
滔滔黑水,十一颗太阳照耀黑水。
除樊州小世界刚刚五帝五德共鸣反夺权限,成黑帝的立身之地,余十个下土小世界都以＃书渗透,革命裹胁,落入黑莲掌控中。
而樊州世界的这处平原哗一下土石崩裂,山峰凹处,显出黑莲高**身,目光扫见就笑起来……就算少了一个樊州,还有十个小世界,足了
原就是百万年的怨气难消,又有地书引导下,‘人人如龙、伐天革命,口号一出,丝丝红黑之气汇聚而来,黑水大部被革命影响
原本只是影响,就水坝蓄势未破,但十一个小世界阳化又提供晋升,让这影响力瞬间实质化,坝毁水崩——对于世界底层渴望生机的怨灵来说,才不管十日是否受外域控制,只要它的光热温暖,前景看起来美好,就愿拼死一搏
这是死亡之渊,毫无生机,毫无希望,毫无救赎,已没什么可以失去了……至少看起来已无可失去
太阳橙黄带赤的光辉所照,受着阳化的牵引,红黑色逆势奔流而上,红黑滔滔遮天蔽日——让原本照耀黑水的青金色太阳都掩盖,这一瞬间,整个黑水大部,已变成外域拥有临时主场
虽还不至于立刻让黑莲道人反客为主,压倒黑帝的主场,但随小世界阳化、十日的不断抬升接近天穹,这种对阳面金青之日的屏蔽在不断加深,不断造成主客天平的倾斜,只一个呼吸,已是平分。
“看吧……地书已成革命引流,抬升为天,自成一方暗面天地胎膜,你的主场已不存在了。”
十日照耀黑水,黑莲屹立这座受敌人控制的樊州小世界,丝毫没有退走意思,好整以暇打量,映入眼帘的是个清峻道人身影,看不清楚真实面目,法身与自己几乎一般高大,算是很不错的后辈了：“你追我逃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照面,道友临死前有什么话要说么？”
这里面实际不会有很多时间,圣人之躯这时洞察一切,看见阳面三君五帝已警觉直接本体下降。
但还有三十息时间,而自己早有算计,选择的都是土德小世界,厚积薄发这一下速度极快,以阴阳时间落差足用圣人之躯将其击杀——这说话之间,用了五息,黑水力量滚滚而入,力量攀登到颠峰。
“红黑形成天膜,自立一天而阻挡增援,这就是道友的算计么？”黑帝目光专注而毫无波动,对敌人的话,只在袖子里滑落十九枚玉符,一下捏碎：“那就在此来个了结吧帝君诏令,诸仙来朝——”
轰
十九道黑脉天仙气息出现在四面八方,有些是人族,有些是人族,似都是提前在一些小世界里埋伏,此刻分两波拱卫过来,展示着黑帝一介帝君的威严,这些天仙目光望过来都是**裸的敌意和杀意。
“帝君诏令？”黑莲道人略是一惊,这与本域不同。
本域大中小仙门各自林立,小仙门至少有个地仙坐镇,中仙门至少有个天仙,大仙门至少有个亚圣,最后整个大派系汇聚到一个圣人里,各自虽层层附庸所属,总体来说到中等仙门能一诏即至的只有圣人,就是伟力和体制俱归于仙道至圣
亚圣可以率着天仙,往往是征战狩猎之际的集团军群主帅,但想一有危险就一诏即至却是极难。
“事有反常必为妖,你敢孤身来此必有所持,我一开始就没想单独击杀你。”黑帝冷冷,在天仙靠拢过来前,目光专注：“道友还有底牌,就亮出来吧,否则别怪我群殴了。”
“好一个帝君诏令,大概只有你们外域仙人的道路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这这又如何呢？”黑莲道人不退反进,怡然不惧,当真十九个天仙群殴可真十分危险,在有强敌要对付的情况下架不住群狼……
但略一分辨,就足以发现那些天仙气息虽纯不盛,只是分身
也是,本域天外战场正面攻势源源不断,进攻一方可以自由选择战场方位和时间,任何一座星巢突袭都有可能不止一个天仙,甚至有时藏有亚圣、圣人力量袭扰,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此疲军放血之策,也为自己打掩护,要提前埋伏自己就需要很长时间,外域哪里敢将天仙本体都抽调下来
此不过虚张声势的偏师尔
轰
这时大家都准备完成,一下都是出手。
说时迟那时快,两大力量撞击一起,力量炸开,正黑莲道人见十九天仙分身时,这时整个黑水的红黑天膜动摇不稳起来……
“黑水大阵——”
黄、红、黑三种光华在外面十个小世界里翻滚,强度各不同,原来是各天仙就位前些时日布设的控制法阵上,十九黑脉天仙分身联合的黑水大阵,改变了各州阳化先后速度……
……漳州小世界里,望见两个龙族天仙操控着世界下沉,灵乾脸色微变：“糟糕,这要乱”
回顾四面的小世界,十日都是这样变化,偏偏改变不均匀,而是有的助推、有的迟滞,此起彼伏撕扯着原本均匀的红黑天膜……
这就是原本统一革命军队,现在有的冲锋在前,有的在左右,有的向后冲锋,顿时洪流无所适从,混乱场面让天膜几乎瞬间产生漏洞
“灵乾殿下,我等要不要去偷袭……”有仙人迟疑问。
灵乾沉默了会儿,估量着对面龙族天仙分身的实力,一个尚且打不过,两个估计就拍死自己了,遂叹声：“这层次交战已不纯是搏斗,而是天仙在比拼对黑水的熟悉和理解,非我等所能插手。”
“啊……是这样”众仙都松了口气,有个黑属仙人说：“外域虽人多势众,别属或结果难说,但黑属重积蓄的道理是相通,比拼对黑水的理解,谁能比拼得过咱们世界的亚圣？”
“对对……选择黑属突破口,种种优势都在我们,高层精熟世界之战,早已算定一切了……不会有意外因素于扰
……樊州小世界里,望见这一幕,黑莲哈哈一笑,状是欣慰：“声东击西,以十围一,固守待援……道友真是善战,真再给你一百万年积蓄,或我都要败在你手里……可惜你运气不好。”
身上的气息在无止尽的攀升,没有极限一样,一直掠阵的青帝分身警觉：“小心,他情况不对。”
“轰”
黑莲身上分出二十分身,黑气窜了出去,到十州小世界挡住十九个黑脉天仙分身,甚至还稍具优势,直接再度控制住了阳化,各州地书一去掉压制,瞬间再度产生着力量,将橙黄、赤红、黑色缭绕混杂的十日推举向更高空,将‘人人如龙、伐天革命,的希望光辉照向更广阔黑水……
金色和红色的光普及巨浪上,波涛滚涌,亿万阴魂自水而出,向天呼号,在光中化作飞灰,又前赴后继。
此时黑莲道人,一切表情都去,眸缓缓闭合,整个黑水世界微微震动,有顷,又徐徐张开,眸似月轮圆满,面孔却作愤怒状,而发大愿：“汝等一切众生,不舍有情,而入黑水狱。”
“汝等贫无寸土,而富贵拥地百顷。”
“汝等屋以草茅,而富贵连倾室园。”
“汝等食不果腹,而富贵日食万钱。”
“汝等甘心忍受,而富贵夺汝妻女。”
“复有仙人,受用永生。”
“……如是,如是”这时黑水里亿万阴魂大声呐喊。
“今率汝等,逆反革命,杀尽不公”
“如是,如是”黑水里呐喊开始时有些杂乱,渐渐变成了一个声音,高喊着：“革命,革命”
“轰”黑水冲天而起,化成巨浪。
黑莲道人闭目微笑,这一时间,无尽黑水力量,与十日融合,又源源不断涌入了圣人之躯。
原本饥渴的圣人之躯,这时似是盈空,容纳着整个黑水之渊……这一下,革命滔滔,再无可压制,什么法阵都挡不住了
让黑帝与青帝震惊的是,敌人分出的二十个化身,都在瞬间真实不虚,但黑莲道人的本体气息不降反升,似还远不是极限,甚至是一个负重过大旅行者摆脱部分厚重包袱,畅快舒了口气。
黑莲道人,这时把眼看去,黑水世界,皆和掌心中的纹路一般清晰,不由露出了微微的笑意,叹着：“原来这才是圣人”
“不可能……他在此间不过天仙,就算种种计谋,使得和我平分主场,临时成就帝君之格,何来这样强大？”
黑帝毛骨悚然,这瞬间,死亡气息迎面扑来。
仿佛多年前独自一人静夜里在院子里走着、修炼着、积蓄着、寻找着,心无旁骛,却突有某种超乎意料的巨兽自天而降,打乱冰冷沉静的心境。
但是下个瞬间,几十万年苦修凝聚的道心,使他立刻冷静下来。
眼前世界淡去,黑水淡去,连救援的道君和帝君都一一远去,整个眸子里,只有对手似乎没有极限的增长。
那容纳世界的身影,让他看见了梦寐以求的黑德终点。
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 圣人出手（上）
黑莲道人一笑,把手一指
哗
食指射出一条黑气,只有半寸细,隐隐又有点白,刹那间,黑水高涨,化成了一道流星,带着长长光尾,直飞到了黑帝顶上,压了下去。
“轰”黑帝这时,浮出了黑幢,垂下的丝丝青紫璎络,天音阵阵,层层围绕,和这个黑气一撞,就是一声巨响
黑幢旋转,丝丝青紫璎络炸开一块,化成一蓬片片,落到黑水中。
几乎同时,黑帝身虽一摇摆,却不闻不想,紧守心神,静坐其中。
“这方天地的帝君位格,果是不可思议,此人法力道行,也是深厚,连圣人一击,都不能拿下”黑莲道人一测试下,顿时就有所明悟。
黑莲道人此时神通,虽未真正成圣人,但胜超此域和外域一切圣人之下,见此,只是喝一声：“人人如龙”
“天地翻覆”无数的黑水呐喊着,“轰”一下,黑水中,突出现无尽的黑水裹着红色,宛是潮水,自地而来,撞上了黑幢。
