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现代都市重生之等你长大TXT下载重生之等你长大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重生之等你长大全文阅读

作者:项庭生     重生之等你长大txt下载     重生之等你长大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重生之等你长大全文阅读

半随笔式短篇小故事

    因为是新书期,正文不能乱爆更,所以除正常更新之外,更新几个短篇小故事给大家看看,都是没发表过的,发表过的杂志有版权,咱不能发。

    ***

    第一个故事叫:有一段时间我们练习勾搭文艺女青年

    有一段时间我们练习勾搭文艺女青年。一个多年的朋友,叫艾游的女孩给我义务陪练。我叫她“哎呦”。

    那段时间,哎呦过得像女王。

    哎呦和我坐在酒吧的角落喝酒。

    她说:“夸我。”

    我说:“我喜欢你不说话时安静的样子,跟我爱你叽叽喳喳时的样子一样多。”

    她说:“太绕了。万一人家只是漂亮得像个文艺女青年,听不懂会恼羞成怒。换。”

    我说:“我如果年少些,会爱你样子好;如果有点老,会爱你性子好。可惜,遇见你时我年纪尴尬不老不少。

    她说:“然后呢?”

    我说:“还好,你两样都好。”

    她说:“还个有点爽。”

    哎呦和我在电影散场时对话。

    她说:“说一部你喜欢的电影。”

    我说:“倚天屠龙记之魔教教主。”

    她说:“这部不文艺吧。”

    我说:“你不懂,乾坤大挪移的终极奥义是时光倒流。”

    她说:“什么意思?”

    我说:“可以选最好的时光遇到你。”

    她说:“酸了,补一句。现在我说到,‘这部不文艺吧’。”

    我说:“或许吧,可是我有时候想一想,这部93年的片子终究还是没拍续集,赵敏在元大都等了20多年,张无忌还没来。就觉得,说好的续集没了,反而也好。有人一直走,有人一直等。”

    她说:“很好,可是我还是决定看‘小时代’。”

    哎呦在上夜班前开始犯困。

    她说:“讲个灵异的把我吓醒。”

    我说:“我戴一只电子表,却总用手机看时间。因为那只表不会走。”

    她说:“这有什么恐怖的。”

    我说:“那只表一直停在5月19日,9点56分,是晚上。那天晚上我和前女友分手,她把我送的东西全部整理在一个箱子,放在楼下角落等我去拿。10点钟我拿到箱子,打车到溪口大桥,把箱子扔下去。”

    她说:“浪费,可以刷新下送给新女友。”

    我说:“第二天我发现手表停了,回忆一下,应该停在她把箱子放下的时间。”

    她说:“电池没电了而已啊。换一颗就好。”

    我说:“我不。”

    哎呦在夜班的时候给我发信息。

    她:“你睡了么?”

    我:“睡了。”

    她:“文艺青年怎么可以不失眠。重来。”

    我:“睡不着。”

    她:“寂寞吗?”

    我:“这样问像小宾馆敲门的,你说孤独吧。”

    她:“孤独吗?”

    我:“每个人都孤独。”

    她:“那怎么办?”

    我:“世间凉,你我只好彼此温暖。”

    她:“这是表白吗,为什么是祈使句。你应该说‘请让我给你温暖’,或者‘请让我们彼此温暖’吧?”

    我:“文艺女青年不会这么啰嗦吧。她应该已经挂在上一句。”

    她:“好吧,那现在开始演在一起。”

    第二天我打算问她是从牵手开始慢慢来,还是直接开房去。结果她已经决定跳过在一起,开始演分手以后。

    我们约在老旧的公园见面。

    她说:“最近还好吗?”

    我说:“不好。一点都不好。”

    她说:“不是应该逞强说‘挺好的’吗?”

    我说:“文艺青年对话可以很跳tone的。”

    她说:“你该去实战试试了。”

    我说:“我还是想演在一起。”

    她说:“不行。”

    我说:“是不敢吧?”

    她说:“别闹。现在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说:“可是我会乾坤大挪移。乾坤大挪移的终极奥义是时光倒流。”

    她说:“什么意思?”

    我说:“我们可以回到在一起。”

    她说:“这个说过了。”

    哎呦突然开始很忙,没时间陪我练习。我只好开始实战,却都找不到我和哎呦练习时的感觉。于是我又到处去找哎呦。

    我说:“你怎么不陪我练习了?”

    她说:“我又不是文艺女青年。”

    我说:“who care?”

    她说:“我总不能一直陪你练习。”

    我说:“那我们不练习了。你给我买颗电池吧,我的手表就又会走了。”

    她说:“可是我要结婚了。”

    我说:“我不,我还没练习好。”

    她说:“那咱们练习个高难度的好不好?我去嫁一个满口袋钱满脑子钱的土豪,然后你来文艺地勾引我红杏出墙。”

    我说:“我不行,我还很初级。”

    她说:“对不起。”

    哎呦是我的前女友。

    我不会乾坤大挪移。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半随笔式短篇小故事(二)

    因为是新书期,正文不能乱爆更,所以除正常更新之外,更新几个短篇小故事给大家看看,都是没发表过的,发表过的杂志有版权,咱不能发。

    ***

    这个故事叫:你的婚礼

    你婚礼那一天,他仿佛过了许多年。

    婚礼下午六点开始。他五点半出的门。原来你们租房子那儿......是的,他还住那儿。从那儿,到你婚礼的酒店,半小时车程。

    他想着要是迟到了,就干脆不进去了。

    那段路平时打车很难。那天不知怎么了,像被鲨鱼追赶的沙丁鱼群一样过着空车。

    他打了辆车,上车,说了要去的地方。

    车开了一会,他问:“师傅,你绕路吗?”

    开车的师傅是个好脾气的人,不像别的司机被问到这个问题时那样反应激烈。师傅哈哈大笑:“兄弟,你放心,咱不是那种人,不干那事。拆迁户,你懂吧?咱开出租就图个好玩,不差那俩钱。”

    他:“绕一下吧。我的意思是,你随便绕绕吧。”

    师傅是激动型,一拍大腿,车子甩了甩头:“明白了。外地来的,对吧?想四处看看。那你坐公交啊兄弟,5路车,双层观光,两块钱,俩小时,全城给你走一圈。”

    他:“不是,我在这待4年了。算了,你开着吧。”

    师傅:“好嘞。”

    他:“师傅,你抽烟吗?”

    师傅:“抽。来,你抽我的。”

    师傅翻出来一盒烟,递给他一根,自己点上一根。

    你看,他现在胆儿壮了,来见你都敢抽烟了。我们这些以前同寝的兄弟是知道的,他以前要是约了你,得换新洗的衣服,带着阳光和沐浴露味道那种,还得提前刷八遍牙,一把把地嚼口香糖。

    车载调频广播里,交通台正播着实时路况,有热心群众打进来热线,说,中山街到解放路一段,有辆出租,前后冒烟,快得快起飞了。

    他说:“师傅你开车挺快。”

    师傅:“那是。你那地吧,一般不坑你的,半小时到。哥20...不...15分钟内给你干到。信不?”

    出租车在城市里穿梭,很能聊的师傅开始专注地和方向盘较劲,他忽然有空想点什么了。他想到四年前,他第一次来这个城市。

    那天你有同事生日,没去接他。

    你说,12点同事生日聚会结束,他要是还没到,你会生气。

    他一直都是那么怕你生气。

    还记得吗?那几年,朋友聚会,“他怕你”是一个多么重要的娱乐话题啊,他的那些事迹,总是被我们一遍又一遍地反复提起。

    对了,他告诉过你吗?

    他有一次喝醉了,跟我们说过一句特酸的话。他说,你们别笑我怕她,有一种怕,不是怕她打骂,只是怕她皱眉。

    那一天火车晚点。他大包小包下车的时候,就已经11点了。好在他查了下手机导航,火车站到你那儿,是45分钟车程。

    半夜的火车站,没了公交,满满当当全是拉客的出租车。

    他遇到个热情诚恳的师傅,打了车。结果车子拖着他在陌生的城市游荡了40分钟。

    他有点耐不住了:“师傅,你是不是绕路了?”

    出租车司机:“小伙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哥这给你尽快着呢,要不你投诉我?要不你下车另找一辆?”

    他把手机递过去:“师傅你先别生气。不过,你看我这导航着呢。”

    出租车司机随意拿手在手机戳了几个点:“这,修路。这,修路。这这这,都修路。”

    他:“师傅,你看,咱到地按计价器按双倍付。我这迟了可出人命。”

    出租车司机:“舍得钱你早说啊!要人命这么严重你早说啊!......早说我少绕一段。”

    说着车子一个右拐,终于开上了导航显示的路线,虽然这一段刚刚还在“修路”。

    最后他还是迟到了10多分钟,好在那天你更迟,同事开车送你回来时已经1点多了。可能同事聚会太开心,也可能你没办法,总之你喝醉了,把钥匙丢给站在小区门口的他之后,你就不说话了。

    他千里迢迢来的这一天,你吐了一整夜,他就那么照你一夜。

    第二天是周末。

    你带他去看这个城市。坐在5路车的上层,两个小时,你们转了一整圈,你指给他高楼大厦,浪漫的咖啡馆,和文艺的小街巷,你说:“怎么样?比你那小破县城好太多了吧?”

    他开心说是,兴致勃勃。

    可能你不知道,在他的那个小县城,在编高中教师的工作人人羡慕,他家也在城郊起了幢新房,三层12间。多好的小日子。

    他很早之前跟我们提起过,他喜欢那种安逸的小日子,普普通通,平平淡淡。

    结果你只是某天晚上情绪低落,给他打了个电话,说你一个人在这边孤单艰难了。你哭了,他第二天就大包小包的来了。

    你的婚礼前一天,晚上下班回家,他关了日复一日的手机闹钟,一边看着电视里狮子和狮子抢母狮子,狮子和鬣狗抢肉,一边灌了自己不少酒。像他那种酒量,喝那么多估计得昏睡个两天吧,他是这么想的。

    结果早晨6点他就醒了,6点是原来起床给你准备早餐的时间。原来,有没有闹钟已经不影响什么了。有习惯就好,或不好。

    恰好起得更早的金毛嘟比正一边嗷嗷叫着,一边夹着尾巴急得团团转。他就带着它出去走了一圈,顺手买回来城西菜市口的灌汤小笼包,还有解放路的法国吐司面包。

    谁让你有起床气呢,只有可口的早餐能让你平静下来。虽然你的口味飘忽不定,但他是唯一掌握规律的那个人。

    阳光透过窗沿打进来的时候。他想着该叫你起床了。

    不过,没人会在自己的婚礼这天睡懒觉吧?他想着,你应该已经在梳妆打扮了,应该没有起床气,只有甜蜜的笑容。你已经穿上婚纱了吗?你穿婚纱的样子一定很美。

    是的,每个人都知道你很美,也很优秀。大一时追你的男生就已经成群结队敢死队一般地往上扑了,连我们寝室都有兄弟动过心思。以至于后来你选择他时,几乎惊掉了我们所有人的下巴。毕竟他只是我们平凡普通,甚至有点儿怯懦的小兄弟啊。小小的个子,和小小的胆子。

    所以你又是聪明的。别忘了老歪当时的女友是你的闺蜜呀,所以我们都知道,他确实是最适合的那一个,有助于你摆脱苍蝇们的纠缠,又没有百般心思把你一口吞下。

    是的,换了我们其余任何一个,你应该早就渣都不剩了。

    没有人看好你们,准确地说是没人看好他。但你们居然在一起了三年。可惜,正当我们都开始相信或者期待会有奇迹的时候,你们并不意外的毕业分手了。你是有一整片天空在心里的风筝,他只是小县城埋头过日子的少年,所以,他拉扯不住你,也从未强求。

    或许,牵扯的线,从来就不在他手里。

    没人埋怨你,就好像那是应该的。连我们这群人都这么想,我们只是担心着他,我们的小兄弟可没那么坚强。

    可是他说,没事,我已经准备了三年了,足够充分。

    他回去了。

    在他的那个小县城,在编高中教师的工作人人羡慕,他家也在城郊起了幢新房,三层12间。多好的小日子。

    于是我们开始期待一些别的美好的事情,比如一张喜帖,红底的照片,左边是我们的小兄弟,右边有一个可爱恬静的姑娘。然后我们就会有一大群人兴高采烈地杀奔过去,去看那个天空湛蓝,河水清澈的小县城到底有多美。

    结果,你只是某天晚上情绪低落,给他打了个电话,说你一个人在这边孤单艰难了。你哭了,他第二天就大包小包的来了。

    距离下午的婚礼还有很久不是吗?电视里柬埔寨和泰国在边境用火箭炮和大炮对轰,这些事他也帮不上忙,他只是个马上要参加前女友婚礼的可怜男人而已。所以,他有些茫然,站站坐坐,绕着房间转圈,换洗了窗帘,给嘟比洗了澡,他又没事可干了。

    他开始选一套晚上要穿的衣服。

    这并不很难,他的衣服本就不多,还都是你给买好搭配好的。于是他顺便收拾了一下房间。

    他拖了地,拖把上粘着长头发。上次妈妈来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向她证明你还在的。卫生间里粉色hello kitty的牙刷和毛巾也是很好的证据。现在他都收起来了。

    阳台上的绿萝和多肉长的很好,他在犹豫着是该继续养着,还是送给什么人。

    摆着两台电脑会很挤的书桌,现在只摆一台电脑反而觉得太空,于是他搬了几盆多肉进来放着。他决定继续养着了,毕竟本来就是你负责买,他负责养的。

    他想让自己看起来有点要迎接新生活的样子。

    于是,他找了一个大箱子,把你的东西收在一起,然后下楼买了一把锁,把箱子锁上了。他想把钥匙从阳台上丢出去,卯足了劲,结果钥匙砸在防盗栏上,弹了回来。

    嘟比飞快的从地上爬起来,机敏地跃起,衔住钥匙送回他面前。它一直都这么棒。他想着这时候应该给它一点奖励,但狗粮桶已经空了,于是他给了它早餐剩下的灌汤小笼包。

    你猜嘟比吃了没?

    没有,它像躲开一颗炸弹一样飞快地逃走了。

    自从你那次吃早餐时顺手丢给它一个灌汤小笼包,结果把它烫得够呛之后,它就有灌汤小笼包恐惧症了。

    它并不知道,这一个,是凉的。

    他被嘟比弄得哭笑不得。只好省略了这次奖励。

    他决定再试一次。这一次,钥匙在阳光里划出漂亮的弧线,准确的落进远处的污水河。

    然后他坐在沙发上,开始收拾自己。

    他想让自己看起来有点要迎接新生活的样子。

    中午时候,他接到了老同学的电话。

    “炸弹已经准备好了”,大学室友在电话里说,“老歪会负责带进去。”

    这群人就是这样,他习惯性的无奈着,说:“那我不也完了,我还年轻呢。”

    “还行,还想活着。我们以为你正跟那寻死觅活呢”,室友说,“放心,到时咱们先走,就老歪在里面跟他们同归于尽。反正他刚离婚,不想活了。”

    “好吧,你们几个人来啊?什么时候到啊?”他努力让话题正常些。

    “都来了,到的估计有点晚”,室友说,“你也别去太早啊。反正之后咱们自己人再找地方续。”

    “知道了。”他说。

    “对了,我们来可不是给她面子啊,哥哥们就是怕你一个人撑不住。”室友说,“你放心,反正我们都来了,到时候你要砸场子还是抢新娘,都陪你。”

    “行,到时看看有伴娘漂亮的,咱们就抢几个。”他学习着室友的口气,调侃着。

    “那老歪估计得把他前妻扛回去”,室友说,“真想看他们这一对在婚礼上大打出手啊。”

    “以前就没少看。”他说。

    “还是有点期待啊”,室友说,“不过还是陆旭更让人期待,真想看校花小姐听到他说‘你还有脸笑’是什么表情啊!”

    “拦着他点吧。”他说。

    “偏不。”室友说。

    还真是和以前一模一样的一群损货啊。他想着。

    这群人,大学时候就每天都在给他支许多损招,让他把校花小姐给吞了。每次有她参与的聚餐,他们都会热情无比地灌她酒,还会帮忙开好一间圆床公主房。可惜,他最后总是会让他们失望。

    “恨铁不成钢。”他们说。

    “烂泥扶不上墙。”他们说。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他们说,“呸,这句错了。”

    婚礼下午六点开始。他五点半出的门。原来你们租房子那儿......是的,他还住那儿。从那儿,到你婚礼的酒店,半小时车程。

    他想着要是迟到了,就干脆不进去了。

    那段路平时打车很难。那天不知怎么了,像被鲨鱼追赶的沙丁鱼群一样过着空车。

    他遇到了一个可爱的出租车师傅。可爱的师傅给他介绍了5路双层观光车,给他分了烟......师傅说:“你那地吧,一般不坑你的,半小时到。哥20...不...15分钟内给你干到。信不?”

    车载调频广播里,交通台正播着实时路况,有热心群众打进来热线,说,市区中山街到解放路一段,有辆出租,前后冒烟,快得快起飞了......唉呀,撞了。

    主持人核实了信息后,切断了热线电话。

    “紧急路况,市区中山街到解放路一段,发生严重车祸,一辆高速行驶的出租车与违规的重型沙石车迎头相撞。”

    记得刚买车的时候吗?他每天比你还紧张。

    “路上小心,开慢点,遇到开车快的凶的,咱就让着,万一看见沙石车,就赶紧找个边角停下来躲着,那玩意太可怕了。”

    这些话,他每天对你说,却忘了跟那个可爱的师傅说。

    你婚礼那一天,他仿佛过了许多年。所以,他迟到了。

    你说,他以前哪敢啊!

