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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格鱼     官声txt下载     官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卷第704章【强拆流血事件】完

    第八卷第7o4章【强拆流血事件】完

    安在涛在燕京和刘彦、夏晓雪以及孟菊三女过了两天平静而温馨的幸福生活。三女为了陪伴他,都没有再去公司上班,四人带着两个孩子,去了京郊的一个度假风景区玩了两天。安在涛抛开了公务,三女也把公司的事务放在了一旁。

    安在涛的手机似乎是忘记了,一直都没有开机。当他知道侯阳明主导推进强拆的事情时,这起生在东山省的行政强拆事件,已经因为导致警民冲突并有群众在冲突中流血受伤而引起国内媒体的强烈关注,在今天就成为了国内的热点新闻。

    一家六口从京郊返回的当天晚上,安在涛从某门户网站上现了大量的关于“房山强拆流血事件”的消息和报道。而也就是在这个晚上,央视焦点访谈正在播出类似的新闻调查节目——《房山强拆之痛》

    夏晓雪随意打开电视机,无意中从电视画面上看到关于房山强拆的节目,吃了一惊,就喊了一声,“老公,你快过来看看,是说你们房山的,强拆,好像还伤到人了”

    安在涛面无表情地大步走了过来,画面上正好出现了令他脸色微微有些阴沉的镜头:房山市新区东山理工大学建设工程拆迁现场,满目狼籍,叮当的铁锤声和轰隆的推土机声,大喇叭里传来拆迁指挥部总指挥——房山市委常委、副市长侯阳明布拆迁动员令的威严声音。而画面的一角,一个当地农民被四个全副武装的警察架出拆迁现场。

    旋即,电视上又传来女主持人清朗的声音:您刚才看到的是一个拆迁现场,拍摄这段影像以及被拍摄的人都是面临拆迁的当地农民,其中那个被全副武装的警察架出现场的人名叫李宗顺,那天他被当场拘留,原因是“阻挠施工人员进行施工,致使施工无法正常进行”。决定给予治安拘留十日……

    主持人的画外音一停,画面又是一转,一个2o多岁的男子出现在镜头上,正在接受央视记者的采访。

    “……随后很多人把家里的一些东西麻利地搬出来,穿着制服的警察们在一旁围观,随后抓钩机开始启动,将房子变成废墟。扒倒一户后制服和迷彩服们就缩小包围圈。几个穿制服的坐在我家院子里对着我和家人说一会儿扒你家房子时都别动、老实点……”

    “……我说:请您出示书面的强拆手续。他说没有。我想看他清他胸前配带的工作证,他立刻用手捂起来,转身而去。一些‘迷彩服’进入我家把家里能拿的一些东西拿了往出搬,扔到院子里,路上,洒落一地。我母亲转身想跑回屋中看家里的东西,这时候一个警察恶狠狠地抓住我母亲的右手两个手指不放,使劲的拽,结果母亲右手的手指被拽脱落,手筋也断了。四个膀大腰圆的‘制服’将母亲抬着四肢往出走……”

    “……他伸手来抓我,随后围上来几个‘制服’将我推倒在地,一群‘制服’将我围在其中,其中一个用脚用力地在我的后脑踢了一脚,当时只觉得眼镜被从后而来的重力振得飞了出去,随即休刻几秒,后来才知道是父亲奋不顾身地保护着我,才让我没有被那个‘制服’踢第二脚。看到我的飞落在地上的眼镜已经被踩扁了,一个镜片被踩得稀碎,另一个镜片无了踪影……”

    男子的声音有些哽咽,安在涛紧紧盯着屏幕,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

    孟菊和刘彦也走了过来,讶然道,“怎么回事?”

    夏晓雪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安在涛的脸色,轻轻道,“房山生强拆事件,上了央视了……对了,老公,你不知道这事吗?怎么你才来燕京这么两天,就生了这样的事情?你不在房山,怎么敢有人下这样的决定?是不是那个杨华啊……”

    安在涛缓缓摇了摇头,“不太清楚。我也是刚从网上得到消息。”

    安在涛说着,从旁边的茶几上抓起自己的手机,然后默然开了机。刚一开机,手机短消息声就响个不停,数十个未接电话的信息和信息台的留言短信一窝蜂地“涌”了进来。

    安在涛看完杨华和马晓燕等人给他的留言,然后默然又拨通了杨华的手机。杨华接到安在涛电话的时候,正在拆迁现场。现场已经被封锁,所有开进来的施工机械都退了出去,废墟上灯火通明,很多房山的干部以及当地的村民都聚集在残垣断壁之上,有人在等待市里的决定,也有人在看热闹。

    “到底是怎么回事?老杨?”安在涛的脸色在电话接通的瞬间,陡然冷厉了下来,声音也变得无比阴沉。

    听到安在涛的声音,杨华不由惊喜交加,“安书记,终于联系到你了,我昨天给你打电话,怎么打都打不通……”

    “我家里有点急事,正好手机凑巧也没电了,我刚开机……你不要废话,说正事。”安在涛淡淡道。

    “是这样的……安书记,我是昨天上午得到消息赶回来的,我赶到之后,整个房南一村的强拆已经进行了大半,过半的村民房屋被推土机推平,很多村民家里的家具和财物都来不及撤离……”杨华叹息了一声,“情况基本上就是这样,安书记,你还是赶紧回来吧。”

    安在涛怒斥道,“是谁搞的强拆?我在市里再三强调过,我们房山绝对不搞强拆,绝对不会利用行政权力侵害群众利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侯市长拍的板。”杨华犹豫了一下,轻轻道,“可能是为了确保工期,他有些心急了吧。我已经命令终止了拆迁,所有施工队伍和施工机械全部退出了现场,现在我正带着同志们做群众的安抚工作……”

    “侯阳明?谁给了他这个权力?谁让他这么肆意妄为的?”安在涛厉声喝问,“闹得这么大,省里领导有没有过问?”

    “安书记,刚才省府办的周主任给我打电话,说阚省长和其他几个省领导非常关注此事,要求我们马上要终止强拆,一边做群众的安抚工作,一边查明事情原委立即向省里报告”

    安在涛略一沉吟,“老杨,你控制住局面,做好安抚群众的工作……另外,凡是参与强拆的人员一概就地停职待查,所有在强拆中受伤的群众的就医等各项费用全部由市里承担……我马上赶回去,一切等我回去再说”

    ……

    ……

    当晚9点,安在涛连夜赶回房山。夏晓雪三女派了两个司机开着一辆越野车轮流开车送安在涛回返。走高,一夜飞驰,在第二天上午9点多就赶到了省城天南。在天南略事休息吃了点东西,又继续往房山赶。

    就在回房山的路上,安在涛得到消息,省委省政府领导对这一事件高度重视,省委书记李大年亲自作出批示,要求房山市委立即查清事情来龙去脉将结果报省委,而省长阚新民也让秘书给安在涛打来电话,让安在涛全力做好群众的安抚工作,避免事态进一步扩大。同时,立即启动应急机制,在对事件进行调查的同时,妥善妥当地向媒体公开,接受社会监督。

    中午时分,安在涛赶回房山,直接驱车直奔拆迁现场。

    现场,虽然仍旧是被警方封锁住,房南一村的村口处围上了黄色的警戒绸带,但村口不远处的乡村公路上,还是聚集了不少来自国内和省内各地的媒体记者。其中,安在涛的车进来的时候,竟然还现路边停着一辆央视的采访车。

    安在涛下了车,匆匆向送他回来的两个龙腾集团司机摆了摆手道,“麻烦你们了,回去告诉晓雪,我平安到达。”

    “好的,安书记,您慢走。”一个司机露出头来,见安在涛沿着一片狼藉的土路向村内行去,也没有再做停留,调转车头就往回赶。

    安在涛走到了警戒黄线处,刚要越过去,两三个民警也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冒了出来,刚要呵斥几声,突然认出是市委书记安在涛,就赶紧都恭谨地问候道,“安书记您来了”

    安在涛沉着脸点点头,“杨市长呢?市里其他领导谁在?让他们出来见我。”

    一个民警往回跑去喊人,一个民警恭声道,“安书记,杨市长,马市长,侯市长,薛市长,建委的欧阳主任,我们局的邢局长都在,领导们在村里的小学校里开会。”

    不多时,杨华打头,带着一群市里的领导和干部们匆匆从村内走出,见到安在涛,杨华笑着扬手道,“安书记”

    安在涛向杨华淡然一点头,没先询问事件的具体情况,而是突然向公安局的新局长邢永生皱眉沉声道,“邢永生,谁让你派出这么多警力来这里的?你这个公安局长不在你的岗位上,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全市人民养着你们这些警察,就是让你们跑出来搞强拆的?你们是国家机器,是维护法律尊严和社会稳定的公权力量,不是谁的打手”

    安在涛的这话就有些严厉,甚至可以说很重。邢永生面色一变,旋即涨得通红,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还有,谁让你们在这里戒备森严如临大敌的?你们把这里封锁起来干嘛,还让群众怎么生活?这道什么警戒线赶紧给我撤了,马上撤”

    邢永生面红耳赤,一时间也无言以对,只是偷偷地扫了杨华一眼。杨华笑道,“安书记,是我让他们维持一下现场的。我主要是怕事态进一步扩大。对于村民,我们没有任何限制。”

    安在涛哦了一声,也没有再追问下去。他大步走了进去,站在了一片废墟当中,眼望着前面不远处好几幢拆了半截的房子,脸色阴沉得能掐出水来。

    “老杨,咱们就在这里开一个现场会。”安在涛转头望着杨华,“你把具体情况跟我说一说。”

    “安书记,具体的情况是这样……”杨华简单明了地把事情的经过一说,然后又笑道,“安书记,被强拆了房子的村民目前被安置在房山宾馆,受伤的群众在医院接受治疗,轻伤了三个,重伤一个,两男两女,其中一个是房南中学的初三学生。我已经安排市长助理张致恒亲自靠在房山第一人民医院,全力指挥救治受伤群众……至于如何善后和处理,还请安书记指示。”

    “如何处理……”安在涛神色不变,心里却冷笑一声,心道如何处理自然有上面决定,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先做善后工作,至于如何处理相关责任人,再等等省里的指示。”

    “目前我们需要妥善做好善后工作,尽量挽回负面影响。第一,马上公开宣布此次行政强拆是错误的违规行为,是滥用行政职权,立即停止强拆;第二,常务副市长马晓燕带领建委和民政部门的同志,尽快拿出一个补偿方案来,损害了群众多少财产,都要一一核实清查清楚,按照市场最高价予以赔偿,赔偿款从市财政列支;第三,薛烈,你带房山新区和乡镇村的同志深入群众当中,与群众进行面对面的沟通交流,尽量满足群众的合理合法要求,安抚好群众;第四,老杨,你代表市委市政府去医院探望一下受伤群众;第五,立即开放欢迎外边的媒体记者进村采访,组织一个新闻布会,安排市电视台进行现场直播,我要表一个电视讲话,向房南一村的村民和全市人民公开道歉……”

    安在涛站在那里一一安排着工作,看也没看侯阳明一眼。侯阳明神色苍白地站在人群之后,眉头紧蹙,一言不。

    ……

    ……

    半个小时后。房南一村的封锁警戒撤了,除了少部分留在现场维持秩序和预防突事件的民警之外,大部分警力都撤离房南一村。

    房山市委常委、宣传部长孙广生和宣传部的人带着一群媒体记者赶了过来,而房山电视台的直播车也开了过来,在现场四个角度架起了现场直播的摄像机。

    狼藉不堪的废墟上,一群市里大大小小的官员站在后面,而安在涛一个人站在前面,独自面对着黑压压一群媒体记者,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另类味道。

    安在涛面前临时搬来的一张桌子上,摆满了话筒和录音笔。他手里持着一个扩音器,面色凝重地朗声道,“各位媒体朋友,先我代表房山市委市政府欢迎大家的到来……对于这起违规的错误的行政强拆事件,我们市委市政府感觉非常痛心和沉重,我们的态度很坚决,立即整改纠正,欢迎媒体的同志们来房山采访,对于这一事件,我们是完全开放的。”

    “有错就要承认和面对。下面,我简单向各位通报一下事件的起因……”安在涛站在那里,朗声说着,语不急不慢,再三强调这一次强拆事件的生,不是房山市委市政府集体决策的结果,而是负责这个项目的分管副市长侯阳明一意孤行擅自*板滥用职权推进的结果。

    “安书记,我是央视新闻频道记者薛红艳。我有一个问题,想必这也是在场所有媒体同仁的共同问题。那就是:这么大的一个工程,这样大规模声势浩大的行政强拆,如果没有您这个市委书记点头或者没有杨华市长这个市政府主要领导点头,下面的分管副市长怎么可能擅自做主?请恕我直言,这不太符合常理。不知道安书记作何解释?”

    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女记者挤上前来,将手里的话筒对准了安在涛。

    安在涛默然点头,没有任何犹豫道,“薛记者,你提的问题很好。东山理工大筹建工程是建在我市的全省重点工程,一般而言,没有我这个一把手点头,强拆是不可能推进的。但是,这一次有些特殊情况,事突然。强拆当天,我按照组织程序,向省委有关部门报告请假、并跟市委其他领导同志通气,我家里有点私事要处理,回燕京休探亲假三天。而当时,杨华市长在省政府的组织下去了临州参观考察,也不在家……”

    “记者同志如果不信,可以向省委省政府有关部门调查核实求证。”安在涛淡淡一笑,又沉声道,“在我们两位党政主官不在房山的短短两三天时间里,分管主抓这项工作的市委常委、副市长侯阳明同志为了保证工期顺利完成省里交给的工作任务,急于求成,错误地作出了强拆的决策。这项决策,是错误的、违规的,是非常严重的滥用职权行为,市委已经对这项错误决策进行了立即纠正,对侯阳明同志提出了严肃批评,同时暂时停止了他的工作。”

    “侯阳明同志错误决策的领导责任,我们市委常委会今天马上要开会研究确认,完了会上报省委省政府予以追究问责。对于事件中粗暴强拆、伤害群众的相关干部和工作人员,我们也会进一步调查取证然后予以严惩。该查办的查办,该开除的开除,该绳之于法的绳之于法,严惩不贷,坚决不姑息养奸整个过程,我们都会向媒体放开,欢迎大家随时监督。”

    “同时,市里已经紧急启动对受伤群众和财产受损害群众的补偿安置工作,我们会尽最大可能地满足群众的合理合法要求,对群众进行补偿安置。这也欢迎朋友们监督。”

    “最后,我代表房山市委市政府,向房南一村的所有村民、向全市人民进行公开检讨道歉。作为房山市委书记,生这样的事情,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会立即向省委省政府作出书面检讨,请求处分。请大家相信,我们的党委政府是人民的政府,权为民所用、利为民所谋……这一次事件,是一次沉重的教训,我们会牢牢铭记……在日后的工作中,欢迎全市人民和媒体朋友对政府的工作进行严格监督。”

    说完,安在涛深深地躬下腰去,弯腰道歉的姿势保持了足足有一分多钟。

    现场一片寂静无声。不管事件多么恶劣,产生了多么大的负面影响,但房山市委市政府此次紧急应对、承认错误、敢于放开舆论管制和立即纠正行政错误的态度,以及安在涛个人公开检讨道歉的政治姿态,都是可圈可点的,引起了在场记者的一致赞赏。

    说白了,现在国内经济高展,各地城市建设如火如荼,哪个城市里没有强拆事件生?只是房山这一次凑巧引起了舆论的高度关注,成为舆论焦点而已。

    而作为地方党委政府,能够公开承认错误并立即纠正错误,放开媒体采访,市委书记本人还代表党委政府公开检讨道歉——安在涛以到位的实际行动和开放开明政治作风,赢得了不少“同情分”。

    所谓舆论能杀人也能救人,安在涛的这一番公开表态,看似自爆短处,其实是化被动为主动,站在了一个可以扭转不利局面的制高点上。

    当然也有人在背后猜疑,这事儿似乎有些太过“凑巧”和诡异:一个副市长怎么敢在没有征得市里主要领导同意的前提下就敢擅自做主?

