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十三章 一切正常
每一天,川林笔记最新的那一页都在黑化,叶青感觉越紧张起来……只是表面上依旧如常,以免让誉太子看出问题。
七日后东荒天仙又过来,对叶青说：“一好一坏两个消息,好消息是你各地现场勘探补充了线索,帝君对那一张黑页完全破解,已掌握了它的本质,这有你一份功……坏消息是,确定单页无法追溯到它核心的位置,要是能获得第二页就好了……”
叶青心中电闪,不动声色问：“如此说来,它的本质是一本书？很多页？”
“书？只是形态,页数未必固定,它本质上是……”东荒天仙顿一下,略微打量叶青,似判断他的保密等级,但仙王惯例嫡系,于是继续透露：“地书,天地成长时褪下旧胎膜的一部分。”
川林笔记的新页霍然化作全黑,关联信息浮现,叶青浑身一震,心神沉下去,真自己之前猜测那样……
这就是,地书一页。
前世里首篇记载就是“十日耀于下土,黑水变色,黑帝陨,外域黑莲亚圣尽吞其体遁去,仅截其黑光十分之一,疑其外域地（空白）七日后寻得数页黑页地书,与手中数页天书相合……”
那空白缺失的是一个段落,但首字无疑就有一个书,字,结合起来看这不仅是地书,还是……外域地书
川林笔记本质是什么？
含有外域天书和地书一部分？
可此前在筠州下土就没有这种异变。
叶青电光火石间想着——正追捕黑莲亚圣最关键时,这种要命的东西都出来,自己怎么处理？
直接上交？
……解剖、切片、搜魂……虽已是仙王,但新晋真仙只有一点仙权,还没取得参与世界运转的天权,最重要实力远远不够,实在没有保障。
而且,叶青想不明白重生的原理。
要是时光能倒流,三君五帝联合发动都办不到罢？
那这川林笔记,到底是什么？
不管怎么样,现在漳州这里已出土了一页,没法再向天庭解释。
叶青盘算着各种可行方案,绝不甘心就此献上,觉得在这里已经无益,就有抽身之意,微低首示意：“东荒殿下,事既已尽,那我等回去地上继续拦截敌舰？”
“去吧,注意安全。”东荒天仙点首,觉得这才是本分,就回了遗忘之地。
“看来是对我等去留不甚在意……”
蔡安誉对上面的轻忽态度不以为意,估计原本就没将他们这些小小真仙算进来,之前众仙联手截下地书一页不过适逢其会,没人会期待着机缘巧合的事情总发生……唉可惜了,没能抢到手。
那张黑页沉厚的土灵气息,又带着丝丝神秘莫测的道韵,始终在心印象深刻,现在仙太子殿下唯一庆幸是：“我得不到的,叶青也没能得到,这种至宝本就只有高层能染指……且终是对黑黄二脉有价值,如今青黑二脉不谐,或帝君会抓住机会,用什么和青脉那一位换回此宝……”
众土德地仙觉得天功收获不大,但有惊无险攒了点天眷,心情基本松了口气,没有抗拒得跟着誉太子一起上了叶青旗舰。
一道星光逆溯天穹深处,旗舰穿越界膜回到阳面的漳州洞天,土德仙人下船换回到自己座舰时,因此地是在他们手上让出去,都不自觉留意了下洞天里的景象。
地上还只过去短短几日时间,洞天里战死军民尸骸都清理出去了,面貌一新,汉国方面似乎没有接到一只烫手山芋觉悟,很多术师和真人在忙忙碌碌布设法阵,不少毁坏灵脉都得到修复。
但看起来地气还是黄脉,没来得及改成青脉……
“以为这样就能摆脱于系？”蔡安誉皱眉,一时猜不到叶青打算,只得告辞离去。
女娲细心留意到了些,回首说：“叶君,这人有些怀疑了。”
“毕竟是未来的陛下呐”叶青无声笑了笑,不甚在意,信息控制只要不让敌人知道就可以：“这次轮到他想让我帮忙分担风险,不会说什么。”
“那接下来怎么办？”
“去跟上那两艘星君舰……”
叶青一声招呼过后,曹白静和周铃江晨带领大部远征军上了舰,舰群破空而去。
筠州下土·帝都
华朝二年元月,大清早寒风正冽,满城炊烟袅袅,就有几道若有若无黑气飞至皇宫的上空,水墨一样隐于烟火和云气中,避开橙黄色的土德国气冲突。
“灵乾殿下,我等为何这时候冒险来这里？”
“今天是皇帝出城祭天之日,皇宫内空虚,可一探虚实,而后再去看看祭天……开朝一年革命之气尚未消尽,晚一点我们就进不去了,早一点反王时还能掩藏,到现在新朝展开,摊子铺大了就定暴露出来…不早不晚合适。”
灵乾解释了一句,凝神望着下方的城池,老师黑莲亚圣曾要求过按期确证下土可靠性,自这一年来风声渐紧,就有些心神不宁,为此不惜冒着暴露风险探查华朝皇宫,也不能给老师的计划留下任何隐患。
“开宫门——”
须臾后宫门一扇扇次第而开,帝驾威严出行,后妃靓丽随侍,百官群英同行,及大礼仪排场的禁卫簇拥,净水撒道,百姓山呼万岁,车队在一片庄严肃穆的气氛中去了城外。
“啧啧倒有些气象,可惜没个十年就要阳化了,里面几个凡人能逃出演化破灭？”
“逃出也是一样,阳化上去就是我们的基地,都是炮灰……”
七道黑气就化作轻烟,分散没入宫城中。
视角在飞快穿梭,一幕幕和谐宫廷景象映入眼中,似乎这新生帝国的后宫还没积累出足够污垢,有些不利掩护,但与暗面革命相融的特殊本领让这些暗面转生仙人如鱼得水,只要不强行窥探帝气,没有任何人可以在这里发现他们
片刻七个暗面仙人出宫重新汇合,都回报：“宫中一切正常……没有特殊的遮掩法阵,说明此前一年望气都是真实。”
“看……城外在祭天了,速度快点。”这些道轻烟又飘向城外天台附近,环绕窥伺着君臣祭典。
轰——
金黄璀璨的气柱直冲云霄,通体晶莹如玉而带些微红黑,这就是新朝国气天柱
祭天大典还刚刚开始,依旧是新朝革命余韵尚存,地书的转生规则让灵乾等暗面仙人一身纯粹的红黑革命之气,除最核心的一点外域灵魂外,并无气机异常,不会受到国气天柱对异气的天然排斥屏蔽,是以可以观察到些。
但灵乾等人还是谨慎收敛着不去触探开朝帝气,丝毫没引得帝气感应,目光更多都是落在天空上,很轻松完成了全程观礼…观察对象其实为阳面洞天的气机感应,通过侧面佐证来判断华朝国气之本。
“皇帝起驾——”
礼官拉长的唱和声中,国气天柱徐徐在底部消散,或者准确说是隐去。
为避免冲撞到帝驾,灵乾先一步退开,传音对众仙：“阳面的天命确是土德国气,再去地坛确证一次这华族的本源是阴是阳……除非这皇帝不祭地,否则此前再怎么样伪装都要暴露跟脚。”
“如果不祭地呢？”有仙人问。
灵乾微笑：“那就是心虚……必为地上人转生的陷阱无疑。”
众仙也笑起来,但笑容中都没有丝毫温度,发现任何一丝异常,那就是当即摧毁这华朝,以显眼的方式让黑水的亚圣能注意到,而后他们就得逃亡到别的革命州下土躲藏了……
“暴露后到重新隐藏前的阶段,自是非常危险。”
“但危险也得去做,此事于系亚圣的计划,容不得出一丝差错。”
“在这下土只是死人,不阳化不成活,有进无退,我早已觉悟……”
每个下土小世界都是在黑水中沉浮,汲取着外域最激烈的怨气转生出凡人,尤其要转生出仙人更是耗费地书收拢的大量本域未被外域消化尽的本源,凭空多了一次重来的可能性,但这不是没代价
筠州下土潜伏了已有二十二年,灵乾的地仙之魂对仙体受革命之气浸染有着察觉,但看真仙道友都还一无所知,甚至在命运觉悟中混杂为本域大局而牺牲的狂热,心下都不由微叹。
“在这暗面终是假格仙人,虽有藏滴水于汪洋的好处,但没有恢复自有仙园,就隔离不了红黑气运影响……为这命运沉浮颠倒迷醉,不能自已。”
其实,自己一开始不也是如此么？
“叶青……等着吧。”
深深的恨意至今尚存心底,不会消泯,也不容消泯,只是地仙格局和仙魂尚能容忍,不让仇恨的情感于扰生存的理智。
太阳在天空缓缓移动,冬日里透着薄薄的热量,这一班华朝君臣又去地坛祭地,没有人注意到地脉丝丝气息变化,这个小世界的地气早已深受本域地书暗中浸透,似是棋盘,又似算筹,在分析着华族的本源。
片刻后祭祀完成,一张禺页在众仙面前浮现,其上流转黑水、江山、城池、生老病死……人间世,几不似幽冥,但那些地上华族人群繁衍新生婴儿身上暗面气息,及下土世界一个周年季节轮转,那颗太阳是青黑色的本质,毫无温度。
“看这婴儿,这日色,都没有地上阳气”众仙都是心喜,再怎么死亡觉悟,都是曾经长生久视的价值观,能不做炮灰就不做炮灰。
“似乎是这世界的某种早期苏醒者……但没什么天眷,在阳面根本没有对应的旺盛族群,暗面能崛起只是小概率偶然事件……”
灵乾却仔细分析了更多华族本源,才松了口气,笑容带了点温度：“看来我们运气不错,不是天庭陷阱。”
华朝的帝驾正在返回城里,丝毫没有留意到被观察过,到这里算是终局定论,暗面仙人化作一道道轻烟离开。
“一切正常。”神识交流间,都放下心来。
而在高天之上,天穹最顶端,祭天余气未消的天柱勾连中,正有一道目光透过界膜注视着这些轻烟,也观看了全程,阴阳时空落差和小世界界膜的存在让这关注不被任何警兆察觉。
直到天柱彻底隐去,来自阳面洞天窥视失去了载体,才悄无声息收回,这信息飞快由筠州洞天的分身传到了叶青本体那里……
“一切正常。”川林笔记中青光一闪,分身同样这样说,一丝紫气在他的眸子闪过。
第一千二百十四章 恨当年不私奔
昏黄夕阳,白玉城的影子在远处若隐若现,这里是城北郊的一处别府,素净小院里一间丹房,里面已点了清灯,亮光透出窗纸上古画雕花,空气有些闷热,夏日暴雨前的压抑感觉。
身影在灯光里映着雕花窗纸,是一个年轻女子身着朴素道袍,就在丹房静室里读谱抚琴。
琴声悦耳而带着一种命运流水的凄凉,隐隐的钟磬伴奏之声,却不知其所来,不知其所终,只在偶尔在她指尖的空气中显出钟磬之象,透明袖珍似一枚小巧的铃铛,震荡间隐与整片天地的灵气共鸣……
于是声音虽凄美而不悲哀,仿佛空山独居的佳人,带着质体纯净灵韵,有着天人合一的协调匀称,让人心情宁静,雨前空气的闷热仿佛都变得可以忍受,三伏天吃了冰镇梨汁一样凉爽沁心。
一对衣裳华贵的男女走进院子里,听见这音,雍容女子就有些感慨：“她现在,越来越远了……”
男子沉默了,心知王妃口中这‘远,说的不是空间距离,而是命运交错分离给人的观感,曾许诺庇护一辈子的亲人,终还是让自己给松手放开了。
三真道门的道法与五脉相比都别出机杼,最特殊就是修法一开始就加入命运改易,这也是道门庇护不染劫气的福利,上真明玉……此刻应改回俗名明玉郡主。
或者,很快就是明玉公主了。
夫妇两人都知道缘故,甚至回想一下当年曾夜宴于此那个青年,也不难理解琴声中的凄美之意。
“我先去准备晚宴,再往后一家三口坐一起吃饭时光不多了……”女子说了句,就悄然离开,将谈话的时间留给这对姐弟。
一曲琴终,男子刚要敲门时,里面声音说：“阿弟回来了？稍等,容我更衣……”
……房门打开来,女子已换了一身月白宫装,简单碧玉簪发,三千青丝垂肩,恢复了贵家的姿容清丽,这时眸子澄净望过来,微笑：“战事又不太顺利了？”
“有点小麻烦……没事,我能解决。”
蔡安誉习惯露出一个自信笑容以宽慰亲人,又问了几句她的修行,仙人眼力,可看出对方已处在了关口上,于是说：“接下来一年我会全力供应阿姐修行……”
“时间这么紧？”明玉眉微蹙。
夕阳光线照落院子里,屋檐投影在墙壁上,夏日飞蛾扑腾着灯笼,吸引两人目光,但视线焦点还是没法转移,蔡安誉点首：“我这次在漳州,遇到叶青了……”
明玉“哦”了一声,手在袖子里微微握紧,面上没有异样,但是熟悉的亲人,就能感觉出来……
她走神了。
蔡安誉只得继续说：“朝廷已发了婚贴……两家修好,这是上面的意志。”
这上面就是土德了。
“嗯。”
明玉默默点首,思索了会,看向他双眼：“还有呢？”
蔡安誉这弟弟就有些头疼,别看在外面威风凛凛,玉京守护者,直领峡东七八个土德洞天的太子,却没法在亲姐姐面前这样。
一时只能坦白：“实话跟阿姐说,我问过可否嫁别的公主……但父皇说都不太合适,别看现在我们蔡家首屈一指,但最近下土形势有些危险……接手那些洞天很可能会出问题,我让叶青分担两个……看他意思,其实还是顾着些旧情,这次婚贴既定,我也就势和他聊起你……”
他还会记得我？
明玉的目光就柔和许多,身在皇家耳濡目染习以为常,对弟弟拿自己当筹码的事情其实并不太在意,也不太关心了,只是眼前似又晃过数年前那个男子,她虽心里承认,曾钦慕过,但更明白现在嫁过去不过是个政治符号,还不如相忘于江湖。
刚才那琴声……其实也是心声。
只是性子专一的女子,浓烈感情一生出就不以理智转移,此时望着屋檐下灯笼一圈圈环绕扑腾的飞蛾,她感觉自己就是这飞蛾,扑腾着,扑腾着,精疲力尽还是想最后挣扎一下。
那就……再挣扎一下,至少证明我尽力矜持了。
她叹了口气：“阿弟,既是危险,咱能别踏这浑水么？”
“这由不得我,仙人不能亲自插手王朝,这是三道五脉以本源而立的停战约定,我是最合适的代理人……”
“天下争龙,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一加入这赌局就再无退路……而对外域作战而言,某种意义上我也是鱼钩吧,如果真的钓不出来……”
蔡安誉苦笑了一下,目光闪动：“那就得做最坏打算,土德蔡家一旦失眷退成普通王侯,最大竞争对手不是青德叶家,而是金德魏家和赤德景家,连弱压强的分解才是最佳战略……而绝不能让别的三家诚心联合,草原密报魏家已发出婚约,是魏宇的幺妹魏玉清,南方景家……呵呵,你一定想不到他们早就……”
“别说了……别告诉我这些。”
明玉声音顿一下,她觉察到自己情绪不稳,深吸了一口气：“我服从家里的安排,但我做不来人在汉营心在蔡……嫁过去就是他的人了,别再告诉我这些,完成联姻我自一心修行,就当质子一样……质子是不需要了解太多。”
“其实我在想,早知道今日,只恨当年不能放下所有,跟着私奔。”
“嫁过去,以夫为立场？阿姐,你这样想,就对了。”
“是啊,叶青别有心怀胸襟,你如果私奔跟随,现在必可获得幸福……现在这说也晚了,阿姐,真抱歉”
蔡安誉看了胞姐一会,起身离开静室：“……事情,就这样吧,阿姐好好休息,待会过来一起用宴吧。”
“嗯。”
望着已成长为仙人的胞弟离去,年轻郡主沉默回到静室里,消化着心情,又静静的抚琴。
命运流离莫测,这就是琴声的起伏,难怪师门授以琴法,无形中她看到了自己体内钟磬之象,透明袖珍似一枚小巧的铃铛,震荡隐似与整片天地的灵气共鸣……万籁天敕宝钟。
上真道门的标志。
听师傅……不,姑姑说——上真道法走的是顺波逐流、以震鸣拓宽河道的路子。
据记载本门道君曾是龙族宫廷乐师,走的是乐道极致,修业以震鸣的影响而定,分四层——灵籁、仙籁、地籁、天籁。
灵籁是凡间灵池修业,将灵池视命运河道中可控一小段,拓宽灵池、提升力量,本身就是拓宽了命运河道。
更往上蜕凡为仙的身体重塑,把握身体物质,将仙体视命运河道中可控的一小段,仙园也被视为支撑仙体的一个组成部分……再往上地籁、天籁,还不是她所能知。
“同样是嫁与,或我是仙人之身相嫁的话……会更好些？”
天色渐暗,灯在房间里辉亮起来,明玉并不遗憾过去错失姻缘,她知道自己的身份,除非不名誉地私奔连累弟弟,否则也只能错过,只有些羡慕传闻已成仙的那位青妃,那应该是……很配他的一个女子。
对比,明玉只遗憾自己所修的少真道法重视水磨工夫,没有资源速成来突破关口。
熟悉自身修业进度的理智告诉她,就算阿弟许诺接下来一年全力供应她修行,再怎么拉不开水磨时间,一年后怕只能是凡女之身归嫁,除非……自己主动汇入更大一条命运河道中……
比如,下土？
少女的眼睛微微亮起来,轻轻拨下雪白灯罩,呆萌飞蛾还在一下下扑着灯火,一次次在沮丧中振作,错误光感导航让它找不到熟悉的世界,徒劳而疲倦。