    现在他不用怕了。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半随笔式短篇小故事(三)

    发这个是为了通知下大家,今天状态很差,压力很大,半夜的更新大概会是凌晨4、5点,各位别等,明早看哦。

    更新个短篇小故事给大家看看,都是没发表过的,发表过的杂志有版权,咱不能发。

    ***

    第三个故事叫做: 命中注定我们得吵一架

    “每个人的记忆都不可靠。”我对许多人说过这句话。

    有些人不认同。他们的理由我或许听了,或许没听,反正都忘记了。因为我总是觉得:都这样了,我还听你说个屁啊。

    有些人表示认同,然后把问题归咎于时间的流逝。我乐于教导这样的人,用故作沧桑的口气说:其实,你错了,真正扭曲它的......是你曾经的期待,或如今的懊悔。

    事实我是对的,人的记忆总是乐于将过往人生中的某些时刻或某些感触特殊化,乃至加以剪辑。

    说完这些,我想我可以开始安心地讲一个故事了。

    这个故事叫:命中注定我们得吵一架。

    命中注定是一个很嚣张的词,搞的好像老天,或上帝,或谁,还曾经专门为你的人生研究过一盘似的,各种巧妙布局,狭路相逢,避之不及。

    果然,命中注定的人与你四年纠缠,或少些,然后毕业,分手。

    我充分地理解并体谅着那些因为无奈而在毕业时选择分手的情侣。

    然而,我与大学女友是同乡,同市同县,却还是随大溜在毕业时分手了账。

    多年后我们坐在一起,竟然谁都记不起具体是哪一次,什么原因分的手。都记得的,只有我们无休止的争吵。是的,我们吵得简直不要太欢畅。

    我总结一句:两个太聪明的人啊,不要在一起。

    另外一个让我们争吵不断的原因,直到多年后我的女神汤唯和刘亦菲先后选择了思密达,并且幸福甜蜜,我才顿悟。

    一般说来,人在吵架时只有使用自己最熟悉的语言才能完美发挥。不信你找个和我一样英语困难的人来,我和他至多也就互相“**”而已吧,很暧昧对不对?吵不了几句就要把对方扑墙上“壁咚”的既视感。

    不幸的是,我与她共同掌握着一门堪称艺术的方言。它甚至强大到让一个日本学者在我们那座小县城住了十余年,只为研究一门方言。

    在我们的方言里,孤立的表达是几乎不存在的,就连最基础的词汇都自带修饰或者说明,比如,我们从不说“直”,只说“笔直”,不说“黑”,只说“墨黑”。此外,方言还自带夸张效果,比如“我打你扁你揍你”这种概念,普普通通,却可以被我们表达得惊天动地,我们说:“我裂死你。”

    我们就这么精致修饰,夸张震撼地吵着,直到有一天发现,用我们共同的方言竟然无法说,“我爱你”。

    让我们从头说起。

    小学升初中的考试,我考了全县第二名。其实也可能只是城郊各校的第二名,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老师们的惋惜中第一次听说了她。

    是的,考第一名的就是她。一个女孩,我把她想象得很丑。

    我们并没有去到同一所初中。她跳脱学区限制去了最好的那一所,据说初中每届只招两个班的学校,而我对外宣扬着,我拒绝了那所学校的特招。

    其实他们压根就没找过我,鬼知道怎么回事。

    总之,我们的第一次交错本该到此为止,仅仅是出现在同一张榜单上而已。

    然而,我的初中同桌,也是我初中阶段最好的朋友,是她的同村,小学同学,同桌。我甚至怀疑他暗恋她,否则他肯定不会每天没完没了的向我描述她有多漂亮和多厉害。

    于是,我开始因为没办法继续把她想象得很丑而有些哀愁。

    “天,你能不能不要再每天谈论一个跟你无关的女生啦!”我对同桌说,“你应该有自己的人生。比如小慧就很好,她看你的眼神很暧昧。”

    同桌:“你说的是真的吗?还有,暧昧是什么?”

    我:“当然真的。暧昧就是喜欢你。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她不喜欢的话干嘛老看你。”

    同桌观察了小慧两天。

    然后对我说:“你说的是真的,她刚开始还伪装了下,不过后来还是被我发现了,她真的老是看我。”

    我特别用力地点头赞同,心说,你每天死不要脸的盯着一个女的看,她要不看你才奇怪。

    同桌继续说:“可是 ,你知道小慧的绰号是什么吗?”

    我:“什么?”

    “奶牛”,同桌用双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为难地说,“太大了,我觉得有点丢人。”

    他长大了肯定会因为自己那会儿的无知而懊悔叹息,但在当时,我无力反驳,毕竟我看过小慧艰难的800米跑测,她负担很大。

    “反正再看看吧,要是她先追我的话,我就考虑一下。到时你可别笑我。别人笑就算了,我不希望最好的朋友也笑我。”同桌说得很诚挚。

    我只好认真应是。

    小慧当然没有主动追求他,于是不久之后他又回到原来的状态,开始每天没完没了的跟我说起他的前任同桌,她的过去和近况。

    直到毕业。

    后来,当我们在一起之后,我曾经告诉她:“从我初中开始,生命中便每天都有你。”

    我的初中就这样,一边听着同桌没完没了的唠叨,一边学会了抽烟、喝酒、踢球、打架,还有早恋。我甚至差点没考上高中。

    “如果当时你选择了和我同一所初中,没准我就不那样了”,我后来跟她说,“我们会成为一对相爱相杀的学霸。”

    高中我们终于同校了,但不同班。与此同时,我的同桌去了北京,闯荡江湖。

    终于见到真人了,不是校花也不是段花,不过她也不错,而且马尾扎得很高。那真是我见过的,最高傲的马尾。在我的读书生涯中,曾因为被前桌女生的马尾抽过许多耳光而困扰,所以,我想她还不错,她高高的马尾会轻松掠过我的头顶,而发尾会落下来,与我发丝交缠,温柔抚摸着拂过。

    在高中时期关于她的传言里,她被描述成一个高傲的文艺女青年,喜欢看书写东西,有一个传说中考上了北大的学长在没完没了的给她邮寄各种书和礼物。

    是的,传说中的北大学长都在默默表达着爱意,他甚至都不敢正面追求。然而我的室友敢,毕竟他是个流氓。

    流氓:“你们觉得我和她般不般配?”

    室友说“配”,我也跟着说“呸”。

    流氓:“我打算和她生两个孩子。”

    室友:“超生要罚款的吧。”

    流氓:“是啊,所以我决定了,你们几个下周起每人每天交两块钱保护费吧。男人应该赚钱养家。”

    一周后我们并没有交保护费。

    你的室友或同学中总是有比流氓更厉害的角色,那种人,我管他们叫“闷子”。他们不爱吭声,大部分时候沉默甚至逆来顺受,但他们肯定不交保护费。往往直到你挨了揍,才真的认识他们。

    当时我们寝室有两个“闷子”,于是流氓哥在说出了那句“我告老师去”之后,失去了他的统治。

    不过,他并没有失去他的“女朋友”,她依然每天出现在我们寝室的卧谈中,出现在流氓哥源自小说摊的一个又一个爱情故事里。

    一段时间后流氓哥开始不满足于这种单方面恋爱状态,他开始给她写情书,大段大段地抄小说,抄歌词,甚至抄课文。

    比如这一句:等你的背影混入来来往往的人里,再找不着了,我便进来坐下,我的眼泪又来了。出处是朱自清的《背影》,流氓哥只改了一个字,就几乎完美地描绘了自己午饭时在餐厅看到过她一眼的情与境。

    要不是因为太想成为“山鸡”,流氓哥现在可能是一个作家。

    “山鸡”有江湖要忙,于是之后的日子他开始雇佣我这个语文课代表替他写情书,3元一封的价格,我赚了他300多,直到他在某次集体食物中毒事件后,宿命般遇到那位前来关怀慰问的60岁教育局女副局长。

    面对围了一圈的校领导和电视台的摄影机,流氓哥感觉兴奋,自己扬名立万的机会来了。

    女局长:“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

    流氓哥:“我叫山鸡,**的鸡”。

    流氓哥,遭劝退。

    后来我和她说起这一段。

    这个无情的女人,她甚至不知道流氓哥是谁。

    高中,我用了100多封情书,还是与她交错。

    大学,同校,同系,同班。

    直到班级第一次的自我介绍,我们才发现这场意外。

    后来,她分手,被开水烫伤脚。

    这两件事情本身毫无关系,加在一起,却成了我们的命中注定,狭路相逢。

    在那段时间里,作为老乡,我开始负责骑车带她上课、下课、吃饭、去图书馆、看电影。

    我至今仍记得那是一辆破旧不堪的自行车。骑起来一路咣咣当当地响,唯一的好处是不用上锁也不会被偷。

    她住c区,c区的大门口有个矮矮的台阶,骑车经过会颠簸一下,每次骑车带她经过,我都会提前说,坐稳了哦,前面会颠一下。

    偶尔,她会因为那一下颠簸搂住我的腰。

    而我,开始想要一条坑洼不平的路。

    “你知道吗?每次你那么说,我就觉得特别暖,觉得你好温柔。我想我可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后来她说。

    她的脚好了。我没问,她没说。

    我依然一天天的带着她,上课、下课、吃饭、去图书馆、看电影。

    某个晚上,我想说,那天月色特别好。在看完一场电影送她回寝室后,她给我发信息。

    她:“我的脚好像好了,你知道吗?”

    我:“废话,快半年了。”

    她:“我分手了,你知道吗?”

    我:“废话,没分手你能一天天缠着我啊。”

    她:“分手以后,我难过了一段时间。后来,我想试试看,看还能不能喜欢一个人。”

    我:“结果怎么样?”

    她:“很成功啊!”

    我:“那恭喜你啊!”

    她:“也恭喜你啊!”

    我:“明天不骑车了,走路吧,可以手牵手。”

    她:“好啊!我现在想吃柚子。”

    那天凌晨两点,我从寝室二楼跳下,爬过c区围墙,到茶山镇,敲开水果店的门,买了一个柚子。

    她从二楼放下来一根绳子,把柚子吊上去。

    就这样,她吃着柚子,坐在二楼,把脚翘在围栏外,和我聊着天,直到天亮。我还是想说,那晚月色特别美。

    亲爱的,

    你看,我们曾经那么好,那么幸运才翻越交错的命运。

    亲爱的,

    你看,现在我还记得那么多,从我听说你,到在一起。

    亲爱的,

    你看,那时候歇斯底里的争吵,我们已经一个字都记不起来了。

    亲爱的,

    你说多好笑,我们的命中注定,原来就是百般交错后吵这一架哟。

    便是忘了你,那座桥也还在,

    便是忘不掉,那座桥也会老。

    我的手,在桥栏的裂缝上印出几道深痕。

    几道?

    原来是,

    三年前,遇到你,

    七年前,遇到你,

    十年前,遇到你。

    ——2013秋重回母校。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半随笔式短篇小故事(四)

    这是第四个小短篇

    也是唯一乡土气很重的,全靠对话支撑,不喜欢的朋友别骂我啊,就是额外玩票。

    第四个故事叫做:放羊的少年在等你

    我追着你哟满山跑,摔了几跤,磨破了脚。

    我追着你哟满山跑,打跑了狼,割足了草。

    我追着你哟满山跑,跟我回家,喂你个饱。

    我的同村,我从小到大的一个伙伴,叫许从嘉。这个不凡的名字因为他的堂弟叫许从良而变得普通。

    他说:“我家要是养牛就好了。可是我家养羊。”

    我家没有牛也没有羊,所以我不懂:“为什么,因为牛大吗?”

    他说:“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养牛有得闲,养羊满山撵。你看放牛的二民,每天把牛往山坳里一扔,就躺河滩上睡觉,睡醒骑一头回家就好。”

    我说:“是呀是呀。二民都胖成猪了。猪放牛。”

    他说:“放羊就不一样,我每天追着十头羊满山跑,一会这头不跟着走了,一会那头钻树丛里没影了,我就只能跑啊,跑啊,累够呛。有时候回家还丢有一头,就得连夜满山找去。”

    我说:“你真辛苦。咱们班的劳动模范应该给你。”

    他说:“不都是你吗?三好学生,优秀少先队员,劳动模范......全是你。因为你考第一。我可知道,你在家连地都没扫过。”

    我说:“你可别说出去。要不我就告诉徐芬你想跟她睡觉生孩子。”

    他说:“哎哟怕了你。”

    许从嘉早上放羊,然后上学,晚上放学继续放羊。

    他追着羊漫山遍野地跑,他跑得气喘吁吁,跑得越来越快,代表学校参加县里比赛拿了800、1500、3000三个冠军,把三个亚军都跑哭了。

    他磨破了鞋,就光着脚跑,又磨破了脚,他说很快我就会有一双防弹脚,子弹都打不穿。

    可是,他还是想要一头牛。安安分分的呆在坳里吃草,不乱跑,不会弄丢。还可以骑。

    许从嘉在学校里也有一头羊要放,他觉得那是他的羊,可是羊不知道。他漫山遍野,追得气喘吁吁。

    徐芬就是那头羊。

    她在放学路上走着走着,一跺脚转过头,大声吼:”许放羊,许从嘉,你不要老跟着我行不行。”

    许从嘉说:“徐芬呀,徐芬呀,我家母羊昨天下了只小羔,白白的,黑眼圈,像大熊猫。你去看看吗?”

    徐芬说:“我不去,我不看,我要和表姐去镇上打台球。”

    许从嘉说:“台球是什么?”

    徐芬说:“放你的羊去吧。”

    许从嘉把羊一只只绑在树上。他说他得跟我好好聊聊。

    他问我:“台球是什么?”

    我说:“你先把毛笔还给我吧,你瞧你把那小羔都画成什么样了。”

    他说:“我以为徐芬会想看大熊猫的。上次作文写‘我的理想’,她就写要去看大熊猫,还要当大熊猫饲养员。”

    我说:“都骗人的。我还写我要当老师呢,说当老师特高尚,特伟大,蜡炬成灰泪始干。”

    他说:“你不想当老师吗?那你为什么这么写?”

    我说:“我才不想呢。吃粉笔灰的。不过这么写周老师就会高兴,可以拿满分。对了,你写了什么?”

    他说:“我写我想放牛。没及格。”

    我说:“笨。写作文就是为了教我们不要说实话,知道吗?”

    他说:“算了吧,反正我也不在乎。我读完今年就不用再读了,小学毕业,数羊卖羊指定不会错了。”

    我说:“你不上初中啦?”

    他说:“不上了,读初中得去镇上,到时我爸就没人管了。”

    我有点失落。

    他说:“其实我读不读都一样,反正上不了大学,没用。不过你得帮我盯着点徐芬,我怕我不在,她让别人给叼走了。”

    我诚挚点头。

    他说:“台球到底是什么?”

    我们捡了几颗圆的石子,折了两根树枝,打台球。我们打了很久很久,打到夕阳落山,打过了一个暑假,打到我去了镇上的初中。徐芬也去了。许从嘉说没事,他可以左手跟右手打。

    许从嘉不常来镇上,除了卖羊。有一回他不卖羊也来了,带了一大袋子山上的野果,各种各样。

    他先去找了徐芬。

    他说:“徐芬呀,徐芬呀,我摘了很多果子,你拿去吃吧,很甜。”

    徐芬说:“我不要,我不吃,我有巧克力吃。”

    他说:“什么是巧克力?特别甜?”

    徐芬说:“放你的羊去吧。”

    然后他来找我。

    他说:“你看我好不容易来一趟镇上,还给你带了果子。你却没帮我盯好徐芬。”

    我吃着野果:“真甜啊......我们不同班,有时候盯不着。她被人叼走了吗?”

    他说:“我问人了。巧克力表示爱情。徐芬吃巧克力了,就是有爱情了。”

    我说:“没准她自己买的。”

    他说:“算了,你把果子还我,我找二民去。”

    然后他去找二民了。

    我不知道二民跟他说了什么。当天他回去了,第二天他又来了。

    他说:“你瞧好吧,我要干吴一刀了。”

    我说:“你疯了吗?”

    他已经跑远了。

    吴一刀是大人物,我们学校附近最有名的流氓混混,传说里这一带社会青年的老大,敢动刀子,捅过人那种。

    那一天吴一刀正带着七八个小弟在街上晃着,威风得不行,他现在不用随身带刀子了,因为没人敢惹他堂堂吴一刀。

    他还不知道,放羊的许从嘉敢,他马上就要来干他了。

    许从嘉跑得很快,快到吴一刀都还没看清,脑门上就挨了一板砖。吴一刀倒在地上,许从嘉骑在他身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黑乎乎的东西,往他嘴里塞,塞进去一些,剩下的糊了他一脸。

    “呸”,吴一刀恶心得不行,“这什么东西?谁干的?”

    “好像是羊粪”,一个小弟说,“不认识那人。”

    “追呀”,吴一刀吼着,“抓住他,我要弄死他。”

    “追了”,小弟说,“追不上,跑得贼快,兔子似的。”

    “都去打听去”,吴一刀说,“查出来是谁,我捅了他,把我刀拿来。”

    吴一刀挨了板砖吞了羊粪,一天之内这事就传开了。

    吴一刀要干放羊的许从嘉,这是第二天的消息。

    那个周末我回家的时候,吴一刀来了,带了20多人,拿着棍子刀子。

    我跟二民躲在墙根后。

    我说:“你到底跟许从嘉说了什么?”

    二民:“可不是我一个人说的,全学校都知道,徐芬让吴一刀给睡了。放学跟他一块玩儿一块吃饭,周末还去他家住。”

    我说:“唉哟你可害死许从嘉了。这下怎么办?把你家牛赶来吧,冲过去顶死他们。”

    二民:“我不敢。”

    我说:“哎哟你个混蛋。”

    其实我也不敢。吴一刀他们20多人,拿着刀子,围在许从嘉家的院子外,我看着就发抖。

    但许从嘉不怕,他趴在墙头看着院子外边的吴一刀和他挥舞的刀子,咧着嘴笑。

    许从嘉说:“好多人,你们进来呗,给你们羊粪吃。羊粪好吃吗?”