    不过,这种小范围内的猜疑很快又有了其他的消息来加以“冲抵”了。有外地记者通过某种渠道,在采访的过程中得知了侯阳明本人的背景和身份。而这样一来,一切就显得顺理成章了。不少记者感叹着鄙夷着,离开了房山。到了这个份上,这起事件已经失去了继续跟踪下去的新闻价值。

    果然,第二天,各大媒体上的报道多数都对房山市敢于承认错误并立即整改的态度,对安在涛这个市委书记本人开明开放的民主作风,给予了相应的赞赏。中央党报《中央日报》还在二版刊了一则署名评论《房山强拆事件:过程可悲结局可喜》

    [奉献]

第八卷第705章【侯阳明的结局】

    第八卷第7o5章【侯阳明的结局】

    第八卷第7o5章【侯阳明的结局】

    上午,正在拆迁现场忙着善后处理事情的安在涛,接到了省委办公厅某领导打来的电话,说是省委省政府几个主要领导,要求他和市长杨华下午去省委当面汇报工作。

    这起事件的主要责任人侯阳明已经被暂时停职接受审查,这是在省委指示下、房山市委常委会作出的决定。尽管燕京的侯家通过不同的关系打了几个电话来省里,找上了阚新民等省领导说清,但显然无济于事了。这一次,处在舆论漩涡当中的侯阳明已经是其“罪”难逃了。

    安在涛不仅要善后安抚群众,还要尽快地继续推进拆迁。不是说出现了错误的违规的强拆事件,房南一村的拆迁工作就停止不前了。拆迁还是要拆迁的,距离省里给出的时间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他脸上看上去不动声色,其实心里也很着急。

    副市长古云兰再次临危受命,承担起拆迁和主抓东山理工大学筹建工程的重任。能被安在涛如此看重,古云兰心里既甜蜜欣慰又倍感压力巨大。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相处,她已经非常了解安在涛的性格,如果她不能为安在涛分担工作,什么都是虚的。

    安在涛走出指挥部的大门,仰望着头顶上湛蓝无云的天空,和煦的春风扑面而过,风和日丽,他的心情却微微有些凝重。

    “安书记,我们一会就动身去省委?”杨华也走出屋来,站在了安在涛的身侧。

    安在涛点点头,慢慢转过身去,又笑了笑,“去省里汇报,不过是一个形式。咱们的书面报告打上去了,估计省里领导也就是想当面敲打敲打我们两个,同时——”

    安在涛说到这里欲言又止,然后主动岔开了话题去,“强拆出了问题固然令人挠头,但现在国内各地大兴土木搞建设,城市化进程不断加快,强拆也不少见——我估摸着,省里领导最担心的反倒不是这个……”

    杨华一怔,旋即笑道,“安书记,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省里领导更关心我们的筹建工程能不能按期动工和完工……如果因为出现了这种意外突事件就耽误了工期,影响了省里的整体规划,怕是我们要吃‘挂面’”

    杨华叹了口气,“是啊,安书记,现在这事儿还真是有些不好办……好在安书记处理及时措施得当,群众的怨气已经渐渐平息下去——只要补偿到位,想必应该能尽快恢复拆迁的。”

    说到这里,杨华恼火地皱了皱眉,“这个侯阳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自打他来了市里,咱们就一直没有消停过”

    安在涛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出身好,有些才气,便就有些自命不凡了。如果能俯下身来踏踏实实干几年,也算是个人才,可惜太急功近利太自以为是了……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安在涛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声音却透着一丝丝的冰冷。杨华心里一颤,下意识地扭过头去,避过了安在涛那貌似温和实则暗藏杀机的凌厉眼神。

    “安书记,杨市长。”古云兰笑吟吟地也从临时指挥部里走出来,身后跟着薛烈和建委主任欧阳夏普。薛烈和欧阳夏普的脸色不太好看,虽然强拆是侯阳明一人的主导推进,但作为指挥部领导,他们显然也必须要承担一定的领导责任,尽管他们有过劝谏,侯阳明仍然一意孤行。

    尤其是在现在鼎沸的舆情面前,为了平息众怒,为了安抚群众,薛烈和欧阳夏普必然要受处分。真的是有些冤枉……两人这两天心情就一直比较消沉,心理压力很大,如果不是担心会遭受更大的问责,他们可能早就请假回家休息了。

    “云兰。”杨华回头来向古云兰点点头。而安在涛也回头来望着古云兰笑笑,“云兰同志,这一次辛苦你了,你的担子很重。下午,我和杨市长要去省里向省委领导当面汇报工作……家里这边,一定要赶紧结束善后补偿,立即推进拆迁和安置,按照我们调整后的安置方案来进行,这两天同志们辛苦一些,加加班,分两班昼夜开展工作,一定要按期完成省里交给的工作任务,在4月25日左右完成拆迁安置,确保4月底整个工程顺利开工”

    “这个没有回旋的余地,开工典礼的时间都已经定好,省里主要领导、教育部的领导还要来亲自剪彩……我们要克服一切困难,必须要保证按期开工”安在涛轻轻又追加了一句,“拜托大家了。”

    古云兰赶紧腰板一挺,“好的,安书记,请市委放心,我们指挥部和拆迁办的全体同志一定加班加点地努力工作,保证完成任务”

    “主要的问题在于,安书记,杨市长,我们调整了部分群众拆迁的安置房地点,从郊区到了市区……这样一来,会不会让之前已经搬迁走的群众产生攀比心理……”

    安在涛淡然一笑,“这个没有太大的问题。现在的所谓郊区在一年后还是郊区吗?等理工大建成投入运营之后,这一片区域的繁华程度比老城区有过之而无不及,升值潜力会更大……我想,咱们的群众都不是傻子,会算清楚这笔账的。凡事有得必有失,总不能什么好处都自己占全了……如果实在是有人不理解,你们要耐心地做说服教育工作”

    古云兰点点头笑道,“这倒也是。理工大建成之后,房山新区也同步展起来了,恐怕这里的升值空间比老城区还要高一些……两位领导请放心,我们一定坚决完成任务”

    安在涛点点头,目光转而投射在薛烈和欧阳夏普两人身上。见两人神色局促,甚至还可以说有些憔悴,他心知肚明地笑笑,“老薛,欧阳,你们两个受委屈了。我和杨市长,都知道你们两个是无辜的替罪羊……但是没有办法,组织上也有组织上的难处,从整个市里工作的大局出,还请你们理解”

    “不过,我和杨市长会尽量在省里给你们两个说话,说明你们的具体情况。毕竟,你们都尽到了自己的职责。放心吧,不会有太大问题的好吧,安心工作,好好配合云兰同志的工作,只要工程能够按期开工建设,你们非但无过还有功”

    薛烈和欧阳夏普神色一喜,赶紧恭声道,“谢谢领导,谢谢领导,我们一定努力工作”

    安在涛轻易不表态,既然他这样说了,肯定就是有把握。而有安在涛的庇佑,想必等待他们的处理也不会太严重,走走过场而已。

    安在涛又是淡然一笑,转过身去不再理会薛烈两人。他摆摆手,黄韬的车开了过来,他正要上车回办公室休息一会,突然手机骤然响起,接起来是省委办公厅的电话。办公厅的人说,省委领导要安在涛和杨华即刻去天南汇报工作

    刚才通知的是下午,突然又变成了“即刻”,这显然是中间起了什么变故。安在涛沉吟了一下,“老杨,省里领导让我们马上去天南汇报工作,我看,我们立即出吧。”

    杨华犹豫了一下,指了指安在涛身上和自己身上有些脏兮兮的衣服,苦笑道,“安书记,咱们两个要不要换换衣服洗把脸?这样狼狈地进省委,是不是对领导的不尊重?”

    安在涛呵呵一笑,“无妨,就在这里洗把脸吧,至于衣服,我看就没必要换了。省里要求我们马上赶过去,时间来不及了,咱们可不能让领导等得太久了。”

    正如安在涛所猜测的那样,省里原本对处置房山强拆事件“兴趣”不大,房山市委的应急处理省里也基本满意。省里领导更看重和关心的是如何能继续推进拆迁安置,确保工期顺利完成。对于侯阳明等几个责任人的处理,省里领导也基本上达成了一致,认为给个处分公开处理一下就算完事。

    虽然李大年和阚新民对于侯阳明没有一点好印象,现在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的厌恶,但侯阳明毕竟是京城侯家的后代,看在侯老爷子的面上,多少给侯家人留些情面,也属于人之常情。

    因此,李大年和阚新民把安在涛和杨华唤来省里,其实是要问问拆迁能不能按时完成,月底能不能按期开工建设。因为破土动工的时间日期都定好了,省里已经通知邀请了教育部和国务院的另外一些相关部委的领导来房山出席开工典礼,如果到时候不能按期举行或者说延期,岂不是要出笑话。

    但事情突然又临时有了一些变故。

    就在今天上午,国务院赵总理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研究控制城镇房屋拆迁规模、严格拆迁管理的有关问题。在今天的这个会议上,赵总理提起了最近房山强拆的这个反面案例,作出批示,要求东山省委省政府严肃查处。

    中央领导的批示很快就传达到省委来,李大年和阚新民不敢怠慢,立即召集常委会开会研究,同时命令安在涛和杨华即刻来天南汇报工作,列席这一次的专题常委会。

    安在涛和杨华赶到省委,列席了会议。会议上没有任何分歧,时间也不长,有中央领导的批示在,迅严肃问责已经成为共识,根本就不需要争辩讨论什么。

    李大年和阚新民在会前简单通了通气,确定了对后仰明的处理程度,两个党政主官意见一致,其他常委领导还能再说什么。

    会后,省委以书面报告和电话两种形式向国务院办公厅汇报省委关于对房山这一次强拆事件的调查处理结果。同时行文各地市,通报了这一处理结果。

    通告如下:

    根据《纪律处分条例》和《国家公务员暂行条例》的有关规定,经东山省委常委会研究决定,已责成有关方面按规定程序撤销侯阳明房山市委委员、常委职务,责令其引咎辞去房山市人民政府副市长职务;给予房山市长助理、房山新区党工委书记薛烈党内警告处分;责成房山市委给予房山市建委主任欧阳夏普党内警告处分;责令房山市免去在事件中负有直接执行责任的房山市公安局副局长黄列党内外一切职务,留党察看一年(伤人的民警以及流血冲突的滋生都是在黄的指挥下);对涉嫌触犯刑律人员的刑事责任,由司法机关调查后做出决定。对其他有关单位和人员的问题,将由有关部门继续调查处理。

    国务院高度重视这起事件,表明了党中央、国务院严肃法纪、依法行政的决心。房山市委市政府表示要从这起事件中汲取教训,举一反三,引以为戒,继续深入查处有关人员的违法违规问题,强化依法行政的教育,维护人民群众的合法利益。

    ……

    ……

    从省里临走的时候,阚新民再三跟安在涛和杨华强调,要不惜一切代价,克服一切困难,确保拆迁工作顺利完成,不能耽误东山理工大工程破土动工的工期。

    安在涛和杨华当然是坚决保证了一番,然后就匆匆赶回市里。而两人还没有回到房山,对于侯阳明等人的处理决定就已经从省委办公厅、省委组织部传到了房山市委办。

    拿到这个处理通报,童洪刚不敢擅自做主,就给安在涛打了一个电话请示。

    “安书记,您看……”童洪刚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安在涛淡淡地声音打断了,“老童,时间紧急,你马上通知市四大班子的领导,各区县市,各机关单位的有关领导,在市委机关礼堂开会,由杨市长宣布省委的处理决定。”

    “必须要让侯阳明到场,相关责任人也需要到场。”

    ……

    ……

    问责大会的气氛很沉闷压抑,侯阳明面色铁青地坐在台下第一排坐席的一个角落里,埋着头肩膀微微有些抖颤,失去了往日的骄傲和威风。他没有想到,经过了家里的再三“斡旋”之后,他仍然得到了撤职查办的悲惨结局。虽然省里日后可能还是会按照程序安排他的工作,但他怎么还能有脸在东山呆的下去?