“噗噗噗”
每撞一下,黑幢就摇摆一下,就有无数阴魂灰灰,但是它们高喊着口号,前赴后继,不断杀上,斗了个难分难解
每一次撞上,黑幢就有一声响,最后撞声密集,和雨打芭蕉一样响个不停。
每一撞击,一丝青紫璎络就受损,继而是不计其数的阴灵灰灰,黑莲道人立在阵前,面露微笑。
“人人如龙,是杀伐利器,能天地翻覆”黑莲道人暗想着：“当年我域,第一次遇到外敌,就是有道人进入黑水,高喊人人如龙,普及在世,几乎使五莲圣人陨落,虽当时还是亚圣,却可见威能。”
“五莲成圣后,就学习这经验,人人如龙如果结合革命,用在外域,无一不胜。”
“是故任何世界,都有下层,谁先出手,谁就能革命。”
“就算是这世界,稍逊我域,如果有圣人或亚圣,到我域出手人人如龙革命这招,怕有更大祸端出来。”
“可惜当时五莲道人还不是圣人,还受到了迷惑,加上人人如龙一旦深入人心,除非以更大革命颠覆,要不就革不了。”
“就算成圣,只在本域去掉了革命,却没有去掉人人如龙,才有如今的隐患。”
黑莲道人心中思考,当然明白,自己的世界里,底层更是火山火海,一点就着：“可这一次,还是我们出手,必可再胜一场”
黑莲道人见亿万阴灵,前赴后继,撞击这帝君大位,心里暗喜,正蓄力时,突心神一动,见得周围空间微微一动
随后一条青光,朝自己击来,不敢怠慢,翻身一点,一股黑气冲出,两两爆散,化成黑烟笼罩了附近。
只见就在这时黑雾中青光又是一闪,青帝松开一块碎了的玉符,传音给黑帝：“……此人气息,与道君相似……但还不是黑莲道君”
“我已传音给汉王,他必有布置,而且遗忘之地星盘已启动完全防护而来,必可争取这一点时间。”
“轰”黑幢受黑水连绵攻击,雨打芭蕉一样响个不停,虽依仗宝幢不受伤害,但黑帝觉黑水撞击,每一记都是阴魂自愿灰灰而成,就算有着保护,身体都亿万针刺一样疼痛。
“这每点阴魂灰灰,都有损我德。”黑帝心中并不惊讶,只是遗憾,力量投进黑幢之中,黑幢更是青紫照耀。
“革命,革命”这些黑水又冲上来,抽刀断水,永无尽处,居发出了潮水声,黑帝宛是鳄鱼一下失足陷入泥潭一样,焦头烂额再无暇摆脱,听了这话都是略一点首。
“黑莲圣人？谢你吉言我喜欢这个称呼,虽还不是……但很快就会是了”黑莲道人一笑,与帝君这样决斗中,还有心情好整以暇：“人生快事莫过海纳百川,每个强敌都是一条滔滔大江,我自小池起步,二百三十万年至此已吞噬了无数强敌,但论到你这样强到简直是一片海洋的对手,还是首次遇到……”
说话之间,一手掌心一团黑气旋转,一个呼吸,脱手而出。
“不好”青帝化身惊呼,再不敢抵抗,退后几步,这黑气略带一点白,看似毫不稀罕,击落瞬间,就是“轰”一声巨响,响动整个黑水。
黑幢一块青紫璎络,顿时炸出,又化成一蓬片片,落到黑水中。
“道君神通,混元神雷”青帝眼一眯,顿时失去了把握,要知道这看似漫长,实是神识交流,到现在才过了五息
黑帝连连摇摆,黑幢吞吐,坏处又渐渐靠拢弥补,但这时,黑水中冒出一股红光,呐喊一声,前赴后继,瞬间,就连撞着数百,只见红火星明灭,血云落下,又灰灰了以百万计。
黑莲道人见此一笑：“你知道追逃这些时间,虽身处险境,我多兴奋么？”
“你很广博,很深厚,很专注,看到你,就仿佛看到了我的过去……可惜不能让你再成长下去,但没有关系……不久后你就成了我,你说两片大海合并是什么？”
“住口,你可知你现在,每一刻都使亿万阴灵完全灰灰——”黑帝一改平静,带一丝侮辱愤怒。
“哈哈…人人如龙,义无返顾,牺牲必会获得回报。”黑莲道人说了一句,又以只有帝君才听见的声音说：“……这就是人人如龙革命本质,反正牺牲的只是别域子民。”
“自我域祭出人人如龙革命,早不知道有多少亿万众生灰灰,可它们是自愿的,为我域消灭抵抗,带路王师。”
“此战我胜,必两片黑域合成……这是一片真正无尽的汪洋……黑圣之源”
“为融入我而荣幸吧……对,就这样,更愤怒一点……咦,又冷静下来了,这资质真是可怕,我兴奋了……抱歉,被追杀这么多年,我也需要发泄一下郁闷,同黑水之君,你理解我的意思……”
黑水此时波涛汹涌,大浪呼啸排空,红光普照,甚至原本阴深的黑水,都照得通明,力量更是集中。
青风贯入,惊醒了缠斗中的两人,听一个声音：“别受刺激,他只是故作胜券在握刺激你速战速决,他时间是有限的,这道君之格只是临时,所发的本源神雷,也是有限”
“没错,没错,不愧是青脉亚圣,看出时间……确只一刻,你们话提醒了我,偶尔发泄一下可以,但需要谨慎再谨慎。”
黑莲道人大笑,抽身一退,对着大地一击,原本就平滑如镜的百里地面再沉陷数丈,地脉冲出红黑之气,蔓延四方。
此前五帝五德共鸣一击夺取了樊州权限,但白帝、赤帝、黄帝的法术,受此一击耗尽力量,这下却足夺回樊州下土控制权,重新变成十一个太阳
“轰”又一轮太阳徐徐升起,整个黑水受这大势刺激,更是欢呼,几倍之前的黑水,冲向黑幢,前赴后继。
“看,我宁愿耗尽地书也要确保局面绝对控制,这时争的就是主场控制咱们可以慢慢玩……放弃吧,暗面革命大势已成,你们已无法扭转了”
“真的无可扭转么？”青帝淡淡说,黑莲脸色微滞,圣人之躯的危险感应让他骤回首,看向黄赤黑十日中两个稍落后的小世界。
千京河·漳州洞天
月亮在天顶正中,深夜寂寂,稀少几人的正厅,大司命特意留下的青龙出水屏风闪现光华,显出下土黑水滔滔与十日光耀,一道帝君敕令显出,言简意赅：“发动”
叶青手掌早已按在一个小小祭坛上蓄势待发,此际条件反射的神识一解锁,这比呼吸更快百倍,瞬间,一丝紫气透入了漳州下土……
而同一时间万里的千京河,月亮位置上看已偏西,按通常跨区计时相隔太远,但本体和分身相互感应,在筠州阳面洞天里的叶青分身,力量虽薄,但手持传国玉玺按在同样规格的祭坛上,一丝紫气,同样透入了筠州下土……
暗面汉人转生建立起的华朝、夏朝,早已祭天连通承认地上汉国天命,天柱上下,完全不再需要多余繁杂祭祀手续,阳面、暗面,阴阳交感的瞬间纠缠,这比瞬息更快几十倍。
“天命已下,皇帝诏曰,所有华夏之民,以外域为敌——”
“轰”
这敕令一下,两颗太阳上升一缓,但还在徐徐上升,并没有扰乱整体红黑天膜。
“哈哈这就是你这青脉亚圣的暗手？”黑莲失笑不已：“早点出手更合适,现在却晚了。”
青帝淡然不语,如这黑莲所料定,大局惯性既成,不以指令而改移,无法阻止这两个下土阳化变化,只是起到夺取黑莲地书控制权作用,但更关键的是汉王接下来的第二道命令
“天命已下,皇帝诏曰,敕更青制……”
更改制度本不是一时间的事,但早有远谋,早就把一切准备都完成,甚至部分在执行,这一声命令,顿时就言出法随,“噗”一声雷电,闪在两个小世界的天地间,撕开了伪装,似将温良的食草羊变作了大灰狼。
第一千二百三十五章 圣人出手（下）
叶青命令响在黑水之上,首次成一个关键声音,进入两域大战的交响奏鸣曲中,对于他来说也是非常难得的瞬间
一丝紫气贯穿暗面华夏二朝,原本制度就是汉制青制,只是可以表现成某一属性,甚至由于生产的局限性,本来能达到的就是黄气。
因本来就是真实,只选择展现一面,而青制在华夏朝以土德气息展现,勤勤恳恳农业耕耘积蓄等待厚积薄发,对外域计划而言和食草的兔子一样纯良无害,但这一下撕开伪装显出食肉动物的辘辘饥肠,瞬间改变了脉属不说,更严重是形成了制度能级跨迁的巨大缺口……
两个太阳,黑洞一样在四周吸取力量,原本饱满阳化顿时不足,亏空一样抽取周围的力量。
这倒抽首选就是与筠州、漳州小世界连通的樊州、固州九个黑莲控制的小世界,九个还在照耀上升的太阳,瞬间光热都降低了些,似是巨大的民用电网体系里突然有两个电镀工厂偷电,平时还可缓缓解决,这你死我活的关键时刻简直要命的事
就连各世界里还在相互交战的黑脉天仙分身和黑莲分身,都一下惊住了,所有目光都投注到漳州,声音最开始就是在漳州的天柱传出来
……漳州下土,灵乾正为师尊两个分身大发神威压住两个敌对黑属天仙分身高兴,见此天柱异动和夏朝猝变,也目瞪口呆：“怎么可能……我检查过”
这小世界里的两个黑莲分身见此,身子几乎一晃,森寒的凉意笼罩了心头,大怒回顾：“这么大纰漏,你们怎么检查”
樊州下土小世界,仿佛热火朝天的高歌猛进,突一盆凉水泼下,告知后方失守,黑莲本体陷入一种诡异森寒中,心忖又是这叶青
一而再,再而三,已三次坏了自己好事,这是巧合？
这不是巧合,谁在背后指使他,后手是什么,原以为本域动手不至于真正坏事,现在看来难道要置自己于死地？
而这筠州漳州的气运空缺,简直一下无底洞,怎么回事？
“就是此时——”
“轰”黑帝趁敌惊异一滞,以解体**,燃烧本身精血,一条黑气冲出,进了黑幢之中,黑幢一亮,哗一声,威能陡增十倍
一道黑光和青光,已贯穿了缝隙,直扑而出,脱离了已成敌人主场的樊州下土小世界,两人现在已处于势弱,神识一瞬交流着接下来的办法。