    吴一刀说:“别xx嚣张,有本事你出来。老子捅了你。”

    许从嘉说:“那你等会儿,我兜点羊粪,再叫上我爸。”

    吴一刀说:“我靠,有本事你自己出来。”

    许从嘉说:“你20多个帮手,我就找一个还不行?”

    吴一刀说:“我靠,你爸疯的谁不知道。”

    看到这我就安心了。原来吴一刀这么大个人物也有怕的,他怕许从嘉的爸爸。

    许从嘉的爸爸比他可狠多了,他有火铳,而且他杀人不犯法。传闻他确实杀过人,两个半夜偷狗的,被自小打猎的老许一枪一个都给崩了,后来公安鉴定说他是间歇性精神病,又给放回来了。

    吴一刀看着要跳下墙头的许从嘉,他说:“你先等等。我先问清楚,你为什么要动我?谁叫你干的?我是吴一刀你知道吗?”

    许从嘉说:“你是不是睡了徐芬?”

    吴一刀说:“靠,我是她表哥。”

    许从嘉说:“亲戚?”

    吴一刀说:“嗯”。

    许从嘉说:“亲戚也不能睡啊!”

    吴一刀说:“靠,你傻x啊。我妈是她姨,我是她哥,她来我家吃饭睡觉不是很正常吗?我怎么可能动她?”

    许从嘉想了想,想通了,他说:“哎哟弄错了。表哥,我错了。都怪二民。”

    我身边蹲着的二民一骨碌爬起来,撒丫子就跑。

    误会解开了。可是,吴一刀说,他堂堂吴一刀的面子不能丢,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最后,许从嘉赶了一头羊到镇上,找餐馆宰了,请吴一刀和他的兄弟们吃饭,向堂堂吴一刀服软赔罪。

    吴一刀拎着一支羊腿啃着,站在餐馆门口,他说:“看到了没有,没有人惹得起我吴一刀。”

    我也吃到了羊肉,我一边吃得欢,一边还是觉得许从嘉亏大了,那可是好大一头羊。

    “那算啥?”许从嘉说,“那可是徐芬的表哥,就是我表哥。以后吃酒席他也是要来的。”

    “得了吧”,我说,“你的新娘子都不肯来吃。哪有酒席请不来新娘子的。”

    “哎哟你可小声点”,许从嘉说,“我许放羊现在也有名了你不知道吗?我的面子可丢不起。”

    没有人再敢打徐芬的主意。

    初中,高中,大学。

    许从嘉说我读着书,像骑着马,越走越远。再加上后来因为一些变故,我家搬到了市里,我和许从嘉见面的机会变得越来越少。

    徐芬读完初中后没有继续读书,跟着亲戚去了广东打工。两三年才回来一趟,却一次比一次穿得光鲜。四邻八乡关于她在广东的传言也越来越多,有说她做小姐的,也有说她给大老板做小三的。

    “狗屁。谁再瞎说可就是不给我许放羊面子”,许从嘉说,“徐芬清白着呢,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她哪回回来不是我接送的。”

    他说的是真的,每回徐芬回来,他都会去接去送,虽然徐芬并不理会他,他也乐得远远地跟一路。

    他说:“徐芬呀,徐芬呀,我把羊卖了跟你去广东吧。”

    徐芬说:“许放羊,你还是放你的羊去吧。”

    是的,许从嘉依然是许放羊,年复一年,漫山遍野地跑,他跑得很快,却还是丢了一头羊。那头羊越跑越远,许从嘉心想,她要是头牛多好,安安分分的呆在坳里吃草,不乱跑,不会弄丢,还可以骑。

    大学时偶有一次我和许从嘉通电话,他说:“你回来就知道了,我现在可是名人了。随便打听,没人不知道我许放羊的。”

    我当他跟吴一刀学坏了。

    等到我大学毕业后有一次回老家,才知道他没有说谎。在我们那座小县城,许放羊的名气比县长大。

    放羊的许从嘉以前有10头羊,后来多了一头被画成熊猫的小羔,再后来请吴一刀吃饭那次宰了一头,还是10头。

    现在他一次放4000多头。放羊的许从嘉以前做梦都想要一头牛,现在他有2000多头。

    得知我回来时,他正在自己的肉制品加工厂,于是穿了件皮围裙就跑来见我。我和他坐在桌边喝酒,旁边墙上挂着成排的奖状,从县级劳动模范到省级劳动模范。

    许从嘉小学时就应该得的劳动模范,终于回到他手里了。

    我说:“徐芬呢?”

    他说:“哎哟你个混蛋,你就不能先惊讶一下,夸我一下?专挑我搞不定的说。”

    我说:“你都这样了,还搞不定啊?”

    他说:“听说她跟着一个男的去了台湾。”

    我说:“你还要等她?”

    他说:“再等等看吧,也不急。”

    我说:“为什么呀?”

    他说:“你不知道,我们两家邻居,小时候我爸犯病了,徐芬爸妈就让徐芬来叫我过去她家,饿了在她家吃,徐芬吃什么我吃什么,困了在她家睡,徐芬睡哪我睡哪。”

    我说:“哎哟你个混蛋,原来这么早就给人家睡了。”

    他说:“所以嘛,我得负责啊。那时候徐芬跟我可好了。”

    那次我离开后没太久,就又请假回了一趟老家。坐一天一夜火车,去参加许从嘉和徐芬的婚礼。

    徐芬从台湾回来了,具体的情况没人清楚,总之并没有像坊间传说的那般从那个台湾老男人那里弄回来一大笔钱就是了。

    许从嘉等到了,他娶了徐芬。

    具体的过程我没问,因为堂堂许放羊说了:徐芬的事,谁要是再瞎说瞎打听,可就是不给我许放羊面子,我堂堂许放羊可不是谁能惹得起的。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半随笔式短篇小故事(五)

    书本身不能再乱更了,我也要调节调节:

    有人记得付诚大学表白那天晚上,馄饨摊上“神助攻”的那个小故事吗?写了个番外小短篇,当然,跟原故事不同了,当它是个独立的故事吧。

    ***

    这是第五个小故事,叫:你还要我吗?

    爱一个人吧,仗着你年纪好,趁着她还未老。

    以后呢,你还要我吗?

    关易喝醉了,凌晨两点在街上淋雨。车都怕他。

    他看到一辆警车停在那里。

    他一个人抬不动,就对我们喊:“帮我,把它搬......丢河里。”

    劝不住。

    还好,后来他又看上了一辆卡车。

    关易从22岁开始,坐了4年牢。因为一个32岁的女人。

    到他出狱的时候,那个女人却不见了。

    我读大学时认识关易,他在茶山镇上摆摊卖衣服。长得好,嘴甜,臭不要脸,总能把一群女大学生说蒙圈了,生意火爆。

    所以他总说:“要是我也读大学,这满街的姑娘就没你们什么事了。”

    我想了想之后告诉他,这满街的姑娘本来就没我们什么事,请便吧少年。

    我们一群人坐在他隔壁的小吃摊吃东西。

    小吃摊的老板娘长得像小宋佳,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有几缕散出来,被汗水打湿了,凌乱地落在额前鬓角,偶尔抬起小臂抹一把汗,那风情......

    “我不行了,我要死了。”胖子把头顶在我背上钻,嚎着。

    “快别在这丢人了。”我把胖子扯起来,转头跟关易说,“开黑等你哦。”

    “滚,老子要赚钱。”

    “等我,等我。”十分钟后,关易像被大象追杀一样冲进网吧。

    “你摊呢?”我说。

    “佳姐帮忙看会儿。”关易说。

    “那她哪忙得过来”,胖子说,“我去给佳姐帮忙吧。”

    “你给我坐好。”我和关易说。

    “我不行了,我要死了。”胖子说。

    他真的死了,对面的山丘之王站在他的尸体上。

    关易恋爱了。大一艺术学院的系花,水准很高的妹子。

    我们瞠目结舌,羡慕不已。

    关易说你们服了吗?她是个爱浪漫的姑娘。

    爱浪漫的姑娘遇见关易时,他正在一群城管的围观下兜售一件衣服。

    那段时间因为即将有领导视察,茶山镇上所有的摊位都被暂停了。但关易有她自己的方法,他背一个大包,装满平时卖的衣服,两只手各拎一件站在自己原先摆摊的位置。自言自语:这衣服居然只要70块,配上这条裙子也不过120,真是很合算啊,还有包里那些也不错啊,哎哟这裙子居然还有另外三个颜色......

    城管们很无奈,也很愤怒,他们盯得他很紧,在关易刚刚谈好价钱,并把衣服交到那位爱浪漫的系花姑娘手上时,他们出现了。

    好在,关易从不紧张。

    “亲爱的,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关易说着,朝女孩眨眼。

    “谢谢亲爱的,我待会回去试试。”女孩配合着说。

    “好嘞。”

    第二天,女孩穿着那件衣服,站在原先的位置等他。

    “怎么样?”她说。

    “好看。”关易说。

    “我昨天好像还没付钱。”她说。

    “65块,谢谢。”关易说。

    “可是这明明是我男朋友送我的礼物。”她说。

    “好吧,过来陪我一块摆摊。”关易说。

    这真是一个浪漫的故事。

    关易失恋了。

    爱浪漫的系花姑娘在大二军训时晕倒了,带训的副连长领先所有男生拍马杀到。一把抱起,撒腿就跑,跟街上抢包的似的。

    半路上,系花姑娘迷迷糊糊有了知觉,有些颠簸,但身下的臂弯强健有力,让她安心。她努力睁开眼睛,视线里只有副连长坚毅的下巴,和细碎的胡茬,汗水划过黝黑的皮肤,从他的下巴上滴落,烫在她脸上。

    “别怕,没事的。”副连长憨厚地笑着,喘着粗气,脚步不停。

    爱浪漫的系花姑娘伸手揽住副连长脖子,重新闭上眼睛,仿佛安然入睡,嘴角还带着微笑。

    这是另外一个浪漫的故事。

    关易的摊位还摆在那里,人已经醉倒了,他脚步凌乱的在路上晃荡着,想着要找一辆军车,搬了,丢河里。

    正好教官们的车队经过,高大的车轮轧过水坑,溅了他满头满脸的水。

    他清醒了,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从第二天开始,他在网吧呆了七天七夜。

    那些天,我们没事就去网吧陪他。通宵的话,我们会在半夜去佳姐的摊位上吃点夜宵,胖子兴致勃勃地跟她说着话,把关易那点事添油加醋抖得一干二净。

    “你们几个帮忙劝劝啊。”佳姐说。

    “摊我会帮忙看着。”佳姐说。

    “来,这一份给他带上。”佳姐说。

    第七天晚上,我的**师正被堵的不要不要的,苦战等待支援。

    关易“啪”一声把耳机摘了砸在桌上,起身往外走。

    “憋一会啊,这要命呢。”胖子以为他去厕所,急忙说。

    “我出摊去。”关易说完,铿锵雄壮地往外走。

    关易站在空荡荡的摊位前。

    “回来了?家里还有货吗?......都卖完了”,佳姐说,“要不先吃点东西,睡一觉,明天再出摊吧?”

    前面七天他都没哭过,但那一刻,关易的眼泪哗哗地往下淌。

    “姐,谢谢你。”他说。

    关易开始越来越多的提起佳姐。

    关易说,佳姐的男人是个赌棍,输光了就来佳姐摊位上拿钱,佳姐不给,或给的不够,他就会动手。

    “靠,我们套他麻袋去吧。”胖子说。

    “好。”我们说。

    我们是认真的,准备好了麻袋和木棍,等待时机。但那个男人却消失了。

    再见面时,关易说,那个男的跟别的女人走了,欠一屁股债,偷偷卖了家里的老房子,跟别的女人走了。佳姐无家可归了。我明天帮佳姐租房子去,搬家的时候你们也过来。

    “没问题。”我们说。

    “佳姐太可怜了。可我怎么看你有点兴奋呀。”胖子说。

    “滚。”关易说。

    通宵到半夜,我们去佳姐的摊位吃夜宵。关易的衣服摊也还在,人在佳姐摊位上死皮赖脸的抢活干,那可是12点多。

    “什么情况?”我们问关易。

    “半夜就没人买衣服了吗?”关易说。

    “这心虚的。”我们说。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近一年。有一天关易突然约我们喝酒。喝到大家都摇摇欲坠的时候。

    “我想照顾佳姐。”他说。

    “什么?”我们没听清。

    “我想照顾佳姐。”他说。

    “我也想。”胖子说。

    “滚。”关易说。

    第二天他又找我们喝酒。

    “佳姐不理我了。”他说。

    “你说啦?”我们说。

    “嗯。”他说。

    “那我就放心了。”胖子说。

    “慢慢来吧,反正你臭不要脸。”我们说。

    “滚。”关易说。

    又过了半年。

    关易和佳姐的摊位突然都消失了。我们站在两个空荡荡的摊位前。

    “我去,他们不会私奔了吧?”胖子说。

    “滚。”关易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靠,把佳姐还给我。”胖子说。

    关易哈哈大笑,说:“我把佳姐骗回老家了。”

    “然后呢?卖了?”胖子说。

    “滚。”关易说。

    “到底什么情况啊?”我们说。

    “喝酒再说。”关易志得意满,都没人灌他,就乐呵呵的把自己给灌醉了。

    “我骗佳姐说,找到个地方生意比较好做。也免得她在这边,总是为那个男的那些烂账被人找麻烦”。叫她跟我一起去看看。”关易说,“然后我就把她一路火车汽车骗回老家了,见了我奶奶。”

    “奶奶真厉害啊!”关易继续说,“一见面就拉着佳姐的手聊开了,叫她孙媳妇。其实奶奶说普通话夹着方言,我估计佳姐也没全听明白,但她就那么蹲那陪奶奶聊了半天。最后奶奶把手上的银镯子褪下来,套佳姐手上了。”

    “我靠,你们家太不要脸了。”胖子说。

    “还真有点。”关易意外地承认了,接着说:“奶奶是老江湖,一眼就看出我和佳姐的情况了,背着佳姐对我说‘这女娃她喜欢,帮着我呢’。”

    “一家子臭不要脸啊!”胖子嚎着。

    “滚,怎么说咱奶奶呢。”我们说。

    “也没说错。”关易又承认了,接着说:“那天晚上奶奶暖了一大盆老米酒,一碗一碗地灌我们。她老人家可是打小就端个茶壶,灌米酒当凉茶喝的。一个人把我们俩都喝倒了。”

    “太无耻了。”胖子说。

    我们都以为,关易和佳姐的事就这么尘埃落定了。

    然而,令所有人意外的是,佳姐这回反而真的是铁了心不理关易了,一个多月时间,愣是半个字都没跟他说过。

    直到关易的奶奶急病送医。

    关易接到邻居帮忙打来的电话,抱着手机嚎啕大哭。

    “嚎个屁,没鸟用的东西”,奶奶在电话里恨铁不成钢地说,“把电话给小佳儿。”

    “小佳儿啊,奶奶这回估计过不去了。你来看看奶奶行不?”老人在电话里对佳姐说。

    佳姐和关易一起回了老家,赶上了老人的最后一面。

    “奶奶跟我说,让我好好待佳姐,说看我不是一个人孤单在这世上,她就放心了。”关易说,“说完这一句,奶奶就把我赶出来了,跟佳姐两个人在病房里说悄悄话,直到她去了。奶奶去的时候很安详,脸上还带着笑。”

    “下葬的时候,佳姐跟我一样,披麻戴孝。”关易说,“我这辈子就认定这一个女人了,我会拼了命对她好。”

    “到时候不摆酒,也得请我们几个喝一杯。哥几个给你们包红包。”胖子难得认真的说。

    ”嗯,你就别惦记你嫂子了。“关易说。

    “打一架吧”,胖子说,“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我们省吃俭用备了红包,却还是没等来那场喜酒。关易出事了。

    关易出事那天我们并不在场。

    后来从别人口中听说,那天,那个也许是在外面花光了钱的男人意外地出现了。

    也许已经听说了些什么,他径直来到两人摊位前,叫骂着,揪住佳姐衣领,一个耳光接一个耳光地打。

    佳姐沉默地承受着,关易却受不了,上前要拦。

    “20万”,男人说,“想要,20万拿来,你就带走。”

    关易没有20万,掏空全身拿了几千块要给那男人,想让他停手。

    “别给”,佳姐终于说话,他对关易说,“要是我离婚了,你会要我吗?”

    “要,我要。”关易说。

    “那就行了。”佳姐转过头,对那男人说,“我要离婚。”

    “没有20万,别想。老子今天就打死你。”男人狰狞起来,下手越来越狠。

    佳姐满嘴是血,含糊不清地说着,我要离婚。

    所以,关易疯了,他拔了支摊位的铁棍,一根长长的铁棍,照头往那男人砸去。

    男人应声倒地。

    关易却停不下来,死命地砸着,直到周围的人把他拉开。

    我们知道这事时,关易已经拘留候审。那男人并没有死,但是伤得很重。

    不久后,关易判了刑。佳姐也消失了。

    7 关易从22岁开始,坐了4年牢。因为一个32岁的女人。

    到他出狱的时候,那个女人却不见了。

    他来找我们,问我们女人的下落。我们并不知道,只是陪他喝了一夜的酒,陪他凌晨在街上淋雨,陪他试着把一辆车抬起来丢河里。

    还好。那天最后,我们没把警车丢河里,卡车也没。

    第二天,酒醒后的关易匆匆告别,开始满世界找她。

    半年后,他在另一场大雨里,站在广东江门一间小吃店门前。

    女人走出来,看他一眼,又转身回去店里,不一会牵出来个小男孩,说:“我36岁了,你儿子3岁半。你还要不要我们?”