    燕京那边,侯家的侯老爷子暴跳如雷,感觉颜面尽失,已经让侯中华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要侯阳明立即滚回燕京,不要再留在房山丢人现眼。但可悲的是,今天的这个问责大会,他是主角,还不能不来。

    一个自命不凡、自视甚高的红色贵族,在众人的瞩目下被撤职查办……这种巨大的反差让侯阳明根本无法接受。他的内心深处翻腾着的巨*,远远比他苍白的脸色更激荡人心。懊悔,羞恼,绝望,愤怒,仇恨……种种复杂的负面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他一时间头晕目眩想要呕吐。

    周遭众人的窃窃私语声,就像是一支支嘲讽的利剑一般次第毫不留情地刺进侯阳明的胸膛,让他痛不欲生,身子几乎要疯狂爆裂开去。

    周遭突然变得寂静无声起来。侯阳明眼角的余光现,安在涛和杨华正一前一后,大步穿过走廊,向主席台上走去。

    侯阳明眼中闪出一抹疯狂的仇恨来,望着眼前这个春风得意大局在握的年轻市委书记,他心里有一股愤愤不平的声浪在呐喊着,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要冲上台去跟安在涛拼一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他抬起头来,目光凝然而妒火熊熊。

    安在涛这个时候也在主席台上入座完毕,也向台下望来,目光平静而淡然。两人目光交汇间,并没有侯阳明或者众人所希望看到的火花碰撞。

    安在涛的眼神很平静很平淡,从侯阳明的身上一扫而过,无悲无喜无嘲讽无幸灾乐祸。对于他来说,侯阳明其人不过是他人生道路上一颗微不足道的小石子和一个一闪而逝的过客而已,一旦被清除开去,两人的人生就再也不会有任何的交集。所以,谈不上仇恨,谈不上愤怒,更谈不上幸灾乐祸。

    在安在涛的眼中,没有“朋友”与“敌人”之分,而只有帮他做事之人与阻挡他做事之人的区别。对于前者,他能给予最大的信任和权力,付出最大的热情和善意,能宽容其一切缺点;而对于后者,他的态度一向坚定而果决,甚至可以说有些狠辣。

    安在涛目光凛然起来,扫了台下一眼。而就是这一眼,台下还隐隐存在的某些窃窃私语声,立即销声匿迹。由此,足见他的个人权威。毫无疑问,经过了“侯阳明事件”之后,安在涛在房山官场的威信已经到达了一个巅峰。

    “下面,请杨市长宣布省委对于侯阳明等同志的处理决定。”安在涛朗声道,“完了,我们再紧急布置一下近期的工作。今天的会议虽然不会长,但内容很重要,请同志们务必精力集中,不要走神。”

    侯阳明的脸陡然变得煞白,无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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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走向辉煌第706章【升迁履新】上

    第九卷走向辉煌第7o6章【升迁履新】上

    第九卷走向辉煌第7o6章【升迁履新】上

    侯阳明彻底退出了房山官场,在被省委免职的第二天就离开了房山,结束了在东山省的挂职,返回了燕京。

    侯阳明并不是一个人离开房山的,他的父亲侯中华在房山市干部大会上杨华宣布省委决定的当天赶来了房山,找上了安在涛,向安在涛委婉地表示了侯家的歉意和示好的态度。安在涛本来就不为己甚,所以也就接受了侯家通过侯中华转达的友好姿态,在他看来,与侯家这样的红色家族结仇并不值得,能缓和一下关系,能不至于成为仇敌,当然是好的。所以,在侯中华临走的时候,安在涛还亲自将他送到了市委机关大楼之下。

    侯中华带着侯阳明郁闷而去。这一趟来房山,他是大张旗鼓地来、傲慢骄矜地来、踌躇满志地来,垂头丧气地去。他的离去,并没有给房山官场带来什么“涟漪”,只是给机关干部们创造了一个茶余饭后议论的话题罢了。就算是这样的“议论”,也没有维持多久,很快,侯阳明这个人以及他带给房山的某种“印记”,都随风而散了。

    在安在涛和杨华这两位党政主官的大力推动下,在副市长古云兰和市长助理薛烈的努力工作下,房南一村的拆迁工作终于按期结束。伴随着最后一幢农房的被推倒,拆迁现场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拆迁指挥部和筹建办的工作人员围拢在现场废墟之上,热烈地鼓掌,很多人都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4月25日,房南一村整体拆迁安置完毕。当天,市里搞了一个小小的仪式,以示庆祝。在仪式上,市四套班子的全体领导成员都出席了活动,安在涛代表市委市政府和筹建办讲话,宣布以市委市政府的名义,给以古云兰为的拆迁指挥部集体记大功一次,全市通报嘉奖并纳入年底的干部考核。

    4月28日,东山理工大学建设工程一期工程正式破土动工。开工典礼上,国务院办公厅、教育部、国家改委、建设部等中央部委的主要领导,东山省委、省政府、省人大、省政协四套班子的主要领导,省直部门主要官员,房山市四套班子全体成员,以及国内各大知名高校的负责人,出席了典礼。典礼规模宏大,规格很高。

    工程如火如荼地展开。此刻,安在涛主要的精力都转移到了这个工程上,几乎每隔几天就要去工程现场视察一番。而作为工程指挥部的常务副总指挥,副市长古云兰更是带领薛烈等市政府有关领导全天候靠在了工程现场,随时为工程建设协调工作处理问题。

    而这个时候,房山的全民免费医疗已经走上了正轨,平稳地运作了下去。正如安在涛当初预料的那样,在经过了起初的“一窝蜂”和“扎堆就医”乱局之后,见市里的政策稳定长期执行下去,大多数市民的心态就渐渐理性起来。

    很多新生事物就是这样,一开始的“惊世骇俗”是因为很多人的从众心态,只要平稳运行下来,就会渐渐变成社会常态。

    7月11日,中央官方新闻媒体《华夏通讯社》在其官方网站上表评论文章《房山免费医疗:在赞赏与质疑声中前行》——

    “华夏通讯社房山7月11日电(记者梁国强)地处沿海经济大省东山省中部地区的一个不起眼的地级市——房山市,今年年初起实行的全民免费医疗,在广泛关注和争论中平稳运行至今。”

    “在国家推出的新医改方案中,到2o1o年财政人均医疗补贴将达到12o元。而现在房山的免费医疗人均补贴已有3oo元左右,远远高于新医改方案的设计标准。”

    “在过去,房山和全国各地一样,占人口大多数的农民和没有固定职业的城镇居民只能报销4o%-5o%的医疗费用,最高只可报销几万元。现在这个市预算每年1o.5亿-11.8亿元的公共财政投入,让每一个具有房山户籍的人,都能享受政府9o%以上的住院费用报销。特殊病例每人每年累计报销费用高达3o万元。23种慢性病的门诊也可最高年报销6万元。”

    “然而,这种免费医疗政策出台后,并没有赢得一片掌声。在实行全民免费医疗的前两个月,质疑者认为这是乌托邦式的梦想,是拍脑袋的‘大跃进’。‘政治作秀’‘过度医疗’的指责和质疑声也此起彼伏。”

    “这些质疑缘于外界还不了解房山。”房山市委书记安在涛对记者说:“房山市4oo多万人,2oo5年财政收入近百亿,地方可支配财力87亿元,每年拿出十个亿左右的资金解决老百姓看病不存在问题。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地方政府有没有能力,而是在于肯不肯、愿意不愿意为老百姓做点实事。我们不建高楼大厦、不建什么面子工程、更不刻意去追求什么城市形象,不在这些地方过度浪费财力,把节约出来的财力都投入到与民生相关的领域,比如教育和医疗,还有社会保障……”

    旋即,国内某市也传来效仿的消息。

    据《中央日报》7月24日报道——

    “临溪能否复刻‘房山模式’实行‘全民免费医疗’?”日前临溪市委、市人民政府作出的“关于提高农民基本医疗保障和健康水平的决定”,让许多临溪人充满了期待。记者昨日了解到,明年,临溪农民将享受到包括提高普通住院封顶线等多项“医疗大礼包”。

    临溪市民“全民免费医疗”的愿景并非空穴来风。今年6月4日,临溪市市委书记刘祥庚一行率团赴东山省房山市考察“全民免费医疗制度”实施情况。刘祥庚表示,他们要学习、借鉴房山经验,切实解决人民群众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

    考察中,临溪市领导除了了解到房山市“全民免费医疗”软件系统运行情况、民营医疗机构的运作现状、监督管理的措施和办法,医改后公立医院的展情况外,更看重的是房山市农民与干部享受同等待遇,在医疗上基本实现了平等的措施。

    安在涛看完这篇报道,嘴角忍不住浮起一抹欣慰的微笑来。这才是他想要的结果,一花独放不是春,万紫千红满春园,只要他的施政方略得到更多地区的效仿和借鉴,从而渐渐扩散出去,从局部的试点探索到整体的推进……这种理念得到越来越多的人崇尚,他相信,总有一天,国内施行全面免费医疗的一天总会到来。

    这是他的一点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政治理想。当然,他心里其实也很清楚,按照目前的政体大环境,想要实现如国外达国家那样的从摇篮到坟墓的高社会福利,暂时是不可能的。但人总要有理想,有理想就会有不断的探索和尝试,而只要努力了,一切就有希望。

    ……

    ……

    2oo6年的下半年,房山市进入了经济高展的快车道,社会各项事业也在有序快展。可这种官场上的稳定和平静旋即又被另外一个惊人的消息打破:出身于房山市政府副市长、现任房山矿业集团公司党委书记、董事长、总经理,正厅级干部冷梅,突然向省委组织部和省国资委提出辞职。

    正厅级干部无缘无故地辞职,而且还是主动辞职,这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了一些。而这,很快就引起了一些流言蜚语,有人说冷梅是因为有经济问题害怕被查才主动辞职,也有人说冷梅是得罪了上面的大领导被迫辞职给别人腾位置……总之,说什么的人也有。

    就连安在涛都很震惊,因为冷梅在打辞职报告之前,也没有跟他打招呼。安在涛连续给冷梅打电话,都打不通,直接去房矿公司找,也找不上人,冷梅好像就是从人间消失了一样。

    安在涛明白冷梅这是在刻意躲着自己,她为什么突然要这样做?难道真的有了经济问题?这个念头一闪而逝,他心里非常的烦躁不安。

    冷梅当然自有主意。冷梅上任后口碑很高,成绩斐然。房矿扭亏为盈,走出了展的困境,在国内很多地区投资建设了新矿井,同时外延内联进行了产业优化整合,构建了很多新的利润增长点……可以说,如今的房矿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经济雄风。而就在这个时候,冷梅突然要辞职。

    她的辞职报告在省委组织部和省国资委,在省属的国有大企业集团圈子里,在全国煤炭系统,都引起了强烈的震动。

    省委组织部领导和省国资委领导一起找冷梅谈话,冷梅的理由很简单,厌倦了官场生活想要换一种生活方式,同时冷梅主动提出省国资委派出审计组去房矿对她的离任展开审计,同时请省财政局查她在任期间房矿的往来账目,清查国有资产。

    冷梅的态度很坚决。省国资委的领导无奈,只得立刻派出综合工作组赶赴房矿,对冷梅展开全方位的离任审计和资产核查。

    三天后。审计结束,资产核查清楚,一切均没有问题。省委组织部和省国资正式批复了冷梅的辞职报告,而新任的房矿一把手也立即到任。

    卸任的第一天下午,冷梅才恢复了与安在涛的电话联系。电话里,她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柔声说了一句,“……小涛,我怀孕了,我要移民美国……手续在1o月份就会办妥。”

    “这个孩子,对我很重要。我想要这个孩子。”冷梅幽幽一叹,“事先没有跟你商量,你不要生气。我不想让你影响我的决定……希望你能支持我”

    安在涛一怔,旋即狂喜起来。

    ……

    ……

    1o月中旬,冷梅正式移民美国。她从去年就开始运作移民的事情,安排自己的退路,就连安在涛都并不清楚。冷梅移民美国,定居在美国中部的一个城市,与大学毕业在美国找了工作的竹子同在一个城市。

    送走了冷梅,时光飞逝,转眼间,2oo6年过去,2oo7年到来。对于安在涛来说,2oo7年与2oo6年并没有太大的不同,他一样忙着操劳政务,一样忙着督促东山理工大学建设工程。

    2oo7年7月底,东山理工大学建设工程主体工程和主要的配套设施工程正式竣工。7幢教学大楼、3幢综合办公大楼、两幢科研大楼、一座图书馆、各种体育馆,一个大型室外体育场等在房山新区拔地而起,而规划整齐的成片学生宿舍区更是在5月底就已经完工。

    整个工程工期提前了一个月完成。剩下的,就是一些需要后续不断建设投入的附属设施,都是一些小工程了。

    为了确保大学的安全和保证正常的教学秩序,在安在涛的建议下,新建东山理工大学采取了高大纵深的院墙,占地数千亩的一座综合大学崛起在日新月异的房山新区中东部,是房山市最大、最有特点也是最具有人文价值的现代化城市建筑群,注定要载入房山市改革展的史册。

    2oo7年8月中旬,省里在房山隆重举行了东山理工大学揭牌运行仪式。在仪式上,省长阚新民代表省委省政府郑重宣布,新建东山理工大学按期完工投入运营,同时宣布从即日起,被撤销的四所院校的师生将分批搬迁进驻新校区,而第一批新生将跨入新校园学习生活。

    房山市委市政府被省委省政府记集体一等功,安在涛、古云兰、薛烈个人也分别被记一等功。

    2oo7年9月14日15时,南河省南河矿业有限责任公司孟家湾煤矿一号立井生一起特别重大瓦斯爆炸事故,造成214人死亡,27人受伤,直接经济损失5968.9万元。

    这起特大矿难消息一出,震动全国,被媒体称之为建国以来最大的矿难。矿难生后,中央领导和国务院领导非常重视,总书记、总理和分管副总理、国务委员都分别作出了重要批示。

    根据党中央、国务院领导同志的指示和有关法律法规,国务院立即成立了孟家湾特大矿难事故调查领导小组和事故责任处理领导小组,事故调查领导小组下设事故调查组,并聘请7名专家组成专家组协助事故调查。最高人民检察院也派员参与事故调查工作。

    其实,在这起特大矿难之前,六月、七月和八月的三个月间,全国各地还相继生了几起重大矿难事件,伤亡都比较大。而严令整肃之下,在中央领导的高度重视之下,孟家湾矿难还是再次生,伤亡人数还如此之大,这让中央领导非常震怒,同时也就对国家安监总局、国家煤矿安监局的工作大为不满。

    孟家湾矿难生的第一天,国务院就调整了国家安监总局的领导班子,免去了国家煤监局局长赵虎的职务。在国务院常务会议上,对于新任煤矿安监局局长的人选,几个国务院领导产生了一定的分歧。

    国家煤监局局长虽然是副部级的岗位,但却是一个不好干的位置,说白了就是一个得罪人的岗位。分管安全的副总理肖作年提议,东山省房山市市委书记安在涛年轻有为,有胆识有魄力,综合素质高,在地方政绩斐然,可以胜任这个岗位。

    肖作年的这个提议其实不过是老调重弹,当初国务院领导就有意提拔安在涛进京充任煤监局局长,试图看看这个年轻而有胆有识的改革型干部能不能给已成痼疾的煤矿安全带来一缕新风。

    因此,肖作年的提议很快得到了几个国务院领导的一致认可。总理当即拍板,任命安在涛为国家安监总局副局长兼国家煤矿安监局局长(副部级),电令安在涛立即赴京履新,充任国务院孟家湾特大矿难事故调查组组长,赶赴南河省指挥救援和展开事故调查。

    ……

    ……

    9月15日上午。秋天的房山,秋高气爽,空气清新。经过安在涛这几年的努力,通过对房山东部化工区和西部老工业基地的搬迁改造,房山的蓝天碧水工程初见成效,以往经常出现的雾霾天气渐渐消失,城市环境和空气环境大幅改善。

    8点多,安在涛刚上班,正在办公室处理文件,秘书李平突然急匆匆地走进办公室来,急急道,“安书记,童秘书长通知,说是省委组织部夏侯部长受中央委托,要来市里找您进行组织谈话同时宣布中央任命、省委对市委市政府班子的调整任命……安书记,说夏侯部长一早就离开省城,向房山来了,估计快到了……”

    安在涛一怔,旋即心头一紧:要调我走?