青帝就直白说着：“九日照耀,革命未熄,整个黑水已成敌方主场,关键还是时间,最好的办法,就是游击避其锋芒”
黑帝略一沉思,到帝君就算固执也不傻,敌人只剩九日照耀,主场稍出现漏洞……而这正是避让的机会,虽不知对方的临时道君实力是怎么冒出来,但既出现就得承认失算,总不能死抱旧方案硬拼。
“……善。”他说着,加快速度,避往目前是自己主场又最近的筠州。
青帝对此也是赞同,因应州就在筠州旁边,而遗忘之地东荒天仙分身也在那里,能多点援力,这时任何一份力量都是宝贵……
而私下里,也觉漳州的汉王力量太孱弱,属潜力极大但需要保护幼苗,此时还是不要将他牵扯进来。
“刚才汉王是什么情况？”黑帝不由问。
青帝沉吟着：“敌人地书布局与临时圣人之格,等于是珠联璧合无懈可击,只要十一个下土小世界冲入了洞天,却不是补益外域洞天,而是形成革命,以此完全阻断阴阳挡住我们本体下界援手,这可不是此前伯岩地仙的小打小闹实验,而明显是外域精熟的战争,能让暗面大战维系时间很久,或几个时辰都说不准,估计对方没有说大话——你看地书主场,革命天膜阻隔援兵很长时间,又是临时一刻钟圣人之格,击败道友你是绰绰有余。”
“但因汉王的筠州漳州阳化之际,当场颁布,形成巨大的气运空缺,简直无底洞一样吞噬着地书,不仅硬生生拖延两个小世界阳化,还自此刻其他共鸣的九个太阳处倒抽力量。”
“接下来十一个小世界同时阳化计划变成只有九个小世界阳化,且筠州、漳州临阵倒戈、体制升级的气运空洞倒抽,实力缩水就形成很大漏洞,宣告黑水全面阻断计划破产……只要扫描找到二百州国小世界的漏洞,三道君和三位帝君随时都可能出现可以说,汉王之举产生此役的关键扭转了。”
神识交流,虽千百字只是一瞬间,听到这里,黑帝不免觉得有点巧合,汉王本身力量太弱,却次次让高层次的敌人算计失败,实是不可思议。
但黑帝主持黑水,一想又觉恍然,天地阴阳交泰至理,阻断阴阳等于让世界临时阉割,哪里这样容易？
或别的小世界体量可以⊥外域肆意,但本域体量之大,世界本源潜意识显并非不会反抗,冥冥中的巧合并不是偶然,只是敌我的两次阴阳阻断实验失败,都是借由汉王而为,这点颇耐人寻味……莫非此人就是世界选定的第六颗帝君种子？
过去历史上流星一样璀璨滑过的还是很多,但能提出青制来就只有一个,黑帝正沉思着,又说着：“敌人缓攻不成,接下来恐怕是倾力一击,道友还是避开些……”
“不,恰是此时,我避不得。”青帝坦然无惧。
“呵呵”
黑莲道人战瞬间在诡异的惊变里恢复过来,急追上去。
职业侵略终是见多识广,天仙战场的猎人猎物的身份瞬息万变,尤其在敌人主场遭遇什么诡异事都不奇怪。
但看对面黑帝和青帝分身遁光,就清楚算计抵不过力量,叶青古怪只是个小小真仙,插手不进自己天仙正面战场,而圣人之躯的力量尚足、时间还有,还没到山穷水尽程度,只是需要做最坏打算了……
此时筠州、漳州那诡异的巨大气运漏洞已补无可补,略一分析,就果断放弃：“敕令,瓦解筠漳二日地书……断绝气联”
“敕令,余下九州立即阳化——”
轰——
天空二日停住,连同黑莲所在漳州小世界在内太阳放出了光华,摆脱了筠州漳州二个太阳,“轰”的一声,升入了黑水上空的青金的太阳中。
一瞬间,整片青金色的太阳底部都染得红黑,这是暗面革命成功阳面显出了
但终只有九日,无法真正全面阻断阴阳,敌人援兵可能在任何时候任何方向出现。
黑帝只一心专注跑路,青帝分身时刻不忘记打击对手：“认命吧,黑莲道人,你既无法阻断阴阳,再有六十息圣人就下来,你是喜欢被人独吞,还是喜欢被分尸？”
“群殴么？这可是你们逼我”黑莲道人暗怒,根本不相信青帝所说的六十息,而判断对方是缓兵之计稳住自己胡诌的时间,眼睛就闪动决意,趁着九日阳化引导革命潮流的主场还在,必须暴露出最后杀手锏了
“五莲——解体”
断喝声,他的道体燃烧熊熊火焰,一下追上黑帝,凶焰再度笼罩逃窜的敌人,让对方逃无可逃。
这解体可不是天魔解体,而以圣人之躯自燃——挥霍圣躯,两败俱伤打法
本来圣人伐帝君,自身也要受损,且会打很久,但是黑莲现在觉悟处境危险,果断催动了圣人之躯。
“轰”十个弹指间,力量就攀登到了顶点,一道黑光自上而下,又自下而上旋转,举手投足间,仿佛有一股撼动寰宇的力量。
原本必须说话拖延来积蓄力量,但这时,只是一搓,掌心一团黑气旋转,略带一点白,瞬间,就是一点。
“轰”一声巨响,只见一瞬间,黑帝一挣,却脱身不得。
接着手一放,黑气冲出,只闪一闪,便瞬间到了黑帝处,这时“轰”一声巨响,响动整个黑水。
黑帝一声闷哼,黑幢顿时凹下去一块,垂下的丝丝青紫璎络更是大片炸飞。
黑莲道人冷笑一声,又是一搓,黑气又迅速产生,但比起第一次,终缓慢些。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是最残酷的打法,一下进入到本源决战,黑帝扛下就是黑莲死,本源都给黑帝吸收
抗不下去就是黑帝死,本源都给黑莲吸收
而不管胜利与否,圣人位格都会跌落,换成五莲老师真正圣人潜入,怕都不可能下这决心,但对自己来说,这圣躯形成的临时圣人位格,注定会被收回,本来就不甚可惜
这或就是四圣不出面,拿自己当先锋的真正原因。
别看这具五莲圣躯耗老师三成实力,看起来只一人独亏,但九窍、祥云二圣给出的地书可是当代胎膜,具备世界权限,合起来价值不输这具五莲圣躯,余下缺额部分,肯定有着背后利益交换,包括光棍的青珠圣人只怕也让出了些利益,对于圣人来说,好整以暇的送人冲锋,虽损些利益,却远胜于自己亲自下场——这实际只是赚多赚少问题。
生死危机在前,黑帝折身迎战,目光觉悟：“那就一击决生死吧”
“轰”一声,黑幢突化成滚滚黑云,渗入了黑帝,几乎同时,黑帝身上,同有一种撼动寰宇的力量旋转而上。
第一千二百三十七章 你们这些道贼
青帝分身虽不能抵抗黑莲道人,但黑莲道人圣人之位降格,急速缩水的法身不能一下击杀这青帝分身,要是成功激起敌人忿怒,拖延到地上本体来援,分身牺牲无疑是值得……
可惜黑莲道人心性坚忍,二百三十万年都过来了,到这成圣关口哪会迟疑？
察觉青帝分身纠缠意图,立刻心中一凛,判断了出来：“糟糕……此必是敌人援兵来了”
地书和命,哪个更重要？
黑莲道人是黑属一贯专注,为成道之资连圣人之躯都可放弃,当下心一沉,就放弃了地书,当场令着：“敕令,大革命……”
似乎响应黑莲道人的担忧,瞬间,天空三道紫星、四道青紫星大亮,化成了长虹,直直垂了下来。
瞬间三君和四帝的本体穿透了阴阳界膜,使人避无可避,逃无可逃,通过阳化最快的洞天进入黑水,接下来抵达阴面就真正一息的事,一落黑水,自是全知,只听三道君脸色大变,怒斥：“好个贼子——”
此是数十万年来,真正动容,余下四帝本体见得黑帝陨落,无论过去有多少恩恩怨怨、半敌半友,终是本域帝君,都是怒着：“围杀了此贼子,为黑帝血恨”
“可恶……”
失去圣人之躯的威能,单凭元神难以持久,又因青帝分身纠缠,黑莲道人没有来得及收回地书,两息时间对黑帝核心本源才获得到三分之二,心中万分不甘,但知道再不离开,就得连本带利吐出去,只得带着现有战果立刻逃去……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哼今日汝等之迫,他日相遇必将还之”黑莲道人不敢怠慢,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将身体一脱,整个元神,自圣人之躯内脱离。
圣人之躯虽力量枯寂,但只是对着三道君和四帝君本体一点,就“轰”点燃,头颅点燃,放出了光明,隐隐一个“敕”字。
“轰”就连着三道君和四帝君本体,都不由一滞。
而余下反不受所禁。
就在这瞬间,黑水上九日骤射光华,勾成九星连珠大阵,幽幽门户洞开虚空,显出遥远彼方青黑色星,二十四座仙天星巢项链环流,星路指引着归家
但缠斗间,到这里恰是应州附近,青帝就喝着：“东荒”
哗——
黑水响动,一座扁圆星盘升起,青帝将一块黑帝本源碎片抛进去,东荒天仙收入遗忘之地里保存,有些奇怪,因感觉里面黑帝烙印全消,等是没有作用,但料想帝君不会做无用功,就又催：“帝君快进来”
青帝分身已遁形不知所踪。
十九个黑脉天仙分身围攻,黑莲道人元神震动,却连抵抗都不抵抗,眼见着圣人之躯烧到腰部,黑莲……不,躯体已不在,或说是黑莲元神,它受着圣人之躯的力量,又有九星连珠的弓弩弹射,又受着母域一股巨力吸引,三力叠加,瞬息脱出这外域,投入虚空引力中……
一瞬间,就消失在周天青穹大阵外
十九个黑脉天仙分身不敢贸追出界膜,看着圣人之躯才烧完,帝君四颗青紫星速度稍慢半筹没能赶上,而急速追出界膜来三道君紫星一下落空……
虚空中,三道君站住,不再追击,一人叹着：“果是外域道友,杀伐果断,一下点燃圣人之躯,要不我们就能获得外域圣人的奥妙,大有裨益。”
到这地步,一看就知,故道君这样说。