她轻轻吹熄了灯火,飞蛾向着窗外飞去,冰清玉洁月亮指引着它命运,接着,乌云掩盖了月光……暴雨倾盆而下
当夜,天文潮汐抵达峡西六州,雨笼罩玉京城。
满城暴雨,水花在天幕间倾斜,只有少部落进城里,余下都被黄龙大阵天幕阻挡了,随着一年多以前峡西六洞天阳化融合,过去建立在玉京城这座超级人造福地基础上的黄龙大阵,也向着仙阵一点点转化,具备阻隔实物的超凡特征,已不需消耗灵石就具备永固维系的能力。
“玉京城的守备还是安全……”
家庭夜宴结束后,太子殿下在院落游廊间走着,望着外面的雨幕。
“联姻,联姻……”
仙人并非无心,往事如烟如雨,多少年前这个姐姐都是遮护自己面前,血脉相连亲人,他心中有一丝不忍,私觉得这样筹码联姻处理有点对不起阿姐。
但不联姻是不可能,蔡安誉很清楚在自己成为储君太子,唯一王姊就炙手可热,除非托身道院清修,否则一旦现在这样退出来,就无法再清静,与其把阿姐嫁一个她无法忍受的男人,不如就给叶青……
这对各方都不是最好选择。
只能说是,各方都能接受的一种处理。
“大局下妥协只是暂时,以两家角逐争龙,终有一天要解决叶青……对于女人来说,这注定是要守寡的命运,难免有点残忍了。”
仙人的目光却又长远,这未来才是蔡安誉真正担心的地方,但那丝不忍旋即压下,为了大业整个家族都在付出,一点婚姻上牺牲不算高昂代价……
而且阿姐是少真女修,道法出于五气而其质高于五气,又不是青脉女修,不怕被叶青仙池共鸣、神魂的套牢道侣……只要不成道侣,在往后千年万年漫漫而言,凡人时一点夫妻因缘,又算得了什么呢？
就当是……被蚊子咬了一口。
“以后接阿姐回来,再十倍百倍补偿她,保证她成仙就是。”太子殿下这样自语着对家人的命运安排,就渐渐平静下来再无迟疑。
在他的私心里,再怎么重视叶青,还并不考虑自己和叶青未来争斗中落败的可能。
相对来说,更关注外域这一强大敌人,叶青在漳州洞天和下土,都在做布置,他在谋算着……虽猜不到具体,但稳扎稳打一向是土德品质,或现在,自己可以未雨绸缪做些准备了。
此次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必须说服父皇做些布局调整,以应对接下来的不利可能、万一的逆风局面。
第一千二百十五章 斩断阴阳
灵清江上游·樊州沿江郡
时近夏末的墨黑深夜里,暴雨雷鸣,山河如洗,幽暗天空群星点点交错如织网,散逸的幽蓝晶柱在下方沉暗中犁了一遍又一遍,如夏花绽放到鼎盛时节的灿烂,生死一瞬的绚丽。
女娲此际身在这绚丽之中,却无暇欣赏,只是驾着座舰与叶君旗舰策应配合着,分担躲过对面四五道仙雷齐射,密密麻麻敌人让这习惯战事的女仙不由深深皱眉：“情况太反常了”
“敌人星君舰和真君舰放弃速度优势和弘武舰一样陷入阵地战,无论怎么拼,咱们这边的白菜价飞空舰都不吃亏……”通天奇怪,而且见识了漳州下土那次天仙战场的琉璃平原,对那种范围碾压性武力印象深刻：“还有敌人不知道这样集中会引来天仙雷霆怒火么……”
“总攻了啊……”叶青思索着说,目光一闪：“又或换句话说,敌人快要图穷匕现了,这支袭扰舰队正在失去其战略价值了……于是让其发挥最后余热,啧,真是够狠绝的。”
一面,连夜自玉京城赶过来的誉太子,也在紧张分析着敌人的意图,与两域界膜或者阴阳界膜分割的消息隔绝不同,天空战场双方互有俘虏,都将彼此基本的战况信息掌握,而敌人主帅不可能突变蠢找死。
“那么……最近会有什么大事情发生,才导致敌人这样拼命呢？”
作太子,土德在地面争龙的代理人,他的消息来源是非常广泛,某些即时仙战层面的消息甚至比他父皇还灵通,瞬间就想到了一件事……天庭的第三批飞空舰,再过月余就要下流水线了
最靠近小山,护卫舰的簇拥保护中,一艘火红、一艘幽暗的两艘星君舰结日月双阵,拼命对洞天晶门进行轰击。
但此前已有不少敌人那种仿制舰败退,顺势就退进樊州洞天里帮助防守,足足耗费两刻时间,几乎地脉都要轰击得灵力枯竭才勉强让晶门松动。
“集中攻势的效率可没有龙芍道友你预期中的那样高。”一身黑莲道服的易道人,趁着主炮冷却间隙时间望向一舰里的主控者。
屏幕上是一个鹅黄宫装的女仙,抹胸的浅领显出大片细腻雪白,领口、袖口和裙角都绣着纷繁的牡丹花,神情有些冷淡：“但只有此法了,别说你没投赞成票。”
易道人就无话可说,蒙头继续催动主炮蓄能……情势到现在,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外域天庭第三批飞空舰下流水线的前夕,突袭机会正在逐渐流失,龙芍仙子当机立断表示要大动作,此番凝聚了二百艘的大舰群,一反过去声东击西常态,自蔡朝辖区四处向着它地理意义上的中心位置而来,直接就冲着樊州展开强攻。
结果因外域天庭的仿制舰一路缀着、四面包抄拦截,各方战区和轮休的分舰队都紧急应援而来,除少数巡游的零散仿制舰外,几乎所有仿制舰都加入这一役,五十艘二级仿制、二百六十余艘一级仿制舰,总数达三百艘舰队形成优势包围,准备将他们集结的这支力量剿灭。
质量上各有参差且不论,单以数量上——此役参战双方总舰数,前所未有地突破了五百艘
量变产生质变,这导致本方自动放弃游击优势打成了阵地战战,效率没提高多少,损失反变大了好几倍。
似乎感觉到队友的不满,龙芍仙子目光闪烁,叹了口气：“敌人舰队逐渐多了,最终都是要打成阵地战,与其等敌人第三批舰队下流水线时再打,不如现在先打一次,积累经验传回本域,就算我们失败……”
“不,我们不会失败。”易道人淡然说,算了结这个小小争论。
作本域出了名的冷血统帅,他真正不满的其实不是效率和损失,而是自己黑莲教主攻方向实在千京河下游十州,樊州洞天是别的一大派系的黄属亚圣目标,甚至连五莲派系都不算,攻下来也没本教的好处……
但掌教都命令只攻土属洞天,最适合各方聚集的樊州洞天又恰是龙芍的负责区,只能说她运气好,大局下再不满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在两人星君主炮冷却这三十息里,外域舰队拼了命一样顶着天庭舰队火力下压攻势,短短两刻时间内就陨落了数十艘弘武舰和六七艘真君舰,硬生生将樊州的土德护山大阵消磨到了最后。
情况已危急万分。
天庭这边,总领战事的伯岩地仙这次早有准备,当下就布置起来：“各舰准备最后蓄能……汉王你的舰队最精锐,绕侧翼拦截到晶门前,不可纵敌入内,自己也别贸然入内。”
“是。”叶青没有拒绝这有些苛刻的命令,他别有打算。
轰——
两艘星君舰又一下主炮齐射,只听一声滚雷漫过天空,应和地动山摇巨响,江畔十里的小山灵光爆碎……
晶门洞开
芍仙子立时驾驭座舰冲入,问易道人：“贵派亚圣有音讯了么？”
“没有音讯。”易道人不动声色说着。
其实这瞬间星君舰收到了一些奇奇怪怪、自相矛盾的下土信号,根本不知道哪条才是掌教发的信号,甚至连掌教的求救信号都有……开什么玩笑,当他们都是傻子？
“看起来天庭已破解出了信号规律,已完全不可信……”
易道人暗想着,但这种细节于系到掌教安危和本派系利益,越少人知道越好,他连本派系的同道都没有说,自是不能将实情对别派系的人透露,只要结果不出错就行。
“没联系上？”
龙芍狐疑看了他一眼,一时无法,只说着：“那就只能按计划行事了……”
在外面,叶青分舰队处在提前准备的拦截位置,竭力围堵下被两艘星君舰凭借动力优势强突进去,只有老对手易道人冷淡嘲讽神识传出：“你们又输了……”
这是……第十一个陷落洞天了按天庭第三批舰队即将服役的速度看,这或……也是最后一个陷落洞天。
叶青眯起眼睛,用川林笔记感应了下暗面,一时还没有大鱼出现的气息,低声：“跟进去”
这看起来有点是抢功,实际正面扛上星君舰是非常危险,女娲和通天几个仙人有些奇怪,但这支小小的分舰队只听叶青指挥,也无人反对,大大小小的十二艘飞空舰鱼贯而入。
“听我命令,准备摧毁”伯岩地仙还在强调他的方案,很多仙人都在仔细听着。
蔡安誉是最关注叶青的一个人,立刻喊：“汉王冲进去了”
叶青分舰队在晶门的单薄围堵出现漏洞,立时又有几十艘外域舰队紧跟冲入,这几乎在同一时间内发生,在外面的不少天庭仙人只当叶青是被敌方舰裹挟进去,形势急转直下,最靠近的几十艘飞空舰也不由跟进救援……就在那一瞬,愤怒神识传遍了整支舰队。
“该死,他以为自己是谁……都给我停住”
来自大舰队主帅的禁令让众仙怔住,神识都不由反馈问：“洞天里是……汉王呢,不救援么？”
“别管他,让他抢谁都要为自己行为负责”
战场上瞬息万变不容迟疑,曾一个时代最杰出军事家的心思自不会让这一下变故就手忙脚乱,更何况任何名帅都是有着将非嫡系部下当做炮灰觉悟,伯岩地仙当即将叶青的行为定性成抢功。
他略微权衡了下不救的利弊,尤其洞天里面有不少之前弃舰退进去的同脉仙人,让人难以舍弃,心一狠便还是喝令：“集火摧毁地脉——”
夜空中还是繁星点点,因外域首次集中了这样多舰,本域同样集中了这样多舰,激战到现在两方损失都很大,外域一百五十多艘跑进洞天并没有让星群变得稀疏多少,依旧密密麻麻星点闪耀在远远近近的雨幕中。
本域也折损了些,除去叶青冒失闯入洞天的十几艘,洞天外面剩下还存有四十余艘二级舰、二百余艘一级舰,合成二百四十艘的大舰阵首次出现在了毫无敌人阻挡的战场上,这是前所未有的变化
必诞生前所未有的战术
“摧毁地脉？”
许多仙人不由望向黑沉的地面,恍然发现,洞天根植这座小山的地脉,就已在硬撑外域大舰群火力显的非常脆弱,而现在本域舰群又反过来给予致命一击的话……
“没错,摧毁地脉……斩断,阴阳”
伯岩地仙冷冷一笑,说：“洞天本身源力庞大,要摧毁也得天仙战力才能办到,但只是击破周围地下灵脉,进而以阴阳感应的原理反过来扰动下土黑水,产生短期混乱和隔绝……这不难。”
“短期混乱是在地面时间而言,对下土来说却很长,总的来说就是让那两艘星君舰绝无勾结暗面黑莲亚圣的机会,我就达成了此役真正目的”
“至于洞天里百姓、军人、樊侯和他的一班文武,这数十万人性命,只能说是遗憾了。”这位伯岩地仙,伯岩王,他没有明说但意已在言中是——连几十个真仙陷在里面都准备放弃牺牲了,何况乎凡人
他根本不在乎叶青在里面抢功,也不准备救援,只要能证实这釜底抽薪战法是正确,以后无论多少洞天被攻破,都再也不会出现下土失控,这是比单纯消灭多少敌舰更伟大的胜利
在战役目标能完成、甚至能对大战略产生贡献的情况下,他伯岩王只会获得大笔天功天眷,甚至有望更进一步,为此牺牲一点真仙引起的反噬又算什么？
众仙相顾,都是心惊……这就是,老牌仙王的铁血
蔡安誉有些晃神,有些羡慕,有些向往,但蓦心中闪过几天前阿姐安安静静准备婚衣霞披的模样,又有些冷静下来,就为了能对阿姐有个交代,他也得为老对手说几句话：“倒幸有了叶青呈献的这种价量产舰……否则还真没法完成这种战略。”
伯岩地仙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嗯,土脉会感激他的,天庭会奖赏他的……他不是还有分身在东荒么？又不会彻底陨落,只是落后些而已……”
望见洞天晶门里面友军和敌军的激战,十几艘迅速缩水变少,众仙都移开目光,眼不见心不烦地对准了外面各处地脉,二百四十多道仙雷蓄势已久,此际轰射而出,地脉震荡。
轰——
众仙沉默不语……
第一千二百十六章 信风盟约
时间回溯三十息·樊州洞天
“樊侯死了”
樊侯与麾下臣子大半都已当场战死,军民四下逃散,洞天控制者阵亡意味着主场丧失了大半。
又有将领哀兵：“儿郎们,殉死之时到了,跟我杀敌”
外域兵俑大将令：“杀”
两军相互砍杀,喊杀声,兵器交接声,惨叫声,不断入耳
丝丝红黑气息,弥漫而出。
叶青神色凝重,注视战场。
地面上龙气大阵已折,到处是尸体和坑坑凹凹,已让冲进去敌舰犁了一遍,舰队碾压和和偶尔真君舰里蹿出几个真仙释放道术,所到之处伏首上千。
唯在核心处,一团黄色灵光,仅剩十数个土德仙人困在核心仙阵,凭借土德善守自保,但看起来已是岌岌可危。
敌人的两艘星君舰结成日月双阵,不知道有着什么计划,一股红黑之气开始弥漫出现这世界里。
“红是组织,黑是逆反”
“感觉到洞天又起了变化,这已确定是转化的途径。”
望着屏幕上的这一切,叶青眯起了眼睛,心中急速盘算。
面对天地间密密麻麻冲至、追击、包抄、围堵一百五十艘敌舰,就算自己舰阵战术再高明,十二艘小分舰队也抵挡不住这大舰群的火力,冲上去,铁是秒杀的下场
“他们没有齐射？”女娲屏息静气问,她相信叶君不会将她带到死路上。
叶青神色自若点首,神识交流比说话快速许多倍：“我进来时算过,一团乱战弘武舰火力基本发射,星君舰是刚刚完成破门的齐射,三十几艘真君舰断后齐射阻拦天庭舰队追击,等于都在冷却蓄能,这给我们留下些喘息之机……最多只有三十息时间。”
“友军没有追击……”女娲叹了口气,她留意到不对了。
众仙霍回首看去,后面让敌人舰群重重围堵,根本没有友军进来支援这些舰队
相比敌舰群,来自队友背刺更让人痛心,通天对这个最敏感,不由大骂：“这伯岩敢算计本道,迟早要算个总帐
元始脸皮抽搐一下,对通天这话感觉不太好,但不得不承认……这次自己觉得砍伯岩一剑痛快,从来只有自己算计别人,让人给算计了,真是耻辱
而明白了弃子待遇,随舰的青脉仙人也都是皱眉,一个仙人当即建议：“可以联系外面同脉,必会相助我们突围
“不行,实际上是我们擅自行动在先……伯岩让我们分舰队硬顶在敌人突破口上,明显拿我们当炮灰,我还可借势推说被敌阵裹挟入内,官司打起来是烂摊子,但现在再让他们进来,就是违令了,没必要让道友白白受罚。”
叶青拒绝了拉同脉下水的建议,实际上他压根不想突围出去,目光镇定凝望洞天核心仙阵,明显是人间黄龙大阵的仙阵原始版本,不由笑容古怪说：“我们过去,与这些土德难友汇合。”
眼见这熟悉笑意,女娲就猛地心中一跳：“你不会……打算拉拢他们吧？”
“怎不行？只要锄头好,没有墙角挖不倒……有选择的话,人都是要活命,仙人更不想死……”叶青很是淡定催动旗舰突向洞天的核心地面,那是一片小山坡,立着土德仙阵。
在外域舰队凝蓄到十息时,第一舰队降落在小山坡周围,黄脉仙人有些诧异望来：“怎是青脉的舰队来救援……
救援？
叶青不动声色,敲了敲控制台吸引各舰仙人的注意力,让他们赶紧弃舰跑到旗舰里来,又传音对舰外所有仙人：“诸位想必认得我这艘旗舰,三位道君和五位帝君的联手加持,带有一丝特殊天地权限可以穿梭进入下土……”
舰里的女娲、三清和青脉仙人眼睛一亮,已想到些,而地上仙阵中,黄脉众仙面面相觑,再望一眼洞天门口没有任何援军,也明白情况了,单凭仙阵是绝对挡不住一百五十多艘敌舰集火。
“……为什么？”
“我明白了……因我们并没有主家,是属边缘散仙。”
“……伯岩王,伯岩王……他顾忌的只会是一位仙王,不会是我们……”
“汉王……汉王殿下是仙王,能带我们进入下土躲避……”
身长生久视、智慧如海的仙人,为了自己命运,也本域命运出生入死而遭同伴抛弃,惊怒、愤懑、明悟、绝望下,骤有个青派的仙王投下招纳橄榄枝,瞬间冲击非常大,可以说颠覆了许多固有观感。
重要的是……生路
这十几个仙人相互神识交流,有人以土德一贯谨慎持重提出：“下土,很可能会撞到已经披露的黑莲亚圣……”
听了这话,叶青不由暗中再度以川林笔记感应下土,星君舰明显放出某种信号,却没有感觉到地书气息,说明黑莲还在被追击得逃窜,顾不上这里来。