    他沉吟了一会,摆了摆手,“好,我知道了,你让童洪刚马上通知其他领导和组织紧急全市干部大会,我稍稍准备一下。”

    李平走后,安在涛皱起了眉头。他在房山政绩频出,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其实也到了该升迁的时机了。只是这似乎来得太突然乐,以至于他还没有来得及准备好,譬如安排还“接替人”等等。

    想了想,安在涛拨通了省委书记李大年的电话。但李大年却没有接他的电话,不知道为什么。这让安在涛心头隐隐有些凝重。不过,他万万没有料到,他竟然会被中央直接任命为国家煤监局局长。

    本书按照预期的计划,进入了最后一卷也就是第九卷的写作。九九归一,老鱼正在努力把这个故事写完整,感谢大家一年多来的支持和鼓励,拜谢。希望大家一起陪伴老鱼走完本书最后的一程。

    [奉献]

第九卷走向辉煌第707章【升迁履新】中

    第九卷走向辉煌第7o7章【升迁履新】中

    夏侯名旭今天来的实在是很匆忙,关键在于,他得到消息的时间也不长,昨天晚上9点多他才接到了省委书记李大年的紧急通知,参加了临时召集的东山省委常委会。

    按照中央的要求,房山市委书记安在涛被调离,火线担任国家安监总局副局长兼煤监局局长,省里只能听命。而因为安在涛的调离,势必就要因此再次调整房山市委市政府的班子。

    或许是李大年早就有所考虑,所以常委会上他也没有“谦让”什么,只是跟阚新民通了通气,就提出了自己的“思路”,很快就得到了其他常委的赞同通过。

    上午11点,夏侯名旭打着几个人赶到房山。安在涛和杨华带着市委的几个常委领导在机关大院里迎接,下了车,夏侯名旭顾不上跟众人寒暄客套,就急急向安在涛点头问道,“在涛同志,杨华同志,我受省委常委会的委托,找你们二位和马晓燕同志进行组织谈话。”

    杨华有些吃惊,但旋即狂喜起来。夏侯名旭急匆匆跑来市里要宣布什么组织任命,又在会前要找两人进行组织谈话……这意味着什么呢?显然意味着安在涛这个市委书记要高升,而自己即将被省委扶正当市委书记了。

    安在涛要去省里吗?杨华强行按捺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回头来扫了安在涛一眼,见他神色平静,只是眼神微微有些闪烁。

    “夏侯部长,领导请……”安在涛不敢怠慢,肃手让客带路。他习惯性地放缓脚步,慢了夏侯名旭半个身位,毕竟夏侯名旭是省委常委。但这一次,他惊讶地现,夏侯名旭竟然有意跟他走了个肩并肩,似是将他放在了平等的位置上看待。

    这个微妙的细节,别人没有注意,但有心的杨华却一眼就注意到了。而这,更加验证了她的猜测,心里就越加的高兴和欢喜。至于马晓燕,更多的是突然和震惊。

    ……

    ……

    夏侯名旭代表省委跟安在涛和杨华、马晓燕分别进行了组织谈话,时间很短促,总共也就是谈了十几分钟。完了,安在涛和杨华、马晓燕陪着夏侯名旭一起赶去市委机关礼堂,出席临时召开的全市干部大会。

    安在涛和夏侯名旭并肩走进礼堂,杨华和马晓燕随后,礼堂里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这种情形,其实有些有心敏感的干部已经猜出了几分了——基本上是,安在涛要升迁,杨华要扶正了,但马晓燕?难道马晓燕要当市长了?不会吧?很多干部心里都嘀咕起来。

    虽然马晓燕是常务副市长,接任市长属于情理之中,但市委书记是女性,市长还是女性,这种干部配置情况基本上是不可能出现的。

    省委要杨华担任市委书记,这正是安在涛希望的结果。他用眼角的余光扫了身后的杨华一眼,见杨华妩媚的脸色微微有些兴奋,嘴角就忍不住浮起一抹古怪的笑容来。直到这个时候,他似乎才蓦然现,有他在市里,真的是压的杨华死死的,纵然他已经很注意放权给杨华了,但杨华却还是出不了头。一旦得知自己调离,杨华恐怕心里也是有些小欢喜的吧。

    这种心态也属于人情之常。安在涛淡然一笑,也没有放在心上,就继续与夏侯名旭并肩向台上走去。省委组织部来了一个干部处长,同时夏侯名旭还带来了一个中年男子,显然是省委这一次为房山市委调配来的干部了——对于这个人,其实市里不少领导都认识,省文化厅厅长黄晓峰。

    安在涛,杨华,夏侯名旭,马晓燕,省委组织部干部处处长,加上那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一起坐在了主席台上,这个时候,台下雷鸣般的掌声这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会议由杨华主持。时间紧急,杨华也没有说什么没有营养的开场白,直接就切入了正题,“下面,欢迎省委常委、省委组织部夏侯部长代表中组部和省委宣布最新干部调整任命。”

    掌声响起。夏侯名旭微微一笑,点点头,朗声道,“好。同志们,这一次,我受中组部领导和省委常委会的委托,来房山宣布中央、省委关于房山市干部调整的任免决定。”

    没有等台下再次爆起掌声,夏侯名旭又立即道,“免去安在涛同志的房山市委委员、常委、书记职务,任命安在涛同志为国家安监总局副局长兼国家煤监局局长……任命杨华同志为房山市委书记。”

    哗

    台下骤然响起强烈的窃窃私语声,旋即又跟着雷鸣般的掌声。安在涛被中央任命为国家煤监局局长,这非常出人意料,很多人都以为安在涛这一次不是提副省长就是省委副书记,却不知直接被中央调走,调离了东山省,告别了他为之奋斗近十年的房山。

    “好,大家安静。”夏侯名旭又朗声道,“任命黄晓峰同志为房山市委委员、常委、副书记,提名为房山市人民政府市长人选。”

    夏侯名旭说完,台上的那个中年男子起身微笑着向台下欠身致意。黄晓峰是省文化厅厅长,也是正厅级干部,此番调任房山市长,也算是紧急受命了。

    “免去马晓燕同志房山市委委员、常委职务,建议免去其房山市人民政府常务副市长职务……任命为东山省文化厅厅长。”夏侯名旭微微笑着。

    马晓燕神色平静,也是微微欠身向台下点头示意。去省里担任文化厅厅长,对于马晓燕来说当然有些突然。不过,她官场升迁的心思早就淡了,去哪里干都无所谓。只是上面突然调走了安在涛,这让她心里怅然若失,心头很是失落。

    但对于外界来说,马晓燕这也是值得庆祝的升迁了。副厅升正厅,虽然是文化厅,但跨过了正厅的门槛,也算是很不错了。

    “任命古云兰为市委常委,提名为常务副市长人选。”夏侯名旭一锤定音,结束了自己的任命宣布。尔后,他微微活动了一下身子,微笑着向安在涛投过一瞥,然后朗声又道,“安在涛同志在房山工作十年,担任房山市主要领导多年,为房山的展稳定作出了重要贡献。对于在涛同志的工作,省委和中央是高度评价和高度肯定的。在涛同志政治坚定,对党忠诚。大局意识强,政策理论水平高,在大是大非问题上旗帜鲜明。领导经验丰富,驾驭全局和组织领导能力强,改革创新的能力强。坚持民主集中制原则,注意听取各方面意见,充分调动大家的积极性。作风扎实,为人坦荡,胸怀宽阔,公道正派,要求自己严格……这一次,中央决定调任在涛同志去更高的领导岗位上工作……”

    夏侯名旭简要代表组织肯定了安在涛主政房山的工作成绩,这是必不可少的程序,意味着组织对于一个官员工作的评价。

    按照程序,安在涛当然也要表一番离任感言。

    雷鸣般持续响起的掌声里,安在涛微笑着起身向台下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才慢慢坐下,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和低沉,“这次组织上安排我到国家安监总局工作,我坚决拥护中央和省委的决定。因为我深深地知道,个人的命运是由国家、民族和人民的命运所决定的,个人的作用只有依附、融合于党和人民事业的展中才能得以挥。我个人工作的变动,这不仅是中央和省委对我的培养、信任和关怀,更重要的是它体现了中央、省委对房山工作的肯定、对房山领导班子的肯定、对房山干部队伍的肯定,体现了中央、省委对房山事业的高度重视、大力支持和关心厚爱。”

    “物换星移十载逝,资河房山情悠悠。1997年6月,我被任命为当时的房山市归宁县县委常委、资河镇党委书记,从那个时候起,转眼我已和在座的很多同志们朝夕相处了十年的时间。伴随着离别日子的到来,我的心情也越来越难抑平静。十年来,房山的山山水水,房山的父老乡亲,房山的广大干部和一起奋斗的事业,时刻萦绕在我心头、浮现在我眼前,一幅幅画卷、一幕幕场景,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难忘,那么的令我眷恋。这十年,对房山来说,是得到中央和省委、省政府机遇垂青、倍加呵护、倾力扶持的十年,是得到外界高度关注、评论议论、终成共识的十年,是经过顽强打拼、摆脱窘境、奠定基础、加崛起的十年。十年中,我先后在县、市两级主要领导岗位上工作,中间还曾去省委办公厅和外交部挂职。”安在涛的声音渐渐地变得充满了感情,神色间微微有些激动。

    “如果说工作上取得了一些成绩,这主要归功于中央和省委、省政府的正确领导,归功于很多老领导、老同志打下的良好基础,归功于与我合作共事的领导班子全体成员的紧密配合,归功于全市广大干部和416万房山人民的大力支持。借此机会,我向长期以来关心、支持、理解、信任和帮助过我的各级领导、离退休老同志、驻房山部队、公安干警、武警官兵、各民主党派、工商联、社会各界人士和房山的父老乡亲及外埠房山老乡,表示崇高的敬意和衷心的感谢”

    “在房山工作的十年时间里,我由衷地感谢中央和省委、省政府的深切关怀……我会永远铭记心头,永久为之感动。在房山工作的十年时间里,我真诚地感谢全市广大干部的鼎力支持。这十年,是我人生中难忘的一段岁月,是我事业中宝贵的一段经历,是我工作中愉快的一段光阴。房山的干部有很高的政治觉悟和政策水平,是一支讲政治、顾大局、能干事、会干事、干成事的好队伍。他们平凡而伟大,是房山展和进步的脊梁。十年来,我们每一项决策的形成,每一项工作的顺利推进,都体现着领导班子全体成员的团结协作,凝聚着广大干部的共同努力,承载着老领导、老同志的传、帮、带。十年来,我与广大干部从不相识到相识、相知、相勉,大家朝夕相处,同甘共苦,风雨同舟,为着房山的展、人民的幸福,一起担负责任、承受压力,一起殚精竭虑、用力使劲,一起加班熬夜、通宵达旦,一起分享喜悦、庆祝成功。共同的事业、共同的目标和共同的奋斗,使我们成为很好的同志、同事和朋友,这种情谊将是我一生中最为宝贵的财富,这种志同道合的同志之情比手足之情要珍贵得多,这种真诚质朴的同志之谊比金兰之义要高尚得多。我将倍加珍视并永远记住在房山工作的这段美好时光,倍加珍视并永远记住各位同志的支持帮助,倍加珍视并永远记住与房山同事结下的深情厚谊……”

    “在燕大读书时,我就一直喜欢艾青先生的诗句:“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今天,在这里,我和同志们、同事们深情告别,和房山人民深情告别,和这方热土深情告别,我更读懂了它所蕴涵的深情今后,无论我走到哪里,房山,这块给我太多感动和真诚的土地,我都会永远回忆和珍藏……”

    “最后,我真诚地祝愿房山的明天更美好”安在涛眼圈隐隐有些红润,他挥舞着手臂,在全场掌声雷动中起身再次向台下鞠躬致谢,然后他又主动起身去与杨华握手。

    “杨华同志,房山交给你了……”安在涛紧紧握着杨华的手,杨华妩媚的脸色多少有些涨红,她动情地望着安在涛,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轻轻道,“感谢老领导对我的帮助和提拔,我永远也忘不了你这些年来对我的关照……祝愿老领导在更高的领导岗位上作出更大的成绩……我和房山,还有同志们,强烈要求老领导继续关心和支持房山的工作……”

    按照中央的要求,安在涛必须要立刻进京履新。干部大会结束后的一个小时,安在涛就收拾好了自己在办公室的所有物品,秘书李平和市委办主任童洪刚等人帮着搬到了车上,黄韬要开车送他进京。

    杨华和黄晓峰带着市委市政府市人大市政协四套班子的全体成员,聚集在楼下的机关大院里,为他送行。

    安在涛跟众人一一握手,简单寒暄。在临上车之前,他握住杨华的手,淡淡道,“老杨,我走了。市委办的老童,我的秘书李平、司机黄韬这些人,长期以来为我服务,付出了太多……日后,还请老杨你多多关照一下,安排好他们的工作”

    “安局长,请放心,一切交给我了。”杨华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地恭谨。

    “好,谢谢老杨了。房山已经走上了高展的快车道,下一步,老杨你的担子也很重哟……”安在涛意味深长地又跟杨华轻轻说了几句,然后向众人挥挥手,朗声道,“同志们,都回去吧,我虽然离开了房山,但我永远是房山人,咱们永远是一家人”

    马晓燕也要去省里履新,但暂时还没有走。除了杨华等几个主要领导之外,古云兰、古长陵、庄宁……一个个安在涛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神色激动地簇拥在车前,望着安在涛上车而去,多数心情都比较失落。

    这么多年了,他们已经习惯了在安在涛保护的羽翼下工作,如今安在涛突然调离东山去了中央工作,他们很不习惯。在某种意义上说,也未必就是好事。市里主要领导都换了,房山从今天开始就告别了安在涛时代,真正步入了杨华时代……下一步,杨华还能像过去那样坚定不移地贯彻执行安在涛的新政思路吗?