“就算这样,这圣人之躯焚烧在本域,本域还是隐隐有所得,何况还有外域的地书。”
“咦,青帝化身跟着出去了。”
三道君看着星路上痕迹,慢慢浮现情景,上演电影一样,看出了端倪,不由面面相觑,眸子有着疑虑。
这青帝是杀敌心切,还是远遁异域,摆脱控制？
人心难测,谁能尽知。
三人只看了一眼,又急追而上。
“轰”一道青色流星,迅速穿过虚空,形成巨大的尾焰,但让黑莲元神吃惊的是那道青色人影始终纠缠,轰一下插手进他腹中伤口,死拽着未消化完的核心本源不放
黑莲道人也狠辣,两手插进自己腹中锁固住黑帝化身的的擒拿,虽元神鲜血淋漓都不顾,完全是不要命保住自己成道之资,偏偏眼下实力未复,它元神一时奈何不了对方,不由怒着：“你区区一个分身还敢跟来,找死么？”
“你错了……战争,还没有结束”
青帝化身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极力用自己的力量收拢着故友的本源,丝丝青色根须扎入黑水里……
水木相生
似乎受着一种强烈生机希望感染,隐隐熟悉的意识,在里面重新诞生,开始与黑莲争夺本源控制权,但熟悉就知道这不过是外域黑水本源的本能,根本不是黑帝死而复生,黑莲道人不由冷笑：“别白费了,你方道君,我方圣人,最可怕之处就是在世界本源打击。”
“黑帝又没有大道之宝,或大气运,不能承受圣人本源杀伐,就算有万千化身暗手,都在本体被灭时死亡——它已死透了”
理所当然,没有得到回应,青帝化身显是个比黑帝更死心眼的家伙,黑莲顿觉头疼,怒着：“好,好……”
而丝丝透明的引力潜流里,这道青黑之气激烈纠缠遁去时,青色星光在虚空里陡闪亮,有一面宝镜的光华扫过去
又瞬间扫回来,锁定住这里,三道紫星急速扑过来,携着忿怒,或者说是算计落空的恼羞成怒。
“糟糕,让这对手缠住,气息暴露我方位了……”黑莲道人这下由怒转惊,意识到青帝化身是有所图谋,而非贸然纠缠,大势既定时却撞见这种节外生枝,不由冷静下来,发出了几道讯号。
这讯号立刻获得回应,最前面几座仙天星巢按计划接应,里面几个天仙都喊着：“亚圣,快进来一避”
“靠近点……我让一个敌人缠着。”黑莲冷静命令,以战场机变能力,自要竭力克服这突冒出来的意外因素,其实在本域战争素养的这样多后手准备之下,这并不难……
并不……难。
幽暗无声虚空里,星光与星光接近、相临、滑过……交错过去了
“该死你们能不能准点,再靠近点”
黑莲元神完全不敢回首,在虚空中高速行进瞬息万里,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再一个减速调转回首,浪费几息时间,铁就会撞上外域三圣怒火追杀而陨落
只能竭力靠近下一座星巢,每一座先天星巢里都带着本域主场,只要一入内就有把握压制碾碎黑帝残余意识,与本源一合化,显出亚圣实力,翻手就能镇压这青脉亚圣分身
但偏偏对方死死纠缠不放,几次关键接驳时刻都是一下,差之毫厘错过
一次两次就罢了,还可当成是巧合,整个星路有二十四座仙天星巢,有的是机会,但接下来全力以赴扭转方向时都一次次落空,这下就连自觉大事已定的黑莲元神也大吃一惊：“你……”
噗——
微妙的信风助推,仿佛是对他的嘲笑,又一次错过一座外域仙天星巢,这已是第七座,绝不是侥幸,而是青帝对时机专长掌握,根本不是黑莲一个黑脉亚圣可比
而更让人震惊的是,青帝分身这时手间显出一柄龙角断刃,猛扎进黑莲腹腔里——也是扎进腹中掳掠的黑属本源里
刃上锋锐丝丝投入金气……
金水相生
这团冰水不定态本源,底下是金刃刺入,顶上是木须扎根,一面是金生水,一面是水生木,居中的黑帝本源,似乎在两面一拉一推之下,心脏起搏一样跳动起来,流水不腐,水本身就蕴含着生机。
骤一道幽暗的灵光在在本源中爆发出来,反过来在黑莲元神汲取丝丝营养,迅速恢复活力,传出一道幽幽叹息声,带着圆满无暇气机：“百万年黑水大梦……一朝而醒,我知此路了……”
凝粹了幽暗的冰晶,给人心硬如铁的冰冷感,但正在回暖融化,于黑莲元神中争夺本源控制权,现在都是近乎圆满无暇,手段不分上下,又对青帝一声朗笑：“多谢老友襄助”
“幸听了你未雨绸缪的最坏打算,置死地而后生,吸取这外域亚圣本质,领悟了些黑脉至境,今番要是如愿脱难,他日定倾脉之力来报”
青帝依旧不言,或老友确实因祸得福,靠近了圣道,但自己原本就不指望别脉回报,只不过争这大局之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继续帮助刚刚复苏的黑帝压制敌人,将敌人的生机,折杀在幼苗。
“该死水木相生,金水相生……这敌人死而复生了还偷窃我的黑脉领悟,你们这些道贼——”
这下黑莲道人瞬间明白这青脉亚圣死缠不放的意图,不惜牺牲掉一个分身也要暴露自己方位,甚至尽力维系黑帝的最后核心,最后图穷匕现,直接将黑水里战场延伸到虚空中……这算计太深,太狠
恰对方誓言,此战,还未结束
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 大圆满（上）
陡间,黑莲道人明白了圣人之躯当时的警示,最终成道大危机原来是应在这里……叶青区区一个真仙,本身实力低微,影响力还不足以逆转战局。
但由叶青引发的筠漳二朝逆革命变故,一个非常小、但破坏性的因素,出乎自己意料插入了战局。
而这个青脉亚圣手段非常高明,点滴积累,将这影响里一层层递推,水坝点滴蓄势高涨,又似一棵幼苗被这青脉亚圣培养成一棵杀人树,直接击在了自己爆发最虚弱的时候
整盘棋局看似自己胜利了,只不过些微纰漏,就一下让对方抓住,几乎就成了翻盘之势
想明白了这些,纵敌对立场,黑莲元神不得不佩服青帝化身的意志决心和对局势眼光的狠辣,甚至隐隐明白自己在博弈上其实是稍逊对方半筹——以本域圣人之下第一的亚圣来说,承认这点很不易。
但事实很明显,要知道刚刚自己是爆发圣人之力,在人家主场强杀一个黑脉亚圣得脱,这种凶威就连黑脉自己十九天仙分身都避退百里,放弃救援自己主君,但这不相于的青帝分身孤单一人却敢紧跟不放,绝境争生甚至试图翻盘,这种决断、不屈、凶悍战意,在本域十二亚圣里遍寻不见,都不知道外域区区百万年怎么培养出来……可恨的是,这种愣头青换在本域两百万年前的仙人两分时代就死绝了,三个圣人实在无能太甚,就不知道压死么？
不过想想两域中,这样多亚圣,只出一个青脉亚圣,就可见这条路有多难走,得多惊才绝艳才能走通。
到这生死系于一发之际,就算明悟所有、滔天愤怒也无济于事了,黑莲元神迅速摆脱了负面情绪,略一凝神冷笑：“你是个人物,可惜,你是圣人,或者亚圣本体,此时我只能认输就戮,甚至让你以此役扭转两域大局,携大功成圣格也未可知,但现在就让你知道……力量面前,你还太嫩了……”
“你待如何？”青帝平静而谨慎说,整合下黑帝意识既已觉醒,两相交流下,完全有把握在敌人跑回外域前重夺控制权,让这黑莲道人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外域层出不穷的手段让人不得不防……
“呵呵”
黑莲道人扯开嗓子,透出一股强大的引力急讯,以远比二十四星链借力更快速度抵达母域：“诸位道友速来救我——”
青帝化身身子一震,原以为这人会怎么样翻盘,不想来这么一手,不由怒着：“你可是堂堂亚圣”
“轰”
四道紫星在对面遥远处亮起来,一下下沿着星巢既定跃迁法阵,蛙跳一样迅疾跳跃支援过来：“道友坚持住——
“脸？谁规定只能你们群殴我,不能让我喊帮手？”
“本圣就是不要脸皮”
黑莲道人哈哈大笑,临危求援此举虽有点损害自己英明神武,但二百三十万年修业见多生生死死,脸皮在生死、成圣面前,还是让一让好
只是此举会分出些战利品给救援的家伙,让人遗憾,这也是自己不到山穷水尽不求救的原因,现在让对方一个小小分身逼迫到这程度,不由恨意深深,欲杀之而后快：“道友且等,回了母域,本道自会把你抽筋扒皮,镇压万丈冰渊下永受劫苦”
声里,外域青黑色世界不断放大,黑帝对本源的争夺刚刚到一半,原本来得及,但外部局面已改变,青帝分身也不由沉默了,紧盯两面迅速相互接近紫光,竭力帮助黑帝取得压制。
青脉的秉性,不战到最后永远不会放弃希望。
沉寂数年的高端战事,两域圣人再度直面接火,外域三道圣人身影对上了本域三道君,捉对厮杀间,多出的一道紫光对着黑莲元神这面直冲过来,那道紫光中隐隐一颗碧珠。
是青珠圣人……
黑莲元神皱了皱眉,曾经同门之际有些不睦,特别是对方后来居上成圣压过了自己,但此刻关键顾不上旧怨,疾声：“道友速击杀这青脉亚圣分身”
“道友莫急,正是为此而来”青珠圣人淡然说,扫向青帝分身时,目光似乎看穿对方护体仙光,突“咦”一声停住了：“不,还是擒下的好……我要此人,这条件道友意下如何？”