他狡猾地不透露自己底牌,让这些仙人以为下土危险万分,说：“只是有可能会撞到,无非是赌运气了……马上就死,还是之后再死,你们选哪个？”
天空中包围过来的舰群,各舰舰首都是幽幽蓝光变亮,凝蓄到最后十息了
众仙沉默了,说白了,饮鸩止渴的事情都有人做,利益风险评估对他们这些土德仙人来说更熟悉,但在答应前,他们都知道还有个更关键的问题：“汉王冒险救我们,其余舰恐怕要牺牲……这样大代价,要我们做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神识交流是非常迅速,女娲最后一个登上旗舰前,恰听得这句,不由微微一叹：“物以稀为贵,仙舰虽白菜价,但因生产线和资源制约产能还不大,又是可以战功、保身、抵命,在现在众仙心里算是昂贵,是以有此问。”
但她心中牢牢记清楚,叶君或是因亲手打造出第一舰队,这方面价值观不同,平时就常听他说——仙舰没了可以很快就造出来,甚至托大司命关系花些天功就能换得配额,属短期可再生的战争资源。
以叶君的青脉视角,估计是野草、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长一茬。
“但……仙人呢？仙人不是草啊……”
她和叶青相视一眼,是道友间彼此理解的默契。
叶青更是低语：“凡人在战争时期都是很宝贵的不可再生资源了,要多久才能诞生一个真仙？要多少天功可买到一个真仙？要多少机运……才能挖到一个真仙效忠？”
“当然仅仅是一次救援,谈不上效忠,但是结个善缘,给日后埋些种子,却是理所当然的事。”
“我冲进来,其实别有打算,不想伯岩殿下给我送了这个大礼包……不过各舰不会浪费,娲皇你就到门口去,用山河社稷图把……”
他私下里这样对女娲叮嘱,卡着最后十息时间,对外面黄脉仙人拿捏：“上来和我签订盟友信约,我就送你们下去。”
因特殊的乱世崛起机制,各势力麾下总不全是纯脉,天庭各处一方势力仙王都往往有着少数不同脉属的羽翼或说盟友,甚至羽翼杂牌的仙王不少,这种盟友信约不算苛刻条件,甚至可以说十分宽厚诚信,只要有限出手,呐喊助威就是……汉王果不愧是青脉当代新星
“不是我等背弃黄脉利益……而是黄脉先放弃了我们……”众仙想着一咬牙,都上来旗舰,挤挤攘攘十几个当场立下了信风誓约,与少司命不同,这还是叶青首次在本域世界里与仙人盟誓,信风破空见证,空气透明波纹中一片青叶闪过,落向虚空中消逝不见。
四面八方的的舰群包围中,上面星君舰的主控厅里,一身牡丹黄裳龙芍仙子一笑：“这冒冒失失闯进来送死……就是曾在下土撵走你的人？”
“叶青,此人非莽撞之辈,小心有诈。”
易道人并不为曾经失败生气,活了几万年,失败过不知多少次,要生气早就气死了,但事实是自己一次次跑路后卷土重来,而曾经胜利一时敌人最后都死在自己手上,成为自己进步的基石。
龙芍仙子眯起眼睛,携手齐力催动着舰群合围：“绝对力量下,就算有诈又怎么样……咦,他的旗舰……气息变得有些古怪。”
“嗯,红黑之气,很可能是有点问题,你看刚才各舰驾驶者,及那些黄龙仙阵的各仙都跑进旗舰了,正常应分到各舰加强力量抵抗我们,抱团突围才是……而不是龟缩在一舰里等死。”
易道人在应州下土冀州之战和叶青交手过后,研究过对手,不觉得对方会在这时发疯,顿觉得不正常。
“那就是,有退路了……莫非这旗舰能穿入下土？”龙芍眼一转,自是想到了此刻唯一可能,又笑起来：“穿入下土……我们信号已发出去了,贵教亚圣会好好招待,恐怕他们会后悔不如死在这里的好……”
易道人不由就微微颔首,难得赞同这异派女仙意见。
洞天里很快会完成日月大阵,勾结下土,掌教得到信号定会现身,让叶青撞到这个铁板上,这上天入地都是死路一条,这就是这外域世界,不论怎么抵抗,面对本域绝对力量都逃不了被碾压的命运。
第一千二百十七章 一丝杀意
“旗舰去哪无所谓,要是待会齐射没赶上,我们就摧毁别的十一艘舰……那些总是跑不掉。”龙芍命令下去,催促各舰凝蓄主炮,继续专心日月大阵的布置……在她心里,舰队和那个无需关注名字谁谁,已判了死刑。
死人,不需要获得关注。
和叶青打交道更多灵乾道人还活着的话,又对叶青身侧某个女仙认识深刻,想必会发现一个大问题,但在他和他的舰队集群毁灭,就是龙芍仙子星君舰突入,她带的是新一批舰队,没有多少交流可言。
第三艘突入易道人进来时间也短,也没能摸清楚叶青牌面,在这意义上来看,叶青拼尽力量和算计击杀对他了解深刻的老对手灵乾道人,是最正确的决定。
“地气在改易,细微的法则在变化。”
川林笔记微微亮着,记录着这一切变化,原本在迷雾时一时找不到,一旦有针对破译,就无所隐瞒了。
“咦,外面天庭舰队在亮主炮,伯岩要于什么？”叶青心里一凛,一种深沉的危机感,催促他尽快脱离此方洞天
晶门那面升起了大片红黑之气,内外景象已模糊幻影了,不再真实了,不排除是敌人给予幻景,让他们认为天庭舰队还在积极营救,但叶青对伯岩地仙算是打过不少交道,问大司命打听了不少八卦,哪里会抱侥幸。
“伯岩地仙当年是一代豪杰,杀伐果断,最擅长的就是清洗和借刀杀人,往昔建朝后,为了避免功臣分享气数,大举杀戮。”
“虽因此恶了不少人,但成功独享气数,成为仙道资粮。”
“这样的人,会救我？”
“巴不得我死才对,怕是……”叶青心一凛,已想到了别的可能。
川林笔记分析出内情,敌人两艘星君舰正在深入掌握这座洞天,笔记里一张黑页幽幽亮起,无形间减缓敌人对地气的掌控进度,给旗舰通行争取了时间,旗舰下地面已出现丝丝凹陷,让舰体开始下沉。
三君五帝的加持权限对一个小小真仙来说并不是容易催动,众仙合力加速这进度,这也是叶青力邀土德仙人的原因。
“射”就在外域舰队主炮凝蓄完成,一道道幽蓝美丽而带着森寒杀机的晶柱击下之时,叶青成功催运了旗舰的那一丝天地权限,舰体猛地一下失重感,同时低喝：“娲皇”
嗖——
五彩霞光刷过周围十一艘护卫舰,全部收进仙宝空间中,化作一支小巧玲珑五彩卷轴落在纤白玉手里,女娲将探出的手一缩,舷门紧接着闭合不见外面,敌人的齐射还差些才能射到,但舰体蓦自己先动起来……不,是地脉在动
舰体的失重感乍然消失,她感觉到自己身体一沉变重了。
轰轰爆炸,舰体似是箭雨覆盖的小兽,又似是被深水巨力挤压的浅水鱼,她都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了,脸色苍白：“叶君,怎么回事……地脉怎么回事？”
“地脉异变？”
众仙感觉到外面灵脉瞬间衰竭,都是大惊——谁都知道穿透阴阳界膜是借由地脉而行,一旦这关口出问题可就生死全看运气,唯有地仙对地气的把握而能安全通过,但这里没有谁是地仙
“该死……伯岩在摧毁地脉……他知道我旗舰能入下土,还敢这样”叶青本就早有预料,这时第一时间判断出地脉异变原因,心一沉,这时脸色铁青,真怒了,这简直就是蓄意谋杀
可以想象,事成后对方只会故作一无所知,将过错推到自己妄自行动上死人,是不会说话
“誉太子是副帅,虽名义是自己未婚妻弟,但站在土德立场肯定不会为自己说话……”
叶青瞬息将整件事情都推算了遍,甚至隐隐把握到摧毁地脉用意,之前是没想到舰群会直接摧毁地脉。
第一是集中这样的力量也不是易事,第二就是这样摧毁地脉,就是获罪天地。
但事情发生不难想明白这策能釜底抽薪,短暂阻隔阴阳勾结,让外域攻袭洞天失去改换下土战略意义……
天庭追捕日急,每过一个时辰,就能更靠近大鱼。
杀得外域亚圣,分析外域大道,这样无疑是一次巨大进补,有罪,更有天眷,这杀伐果断,叶青不得不承认——值
但杀伐果断别人是英明神武,落到自己身上自是不好受了,叶青眼一眯,一丝杀气露出,已在川林笔记上记下：“给我记下此事,日后必杀伯岩此獠”
心意已定,叶青就恢复正常,可以说,此时他唯一没想到就是蔡安誉,还是为他说了一句话……而为他说话原因,是因玉京郊外那个寂落别院里,空山独居一样寂寞而灵韵的佳人。
因她的心意而说了一句,当对于一个政治敌对立场的太子来说,仅仅只能做到说这话,不会更多了。
而在叶青这面愤怒归愤怒,甚至对伯岩地仙起了杀心,但当着女娲和众仙期望目光,此刻同舟共济,掌握一船人生死命运的舰长还是要拿出办法和给人信心,他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暗中调动川林笔记,将舰体伪装成了红黑之气,让暗面强行拉扯下去……虽对舰体摩擦损伤大一些,但总比卡死在这交界处不上不下的好。
嗡——
红黑之气一现时,突意外发生了,那一张黑页亮了起来……某种沉厚力量出现在于涸的地脉深处。
这力量很微弱,意蕴又达到地仙,是以没有哪个真仙发觉,只有女娲凭借山河社稷图这一地仙法宝具备一丝地仙力量,细腻感觉到了些,暗暗“咦”一声。
“轰”一道道幽蓝晶柱落下,几乎瞬间,丝丝地气包裹舰体,失重感重新回到众仙身上。
“轰轰轰”大地崩坏,明明穿入舰体,却落了个空。
舰体化成了幻影,已潜入了下土,而随外域舰队瞄准舰队主炮落空,力量溅射在洞天,所有人都感觉到,地脉进一步衰竭,风雨飘摇的感觉弥漫,但始终有一丝地气接应着舰体落下暗面。
叶青沉心凝神驾驭座舰脱离危险地带,这就是一艘射出鱼雷击中目标完成任务的潜水艇,收了潜望镜急剧下沉,却遭遇敌方护卫舰一连串深水炸弹的盲投轰击,而耳都可听到那些深水炸弹定时定深自动爆炸的闷鸣,及近距离爆炸,水压冲击在舰体敲击出的沉闷嗵嗵声。
每听到一下“嗵”的响动,就意味着地脉崩解的能量释放在极近距离,众仙都是听到死亡敲门声一样有些紧张,却见叶青神情沉稳坐在驾驶座,笃定自信毫无保留流露出来。
“每临大事有静气。”
众仙都不由暗自佩服,就连刚刚上了贼船有些抱怨的黄脉仙人,不由服气了,别管这是真自信还是假自信,都不愧是当代最杰出仙王之一。
只有女娲对他知根知底,回想到刚才隐隐的地气,她清亮眸子一转,抿嘴微笑起来……叶君这个人不擅作伪,肯定是有底牌。
波——
界膜穿透的声音,危险顺利度过去,旗舰出现在高空,这里是晴天朗朗,万里无云,众仙都松了口气。
这樊州下土似处在秋季,恰秋高气爽,天空蔚蓝,浩荡开朗高空长风万里,使人的心情一清,叶青让舰体变得透明,透过舰舷俯视着大地,还带着丝丝戒备,这是刚刚得到的教训丨
旗舰一直落向大地某处,耸立着一座众仙熟悉的黑门,但祭坛上空空,黑莲道人还没有来,这祭坛想必是零散潜伏在此州下土的暗面仙人所为,见这一舰下来这么大群仙人气息,肯定不会找死撞上来,只留下黑门。
“叶君,发现敌人么？”女娲探首问。
“还没有发现,估计没有来……但小心为上,我们去黑门,准备联系帝君……”
女娲感觉到他此际的戒备,这当然不是针对她,就眨眨眼睛：“在担心？”
“是啊,想想刚才的事……人算,不如天算呐……”
叶青苦笑着,善泳者溺于水,计算了一切敌人因素,终还是失手在一个小小的场外新因素面前,差一点又死在自己人的背刺上……
越来越可以肯定,伯岩王下令轰击地脉时,就是对自己起了杀心,否则堂堂地仙、老牌仙王,会不知道阴阳穿梭时遭遇地脉崩解的风险？
“这人……不,这敌人,他就是要借机杀我”
“自己活下来,是因自己掌握着足够多的底牌,而且这些底牌都尽量暗藏着不让对手发现,始终坚持的这个信息不对称做法,才让敌人错判了我的力量,用谋杀一边真仙的手法来谋杀我……不知道我有川林笔记和一张黑页在手,地气这方面的力量已不逊色于地仙。”
这不由让他暗自警醒,各脉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同阵营利益临时苟合而结成战友,也随时可能会为更大利益而变成敌人,决不能因为桌面上和平而忽视桌下的刀剑……
根据前世消息,和现在透露的消息,帝君和黑脉那一位帝君,已经产生了龟裂,虽具体不清楚情况,可上临到时,百万年交情说崩就崩,信誓旦旦的盟约说废就废……青脉因自身道路缘故是讲信用,但别脉可不讲
第一千二百十八章 算计亚圣
地球上有一句话,大国间没有真正的友谊,只有利益……青脉仙人都习惯了本脉内部诚信,往往在外面吃了亏,就是这样缘故……
叶青觉得一直不把自己当纯粹青脉仙人,但除了道侣和汉臣,在青脉里熟悉的芊芊、文姬、青木子、丽娘、大司命、少司命、乐山道人,许多青脉同道仙友乃至高层的青鸾仙子、东荒天仙,都是潜移默化影响自己,却无形间感染了气氛。
“当然,我喜欢她们,喜欢青脉内部的这种氛围,这也是选择青脉的原因,至少不担心背刺……但得谨记原则的范围。”
叶青按照每次作战总结反省,在心中必杀名单上添了伯岩地仙的名字……可以容忍正面交战,堂堂正正各争其命的敌对,俞帆、清郡王,他就没有必杀意思,但因自身经历的原因,这种背刺……绝不容忍。
前世里背刺自己的几家势力,早在统一南沧郡时就清理掉了,而后分级盟友制度里敢于背叛的都是零容忍,只要一次就清除出局,现在是仙王,盟友层次在提高,范围反因两域阵营大局而放宽了些,但这背叛零容忍一点……绝不会变
“这次你出手,没杀得死我,下次机会撞到我手里,就请自求多福。”他这样想着,驾舰停到了黑门上。
女娲和三清仙人下去检查这小世界的各州,按计划搜索潜伏暗面仙人……虽这估计没有成效,但做做总无妨,万一运气好逮住了呢？
退一万步说……散开了,黑莲亚圣来时也得一个一个逮,不至于一网打尽,总有大部能拖延到黑帝援兵,甚至在黑帝和别的七道帝君级法术的追及面前,黑莲只能提前撤走,不敢在图谋未成前停留,这就大大增强了生存率。
所有仙人都明白这点,暗暗敬佩,不管怎么样,叶青敢顶在前面,这不得不承情。
旗舰里,现在就只剩下了叶青一人,他故意散了人手出去,自己并不穿过黑门去联系遗忘之地,而是……川林笔记感受到主人意志,浮现袖子里。
叶青却一时没有动作,难得出现了愁苦,川林笔记已经统计过,这叶青这种情况,想要在短时间内成地仙,免去成过河卒的命运,现在资源还无可能。
就算加上了整个东荒下土的计划,也差些。
“现在更理解天庭用意,大劫来临,现在还抵御的住,人道可存。”
“但终有抵御不住时,到时,亿万黎民就受天崩地裂。”
“或者成批灭亡,或者变成外域子民。”
“知道这情况,所以天庭才裂土分疆,出二百仙侯,这就是利用人道的最后一点力量——与其浪费或资敌,不如竭泽而渔”
“而天地与外域交战,这增一批二百余仙人,也是大有裨益。”
“甚至还有我想不到的深意。”
“罢了,大道争锋,有进无退,若不趁今日,执行计划,我哪日才能出头？”叶青脸色变化,审核着川林笔记中的计划,最终还是下了决心,伸手一指,只见淡青色的天眷显形,笼罩在叶青身上。
啪——
细腻如丝润滑的撕纸声里,他伸手扯下复原的那一张黑页,放在眼前打量。
很单薄很单薄的一页,丝丝幽冥光辉流转,却能给人某种沉厚幽宁的感觉,它是川林笔记空白一页。
叶青默运感应,见这黑页此际接触到这片下土小世界的暗面,渐渐有着变化,丝丝黑气自小世界浮现,涌入了此页中,一片黑光铺展而开,变出了一副沙盘,正是这世界的山川地形、人物荟萃、文化锦绣……
到此还不需要力量,再下一刻,一丝微不足道的紫气闪过,引着淡青色的天眷入内,覆盖在整个沙盘上。
顿时,外表的一切都变化,噼啪一片响,再看沙盘,上面一丝丝黑红色的道路,形成了网络,遍于整个下土世界
默默看了片刻,叶青脸色凝重,沉吟：“果是下土革命、外域暗手。”
叶青还记得之前见到黑莲分身化形的黑页,对比下,除小世界化形有点诧异,别的没有本质不同……尤其外域气机,简直是在里面凝蓄一个核心,一个为黑莲化身重生而准备的核心