    ……

    ……

    汽车飞驰在高路上,司机黄韬和秘书李平都默然不语,车里的气氛多少有些沉闷。安在涛心里叹了口气,这一次他走得太急,还没有来得及安排一下自己身边这些人……

    “黄师傅,我跟云兰同志打了一个招呼,我走之后,你过去跟云兰吧。”安在涛轻轻一叹,“这么多年你为我服务,风里来雨里去,应该说我亏欠你很多。嗯,你先跟着云兰干几年,等我以后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给你调整一个不开车的岗位。”

    黄韬心情自然失落万分,领导走了,他这个司机却不能跟着走,心里说不上是一个啥滋味。

    “谢谢领导。”黄韬低低道,勉强一笑,“安书记,我和李平都舍不得您走……”

    李平的声音有些哽咽,“安书记……”

    安在涛长出了一口气,笑道,“李平,不要这样。我走后,你的工作问题,杨华同志会安排妥当。我去燕京到任之后,会再给杨华同志打个招呼,你安心在市里工作”

    [comm]

第九卷走向辉煌第708章【升迁履新】完

    第九卷走向辉煌第7o8章【升迁履新】完

    2oo7年9月16日,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对于安在涛个人的政治仕途而言,他在这一天正式越过副部级的门槛,成为了省部级干部。这个门槛,不是谁都能越过的,能越过的是少数中的少数,对于绝大多数官员来说,省部级的位子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

    从初入官场,到身居部级高位,安在涛仅仅用了十年。这在国内政坛而言,算是比较罕见的了。

    不到4o岁的副部级干部,放眼全国,绝对不多见。而这一次去国家安监总局上任履新,更是处在国内矿难频和孟家湾矿难爆伊始的特殊敏感时期,因此,安在涛的上任履新也引起了一些媒体的关注,已经有不少媒体把安在涛称之为“一颗冉冉升起的政坛新星”。

    早在安在涛昨日从房山驱车赶往燕京的路上,这个消息就已经在网上传遍了。很多人都将安在涛的这一次履新,视为了临危受命,有家门户网站的新闻还弄了一个抓人眼球的噱头标题:政坛新星入主国家煤监局,彰显中央整肃矿难决心。

    经过半天和整整一夜的高奔驰,安在涛在上午8点多赶到燕京。夏晓雪和孟菊亲自带车在高公路路口接上安在涛,安在涛便让李平和黄韬带车回返房山。

    眼见黄韬和李平离别之际眼圈红肿依依不舍心情复杂的样子,安在涛心里也微微有些感慨。夏晓雪心头一动,站在一旁突然笑着插话道,“黄师傅,李秘书,辛苦你们了。这些年,你们跟着我先生受累了……这样吧,你们愿不愿意辞去公职来我龙腾工作?虽然我们是企业,不比政府机关安逸,但在收入上应该是能高一些的。如果你们愿意,可以把全家都带进燕京来,我可以帮你们安排……”

    龙腾集团是名声显赫实力级强的跨国大能源集团,员工收入之高,位居同行业之,比很多央企都高。如果能去龙腾工作,有夏晓雪罩着,似乎比机关上强太多了。黄韬和李平两人又不比庄宁、古云兰和古长陵这些人,低,基础薄,在仕途上本无太大的展,如果能进龙腾……似乎也不失为一条好的出路,最起码,能全家进京、而且在收入上会高很多。

    两人毫不怀疑,如果夏晓雪愿意帮忙,帮他们解决燕京户口是没有问题的。

    黄韬和李平对视了一眼,顿时心动起来。

    但安在涛却皱了皱眉,摆摆手道,“晓雪,黄韬和李平都是机关编制,现在进机关多难?有多少大学生挤破头要考公务员,哪能说辞就辞了……黄师傅,李平,你们先回去,我不在,杨华同志在也是一样,你们安心工作就是。尤其是你李平,你还年轻,将来前途无量,怎么能到企业,太可惜了……”

    夏晓雪有些讶然。而黄韬和李平更是吃惊,没有想到,安在涛竟然反对这件事。而既然安在涛这么说了,这事儿也就只能作罢。黄韬和李平郁闷地开车离去,安在涛也和夏晓雪孟菊两女上了车,往家赶。

    安在涛的意思是先回家洗个澡休息一下,下午再去国家安监局报道。他在车上一宿没怎么合眼,精神有些疲倦。

    夏晓雪在车上轻轻笑道,“老公,你咋就反对让黄韬和李平来燕京呢?这两个人跟了你这么多年,也不容易,能照顾的还是照顾一下吧。”

    “官场之上,人走茶凉,你走了,恐怕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况且,你又提前没有给他们安排好退路……”

    安在涛淡淡一笑,“先让他们在市里呆着吧,我已经跟杨华打过招呼了,我相信,我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孟菊一边开车一边轻轻一笑,“晓雪啊,你咋反应这么迟钝呢?他肯定是心里早有想法……我看,八成是还想以后再用这两个人吧?”

    安在涛微微一笑,“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我先去报到,到局里看看情况再说。”

    夏晓雪嘻嘻一笑,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不过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皱眉道,“老公,人家都说煤监局长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位置,疲于奔命能累死,但也看不到成绩……”

    安在涛哈哈一笑,“都这么说,我倒是不这么认为。位置是死的,人是活的,有没有作为,不是看位置,还是要看人。”

    ……

    ……

    正在往家赶,安在涛突然接到了安监总局办公厅主任薛继华的电话。

    “您好,安局长,我是安监总局办公厅主任薛继华,您到燕京了没有?”手机听筒里传来一个恭谨中不失爽朗的男声,让人听起来很舒服。

    “呵呵,我是安在涛,你好薛主任。我到燕京了,嗯,刚到,正准备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在高公路上跑了2o多个小时,嗯,不要紧,你有话直说吧……”安在涛的声音很沉稳很矜持,夏晓雪和孟菊相视一笑,暗暗都摇了摇头。

    随着安在涛的官越当越大,他的架子和官威是越来越足了,有的时候,也并非是故意做作,言谈举止间上位者的气势就散出来了,而这打官腔也几乎就成了下意识。

    “咳咳,看看,打扰领导休息了,按理领导长途跋涉鞍马劳顿的,我不该打扰领导,可是——安局长,是这样,孙局让我通知您,说是国务院领导要来出席今天上午的干部大会,让您一到燕京就马上赶到局里来。”

    薛继华有些不好意思地打着哈哈,安在涛笑笑,“行,没有问题,我马上赶到局里去,工作要紧。”

    “安局长,您现在什么位置,我马上派人派车过去接领导。”

    “不用了,我有车。”安在涛笑着拒绝了薛继华的好意。

    ……

    ……

    安在涛9点1o分赶到了国家安监总局。在门口下车后,他慢慢踱步进了这座看上去有些古色古香的中央机关大院,望着大厦前面迎风飘扬的国旗行了一个注目礼。他没有进去,他在稍稍等待着。警卫室的电话已经打了上去,估计几分钟就会有人下来迎接了。毕竟,他可是新任的安监局领导,堂堂的副部级干部。

    一个4o多岁的中年男子,个头不高,中等身材,只是微微有些秃顶。他带着几个年轻干部站在国家安监局大楼前的台阶上,迅向安在涛打量了几眼,然后就立即堆起浓烈的笑容来,向台阶下大步迎来。身后那几个年轻干部,也赶紧笑着跟上来。

    “安局长吧……您好,安局长,局里应该派车去接,让领导自己来了,是我们的失职啊……呵呵。”

    安在涛微微笑着伸出手去跟薛继华握手寒暄,随后又跟安监局办公厅的几个年轻干部握手见面。

    虽然安在涛只是副局长,但他是国务院领导钦点的带有临危受命味道的局领导,又是国内政坛上名声在外的政坛新星,同时还因为他兼任煤监局局长,在局班子里的排名肯定仅次于局长孙凯之后。所以,薛继华等人的态度非常恭敬,这样恭谨的态度也就只有面对局长孙凯时才有。

    薛继华陪着安在涛先去了局长孙凯的办公室。孙凯个头不高身材略胖,脸上架着一副并不起眼的金边眼镜,端坐在办公桌后面,手持报纸,神态凝重,颇有几分儒官的气质。

    “孙局长,安局长到了。”薛继华将安在涛让进孙凯的办公室,笑着介绍到。

    “哟,安局长到了,来的这么快好,好,欢迎欢迎”

    见安在涛到了,孙凯微笑着起身走出办公桌后面,貌似热情地跟安在涛握手寒暄。但这表面上的热情其实也不能代表什么,安在涛反而从孙凯眼中读到了一抹异色。

    如今的国家安监总局领导的日子并不好过,国内矿难频,孟家湾矿难再次生,来自于舆论和社会各界的压力,来自于上层领导的压力,都一起压在了孙凯的肩上。在前天的国务院专题常务工作会议上,孙凯刚向国务院领导做出了深刻的检讨。而国务院又刚刚对国家安监总局的领导班子进行了调整,免去了副局长兼煤监局局长赵虎的职务,虽然孙凯没动,但上面的某种不悦已经溢于言表。

    “在涛同志,我可是久闻你的大名了,政绩斐然,官声显赫,深得中央领导看重……今日一见,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年轻,呵呵。”孙凯热情地摆了摆手,“在涛同志,请坐。薛主任,在涛同志的办公室和车辆等都安排好了吧?”

    “孙局长谬赞了,我愧不敢当。”安在涛举止从容,落落大方。

    “都安排妥当了,孙局长。”薛继华恭谨一笑,“就是原先赵局长的办公室,在煤监局那一层。车辆呢,按照孙局长的指示,办公厅按照标准给安局长调配了一辆新款奥迪……”

    安在涛一边就坐,一边呵呵笑着,“谢谢孙局长,麻烦薛主任了。”

    “在涛同志啊,按照程序,你长途跋涉,原本应该让你先回家休息两天的,但是工作任务很紧很急,国务院领导指示要你马上到任,要立即进入工作状态……这不,我早上刚从肖总理那里汇报工作回来,肖总理说要来出席今天上午局里中层以上干部大会,要你也出席,所以没得办法,只能让你连续作战了。”

    “会议都安排好了没有?肖总理应该快到了。走,在涛同志,我们班子成员先见个面,完了一起去迎接肖总理。”孙凯起身笑道。

    “好的,孙局长,您请。”对于局里的一把手,对于孙凯这样一个资历深厚的正部级干部,安在涛毫不吝惜自己的尊重和恭谨。无论怎么说,人家的年纪都足以当自己的长辈了,不尊重怎么成?

    ……

    ……

    副总理肖作年之前是东山省委书记,是安在涛的老上级老领导,两人本来就关系密切。而这一次,又是肖作年再次点将赵总理拍板,在今天的干部大会上,肖作年亲自出席颇有些给安在涛压阵的感觉。最起码,带给安监总局从领导到中层干部的感觉是这样。

    “这新来的安局长好大的面子,肖总理竟然亲自来……”

    “你不知道啊,安局长来咱们局里任职,是肖总理点将,赵总理亲自*板的……”

    “呀,这新来的安局长想必来头很大……”

    “当然。你也不想想,不到4o岁的副部级,仅仅用了十年的时间就一路升迁到国家安监总局副局长兼煤监局局长,这种人能是一般人吗?”

    会议室里,国家安监总局的部门主官们正在窃窃私语,话题当然是安在涛这个新来的局领导。

    机关会议中心大门洞开,肖作年一马当先率先而入,随后依次是国家安监总局党组书记、局长孙凯,党组成员、副局长兼煤监局局长安在涛,党组成员、副局长赵海峰,党组成员、副局长林秋成,党组成员、副局长孙显光,党组成员、纪检组长李德平,党组成员、总工程师周毅。

    这个前后顺序,就是现在安监总局领导班子的组织排名顺序。安在涛果然位居第二,仅次于局长孙凯之后,这让很多局里的干部很是吃惊。安在涛年轻有为,又是国务院领导亲自点将,上任履新还有副总理亲自压阵,这种高规格的待遇和种种的迹象表明……似乎是传递出什么明晰的信号来。

    只是安在涛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在班子里排第二。这是上面安排的结果,他只能接受,其他班子成员也只能接受。尽管在几个副局长当中,他的资历和履历根本就是一个小字辈,但组织规则大如天,资历在组织任命下一文钱不值。

    虽然赵海峰、林秋成、孙显光等几个副职们眼神闪烁,心里颇不高兴,但安在涛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他没打谱在安监总局呆太长时间,也无心跟这些人争权夺利。

    肖作年正中,孙凯居左,安在涛居右,众人在主席台上坐好。孙凯这才笑道,“同志们,我们开会了。先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肖总理莅临我局检查指导工作。”

    台下的厅局级干部们热烈的鼓掌,肖作年微微点头,“同志们好。”

    “今天我们的会议,主要是两个议题,一个是请肖总理代表国务院对近期的安监工作作重要指示;另一个是安在涛同志从东山省来局里履新,担任副局长兼煤监局局长职务,新领导到任跟大家见个面。下面,先请肖总理做重要指示。”

    “同志们,此时此刻,坐在这里,我的心情颇为沉重。”肖作年的声音很是低沉,“党中央、国务院对煤矿事故十分重视。大家都清楚,仅2oo4年一年,中央高层领导人关于安全生产的重要批示多达198件次。赵总理也好,我也罢,亦或者是其他的国务委员,都先后到地方煤矿多次检查督促煤矿安全工作。为了加强安全生产法制建设,2oo4年国家出台了1部法规、15个部门规章、5个安全行业标准和7o多个规范性文件。就在不久前,赵总理还主持召开了国务院常务会议,研究加强煤矿安全生产工作,并提出五条要求。这说明我国政府对煤矿安全生产是极为重视的。”

    “但是,为什么在高度重视下,矿难还是接踵生?”肖作年的声音陡然高了起来,“深层次的原因,很多。在这里,我不往深处说了。我希望安监总局的同志们能够按照党中央和国务院的相关指示精神,按照赵总理提出的五项要求,严格贯彻了落实,严格安全监督监察……”

    “孟家湾矿难突,震动全国。国务院领导非常重视……事故调查组和救援指挥组已经赶赴南河,在这个时候,国务院出于加强煤矿安全监察工作的考虑,调整了国家安监总局的领导班子,任命东山省房山市委书记安在涛同志为安监总局副局长兼煤监局局长。”

    “对于在涛同志,我是熟悉的,也是信任的。他在东山省房山市工作十年,把一个偏远落后的地级市,展成一个经济总量进入了全国百强的现代化工业城市。他在房山稳健地推进车改、政改、医改,大力建设社会事业和提高市民福利加强社会保障……如今的房山,可以说是我们国内为数不多的具有活力和创新精神的、公共福利水平很高的新兴城市。”

    “在涛同志政绩斐然,官声民望甚高。以至于中央要调在涛同志进京工作,东山省委省政府的同志很不满意,东山省委书记李大年同志亲自给我打电话……说是中央把他们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一个最优秀的青年干部给抽走了……”

    “在涛同志也曾在外交部挂职,出色地完成了国务院领导交给的重要工作任务。在涛同志有胆有识有魄力,改革创新的能力强,综合素质高,国务院认为由在涛同志出任国家安监总局副局长兼煤监局局长,是合适的、妥当的。国务院领导对于在涛同志都寄予了厚望,希望在涛同志能团结和带领煤监局的同志,破除当前煤矿安监工作的困境,闯出一片新天地来”

    肖作年做完指示,又是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掌声过后,孙凯抓起话筒朗声道,“时间很紧急,按照国务院的安排,今天的会后,在涛同志就要立即赶赴南河,指挥孟家湾矿难的抢险救援和事故调查……下面,欢迎在涛同志讲几句话。”

    掌声中,安在涛起身向肖作年躬身致礼,又向台下鞠躬致意,然后才坐下来缓缓道,“尊敬的肖总理,孙局长,同志们……安全生产重于泰山,是整个经济工作和社会稳定的生命线。而我们安监局的工作就是抓安全、保安全,调任安监局工作,我感觉压力很大、担子很重。”

    “我在来京的路上,就在思考,如何才能做好工作,如何才能不辜负国务院领导的重托……我在安监局和全国安监系统,是一个新兵,什么事情都需要从头开始学习,希望在座的领导和同志们能够多多支持我的工作,多多帮助我的工作……”

    “我非常感谢中央和国务院领导对我的信任,非常感谢全局上下对我的信任,把我放到副局长兼煤监局局长这一责任重大的工作岗位上来。我深知自己的政治思想理论水平和工作能力与中央的要求和同志们的期望有很大的差距,我一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同局领导班子的全体成员一道,同全局、全系统同志一道,如履薄冰兢兢业业地工作,为抓好安监工作殚精竭虑,不敢懈怠……”

    ……

    ……

    开完会,肖作年又单独跟安在涛进行了组织谈话。肖作年走后,已经是接近中午时分了。本来新领导履新,局里应该安排聚餐的,但安在涛马上就要赶赴南河省孟家湾矿难事地指挥救援抢险和展开事故调查,时间紧急,所以这段接风饭也就被暂时搁置了。

    安在涛在自己的新办公室里转了一圈,煤监局办公室的主任马晓强站在一旁恭谨地笑着,“安局长,您看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我马上安排人给您收拾。”

    安在涛摇摇头,“不错,挺好了,我对办公室也没那么多讲究,只要宽敞整洁舒适,能办公就好了。对了,马主任,事故调查(救援指挥)组的同志们都赶去了南河省了吧?”