    关易扯着嗓子哇哇地哭,像孩子那种哭法,他说:“我还以为你们不要我了。”

    女人煮了面,坐在桌边。

    关易大口大口扒着面,他说:“怎么没告诉我孩子的事?”

    女人:“就跟奶奶说过。后来,出事那天,正打算告诉你,结果还没来得及说,你就被我害了。想想你还年轻,四年间就是改了主意也正常,就没说。想着万一你恨我了,后悔了,不想要我了,不想用孩子拖着你。”

    关易:“那你至少问过我吧。凭什么说都不说,就躲着我?”

    女人:“没躲,就认命。你找着我了,我就有胆子问你还要不要我,找不着,就找不着了。”

    关易:“为什么?”

    女人:“我不怕你找不着我,怕你不要我。”

    女人不是诗人,说不出“若你不来,那些回忆也足够我生活”之类的话,她摊开双手,像60岁的手,散开发绳,白头发一丛又一丛,她说:“你还要我吗?”

    关易:“老板娘,我身上一分钱都没了,付不了面钱,留下当老板吧!”

    女人仿佛终于放下什么,嚎啕大哭。

    关易手忙脚乱地哄着。

    一旁。

    3岁的小男孩看妈妈被人欺负哭了,搬了支拖把过来,一杆子打在关易后脑勺上。

    “唉哟......兔崽子,我是你爹。”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一章 再见已经年

    ***如果你是老书虫,重生文其实未必要看第一章的:死+毒点无数***

    ***

    “再见”这个词的可怕之处在于,它是重逢,也是告别。

    许庭生再见项凝是在他31岁的时候,那天他坐在自己开在巷口的小店里。这个小店开了有一年多,算是许庭生“苟活”的依靠,连续的创业失败已经抹平了他身上所有锐气。

    已经对命运投降的许庭生对生意不再上心,大多数时候,他都只专注的盯着电脑屏幕。

    “老板,这个多少钱?”

    也许因为麻木了太久,许庭生甚至已经忘记了这个声音,不管他曾经多爱这个声音的主人。

    但是他还记得这个发箍,这个款式已经有点过时了,但是他的店里还有,因为曾经的那个人,她总是喜欢戴着发箍,露出据说十分金贵的生有“伏羲骨”的额头,而这个,是她最爱的款式。

    许庭生大多数时候不喜欢和客人目光接触,仿佛害怕别人看穿自己的窘迫,但是他总会抬头去看看买这款发箍的女孩,不是因为期待她出现,只是……好吧,他是在期待,仅止于此的期待,期待着,再看她一眼就好。

    许庭生在抬起头的那一刻,见到了那张熟悉的脸,还有同样熟悉的笑容,她的变化,很小,很小,或许根本就没有丝毫改变。

    古人把很多情绪都形容的很好,比如“心头一酸”。酸楚泛起在胸口,眼泪在顷刻间不能自制的流下来。

    “怎么会回来这边?”许庭生说。这是她读大学的城市,也是他们相遇相恋的城市。

    “我在这边参加一个培训。”项凝说。

    “你现在哪里教书?我当时查到你考上了,笔试第三,面试第三,还有体检也通过了,可是我查不到你在哪个学校。”许庭生说。

    “文彦小学。”

    项凝一边说,一边付了钱,这个过程让许庭生很无措,他试着多找一点钱,项凝客气了一下,递回来一些,许庭生因此而变得更加窘迫和无措。

    项凝走向门口。

    “你结婚了吗?”许庭生不由自主的问道。

    项凝转过头,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能,能站一会吗?”许庭生站起来,手抬起来又放下,找不到该放的地方。

    “不了。我就是……想再看看你,还有,告诉你我原来一直以为你会来找我。”项凝撇过头,许庭生没来得及看清她的表情,她已经撑起伞走入夜色和雨幕中。

    许庭生的大脑空白了大概1分钟,然后,他掏出手机给黄亚明和付诚各打了一个电话。许庭生在电话里说:“她出现了,就在刚刚,1分钟前,在我店里。”

    他们就都听懂了,作为十多年来最好的朋友,他们知道许庭生这些年的情况,包括感情。

    “快去追啊。”他们先后说。

    “追吗?”许庭生说。

    “当然追啊,她会回来看你就说明她也舍不得啊。”

    “好。”

    同样的对话进行了两遍。

    许庭生站起来,匆忙间撞倒了收银台后面的凳子。

    “乓…”

    店内还在闲逛的几个客人扭头看向他。

    “老板,你店不看啦?”顾客开玩笑道。

    这句话提醒了许庭生,他现在的生活,现在的处境,脑海里有个声音在说:“追到了又怎样?……跟她说什么?拿什么留她?……留住她,然后拖累她?”

    “追到了又怎样?”

    “追到了又怎样?”

    “追到了又怎样?”

    许庭生坐下了,仿佛整个人终于被抽去了最后一丝力气。

    *******

    许庭生出身在一个小县城郊区的农村家庭,19岁的时候,因为一次意外,他失去了父亲,从此这个家庭一直在困境中挣扎。

    许庭生后来考上了一所师范学校,毕业以后成为了渐南市一所高中的历史老师。

    他在这个岗位上干了4年。

    在此期间,妹妹大学毕业,顺利考上市国税局,妈妈身体健康,心情愉快,许庭生偿还了家里前些年欠下的债务,然而依然拿不出一套房子的首付。

    2011年的时候,许庭生27岁,大学好友邀他一起创业,经营一家小型建材公司。为了彻底改变命运,许庭生选择了奋力一搏,辞职下海。

    在许庭生辞职后的第三天,他和他一生的宿命——在渐南大学就读大三(马上大四)的项凝狭路相逢。

    一年后,

    公司遇到困境,三个合伙人之一携款潜逃,许庭生创业失败,背负百万债务。

    不久后,项凝毕业,顺利通过考试,成为一名小学语文教师,却再也找不到许庭生。

    许庭生就这样从项凝的生活中突然消失。

    这一阶段的许庭生,其实依然怀抱着希望,依然梦想着会有成功的一天,回去找项凝,他每天都在想念,都在期待。

    直到之后,他又连续两次创业失败。

    ……

    2015年,许庭生再一次见到项凝是在他31岁的时候。此时的他刚过而立,但是俨然暮年,死气沉沉,潦倒不堪。

    ******

    那天晚上,许庭生早早的关了店门,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

    这城市有太多地方曾经留下他们一起的身影,甜蜜,欢笑,幸福,悲伤。许庭生仿佛可以看到曾经的那对人,熟悉却又陌生,他们手牵着手,远远的站在那里,对自己微笑挥手。

    有一个路口,项凝曾经坐在这里哭过。

    当时许庭生说了分手,项凝坐在这里哭,她是哭着走的,许庭生没有追上去。当天晚上,项凝给许庭生打电话,说是哭着回去的路上丢了钱包,要许庭生陪她去找,找到了再分手。

    许庭生当然知道那是假的,但是当一个曾被许多男生追逐的,骄傲惯了的女孩子愿意为了你这样撒谎、耍赖,还有什么不能满足?还有什么样的心肠不能软化?

    那天,他们一直找了很久,很久,都装着很认真,很仔细的找,直到彼此对视,忍不住“扑哧”笑出来。

    另一个路口,许庭生曾经坐在那里哭过。

    “大叔”许庭生不爱玩什么自拍,项凝最初几次要合影自拍他都拒绝了,她也就没再坚持。有一次项凝上厕所,许庭生负责看包,无聊的翻看项凝的手机。

    他发现项凝的手机里有一个文件夹取名叫“sweet(甜蜜)”,里面全是她和许庭生的合影,只是照片里的许庭生大多是睡着了的,或者看着别的地方,做着别的事。只有项凝看着镜头,把脸靠过来,笑靥如花……她偷偷拍下了这些照片,偷偷的……跟自己的男朋友合影。

    那天许庭生哭的很厉害,项凝从厕所回来看见还吓了一跳,然后,眼泪鼻涕糊一脸的许庭生硬拉着项凝自拍合影,丑得一塌糊涂。

    ……

    许庭生走向那对人,

    一辆奥迪朝他冲过来,

    灯光很刺眼,他忘了闪避。

    急刹的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声音,副驾驶位置的漂亮女人在惊惶的尖叫。

    许庭生感觉自己飞了起来,身体在空中,感觉到失重感。

    疼痛的感觉也有,但是持续的时间很短。

    然后,就是无边的黑暗。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二章 人生再初见

    19岁的许庭生坐在去往岩州市的长途汽车上。

    2011年,从渐南市去往岩州市,车程是3个小时,而现在,2003年,许庭生刚刚跟司机打听了一下,需要5个小时。

    许庭生之前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接受了重生的现实。这一年,是2003年,现在3月初。在经过了最初的惶恐之后,也许因为前世留下了太多遗憾,他甚至有点兴奋和激动。

    摆在面前的有3件事:

    一是父亲的意外去世,它将发生在一个多月后的4月15日。

    二是项凝,她此时应该只有14岁,上初一。就许庭生目前的所见所闻而言,蝴蝶翅膀扇动的这一下并没有改变什么,但是他仍然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确认,项凝的存在,或者,他只是想看她一眼。

    三是高考,还有差不多3个月时间。

    许庭生曾经去过项凝的高中母校,岩州市第二高级中学,陪着当时大四的她缅怀青春,但是糟糕的是,他并不知道项凝初中就读的学校。

    2003年的长途汽车不算舒适,路面状况也不好,许庭生的身边坐着一位戴着银边眼镜的中年妇女,因为汽车的颠簸而不断的呕吐。

    许庭生给她递塑料袋,纸巾,帮她打开矿泉水。

    “谢谢,不好意思。”

    中年女士仰着头喘息,微微侧转,有点尴尬的向许庭生道谢。

    “没关系,我妈妈和妹妹也不会坐车。”

    许庭生温和的笑了笑,31岁的心理年龄让他看起来比同龄人要沉稳一些。

    “去岩州玩?你还是学生吧?”女士捂着嘴道。

    “是,高三,去办点事……家人在那边。”莫名的心虚感,让许庭生掩饰了一下。

    “哦,高三很辛苦哦。我是老师,不过教初中。”

    “岩州市的初中?还是渐南市?”许庭生恍惚了一下,问道。

    “对,岩州,前几天在这边参加一个培训……要不要吃话梅?”女老师说。

    “好的,谢谢……我从小爱吃酸。”

    “我也是。”

    许庭生拿了一颗话梅放在嘴里,两人似乎因此而更亲近了一些。许庭生犹豫了一会儿,如果他问:老师你知不知道一个初一学生,她叫项凝。几乎肯定会引起对方的警惕。

    许庭生想了想,故作轻松道:“我表妹就在岩州读初一,没准就是您的学生,哈哈。”

    “真是的话就太巧了……你表妹在哪个学校?”女老师也笑了,也许因为聊天分散了注意力,她此时倒是不再呕吐了。

    “不是太清楚,走动的少。她叫项凝。”许庭生略有些局促的说。

    女老师半张着嘴望着他。

    许庭生疑惑的抬了抬眼皮。

    “不会吧,我班上就有个女孩叫做项凝,不知道是不是同名。”女老师说。

    许庭生有些不知所措,这种感觉介于兴奋和紧张之间。

    “老师在哪个学校教?……我回去问下家人,没准到时还得请老师帮忙多照顾一下。”

    “新岩中学。真那么巧的话,义不容辞。我姓刘,刘雪丽,你记一下我电话吧,……”

    “希望是。”许庭生记下了刘老师的电话。

    ******

    许庭生住在一间廉价的小宾馆里,离新岩中学5分钟路程。

    他没敢通过刘老师去找项凝。

    假设刘老师对项凝说,你表哥找你,然后那个只有14岁的小丫头看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男的……许庭生怕吓着她。

    门卫那里倒是试了一下,但是学校是半封闭管理的,没有足够的理由和证明,他根本进不去。许庭生哪里敢提项凝的名字,更不用说证明、登记了。

    许庭生尝试爬上学校背后的山坡,一坐就是一天,那里能看到学校的操场,上体育课的学生会出现在那里。

    但是没有发现项凝。

    傍晚放学的时候,有一部分通校的学生会回家,许庭生看了两天,还是没有项凝,她也许住校。至于项凝其实出现了而自己没有辨认出来的可能,他认为不存在,虽然她此时只有14岁。

    许庭生开始怀疑这所学校是不是真的只是有个同龄同名的女孩。

    周五傍晚,所有学生都会放学回家。

    许庭生在学校门口的小店买了一瓶矿泉水,倚在柜台边,看着经过的每一个学生。

    有“放学别走”的剧情出现,一个小男孩被另外几个稍大点的男孩追打。

    有“早恋”的现象,小男生和小女生偷偷摸摸的走在一起,没敢牵手,甚至心虚得没敢说话,但是那种暧昧的氛围是看得出来的。

    “项凝初一早恋过吗?”许庭生有点儿酸楚的想到。“高中时候她谈过一次,据说男朋友长得像王力宏,而且是个富二代……这忍不了啊,要不要阻止?”

    周末放假,大部分学生离校的步伐都显得有些迫不及待,校门口的人流很快由熙熙攘攘变成了零零落落。

    项凝还是没有出现。

    许庭生有些焦急的看了看表。学校和家里都留了纸条,爸妈和老师虽然难免焦急,倒也不至于出什么事。但是出来已经4天了,许庭生从老妈那里偷的200块钱已经差不多要花光了,如果要再等一周的话,他就只能露宿街头了。

    可能还要多找好几个学校,那样的话还不止一周。

    但是他必须看到项凝,否则他什么都做不了。

    门卫正在关闭校门,此时的校门还不是那种可以电控伸缩的自动门,而是两扇高大的铁门。大门缓缓关闭,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

    渐渐变小的门缝中间,两个小女孩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朝着门口冲来。

    “伯伯,等一下呀。”

    两个小女孩手牵手冲了出来,一脸兴奋,仿佛刚刚上演了一场胜利大逃亡。

    长发的那个,不是。

    另一个,齐耳的短发,头顶中间扎起来一簇冲天辫。眉眼、嘴巴、鼻尖、笑容,虽然记忆中的清秀换成了了青涩,但一切还都是那么的熟悉。

    许庭生看到她的第一眼,眼泪就掉了下来。

    但是又很想笑,这打扮,很野啊……跟后来不是一个路线。

    还有,皮肤在没生过痘痘之前,果然比后来好很多。

    还有,这么晚才出来,不会是被老师留堂了吧?

    “怎么办?”许庭生咧嘴吹一口凉气,慌乱的擦拭眼泪,他设想过这个情景,但是没有设计好自己该有的反应。

    “上去告诉她,你是项凝,我是许庭生,8年后项凝会爱上许庭生,我们会在一起?……这是最想说的,但也是第一个应该被排除的选项。”

    “装作仰慕她的男生,上去搭讪?……可是我也太大了,她也太小了,她会去告老师的吧?27岁的男的跟22岁的女孩搭讪也许并不突兀,但是19岁和14岁,这鸿沟和落差大到吓人。”

    “最好的选择应该是……就这样看她一眼,默默离开。”许庭生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冲动。

    “你在,就好……其他都不重要,都可以慢慢来。”许庭生握紧了拳头,掌心全是汗水。

    两个小女孩拐了一个弯,迈着跳跃的步伐,朝着小店走来。

    走到许庭生身边。

    “老板,我要一瓶橙汁。”

    变声期的小女孩,声音跟后来的落差还是很大的,粗哑的嗓音,许庭生听起来却悦耳无比,如同天籁。

    项凝头顶的那一簇小辫儿摇摆着,专注的在书包里掏钱,衣袖撸到手肘位置,露出来一截粉嫩、纤细的小臂。

    许庭生屏住了呼吸,但是刚刚哭过,哽咽是忍不住的,于是他整个人一耸一耸的。

    项凝付钱的时候,疑惑的抬头看了看这个奇怪的站在小店里哭的男的。

    她的眼睛,就像曾经无数次对视时看到的那样,清澈透亮,可以从中看到美好的一切,许庭生的脸有种要抽筋的感觉,他很想笑一笑,最好笑得迷人一点,却没办法做到。

    项凝也就看了那么一眼,她皱着眉头咬着牙,正在努力拧橙汁的瓶盖。

    “呼……打不开。”项凝撅着嘴说。

    “我帮你。”许庭生在脱口而出的刹那忍住了,尽管他以前曾经无数次帮她打开瓶盖。

    “我来。”长发的女生接过瓶子,咔一声拧开,不费吹灰之力。

    项凝仰起头来,咕咚咕咚的喝水,微微颤动的咽喉,纤细颀长的脖子,还有精致可爱的耳朵,晶莹的耳垂……曾经许庭生对项凝说,每次看你喝水,都好像快要渴死的人。

    大概花了十秒,项凝一口气喝掉了半瓶橙汁,许庭生只看了一眼,他不敢多看。

    两个小女孩手牵手离开了。

    许庭生不敢跟上去,远远的看着那个背影,渐远,渐远,直至消失。

    “亲爱的,我会准备好一切,然后,等你长大。”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三章 青春又相逢

    许庭生把他和项凝的第一次见面提前了8年,什么都没有发生,但这才是最正常合理的状态,也是最好的状态。

    “你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我是个陌生人。”

    “你一定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莫名的哭,他为你穿越了生死。曾经,你最后看了他一眼,他已然死了。而今你再看一眼,他又活过来。活过来再看你一眼,一眼一生。”

    她看了他一眼。前世。今生。

    因为这一眼,许庭生的才真的“重生”了。

    许庭生一夜没有睡。

    “也许不过早干涉她的生活才是对的,她会按照原来的步调成长为我爱的那个项凝。”

    “可是她高中会谈恋爱啊……好像是从高二开始的。怎么办?”