这需要一个过程,最短是一整天,哪怕换黑莲亚圣过来也少不了这个时间……当在地上时间来说就很短。
叶青小心翼翼捏着这一张黑页,紧张而又耐心等待,期盼这时不要冒出一个黑莲亚圣……
不过似地上时间到下土落差很大,地上短促,下土很久,黑莲让人撵着,大概不敢贸贸然就直冲这面显出意图……这是算计的最好时机。
风险是有,但叶青此刻心思处在高度清明,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这件事对本域的价值……
“天地真有灵……请保佑我完成它……”他祈祷。
日升月落,月落日升……一天一夜,日月轮转或说阴阳轮转完成,当太阳和月亮出现在纸页上,流转幽冥画卷就生动起来,黑页终完成了它的世界记录,完成孕育黑莲分身的准备,只是因川林笔记压制还冻结着权限——根据筠州下土二十年开朝实验、漳州下土一年大革命实验,川林笔记以过去材质和完整实验数据对它解析复原来看,这些原本就是它的本能。
“吸取此世界内的气息,就聚出一个黑莲分身,虽孱弱之极,但此刻……我岂不就成了黑莲亚圣本体？”
叶青心中闪过奇葩之念,又毫无压力一笑,因接下来他要做的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说相反。
黑莲知道,会不会吐血？
但很心痛……为弄出这黑页费尽自己心思和多少汉人实验不说,单单资源上就等于是白白贡献给上面,在大腿上剜掉了一块肉一样,可怜青脉本来就穷,汉国摊子铺大了开销也大,真是想起来就叫人垂泪……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好吧,我这是风险投资,为是天眷……且总归送给本脉帝君,好肉烂在锅里,不是给别脉就行。”
叶青自我安慰着,探首到黑门,打望黑水海洋上的动静。
黑水上空一片暗蒙,除二百圆球不时金光,见不到任何光线,只是最近水势渐急,海潮声响,叶青看去,见黑水滔滔,不知涯岸,仔细听,里面惨叫悲鸣震动天地,此起彼伏,激得万里内黑水滚滚。
但总体上说,黑水海面大部平静,但冰冻海域也是有,隐隐有些白线在某个方向,冰裂在很遥远的地方响起,以冰面到这樊州下土距离来看,与应州下土到这里相差不太远,随机变动着方向……大逃杀在这里不知道进行了多久,还在继续。
“看起来东荒天仙说的三年五载就能拦截逮到,不太靠谱……”
叶青摸了摸下巴,他对此有些感觉,不单单是百万年积蓄的黑水太深太广,或敌人有某种关键信息在自己算计外……但真仙到亚圣的距离,就是自己到青帝的距离一样,唉……远得完全弄不明白。
期间,冰冻的海域一度向着这面蔓延,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叶青猜测对方还是感觉到了星君舰发出的信号,尝试往这面来,但天庭也知道这信号……在黑帝的追击紧迫中,黑莲亚圣不得不避走别的方向。
那片冰冻去在周围黑水冲刷下融化,冻区在向着另一个方向蔓延,很快远的不见了踪影。
叶青琢磨了一下,还是没有动手,又耐心等了两天一夜,直到冰裂到了更远地方,到这里距离比应州下土到这里距离要远了两倍,他才深吸一口气……
就是现在
又最后一遍用川林笔记检查,洗去任何沾染气息,他就将这黑页放在甲板上,忍痛割爱说：“去吧……你自由了
权柄一旁落,用孕育黑莲化身核心就活跃起来,这张黑页气息为之一变,无视叶青的存在,它穿透空气一样直接沉入甲板,沉到舰下的地面。
在它接触到泥土的一瞬间,“轰”……世界震动了起来。
感觉到下土在迅速变化,叶青适时取出东荒天仙转交,褒赏的一枚青符,据说是能保住自己一命的青符,不再可惜,随手捏碎,心说：“大,你可要给力点”
“啪”青光闪过。
青色信风瞬间穿透虚空,一双青紫色眸子在黑水深处霍睁开,凝望过来,望见了叶青,也望见了地面上正在“逃遁”的黑页,感觉到黑页上正在化形的人影,眼神瞬间就不一样了：“黑莲”
长风呼啸,应州下土那个方向黑水,一道青光而来,此刻同样暗面内不存在时间落差,以帝君速度,须臾就到了樊州近前。
而更远的一个冰封方向的海面,似乎感应到天机变化,一道黄光猛脱离回赶,呼唤一道青光说：“道友不妨打个商量,此物……”
“我有用。”青帝简洁于脆一句话堵了回去。
同时也有一道幽暗的目光在水底盯过来,乍望见地面上一张黑页,感觉到自己气机有一缕在上面化形,不由微怔……就算这下土的阳面洞天陷落,但早就已决意不回应,他可没准备出手啊
这化身是怎么搞的还有这地书一页……不对啊
黑莲亚圣心中一万个不能理解,他总不会认为自己精神分裂弄出一个分身给自己拆台,但看向叶青,对上此人体内的天书气息,似乎就想明白了某些部分。
一瞬间的明悟——自己被算计了
第一千二百十九章 道君垂拱青气浓
这就是巨人走在路上被一只蚂蚁咬了一口,黑莲道人一个暂停,虽道髻高挽,立于黑水上,脸色平静,但目光透出三尺红光,声音低低而笑：“吾受竖子算计？这世界的劫数真是离奇”
天仙的关注非常隐秘,叶青对这些目光一概没有觉察,他只觉空气有些紧,有些猜出是被关注了,不由默念一声我是影帝,紧追“逃遁”黑页。
“天子之剑”龙吟划过虚空,一点青光亮起,须臾间一道青色剑气划过虚空,只见天空骤一亮,向黑页击下。
“乖乖留下——黑莲”
“竖子,欺我太甚”远远的黑水里,黑莲的脸色更黑一层,掐着诀：“敕令——转生”
轰
地龙翻卷,一条红黑的真龙扑出,堪堪抗住了真龙·天子剑气。
这地书黑页现在权限已尽归黑莲化身,理都不理叶青这过去的旧主——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痕迹,滑溜黑鱼一样避开剑气。
其中隐隐要化形出黑莲的化身来,准备直接跑路……他知道自己被算计了,甚至至今没弄明白对方的算计手法,这无疑很难跑掉,但堂堂亚圣分身也有尊严,束手就擒是绝不可能
这一页地书要是落进敌人手里,更非常危险,整片布局都会被打乱节奏
“还想跑？”
空气里扑哧一声笑,青色人影显出来,一步就已捞到地书黑页,几乎已轻车熟路,这时难得对叶青微微嘉许点首
“汉王,汝建有功,自有封赏之时。”青色人影柔声,手按向黑页,黑页还是不愤,奋力挣扎。
“汝何苦困兽之斗”青色人影微笑,用手一抹,一声惨叫,又有着黑气落下,滚滚落到下土内。
“事已了了,我等且回。”青色人影闪人,没有多半句。
“呃……”
叶青眨眨眼睛,自己可是损失了一页力量本源,简直割肉放血一样心疼,本来还想再讨点报酬,但看起来传说的没错……本脉的大最穷了,不单少钱,还少话……怕是补也补不回来,真羡慕黄脉和赤脉的丰足,哪怕黑脉也有钱啊。
这时,黄袍身影继而出现,但已是落后一步,这短短半息时间就是天涯,黄脉帝君瞥了叶青一眼,微摇首没有说话,掉首又回去堵截黑莲亚圣。
“喂喂,不说话没什么,您这摇首是什么意思……”
接踵而来的直面天仙巅峰力量,叶青有些暗暗心惊肉跳,他可不想被别脉帝君给记住,那准没有好事。
提心吊胆一阵,这种高层的事情终是不能多想,而且他留意到而除黄帝,本对此也感兴趣的黑帝没有出手,看来已一心一意瞄准黑莲不放……
叶青想了想自己认识的黑脉中人,惊雨和恨云她们也是瞄准自己就不放……如果说龙女有龙族血统当不得准的话,那还有前世里静儿还是黑脉时,她在战场上也是这样固执……最后一役为自己战死时,也是这样固执。
“呸呸……不要想这些……”
这宽袍长袖、束着金冠,脚踏高齿木屐的少年,随意散步,屐声清脆,深深呼吸,仰首望望天空,蔚蓝明净的阳光透进灵魂,似乎有种沉浸在心灵深处乌云拨散开来,看见了清朗天地,命运轨迹在面前分转,真正形成了巨大落差
一面是血与火与绝望,一面是剑与光与希望,就和地层错位一样,仿佛都能听到咯吱咯吱的巨响……
自己的身体仿佛掰成两半,无数前世记忆涌出,创口撕裂痛楚,曾经遗忘淡化了的许多情感涌现,一时有种要流泪。
但仙魂心志还是忍耐下来,于是这些感觉就清风拂面,幻景一晃而过。
天地恢复正常。
“刚才……是什么幻觉？”叶青回过神来,有些疑惑不解,问川林笔记,说没有记录到刚才有任何异常。
古怪……
但总的来说,这次冒险成功了,叶青也不知道自己发挥了多大作用,甚至不知道做出来能造成的改变具体有多大,但帝君说过二页就能推演出来,黑莲肯定跑不掉了……黑帝也不至于陨落,本域命运将会真正得到一次前所未有的大扭转,当大局转暖,曾经发生在静儿身上的命运,曾经发生在芊芊身上的命运,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命运,当就不会发生。
只是叶青虽这样想着,隐隐有些不安,模模糊糊感觉自己似乎缺漏了些……但又想不出来是什么,手里对于敌人的信息太少了,某种意义上很可能形成逆向的信息不对称,自己大概因这样而感觉不安,又无法可想……
在呈交黑页之后,短时间内已无法再于涉到天仙战争,只能等那个时间,如果“十日”的意思自己猜测没错的话
“叶君？刚才是……”五彩遁光飞落过来,女娲有些紧张问。
叶青摇首：“没事……我发现了又一张黑页,在异化这世界的天命和地气,就赶紧传讯给帝君,帝君赶在敌人动手前截住了。”
“哦……这样啊。”女娲皱着眉。
这些都是真话,换成别人自不会怀疑,最关键的是谁也不会认为一个小小真仙有着于涉天仙战争的力量,但女娲对叶青信心充足,曾经暗面亚圣对人心暗面的了解又最透彻,又因几天前穿透界膜下来时,心中就已经积累了一些有些疑惑,说不出的古怪……
但这女仙既了解人心,情商自是很高,看了看叶青的眼睛,她微微一笑,将这件事埋在心中再不提起。
“我们什么时候上去？”她转口问。
叶青摸了摸鼻子：“现在上去,怕是会让外域舰群围住一顿群殴,估计会死的很惨,还是再等等……帝君那面推算完成应会给我指示,怎么说也是做了贡献,不能看我去死啊……”
女娲点首,观望起黑门外面的情况,似乎天仙惊天大战随时都会爆发,有些紧张而又期待。
道宫
青气如海,滚滚成滔声,里面又有天崩地陷,如沸如滚,连连震动,使道宫都俱有着摇动。
道宫内三位道君,肃肃端坐,与五位帝君青紫不同,三位道君顶上,反而是黄青之气氤氲,流淌成河,每一呼吸,便一涨一落。
过得片刻,一个镜子冲出一道紫气,伸出微光。
就见着有条条青黄色轨迹,交织大网,网罗内入侵者,恢恢不可脱逃,触网者即而成灰烬。
场景转化,处处杀机,鲜血淋漓,如雨坠下,一时便有千百众魂飞魄散,只是两方都悍不畏死,一层层扑上来,密密匝匝,杀之不尽。
隐隐中,浓厚阴云一层层堆积起来,射出暗红的光芒,杀声震动,但三位道君垂眉阖目,不为所动。
但这时,三人心中突微微一动,低下首来。
云气中,隐隐有着雷声,一道君微微一笑：“天机或有变化？”
又一道君沉吟,紫目微微张开,伸手拨动着青黄之气,海潮一样循环,生生息息。
“大战于今已数年,仙灵生灵,死者伤者,数以亿万。”
“青气渐浓,黄气渐化。”
众道君抬眼观看,见得缕缕青色,不由脸露笑容。
“大劫是大害,也是大宝,如此厮杀,混成一体,只要天地胎膜不坏,反增其资粮,这就是混元之道。”
“只是胜者成主,负者堕落位格。”又一道君眸子垂下,丝毫不动,这样厮杀,自灰黑而起,入红光。
红光交错,滔滔滚滚,一路而来,又入金黄。
金黄汇集,青意渐浓。
“帝君虽入本源,按其位而有杀劫,此本是至理,少真,你看此役如何？”
“此役卷入两域气数,又有诸位帝君插手,看不透,道不明。”少真道君叹着：“不过青帝连获黑页……我想起三十万年前,青帝承天地胎膜而起,我等都是难制。”
“青帝的确有大运,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方世界晋升,新的天地胎膜将蜕化,这次虽我们未必能掌握,但也不会给青帝获得——有此,青帝旧运已去。”
“新胎膜出,权柄转移,那旧胎膜不过是一件上品法宝罢了。”
“也是难说,你看这人,区区是真仙,就引动天机变化,并且有丝连我都看不透说不明,天意虽半,还有一半非是我们能知。”
“这又如何？”
“我域可不是外域,杀劫频繁,道人修士层出不穷,连圣人都无法完全照看,使得还有人登圣,我域法度森严,天地大位已定,纵有惊才绝艳,天眷加身,也只有伏首称臣,止于帝君。”
“纵是多一帝君,又有何妨,依旧策行事,我等只要垂拱九重就是。”
“要是还有,多二位又如何？”
说到这里,三位道君相视而笑,数十万年前世界晋升,或多一位道君,可是伸手一点,就变成了几位帝君。
帝君相互牵制,道君稳坐大位,这却是天地之间的阳略。
现在也一样,就算是大劫胜利,多出一位道君的份额,那就列土封疆成二三位帝君好了,能成帝君,都是天眷气运浓郁之辈,这相互斗争,一时哪能胜出？
就算胜出,弑杀别的帝君,道君也可以此讨伐之。
故这小小一计,并不特意高明,却和日月天地一样,几乎无法扭转。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 地书散落
应州下土
时间又过去七天,星盘在浑浊如墨海面上浮动着,一道青光骤脱离,毫不掩饰直飞向黑水之渊深处。
新破解的第二张和此前一张黑页都环绕青光身周,不时两道幽暗流光聚焦指引着方向,这方向随时在改变,指南针靠近一座磁山浮岛时,由元磁指向变化而转动,始终指示着目标。
青光须臾间就寻到了海底某处,黑页上射出的幽光更沉凝起来……它们的本源近在咫尺
这片广袤深渊底部是许多海岭的结晶,那是最最黑暗、绝望而坚固的沉淀,但随着潜流荡漾也是可溶,不时见得沉渣化在黑水里,固液间的变化交换,构成着世界暗面的生态。
此际海岭间有影子闪过,不见形体,而两张黑页的指示方向随即改变,继续精准指示,青光折转追过去……
……海面上,黑帝在追击中也有所感,回醒：“青帝虽最适合,但分身或力有未逮,几位道君何不下去帮忙？”
“不妨稍待。”
一道人取出日月天敕宝镜对着水底照去,以月镜面扫了遍不见地书影子,这很正常,再以日镜面扫了一遍锁定那道青光：“晚点出手不迟……最重要的还是这道号黑莲的外域亚圣,引他出现。”
黑帝皱了皱眉,他现在心思全部聚焦追杀敌人,无暇多想,只觉以那位老友的木德属性,其实最克制水、土本源地书,性子又有着耐心,适合这种大海捞针的活计,如果能取到也是好事。
余白、赤、黄三帝却都感觉这做法很不地道,神识相互交流起来,先发问的是性格最直率、最没有利益于系的白帝：“这等于是以青道友的分身为诱饵,三道君在试探什么？”
“这三个老家伙一贯如此……”黑帝初以为他说的是三君针对青帝的打压,突想到自己的成道之机预感,不由怔一下：“等等,他们三个……是感觉到了什么天机？”
“听你的说法,这黑莲亚圣一偷渡进来,天机就让道君级的力量混淆,不知道哪个道君的出手……”黄帝沉吟着,他自己是不会出头,只怂恿：“你们谁去试探下？”
“试探也没用,肯定都推脱不是自己”赤帝冷哼一声,他才不会给这老对手支使,全无恭谨：“信不信咱们来打个赌,我敢说这三个老混蛋自己也相互怀疑着,他们自己不承认,谁能试探的出？”
黄帝斜眼看他,最看不上的就是赤脉这种轻率躁动,淡然：“我从不打赌……胜利者,永不打赌。”
黑帝神识脱离了无聊争执,暗自可惜老友不在场,列帝间就少个缓冲人物想了想,于脆把少真道君的算计传音给青帝。