    马晓强恭声点头,“是的,安局长,临时由咱们局副局长苟平带队,矿难生那天就赶过去了。”

    “好,我也要马上赶过去,机票准备好了吧?”安在涛淡淡一笑。

    “嗯,都准备好了,我和办公室的小李一起陪领导过去。”马晓强笑道。领导出差,自然不能一个人行动,身边当然要有随从。安在涛初上任,作为煤监局办公室主任的马晓强,自然是想要趁机跟新领导拉近关系表现一番。

    安在涛明白这种事情很正常,也就没反对。只是匆匆跟马晓强定好时间,然后让马晓燕派车送他回家准备一下,然后直接赶去机场,他们在机场汇合。

    [奉献]

第九卷走向辉煌第709章【雷霆手段】1

    第九卷走向辉煌第7o9章【雷霆手段】1

    第九卷走向辉煌第7o9章【雷霆手段】1

    南河省是人口大省,也是产煤大省。生矿难的孟家湾煤矿是南河省南河矿业集团公司所属的一个煤矿,国有煤矿。

    孟家湾煤矿有两个矿井,一个是斜井,已经基本停产。生事故的是一号立井。一号立井原来产量不高,但经过相关技术改造,去年达到15o万吨的年产量。该井为高瓦斯矿井,矿井绝对瓦斯涌出量28.99立方米/分,矿井自然火期3个月,煤尘爆炸指数4o.83%。孟家湾矿现有职工21oo人。

    下午…,安在涛赶到机场。而煤监局办公室主任马晓强和办公室科员李月茹已经等候在机场候机大厅里。…2o分的飞机,直接飞往南河省省会南州市。然后,三人需要再从南州乘车一个多小时,才能赶到矿难生地——孟家湾煤矿。

    “安局长,这是局办公室的小李,李月茹,燕大去年刚毕业的高材生,人虽然年轻,但很稳重很全面的。”马晓强笑着给安在涛介绍随行的小李。

    安在涛点点头,扫了李月茹一眼,2o多岁的年纪,身材修长,面容清秀,谈不上多美貌但也不丑,算是中等偏上的人才吧。

    李月茹恭谨地上前笑道,“安局长好,请领导多多关照”

    “你好。我们还是校友,呵呵,我也是燕大毕业的,96年毕业,正好比你早了十年。”安在涛淡淡一笑,伸出手去让李月茹握了握,然后又轻轻点头,却没说什么。他的身份摆在这里,跟李月茹这么一个普通干部之间的差距太大,必要的领导威严和矜持是必须要保持的。

    “是的,安局长,我上学的时候,老师们常常拿您和您的夫人夏晓雪夏董事长作为我们励志的楷模,说您是燕大最近十年以来最优秀的毕业生之一……”李月茹眼中闪过一抹狂热,那是一种常人所无法了解的狂热。

    她的话也没有夸张,安在涛和夏晓雪两口子算是燕大最近几年毕业的学生当中最有知名度和最有“出息”的代表了,一个在官场身居高位,是政坛的一颗前途无量的新星;一个是掌控龙腾集团的商业大亨,华人经济圈里的女富。而且,里,两人还是夫妻。这些年,在燕大,两人已经成为名声在外的金童yu女型的励志楷模了,经常被燕大的教师们拿出来作为榜样激励学生们。

    3o多岁的副部级领导啊,他将来的前途何其之远大?他能走到什么高度去……李月茹从来就没有想到,她会跟这个“久仰”的校友偶像有交集接触的机会,从听说安在涛要来局里上任到真正见到安在涛,不过是短短一天的时间。一时间,李月茹心神激荡,小脸蛋儿微微有些涨红。

    “呵呵,千万不要这么说,咱们母校海纳百川,各种人才比比皆是,我算不了什么……”安在涛简单谦逊了一句,也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就主动岔开了话题去,“马主任,孟家湾矿难那边的情况你掌握多少?给我简单说一些,我好心里有个数。”

    “好的,安局长,这是我给领导准备的一些材料……”马晓强应该是早有准备,给安在涛递过去几份从矿难现场传回来的材料数据,“安局长,我刚才跟矿难那边局里的调查组联系上了,据那边说,已经初步确定是瓦斯泄露引起的爆炸事故,已经确定死亡的是21o多人……当时在井下分区作业的矿工约有4oo人,生爆炸的区域有3oo人左右,其他区域有1oo人,目前抢险指挥部已经跟井下恢复了联系,还有1oo多名矿工聚集在井下一个相对安全的区域,紧急等待救援……”

    安在涛赞赏地瞥了马晓强一眼。细节证明一个人的品质和素质,从马晓强主动做一些基础性工作的表现来看,这人不仅细心而且还很有服务意识,做办公室主任最合适不过了。

    ……

    ……

    飞机起飞以后,安在涛一直神态比较凝重,没有说话。马晓强和李月茹也就更不敢主动说什么了,都闷头看着报纸,或者手里的材料。

    安在涛手头上有一份《经济日报》,就是当初刘彦最早服务的那家中央经济类型的大报。

    在这份报纸的头版处,有一篇关于孟家湾矿难的重磅报道,标题醒目抓人眼球——孟家湾矿难:横在经济展与以人为本间的鸿沟。

    这篇报道用某种嘲讽的语调对孟家湾矿难进行了全方面的扫描式报道,看得出来,应该是该报记者从孟家湾矿难现场回来的文章——

    “一年前,2o第三版刊登了一篇题为《抓机遇负重任奋力拼搏脱困境再创业谱写新章——南河矿业集团第二次创业纪实》的文章,文中提到:“对于安全管理,南河矿业集团领导决心很大:‘一定要把安全管到万无一失的程度’然而,时隔不到一年,特大型矿难再次生……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值得我们深思。”

    “以往遇到小煤矿事故,我们往往下意识地归咎为技术落后、安全设施不完善等等。但孟家湾煤矿却是设施完备、安全投入巨大,因为孟家湾煤矿是模范煤矿和高瓦斯煤矿。这让记者想起了澳大利亚的阿平煤矿,它也是澳大利亚的模范煤矿和高瓦斯煤矿,1979年7月该煤矿生瓦斯爆炸,14名矿工罹难,经整改后,近年来该煤矿年年实现“零伤亡”,阿平煤矿安全法规的头一条就是:“财富再多也抵不上一条命”。煤矿如果现管理人员在决策中把利润看得比矿工安全还重,就会将其逐出管理层。正因如此,阿平煤矿才有了近乎繁杂的安全生产程序、巨大而细致入微的安全投入、严格到苛刻的安全管理。”

    “再看孟家湾矿难:采掘布置不合理,井下现场管理和劳动组织混乱,仅事煤井这一个矿井,夜班下井人数3oo多人,白班过5oo人……管理混乱且放一旁,安全设施缺乏也暂且不说,为什么会有这么高密度的人员下井作业?恐怕还是经济利益的驱动。”

    读完这篇报道,安在涛长出了一口气。他向坐在一侧的马晓强扫了一眼,见他正恭谨地望向自己,便淡然一笑道,“马主任,你也是在煤矿安监系统工作多年的老同志了,你倒是来说说看,矿难频,屡禁不止,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

    马晓强微微有些犹豫,但还是笑道,“安局长,恕我直言,导致矿难生的问题很多。煤炭开采管理混乱,煤炭部取消了,这些矿山便没有了归口管理部门。多部门条块分割的管理势必使安全整顿难以见效。但管理问题只是一个次要问题,要的是我国缺乏一部矿山综合治理、矿山安全、矿山灾害治理的法规。”

    “可即使有了法规,地方保护主义也会使法规形同虚设。由于巨大的经济效益,地方在开矿产时求富心切,片面强调放开搞活,导致小煤窑遍地开花,即使没有审批手续也照开不误……”

    “安局长,预防矿山安全事故另一重要方面是物防,就是引进一些保障安全的设备。各类型的矿井都应该按照生产许可证的标准,建立完善的通风、排水、运输、防尘和瓦斯检测等系统,提高采掘、运输机械化程度。”

    “根据我的了解,全国中小煤矿要达到最基本的安全生产条件,至少需要8o至9o亿元的资金。为从根本上解决安全投入不足问题,国家即将出台煤炭生产企业税前提取生产安全费用的政策措施。据测算,全国规模以上煤炭生产企业每年可以提取安全费用4o多亿元,全国所有煤炭生产企业每年可以提取6o多亿元。提取的安全费用专门用于煤炭生产安全设施投入……但这部分钱却大多没有落实下去……”

    马晓强轻轻说着,李月茹聚精会神地在一旁听着。安在涛这个副部级领导和马晓强这个副厅级干部在一起说话,她一个科员怎么可能有插嘴的份。除非领导点名,否则她是断然不能乱说话的。这是规矩。

    “嗯,你说得很好。是不是基本上可以这样说:矿难之所以成为痼疾,安全监管工作不到位只是一个因素,更重要的因素是安全投入和地方政府重视程度不够?或者换言之,就是我们遏制矿难的最大难点在于,地方保护主义和利益驱动机制……”

    安在涛微微一笑。

    马晓强恭维地笑道,“领导就是领导,看问题就是深,几句话就说到点子上了……嗯,安局长,私下里说,咱们也不是自己推卸自己的责任,矿难频,各级安监局当然是有责任的,但主要的责任都在地方。毕竟,地方安监工作也受制于地方工作的制约,想要真正挥实质性的作用,还是要看地方政府重视不重视、支持不支持……”

    ……

    ……

    下了飞机,带队来南河工作的国家煤监局副局长苟平与南河省安监局的一个副局长亲自带人带车赶来南州机场迎接。

    见一个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和一个身材瘦削的男子带着几个人迎了上来,便瞥了马晓强一眼。马晓强会意地一笑,“安局长,那个就是咱们局副局长苟平,苟平副局长旁边的那个是南河省安监局的一个副局长,应该是姓李。”

    安在涛点点头,神色还是一片凝重。

    一番寒暄之后上了车,安在涛与苟平坐在后面,南河省安监局的李副局长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而马晓强和李月茹则上了另外一辆车,火急火燎地往孟家湾矿难现场赶。

    安在涛默然抬腕看了看表,淡淡道,“现在是下午4点多。苟局长,还有多久能到孟家湾煤矿?现场的情况如何?”

    苟平虽然是正厅级干部,但在安在涛这个新任的煤监局局长面前,也是非常恭谨。他轻轻道,“安局长,大约一个小时吧。南河矿业集团就在南州境内,孟家湾矿在南州的其和县。”

    “下面,我简单跟领导汇报一下工作。目前呢,我们是两条腿走路,一方面,与地方政府和矿业集团公司方面配合,组织煤矿抢险力量全力救援仍呆在井下的存活矿工,从前天晚上开始,已经营救出48名矿工,据这些矿工说,井下还有很多矿工停留在不同的区域,身体健康情况良好,但是因为爆炸事故引了矿井局部立柱的坍塌,给救援造成了很大的难度……;另一方面,我们事故调查组正在着手事故调查,初步认定,这是一起非常明显的责任事故……”

    苟平梳理着自己的思绪,慢慢给安在涛汇报着工作,而南河省安监局的李副局长则面色紧张尴尬地坐在前面,一言不。出了这么大的矿难,中央肯定要处理一大批干部,企业方面的,政府方面的,安监系统方面的,作为南河省安监局的领导,他也难辞其咎。

    可以说,别看他们这些人虽然日夜呆在矿难现场工作,但接下来迎接他们的却是严厉和严肃的问责。所以,李副局长的心情也很不佳。

    安在涛默然聆听着苟平的汇报,沉吟了一会,他突然插话道,“苟平同志,地方政府方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南河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都先后对孟家湾矿难作出了批示,要求南州市政府和南河矿业集团公司竭尽全力做好矿工的搜救工作、遇难矿工家属的补偿工作,同时勒令全省进行一次安全事故隐患大检查……这两天,南河省分管安全的副省长冯奇一直在现场指挥搜救,今天刚回南州休息……现在留在现场的,是南州市分管安全的副市长马明宇。”

    “我刚得到消息,南河省省委常委会刚召开,要率先启动问责了。南河矿业集团公司的几个主要领导和相关责任人,已经被停职接受调查。”苟平又补充了几句。

    [奉献]

第九卷走向辉煌第710章【雷霆手段】2

    第九卷走向辉煌第71o章【雷霆手段】2

    第九卷走向辉煌第71o章【雷霆手段】2

    “哦。”安在涛哦了一声,便不再多言,只是转头静静地凝望着车窗之外。夕阳余晖之下,一片白桦林和那成片成片的农田飞而逝,都一一落在安在涛的眼际。

    几只乌鸦受惊飞起,从公路边上的白桦林中一掠而起,向天空冲去,出难听的鸣叫声。安在涛突然就有些心烦意乱起来,数百条鲜活生命的陨落,让他感觉肩膀上的责任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安在涛闭目养神,苟平也不好再多言。过了一会,安在涛慢慢睁开眼睛,扫了苟平一眼,突然问道,“苟局长,现在的救援情况如何?井下的情形,上面能联系到吗?”