    在这方面,所有男人都是小心眼的,前世许庭生无法改变也就算了,那么这一次呢?眼看着她跟‘王力宏’谈两年恋爱?这不能忍啊!

    这一世,许庭生的命运几乎必然改变。

    “那么我和项凝之间呢?她是否还会如期爱上我?毕竟哪怕她还是那个她,我却不再是那个我?”

    “她的成长,我又应该参与多少?”

    前世里,因为两人的年龄差,项凝曾经开玩笑说:

    当我还扎着羊角辫跳橡皮筋的时候,你就开始早恋了吧?

    当我被别人欺负蹲在角落哭的时候,你都没来保护我。

    当我跟爸妈赌气离家出走却发现无处可去的时候,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在哪里?

    当我生病的时候,肚子疼的时候,你肯定在和别的女的逛街看电影。

    当我犹豫着要不要谈恋爱的时候,你怎么不跳出来阻止我,告诉我你才是我男朋友?

    当我担心着中考、高考的时候,你怎么没跳出来帮我补习?……许庭生,许老师?……就知道关心别的小女孩,哼。

    ……

    大多数相爱的情侣,都有彼此不曾参与的过去,曾经她最悲伤的时候,也许你恰好春风得意,她最无助的时候,你却不在身边。而今她的悲伤,是你的忧愁,她的喜悦,是你的幸福,悲喜与共。

    “那么这一次呢?我有机会参与这一切,却不知道该不该去做。”

    ******

    见过项凝的第二天,许庭生走了一遍岩州市内项凝曾带他走过的每个地方,有些吃过饭的餐厅还没有开出来,牵着手走过的公园还没建成,落叶满街的梧桐树才刚种下不久,曾经牵手的人,还扎着冲天辫被老师留堂。

    许庭生去了前世热恋时项凝带他去过的老字号面馆,坐在相同的位置,点了同一种面。如果事情按照原本的轨迹正常发展,8年后项凝会带他来到这间海鲜风味的面馆,滔滔不绝的向他介绍这里的海鲜面品种有多丰富,味道有多好。

    那么,到时要不要说:“哦,我吃过。”

    第三天,许庭生踏上了返程的汽车。

    5个小时过后,许庭生回到了渐南市,匆匆吃过午饭,再转一趟车,又花了3个小时,他才终于回到老家丽北县。

    因为到站时已经有些迟了,许庭生在公用电话亭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报平安,然后直接去了学校,踩着晚自习的铃声走进教室。

    他之前离开时是周末,从门缝下递了张纸条进教师办公室就算是请假了。

    所以,这是他第一次回到曾经的教室。

    许庭生有些晃神,教室里那些青涩的脸,有些毕业后他再没见过,有些一看就是十几年。

    青春又相逢,依稀是年少。

    这些同学,不管关系良好还是曾经闹过矛盾,在前世许庭生突生家庭变故,父亲意外离世之后,都曾经给过他许多温暖和感动。

    而今再见,许庭生满怀感激。

    黄亚明和付诚带头鼓掌起哄:

    “牛逼,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真好汉,说走就走。”

    这两个人是他高中时代最好的朋友,他们的友谊一直维持着,直到最后。

    其他同学开始跟着哄笑,那些笑容,纯真无比。

    许庭生这才想起来,当时自己全凭着一股去看项凝的冲动匆忙离开,根本没想好请假的借口,匆忙之间在请假条理由栏上写的是后世流传很广的那句话: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他这一去,就是一个星期。在这一个星期里,这句话已经广为流传,成为整个学校津津乐道的话题。

    班主任周学银出现在教室门口,招了招手:“许庭生,你来一下办公室。”

    哪怕是前世,许庭生被叫进办公室的次数也不多,他是那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学生,最容易混日子混着混着就被忽略了的那一类。

    此时被老周叫进办公室,没有紧张害怕,许庭生更多的是兴奋。

    老周是那种很平和的人,许庭生前世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黄亚明的婚礼上,那时的他已经临近退休,头发苍白,步伐缓慢。

    而现在出现在许庭生面前的是中年英俊,身材挺拔的老周。

    周学银生了一副鲁智深的身板,却偏偏是温润极了的性格,许庭生对他最深的记忆是高三阶段的晚自习,老周每晚都穿着千层底的布鞋,拎着一把电热水壶,悄无声息的给每位同学的茶杯里添水。很多时候同学们都是突然抬头,才发现自己的水杯不知何时已经满了。

    在那个教室里还没有饮水机的年代,老周的水就是春风雨露。

    许庭生有心想看一下老周发火的样子,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前世从未看见过老周发火。

    可惜他未能如愿。

    “首先,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这句话很有意境,身为你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我很欣慰。”老周说。

    “其次,我先去给同学们倒个水,你先想想,怎么给我个交代。毕竟学校那边我替你顶着雷,说是我同意了你才走的,你家里我也没有打电话……你看着办吧,全凭义气……嘿。”

    老周过了约一刻钟才回来,拎着个空水壶,笑意盈盈的看着许庭生。

    “下次月考,我给您考个全段前……20吧。”

    许庭生微笑着淡淡的说,声音不大,但是整个办公室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他说这句话的口气有点奇怪,给人一种不确定感,初听的时候,感觉像是一个不经意的玩笑,但是稍稍体味一下,又会觉得他似乎真的就是这么想的,之所以淡,是因为笃定,无需强调。

    突兀的是20这个数字,这可能是在座的老师们听过的最大的大话了,此时许庭生的成绩,在高三10这个普通班大概是20,30名之间,至于整个年段,4个文科班,其中一个重点班,许庭生在年段的排名绝对在140开外。

    前世里,老周周学银总是爱对他后来的学生说一个传奇。传奇中的那个学生,在高考前的最后一个多月里从年段140多名考到全段第37名,他就是许庭生。

    而今传奇归来,优势似乎要更大的一些。

    许庭生小升初是全县第二名,后来,叛逆加上疯狂痴迷足球才让成绩落了下来,他拥有很好很好的记忆力,前世,在父亲去世以后终于懂事发奋的许庭生,在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把文综三科都提高到很高的水平,在之后的模拟考和高考中,文综成绩都在全市名列前茅。至于语文,本来就是他的强项,他从高一开始就有在渐海青年报之类的报刊上发表文章,而且一直有阅读的习惯。

    前世他的数学处于中等水平,唯一制约他的是英语。

    现在的许庭生,语文依然不是问题,只需把背诵类的考题温习一下即可。

    至于文综三科,首先他当了四年高中历史老师,其次他在大学里靠家教赚取生活费,采用的是一种文综三科“包干”的家教模式,哪怕是在从教以后,他也还有帮班上学生补习政治和地理的习惯,也就是说,这三科他都有很好的功底和天分。

    曾经制约他的英语,因为在大二时交了一个英语系的女朋友,他被迫三天两头陪着她去英语角,陪着练习口语,帮忙默单词……在大二当年他就拿下了英语四级,大三,拿下六级,后来做进口建材,口语更得到了进一步的强化,而今只须巩固下语法和基础词汇,他的英语水平应该可以凌驾于几乎所有同学之上。

    这几科,许庭生都有足够的信心在一个月内捡起来,现在唯一制约他的,是数学,这玩意许庭生现在估计也就是初中生水平,要补也不可能了。

    正是因为数学学科上的弱势,他才说了全段前20这个目标。丽北中学的教学水平并不算高,每年能考上重点的也就那么几个人,所以哪怕数学拖后腿,许庭生还是有信心杀进年段前二十。

    如果是高考,许庭生会把话说的更大一些。虽然时隔多年,但高考毕竟是人生最大的几件事之一,许庭生至今还记得不少高考题。

    老周扬了扬眉,微笑道:“50就好,50 ,我给你泡茶。”

    许庭生冲老周会心一笑,他知道,当着其他各班班主任的面,老周是在替他解围。

    从办公室回来,许庭生连续三节自习课都在疯了一般的翻看各科教科书,同时拿了一本空白笔记本做着记录,语文作文,两句文言文填空,英语作文,还有那篇关于马拉多纳的阅读理解,一个政治大题,一个三科综合题,一个地理大题,几个选择题,还有许庭生后来身为高中历史老师研究过无数遍的整张历史卷……整张。

    这些已经足够他在高考中立于不败之地。

    至于数学,许庭生什么都不记得。

    前世高考的时候,坐在他前面的是同班一个号称数学公主的女生,因为这个女生暗恋着当时传说般崛起的许庭生,所以,许庭生自己压根一个题都没做,全部“借鉴”了。可惜当年那个女生高考发挥失常,自己只考了84分,许庭生则抄了个73分,最后上了个普通二本。

    今生重来,因为其他学科上的优势,许庭生觉得73分已经完全足够了,他不打算在数学上再花费任何精力。

    黄亚明和付诚看着状若癫狂的许庭生,以为他刚在办公室里受了什么大委屈,也没敢多打扰,课间休息时,两人一起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干嘛?好好学习去啊,离高考没多久了。读书,考试,一件事干了十几年了,不干出点样来,你们有脸吗?”许庭生说,这是他前世当了老师以后责骂学生常说的一句话。

    两人看着三人中一向最为懒散无谓的许庭生,瞠目结舌:这小子出去一趟魔怔了。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四章 旧事和狂言

    许庭生家在郊区农村,跟丽北中学绝大部分的农村孩子一样,他是住校生。

    怀念了许多年的寝室卧谈低声进行着,许庭生双手枕在脑后,在一片黑暗中凝望着天花板,听着,听说了一些自己的事。

    比如黄亚明说:“那个学妹现在整天和一群混混混在一起。”

    许庭生想了想:“谁?”

    黄亚明跳起来:“我去,太薄情了,就咱们高二开学第一天,在路上拦住你那个高一新生啊!叫什么来着?……忘了,反正问你还记不记得她。”

    声音大了,宿管员老姚在外面敲门,大声喊“再吵老子放火烧死你们”。

    然后有滑打火机滚轮的声音,“哧…”“哧…”,满宿舍人毛骨悚然。

    老姚长得像火云邪神,不过这个时候《功夫》还没上映,大伙还没发现这件事。他喜欢端着一个大牙缸出来巡查就寝情况,牙缸里是满满一缸高度白酒,边喝边巡查,酒浅下去,嗓门就高起来。

    老姚喝醉了会巡查一整夜,什么话都说的出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校领导想过辞退他,他把上吊的绳子挂在校长办公室门口,然后就留下了。

    许庭生想起来了,自己和黄亚明高三毕业那个晚上往他的值班室里丢过一串鞭炮。

    门外没了动静,黄亚明又活泛起来,从对面铺丢给许庭生一根烟,说:“利群,今天在小店买了两根……那个你想起来了吧?管不管?”

    许庭生想起来那时候学校小店确实卖散烟,据说老板是校长的亲戚,这边老师抓抽烟抓得如火如荼,他那边卖得明目张胆。许庭生前世最后几年烟瘾已经大到一天一包,重生回来以后,身体似乎摆脱了对尼古丁的渴望,好些天了,愣没想过抽一根。

    许庭生要了打火机,点燃了重生后的第一根烟。

    黄亚明丢打火机过来的时候说你自己的呢?许庭生说我找不到。他是真的找不到。你能找到自己十几年前藏的打火机吗?

    这时候有一个传言是抽烟影响那方面功能,这个传言在男生中间造成了不小的恐慌,许庭生私下和黄亚明探讨过这事,黄亚明满不在乎的说:“没事,正好我太强。”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许庭生前世亲见了他结婚生子,一发命中,奉子成婚。你如果看过一个人30岁为人夫为人父的样子,再看他十九岁吊儿郎当的样子,会觉得很神奇。

    黄亚明又说:“你到底想起来没有?”

    许庭生终于开始往那个女孩身上想,想起来了。他在初中时候差一点儿就早恋了一次,女孩是那种很淳朴清纯的农村孩子,能把土鳖极了的校服穿出很漂亮的效果,足以证明她的相貌有多出众。她比许庭生低一届,两人约好了高中再正式开始恋爱,那时候他们觉得初中的自己还太小,高中就长大了。

    许庭生早一年上了高中,最初他们还互相通信,后来许庭生进入了一个“迷恋男孩子气的女生”的阶段,就不再给她回信了。

    女孩写了几封见没回音也没有再写。

    后来她也来了丽北中学,开学第一天,她在路上拦住了许庭生,含着眼泪,咬着嘴唇说:“许庭生,你还记得我吗?”

    当时许庭生迷恋的短发女孩姚婧就在身边,所以他说:“不好意思,不记得。”

    她现在整天跟一群混混混在一起吗?许庭生想了想,对黄亚明说:“不必担心,她初中考年段第一能甩第二60分,以后能上渐海大学。”

    前世,许庭生后来又见过她一次,很多年后很意外的一次相遇,在一个远房表弟的婚礼上,她当时刚从渐海大学研究生毕业,而且是那场婚礼的新娘。

    渐海大学全国排名前五。结婚的两个人,郎有财有貌,女有才有貌。一切都很好,确实不必担心。

    对了,许庭生还想起来她的名字,她叫吴月薇。

    黄亚明说:“操,你真冷血……看来你对姚婧是真的死心塌地了,我看她那边也差不多了,你决定高考以后再开始还是现在?”

    于是许庭生又想起了姚婧,那是一个男孩子气的女生,很多男生都有过一个奇怪的阶段,会被这类女生吸引。

    前世,许庭生曾在高考后和姚婧在一起一个月,然后发现两个人真的不合适,和平分手。

    现在的许庭生,其实31岁的许庭生,其实已经不喜欢这类型了,他说:“她明明就跟咱们同性好不好,整个一男人,没胸没屁股,我不要。”

    黄亚明像被鱼刺哽住了,顿了半晌,说:“真撤啊?你这样把人家搞个不上不下的不好吧?……算了,突然发现你出去一趟回来变得好奇怪。睡觉。”

    许庭生猛地背后一凉,暗暗跟自己说:“以后说话做事得小心点,蝴蝶效应,虽然不知道有没有,但是很可怕。人心更可怕。”

    许庭生当然不认为黄亚明和付诚会害他,就像他知道父母亲和妹妹也绝不会害他,但是他相信这样一句话:如果你真的爱你的亲人、朋友,就不要把那些致命的东西交给他们。

    这就像你现在有一把枪,可以在必要时用来保护你的亲人和朋友,但是你完全没有必要把枪拿出来给他们看,更不应该把枪交给他们……这样的结果,很可能是害人害己。

    许庭生拥有的,不止是把枪,它比原子弹还可怕。

    ******

    上完早读,黄亚明跟着女朋友谭青灵走了,两人这会儿刚在一起,很热乎。

    许庭生当然知道他们最后没有走到一起,谭青灵去北方读大学之后很快就甩了黄亚明,倒是黄亚明旧情难忘,因此痛苦颓废了很长一段时间。

    甚至许多年以后,黄亚明还会在喝醉的时候喊谭青灵的名字,说,谭青灵,你是我一生最爱啊……啊……啊……我好想你。

    但是许庭生不打算破坏或者劝导什么。就算事情跟前世一样发展,那又怎样,不就是青春少年恋个爱,伤个心颓个废嘛?多美好的事情。许多年以后当你心变麻木不再悸动了,你就会发现,其实痛也值得回味。

    付诚是通校生,吃了才来的。

    所以许庭生一个人去了餐厅。

    丽北中学新校区是边建边用。从教学楼到食堂的路还没浇筑,铺着沙石,走在上面沙沙作响。

    许庭生一路走去,越来越多的目光开始投向他。

    “7班班主任早读课说的就是他。”

    “说什么?”

    “他在教师办公室放话说下次月考进年段前20。然后7班班主任今天早读就跑班里说了,说有人不把咱们重点班当盘菜了,都拿出点样子来,别被人看扁了。”

    “哇,牛逼……他谁啊?哪个班的?”

    “10班,许庭生啊,平时也就20多,30名,不过是班里,年段140多,不知怎么突然那么大口气。”

    “文科的人,我都不认识。”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原来是他啊。这人真好玩。”

    许庭生想不到自己重生之后的第一炮就这么不经意的放了。其实他当时就是为老周感动了,积累了许多年之后,直到自己当了老师才懂的感动,前世许庭生在学校当班主任的时候总是喜欢对学生提起老周的千层底布鞋和电水壶。他知道自己做不到那份上。

    老周说“全凭义气”,于是许庭生想给老周一点安慰,想给老周争口气。

    至于七班班主任张秀云张老师,许庭生知道她是个强势的人,和很多老师的关系都处得不太好,但也不是坏人。前世许庭生的文综突然冒起之后,她曾经站在教室门口等他,邀请他去7班和大家交流文综学习方法。

    这是一个除了目的性太强之外没什么坏处的人,一心都扑在学生身上。她之所以会在早读的时候把许庭生说过的话在7班公布出来,多半也是为了激励班上的学生更加努力。

    但是无论如何,她都把许庭生逼上梁山了。

    许庭生量了量,觉得这座梁山不算高,也不算险恶,自己既然被推出来了,倒是没必要再缩回去。

    熟悉又陌生的餐厅里,许庭生点了一份粉皮,仗着脸嫩撒娇让食堂阿姨给放了大半碗酱汁,然后找了个空座坐下来。

    熟悉的(应该是熟悉的,虽然有些许庭生已经不记得是谁)同学过来打招呼:

    “庭生,你真的说要考年段前20?”

    “是啊。”

    “我去,你也太笨了,有目标放心里不就好了,说出来了,要是考不到……?”