此际越空渡虚这团青黑之光还在缠斗,青帝帮助下,黑帝对黑脉本源已占据上风,眼见着这样下去回不了家,黑莲元神暗骂这老对手落井下石,只得捏着鼻子说：“自是同意”
“大善”青珠圣人就冲过来。
外域的引力圈已将青黑之光里纠缠几人捕获,而在黑莲腹中的黑脉本源里,黑帝一叹说：“算了吧……老友,已没有希望了,这样下去我败亡不足惜,连累你分身损失还罢了,要是捕获到了,细细分析,身受万劫同罢了,一旦被敌人知道我域青脉法则,以你青脉资源不多,等于增加了你以后陨落风险。”
似乎意识到黑帝的心思,一直不说话的青帝终急着：“不,再等等容我再想想办法,你难得如愿掌握了成为道君的希望……”
“呵呵,我已等太久了,当年你我立誓相约抗击道门之景犹在眼前,可惜最后没有成功,这次我愿得偿……正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就容我稍回报这援手之恩,他日有缘再相遇,当煮酒烹茶再论往事…”黑帝微微一笑,有着遗憾,更多是释然。
“该死……他又要自爆道友快帮忙——”黑莲元神大怒,这些可都是自己战利品,怎容折损
而黑脉本源一瞬间膨胀起来,这是自黑帝陨落时三分之二本源,可以说除让青帝分身一击散落出去三分之一,黑帝剩下力量都在这里了,而这一下自爆,等于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报仇不隔夜,当场就要让黑莲道人,尝尝同样手段的报复滋味
火山一样的气机,让黑帝和黑莲元神一瞬间,都暂时失去控制,只见本源炸开——但元神本身力量不足,此刻没有一个圣人之躯来承担,青珠圣人也是退开。
对于黑莲元神的求助,青珠只装聋作哑,充耳不闻,为别人火中取栗的事情聪明的圣人是不干。
就这一瞬息,爆炸的本源喷出,推着这一团青黑光贯入外域青黑色界膜中。
啪——
晶膜破碎穿透声音,秋日晴朗高天出现在视野里,长风万里,云气烈烈,下方山河无垠,仙灵之气弥漫,而以黑属更深目光,可见到地脉更深处暗面的无尽冰渊。
“原来这就是外域世界……”
本源里声音说着,带着淡淡的欢喜和渴望,哗一下黑光炸开,流星雨一样坠向大地,散落无数,而青光被某道黑光包裹藏于其中,迅速远去消失不见。
“该死”
黑莲元神发觉此爆炸不是彼爆炸,回过来时只来得及截留下一半,还有一半随着黑帝本源而散落大地。
整个世界的灵气都在欢呼,欢迎远方游子带回来的猎物
单这一下新源收获,本域的下坠就能多缓和三五年,可说是珍贵非常。
黑莲道人却不由皱眉,如果不及时寻回恐怕都给世界做了嫁衣,虽让世界吞噬增益本源有益天眷,但此刻外域五德共鸣反击破解,两域战争即将迎来大升级,单纯天眷哪有成圣重要
且似乎黑帝最后元神未灭,莫非意图反过来制造暗面革命？
这时也寻不到青帝分身……
“让青脉亚圣分身跑了？”
青珠圣人闪身出现在不远,掐指算计了会,就向某个方向追去,还不忘回首打量黑莲道人,似笑非笑：“啧啧,真是狼狈,你……失落五莲圣躯,甚至地书也丢了？这下怎交代……哦哦,这些散落本源稍成弥补,看来我们各家都可以分一分……有借有还,再借不难,道友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哼”
黑莲元神脸色不由微沉,但此时实力未复,对这种处置不敢反驳半句,更怕这家伙不顾规矩偷袭,忌惮抽身离开,避回自己黑莲山……所谓各家分分,其实还不是看谁手快
至于交代……成圣,就是交代力量,就是交代
且说道宫中,五莲圣人一个分身,正在讲道,这时突止了讲,吩咐：“汝等师兄已将外域亚圣击杀,使敌防御体系崩坏,这就是大功。”
“此时又携带外域黑德本源到此域,单是这灵气也罢了,内含外域黑帝道法规则,不仅能裨益本域大道,更能加强对外域渗透,这又是一大功。”
“虽有损失,还是有益。”
“尔等各回山修炼,下月举宴时再来便是。”
那些亚圣,天仙连忙拜着：“尊老师法旨”
说罢,都自退了出去,五莲圣人面上喜色未褪,眸子就多了一丝疑虑。
黑莲道人,一回母域,第一时间不是去自己这里,而是回他的根据地,这就是翅膀硬了,气候已成。
难不成,本域还要多个圣人？
不,绝无可能,圣人其实不仅仅是领悟,更在于本源分配,而本域,已经养不起第五个圣人了。
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 大圆满（下）
且说秋日晴朗,太阳照耀,但黑莲这处山,五色莲花在池中盛开,金色鲤鱼游动着,远远望这方圆千里,绿树成荫,流水潺潺,灵草摇动,仙卉盛开,在灵景中,隐隐见得其中有道人吐呐修行。
黑莲道人所处宫殿,巍巍耸立,却空无一人。
到得宫中内殿,就见着一个云床,黑莲道人坐下,只是运转玄功,就见着十二道金光飞回大殿。
此前本源降格而分出的十二个躯体,一下回归,十二道天河倒灌,汇入饥渴空虚的海床,元神得了身体之助瞬间恢复,甚至因体悟过黑水至境更进一层,几乎顷刻间就消化掉截留下来的黑帝本源
轰
万川滔滔归海,一片缩水到三分之一大海融入了本体大海,汇成一片汪洋。
水到渠成,宫中突大放光明,黑莲道人顶上,现出了黑色的云光,缓缓流转,泉水叮咚流动。
就在瞬间,四对目光看了下去,只见黑莲道人顶上,出现一条涓涓细流,虽极细小,却黑气点滴,清净无垢,看不到尽处。
“好个黑莲道人,果是福缘深厚,居真的堪破门槛了。”五位圣人同时叹息,都察觉出黑莲道人气息大变,不由叹息。
才叹息完,只见,黑莲道人这涓涓细流渐渐化去,虚空不留痕迹,接着,黑莲道人整个人说不清道不明,即便圣人亦不能窥伺清楚。
圣人有天地本源,一眼看透本相,可是黑莲道人居看不清,这只能说明,黑莲道人道行本质,已和圣人一个级别了。
五莲圣人化身悚然一惊,又惊又喜：“不错,虽早有预料,但此子勇猛精进,现在悟得大道,可喜可贺”
喜的自然是门下有人得破门槛,惊的是又多了一个下棋者。
“哎,终于成了”青珠圣人观照：“亚圣也有本源,但却若离若入,现在已真正拥有。”
“换句话说,这才是真命亚圣,或可称大罗。”
“这细小天地本源,虽不能成圣,但已脱离了圣人掌握,前途广大,只要天地根基进一步扩大,就能成就圣位。
“呵呵,只是我成道时,用尽了天地间还能成圣的份额,怕是只有吞噬那个外域世界,才能补上,数十万年内,此世界再难出一个了。”
这大道本源,才是真正的枷锁,要是单是悟道,那亿万年间,岂只有这点人数？
道宫
黑莲道人安坐云床,整个身躯有了一些说不明道不清的变化,变得古朴,一瞬间,却明了许多。
“圣人之贵,贵在本源份额,神通法力虽也不可少,却不是关键。”
“我现在,法力的积蓄都还远远不足,更不要说本源份额了。”
“原来是这样,本域内争斗,无论争得多少,都难以增益本源,是因世界内部多寡,并不增加世界本身。”
“要增益本源,还得扩大总体。”
“只有效的扩大总体方法,就是占领别的界域,并且消化。”
“虽我在本域已超乎亚圣,算具备了主动出击、参与狩猎资格,但在外域还是天仙,战不过对方亚圣……还是不上不下的尴尬,至少争夺战利品很难
“必须……找回黑帝碎去的三分之一本源就算有些会被别家抢到,但宁愿在利益上让步交换,多多少少必须换回本源”黑莲道人下定了决心,因心中还有一层隐忧……虽没有透露,但自己很清楚——黑帝,还没有死
虽可能只剩下元神和一点本源,但万一渗透进了下土的黑水冰渊,仿照自己的策略这样搞……当然对方没有地书,在自己和两个黑属亚圣压制下不会成功,冰渊也不是对方眼下微薄之力能溶解,但骚扰流窜起来也很让人头疼的一个小麻烦。
这个心念一转就过,手一挥,玉符诏令发出。
一路黑光而过,只见本山区的立刻响应,而周围千里,城邦林立,大大小小有数十个城邦,每个城邦都有一道黑色莲花虚影在上空,运转着吸取气数。
这世界无有龙气,都直接受道门所慑,故成此相。
数十点黑光落下,只是片刻,每个城邦都起一条遁光,迅速云集到大山,不敢直直飞到大殿,就顺山而上,只见得台阁宫殿林立,黄气氤氲,又有童子、道将、道人三三两两其中。
顺着而上抵达大殿,先进一礼,才入大殿。
“师尊万安”片刻汇集的大体有上百道人,一齐朝黑莲道人下拜,黑莲道人挥了挥手,这些道人就起身。
抬起首来,见着黑莲道人端座,黑水喷涌而上,形成华盖,又丝丝垂下青气,罩住了身躯,隐隐有紫气氤氲,都是惊喜：“师尊成功了”
“才摸着圣位罢了……但实力还不足对外征伐,所以你们得去为我办件事。”
黑莲道人点首,就翻手化出一枚枚隐含着外域黑德本源的玉符,对弟子下令：“持我此符,去搜回所有残片,对方图谋渗透我们暗面,但没有天书地书掩盖,外域气机隐藏不了多久就会被世界消化,在这前给我穷搜天下也要找出来”
“还有外域青属亚圣分身,找到迅速回报,青珠圣人要抓活着,来解析本体奥秘,以备下一步战局”
“这些都事关本门气数,你们小心去办,不可怠慢。”