神识瞬息错杂交流着,在内部种种扑朔迷离的紧张气氛,这时镜子里出现了变化,海底‘哗啦,水波两分,两张地书黑页射出二道幽光聚焦处,一片墨润晶莹的沙石静静躺在众多同样的沙石中,除了方正一些别无异常。
装得还很像……
四面幽静无声,透着诡异杀机,青衣道人此时有进无退,毫不畏惧,直接伸手。
红黑的光猝在眼前爆发,席卷,放大,红得发紫……瞬息间这黑紫书面翻盖在顶,化作质地纹理凝实的大手印,搅动着暗流,每一根手指都沉厚一条海岭,万吨水压庞然碾下：“汝辈安敢窥我大宝”
“胎膜假形？此间……非是汝域”
青帝身形不退反进,手掌唰的翻转正竖,指尖泛出青紫光,短刃直刺一击……
铮
两股巨力碰撞的尖锐爆鸣,争分夺秒、以攻对攻,正是青脉不逊于白脉的进攻性风格,甚至瞬间推演明白——地书化形也需要小世界力量支撑,如果敌人真力量充足,化形的就不是一只手,而是完整分身
信风浮现助推,青色人影一时如箭,扎入巨掌深处。
“疾——”
随着人影一声喝令,环绕身周的两张可控黑页又化二根绵针攒刺,系出同源的力量反水,就入无间地破坏巨掌肌体纹理,庖丁解牛一样,而后青色的藤蔓扎根深入成巨网,又似草木抽取地力……
“这就是青属的亚圣么……还是头一次撞见这种对手,有点难缠。”
黑水上层离冰冻海域不远的地方,黑莲亚圣手掌微微刺痛的一颤,心既有力量错估的愠怒,又有左右两难的焦虑：“该死要不是叶青这虫豸算计,要不是我现在抽身不暇……”
不远处,敌人追击更急更准了。
“刚刚以亚圣之力借书化形显出了一点端倪,错估了没能一下碾死青属亚圣分身,要继续分神加强固能保下地书,但无疑自己的圣人之躯就要暴露……孰轻孰重,谁都分得明白”
“且这七天来,也不是没想过补救方案……反是那个土著叶青,诡异到令人寒毛直竖的第二页黑书,更让人琢磨不定。”
黑莲思索着自己的方案,终不认为区区一个真仙能好运到几次于涉天仙战局,再想想反正都已经出现两页瞒不住了,心一狠对地书下了指令：“爆——”
感应到信号引力波动,冰面迅速向这边蔓延,但以圣人之躯的游刃有余,黑莲依旧及时抽身而退,甚至营造出险之又险躲避开的景象,一切都恰到好处。
……海底,青帝分身的力量规模上远逊于地书,但木德与水德、土德三种本源的层层抵消中,以水生木与以木克土,两种相克优势累加,质量上完克
铺天盖地的黑暗,丝丝放气声、激流声、草木抽芽声混合成生与死的交响乐章,黑紫巨掌轰的爆碎,核心处幽幽逃窜的一卷黑书,书页翻卷的哗啦啦响动,混杂着洪波冲涌的巨浪声里,黑色书卷隐蔽不见。
但两张反水的黑页依旧照着它的踪影,青帝追上去再度探拿,自信敌人不敢再化形反抗,但在白玉手掌接触到地书的瞬间……
“爆——”
低喝在地书里响起,成百上千道黑光四散。
这下自爆的速度让人始料不及,像是鲨鱼闯入大片簇拥巡游的沙丁鱼群,交错纷乱,目不暇接,彼此策应掩护的一条条鱼都在飞快遁逃,任鲨鱼怎迅猛都只能吃掉几条。
青帝眼疾手快自是比鲨鱼强多了,但地书自爆的速度快的多,也只来得及伸手捞下五六张黑页,绝大部分黑页四散消失在视野中,而气息感应迅速淡化隐去,重新各自隐藏起来。
已炼化那两张黑页射出的光滴溜溜乱转,大概海洋里已到处都是地书,就是元磁错位失控了的指南针,在纷繁于扰下完全没了效用,至少没有了远距离遥测的功能,比原感应一整本地书困难千百倍。
“竟这样……这下自爆消耗,地书损失力量就不小,看来敌人此前吸取的力量已不少,才能这样浪费得起。”
青帝沉吟起来,终明白了黑莲亚圣的拆招策略,这等于是壁虎断尾一样舍弃小部分力量而保存大部,对于本方来说慢慢搜寻,靠近地书各页之间感应也会变得精准,更远黑页的吸引力相对而言就微不足道,减少于扰后是还能抓捕到一些……这时间消耗就大多了。
在敌人逐渐图穷匕现的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这就是……外域精熟的世界战争手段么？
“真是又学到了一课。”这青衣道人叹了口气,继续在海底巡游捕捉起来,同时在手上炼化新抢到的七页,炼化时间七天是少不了,但手熟后可以批量炼化提高效率。
而很快一道黄色的流光扎入水底,黄帝忍不住加入了捞鱼作业,只是手上暂无已炼化黑页,感应、追踪和捕捉的效率就要低很多。
很多时候黑页在眼前溜过去都不知道,只偶尔非常靠近了能以属性感应到一点,但这种土德沉凝的先天灵宝对于土德帝君的吸引力无以伦比,自是能捞到一页是一页,至少不用耗费大代价问青帝交换了。
相比下,青帝简直是如鱼得水,随机碰运气、小范围感应、锁定、追踪、捉拿……过得片刻就能捞到一张,看得还一无所获黄帝眼红不已,几次欲言又止,因某些历史原因,实在拉不下脸来恳求。
“七日后,我炼化的新页可以给你们各两张,这样捞起来速度更快些,这对大局有利。”
这青衣道人很是敏感捕捉到一次开源的机会,排除掉忙于追敌的老友和刚算计了自己的道君,传音对白、赤、黄三帝说：“但你们之后捞到每两张,都要给我一张……立誓？”
“不必了,也没什么用,我对你们已经没有制约力……但三君自有算计,诸帝都是聪明人,想必知道什么时抱团,就是这样,捞两张给我一张,觉得我这条件如何？”
黄帝和赤帝面皮就有些不好看,那句立誓没有用的话,虽无故意嘲讽贬低之意,但正因对方说的实话,让人更难堪……如非形势所迫的不得已,谁真喜欢背信毁诺？
“此事可以。”
黄帝点首答应下来,稍有些不悦：“在青道友眼里,我难道就是不顾大局之人？”
“嘁,你想的是——你中央土德就是大局。”赤帝冷笑着揭穿老底,一脸慨然：“我同意这条件地书么对我赤脉用处不大,捞到多少无所谓,留在我手里和交到青道友你手里都一样。”
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 第十一个下土
黄帝脸色微沉,这言下之意,只要不在他土德手里就好,这个老对手一贯拆台到底。
“此条件简单明朗,我赞同。”
白帝爽快答应下来,地书对他来说稍具有价值,能以土生金增益本源,如果整本地书确实很让人眼红,但让敌人这自爆分薄,这单一页分量就很小,他觉得远不到需要为之毁约的程度,帝君脸皮多少值点钱。
青帝敢提出建议也自分析过这点,微微一笑继续巡游捕捉黑页,心忖着这等于又开了条新源。
七天新炼七页分出去六页,刚还多出一页可以给汉王当奖赏……教他将这东西埋进东荒本源,加快下土世界诞生
百万年的经验已证明,三君不可信,诸帝也不可信,青脉只能靠自己。
樊州下土·黑门里
时间已满七日,青光下水后,叶青就紧张又期待望起来,就等本脉大捞到地书之后的嘉奖,喃喃：“我也不求多,一整本分出一两页来赏给自己,这风险投资立刻就回本转盈,更不用帝君欣赏、本脉声望、世界天眷,以及有形天功等等……”
“哎,娲皇你别笑,东荒立体开发计划太庞大,有多少都会花出去更多,手上半点余钱都没有,我可能算是史上最穷的仙王了。”
这些当然是真话,但是更真的却是天书和地书的合一,形成的小小天地胎膜,不久前迫不得已撕下地书,但却也清楚了这威能。
天地胎膜一形成,就等于自成一世界,就能隔离外来的影响和探察,可所谓不入天机,超脱命运。
更能加持在仙境上,宛在世界子宫内,当然蜕下的胎膜没有这样强威力,但是也可以大大加强仙境进化成仙天的潜力。
甚至哪怕只有一页,加持在我洞天或仙园里,都同样有效果。
这的确是成道之机,等于打开了晋升之门。
正想着,就听见别人说话,一恍惚,把这些不妙的思想抹去：“别在帝君可能时刻注意的情况下想这个,这实在是作死了”
“能捞成功么？”通天嘀咕着,摇首：“这种需要耐性的海底捞针活计,换成我估计是于不成,大概娲皇会比较合适……。”
叶青笑着打趣：“呵呵,女人心海底针么。”
女娲瞪了他一眼,没有好气说：“未必,这看起来海底捞针,其实是一场狩猎,目标非常单一明确,风险在于敌人反击,更适合你们男修,除非变成大范围采集……”
听了这话,就连太上和元始都不由心动,这样好东西如果能狩猎到,加入太极图或者盘古幡里,或会增益灵性
甚或是……加在封神榜里
地书是冥属,善于养灵,与封神榜一结合,简直天作地和,必可加大封神榜的潜质
想到这里,两人对看下,都看见了彼此的精光
哗——
响应着女娲关于采集的话一样,黑水洋面上飞鱼般跃出大片黑页,有十几道,在水面上一点一跃的飞快急掠过来,叶青都不由呆了一下,这简直是春节红包大放送一样,每份都是小小而完整的地书本源之力
“好多……”
史上最穷的仙王此时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感觉体内川林笔记在欢呼雀跃跳动,几欲将这些都吞下……
但这众目睽睽之下自是不可能的,就算吞一页都会给在场三君五帝发现异常……解剖、切片、搜魂……
女娲只以为他吓住了,拽住他的袖子就跑,紧张：“快跑,它们冲咱们来,叶君你一定捅马蜂窝了。”
叶青这才回醒,发现这十几张黑页确实直奔这处黑门,或准确的来说……是奔他叶青而来,都可以感觉到空气里一紧,虽看不到天仙目光,但已可以料想黑莲亚圣充满恶意的眼神。
“想让我暴露天书？还是逼迫我暴露？为什么……天书落在我手里,和落在三君五帝手里,发挥作用可完全不同,就像是选择将大锤交在壮汉手里和小孩手里一样,黑莲怎么不会这么不智吧……”
叶青一声不吭,凭由身前的宫装丽人拉着自己跑进旗舰里,回首看看三清和其他青脉仙人、黄脉盟友都一样狼狈逃窜进来,骤发觉,自己如果是正常真仙,确实是对付不了这十几章黑页
他现在奇怪的是——本脉怎么没来救自己,还有其他白、赤、黄三位帝君也不见了踪影,不知道什么事情吸引他们,三道君和黑帝更是只盯着黑莲本体追,更不会顾及他这面几个小小真仙,顾及必须等到这面小世界都崩溃了,也许才会过来救场,那时自己死都死硬了。
嗡
一道信风在身边急转,化形隐隐透明的人形,传音说：“你快走……我在水下让一波地书黑页拦住,黑莲简直不要命了……好像他对你特别感兴趣？”
“呃,是么？”叶青眨眨眼睛,一脸迷惑,确实,他此刻心里有很多迷惑,但迷惑的内容就不相于,只是借着情绪来确保帝君得到正确暗示。
青帝果不疑有他,只挥手封闭了一下黑门,让叶青有时间发动舰体升空。
而这道透明的信风人形也因此耗尽了力量,当即溃散无形。
叶青不由稍微惭愧……刚刚还腹诽大不救,但看起来和传闻中一样,本脉帝君穷归穷、小气归小气,但对自己人却是没话说。
轰
十二章黑页纷涌进黑门里,一下散至天下十二州,整个大地为之变色,红黑之气潮水激涌而至,这些黑页见风即涨,隐每州都有黑莲亚圣的身形在化生。
还未化形完成不能说话,却已有充满恶意的冰冷目光看过来。
“啊……我明白了他要用我来转移三君五帝的视线……他要发动布置了,下面地书一定出了问题,但散成这样多半能拖延,而地书对他现在的布置来说远比天书重要……”
叶青瞬间想通了这许多,不由暗自颤栗,自己为达成战略目标不惜送出一页地书,而这黑莲,不惜送出一本天书
狠绝如斯
秋日晴朗蔚蓝的天空,一下风云际变,乌黑暗沉起来,樊州下土也有潜伏敌人的布置,每一张黑页汲取小世界力量都可以转生黑莲亚圣分身,或分摊成十几个分身,个体力量变弱,但这转化成型的速度一下快了十几倍,怎么挡得住？
“可惜这些大餐啊……世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如此多美味放在面前,我不能吃。”
叶青只能暗叹一口气,催动旗舰飞向高空中,装成见机不妙,赶紧狼狈逃窜……实际上确实是狼狈逃窜,他已错过了吞噬那些黑页的最佳时间,最近这州化形出的黑莲分身已经扑过来,气息弥漫深远如夜：“竖子想走——留下吧
真想用主炮轰他一脸……
叶青在高空上俯瞰对方的追击,恶意想,集合全舰几十个仙人之力,打这本州一个缩水版黑莲分身还是可以,但更远些各州还有十一个黑莲分身……就没法打了。
这时仙人也有不少奇怪望来,叶青不动声色,叹了口气：“真是,我不过是个小小真仙,有这样吸引仇恨么？”
“大概是你发现地书,坏了他好事吧。”
女娲贴心配合着,但她想起,自跟着叶君以来就没安稳过,虽是青脉当代新星激流勇进,惹起各方势力利益亏损的不满反扑,但说起磁石吸引钢针一样的吸引仇恨能力,确实不冤枉这家伙
黑莲或估算着追不上,身形一闪,散十二片莲瓣,唰边缘刀锋一样锐利闪耀,直灌向舰位……
轰隆——
黑光在舰体后面爆炸,但舰里有二十四个避难的土德真仙加护,这时就见得收留他们的好处了,仙人黄龙大阵腾的一下升起来,乌龟壳一样硬实,黑莲这一下没能给舰位爆菊,反而助推舰体穿透高天。
在黑莲怒吼声里,叶青喝令说：“准备穿梭——”
此时可真正是同舟共济,患难与共,生死都在一条船上,除竭力弥补维持防御的土德真仙,女娲、三清和七个青脉仙人合力催动着三君五帝加持一丝天地权限。
舰体逐渐变得透明,在又有十一道化作一百三十二片莲瓣的旋风刀刃,黑水洋上的水汽怒潮似的激涌而上,就要淹没已消磨单薄黄龙大阵的瞬间,咔嚓一声舰体穿透阴阳变得虚无,叶青哈哈大笑,留下神识：“谢君相送,后会有期。”
马蜂窝一样的群起纷涌中,舰影消失不见,莲阵重化一个黑衣道人,却是浓缩了十二页地书之力,黑莲亚圣脸上的愤怒表情一下消失不见,微笑：“如此……恰好。”
俯瞰大地,果是感应到了这世界的地气和天命都被叶青用那页诡异的地书激发过,只是又压制下去,他此刻身携十二张黑页,举起手轻轻一挥,这压制就破开,红黑之气在天地间涌过,樊朝的天柱……崩塌
“这就是……第十一个下土转化。”黑莲道人悠悠的想着。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 樊州天柱折
东荒·新洛城
返阳后还是化成少年的刘真,站正了身子,几个臣子列队站在侧。
霎时,宫门开启,眼前的人都看得清楚,却是一个女官,左右是侍卫林立,肃立两侧,刘真就是上前,跪在地上,伏身说：“臣恭请圣安”
“圣躬安”女官说着,徐徐展开旨意。
“孤之玄孙刘真、秉心忠厚,赋性和平,在下土历练,才识渐长,孤心嘉悦,着封卓侯,封邑卓县南,一切典礼,照例举行。”
刘真顿时叩首：“臣刘真谢恩”
汉国立制,设列侯公侯伯子男,男一里,实封一千五百亩,铜印红绶,子一亭,实封三千亩,铜印红绶,伯一乡,实封五千亩,银印黄绶,侯半县,实封七千亩,银印黄绶,公半县,实封万亩,金印青绶。
话一应落,就有丝丝黄气下降,话说湘州洞天之主,并非是刘真,故虽阳化上来,刘真并没有获得洞天加持,只有一股黄气,现在这旨意,实际承认刘真是宗室,故一响应,不仅仅是卓侯,封邑卓县南七千亩的黄气入内,其上,还有一丝青气,遥遥垂坐——这正是承认王裔。
又听着女官说着：“侯爷不需立刻拜见王上谢恩,王上还有旨意”
“侯爷既有爵位,又是宗室,王上遣侯爷入宗庙见礼。”
刘真心里大喜,跟在女官身后向南,女官见刘真观看,笑着指点：“这是清园,没有御花园大,但更精致”
“此清园,是三位太后所居。”
刘真望去,果见花卉树木,游园小池,不禁叹着：“果是雅致”
说着,女官遥指：“侯爷,前面就是宗庙,这里规矩森严,还请留意。”
刘真在下土久是皇帝,但在地上还是第一次,心不由跳,不由暗想：“果是此一时彼一时”
眼看去,一片都是碧得发黑的柏松,中间映着一座座殿宇,卵石甬道掩着一对对石雕的象马、士兵、将军……
虽才建成了一年不到,但已有种肃沉之气。
就见女官示了令牌,就有人迎接,前导着刘真,由于不是正礼,故并没有多少排场,就八个礼官同行奉礼。