    “会考到的。”

    “……”

    问话的人多了,许庭生就把黄亚明和付诚也拖了进来,说他们也放了话,至少前50。这就真的是坑了,他们俩现在的成绩比许庭生还差些。

    姚婧端着两碗瘦肉粥在许庭生对面坐下来,穿着红黑细格子衬衫,紧身的牛仔裤卷起裤脚,露出洁白的脚腕,胳膊上衣袖随意的挽起,短发,不时甩一甩流海。

    许庭生看着这个自己前世喜欢了两年多,恋爱了一个月的女孩。姚婧真的是很帅气的一个女孩,而且面容清秀,如果她是拉拉的话绝对会是很吃香的一个t,但是现在还不流行这个。

    这一世,他们注定不会有那样的交集了。许庭生看着姚婧的感觉有点怪怪的,尴尬的笑了笑。

    他忘了,之前的两年,他已经把情意传达得再明确不过了,姚婧也就在点头说“我愿意”的边缘了,她哪里知道他已经突然就“变了心”。

    “喝粥。”姚婧推过来一碗瘦肉粥,她虽然男孩子气,但其实身材还是很纤细的,这一碗粥,她本来就是替许庭生买的。

    “饱了。”许庭生摇了摇头。

    “那就丢这吧。”姚婧很干脆的甩了甩手,又很哥们的拍了拍许庭生的肩膀,低声说:“我知道你为什么那么说,你想逼自己拼命,对吧?”

    “啊?”许庭生说。

    “上次我说你懒散惯了改不了了,那个……没有恶意的。不过你故意放话出去让自己没有退路,让自己不得不拼命努力……我没想到,但是觉得很好,很佩服。”

    说完这番话,许庭生没有回应,姚婧也没再继续,她低着头喝粥,很难得的红着脸,露出那种很女孩子的娇羞的神情。偶尔抬头看一眼许庭生,又慌张的低下头去。

    许庭生有种不好的预感。

    姚婧喝完了粥,站起来,犹豫了一会,娇嗔的一跺脚:

    “那个……我答应你了,高考结束,我们……我们就在一起。世界那么大,我陪你去看。”

    世界那么大,我陪你去看……许庭生差点儿一头栽倒在碗里。前世,明明是高考结束后的毕业晚会,自己喝醉了撒泼耍赖的表白,姚婧才答应的啊!

    怎么提前了?

    “不是应该毕业以后才答应吗?”许庭生脱口而出道。

    “不是你说的么,现在答应,你才能更专注学习,也更有动力啊。”

    姚婧咬着嘴唇委屈的瞪许庭生一眼,红着脸走了。

    许庭生则被“那时的”自己恶心的有点受不了。

    还有,怎么办?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五章 为女孩打架这种事

    许庭生在吃完早餐回教室的路上被黄亚明和付诚按住了,离第一节课还有一段时间,两个人押着许庭生往操场看台下面走。

    “你真的说我们俩也放话了?前50?”付诚说。

    “是啊,我20,你们50……是不是觉得落你们面子了?”许庭生嘿嘿笑道。

    很多人都有高中时代的好友,但是难免因为时间和距离而渐淡,许庭生和黄亚明、付诚三人的友谊维持了十多年,一直相互扶持。这一次,许庭生已经打定主意要拖上他俩了。

    前世,黄亚明和付诚都高复了一年,最后结果也不算理想。许庭生不想让这样的情况再重演。

    “你一个人死就好了,还拖上我们。”两个人跳起来,压在许庭生身上。

    “兄弟嘛,梁山一起上。”许庭生笑完,换了严肃的神情,诚恳道:“咱们努力试试吧,今天起,我们一起拼一下看看,文综我强,我帮你们,数学你们帮我,英语一起试试看。”

    “……,认真的?”

    “认真的。我觉得不拼一把,以后会后悔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

    “好,那就拼拼看。”

    说完俩人依然拖着许庭生往看台下走。

    “不是,都说好了还干嘛去?回教室啊。”许庭生反抗着,三个人闹闹腾腾。

    “先抽根烟。”

    ******

    许庭生想不到自己会这么快见到吴月薇,黄亚明昨晚说她现在经常和一群混混学生混在一起,许庭生也没当回事,他知道吴月薇后来过的很好。

    两个人在同一个校园里,迟早是要遇见的,许庭生不在意这个,最多挨几个幽怨的眼神罢了。

    但是许庭生没想到会这么快,更没想到会是在这里,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吴月薇。

    当一个女生决定和一群小混混玩在一起的时候,除非她本身足够强悍,否则她就得有所觉悟,做好某种准备,至少,她得会逢场作戏。

    这是那些人带着你玩的目的。

    但是吴月薇显然不是这样的女孩,她不强悍,也没有那样的觉悟,她原本只是个成绩好的吓人的淳朴清纯的农村小女孩。

    吴月薇被七八个小混混模样的男生围着,他们的手不断伸向她,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有人作势准备扑过去抱她,……

    她在哭,惊恐的歇斯底里的哭,她说你们想干嘛,我会告诉老师。然后她开始骂人,咬人,推挤人群想要往外冲。

    小混混模样的男生们嘻嘻哈哈的笑着,一次次把她推回去。他们看《古惑仔》的时候会崇拜陈浩南和山鸡,但是混着混着就会不由自主的学习那些反派的做派,那种阴险的笑声,嚣张的口气,猥琐的行为动作……

    吴月薇摔倒在地上,抱着头歇斯底里的嚎哭。

    许庭生不知道这件事在前世有没有发生过,那时他没有看见,自然也就谈不上怎么反应。

    但是现在他看到了,这一幕就发生在他眼前,哪怕里面那个女孩是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他都无法做到置之不理。这个年代的小混混大多是因为在录像厅看了几部黑社会港片而成为混混,有样学样,自以为是,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甚至比那些真正在社会上打滚的人还要可怕得多,因为他们不可预知,不懂分寸,做事没有轻重,强*,动刀子,……他们真的干得出来。

    现在里面那个人是吴月薇,

    是那个和许庭生约定高中开始恋爱的单纯的小女孩;

    是那个鼓足勇气在路上拦住他,问他还记不记得自己的可怜的小女孩;

    是那个后来再见,在自己的婚礼上当着无数人的面换了真白酒要跟许庭生干一杯,结果一杯就倒的新娘子。

    许庭生不可能用“她后来过得很好”去逃避什么,31岁的许庭生爱心泛滥,31岁的许庭生内疚不已,31岁的许庭生怒火冲天,31岁的许庭生决定为这个小女孩打一架。

    黄亚明和付诚坚定的眼神看着他。

    “是鲍明那伙人,他们可能有人带刀,都小心点,弄掉两个解了围就跑,把人引出去,政教处的人就会来。”黄亚明低声说。

    许庭生和付诚都轻轻点头,这是正确的办法,比傻不愣登逞勇斗狠要明智得多。

    三人走近了一些。

    一个小头目样的小混混最先反应过来,转身歪着头看着他们,嚣张道:“看什么?想死啊?!”

    许庭生已经过了那个打架前先对吼一番“你想干嘛”“你看什么看”的阶段。

    左腿垫步发力,右腿有力的蹬地,许庭生一声不吭的用最快的速度冲刺上去,微微腾身,跃起不高,双手揽住对方后颈,往自己的方向用力,同时膝盖提起来,撞上去……

    箍颈膝撞。

    俗称“垫炮”。

    许庭生此时差不多已经把一辈子的身高长完,1米78,身材看着略瘦,没有爆炸性的肌肉,但是因为长期踢球,其实身体耐力和爆发力都还不错,腰背和腿部尤其有力。

    冲刺的速度可以带来巨大的冲击力,膝盖……很硬。

    “嘭。”

    混混小头目捂着腹部应声倒地。

    许庭生没有跳起太高去撞击对方下颌,一怕出人命,二怕腾空太高影响下一步动作,毕竟面前还有7个人。

    许庭生落地的同时,身体前冲之势一刻不停,迎着身前最近的一个刚刚转身的小混混,迎面直拳轰在对方脸上,小混混人往后倒,许庭生左脚向前一步,出拳的右手屈起,往下,肘击,砸在对方胸口。

    第二个小混混倒地,但是他最后抱住了许庭生的腰,许庭生被拉着一起倒地。

    “糟糕。”许庭生连忙起身。

    但是另一个小混混已经趁机扑上来。

    “砰。砰。”

    黄亚明和付诚正好赶上来,一人一脚,把人踹飞,拉起地上的许庭生就跑。

    不过几秒之间,被干倒3个人,剩下的几个小混混微微愣神,清醒过来后,有两人拨出了刀,朝许庭生三人追来,倒在地上的三个人也挣扎着爬起来,紧随其后。

    但是就在他们刚刚愣神的功夫,许庭生和黄亚明、付诚已经跑出了操场看台底下,来到教学楼和操场之间的位置。

    尖叫声四起,站在三栋教学楼各楼层的人看得到,路过的人更看得到。

    跑向政教处的路线被堵住了,行政楼更靠近操场方向,三人等着政教处的人出现,没敢到处跑,因为政教处那几个肚子都挺大,跑远了混混们追得上,他们追不上。

    三人绕着圈在教学楼和操场之间的空间里跑。

    3对8,除了刚刚的偷袭他们占不到任何便宜,小混混里有几个体育生的身体素质比他们要好得多,三人只好“游斗”,当然,主要是跑。

    许庭生喊了一句:“这么多人看着,不想坐牢就别动刀。”

    小混混们迟疑了一下,把刀收起来。

    急停,低腿,跑。

    许庭生一直在重复这一系列动作,这也是他唯一能做到的反击方式。

    打架,除非占据绝对优势,否则出高腿就是找死,许庭生的策略就是突然急停,转身低腿扫对方胫骨,然后不管对方倒还是不倒,转身就跑。

    他的腿部力量很大,被扫中的人大多不好受。

    当然,许庭生自己也挨了不少下,偶尔黄亚明或付诚被堵住了,他还得绕过去解围,这样,他又多挨了好几下,嘴角被一拳打破,不停的流血。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六章 听话,低头走

    “你们干什么?都给我停手,站起来,靠墙。”

    政教处的大爷们,救星们终于赶到,一个主任,两个副主任,四个干事,挺着大肚皮全员出动。

    “我艹,我说怎么这么慢,政教处管学生还带先叫人的啊。”

    许庭生在心里骂了一句,停下来拍拍身上的泥灰,走向黄亚明和付诚,三个人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起等候发落。许庭生看了看他们,两人递给许庭生一个安心的眼神,看来都没受什么重伤。

    吴月薇受了很大的惊吓,她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只是受了室友的“建议”,想试试看自己如果“堕落”了,许庭生会不会管,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忘了自己,到底还在不在乎自己。

    清纯少女的第一次怦然心动,她的整个初二到初三都在想这个人,都在期待那个约定,你让她怎么甘心?怎么放手?

    她没想到室友介绍的那些口口声声义气的人会突然这么对她,她不知所措,然后,就在她最害怕和绝望的时候,许庭生出现了,没有踏着七彩祥云,但是他来救她了,狰狞狂怒,一个,两个,三个,他们打倒了三个,其他的小混混跟着追了出去,吴月薇没事了。

    吴月薇愣了一段时间才真的回过神来,她后怕后悔,恨死了自己,但是又隐隐有一丝甜蜜和欣喜,因为他管她了,为了她像一头愤怒的雄狮一样冲过来,她的心乱得像麻,不知所措。

    等她走出来的时候,许庭生的嘴角已经在流血了,她刚想做点什么,政教处的人又出现了。

    几个混混捂着脸想跑,政教处的人在堵截他们。

    “鲍明,老子认识你,你跑?!”

    “张山锋,……”

    吴月薇站到了许庭生身后,低着头,不知怎么开口,她扯了扯许庭生的衣角。

    “你过来干嘛,快走啊,从后面绕操场回去,又没人看到你。”许庭生低声骂道。

    “不是……因为我……”吴月薇迎着他的目光,迟疑道。

    “一,你一个小女孩,里面的事要是传出去,你知道你会被怎样议论吗?那样的话,你的生活就完了。一定不能说,明白吗?二,我们最多受处分,学校为了升学率和声誉毕业前都会撤销的,我们就快走了,不怕这个,你不用担心。三,你以后乖一点,好好的,好好读书,还有别让我们三个白挨这顿打就好了。听话,低头快走。”许庭生按着高考文科答题规范,分点说明。

    “没错,你快走。”黄亚明和付诚也催促道。

    “从后面绕操场回去,眼泪擦掉,别让人看出来。”许庭生补充道。

    吴月薇觉得自己不该走,她应该一起承担,她应该把事实说出来,这样许庭生他们就不会受处分,非但不会,他们还是见义勇为。

    她想说点什么,或者帮许庭生拍一下身上的泥灰尘土,她还要感谢一下黄亚明和付诚,但是许庭生说“乖一点”“别让我们白挨这顿打”“听话”,她就反抗不了了,她得听话,听他的话。

    吴月薇的眼泪噼里啪啦的从脸颊上滚下来,她咬着嘴唇,递给黄亚明和付诚一个感激的眼神,又深深的看了许庭生一眼,哽咽着,默默的低头走开。

    许庭生和黄亚明、付诚对望一眼,如释重负,唯一不和谐的是黄亚明的眼神太意味深长。

    几个小混混也被拎了回来,和许庭生三人站成一堆,他们都是“名人”了,别说捂个脸,丝袜套头也跑不了。

    “看什么?都回教室去。”

    政教处的人在驱赶围观的学生,许庭生慢慢靠近那群小混混,对那个叫鲍明的混混头低声说道:

    “里面的事如果说出去,就是强奸未遂,你们都要坐牢,十年起。”

    鲍明怔了怔,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色厉内荏道:“那我进去之前杀你们全家。”

    小朋友台词背得不错。许庭生心底好笑,面上不动声色,道:“里面的事,我们不会说,你们也别说。”

    鲍明有点疑惑的看了看许庭生,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做,明明应该是自己这边怕里面的事情说出来吧?

    许庭生继续道:“你们把刀藏好别被搜出来,不然性质不一样。打架的事我一个人扛,就说是发生口角,我先动的手,不牵扯你们,你们应该都背着处分,快被开除了吧?还有,别牵扯我两个朋友。”

    鲍明终于彻底懵了,迟疑道:“你什么意思?怕啦?”

    许庭生笑了笑:“我有条件的,一,这件事到此为止,事后都别再折腾。二,以后不要再找吴月薇,话都不许搭一句。”

    “凭什么?”

    “凭我朋友有钱,他的手机好几千块,可以拍照,里面的照片随时可以送你们去坐牢。”

    许庭生朝身后的付诚使了个眼色,付诚很配合的掏出那个年代绝对酷炫的诺基亚7650晃了晃,虽然里面根本没有鲍明等人先前欺负吴月薇的照片。

    付诚的老爸是工商局的副局长,因而他也是学校里出名的几个有钱人之一,鲍明不敢不信。

    鲍明和另外几个小混混对视一眼,这场架他们除了最初挨那几下,其实没吃什么亏,许庭生三人后面挨的也不少,而且后面他们追打许庭生等人的过程很多人都看到了,他们没丢面子,甚至会威名更盛。

    另外,他们此时平静下来之后,面对许庭生的威胁,十年大牢,其实也都脊背发凉。

    还有,吴月薇这个女孩虽然漂亮,可是她不是真的要混的那种妞,顶多也就跟他们一起走去食堂、操场,再走回来,平时都小心的保持着距离,除了用强一点便宜都占不到,远没有她那个随时可以打开双腿的室友来劲,丢了也不算可惜。

    这样思考一遍,他们就都觉得许庭生的建议简直再好不过了。

    见小弟们都赞同,鲍明点了点头,对许庭生道:“你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

    “好,那我们同意。你最好别耍花样,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

    “一言为定。”

    许庭生甚至跟鲍明握了握手,流满了血的嘴角扯开,灿烂的笑了笑。他可以不怕这些小混混,但是吴月薇的名声不能坏了,生活不能毁了,而且她还要在这里读书,如果总被骚扰她会完蛋的。最后,自己一个30多岁的人跟一群小混混闹腾,那叫什么事?而且自己三人也该好好学习了,没空折腾,所以,这是许庭生最想要的结果。

    鲍明像触电似的抽回自己被握住的手,看着阴笑,至少他认为是阴笑着的许庭生,按着自己还在剧痛的胸腹,在心底狂骂:“神经病,他-妈-的就是个神经病。”

    “你们干什么?”