“是,师尊”众弟子领命而去,都振奋用心,仙道世界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黑属水性尤其如此,老师成圣格,他们这些弟子地位和前景都水涨船高
却有个秀丽的女地仙迟疑了下,落后几步,轻声问：“师尊,怎不见灵乾师弟一起回来？”
“灵乾？”黑莲道人一拂袖而去,冷笑道：“此子办事不力,几番让外域土著叶青套进去不说,害我成圣大计功亏一篑,元神都差点都没能回来,哪里还顾得上他？”
“就算此子这番不死,我也要将其除名门墙,露华你今后休要再提他,就当本教再无这个人”
“是,师尊。”露华仙子低首诺诺应着,看不清神色,不敢再多言语,但持符转身间,她目光微凝,记住了陷害自己道侣的外域土著：“……叶青,很好。”
……而殿内,黑莲道人已开始联系各圣人和亚圣,既是对此番损失作解释和补偿,也是商量布置接下来对外域的后续战争升级计划。
因折损五莲圣躯和地书的影响太大,可以说如果不是黑莲道人一举冲破门槛,否则几乎将自己卖了都不够,光平复各方面的利益亏损,协调重新建立新关系,都忙了一整天。
此役的归来、功亏一篑甚至差点身死,固是见识到了外域高层果敢一面,提起更大的戒心和野心,也记住了一个名字：“叶青”
“那土著叶青有些古怪……若不是此子屡次三番搅合,我天书地书一合的消化能力突破极限,就能将两大黑属亚圣本源炼化,当场成就黑莲圣人,其战果至少能保住九成”
“……而不是现在这样,只得三成黑帝本源,甚至搭进去借来的地书和三成五莲圣躯,若非终破了这门槛,盈亏出入上都说不好是赢是亏……就算大局战略上,我方得黑帝道法规则,可外域也得地书中我域规则,可所谓扯平。”
“除我自己,唯一赢利的是杀灭了黑帝,或者说,至少在敌人本域,消灭了黑帝,已经击破了外域五属共鸣的战略目的。”
“五行共鸣一破,我方进攻就更是方便了。”
黑莲道人沉思着,在心中对叶青这个名字打了个红叉,自己现在本质上已是圣人,虽本源细小,但也是名正言顺
这可不是对付外域,是同一世界,圣人格杀自己,也得受到同样损失,故虽欠账各家很多,但舍得付出利益让步终还有办法参合进对外域攻势,到时今天损失利益,自己都会在敌人那里取回。
叶青、东荒天仙、黑脉十九天仙、青帝,凡今天算计过自己,都统统去死,化成自己的本源。
这一片森林,少有人烟,环境恶劣,多处都是瘴气,一股股味道极其污秽,仙人远远避开,别说落下来查看。
这片地域中,虫豸多不可数,多具备各种各样秽毒,只有少数修者,专炼污秽法宝,才抵达这里收集。
此时,一片阴暗林中,隐隐有暗红色的瘴气透出,突“哗”一声,数丈内的虫豸都翻滚要逃出,但才奔了数步,就翻身倒毙,至于树上的虫豸,更雨点一样落下。
下一刻,一团黑光出现,隐隐化成了一个人,其黑色的身躯虽模糊,却有了一些说不明道不清的味道。
而在对面,青色光影手一晃,出现了二张黑页。
见此,黑色人影终吐出了一口气：“我现在虽虚弱之极,但却同样融汇了这外域的黑德道法规则,更上一层。”
“本来单是这样,还无法自保,但有道友携带着地书黑页,虽才区区二页,与我现在道法配合,却可以瞒天过海
“哼,外域能使黑水革命,我难道不成？”
“此处不可久留,我等喘息下,就速去。”
说着,一道黑气喷在黑页上,转眼,两条影子又消失不见。
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 余波（上）
虽是深夜,橙黄光辉充盈这方洞天世界,广袤原野,地动山摇,甘泉涌出,灵雾弥漫开来,又有着红黑气,化成了乌云遮蔽天空,比九州洞天迟来的阳化,一个又一个声音呐喊：“革命,革命……”
“弟阋于墙,外御其侮……”
“王于兴师……”
执念冲突、碰撞、回响,洞天终是有本源,渐渐将源源不绝却无本的红黑之气转化,一道道苦难的面孔浮现、洗净、融化在洞天里。
阴与阳的国运,在此际同源共鸣,成功完成一次接引转化,一个个男女出现在特设的一道道帐幕的山谷里。
阳气洗褪了阴气,恢复最年轻的时光,相顾茫然阵回醒过来,有人望见远方城上飘着汉字旗帜,喜极而泣：“此是汉土……”
“王上没有骗我们……这是,天外天。”
“各位按照秩序,请到院子来领取衣物,男左女右……”这时,大批人涌了过来,只是喊着。
并且一一给予粮水,使食着阳化的第一餐。
餐后,去户籍登记,话说这其实不追究是真是假,对私人来说,只要给自己个身份起点,对官方来说,就是统计着数目。
且不提重生汉人,黑夜成白昼,阳化瞬间的天地异象引起许多地上军民惊呼：“太阳出来了……”
“变天了……”
声音传进法阵有些失真,混合着光影的变化落在厅里,仿佛一个梦境,叶青和女娲却丝毫顾不上这些,只紧张盯着青龙出水屏风上的变幻。
黑水海啸,星光冲射,犹蛮荒神灵般的两个巨人交战,无声电影一样,又清晰而磅礴的气象,触目犹能感觉到世界巅峰的对决,瞬息快进光影定格在一人倒下这幕,本源散逸……黑帝,陨落了。
“还是失败了啊……”叶青皱起了眉,目光有些恍惚,嘴里有些苦涩……以区区真仙之力改变天仙战事,就如此难么？
或者说,自己的力量还是太弱……
“等等,叶君快看……是你们帝君”女娲惊呼出声。
九星连珠的弹弓之势,黑水的天幕无声无息间破开大洞,显出幽幽无尽虚空,黑莲身化黑光遁射出去,界膜外正有两方仙人交战,都诧异看来,区别是见到黑莲后外域仙人大喜,本域仙人则大惊。
但这些都浮光掠影般闪过去,屏风上的视角速度非常快……这时视野的中央似乎空无一物
“这就是夫君说过引力潜流……看不见的吧。”
正当曹白静有些疑惑时,骤间青光耀亮视野,显出朦胧一道青黑交缠气息,叶青顿时一震明白：“这屏风上帝君的诏令感应尚未散去……我们还能看到帝君分身视角,帝君视角穿透了界膜……”
屏风上的视角还在迅速急掠,沿着璀璨项链的二十四仙天星路,一座一座星辰闪耀着靠近,显出狰狞战争形态的星巢堡垒,又“唰”的滑过去、一下抛落消失在视野里,而视野的中央始终锁定着那道急掠的青黑色光,对面青黑色星辰……正越来越亮。
虽不知道大分身为何冲出去,但这瞬间的决心和意志青光闪耀,让看见的所有人都为之震撼,叶青也一个激灵,体会到顽强不屈的战意：“……这是在说,一切还没有结束么？可黑脉那一位帝君都陨落了,本源都消散了……
骤间四颗紫星自对面腾起,与追杀过来的三颗紫星交战,轰……一颗紫星陡脱离,向着屏风视角中追来,叶青等人都是心一紧……此必是对面的圣人
轰——
虚空中没有声音,但这瞬间那团青黑色光里的黑光一下爆发,以不逊色于此前黑帝黑莲巅峰对决的力量,反推着青色光扑入了外域界膜——屏风上一黑,帝君分身的视角阻断了。
“怎没了？”
周围人都怔一下,这是心提到嗓子眼里又被掐住脖子、一颗心悬着放不下来的滋味,这最关键时刻的信息丢失可不好受,曹白静不由看过来：“夫君,这是计划中么？”
“我不知道,帝君分身无外域界膜权限,发生什么恐怕本域谁都看不见”叶青摊手,适才自黑帝陨落后一直皱着的眉,此时已舒展开来：“但帝君最擅筹谋,应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
女娲有些不甘看了眼屏风,已寂寂恢复了青龙出水图,她也知道叶君说的有道理,点首说了自己的观察：“以此气而观之,本域高层并无因受挫而气馁,肯定还有后续收场……”
“收场……嗯,多半就是人、龙二族联合议会？”
叶青口上支应着,心思沉在了川林笔记里,别人看不见……他可以
两息间接通外域第一分身的笔记投影视角,他就见到难以忘怀的一幕朗朗晴空出现的一轮黑紫色旭日,铺天盖地四散的黑色陨星,世界灵气都似欢喜震动,却辨不出那道陨星里藏有青帝分身,又或……陨落了？
叶青心中蓦一紧,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失落,刚刚燃起的希望被浇灭……
但只片刻,黑莲山传出了大搜天下的命令,非常高效传递到了九香门附近的海域散修层——凡是捡到黑色陨石碎片上交都有重赏,找到一颗带青属气息更是赏格开到了天价,签署者是黑莲道人。
叶青顿时心神一凛,这真是非常糟糕的消息,糟糕的是自己将这外域道人得罪的死死或者唯一庆幸的是,赏格说明大的分身并未陨落,而赏格之高,简直是前世里天庭对川林笔记开出的赏格一样了……
轰
巨大的震荡在外面传来,十几道外域仙人气息蓦自地脉里蹿出,有一个强大地仙气息……女娲立刻飞出去查看：“是灵乾”
“洞天已经封闭,他们走不脱……”叶青立刻在高层战争里回醒,出去面对自己的战事：“各舰准备好了没有？
“皆已备”
“好……都给我围上”叶青跃上了旗舰,屏幕里显出十几道敌人身影,似乎正向晶门方向流窜,但……等待他们的只是生路紧闭、十面埋伏
……灵乾刚刚准备逃窜,见十几艘仙舰镇压下来,其中还有四艘真君舰,几乎让众仙面如土色。
“该死,中埋伏了……”