玉石阶上,宫殿深闳,刘真轻步上阶,就有一个礼官迎接,躬身：“王上命臣向卓侯述礼。”
说完不等回话,就引入正殿。
“此是正殿,本是高祖神主,王上成仙,万世不坏,故只奉汉牌。”
刘真一进去,就觉殿里空旷,一股淡青气弥漫在其中,正中神牌是金质青字,正是“汉”,当下连忙叩拜。
“此世宗庙,诸侯五庙,王七,帝十二”
“前正殿,后寝殿,寝殿七间,陛下承汉,故数汉帝王,尽集寝殿第一殿。”
礼官引导着,进后面第一间,一进去,就正殿不一样,显的幽暗,有丝丝红黄气在内,刘真看去,见正中列排的历代汉帝神主牌,神牌是红质金字,不由心一酸,几要落下泪,连忙叩下,又拈过香。
虽有情绪,但这时不能丝毫失礼,由礼官引导,又进了一殿。
这殿里同样显的幽暗,丝丝红黄气在内,正中列排的却是叶家的神主牌,神牌同是红质金字。
“虽是同源,终非同姓,卓侯拈香躬礼就是。”
刘真听了,无声透了一口气,拈过香一躬身,又听着礼官说着：“门设金戟,正门之南斋次,其西馔次,门之东有神厨,其南宰牲池一,南向。”
“新汉制,帝太祖神牌,青质紫字,余皇帝位,都金质青字,皇太子位,红质金字”
“王祖神牌,金质青字,余王位,都红质金字,王太子位,白质红字”
“陪祀官位,并白质红字,唯色更浅。”
刘真又是拜礼,礼官云：“礼成,卓侯请出。”
刘真就出去,顺走廊相通而下,说也奇怪,虽在下土当过数十年皇帝,但是离开这里,还是觉得一阵轻松。
“帝王之威,一至如此,我虽曾位皇帝,但帝去爵身,也不能自禁。”
深深再看一眼,刘真转身跟着女官而去。
及至一处书房前,刘真恭谨说着：“孙臣拜见王上。”
“进来罢”珠帘深深,青气弥漫,一人声音答着,刘真就进去,却见叶青正在沉思,一时不敢打搅。
此时叶青,就在沉思远处本体,进行的大计。
旗舰脱离小世界就抵达时空断层,断碎的灵脉在这里投影成各种乱流,依旧阻隔阴阳路途。
叶青手里已无黑页,但现在时间充裕不必动用川林笔记,他让女娲以《山河社稷图》这一地仙时空法宝包裹舰体,艰难缓慢又稳定穿透这些断层乱流阻隔,《山河社稷图》业已成真正地仙法宝,让女娲恢复了一丝地仙之力,但美玉完善需要切、磋、琢、磨,她往后还要继续成长下去,这种复杂环境也是一种磨砺锻炼。
这一次归途缓慢,就非常奇特,众仙可以明确观察到阴阳分割间的奇景。
下面是巨大金红色圆球,这就是樊州下土世界,一根气运天柱的若隐若现,直贯顶上空,金青色旭日越来越大……似曾相识场面,这是阳面在暗面的投影虚像。
但阳气是真实的,对于久历阴气世界的人来说,阳面温暖的光总让人感动。
女娲暗中传音：“叶君,注意一下他们的讨论……”
叶青收敛思绪就注意到到厅里变化,紧张静谧的气氛正缓和下来
因觉得敌人已经不可能追上来,众仙议论回顾这次惊险的战斗,总结成败经验是每个仙人都习以为常的事情,漫漫长生之路上学习新事物必不可少,对于青脉仙人来说是新陈代谢的增益生机,对于黄脉仙人来说则是厚积薄发的积累过程……总之,殊途同归。
通天不甘寂寞地顾视左右,一笑：“你们猜我弄到了什么好东西？”
“命能跑掉算不错了,还好东西？”女娲心下一动,没好气说,这是故意激他。
“激我？”
通天哼了哼,明知如此却还是经不住激,显出一滴青碧色的液体在手上滴溜溜悬浮着,十分得瑟,就以女娲眼光也看不透,她似想到些,不由张口结舌：“你……你砍了他一剑”
“对天仙碧血。”
通天面色得意,取出一柄宝剑来,将这滴天仙之血细细涂抹上去,就有种奇特的锐芒在剑锋上流转：“刚才舰尾差点攻破,乘着诛仙剑阵抵着当口我就绞了那厮一下,天仙防御还真不是盖……就擦破点皮,那家伙一脸我很鄙视你的样子,哈哈可我要的就是这么一滴血,当再多几滴就好了,不过汉王跑路太快,我都来不及砍第二剑……”
砍第二剑？砍完你就死了……
叶青无语,有些佩服这家伙的出手果决与好运气,果是做过暗面圣人的没有一个真正缺心眼。
估计黑莲也不料小小真仙蝼蚁里会爆出地仙剑阵,猝不及防下吃了点闷亏,暗面对拼算计……通天这家伙有些暗面天道余荫,可比自己占便宜多了。
刚刚算计失手,难免对这得手家伙有一点微妙羡慕妒忌恨,叶青拍了拍通天肩：“碧血洗剑的传说,知道为什么只是传说,不见剑仙中流行么？”
通天斜眼看他：“汉王知道？”
“嗯,别忘了,我有个夫人是行剑道。”
叶青颔首叹息,回以深表同情的目光：“敢在天仙活着时就以其血炼剑,这柄剑一出现战场上就会吸引血主目光,通天你自求多福,以后别撞在黑莲手上。”
“呃……有这事？”
通天顿时呆了一下,他走的不是剑仙之路,不清楚这话是真是假,但听起来是这样一回事
女娲肚子都要笑痛了,根据对叶君恶趣味一贯了解,她感觉这话十分中有七分是吓唬人,最多三分是真,不动声色配合说：“这不错,以后撞见这黑莲,咱们就瞅瞅通天道友在不在场……”
“师弟这吸引火力,当顶在前面发挥价值……”元始同是一脸欣慰。
通天额上的青筋一跳,想了想收起剑：“不怕,我会先瞅瞅汉王殿下在不在。”
“哈哈……”
周围众仙情知是说汉王素来最吸仇恨,都失笑摇首,这下轮到叶青捂额无言……仇恨值高,伤不起。
或仙人都是玩笑,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算计黑莲一回且不说,最关键是身负夺取来的天书,自己无疑是对方仇恨序列的第一目标……
甚至随着自己成长,更多阻碍到敌人利益,这种仇恨会不断变大,大劫时想当个奋发有为积极向上的好青年,真是真不容易啊
叶青垂下二行宽泪。
女娲瞥了一眼,心中有些猜到叶君想法,而且这隐秘似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这让她觉得很愉快,笑着解围：“好了,都别拿主帅开玩笑,敌人是一个黑脉天仙,我们还是谨慎小心些,还没有回到阳面呢”
叶青对女娲投个隐蔽的感激,聪慧高情商的女仙笑而不语,尽在不言中。
还有个黄脉仙人很不识趣,不以为然：“不可能追上来吧……”
“轰”一声,众人都看了上去。
只见隐隐萦绕龙气的透明天柱,突受了重击一样,迅速倾折、倒塌……黄脉仙人顿时面如土色。
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 布置
叶青没有吓到,但对天柱崩塌很吃惊：“樊州下土天命改移？伯岩王不是弄得阴阳隔离了么,黑莲怎么办到？”
听了这话,众仙都不由再度回望下面,樊州下土世界金红色圆球变远变小了些,但暗面革命气息显露无疑,这已是……第十一个了
“莫非伯岩王斩断阴阳失败了么？”一个青脉仙人试探问。
“不清楚……”几个黄脉仙人坦然摇首,冷笑：“我们之前未闻风声,伯岩是将所有人都瞒在鼓里,估计这本来就是实验,或存纰漏,以区区地仙力量这所谓斩断阴阳只是临时扰乱地脉,范围小,隔阂也薄,只要力量强,真就感应不到？”
“那就是隔绝失败了。”
叶青皱眉,沉吟：“倒也是……刚才黑莲亚圣分身,可是十二张地书黑页,等于十二倍的力量来感应勾结樊州洞天阳面星君舰,但这肯定吸引道君和帝君注意力,当场就会镇压下这十二页,简直不要命的打法……”
“轰——”
这时几乎是应证他的猜测,视野里正缩小成一颗小球的樊州下土小世界震着,几道强大气息涌进去,光华乱闪片刻沉寂下来,旋即一股青色信风升起,环绕旗舰周围,直送时空高处。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叶青心中蓦闪过这句,但和人每时每刻都会出现的纷繁念想一样,大多都是生命极短暂,不及留意这句,思绪就自然而然滑过去,遗忘这熟悉观感。
女娲、三清、七个青脉仙人、二十四个黄脉仙人,或是同舟共济过两回,彼此间气氛已热络,最开朗的通天和众仙都打成一片,就已在后面笑起来：“看来是我们这面赢了……”
“这信风相送,是咱们帝君分身赶到了吧……或还有其他几位。”有个青脉仙人敏锐感觉到些,咦一声：“难得见到诸帝携手呢。”
就和大公司里底层职员对高层的兴趣一样,青脉和黄脉的这两拨仙人都不由相互八卦各种高层不和谐的传闻,只觉看彼此都顺眼,气氛更融洽起来,有一个黄脉仙人感兴趣问：“汉王殿下,你们青脉帝君说的那些散落海里地书黑页,难道很多？”
“谁知道呢……”叶青眯起眼睛,在伯岩王那里吃过一次亏,对青脉信律他都不讲了,毫无压力推脱不知,敷衍了过去。
实际上他是知道,但不能说。
幽暗无垠的景象飞快变小,许多金红色球体都在视野里塌缩成细细的星光,以川林笔记内天书的模糊感应,大片大片地书气息,简直不要钱一样在黑水各处乱窜,清水里的一把米煮成了汤粥糊糊,外域地书确实是散得不能再散了
“按之前帝君所言是地书爆散,以外域体量之大,地书页数怕是很多,最后收拢究竟有多少页呢？”叶青思索着,说：“时间足够的话,我相信高层能全部收拢,只怕没多少时间收拢……”
女娲想了想,有些担忧：“时间真的很紧了？”
“很紧,那个黑莲既然敢这么于,他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话,只怕发动就在近期。”叶青点首说,他心中自是清楚判断的依据：敌人最后追杀自己一下,几乎是图穷匕现
黑莲在此就算降了亚圣位格也属天仙,又是笔记所融合天书的旧主,这番追杀怕也是一石数鸟,叶青心忖自己受迫暴露天书,肯定比地书更吸引三君五帝目光;,而要是没有跑掉,黑莲就能拿回天书,根据川林笔记中的推演可以二书相合化天地胞膜。
叶青习惯将自己和敌人换位而处,心中不由揣摩着敌人用意：“后者更符合敌人利益,对这处心积虑要和黑帝拼个你死我活的外域亚圣来说,怕是久旱逢甘霖……但外域亚圣遂意了,我这冒险于涉的小小真仙肯定输光了。”
“寻常的陨落,川林笔记能透过阴阳界膜投影信息,本体陨落而分身尚存,不算是死亡……但亚圣手段莫测,如果当场笔记连带融合的天书都被夺去,怕分身连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回想了敌人的这番果决的见招拆招,不惜爆散地书吸引了诸帝,抽手就给自己一击,不得不承认这对手非常危险,生生破解自己第二页地书的构陷之局,自己在算计对招上实际已是输了半筹。
当然这第二页的暗中算计不能说出,还必须进一步加深众仙对黑莲追杀自己的原因误判……
此时不仅女娲在思索,众仙都在战后余悸中恢复、开始思索此战前后事端,并且相互交流起来。
叶青感觉到这气氛转变,那些黄脉的仙人立场不同更易想多,不能让他们怀疑,于是适时缓和语气：“太高的战争我们想也无用,原本以为发现敌人地书布置,用上次拿到的玉符召唤了本脉帝君来阻止,赚取天功。”
“不想引得敌人追杀,我以区区真仙于涉天仙失手,反噬下肯定无幸……只是敌人没想到的是,本脉帝君顾及保护自己这个真仙……所以,结果还算可喜可庆。”
众仙闻言,不由都是点首：“是这么个情况。”
青脉仙人们面露自豪,本脉帝君一向出了名的照顾自己人,这和青脉人丁稀少有关系,物以稀为贵。
黄脉仙人脸色稍微不太好看,黄帝也是出了名护短——但那护短不是保姆,而是在部属最终存活的前提下,帮忙挡住别脉争端,值守天帝事物繁忙,区区真仙还难以入帝君法眼……主要是黄脉仙人太多了,死掉几个实在很正常。
女娲目光笑吟吟戏谑,私下里传音：“我所认识的叶君,每一步都不是侥幸,真的只是庆幸？”
叶青摸了摸鼻子,知道一直以来自己能感应到下土大鱼的事情,娲皇都知道,对这次异常反转多半是有些猜测,与其单方面瞒着让她想偏,不如选择性告诉她一些实话：“我庆幸的不是运气,而是送地书赢得了大欣赏的这一关键选择,也庆幸此前选择的青脉,既重视自己又准时守信,换成别脉重视度不足而不及时援手,那说不定一输就失掉所有底牌,全给黑莲做了嫁衣……”
“如叶君所言的话……这天仙战场,果真是凶险莫测,猎人与猎物的位置时刻发生变化。”
女娲若有所思,她相信叶君的话,且这种天仙较量的经验分析对于她来说也是宝贵知识,正如她隐隐猜测到叶君志在不小,叶君也清楚她的道路很远,所以将这些知识倾囊相授,而这……就真的是将彼此当做一路携手的道友。
“我感觉事情还没完,十一个下土,黑莲已起了疑心,不惜耗费代价准备安全冗余量,甚至可能会出现十二个,十三个了……”叶青有些忧虑,不知下一次‘十日,是否再算计失败。
以真仙算计天仙就是凡人算计仙人一样,非得天时地利人和各方面条件都具备不可,这实在太困难了。
此时头顶金青色的旭日已占据所有视野,很快旗舰就融入其中,进入阳面地脉岩层,温暖阳气让所有仙人都浸入温泉,身体和心神都为之一清。
“要阻止第十二个出现么……”
女娲正凝思着,恰这一股阳气渗透她体内,温暖雪白亮光闪过心头,她一个激灵,看了看左右人多眼杂,暗中传音：“阴阳勾结缺一不可,暗面着手不可为,何不自阳面着手？趁这次两方总对决一举剿灭了外域舰队,黑莲再不惜代价,在暗面孤掌难鸣又能做什么？”
“……这是个好主意。”
叶青古怪看了她一眼,自己原本在舰群火力下跑去暗面,但算计失手又回到阳面寻求解决办法,这命运就和人生兜兜转转,一个螺旋上升一样……但归根到底,还是为了‘十日,时于涉：“那就这样,我们竭力消灭外域舰队,将危险数量压在十一个,如果黑莲认为十一个保险,那我就……”
“叶君就让他看看什么叫专业坑人？”女娲目光带着笑意,说：“我算算叶君下土挖的坑,湘朝是火德州坑的张维村不算,十一个发生暗面革命的土德州里面,叶君已掌握两州的地上洞天。”
“应湘西侧接壤的筠州和千京河中游的漳州,都以伪装土德国气灌入催发汉人革命——筠州下土是建立土德华朝,就是第五汉帝国,皇帝是刘姓宗室刘荣,祭天后,第三个分身已经带着传国玉玺留在那面……”
“而漳州下土的反王乱战有些年了,夏侯叶复之是大革命当夜就揭竿而起,起步比筠州刘荣还早些,发展也不错,或很快就能听闻建立夏朝佳音……唔,叶君还准备要这樊州么？”
“有机会的话。”叶青笑了笑,毫不掩饰：“黑莲选择土德州,估计也有土德积蓄最厚、下土阳化进度最快考量……那这些丰厚资源为何不能落到我手里呢？反正下土历史都是虚拟演化,伪装土德无所谓,一旦黑莲的事结束,恢复青制一下完成了鸠占鹊巢——到地面来的英杰和阳化洞天都是真实不虚”
“所以我说叶君就是专业坑人。”女娲白了一眼,说不出的俏丽风情。
这时,差不多抵达,有人就问：“现在就上去么？”
“不,再等等,别一出去就撞上激战,被敌我集火”叶青淡淡说着,立刻获得了众人的同意。
被坑了一次,至少在这时,没有谁再有兴趣给伯岩地仙支援一兵一卒。
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 大夏已立
漳州下土·帝都
帝都城下,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夏军大营,夏军营地连绵,真正是千旗云集,还不断有着夏军滚滚而来。
阳光下,看见了离城三里,连夜建成了黄色大帐,上有铜顶,闪着金光,一根三丈高杆,上悬龙旗,中有“大夏”二字。
见此,帝都大将个个紧张,严加戒备。
帝都大将军白承襄与宰相王昌礼站在楼上而望,见着旗帜望不到边际,周围将士都发出粗重的喘息之声,而两人都是灰白。
“或有十万以上”
这话当然不能宣之于口,话说城中可战之兵,也不过三万,说了大堕士气。
只见夏兵静立不久,军阵中传出一阵巨大呼啸。
“吾皇万岁”