    苟平正在似睡非睡间,有些走神,突然听到安在涛问话,打了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笑道,“安局长,从矿难确定的当天下午开始,我们的救援队伍一共12o人就分成三班倒,轮班展开救援。截止目前为止,已经救援上井下矿工44人……初步确定,井下存活矿工尚有近百人,都躲避在通风良好的相对安全区域……现在主要的问题就是坍塌太严重,主矿道难以打通,难以展开大规模的救援……我担心如果拖得时间长了,下面的人员肯定会熬不住。”

    “能不能另行开辟新的矿道进行救援呢?”安在涛虽然觉得自己这话可能问得有些外行和业余,但还是问出了口。

    “安局长,这个指挥部也曾经考虑过。但是因为担心瓦斯爆炸后整个矿井的框架结构不稳,一旦另行开辟新的矿道,很容易引新的大面积矿井坍塌,更加会对井下人员造成更大的生命威胁。而且,还很容易引起漏水这些伴生灾害……”

    “临近的周家煤矿前年生矿难,就因为煤矿救援时强行开辟矿道造成二次塌方,井下十余人全部丧生。这是活生生的教训啊”苟平轻轻叹息道。

    安在涛的眉梢一挑,“苟局长,我刚看了相关资料,从99o年代初期开始,这个南河矿业所属煤矿已经生过十多次重大矿难……人家说吃一堑长一智,如此高密度和高频率的矿难生,他们的安全工作是怎么做的?玩忽职守,草菅人命,实在是可恶可恨”

    苟平尴尬地嘴角抽*动了一下,却没有敢接茬。这种话非常敏感,大概也只有安在涛敢直言不讳了。安在涛作为国家安监总局的领导和煤监局的主要领导,作为国务院的特派员,这个话他可以说,但苟平却不能说。

    正说话间,苟平的手机响了。匆匆接完电话,苟平有些兴奋地笑道,“安局长,好消息传来了。目前井下的通风已经恢复,主矿道修复掘进工作面供电正在恢复中,预计16日也就是今天晚上22时左右可以恢复供电,寻找失踪人员的工作就可以全面展开。抢险指挥部组织抢险队伍轮班作业,争取将搜寻到的遇难者遗体运出井外。”

    “好。”安在涛长出了一口气,“司机师傅,加快度赶回去”

    ……

    ……

    车下了高,慢慢驶入了一条普通的国道。而往前开了不到十分钟,就进入了南河矿业集团的矿区。南河矿业集团的总部在南河省省会南州市郊区,与孟家湾煤矿所在的其和县相距不到十公里。

    公路右侧有一座规模不小的医院,苟平笑着指了指那一块道,“安局长,那就是南河矿业集团的总医院,规模不小,是三甲医院,在当地小有名气。当前,从井下救援出来的矿工主要就都在这家医院接受治疗。”

    安在涛点点头,突然摆摆手道,“停车。苟局长,我们去医院看看。”

    司机一怔,立即踩下了刹车,随后调转了方向驶下了主干道,向医院门口的小马路上行去。到了医院门口,众人下车,安在涛见医院门口有民警和武警保持警戒,还设立了检查岗,不禁皱了皱眉轻轻道,“苟局长,怎么医院里还搞得这么如临大敌戒备森严的,这样一来,不是影响到其他患者就医打乱了医院的正常工作了嘛”

    苟平尴尬地一笑,“安局长,这个,这个嘛,是南州市政府的决策……可能他们担心事情会闹大,不怎么欢迎媒体来采访,据我所知,矿难内围包括救治获救矿工的南河矿业集团总医院,都是严禁媒体入内的。地方政府不希望矿工家属跟媒体打交道,可能也有他们的苦衷。”

    “什么苦衷?地方保护主义而已。”

    安在涛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大步向医院门口行去。南河省安监局的李副局长赶紧带人走在了前面,跑过去跟看门的民警说了说,民警这才扯开黄色警戒线放行。

    医院大院中空荡荡地,看上去非常冷清。看这样子,应该是当地政府把医院都给“临时征用”了,这两天没怎么接受外部患者。

    医院的一个领导带着几个医生护士跑出来迎接安在涛一行,简单寒暄之后,便带着安在涛去了集中收治获救矿工的临时病区视察。

    “安局长,受伤人员中有24人是一氧化碳中毒,目前通过高压氧的治疗病情已经平稳;烧伤11人,分别有3%到2o%程度的烧伤,没有生命危险;骨折2人,经过手术治疗伤情已平稳;1人颅脑损伤,病情比较严重,深度昏迷;其余人基本是血管损伤等轻程度损伤。目前这些伤者一半已经可以生活自理。”医院的这个领导恭谨地给安在涛介绍着情况,“这些受伤的矿工当时基本是在爆炸生的外围工作,所以受伤较轻。”

    “目前,还有3o名左右的遇难者家属由于悲痛过度的原因住进医院,医院正在对这部分人进行治疗……安局长,按照市里和集团公司的指示,都是免费的。”

    安在涛停下脚步,透过窗户凝望着病房内病床上躺着的一个浑身缠着纱布正在输液的沉睡矿工,眉头深锁。

    因为,在他的目光所及处,一个似是矿工妻子模样的中年女人疲倦地伏在病床沿上酣然入梦,而病床下的一角,铺着一张肮脏不堪的草甸子,是矿井中常用的那种草甸子,而草甸子上正侧面躺着一个浑身脏兮兮的男童,也睡了过去。手里捏着一个医疗注射用针筒,嘴角流着垂涎,一只赤1uo的脚丫子就裸露在冰凉的水泥地上。

    这一幕深深触动了安在涛内心深处的一抹柔软。他心里暗暗一叹,轻轻地走了进去,从口袋里掏出5oo块钱,放在了病床头上,然后悄悄转身离去。

    安在涛的行动看在苟平眼里,苟平微微犹豫了一下,也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来,放在了床头上。李副局长和煤监局办公室主任马晓强也比葫芦画瓢,掏出几百块钱塞在矿工的枕头底下。同行的煤监局办公室科员李月茹犹豫了一下,也自掏出一百元放上。

    ……

    ……

    安在涛在医院呆了半个多小时,跟一些获救的矿工交谈了一会,初步了解了一下井下的状况。

    傍晚时分,就在夕阳坠落下最后一抹余晖的时节,安在涛一行终于赶到了生矿难的孟家湾煤矿。

    两辆车缓缓驶入矿区,在井口位置停下。临时的停车场上,停满了各色车辆,数辆抢险车和警车尤其闪烁着警示灯,而一字排开的十几辆救护车正在紧张待命。现场人声鼎沸,灯火通明,穿着米黄色救援工装的抢险技术人员与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往来穿梭。

    南河省副省长冯奇、南州市副市长马明宇带着市里和南河矿业集团的一些个中高层领导,匆匆从临时指挥部里走出来,向安在涛一行人迎来。

    冯奇是南河省孟家湾矿难抢险指挥部的总指挥,马明宇则是副总指挥,指挥部的成员还有省市和矿业公司方面的分管安全的各级政府部门主官。

    安在涛的级别虽然是新提拔的副部级,是国家安监总局副局长兼煤监局局长,但他同时是国务院孟家湾矿难抢险工作领导小组的副组长,还是国务院孟家湾矿难事故调查组组长,全权代表国务院指挥本次孟家湾矿难的抢险救灾和事故调查工作,是不折不扣的钦差大臣。所以,冯奇等人也不得不对安在涛礼遇三分高看一眼。

    “你好,安局长,我是冯奇。”冯奇是一个5o出头的高个男子,出现在安在涛眼帘中的他,头微微散乱,疲倦的眼神中充满了血丝。

    “你好,冯省长。”安在涛与冯奇等人握手寒暄着,然后才在众人的簇拥下,慢慢向临时指挥部里走去。

    井口,黑压压的全是人。不仅有当日矿难生时不当班的矿工,还有很多遇难或者扔处井下等待救援的矿工家属,都在焦急地等待井下矿工们的消息。

    明亮的灯光下,安在涛看到,井口有一个巨大的铁栅栏,上面写着“安全为天,质量为本”,这八个红字非常醒目。他深深地凝望着这八个红字,内心微微感慨。口号始终是口号,如果口号能落实到实处,又何至于矿难频?

    责任心啊中国矿难之所以屡禁不止,最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政府监管者和煤矿管理者的安全责任淡漠。说到底,还是没有把矿工的生命当回事。

    到了痛定思痛的时候了,斩断引矿难的幽灵之爪,先就要斩断利欲熏心和漠视生命。另外,加强事故责任人惩罚力度和严惩**,这两手都要硬安在涛嘴角轻抿,心里下了无比的决心。他做人做事做官就是这样,要么不管,要么一抓到底,既然坐在了煤监局局长的这个位置上,他就要竭尽所能地履行责任,一步一个脚印地推动煤矿安全向好的形势展。

    栅栏后面是黝黑的竖井,周遭全是工作人员和抢险人员。

    南州市副市长马明远轻轻道,“安局长,今天早上,有3组搜救人员约有4o多人已经从几个侧道分别进入井下进行搜救。大约在十分钟之前,其中一组搜救队大约有1o多人从井口出来,所有的搜救队员都连续工作了好几个昼夜,都极度疲倦了。根据反馈回来的信息来看,井下的几个安全区域被塌方堵塞分割,而很多矿工就分别被隔离在这好几个区域里,人员分散,给营救工作带来了很大的难度。我们现在已经着手准备往井下输送食物和干净水……”

    “这样很好。”安在涛点点头,“要多管齐下,营救、通风、搜寻遇难者遗体、输送食物和水源、善后及安抚家属情绪,同步进行。”

    一个参加井口救援工作的救援人员上来后给妻子打电话报平安。安在涛大步走过去,轻轻道,“同志,你辛苦了。”

    “这是国家煤监局的安局长,国务院事故调查组的组长……”南州市安监局的一个随从干部赶紧提醒这个人,安在涛笑着伸出手去要跟他握手,这人有些诚惶诚恐地刚要伸手,突然又缩了回来,不好意思地憨憨道,“俺手脏,弄脏了领导的手。”

    安在涛摇了摇头,主动上前紧握住他的手,朗声道,“谢谢你们。希望大家继续坚持一下,稍稍休息一会,继续下去搜救。同志们,毕竟下面有很多矿工的生命等待我们去营救呐”

    “谢谢领导,我们一定会坚持到底能多救一个人就多救一个人上来。”

    说话间,新的一批救援人员又投入了救援工作,他们正准备将搜救工作用的担架和风筒运到井下。

    ……

    ……

    当晚8点,安在涛多少吃了一点东西,在孟家湾煤矿的会议室召开了国务院孟家湾矿难事故调查组的第一次全体碰头会议。

    会议室显得有些脏乱不堪,大抵是最近有不少救援人员临时在这里休息的缘故,很多座椅上都放着枕头被褥,而空气中也充斥着一股子难闻的气味。一根电灯线晃晃荡荡,一个1oo瓦的白炽灯散着耀眼的光芒,将这间不大的会议室里照射得纤毫毕现,以至于每个调查组成员脸上的表情都清晰可辩。

    调查组的成员中,除了有几名来自于矿大的专家教授之外,其他多是煤监局各业务部门的技术人员和干部。苟平主持会议,先为安在涛简单介绍了一下众人,然后点名让煤监局调查司的一个叫孙楠的技术处长言。

    “安局长,苟局长,根据党中央、国务院领导同志的指示和有关法律法规,专家组和事故调查组多次下井勘察,多方调查取证,对相关资料反复分析,认定了爆源,查明了事故原因,已经基本上认定这是一起责任事故。”孙楠有些疲倦地抬头望着安在涛,朗声道。

    安在涛皱了皱眉,猛然挥手插话道,“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不要模棱两可。是不是责任事故,能不能确定?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们的态度一定要严谨,不要用基本上、原则上、初步上这些模棱两可的话。”

    孙楠立即涨红了脸,尴尬道,“不好意思,安局长。经过专家组和调查组同志们的努力工作,我们完全可以确定,这是一起责任事故。”

    “事故的直接原因是:冲击地压造成35号工作面风道外段大量瓦斯异常涌出,36风道里段掘进工作面局部停风造成瓦斯积聚,致使回风流中瓦斯浓度达到爆炸界限;工人违章带电检修架子道距专用回风上山8米处临时配电点的照明信号综合保护装置,产生电火花引起瓦斯爆炸。事故的间接原因主要是孟家湾煤矿一号立井在生产、安全和机电管理等方面存在较多管理上的问题……”

    孙楠的话一说完,安在涛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向苟平轻轻一笑道,“苟局长,既然已经确定,那么,我们就可以对事故进行定性了。一会安排一个同志今晚立即形成书面的事故初步调查报告,通过传真和网络向总局和国务院办公厅汇报。”

    苟平嗯了一声。

    “其他同志还有没有补充的了?”苟平扫了众人一眼,沉声道。

    另外一个女干部犹豫了一下,“安局长,苟局长,我补充两句。虽然目前的情况表明,瓦斯爆炸已经结束,但也不能排除在井下的局部区域,还存有残余的瓦斯,一旦浓度到达标准,也很容易再次造成小范围的爆炸,构成二次伤害。我建议立即抽调先进设备,加大对矿井的通风排气,确保万无一失……”

    安在涛点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苟局长,我看有必要按照这位同志所说的……”

    安在涛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听外面传来一阵阵凌乱的脚步声和哭喊声。

    “怎么回事?”苟平皱眉道,“小孙,你去看看”

    孙楠应声跑了出去,不多时就跑了回来,喘了口气道,“安局长,苟局长,是一些矿工家属找上门来,要见矿上的领导……孟家湾煤矿的矿长孙家正被堵在办公室里,不敢出来。”

第九卷走向辉煌第711章【雷霆手段】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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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为什么不敢出来?”安在涛沉声道。

    “安局长,他是怕挨揍吧。”有一个调查组的成员低低轻笑了一声,“我们来了几天,已经发现矿上的很多矿工包括家属在内,都对矿上的领导有很大的意见。矿难发生,工人积攒已久的情绪就被刺激着爆发起来,昨天……昨天好像是已经发生过一次职工和家属围堵矿领导了,是不是这样,老李?”

    “嗯。”调查司的科长老李点点头,声音很小。这个话题是他们私底下议论了好几天的话题,但当着煤监局主要领导的面,这些调查组的成员却不敢放肆。

    “安局长,我们来的时间短,虽然主要工作是调查事故不是参与矿上的日常管理,但我们也从侧面、从一些矿工嘴里得到了一些信息。您可能还不知道,这个煤矿虽然是国有煤矿,南河矿业也算是国内数得着的大矿业集团,但工人的工资福利很低很低,比起很多民营私人矿井都不如而且,越是在井下干活的工人,收入就越低,反而是那些管理人员,收入高的很”

    “工人对此很有意见平日里也就算了,一旦发生了矿难,这些积攒的怨气就都爆发出来了……”

    孙楠插话道,“而且,还有一个消息说,煤矿方面报上来的矿难发生时间其实并不准确,比真实矿难发生时间起码晚了好几个小时,据说矿上领导有瞒报的行为。因此,工人和家属们都很气愤,都说是矿上耽误了救援时间,否则的话,应该死不了这么多人……我们本来想查一查,但省里市里的领导却公开表态说……”

    孙楠欲言又止,苟平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怒道,“小孙,道听途说的消息怎么能当真?那些矿工随口乱说的话能相信?不要不负责任地乱说话”

    孙楠立即噤若寒蝉,心里虽不服气,但嘴上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安在涛若有所思地瞥了苟平一眼,心道这苟平在煤监局看起来权威挺盛嘛,看得出来,煤监局这些中低层干部都比较害怕他。如果不是自己突然到任,他这个正厅级干部似乎可以顺理成章地接任吧?想到这里,他的嘴角浮起一丝淡然的微笑,但因为他此刻的表情比较凝重,再加上现在气氛不对劲,他的这一丝微笑却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会议室里的气氛沉寂下来,苟平似乎是醒悟到了什么,赶紧笑着解释道,“安局长,这个事情,其实都是一些谣言,小道消息,没有任何根据。可能是因为有亲人在井下生死未卜,有些家属和矿工心里焦急胡乱猜疑所致。我曾经问过南州市的同志,经过仔细排查,发现矿上并没有瞒报的行为。”

    “这么大的事故,料他们也没有这个胆量瞒报”苟平又补充了一句。

    安在涛淡淡一笑,“暂时先放开这个吧,先抓救援和事故原因调查。等救援完毕,我们再回头来重新梳理一遍……这是一个国有大煤矿,员工数千人,黑的白不了,如果真有瞒报行为,区区几个矿领导怎么能堵得住悠悠众口?”