“这洞天已失控,无法抽取资源,我等实力还未恢复全盛。”
“殿下,怎么办？”
“都给我硬冲出去——冲到外面找寻友军的星君舰,方能有一线机会回归本域”
灵乾面上冷静命令着,心中已几欲吐血,分明检查都是一切正常,但谁想漳州、筠州早就出了问题,两个都被叶青给暗中控制,以诡异转化体制的气运海量空缺,拖延造成只有九个洞天阳化,使老师计划功亏一篑不说,还让原本绰绰有余阻隔时间变得匆忙逃窜,都没顾得上捎带他们回归,而罪魁祸首……
轰
似乎随想随到,对面舰群分开包抄,叶青旗舰出现众仙视野里,灵乾一惊：“是你都是你,叶青”
一次次的在此人手上失手,眼见得对方坑人的水准和层次都越来越高,许多次的偶然就已不能再用单纯运气解释,突一道雪白亮光让他明悟,此子不除终会成为本域征服外域的阻碍乃至心腹大患,不由冷笑：“也好,我既无幸,就拉你陪葬吧”
“谁说我要和你单挑？现在是你单挑我们一群人……”
叶青笑呵呵退进旗舰里,女娲、三清甚至青脉仙人也都退入座舰,升起舰阵：“去死吧,外域的道人……就以你们的性命祭奠帝君”
晶莹幽蓝的仙雷隔空锁定了周围,灵乾瞪大了眼,抽剑急冲叶青旗舰,欲图激他出来与之同归于尽：“你们外域都是如此无耻么”
“入侵者,安敢谈正义失败者,安敢谈正义连你们掌教都只能狼狈逃窜顾不上携带你们,何况你这点怨气,等你永沦黑水之渊时再慢慢释放吧,记得珍惜机会,等我汉国青制抽取黑水,恐怕你就连这释放怨气机会都没有了
“预备,放”
十几道仙雷射了下去,只听“轰轰轰”连响,虽免的损坏洞天,控制了炮火的能级,但外域真仙这时都是复活,本就是力量不足,受此一击,都发出了惨叫,一下散开,洞天内法则虽与外面天道不一样,却还是扑了上去,就此吞噬。
浓烟和灰尘散去,别的外域真仙早就吞噬完,但是灵乾虽复活了一次,却还是地仙本质,这个洞天正吞噬嘶咬着
众仙的眼中,灵乾已支离破碎,洞天内的天道力量化成无形的嘴巴吞噬住了,可是偏偏灵乾相对洞天很强大,强大到洞天无法一口吞下,只能细嚼慢咽。
每一次的嚼咽,都是将灵乾一次消磨,灵乾发自灵魂最深处的惨叫,让众人都不由产生着惊悚。
“杀我”灵乾叫着,这声音冷风一样,吹过了整个洞天。
诸人中有些不忍,看向了叶青,叶青表情沉静,指的说：“看,这就是失败者的下场了”
第一千二百四十章 余波（下）
见着求速死无望,灵乾终不再求饶,诅咒着：“等着吧,我虽死,但我的死亡,改变不了你们外域的体量,弱国犹难败强国,世界实打实的碰撞从无侥幸能以弱击强翻盘……终有一天老师和圣人会攻破这里,你逃不过一死,灵魂沉沦到黑水之渊里和我一样受劫,妻女永世为奴……”
“贱人就是聒噪”叶青脸色一沉,冷冷说着：“你最好祈祷自己不要有师长亲友道侣,有朝一日,本域反攻之际打破黑莲山,看我不将这番诅咒还报于你”
“反攻？就凭你？呵呵呵哈哈哈……”嘶哑疯狂诅咒声音渐渐断绝,唯有一股森冷之气还徘徊不散,仙人自成一体也就罢了,对付周围凡人来说,地仙的诅咒要不是有国运加持,也不是那样好受,就算这样也是心情大坏。
曹白静努力调节自己心境,不忘握住自己夫君的手,柔声：“莫要生气,敌人故意激怒你,让你去招惹黑莲教。
“夫人所言甚是。”叶青从善如流点首,在王妃贤惠劝慰中,神情缓和下来,说：“不过我说的也是真,黑莲教攻击范围就在千京河下游十州,单我们自己就占据两州一郡,这矛盾不可调解,终会越闹越大,为此战死的军民总得有个交代……”
“不过就现在来说,只是相互指责一阵,杀了这些入侵者只算是收点利息,动摇不了敌人的老巢,以后真有机会反攻过去,这些都要连本带利清算。”
分明还是深夜,望着夫君英气勃发、信心十足样子,似一道阳光照进心中,刚才地仙诅咒的冰冷寒意和阴云遮天都无形消散,曹白静不由微笑起来。
“王上,情报已经汇集,漳州阳化总计一万七,筠州阳化总计一万六,合者三万三千人。”
“终是时日太短了。”叶青叹着：“不过三万三千也是宝贵种子,按照惯例大体去东荒罢”
才发布了命令,突远处有声音传来。
“轰轰轰”
闷雷的滚滚震动声,先自地面传来,过了会,天又传来隆隆巨响,夜空都在震颤,由两次震波的时间落差来判断,似乎在极遥远处传来的声音,能传到这里,可见声源处的能量释放激烈。
“似乎是……东北,固州方向？”
很快叶青舰群的副主帅就接到消息通知,却是不止是固州一地,而是所有九个背叛了本域的洞天
四位帝君的携怒出手,镇压九州洞天那些已暴露出外域气息的红黑革命——虽筠州、漳州的反戈一击破坏阴阳隔膜,但局部于扰还是存在,正是这些于扰,让他们被迫绕远路到别的阳化程度高的州洞天进入下土,这只差非常细微的一丁点时间,但放大到黑水之上是生死两分,致使救援黑帝稍迟了瞬,焉能不怒
九个下土小世界已完全成为外域的傀儡炮灰、操线木偶,原本在黑水是受暗面天命保护,攻击它们等于攻击整片黑水,得不偿失,但洞天阳化后既是力量彰显,也同时失去了暗面天道庇护,等于是将阴暗之谋放到台面上曝光,却也休怪阳面天庭的铁拳镇压了
“主控屏有变化,看主控屏”女娲说着：“有某种消息强行传播,每个都能收到。”
叶青一怔,望向主控屏上,显出九个洞天。
洞天世界内,都是骚动,远远看去,只见地平线上,不断有着一队队的精兵阳化,他们虽没有接应,全身,但一旦阳化,就立刻有着士官军官站出来整顿,片刻,就是军容严整。
随后一些人来回奔跑,很快,大部滚滚而来,慢慢的集中在一处。
每个洞天,都有数万以上的士兵,虽**裸很可笑,但却无人发笑,只见都有一将上台,高喊：“天道不公,我便伐天”
“人人如龙,接应王师”一瞬间,洞天内数万人振臂一呼,红黑气冲天而起,化了黑虎咆哮。
“都是一等一的精兵”叶青才寻思着,只见“轰”一声,一道巨大的雷霆就此击了下去。
“轰”没有任何话说,一朵蘑菇云就徐徐升起,九个洞天都是这样。
“上天诛戮。”
失去暗面天道庇护,又因阳化再挡不住天庭力量直接攻击,整个洞天的地面,立刻炸出了窟窿,并且不再修复。
九个洞天更在一瞬间,将还有些幸存者,径直就自窟窿处抛下,让它们全部向着黑水沉下去。
“不”每个洞天幸存者,都不由喊着：“不,不要抛弃我们——”
“带我们去你许的天堂”
“王师……”
黑水滔滔,就在下面出现,波涛更胜以前十倍,这十个洞天一沉下去,就引得无数阴魂扑上去撕咬。
主控屏上望见这些,叶青摇首一叹,不再看……这种事情,难说真正对错,纯粹以立场和输赢而定,看多徒乱人
青光一闪,大司命分身落下,进来后听见这叹息,以为他有些怜悯同情,摇首：“这九个洞天革命火焰本有自己道理和际运,不是这么容易处理,否则也不会有过去百万年拿黑水没辙,但这时由于支持外域倒行逆施而削去了气数,这实际上是暗面天道本身在修复弥补漏洞,或者说阳面和暗面实质一体,只是交流存在的漏洞让域间战争经验丰富的外域抓住了。”
叶青听着,沉吟：“背叛世界,无论情由,对我来说都是折损我的生机……我自也有要保护的家人,更不能容忍这种,只是好奇问问,上面准备怎么最后处置这九个已阳化的洞天？”
“哦,那个啊……我听帝君说并不毁灭,实际不可能将这些已阳化的洞天消灭,只是清除外域傀儡,就给一棵树苗防治害虫,剩下还是一棵树,而这一下只针对红黑革命之气……以勾连外域的背叛世界罪名削去这九州洞天气运。
大司命说着眨了眨眼睛,似乎明白叶青为何而问,悄悄透露：“嗯,这九州洞天是土德,损失可谓不小,原本太子是这九州洞天之主,都脱不了于系,他剿灭外域舰队、对付黑莲都表现积极,排除了嫌疑,但罪责牵连是少不了,等于是洞天阳化的好处吐出大半来上交天庭,反你这两州洞天临阵倒戈成了关键,虽最后事情不谐,说不上多少功劳,但天眷很多……估计这一下落差,能把你这老朋友妒忌死。”
叶青笑着,摸了摸鼻子,又沉吟：“黑水如今情况呢？”
“黑水大部受着气机牵连,最激烈的怨气都遭遇打击大衰,当这只是治标不治本,过些时黑水还会有革命,真要治本……还得用青制。”大司命看了看周围,说的声音更小了：“关于你东荒立体开发里的超大型下土世界演化青制、全面抽水方案,帝君已决定再度提交提案,多亏此前因你的发现而捞到了小半地书,联系黑脉一些天仙交换了些利益,估计不会再有阻力说实话黑脉那位陨落,对黑脉固是灾难,各种出卖利益都有,但对于叶君你的青制来说是因祸得福的事。”
“是因为……抽取黑水方面,失去黑帝,青制已成为唯一之路,就是垄断权了么？”叶青脸色一时怪异,难说高兴还是不高兴。
大司命瞥了他一眼,说：“你还是开心点吧,高层才真正要头疼,没了黑帝镇压,不但黑脉两大支柱之一的黑水出问题,就连一大支柱的水府都要出问题了。”
“啊……怎么了？”
“人、龙两族在黑水里争夺黑帝散落的本源,要上演全武行,幸别脉帝君压着没真打起来……”大司命撇了撇嘴,想起些,问：“对了,前次听说,黑脉人族里面有要算计你和你的两个龙女夫人？”