在众将兵山呼海啸的声中,一个御车缓缓前行。
已称王的叶复之,在精锐的侍卫护拥中,来到阵前,身后跟随重将大臣。
“万岁万岁万万岁”
夏军将士排山倒海“万岁”声一浪高过一浪。这种军心,看得城上守军,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看着叶复之的身影,白承襄与王昌礼眼中露出震怖神情,白承襄面色凝重：“相国,伪帝势大。不可浪战,谨守城池为上。”
王昌礼叹着：“大将军所言持重,目前只有等待各地勤王了。”
说到这里,更幽幽一叹,现在勤王之兵,严格说还有二三处,但来不来,来不来得及来,都是问题。
一骑至城下,高喊劝降：“守城的军民听清我大夏兵将二十万,已将京城围定,进城后,只杀贪官,不伤百姓,尔等若是降伏,自安享太平,若是抵抗,必加严惩,决不宽容”
城上起了阵骚动,但终是没有人响应。
下一刻,号角声起,大批投石机,弩楼,小炮等等推出。
“轰轰轰”
“杀啊”
只是片刻,城上城下,硝烟弥漫,炮矢石飞过,虽帝都城坚实,城墙都以青石,不过一**攻击中,乱石乱溅,让人担心。
王昌礼从垛墙僚望孔望去,看夏军投机石一**涌来,不由着急,却毫无办法,只是看见护城河很宽,深五丈,宽有三丈,心里稍慰。
这时城上看去,下面烟尘滚滚,人头涌动,喊声震天,尽是土车,这土车内有厚板,铺之于土,不怕箭木,抵达河处,就呐喊一声,丢下沙袋。
虽上面不断擂石,不断有土车砸毁,还是渐渐填平。
接着,无数云梯架了上去,云梯上还有飞勾,一勾住城墙就是使用刀斧猛砍,也不是容易砍断。
随着云梯靠上,手持刀斧盾牌的步卒不断从云梯下爬上。
“金汁。”
“弓箭。”
“国朝三百年,效死就在今日……”
阵上呐喊着,不断有金汁倒下,炭火,弓箭落下,一架架云梯烧起来,在城下形成一道火障,空中看下去,有如烈火焚城。
看着城下城上一片火海,火光中无数人影攒动,彼此的凄历惨叫声传出,战争一开始就进入惨烈状态。
皇宫
外面隐隐杀声入内,御书房鸦雀无声。
秉笔太监突高喊：“皇上,有好消息”
虽是好事,入内还得叩拜,听得皇帝说起来,才暗透一口气,伏身一拜,起了身,暗里打量下皇帝。
才三十五岁的皇帝穿着正式冕服,梳理得一丝不乱,嘴角眼睑都有细密皱纹,头发已经白了大半,显出老相——天下纷乱,皇帝已老。
见此,秉笔太监不由心里一酸,高声说：“密奏,大将魏清史已十六日到达秦关,十万军缓行,亲率数万精锐星夜驰援京师,恳求皇上坚守数日,以待援兵到来。”
这一密奏,使皇帝眼神一亮,一时狂喜,以掌拍案：“魏清史果是忠臣”
秉笔太监就说：“我朝三百年江山,国基永固,虽帝都几次被围,都能逢凶化吉,这次也是一样,请皇上不必过于焦急,损伤御体。”
皇帝点首,徘徊几句,喜色渐去,又令：“去奉先殿”
皇帝今日受到禀报：在深夜曾听见太庙中响声,有脚步声走出太庙,甚至奉先殿连日来在深夜有恨恨叹息。
皇帝虽口中不言,但清楚这是亡国之象
奉先殿太监看见皇上来到,一齐跪地迎驾,皇帝进入,在太祖皇帝的神主前行了三跪九叩头礼,随即伏地痛哭：“太祖身经百战,而有天下,至今二百五十年,朕十五岁就登基,到今亦有二十年矣”
“只是朕不肖,无德无能,无解弊政,无力回天,不肖孙子已立死志,必身殉社稷,但恨无面目见列祖列宗于地下”
皇帝说到这里,说不下去,痛哭震动大殿。
就在这时,突外面高喊“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震天空,连内宫都听的清清楚楚,片刻,有人冲进来：“皇上,不好了,西门守将吴差铁降敌开门,贼军已经进城了”
这话一落,皇帝反停止了痛哭,站起身,平静说：“这是天意,朕苦撑二十年,终于可以休息了。”
这时宫门传来巨响,隐隐有喊杀声。
皇帝不再迟疑,令：“取酒来”
这太监脸色惨淡,迟疑了下,才献上,皇帝平静取来,只是看着,这时,整个殿中没人言语,一片肃穆。
皇帝突苦笑下：“朕朝乾夕惕,苦撑二十年,落到今日下场”
说着,就一口将酒喝下,片刻,二行血泪而下。
“万岁”在场的人都不由跪下,伏在地上。
几乎同时,见大军不断涌入帝都,十数万大军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今日帝都一下,天命就正式转移,大夏已立,恭喜陛下成此大业”有大臣说着,听了这几句话,叶复之微露笑意,又叹口气：“里面皇帝死了。”
“天子死社稷,其实我还是有点佩服”
振奋了下,就说：“亲军随我入城,朕当君临天下”
“万岁”
这一声再冲上天空时,自天空而望,一根天柱轰的折断,最后的龙气渐渐消失,而几乎同时,一根巨大的天柱移到京城,大半个天下的郡县龙气,这时汹涌的涌了过来,汇集到真龙上。
天命正式革移了
而这一幕,迅速传递到天下有心人的眼中。
“天命转移了,旧朝及一些龙蛇的余气,怕维持不了一年,就被扫荡于净。”有人看着,幽幽一叹。
樊州洞天·地脉浅层
舰体幽幽浮现,里面有仙人说：“要控制风险,我们还是准备一下防御和主炮,洞天界膜就在前面了,冲上去不知道外域舰队走了没有……”
“哎……应该走了吧,下土都十天……往常时间比例,五天前……或地上一个时辰前就走了。”有青脉仙人计算着时间。
一个黄脉仙人摇首：“难说,难说,这次可是舰队决战,敌人蓄势已久就为了这一击。”
“红黑之气还未散……可能勾连下土未成,却不死心……这第十一个洞天了吧”
众仙议论纷纷,洞天界膜另一边具体情形还看不清,越来越感觉到强烈外域气息、不时爆发的灵脉震荡,说夏天庭和外域两大舰群还在激烈交战,难说洞天里面是什么情况。
事涉生死安危,众仙不由各自就位舰内法阵节点,紧张准备起来。
女娲细心地操作舰体隐蔽系统,以她善于瞒天过海的天赋,《山河社稷图》的卷面直接覆盖舰体上,丝丝红黑之气完美掩盖气息。
而透夏的信风鼓动激荡,舰首破开樊州洞天界膜的豁口,正发出细细声响,在她补天手段中变得最轻。
哧——
送了一路的信风散于无形,像是平常的山风涌动之声,旗舰自地下幽幽浮出地面,空气中几乎连波澜涌动都不见,只是透夏无形,《山河社稷图》卷着舰体一下变小,红黑之气融入地表伪装成岩石。
终劫后归来地上,众仙来不及松一口气,就有大片暗影投落在舰上,整个洞天世界,乌压压的一大片都是敌舰,正在对外面激战寻求突破的样子,将洞口晶门堵得严严实实。
回顾洞天中心仅仅自己孤零零一舰,半艘友舰都没有,众仙不由嘴巴发苦,叹气：“这真是——才脱虎口,又进狼窝”
“伯岩这老匹夫只顾隔绝阴阳,这么久都不攻进洞天来救援,必欲陷我等于死地……”一个黄脉仙人怒意难掩,虽只是被汉王连带着殃及池鱼,但是让汉王给救去下土,回来时许多人同舟共济都得脱,此前却差点一齐死在伯岩地仙这自己人手里,焉能不怒
“哼,他是想着拿我们当实验的牺牲品,隔断阴阳保住樊州下土的大功,乃至实验成功的话,今后更多洞天失陷时也能……至于我们,死人是不会说话。”活得久的仙人就没有心思不灵敏,事前不知,事后回想能将各种蛛丝马迹串联,冷笑：“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下土出了这场意外还是失陷了,就等于无功,此番得脱必奏他一本”
一时间,人人都是怒色不断,望向天空。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突围（上）
此时是盛夏,还能听得洞天外的风雨声打下,可洞天内黑黑天空见不到一点阳光,都是层层叠叠的乌云。
一道道红色闪电在云层中滚动,不时击下,只见雷云下面,自天空望下,尽是坑凹之处,冒着浓烟。
“这座洞天大地受得天火,玉石俱焚,又遭遇天庭舰队摧毁地脉、斩断阴阳,已经失去了补给,整个洞天灵气都已在迅速消退,这样下去,不需要多少时间,质量上连普通福地都要不如了。”
以叶青所见,已不敷使用,但到处布满法阵,强抽地气……
活生生,让敌人改造成战争堡垒
空中都是十几艘仙舰巡游列阵,隐隐显出星斗,这种防御机制虽针对的不是内部突袭,而镇压洞天小世界泛意识的躁动,但足以⊥众人打消在洞天里游击的方案,贸然暴露自身,万一陷入僵持等到敌人大舰群回援……伯岩地仙大概会很高兴这种舍身取义,现在这里就连黄脉仙人也不愿给这家伙做嫁衣了。
晶门更是轰隆隆的响作一片,吸引了叶青等人目光。
很明显,那面就是眼下两边交战的主阵区,战况正烈,通天正磨刀霍霍准备找人试剑,见此一笑：“看起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
但同意他看法的人不多,正常点的仙人都暗自叹息：上来太早,原本按汉王计划是要一个月,现在完全让黑莲亚圣给撵回来。
叶青也有些遗憾,幸有女娲《山河社稷图》藏下了旗舰,实际上现在连同三艘二代舰、八艘飞空舰,他们这支小小舰队都藏在仙宝空间里面,以这件纯正地仙时空法宝还勉强支持下去。
随着女娲驾驭着,这枚小小五彩卷轴化一道半透明的薄雾,向洞天门口偷偷溜去……很快到了晶门不远十里,一片法阵挡住了它的去路,但战况也很明显了。
远远近近都是仙雷的对轰,幽蓝晶柱交织成一片杀戮网络,两艘星君舰就堵在门外当核心,和真君舰一起列阵抗住天庭舰队火力,还有许多弘武舰正在涌出去,到外面与天庭的突击舰队展开搏斗,同时又有许多受伤的弘武舰退回来休整,繁复往来。
流光四溅,星落如雨
视野里过于繁密冲击,出现下饺子一样往下掉落仙舰的奇景,但基本都是轻伤在友舰掩护下退出战场,当场陨落很少,这会只见到一艘天庭飞空舰陨落——有艘星君舰的突袭给了它致命一击
之前围攻那艘天庭飞空舰的两艘弘武舰也遭伯岩王旗舰的报复,有一艘摇摇欲坠,在那艘星君舰的亲自掩护下成功退回晶门里。
“势均力敌的局部战场上,星君舰的优势太大了……”
叶青思索着说,有些奇怪,有些恨其不争：“咱们走前,分明还是天庭二百多艘对外域一百五十艘,怎让伯岩王胡搞八搞,就打成两面势均力敌了？”
“叶君看这些……”
女娲伸手指点着遍布整片大地的阵法晶纹,她觉得这是答案。
众人都顺着她葱白的手指看去,整片方圆几百里地面,外围那些晶纹浅浅,像植物根系边缘的最细小微须,而逐渐汇合变得粗壮、隆起、遒劲巨大主脉,最终汇集到晶门下方耸立着黑莲大阵和某种奇怪的橙黄牡丹阵。
这两大圆阵各自建立在晶门的左右两边,占地都有足有十里方圆,这十里才是法阵的真正主体,丝丝晶纹刻印在平坦地面上,让它看起来是艳丽的双色纹身,又像是血脉泵张的人体血管,抽取着地下残存灵气。
叶青注意到,这两阵各自有十分之一交叠在一起,像是8字形,中间交叉区域形成奇怪的阴阳花阵,恰在晶门周围位置,形成五百米方圆的灵气浓郁区域,与洞天其他地方贫瘠灵气不同,而成为此时整个战争堡垒核心的核心
“上百个外域仙人合力建设的这种大阵,已属于规模化战争法阵娲皇你小心点绕过去,别直接碰它。”
“嗯……”
女娲操控着五彩卷轴绕过一个大圆弧,由8字形大阵相对单薄的侧翼潜向核心。
越过十里距离到了近处,核心景象就展露在众人面前,丝丝缠绕的牡丹花蕊中,竖着一只暗黑莲蓬,就像是心脏似的一张一缩,起搏跳动,又像是一个沉睡的婴儿般充满生机,诡异的叫人寒毛直竖。
“黑莲,牡丹,这是什么阵？”
“叠阵之法,元胎之象,前所未见……”
“不,你们肯定见过一种,五行混沌元胎大阵就是参考外域阵法而生,它化用在每艘飞空舰动力核心的五行仙炉里。”
叶青摸着下巴说,作为这方面的大师权威,就感觉到它气机叠加元胎并非自然,而是和五行混沌元胎大阵一样耗用着什么……
上百个仙人合力建成的战争机器,理论上就算灵石都支撑不起这种消耗,那就只能是……
“轰”
烟尘弥漫中,那艘重伤弘武舰一着陆在阴阳花阵的莲蓬上面,就有分属水、土两种晶膜弥漫覆盖了残破舰体,汲取洞天内的残余资源丝丝吐入,对舰体进行快速修补工作。
藏在图卷空间里的仙人惊异不已：“这种策略,等于是拿洞天当固定基地了？”
“以前不见用,或是头一次聚集这么多舰,方能从容调配又有修复时间……那我们舰队就很吃亏了。”
“敌我两方已折腾得地脉残破、灵气大损,此阵元胎还在强抽洞天元气,他们不是真正要建立根据地,而是流寇一样临时利用,透支洞天潜力也不心疼。”叶青这下算是看出来了,皱眉：“要是我敢这么透支,无论是南廉山洞天,还是刚阳化逊色些的湘州洞天,都能做得更厉害,但却没法和外域这样不考虑可持续发展,现在这樊州洞天就算阳化也废了,实在可惜。”
“入侵者么,就食于敌……”
“这可能就是敌人对洞天的新策略……和先前灵乾时不同,现在敌人舰群换了统帅了……”
“副帅是黑莲教来接替灵乾的易道人……主帅是个女仙,道号龙芍,听说外域也有龙族,不知道她和龙族有什么关系……”
众人议论纷纷,交流整合敌人舰队资料。
通天抱着新升级的诛仙剑,不管这些,只催着：“快,快,正好赶着出去大杀一通”
“不行……门口过不去,有两道难关,一个是里面这片阴阳花阵挡住了,再有一个到门外时两艘星君舰会发现并堵住我们,这红黑之气掩盖只在樊州洞天内有效。”女娲无奈,再是漫天过海也需要条件,她要是潜不出去,舰队就没法顺利回归大舰群。
“潜不出去,那就杀出去吧”通天弹了弹剑锋,注视上面的青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反正没封门,让我来好了”
熟悉他风格的青脉仙人习以为常,实际上他们见过通天的出手,诛、戮、陷、绝四剑各有所长,其中诛仙剑就是以锐速而显,短距离冲刺根本没人能比诛仙剑的剑速更快,就连二代舰都逊色半筹,现在又用天仙碧血洗炼了一柄,星君舰猝不及防的话也未必能追上了……
只可惜这位通天道人身具四柄本命仙剑,却非真正剑仙,听说只善于截杀争机,而不像剑仙那样善于破域破法,否则之前敌人封锁晶门时也不必躲到下土去。
其他土德仙人不知道这个,就脸色难看了：“风险太大汉王万万不可——”
叶青不语,观察着洞天里的布置,尤其是晶门附近的法阵核心,思索着。
元始留意到他的目光,就开了讯识网将叶青、女娲、太上、通天和青脉仙人都拉进去,私下里传音说：“直接杀出去确实风险太大……但还不至于万万不可,只要牺牲土德这些家伙。”
“不行。”
叶青果断拒绝了这建议,解释：“如果签订盟约前,抛弃这些土德仙人可以,现在盟约既立,盟友未背叛前我不会抛弃他们。”
青脉仙人松了口气,都感觉不愧是本脉当代新星。
元始微微一笑,丝毫没有因主帅驳回建议而生气,实际他早就看出来汉王另有打算,而这种帮忙刷声望的事情,惠而不费,至于自己在青脉仙人们心中的信誉形象问题,反正他走的又不是青脉道路,而是另辟蹊径,又担心什么？
时到今日,原始回过味来了,既现在还没有人接受自己,在叶青下于活,那表个态,也是应该。
叶青深深看了这家伙一眼,又将目光转向那片绮丽的花阵核心：“两道难关一个一个来……要通过这花阵,先得破坏这阵的元胎,让敌人舰队失去修复基地,这用旗舰主炮可以办到,但旗舰太显眼不能立刻出现,所以这任务得由通天你诛仙剑来完成,破坏的同时制造混乱……”
通天点首：“好。”
“娲皇,一旦通天破阵,你就趁机强冲过这片花阵”叶青看向身侧的女仙说着。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 突围（下）