    政教处的人赶走了围观学生,发现几个“犯人”居然在交头接耳,顿时怒火中烧。

    “排队,一个跟一个,去政教处。”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七章 登台初体验

    鲍明一伙人不愧是惯犯,许庭生也搞不清楚他们怎么做到的,总之政教处的人搜这个,两把刀就在那个身上藏着,搜那个,刀又回到了刚被搜过的这个身上,政教处的人挨个搜了半天还是没搜着。

    至于斗殴过程,两边的人众口一词,都咬死了许庭生先前的说法,口径完全一致。期间黄亚明和付诚想给许庭生分担一些,被他恶狠狠的瞪了回去,徒增伤亡的事,没有意义。

    隔离开审,再齐审,再离间,政教处的几位老江湖用尽了办法,结果所有人都还是口径一致。于是事情就变成了一起简单的由口角引发的打架斗殴,先动手的人是许庭生,他先动手打倒了3个,才把对方一伙人和自己的两个朋友牵扯进来。

    到上午第二节课中段,除许庭生外的所有人就都先被放回去了。处分是免不了的,鲍明一伙人要在之前的基础上“升等”,基本都会挂上“留校察看”,再进一步就是“劝退”了,黄亚明和付诚分别出了一脚,按许庭生的班主任经验判断,处分上限应该是“警告”,下限“通报批评”。

    “你,许庭生?”几个政教处的领导围着最后留下的许庭生一个人。

    “嗯。”

    “留校察看。”

    “你妹,不是吧,丽北中学严打吗?”许庭生在心底大骂,按他自己的估计,这样的打架斗殴顶天也就记个“大过”。

    他正想开口询问,政教主任先说话了:

    “你可不止这点事,待会准备上台吧。”

    许庭生皱着眉头苦想,难道我之前还干了什么?想不起来了。

    ******

    周一第二节课后的课间操时间,照惯例先进行升旗仪式,然后由某个老师或优秀学生代表做激励人心的“国旗下讲话”,最后,是有话要说的领导发言,或做一周总结,或宣布某些事情。

    有些时候,犯了严重错误的学生也会在这种场合登台,作为反面典型批评教育,做检讨。

    许庭生前世没有在这种场合上过丽北中学的司令台,不管是作为正面和反面代表都没有。

    司令台上,政教主任捏着话筒,清了清嗓子:

    “上一周,同学们的表现都不错……除了个别人,非要做那颗老鼠屎……好的方面我就先不说了,给大家介绍一下,高三10班,许庭生。”

    许庭生低着头走上司令台,乖乖站好。

    “许庭生同学都干了什么‘好事’?许同学,要不要你自己给同学们说说?”政教主任戏谑道。

    许庭生不接话。

    “不好意思说啊?那我替你说,第一件事,上上周,有人半夜在男生宿舍楼顶喝酒,喝醉了,在楼顶唱歌,还把酒瓶子从楼顶上扔下来,差一点……差一点就从对面女生寝室的窗户上扔进去。这是什么行为?这是耍流氓,是…骚扰。这件事谁干的?就是你们面前这个人了。许同学,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政教主任讲得抑扬顿挫,差点儿把骚扰前面那个字说出来,台下哄笑一片。

    许庭生整张脸都成了苦瓜,还是红的苦瓜。

    “我还干过这个?太丢人了,不会是被冤枉的吧?怎么可能……前世的记忆里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管冤不冤枉,眼下的情况他都无力申辩。

    “如果真是我干的话,虽然不至于说耍流氓,…骚扰,总之还真是挺过分的。”许庭生有些惭愧的想道。

    政教主任看了看许庭生痛悔难过的表情,没再在这件事情上纠缠,继续道:

    “第二件事,学校的请假制度是很严明的,学生不能违背,老师……更不应该包庇。我们这位许庭生同学呢,周末往教师办公室里丢张纸条就算请假了,走了一个星期,你们知道他请假的理由是什么吗?……来,许庭生同学,你自己跟大家说说。”

    关于这个,下面的人很大一部分已经听说过了,还不知道的也在向同学询问。话筒递到嘴边,许庭生抿着嘴不吭声,想想自己30几岁的人了,这叫什么事啊!

    “我让你说,你就得说。”政教主任加强了口气。

    许庭生只好低声支吾了一遍:“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大声点,说清楚。”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许庭生大声又说了一遍,其实他想说的是,世界那么大,我‘回来’看看。说完之后许庭生想找条地缝钻进去,不和谐的是台下居然响起了叫好声,其中绝大部分还是女生的声音。差点忘了,这还是个有点儿文艺的年代。

    “话说的很好,世界那么大,毕业了,考个好大学再去看。现在不努力学习,还想看世界?回家脸朝黄土背朝天看番薯去……许同学,记旷课五天。”政教主任对第二件事做了个总结。

    “最后一件,就在今天早上,打架,群殴……我相信很多同学都看到了,最先动手挑起事端的还是这位许同学。许同学很勇敢啊,一个人朝着八个人冲过去了,你要打几个啊?你当这是学校还是拳击场啊?”

    话筒又递到了嘴边,许庭生心里不合时宜的冒起来一句话,甄子丹说:我要打十个。当然他没有这么说,他的脸皮实在是扛不住了,在台上多站1秒钟都是煎熬,许庭生怕主任再纠缠下去,自动的就开始了检讨:“我错了,我自由散漫,把叛逆当个性,无知可笑,我对不起学校,对不起父母,对不起同学,也辜负了老师的期望,……,我一定痛改前非,努力学习,争取下次月考拿出好成绩,高考,拿出更好的成绩,来回报学校和各位老师……尤其是周老师。”

    许庭生前世看过不少学生检讨,因而检讨还是会做的,最后刻意提了下周老师,是因为前面政教主任说“老师不能包庇学生”,显然是有所指的,许庭生感觉有点对不起老周。

    时间过去了不少,许庭生的检讨做的也很诚恳,政教主任不好再多说什么,直接宣布结果,学校对许庭生数罪并罚,给予“留校察看”处分,顺便也通报了对其他参与斗殴学生的处分,最后,希望其他同学引以为戒。

    黄亚明和付诚各拿了一个警告处分。

    终于散了。

    许庭生低着头,一路在无数目光和议论声中愁眉苦脸的回了教室。路过教师办公室的时候,老周拍了怕他的肩膀:“好好学习,处分的事情我会解决。”

    许庭生觉得自己应该去向前世被他亲手扔上司令台的那几个活宝道个歉。

    太丢人了,真的太丢人了,尤其是第一件事,简直作到死了,许庭生趴在书桌上,不敢抬头。对于这种事,31岁的心理年龄不会让他更淡定,只会让他更觉得丢人。

    其他人的反应和许庭生自己想的有点不一样,第三节下课,甚至有几个男生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庭生,太拉风了。”

    “拉风”这个词已经在许庭生的脑海里泯灭了很久了,在他的眼光看来,“拉风”是作,不作就不会死的作,是傻狍子才干的事,低调装逼才是王道啊。

    但是这个年代不一样,这个时候说你“拉风”,那还真没什么恶意。

    在旁人看来,许庭生简直太“拉风”了,尤其是在女生们的眼里。

    这个年代的女生分两拨,一拨浪漫主义一些的,喜欢的是唱歌,踢球,打架的男生。

    唱歌就不用说了,哪个年代都是泡妞利器,许庭生唱的好不好女生们还不知道,至少他半夜在楼顶把酒高歌这事儿做的挺有范。

    “听说他还会弹吉他,学校就是通过他落在楼顶的吉他抓到他的。”

    “嘻,我要听他在楼顶弹吉他唱歌,唱给我一个人。”

    这些小道消息许庭生自己并不知道,如果他知道学校是凭一把吉他抓的自己,一定会大呼冤枉,因为他很确定,很肯定,自己根本就不会弹吉他,更别提什么弹吉他唱歌了。

    踢球,2002年日韩世界杯,中国队第一次打进世界杯决赛圈,带起来了2002前后的一波足球热。虽然世界杯上中国队三战皆墨一球未进,但是这个时候的校园里,足球还比篮球受欢迎,许庭生一直是校足球队的中场核心,穿10号球衣,看过他踢球的女生有很多,以她们对足球纯属凑热闹的那丁点儿认识来说,10号就是最厉害的。

    打架,这是香港古惑仔系列电影在内地各个小县城的小录像厅依然火热的时候,日渐兴起的网络也帮助了传播。于是在女孩们的幻想中,男人,就应该江湖饮马,快意恩仇,就应该像陈浩南那样又帅又狠,就应该像刘德华那样砸开婚纱店的橱窗给吴倩莲穿上最美的婚纱,淌着鼻血带她飙车。

    所以,在她们看来那种坏坏的男生是可爱的,男生当然可以打架,不过得属于“坏蛋里的好人”这一方,你不能是乌鸦,不能是丧彪,你得是陈浩南,得是“正面的坏人”。许庭生是吗?

    当然是,因为鲍明一伙人的反派形象已经太深入人心了,那作为他们的对立面许庭生肯定得是正面的啊。就连一向乖的不行的谭青灵都跟黄亚明说:打得好。

    许庭生被人摁在地上揍的情节被自动忽略了,政教主任怎么说来着?他一个人冲向八个人。

    “小道消息,他一个人第一时间撂倒了3个。”

    “小道消息,当时有个女生曾经站在他身后扯着他的衣角,虽然没看清是谁,但是肯定挺漂亮的,这架应该是为那个女生打的,冲冠一怒为红颜。”

    “好浪漫,可是明明应该我是女主角。”

    还有另外一拨女生,她们自己勤恳好学,也喜欢会读书的男生,实在不行你文艺一点,再不行你会写点东西也好。

    “那个许庭生高一就在渐海青年报上发表文章了。”

    “我觉得还是‘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比较有情怀。”

    “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么,不知道他缺不缺旅伴哦?”

    “思春了。”

    “哈……”

    “听说他在老师办公室放话下次月考要进年段前20,真期待他能做到啊,那就太完美了。”

    “可能就是当时哄老师说的吧,他们说他基础不怎么样的,很多人等着看笑话呢。”

    “他现在这么出风头,难免有人会这样的,其实做不到也没什么呀,有进步就好嘛。”

    “我就赌他做得到,到时候气死那些人。”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八章 记忆是片海

    吃午饭的时候,许庭生和黄亚明、付诚走在教学楼回寝室的路上,沿途开始有胆大的女生躲在同学身后喊:

    “许庭生,下次去楼顶喝酒唱歌记得叫上我。”

    “许庭生,世界那么大,我陪你去看吧。”

    “许庭生,加油。”

    “……”

    拉风的男人许庭生现在很痛苦,今天的这些事情本身让他很痛苦,“拉风”很痛苦,更痛苦的是他看到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迎面走来。

    吴月薇已经整整一个上午没能好好听课,期间老师几次抽她起来回答问题,她都要同桌提醒才反应过来,起来之后也呆滞的说不出什么。

    像这样的情况,好学生的待遇就是老师会说:“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坐下吧,注意休息。”

    吴月薇坐下了,但是思绪一点也收不回来。

    她想着他嘴角的血,想着他在司令台上做检讨,想着他说“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他本来不用那样的,为了保护我他才宁愿受冤枉,受委屈,也不肯说出实情。”

    这段时间跟吴月薇走得很近的那位室友突然开始疏远她,甚至看上去害怕跟她接近,吴月薇知道,这肯定和鲍明那伙人有关,进而跟许庭生有关。

    吴月薇想不明白许庭生到底做了什么,但她知道他一定做了什么,保护了她,还让她摆脱了鲍明那伙人。

    若不是许庭生叮嘱她不能在这件事情中暴露自己,吴月薇肯定早就没法继续坐在教室里了,她想去看看许庭生,想跟他说话。

    吃午饭的时候,身边的女生在议论他,吴月薇听着,同桌突然转身对她说:“那个人,他就是你高一在路上拦住的那个学长吧?”

    吴月薇愣了愣,一把抱住了同桌,欢喜跳跃。

    同桌一脸的莫名其妙。

    吴月薇灿烂的笑着,说:“谢谢你,我去找他啦。”

    吴月薇想通了,她本来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找他,反正很多人都知道她以前曾经拦住他,知道她喜欢着一位学长。

    同桌摇了摇头:“别去呀,会被人笑你死皮赖脸倒追的,你高一还没被笑够啊。”

    吴月薇扬了扬小拳头:“我就是要去倒追他呀……死皮赖脸。”

    同桌拉了一把没拉住,有些无奈的坐下了。她跟吴月薇从高一开始就是同桌,是最好的朋友,可是她觉得自己还是不够了解吴月薇,这个所有人眼中的乖乖女,她单纯、安静,甚至平时看着有点儿胆小,却矛盾的有着很勇敢,很疯狂,或者说很傻的一面。比如她会在开学第一天,在众目睽睽之下拦住一个学长,比如她会接受那个明显不怀好意的室友的建议去做那样的“试验”,比如现在。

    吴月薇到医务室买了一盒药,然后站在路边等着许庭生。

    许庭生和黄亚明、付诚走过来。

    吴月薇迎上去,小声的对黄亚明和付诚说:“谢谢你们。”

    黄亚明和付诚就很没义气的丢下许庭生先走了。

    “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那样了,以后听你的话,好好学习。”吴月薇低着头说。

    许庭生笑了笑:“那就好,你的成绩,以后至少得考个渐海大学才行。”

    于是吴月薇的高考目标就从清北变成了渐海大学,她说:“你还疼不疼,我买了药。”她把手抬出来,想去触摸许庭生结了血痂的嘴角。

    许庭生退了一步避开她的手,把药接过来,说:“谢谢,你快去吃饭吧。”

    吴月薇说:“我已经吃过了。”

    “那么快?刚下课啊。”

    “音乐课,老师上个星期就没来了,今天又没来,同桌就拉着我先偷跑了……不止我们的,好多同学都先跑了。”

    “哦,不用排队真好,那我先去吃饭了。”

    “我还是喜欢你,一直喜欢。”吴月薇突然说。

    “……,可是我不喜欢你了,初中那会儿不懂事。”许庭生尽量轻松的说。

    吴月薇想了想,说:“你骗人。”

    许庭生苦笑了一下:“没有,真的不喜欢……你学习好,又漂亮,好好努力,以后肯定很多人喜欢你的。”

    吴月薇又想了想,抬起头看着许庭生的眼睛,说:“不会影响学习的,我保证。”

    许庭生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斯巴达了。

    这时候姚婧走过来,把一盒药拍在许庭生怀里,说:“付诚都跟我说了,干得好。”

    然后她和吴月薇擦肩而过。

    姚婧这个上午也有点儿心绪不宁,尤其是在听说许庭生打架是为了一个女生这个小道消息之后,一向洒脱的姚婧也有点儿心乱如麻的感觉。

    好在付诚帮她解了心结。

    付诚不住校,许庭生昨晚对黄亚明说的话他没听到,也就是说,他还不知道许庭生对姚婧已经“变心”了。于是他很热心的帮许庭生解释了一番,虽然出于保护吴月薇的目的,他没法把事情说的太明确,但是聪明伶俐的姚婧还是听懂了。

    “见义勇为,然后为了保护女孩的名声宁愿被冤枉也不说出实情吗?”许庭生在姚婧心中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她觉得他想得很周到,做得很好。

    听见别人都在议论许庭生,姚婧觉得自己作为他“将来时”的女朋友,似乎应该做点什么,于是下课后她先去医务室买了一盒药,刚刚看见许庭生,就把药给了他。

    以她的个性来说,这已经算是很明确的表达和很温柔的关怀了。

    她看到了吴月薇,看到许庭生在和吴月薇说话,但是没有听到对话的内容,所以她不会多想什么,她就是这样的个性。

    站在许庭生的角度,相比吴月薇,姚婧是更大的麻烦,比如许庭生可以直接对吴月薇说我不喜欢你,对姚婧却不行,毕竟先前纠缠不休的人是自己,对方又刚刚表了态,你这个时候说那种话,会不会影响她高考呢?毕竟时间就两个多月了。

    “对了,高考。”

    许庭生突然宽下心来,可以交给时间来解决的问题还是交给时间好了,高考之后,自己走人,就什么都解决了。

    “时间,还有很多时间。”许庭生想到了项凝,同时浮现出她的两个形象,一个是那个扎着冲天辫的小野妞形象,另一个,是他们相恋时清秀甜美、温柔宽容的项凝。“要这样慢慢等你长大,还真是很折磨人啊!”

    许庭生拿着两盒药在餐厅找到了黄亚明和付诚,两人已经打好了饭,正满面猥琐笑容的看着许庭生。

    许庭生假装没看见,埋头吃饭。

    鲍明一伙人走进来,在附近的一张餐桌坐下,看着许庭生三人,议论着,不时朝这边递过来不太友善的眼神。

    “看来迟早还得弄一次。”黄亚明说。

    付诚摇了摇头:“应该是在打我手机的主意。”

    黄亚明想了想:“要不要说一下照片已经转存了,叫他们死心?”

    许庭生抬起头来,低声说:“什么都别说,有些事情我们去说,不如让他们自己去想,他们会想到的,现在……他们看过来,我们就看回去,淡定点,笑就好了。”

    鲍明有一种强烈的无力感,凶狠的眼神瞪过去,对面三个神经病就对视过来,一个劲的对自己笑,自己不看了,对面就开开心心的吃饭、聊天……这什么情况?什么意思?

    他原本确实是想过去逼对方删掉照片,或者干脆硬抢付诚的手机,但是现在对面几个人有恃无恐的样子,鲍明想了想,觉得他们肯定已经把照片转存备份了。

    那么,还有没有必要搞下去?被人捏住把柄的感觉很不好,逼对方狗急跳墙似乎又很不明智。

    许庭生微笑着对鲍明挥手点头,用唇语说:哥们够仗义吧?

    鲍明觉得自己要被弄疯了:“神经病,他-妈-的神经病啊!”

    ******

    午饭后三人晃去操场抽了根烟,坐在洒满阳光的操场边,斑驳的树影里。

    许庭生其实很想问付诚和黄亚明一件事:他们对寝室楼顶唱歌这件事了解多少,有没有参与?

    从道理上说,如果这件事真的发生过,那它在许庭生前世略嫌平淡的学生生涯中绝对不算一件小事,自己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但是现在,他搜索自己的记忆,全无半分印象,一点都没有。

    许庭生觉得自己可能是被冤枉的,学校抓错了人,但是他没法问,如果这件事真的是自己干的,就发生在不久之前,那么他的询问就会显得很诡异,黄亚明和付诚难免会起疑。

    一个处分而已,许庭生并不在意这个小小的冤枉,他真正在意的是,如果这件事真的是自己干的,而自己却毫无印象……是否意味着自己关于前世的记忆已经出现了偏差?这才是真正可怕的,它会让未来重新变得不可预知。

    就在许庭生要放弃的时候,付诚点了烟,说:“那天晚上弹吉他的是谁?”

    弹吉他的人?还有吉他?真的是我干的?