“多谢殿下关心,已经解决。”叶青对此也没什么好隐瞒,就告诉大司命自己两个夫人让湛海王‘看中勾引,的事情,大司命听得很严肃,只是冷笑：“原先这些人躲在黑帝身后,咱们顾忌着黑帝脸面不好为你出头,现在可不一样了,青鸾仙子亲口发话,再有这种算计你就直接报上来,谁算计,就推算到本人身上报复……你现在是本脉最具希望的新星,东荒立体开拓计划若成,更是重要性翻个几倍不止,岂容这些宵小窥伺”
这番杀气腾腾的话说出来,叶青不由暗惊,感激的说着：“劳烦殿下代我向青鸾仙子感谢……呃,为何是那位仙子出手呢？她不是……那个不太关注信息。”
“我哪里知道……”大司命摇首,嘀咕：“或是师父告诉她？这可不清楚了……也没法问。”
叶青见她真的迟疑要不要问,明显将自己的话当很重要事情去做,不由微微汗颜,由衷认识到了自己此战获取天眷和在帝君面前刷脸后的重要性上升,赶忙说：“不必问,不必问。”
问了说不准还弄巧成拙,引起青鸾仙子的关注,那可真要命了。
只是叶青突一叹,黑帝才陨落,大家都已经在争权夺利,甚至落井下石了。
这或是任何组织都无法避免的事？
第一千二百四十一章 黑德联席（上）
大司命和叶青交流善后事宜,抬起了螓首,见着叶青,又怔了一下,笑：“这次你功劳甚大,大体上赏功就赏在你东荒立体开拓计划上。”
“东荒立体开拓计划,实是代替了一半黑帝黑水那块的权柄,非同小可。”
“要不是你有青制,怎都轮不到你。”
“而且我看你,除此还有别的好处。”
叶青笑而不语,对天庭来说,由于没有预知,结果是黑帝还是陨落了,大家都只有辛苦,没有多少天功。
可二个太阳撕开革命,黑帝虽陨落,与前世比较,却保留三分之一黑帝本源,还有一只手的圣人之躯落在黑水里,受天道徐徐消化,叶青就陷入一种状态。
只见自身气数,汉王气数不需要说,纯青气,天庭舰队副帅也是青气,还有一丝丝淡青气,似有似无,既似混淆在别的青气里,又似完全独立,却正是天眷。
而此时,天地之间,源源不断的淡青气云集,这就是世界的眷顾。
而受此刺激,原来最低层的红气,是真仙本命,却隐隐有丝丝黄气诞生而出。
看着,叶青已有明悟：“天庭不知,天地却知,我在这次过程里,得了大气数大眷顾,现在还在不断渗来。”
“这次大眷顾,已经扫平了晋升地仙的门槛,只要蓄足力量就可晋升。”
“只要我不对天地有罪而削去,甚至还能进一步。”
“我重生来费尽心思,难道不是为了今日？”
汉王青气多,但能抽很少,而且不得不承认,世俗气数,几百年就渐渐散去,只能成一时资粮,当不了真。
天庭职位比世俗好些,终也是官职。
而只有本身位业和天地眷顾,一内一外,相互感应,才是车子的两轮。
平时杀杀外域道人,也有些天眷,但和现在这次,简直是杯水和池塘的区别。
叶青心中,一丝喜意,却忍住了,继续和大司命说话。
大司命也神态轻松,面露喜色。
这次黑脉当然损失巨大,可使青脉伸手到了黑水,权柄和本源,可预料会大大增强,这当然是好事。
但她有所不知,甚至帝君和她交代时都始料未及——下土黑水的天仙分身没能当场打起来,又镇压域奸革命算是稳定了黑水,但阳面黑脉天界正迅速走向失控
九州八荒最北白冰原的上空,云天深处,一片幽幽波光的天界,勾连天地而自成一极,冰雪、雨水、雾气、溪流、海波……万象纷呈的汇流天河,这条天河不在下土、地面、高空……而流入虚空自成一界,和青脉的信风带的环流性质一样。
不过青脉以青乾宫成核心,信风环带成主于,四周开枝散叶的各仙天分布不同,黑脉的仙天是百川汇海靠在一处,气象更深厚,但楚河汉界在中间划出一道天堑,这天堑里流淌的便是天河银川主流……
仔细看去,可以发现整片黑脉天界都是漂流在天河上,似乎两块宫殿群落被一种力量扭在了一起,又无法完全融合一体,才留下中间这条横贯东西的天堑。
这天河白昼时清澈见底,月夜下泛着纯净的银光,浮光掠影里显着人间气象,它其实是人间千川万水精髓在黑脉天界的对应呈现,有缘人甚至可在人间溪流里溯游至此,叹为观止一番,归去在青史留下遇仙传奇。
一尾尾仙种灵鱼在绞碎银光,水草间游荡觅食,水波在西面直通天池飘渺峰,人间许多大河的源头,也是天河银川的发源地,向东北径流这处天界后滔滔而下,灌入东南方向的龙渊水晶宫。
天河两边的各处要害灵脉节点,人族、龙族一个又一个黑脉仙人迅速抵达,气氛已剑拔弩张。
原因是此间比别的天界更早一步得知黑帝之殒,通常来说阴阳间讯息不畅,尤其九个小世界阳化将革命带到地面形成的大范围阴阳阻断,部分影响尚未消除,但黑帝一殒落引起的本源感应,直接无视界膜在每个水脉仙人心中产生
自黑帝正位来九十万年不曾有的剧变,引起震撼简直是滔天巨浪,水府人龙两派剩下的十九个天仙尚未正式表态,黑脉中坚的地仙还在打听消息,下面数量最多的真仙都沸腾起来
“黑水空缺了,快抢在龙族之前继承帝君遗产”有人族仙人振臂高呼,大批同道群起响应。
在他们的对面,龙族众仙通过秘法联系,神识交流间也振奋不已：“本源在召唤我们……龙归大海的时候到了
“……继承遗产？”有个人族地仙听到一点,回来摇首：“不行,阴阳通道限制住黑水入口,或者是凡人借由封土体系转生,或者是黑脉天仙以上方可进,就连我这样熟悉地脉的地仙也只能抵达阴阳间隔层,到不了真正黑水……
“这样如何能继承帝君遗产？”
“且据说帝君留下遗诏——以牙还牙在外域下土掀起革命,冰碎海沸为其复仇,洗刷黑脉本源被夺的耻辱,方可即位本域第二代帝君”
“帝君遗诏,天地有感,虽不是不能破除,但却不值,还必须帝君道君宁可折损道行出手才行。”
龙族地仙只是冷笑：“帝君终是人族,死了也不让我们龙族接手黑水……”
“报仇才能为君,那可是别域的黑脉帝君……”人族众仙面面相觑,有人不免转换思路,突一拍手,恍然出语：“啊,我明白帝君意思了”
“遗诏说的其实只是黑水,帝君意志百万年渗透留此遗诏,不至人走茶凉……但阳面水府体系不同,遗诏里未提到水府,单是为了压制龙族,水府就不可一日无君”
几乎同时,龙族地仙有人振臂一呼：“不让龙族染手黑水也行,但水府的权限得拿回来……还有谁比本族东海龙王更适合当水府大君？”
“我族被压制多少万年,等的就是今天,天机就在此时”
“帝君虽陨,但人族未灭……去向天池君发讯,我愿共尊天池君为水府之长,暂慑黑脉宰相,只要一日有我等在,龙族一日休想翻身”
“咱们龙族的翻身之日到了”
“誓死保卫历代人族英烈的胜利果实”
“发动血战”
“战争——”
风起云涌间众仙而至,黑脉王朝不继,沉寂几十万年,长久中立仿佛磨灭了争雄之心,只留下溪谷守雌,就连内部斗争强制在低烈度小打小闹中,但失去帝君压制,水坝崩毁,长河滔滔
一时间,气数滚滚,分成两营。
开始只是底层真仙自发,接着地仙卷入其中,最后天仙——虽三道君正在外与敌圣人交战,守备更空虚,天仙本体还不敢擅离青穹周天大阵,但分身都紧急降下……控制局势？
不,助推波涛
按说黑帝遗诏,一时间谁都无法正位第二代黑帝,仅仅水府大君,对于天仙吸引力虽还很大,但不至于内战。
可这不单是争水府大君的问题,而是长期来黑脉的人族和龙族矛盾,由黑帝镇压,却始终格格不入的一次总爆发
这时,九个洞天的革命镇压下去,革命核心的地书下沉、融化入黑水,阴阳间的大范围隔阂消失,终于不必再绕路到偏远的漏洞突破。
而四帝初步清扫黑水,试图打捞地书这事无果——实在是分散千万,就算是帝君道君打捞,性价都太低太费时。
而且帝君本体自无暇于这事,陆续返回,就瞬间得知了消息,都又惊又怒。
黄帝黑睛睛眸子中闪着寒光,这次黑帝陨落,大体上都是由土德而渗透,土德责任自是不小,连它自己都感觉削去一些道业,当下咬牙冷笑：“黑帝道友遗诏尚在,大敌未灭,谁敢擅自内斗”
青帝没有这样强势于涉别脉内政,也微微一叹：“黑脉天仙怎么表示？”
“呃……回禀帝君,据闻他们争的只是水府大君之位,名义上说是黑脉两大支柱之一的黑水既短时间无法利用,就必须将剩下来水府体系统一起来,弥补青穹周天大阵的五脉共鸣缺位。”
四帝闻言沉默,确实这五脉共鸣缺位是当务之急,相互交流了下都看穿了黑脉天仙是借机行私,白帝最看不惯这种内斗,摇首表态：“弥补也不是这个弥补法,此时擅起内争……不妥。”
“我等当去见见黑脉道友,晓之以理,说之以情,服之……以力。”黄帝一摆袍袖,眉目凛凛。
这态度是土德一贯“我就是大局”,余下几人见怪不怪了,但去往黑脉天界半路上,抽空交流之时,青帝还是提出：“不可过于强迫,这时不能按过去黑帝在时态度,一切旧有都随黑帝陨落而崩塌,正需要重建。”
“黑脉失君而孤,对外部于涉定非常敏感,要是在以前,这并无关系,镇压下时间能弥补一切。”
“可现在,大劫当前,一旦造成裂痕,与大局不利,甚至说不定将朋友推到了道门那面去……”
其实,青帝隐含的意思是,一味镇压,甚至说不定使某些黑德仙,变成带路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