“这个可以,我办得到”女娲也舒了口气,强攻非她所长,但有个擅长这方面的队友帮忙顶着,她就可以浑水摸鱼一展所长了,不过还是得问：“那出去后,门口的两艘星君舰呢？”
叶青微笑：“自不会让你一个人冒险,出去后你就……”
说着,就秘密传音说着,诸人见此也不觉有异,这在战场上是正常的事,谁也不会多想。
原始和太上却相互看了一眼,瞬间就是心神领会,暗暗有些阴沉。
现在女娲和通天,渐渐融和到了叶青的圈子,而自己两个却隐隐排斥在外,这当然有多方面原因,其中不少是自己原因。
首先就是当年自己是暗面圣人,隐隐看不起叶青,阳化到了地上,也留着这惯性,觉得自己是暗面圣人阳化,不需要多少时间就能成地仙,到时自海阔天空。
这判断不能说不对,事实上真成地仙,天庭都要隆重派人相请,到时自是不一样,唯一没有估计对的就是成地仙的难度。
“成就地仙,需要海量资源,而未成地仙前,我们这种,怕是没有几个道脉愿意接受——西方现在都受魏王礼遇,但并没有接入白脉。”
“等到现在,还没有人招揽,我们怕是要改变想法了。”
这些想法不说,叶青和女娲已经交流完。
“真是狡猾……”
女娲眨眨眼睛,心里暗想,不过结合刚刚的讲原则,和不择手段融合在一起,却是大劫下能生存更久的品质,她不由觉得这才是好队友。
仙宝空间外一片秩序稳定,外域舰群排着队一样忙碌着,刚刚那艘弘武舰修复好,又飞出去再战,而又一艘重伤舰返回,刚刚要落下花阵的莲蓬元胎上……目标很大,简直是活靶子。
通天见机一跃而起：“我出去了,你们准备——”
铮
长剑如电闪,如蛇走,如龙游,十里对剑速不过瞬息,通天手不离剑,人随剑走,直刺漆黑元胎,‘噗,的一声合身贯入,顿时黑血四溅
这里属于洞天内部安全区,重外虚内的防御布置完全没想过还会有敌人钻进来,但外域仙人的战场反应非常快,对这始料未及的突袭,上面重伤弘武舰顿时停住,将主炮对下来：“是外域剑仙破域突袭快杀了他——”
但又发觉投鼠忌器不敢攻击,只得高呼：“敌袭,各舰快回援——”
而比外域众仙反应更快的是这大阵,它吃痛一样,本能扭曲颤动,四面橙黄的牡丹花蕊爆发出寒芒,翻转,似界域,似樊笼,对这蚂蚁似的小小身影罩下
“来得好——”
通天长啸一声,又三柄长剑弹出,四头八臂,每双手各执一剑,刀阵逆旋,先是刺破黑气搅动水花的哗哗声响,而后剑芒深入分割的噗噗血肉分离声里,整个元胎轰爆碎成了一片片。
覆盖方圆十里的8字形叠阵黑莲花形,轰爆响连绵,晶纹反噬摧毁,奇花凋零,洞天的一半大地陷入沉寂——这并非完全是通天一剑功劳,而是整片洞天地脉的趁机反噬,
“我说嘛,原本强抽底气就不是没代价,现在地脉对黑莲大阵反噬后沉寂下去,你们再想重设法阵抽取都不可能了”
通天哈哈大笑,又脸色一僵,仰首看去。
轰
天空的蔚蓝在头顶缩小一线,牡丹花蕊铁壁合围,最后一线光华消失瞬息,空气里闪过一个‘樊,字,通天劈砍了几下都砍不出去。
他性子直但不蠢,心中顿时有些明白了缘由——特殊的两圆双阵结构让元胎也有两部分,自己摧毁黑色的莲蓬还只破坏叠阵核心一半,致使那橙黄的花蕊依旧压顶盖上,作上百个仙人联手合立的战争堡垒级法阵,在它的结构崩解前,凝实的土脉气息却难破坏
见他胡乱劈砍,牡丹花蕊樊笼里神识波动,就响起一个女子冷笑声：“别做无用功了,你知道此州为何名为樊州么？”
“为何？”
通天负剑而立,神情倨傲,丝毫不以为意,好像他不是受困之人,而是在自己家里行走。
那女子轻咦,一声,神识有些奇怪的多打量了他一下,没看出这瘦高个子的剑仙有什么倚仗,估计是剑仙脾气发了,她就冷淡说：“告诉你无妨,根据记载这里曾经是你们外域的发源九州之一,曾经龙庭所在,故名龙州,你们所谓三圣当年也不过是龙庭镜仆、乐师、礼官……”
“而后时光变迁、天地运转,龙族最后一批反抗力量战败,就有十位地仙远古龙被拘押在此,此地脉深处设有困龙锁,以真龙本身的龙力抽取、反过来困住它们自己的樊笼……”
“是以名为樊州,我虽力量微薄只能贡献一丝龙力,但足够困死你……天仙之下,盖莫得出”
天仙之下,盖莫得出？
通天眸光一闪,嘴角浮现笑意：“有个朋友和我说过,别在胜券在握的时候唧唧歪歪,和敌人透露自己的手段更是大忌……女人,没人告诉你——你,很,啰,嗦,么”
那女声一滞,感觉自己是撞上傻子,智商都被拉低一档次,她总不能再啰嗦,解释说自己在拖延时间,未免自己智商再被侮辱,冷笑：“我也看出你剑法粗糙的很,根本不擅破域。我龙芍于此发誓,再有二十息,你死”
龙芍……她的星君舰在回援？主炮凝蓄时间只剩下二十息了？
通天又试探出了外面情况,但是这女仙判断不擅破域还是对着,那对他来说太复杂繁琐了,可根本不需要这样破阵,当下也不着恼,只是低喝一声：“诛戮陷绝”
每一声,都在樊笼中爆出剑字耀华,只是樊笼里冲不出去,但四声后,四剑倒转相合,瞬间诛仙阵图在地上浮现,结成剑域——以界域对界域,抗住了碾压
然后,一丝幽幽的青色在诛仙剑锋上亮起,像是一滴流转的血液,又带着水银的沉凝质感,瞬间让剑锋浸透一切,厚实无比。
“碧血……诛仙”
一剑刺入,和以前声势不一样,无声无息,樊笼崩解,元胎最后一半破碎,结构崩溃下,整片洞天世界剩余一半法阵晶纹都立刻“嗡”的一声,这是受到地脉反噬而崩解,地动山摇,看起来却似是通天一剑摧毁了整片大地一样。
疾飞过来的星君舰上,刚刚信誓旦旦要困杀通天的龙芍仙子望着这一幕,她明媚的眼睛瞪成了两个圆圆的‘字,就是在花园里走着突路边井口里跳出一头史前大怪兽,除了震颤,就是震颤：“怎么……可能……从没有天仙剑仙
“告诉你也无妨,没见过碧血洗剑的威力么”
通天傲立在残破的法阵元胎之上,伸手弹了弹长剑,虽有些心痛这一下爆发耗去了大半碧血,但也是尽职尽责摆足姿态了,吸引了整支外域舰队的所有敌仙目光
“噗——”
一道透明薄雾飘过去,女娲忍着笑,趁此越过气机混乱法阵残骸,混在错乱的回援敌舰间,“嗖”的一下,就飞出了晶门。
龙芍虽吸引了进去,但还有着一艘星君舰还堵在门口,易道人神色沉静,屏幕上显出一片战景。
易道人心思深沉,觉着事难责重,故时常留心,虽屏幕上并无异兆,但还是以神念配合观察。
就在这时,屏幕上没有了动静,但心神一警,顿时就有了戒备,只是一念之间,就有着黑光扫出,银河泻下,天空立被布满。
下面禁制立被触动,一片透明的雾气立刻出现,顿时不由一惊,又是一怒,身形一晃,运转玄功,目光盯住了这薄雾,波动照下,《山河社稷图》的五彩卷轴原形,一瞬暴露在所有外域舰面前。
“我说怎么这么大动静,原来有个想开溜……毁了我们洞天基地还想走？”
易道人冷笑着,在别的各舰还来不及反应时,以星君舰速度直接一个坐沉,时空锚锁全开,就要镇压住这枚五彩卷轴。
“轰”的五彩霞光闪过,一艘让他眼熟的真君舰出现在下方,直接实体硬抗住了星君舰的镇压。
“啊这不是……叶青的旗舰”
不知说喊了一声,顿时似乎出现了比通天这破坏者更吸引火力和仇恨目标,无数外域仙人目光虎视眈眈盯过来,带着意外、迷惑、惊疑……及杀意
“哈……各位还在啊。”叶青打了个哈哈,驾舰一下窜出去,女娲在旁再忍不住笑出来……也是,第一舰队击落敌舰无数,这些外域仙人谁没有个道友、师长、道侣什么的,怎能不仇恨叶君？
铮——
洞天里剑光一闪穿出,眼见任务目标达成,通天不顾上姿态,赶紧接着仇恨转移的机会开溜,凭借诛仙剑的短程冲刺速度,还真给他跑了出来。
“混蛋,还想逃……追”
龙芍仙子脸色涨红,她现在哪里还不清楚自己给叶青和这剑仙两人配合耍了,而更让她心惊的是叶青旗舰明明跑路去下土了,而现在又堂而皇之回来……就是说,下土黑莲亚圣似出了问题？
这一切都混合成一个命令：“杀了他们,不死不休”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 抗命（上）
樊州洞天
二百艘战舰形成了阵列,蚁群攒簇着洞天进攻,而洞天亦马蜂窝一样,群起涌出,主炮齐射晶柱和法术对轰的火光,杀意撕破雨夜,光与暗的命运交错,生死在这瞬间扑朔迷离。
但在一方舰群完整溃灭前,除非运气特别差,否则仙人本身还是很难陨落——这就是仙战的特点,里面的人可不是脆弱的凡人,它们能保护自己脱离危险。
只有一艘艘仙舰不断消失在战场序列,有些过些时能重回来,有些则不能——后者以天庭序列的空舰居多。
“都抵抗两个时辰了……敌人的舰群不见少,我们舰群不断减少,等拿舰队拼人家炮台,硬拼是不是有些不值当？”就有仙人提出质疑。
幽暗雨幕背景声,在屏蔽小了下去,质疑声就显得特别刺耳,扫了眼这人一身火红道服,伯岩地仙冷淡说：“不能放松压制,天庭命令下来决不可失陷第十一个,高层都投入力量到暗面配合,敌人还是不死心要沟通阴阳。”
“我们阳面出了篓子导致第十一个下土失陷,动摇大局,我都要承担责任,你担待得起？”
这大帽子扣下来,那个仙人哼声不语,但未心服,别的仙人也都差不多,神识交流间都议论。
“对汉王的落井下石,影响太差了。”看见诸仙的眼神,蔡安誉暗叹了口气,能成仙人,谁都是智慧通达,伯岩私心处,就和火炬一样看的明白,都是长生的仙人,谁不怕遭遇同样待遇？
而且汉王这两年第一舰队打响名声,影响非常大,要不是土脉也陷进去十几个仙人,这时只怕质疑驱使炮灰、故意设立陷阱声音都有了。
谁都不是白痴,外域舰队既迟迟不撤,说明斩断阴阳成效让敌人勾连下土不成功,但同说明叶青几乎无幸……
“就算伯岩成功,事后卸任谢罪也是必然了。”
“只是伯岩再怎么谢罪,它本身是地仙,就算丢掉一切职司,损失也不会很大,伟力归于自己么”
“要是得到帝君赏识,天眷加身,这还是值”蔡安誉一瞬间,就想的明白。
当然叶青并不会死,但大致想想叶青降格凡人,估计不敢将矛头对准一个地仙,多半要迁怒到自己副帅身上。
蔡汉两家好不容易协调些关系又得出问题,阿姐那面……若是再次错失姻缘,她也许……
在蔡安誉设想中,两家决裂是很远事情,土德利益与蔡朝利益并不完全一致,眼下决裂其实对蔡朝瓦解魏楚汉三家包围很不利,这利益因素比胞姐婚姻重要多,只可惜仙王间的能量也有高低,伯岩王这样地仙的命令,就算太祖蔡玄不好多说,自己这真仙更不可能违背,心中一时间也不知道什么感觉,只叹一声：“可惜。”
“可惜？也是,青脉早给叶青准备了分身……”
伯岩地仙以为这后辈想的是斩草未除根,见四下无人,就浑不在意谆谆教诲：“这一下杀不了,但等于将这颗青脉新星降凡重修。”
“就算汉国在,洞天在,要恢复也得二三年,这在东荒争分夺秒时机一下打回原形,木德失去了先手,拿什么和我们土德拼家底呢？”
说到这里,伯岩地仙有些得意,虽不救援友军会受些反噬,但为本脉利益的少许牺牲是值得。
对天庭来说,斩断阴阳的实验要是成功,只要能樊州下土保住,以后就会保住更多,这就是战略意义的胜利
此天功天眷加身,一点反噬算了什么,胜利者不受谴责……那些流星,就让它滑落好了
“轰”
爆鸣直冲出来,雨幕嫣红一线,地脉翻卷,血腥汹涌。
一艘本域气息标识的二代舰疾冲而出,后面缀着大量的敌舰,像是追击,更像欢送,带着气急败环的味道,这面的天庭众仙见了,无不目瞪口呆：“叶青的旗舰……他没有战死在内”
惊诧、喜悦、遗憾、愤怒……这瞬间感觉,各仙人都不一样,伯岩地仙更脱口而出：“怎可能”
这句明显的失言引起渲染大波,当即就有青脉的空舰自发靠拢过去,不理会主帅的调度,将叶青接应回来再说。
“集火——”
龙芍冷然令下,外域六十几艘大小仙舰齐射向叶青旗舰。
“拦截,弃舰”十几艘飞空舰抵抗了上去,硬用舰体挡住。
“轰轰”顿时浓烟滚滚,过于密集的火力还是让两艘舰当场陨落,里面的仙人逃出来,一道青光遁光合成一起,进了同样救援的一艘舰里,才发现这舰厅的主人,是蔡安誉,不由讶然：“太子殿下”
蔡安誉没顾得上回应,只和主控屏幕上的叶青说话：“汉王此是自下土归来？大事如何了？”
“汝等炮轰地脉,并无效果,樊州下土已失”叶青冷笑的说着。
又不忘记对后面追击甚紧的星君舰挑衅：“你们亚圣已暴露,地书都抛弃了,还想配合？快点逃命去吧”
蔡安誉顿时“嗡”了一下,沉吟着,如果是这样,那伯岩地仙就得数罪并罚了,怕不是剥夺官职这样简单。
自己来此救援是认为有异常事件发生,需要从叶青这里知道,听到虽觉不可思议,但心中还是信了,说：“伯岩不会信,不过我可以酎合你,由你来说服别人。”
叶青看了他一眼,敏锐把握到某种暗示,遂点首：“好。”
星君舰主控屏上,那艘敌舰悠哉悠哉躲进了青属友舰屏护中,还喊着：“……快点逃命去吧”
望见这一幕,年轻女仙胸脯起伏不定,肺都要气炸了,她还是第一次让这么个小小蝼蚁屡次在手上逃脱：“冲阵,今天就给我杀了这叶青——”
“龙芍道友别再泄愤了,事出意料不是谁的错,莫中了此人挑衅之计。”
易道人脸色深沉,有过和叶青作战的经验,还是有点了解这个敌人风格,叫住她,又沉声说：“注意看他这艘舰体尾部。”
“咦,这是渊莲千刃的创伤？”龙芍一下看到那片,眼神亮了起来：“这痕迹说明叶青遭遇了贵教黑莲亚圣,且冒着被我们堵住的风险狼狈跑回来？差点让他唬住了……”
易道人微微颔首：“这也是师尊借由叶青的回归对我们巧妙暗示,下土事情应没有太恶化,至少还在师尊掌控中,反是我们这里洞天维修基地被摧毁,得赶紧跑路找下个合适的洞天了。”
“你说的对,亚圣既给出这暗示,说明计划已变,还需要我们的配合。”龙芍瞥了眼手下还剩余一百三十艘舰,赶在敌人第三批仿制舰出来前至少还可再攻破一两个洞天,拼到底的心思就立刻少了。
她和易道人统一了意见,顿时一声令下。
洞天里正在试图抢救大阵众仙闻令,都摧毁可摧毁的痕迹,回到舰里,准备跟着星君舰突围,尽量不放弃任何一艘——主副帅两人都清楚这时能突围出多少舰,就意味着接下来能否攻破第十二个、十三个洞天,继而左右亚圣计划的成功率,两域交战的关键转折
蔡安誉以副帅权限打开全舰队通讯,叶青现身各舰屏幕上,对众人疾声：“诸位事急矣,外域的黑莲亚圣,在下土已攻破第十一个下土,有第十一个就有第十二个、十三个,先别管这下土事情了,当务之急是趁机堵住剿灭敌舰,斩断敌人阳面一臂”
如果说叶青一个人还不足信,别的青脉仙人甚至十几个土德仙人,都信誓旦旦亲眼看见樊朝天柱塌陷,就不由众人不信了。
失败了……怎可能
伯岩地仙眼神一缩,理智告诉他不可能这样多人都说谎,并且这也无所谓说谎,一查就知道了。
但为了这件事他已投下了很多的赌注和期待,绝难接受这出乎意料的逆向转折,嘴角肌肉一抽搐：“别听这些逃兵胡言乱语,我命令立刻收复樊州洞天,确保不出现阴阳勾连……”
“可笑我都下土逛一圈回来了,你还觉得能保证隔断？”叶青当场反驳,再不顾忌维护主帅尊严——逃兵帽子都扣上来了,下一步就是名正言顺炮灰,还不反击难道等死？
这地仙冷淡目光看他,似乎看蝼蚁的挣扎,又瞥了眼誉太子,平静说：“这些等战后你再向天庭反映……记住,现在我才是统帅”
自己刚刚擅自主张开放全舰通讯,惹老家伙记恨了……
蔡安誉皱了皱眉,土德厚积薄发而一贯尊师重道,不会小看地仙的智慧,顿时想到些关键。
“伯岩殿下其实已确信了叶青所言,但立场决定他不能按叶青的说法去做,斩断阴阳保护下土的实验既出现意外,伯岩殿下主谋者肯定竭力要挽回樊州下土,规避自己实验纰漏被放大的风险,以免惹火烧身。”
“这不以叶青的建议正确与否为转移,而就是土德风险管控的必然……但可惜……你伯岩王的利益,与我蔡家利益,并不完全重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