    许庭生愣了愣,故作轻松道:“我自己啊。”

    “狗屁”,付诚说,“你那吉他才买来几天,能拨响就不错了,高三玩吉他的几个跟我说,那天晚上的吉他水平很高,至少比他们和我都高。肯定不是你。”

    许庭生的记忆中自己确实不会弹吉他,但是他知道付诚会,而且水平很不错,大学时代还参加过比赛。所以他说不是自己,那就肯定不是。

    许庭生嘿嘿笑了笑:“所以嘛,其实我是被冤枉的。”

    黄亚明接过话:“跟我们还装,那天晚上我看着你抱着吉他钻出去的,问你去干嘛还死活不说。唱歌我也听见了,就是你的声音,后来,你好像是两点多才钻回来的吧,吉他没带回来。”

    “所以弹吉他的到底是谁?给哥们引荐一下?”付诚说。

    许庭生把烟掐了,竭力平静道:“嘿,就不告诉你们,走了,回教室,进入苦读模式。”

    “女的?……靠,什么女的还要藏着?”付诚在后面追过来,追问道。

    许庭生不说话。

    “真的是我,还有一个弹吉他的人,他,还是她,她(他)是谁?……为什么我的记忆里一点相关的印象都没有?!。”

    许庭生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身体微微颤抖,像是被漩涡卷入了深海,呼吸困难,四周漆黑一片。未知,可能意味着危险,许庭生没有了把控一切的强大感,取而代之的是惊惶无措。

    从这个下午开始,许庭生花了两天时间,仔仔细细的将所见所闻的一切与自己的记忆做着对比,同学老师的相貌、个性,代表性的事件,周遭的小物件,流行的歌曲……一切都没有偏差,但凡记忆里确定的,都跟他看到的一样。

    “只有那件事例外?那么,反正已经过去了……应该不算什么问题。”

    许庭生安慰自己,人的记忆本来就不是百分百的可靠,很多时候,它都会被主观的意志影响,偏离本来的模样。

    如果把一个人的记忆比作海洋,那么并不是所有东西都浮现在海面上的,沉在海底的那些,可能永远被埋藏,也可能因为某个契机而上浮。

    就像有时候一句话,一个场景,会突然让你想起某件淡忘了许久的事情。

    而有些事,你也许永远都不会想起了,虽然它曾经发生而且其实一直都在。

    比如课堂上你背不出的课文,同桌给你一个提示,于是你想起来了。它其实一直没有被忘记,只是藏在了深处,或者某个角落,蒙上了灰尘。所以子才会曰:学而时习之。

    许庭生告诉自己:前世的记忆就是这样,信息量那么大而且庞杂错落,总有些东西被藏在了海底……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把握的部分。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九章 非典来了

    旁人关于许庭生善意或者恶意的议论还在持续,但是作为主角,许庭生和黄亚明、付诚三人的“逼上梁山学习小组”已经进入了疯狂模式。

    两耳不闻窗外事。

    老周看在眼里,很欣慰,为了三人撤销处分的事一天到晚往校长办公室跑。

    同学看在眼里,紧迫感就出来了:这几个吊儿郎当的都拼了,咱们不能给干掉啊。

    整个高三10班的学习氛围都被带动了起来,至于7班或其他班级的情况如何,许庭生没有去注意。

    许庭生自己的学习其实蛮简单的,历史稍微过一下老教材与后来新课程教材的不同点就放下了,地理记背知识在文综三科里是最少的,也无需太多时间,文综三科里需要花费最多时间的是政治,许庭生背了个昏天黑地,好在他记忆里一直很好。

    英语,每天刷一份模拟题找找手感,很快就能把口语基础转换到实战上。

    语文,背诵内容考纲上是有范围的,每天早读背一背也就差不多了,顺便构思下作文。

    数学,许庭生本来是打算彻底放弃的,但是之前为了照顾黄亚明和付诚的情绪,他说了让两人帮他补习数学,这下倒不好置之不理了。当然他也没打算系统的学,那根本不可能,他的策略是挑其中一块啃掉,比如老师说几何高考必有大题,那么就几何了,许庭生自己按着书本把平面几何和立体几何最基础的东西理了理,然后让黄亚明和付诚一人负责平面,一人负责立体……死磕。

    许庭生其实把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了黄亚明和付诚身上。

    两人本身数学就都还好,为了辅导许庭生不免研究的更深入些,当一个学生从老师的角度去梳理知识,寻找规律和技巧,他自己其实也在进步。

    文综三科的知识,许庭生把自己记得的高考考点混在其他重要知识点中,五中藏一,十中藏一,“一视同仁”的给黄、付二人讲解,并强迫他们背下来。

    英语两人基础都很差,许庭生拉着一起刷了几次题,发现似乎不太行得通,于是不再勉强,只规定两人每天认一些单词,是“认”,能看出大概的中文意思即可,不必会拼写。

    此外,就是聊天的时候,许庭生会故意涉及一些话题,比如聊聊贝克汉姆、巴蒂,“顺便”提到马拉多纳,说他在1982差点拿了世界杯冠军,1986年才真的拿到……这是高考那篇关于马拉多纳的阅读理解里的一道题。

    于是外界关于许庭生三人的议论中又多了一个内容:

    “他们真的很拼”和“他们临时抱起佛脚来了”。

    黄亚明和付诚被折腾的不行,他们自己的感觉是:

    “庭生,你……怎么感觉这么像老师?”

    许庭生在心底默默说:“老子本来就是,非但是,还是渐南市二高的超级王牌。”

    ******

    周五。

    **来了。

    其实,除了许庭生重生之后没想起这茬,一直没把注意力放在这边,其余人此前就都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多多少少听说过这个字眼:**。

    但是小县城的人永远是这样的,比如新闻做了“疯牛病”的报道,这里的人会想,美国牛肉卖不到咱们这里,于是就不再在意了。“**”也是一样,最初听说时,它在广东,在香港,一个人,三个人,小县城的人除了报以同情,丝毫不觉得这件事会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然而,这回它真的来了。

    渐海省发现11例,数字还在逐日增长。

    渐南市发现3例,数字还在逐日增长。

    丽北县暂时还没有发现,但是……伴随着无数在外打工、经商的丽北人逃难似的回归,恐慌终于爆发了,原本只是在新闻里看到的事,终于来到了自己身边。

    学校开始要求每班每人每天测量体温,登记上报。

    消息公布的当时,班上有一位女生正在发烧。

    她呆坐了一会后开始哭,哭着说:“完了,我可能要死了。”

    同班的男朋友一把抱住她,吻了上去:“我陪你。”

    就像董存瑞舍身炸碉堡燃起了战友们的热血,这件事给了很多人勇气。

    黄亚明觍着脸问谭青灵有没有发烧,姚婧不自觉的看了许庭生一眼,表情变得很不自然。

    许庭生坐在座位上。

    “2003,3月,4月,我居然忘了**。”

    记忆中高考前的那一段时间,每天上学先测体温,填表上报,外地回来的要隔离,发烧的要隔离。甚至高考那几天,如果谁的体温偏高,就会被安排单独一个考场,两个监考老师盯你一个人。

    许庭生知道丽北县最后并没有出现**病例,但是他想起了另一件事:付诚的高考。

    付诚本来的考场安排是坐在许庭生右手边并排的,但是因为高考当天体温偏高了一点,被安排到了独立考场。一个人的考场,没得“借鉴”也就算了,还被两个人四只眼睛死死盯着,还要担心自己会不会真的染上了**,付诚的情绪几乎完全崩溃,高考发挥严重失常,最后连本科线都没有达到,高复了一年。

    顺带着,许庭生想到了黄亚明的高考意外,语文选择题,他除了第一个填对了,其他都填错了顺序,结果差本科线几分,也高复了一年。

    其实前世高考前的最后一个多月,两人跟现在一样陪着许庭生拼命努力,成绩也都有不小的提升,要不是出了这样的意外,两人的结果都应该会更好一些,之后的命运也可能随之改变。

    这一世,努力的时间提前了,还有他们自己眼下并不知道的“绝密信息”的帮助,他们的成绩肯定是要“大跃进”的。

    那么,这一次意外还会发生吗?

    不论如何,先想好应对的办法总没有错。

    许庭生想了想,有了主意,在提前预知的情况下,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许庭生把注意力转回了**本身。

    “**,板蓝根,白醋。”三个词连在一起,许庭生猛的一个激灵。

    03年**期间的那一波疯狂抢购许庭生是经历过的,“神药”板蓝根就此开始了它的“传奇”,全国各地的药店,板蓝根都在短时间内变成了供不应求的珍稀药品,价格更是上升了5至10倍不等,黑市之中,一盒板蓝根能换一包软中华。

    比板蓝根更暴利的是白醋,1块左右一瓶的白醋,在**期间卖到了50甚至100一瓶。

    虽然这种抢购行为后来一直被批判和嘲笑,但是,每次再有大规模疫情上演,类似的抢购潮依然会出现。民众或是真的相信“板蓝根神话”,或是只为求一个心理安慰,总之他们都无法做到冷眼旁观。

    事实上,面对可怕的疫情,哪怕只是心理上的安慰对人也是十分重要的。

    许庭生思索了一会,略微有些遗憾,这本来是攫取重生后第一桶金的大好机会,但是,太晚了。

    许庭生前世看过一些事后的分析报道,大致了解这一波抢购潮的背景。差不多春节期间,广东等地的抢购潮就已经出现,此时已是3月下旬,时近4月,不论板蓝根还是白醋,上游的渠道都已经被“有心人”牢牢掌控,他们正在压缩供货量,静待疫情发酵。

    别说许庭生没有本钱,就算有,他也不可能获得充足的货源。

    遗憾归遗憾,中午放学的时候,许庭生还是把黄亚明和付诚忽悠了出来,三人爬了围墙,又凑了3000块钱,当然,这些钱主要是“官二代”付诚出的。

    三人在丽北县城内的药店和粮油副食店扫荡了一波,以略高于市场价的价格购买了几箱板蓝根和白醋,在付诚家老房子的柴房里藏好。

    3000块钱没有花完,因为有不少店主都已经得到了消息,自己还在囤货,自然不可能卖给许庭生三人。

    几摞大箱子堆满了大半个柴房,这些储备,许庭生主要是为自己和黄亚明、付诚三人的家人、亲戚、朋友准备的,以免他们挨这一顿宰。

    当然,到时若有富余,他也不介意赚点小钱。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十章 被叫家长了

    午休快结束的时候,三人才从操场一侧的后山翻进来。

    火急火燎的跑进教室,刚坐下,班长过来说:“许庭生,你爸来学校了,在政教处呢,政教处主任叫你也过去。”

    许庭生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这是……被叫家长了?”

    许庭生前世当了4年班主任,约谈家长告状不下20次,此时此刻他想到了一个词:报应。

    ……

    许庭生赶到政教处门口的时候,许爸许建良正站在办公桌前,对面是政教主任,旁边还坐着一个副主任。

    许爸微微躬着身子,面色有些尴尬。

    政教主任略有些夸张的把许庭生犯的事说了一遍,最后盯着自己的手掌,带着几分威胁说道:“我们正在考虑要不要开除许庭生同学。”

    明明处分已经定下来了,政教主任还是在许爸面前这么说,这些门道许庭生基本都懂,大多数时候,学校方面都会对家长把事情说的严重些,从而更好的掌握主动。

    许爸沉默了一会,低声带着几分恳求道:“领导,你看孩子就快高考了,这时候开除他,孩子很可惜,我们家长也……”

    许爸是很爱面子的人,此刻却为了孩子低头。很多家长都是这样,在外面逞强倔强怎样也不肯低头,却愿意为了孩子去妥协,去求人。

    许庭生突然一阵心疼。

    “可惜倒说不上”,副主任眯着双眼在旁边接话道,“我本身也是教高三的,许庭生的成绩我也看过了,就他现在这样,专科都不一定能上,也就你们家长,孩子都什么样了,还当个宝似的……”

    许庭生敲了敲门,打断了副主任的话。

    “爸。”

    许庭生走进去,站在父亲身边,扯了扯父亲的衣角。

    许爸转身,一巴掌扇在许庭生脸上。

    许庭生愣住了。

    他倒不是难过,他是……开心,开心到想哭。

    前世父亲去世之后,许庭生最怀念的有两件事。

    一是想在许爸身边再生一次病。许庭生小时候经常肚子疼,每一回,许爸都会坐在床边,用他温暖、粗糙、又有力的手掌握着许庭生的手,帮他按压掌心和虎口,那种感觉,很温暖,很安全,很踏实,许庭生多少次午夜梦回,都希望父亲能再次握住自己的手。

    二是想再挨一顿打。父亲年轻的时候脾气是很暴躁的,许庭生小时候没少挨打,不过前世,自16岁以后,父亲就没有再对他动过手了。父亲去世以后,许庭生每每回忆自己那些叛逆荒唐的日子,痛悔难当的时候,都恨不得老爸再揍自己一顿。

    眼下心愿达成了一个,许庭生低着头,又想哭又想笑。

    喝酒、旷课、打架,许庭生这回犯的错确实多了些,还是在临近高考的当口,老爸生气也是应该的,许庭生知道老爸的手劲,这一下,他没用全力。

    但是,许庭生嘴角的伤口本就还没痊愈,这一巴掌过来,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嘴角流下来。

    许爸看了看许庭生流着血的嘴角,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一时间有些无措,眼神中带着内疚和心疼。

    两位主任对视了一眼,一个开口道:“算了,你也不用在我们面前打孩子,老实说,这一套我们也见多了……考我们还是会让他考的,但是他这个成绩和态度,……”

    许爸接了一句:“就算考的是职业学校,我们也送。”

    政教主任不屑的笑了笑:“那是你的自由,我们也不能保证每个孩子都考重点对吧?既然家长不愿意听实话,我们也可以不说,只是……”

    许庭生抬头,直视着政教主任的双眼,微笑着,平静而且礼貌的说道:“主任是说重点对吗?如果我最后侥幸考上重点的话,希望两位主任能就今天的话给我爸道个歉。”

    说完,许庭生腼腆的笑了笑

    主任愣了愣,戏谑道:“好啊,那我们拭目以待。”

    “当然,站在学校和作为老师的立场,我们也希望你能考好。”副主任补了一句。

    ……

    许庭生把许爸送到校门口,许爸本来是要带许庭生去医院的,但是许庭生的伤口已经止了血,他再三拒绝,许爸也就没再坚持。

    许爸叹了口气,有些尴尬的说:“庭生,本来你过16岁生日的时候,老爸就跟自己说过,以后再也不对你动手了,刚刚……”

    许庭生边哭边笑,说道:“老爸打儿子,本来就是应该的,何况是我犯错在先,爸你别放心上。”

    许爸诧异的看了看儿子,按他对儿子的了解,他那个死倔叛逆的性格,这一回至少得跟自己赌半个月气。

    “爸,你要是觉得下手重了不好意思……让我抱抱你吧。”许庭生狡黠的笑着道。

    许庭生重生醒来是在家里,待了一天一夜,最初再见父亲时的激动是难以言说的,这是他前世最大的遗憾和伤痛,所以,当这个为他付出了一切的大山一般的男人再次出现在面前时,许庭生甚至觉得他应该感谢那辆超速的奥迪。

    他狂喜着,想拥抱当时刚从地里回来的老爸,结果……被一掌推开了,许爸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了一会儿突然又哭又笑的儿子,骂了句:“发什么神经。”

    眼下儿子又发神经了,许爸笑了笑:“少跟你爸弄这些虚头八脑的,你爸是农民,不习惯这个。”

    许庭生只好作罢,尴尬的笑了笑:“爸,我长大了。以前不懂事,以后不会了,我会好好努力的,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考上重点,替你争气。”

    许爸欣慰的点了点头:“那我就不问你前面都去哪了,按说你也确实不是小孩子了,无论做什么事,你自己都要有个考虑,重不重点的咱们不强求,老爸只希望你别辜负了自己就好,爸知道你从小就聪明。”

    父子俩又聊了一会,许爸说:“今天星期五,你晚上回家的吧?”

    许庭生回答:“回。”

    “要不要我等你一起?”

    “还3、4个小时呢,爸你还是先回去吧。”

    “那好,晚上你回来再聊。”

    父亲骑上自行车,许庭生一路注视着父亲的背影远去。

    许爸许建良属于改革开放初期最早开始创业的那一批人,18岁就和朋友出来办了自己的厂子,虽然那只是一个不大的砖瓦厂,但是巅峰时期村里有大半人都曾在他的厂里做过工。那个厂子若是一直经营下去,很快就会迎来一波建房热潮,父亲也将就此走上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

    但在当时,因为父亲生了一场病,厂子由合伙的朋友全权经营。合伙人好赌,很快被人设局,输掉了整个厂子。

    许爸因此心灰意冷,加上没了本钱,就此回家务农,直到意外去世,一生抑郁。

    “厂子已经没了,老爸回家务农也已经十来年了,过去的部分无法改变,但是我可以改变接下来的命运,不让噩运降临,不让父亲出事……最好,可以让老爸做回那个曾经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的自己。”

    “那样……我就可以当富二代了”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0877/ 第一时间欣赏重生之等你长大最新章节! 作者:项庭生所写的《重生之等你长大》为转载作品,重生之等你长大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重生之等你长大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重生之等你长大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重生之等你长大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重生之等你长大介绍:
这是一个关于青春重来的故事。仅此而已。 *** 重生在2003年,许庭生19岁,项凝14岁…… 这里有默默守护/ 亲爱的,我会准备好一切,然后,等你长大。 这里有念念不忘/ 你是我的旧时光,如同孩提时翻不过的围墙。 这里有壮志凌云/ 若一日,我坐视天下如凌泰山而望,愿你在身旁。 *** 亲人犹在,挚友正少年,…… ***重生之等你长大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等你长大,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等你长大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