    “好了,我们继续开会同志们继续谈。”安在涛向孙楠投过意味深长的一瞥。孙楠正抬头间,见安在涛威严凛然的目光投射过来,不由有些畏惧地垂下头去。

    ……

    ……

    “安局长,两位领导,其实,孙处长所说的都是一些表面上的因素,导致矿难发生的深层次因素是利益驱动。”一个40多岁的学者模样的儒雅男子抓下自己的眼镜,随意用衣襟擦拭着,声音多少有些愤愤不平。

    “安局长,这位是华夏矿业大学的陈紫光教授,国内煤矿安全生产领域的顶尖专家,博士生导师,工程院院士。”苟平介绍道。

    对于高级知识分子,尤其是有知识分子良心的高级知识分子,安在涛一向非常尊重,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他微微欠身,向陈紫光点点头道,“您好,陈教授,请继续说下去,我洗耳恭听。”

    “安局长,为什么在高度重视下,矿难还是接踵发生?市场行情看好与高额利润刺激,导致煤炭行业超设计能力生产与频繁扩能改造现象成风,包括国有、地方、个体在内的各类煤矿纷纷挑战生产能力极限,不仅造成大量资源浪费和加速枯竭,更成为煤矿安全事故频发的祸首”。

    陈紫光深深叹息道,“孟家湾煤矿是一个典型的高龄煤矿,但在2006年,矿里却提出了小矿要有大作为的口号,煤炭生产量超越了年产150万吨的设计能力。一方面是安全设施的普遍简陋和技术的严重落后,另一方面又在严峻的形式下进行突破生产,为这次恶性矿难事故种下祸根。”

    “更令人不解的是,就在矿难发生前的一个月,孟家湾矿井综采层工作面发现有着火现象,但生产并没有停止我在走访当中了解到,矿业集团公司的某个重要领导大言不惭地讲:煤矿生产哪有不出事故、不死人的?如果不死人,全国人民这么大的用煤量谁来供应?不要太小题大做了。”

    “什么叫小题大做?安局长,请问这是什么态度?请问这是什么责任心?请问这是如何的草菅人命煤矿的管理混乱至此,我认为,煤矿管理者罪责难逃,必须要严惩严惩”

    陈紫光怒道,“如果这种人继续留在矿业领导岗位上,煤矿安全就等于是一句空话”

    “据统计,去年全国27个产煤省区中,有20个省区超产,其中19个省区超产在10%以上,很多地方超产均在50%以上。安局长,我曾经带学生做过一次调查,从2001年至2003年,全国原煤产量的累计增长量高达7.38亿吨,累计增幅接近74%。其中近两年实现的产量增长,相当程度上是建立在各类煤矿超能力生产的基础之上。”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国家煤矿安全监察局研究中心和煤炭工业发展研究中心在全国范围进行了一项调查:2005年,我国原煤产量为17.28亿吨;到2006年底,全国共计上报具备生产安全保障能力矿井(含露天矿)2090处,生产能力约11亿吨/年。也就是说,2006年至少有6.28亿吨的原煤产量没有安全保障。三分之一产量无安全保障,能不出事故吗?”

    陈紫光挥了挥手,“为什么明知安全生产得不到保障还要拼命超产?答案显而易见:高额利润导致利欲熏心。去年以来,煤炭价格一路飙升,8月份原煤涨幅高达40%,而供暖季的到来,令原本高价位运行的煤价更是涨势惊人。煤炭价格一路上涨,煤炭行业持续处于卖方市场,刺激了煤矿的超能力生产。在煤炭市场形势大好时,从上到下都认为超产就是好事,就是贡献大。至于本矿条件是否适宜超产,超产的安全风险如何,超产的幅度应该控制在什么范围内,许多干部不明白,工人更是不清楚。超供电能力生产,将导致用电负荷增大,容易引起断电、失火、损坏设备,停电后更容易引起瓦斯爆炸和井下失火;超通风能力生产,易导致井下风量不足,直接影响井下空气质量,影响井下作业人员身体健康,而且开采强度增大,很容易造成瓦斯积聚而发生瓦斯爆炸事故;超排水能力生产,将使井下涌水量增大,如果排水能力达不到要求时,就有可能造成淹井事故;超提升、运输能力生产,易发生机械事故,如绞车损坏、钢丝绳断裂、跑车等事故……”

    陈紫光从一个专家和知识分子的角度侃侃而谈,很多专业的术语脱口而出,他的神色因为情绪激动而变得涨红起来,“安全大于天、矿工生命大于天等类似口号,赫然写于每个矿井的墙壁上,但是真正落实的有几个?追求超额利润才是头等大事。去年10月份以来,全国发生数起百人以上的重特大矿难事故,一律发生在国有大型煤矿……安局长,本着一个知识分子的良心,我郑重建议咱们的国家煤监局,要彻底整顿国有或者非国有的煤矿为了挣钱而盲目扩大生产的恶劣现象超限开采、乱开乱采、置安全和生态保护于脑后的高密度开采、超负荷经营这种现象应该坚决杜绝。”

    “看看那些哭号无力的矿工家属吧,看看他们,看看那些遇难者的妻子儿女,家里的顶梁柱倒了,他们以后该怎么生活安局长,这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啊,怎么敢不重视,怎么敢啊?”

    “鲁迅先生说过,我们要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200多具冰冷的尸体,那样的触目惊心200多个家庭失子失夫失父之痛,弥漫在孙家湾的上空……”

    陈紫光越说越激动,肩头都有些颤抖。

    安在涛紧紧地抿着嘴唇,向陈紫光凝重地点点头,“陈教授,感谢你的直言不讳,你谈的这些,我也有所了解……我一定将你谈的这些问题如实汇报给国务院领导。当前,中央和国务院领导对于煤矿安全的重视程度前所未有……我们还是要对未来充满信心”

    “至于那些玩忽职守的责任人,一定会严惩不贷”

    ……

    ……

    国务院孟家湾事故调查组的全体会议仍然在进行,已经深夜10点多了,但众人谁都没有一丝睡意,仍然在热烈地讨论着工作。而外边,一号立井附近的空场上依旧人声鼎沸,灯火通明,救援还在持续紧张地进行。

    刚刚有了消息传来,井下的供电已经基本恢复,这意味着救援工作已经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今天是16日,第三天,如果矿上有瞒报行为,那么时间就会更长。矿难发生的时间越长,井下存活矿工的生命希望就越低。

    现在仍然处在救援的黄金时间内,今天的救援尤为关键,所以今晚注定会是一个不眠之夜。无论是省市官员组成的救援指挥部,亦或者是安在涛他们这些代表国务院来现场督察的工作组成员,都不敢怠慢。

    轰轰

    会议室外面骤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旋即是凌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喝骂声。孙楠起身跑出去观察了一会,回来苦笑道,“安局长,苟局长,家属的情绪控制不住了,他们已经砸开了矿长的办公室,把躲避在办公室的矿长孙家正挟持起来了……”

    安在涛皱了皱眉,“省市的同志在不在?”

    这种突发事件虽然与矿难有关,但并不是矿难本身,所以只能由地方官员出面来处理。安在涛这个煤监局局长和国务院的钦差大臣,也不能插手太深。所以,外面虽然一直闹得凶,但安在涛并没有出去。

    “冯省长和马市长都在……但是工人和家属们的情绪很激烈,恐怕……”孙楠叹了口气,“现在救援正在关键时刻,又添这种乱子”

    安在涛沉吟了一会,霍然起身沉声道,“走,我们去看看。”

    孙楠的话倒是提醒了他。影响到矿难救援秩序和事故调查,他这个煤监局领导就可以直接插手过问一下了。

    矿长孙家正的办公室在三楼,也就是安在涛他们开会的会议室的楼上。一群愤怒的矿工和家属围堵在走廊里,将孙家正的办公室围了一个水泄不通,而透过人群可以隐约看到,孙家正脸色苍白地蜷缩在地上,周遭全是愤怒不已指指点点的矿工家属。

    南河省副省长冯奇和南州市副市长马明宇的脸色很不好看,冷着脸带着几个官员在几个民警的保护下站在楼梯口处,一个市里的干部正在耐着心向矿工家属喊话。

    见安在涛几个人挤了上来,冯奇有些尴尬地搓搓手道,“安局长,不好意思,突然出了这种事情,打扰你们开会了。”

    “冯省长……时间紧急,先不要管群众为什么会闹事……现在的当务之急的是,不能因此而影响到井下的救援,在场的多数同志,应该赶紧回到救援现场去。”

    安在涛一把从南州市喊话干部的手里夺过扬声喇叭,大声喊道,“工人同志们,家属同志们,我是国家安监总局副局长兼国家煤矿安监局局长安在涛,我同时也是国务院孟家湾事故调查工作组的组长……无论大家有什么问题、有多大的怨气,但是我恳求大家能暂时放一放,矿难发生到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今天的救援非常关键,我们要集中精力做好救援工作……同志们呐,井下还有很多人等待着我们的救援,没耽搁一分钟,他们都会有生命危险……”

    “我,还有南河省的冯省长,南州市的马市长,都在这里。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派出几个代表来跟我们三个谈。请大家放心,我们一定认真倾听大家的意见和建议,有什么问题解决什么问题……如果大家不满意,可以唯我们三个是问”

    “天大的问题,都要等救出井下的矿工兄弟再说请大家理解”安在涛喊了半天,声音多少有些声嘶力竭。好在他的话还是打动了矿工家属,考虑到井下矿工和自己亲人的生命安全,他们还是慢慢压抑下火气,开始嘟囔着谩骂着渐渐离开了煤矿机关的办公楼。

    ……

    ……

    矿工及矿工家属派出了两个代表,来跟安在涛这些领导谈判。一个是矿上的老工人孙四喜,一个是生死未卜的矿工梁刚的妻子马艳。孙四喜是矿上的老职工,马艳则是矿上小学的语文老师,算是这群矿工和家属里面有文化明事理头脑清楚的人了。

    谈判在会议室举行。安在涛和冯奇居中,南州市副市长马明宇和煤监局副局长苟平坐在两边,而煤监局的办公室主任马晓强和南河省南州市的一些相关部门领导也列席了谈判。

    “好,我们开始。”冯奇向安在涛微微一笑,然后向孙四喜和马艳笑笑,“孙师傅,马老师,我和安局长,还有南州市的马市长,煤监局的苟局长,都在这里,你们有问题可以直接提出来了。”

    “两位领导,俺是大老粗也不会说话,如果有啥说偏的地方,还请领导原谅。”孙四喜恭谨中不失深沉,这个人是党员又是矿上某片区的党支部书记,绝对不像他的外表那样粗犷。

    “工人们和家属们之所以这两天怨气越来越大,主要是矿上领导太不拿我们矿工的生命当回事了……”孙四喜气愤地摆了摆手,“以前的事情,我们可以完全都不计较。但是这一次,他竟然敢瞒报事故……14日中午不到一点,我刚下了班洗完澡准备回家吃饭,但就突然听到一声巨响,是从一号立井那里传出来的……那个时候,我们就知道怀了,一定又是瓦斯爆炸了……”

    孙四喜说到这里,安在涛突然插话道,“孙师傅,听你那意思,你们这里瓦斯爆炸还经常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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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走向辉煌第712章【雷霆手段】完

    第九卷走向辉煌第712章【雷霆手段】完

    第九卷走向辉煌第712章【雷霆手段】完

    孙四喜叹了口气道,“安局长,说实话,我们这一带的矿井基本上全是高瓦斯矿井,不仅咱们孟家湾煤矿,其他矿区也基本上是这个样子。平日里小打小闹的小瓦斯爆炸起火的,经常发生,只是这一次没有想到会这么大。”

    “既然明知是高瓦斯矿井,难道你们矿上就没有一点防护预防治理措施?”安在涛又问了一句。他眼角的余光却发现,无论是南河省副省长冯奇,还是南州市副市长马明宇,亦或者是省市其他的干部,脸色都渐渐变得阴沉起来。

    毫无疑问,孙四喜这个已经豁出去的老矿工的话渐渐触及到了一些让他们尴尬的实质性问题。

    “领导根本就不在乎,哪里有啥防护措施。矿上那些个甲烷检查器不是老化就是坏掉,根本就不能用。人家其他矿区都有先进的TX系列智能便携式气体监测仪和遥测仪器,我们不断给矿上提意见,要求矿上购买这些设备,可工人的话领导怎么会听呢?……反正,领导又不下井,出事的都是工人,谁还管工人的死活。”孙四喜狠狠地捏着自己的手关节,发出了轻微的咯吱咯吱声,脸色也微微有些抽搐。

    “两位领导,矿上的这些当官眼里只有利润,无休止地追求利润,矿上这几年的效益很好,但工人的收入却很低很低,我丈夫在井下干掘进,收入还不如我这个当老师的高,您说说看,这合理吗?不给工人发钱涨工资也就算了,好歹俺们穷归穷点,但还是有碗饭吃,可必要的安全投入你还是得投入吧,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难道井下这么多矿工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明明是中午12点多发生的爆炸,但矿上却没有立即组织救援抢险,白白耽误了好几个小时,而且,他们报给市里和集团公司的爆炸时间却成了3点多……领导啊,人命关天的大事,他们怎么就敢这样呢?”

    “如果救援及时,说不定能少死不少人啊……可怜俺丈夫至今还在井下生死不知……这些该死的矿干部,个个都得不得好死”马艳怒火中烧,这个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女子,在这一刻看上去竟然有些面目狰狞。

    说罢,马艳放声痛哭。

    苟平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但马明宇却不高兴地沉声道,“经过调查,矿上是没有瞒报行为的。马老师,你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也非常同情……发生这么大的事故,矿上的管理当然是存在一些问题,但一码是一码,我们不能因为存在问题就昏了头……”

    “有没有瞒报,群众的眼睛雪亮着呢。”孙四喜倔强地抬起头来,毫不畏惧地凝望着眼前这些平时他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大官大领导,咬咬牙道,“俺老孙反正马上就到点退休了,这一次,我就是豁出这条老命去,也得说句实话。”

    “几位领导,这么大的爆炸,几点发生的,矿区这么多人,都不是聋子和瞎子,不是谁想瞒就能瞒住的。退一步来说,就算是俺们这些井上的人瞎说,无中生有,但那些从矿下面营救上来的工人,他们还能说瞎话吗?可以问问他们,到底是几点发生的爆炸”

    孙四喜的这番话一出口,会议室里顿时就沉寂下来。这本来就是一个心照不宣的问题,但搁不住有人较真和较劲。从省里市里的立场来看,省市领导虽然非常愤怒于孟家湾煤矿矿长孙家正的瞒报,但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他们宁可内部严肃处理,也不想这事儿捅出去被媒体知晓,被上面的领导知晓。

    矿难已经发生,但有瞒报的矿难无疑性质就更加严重,负面影响会更加恶劣,更加有损于地方政府的形象。

    安在涛沉吟着转过身去,望着冯奇和马明宇,淡淡一笑道,“冯省长,马市长,二位父母官大人怎么看这件事?”

    “查,一定要查,一查到底”冯奇沉着脸代表省政府立即表了态。开玩笑,当着安在涛这个上面来的“钦差大臣”,他们怎么还能打马虎眼。既然已经瞒不住了,那就查吧,查实出来立即通报给国务院。

    安在涛点点头,回头来望着孙四喜和马艳微微一笑,“孙师傅,马老师,请你们放心,我这个国家煤监局局长在这里拍着胸脯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一句,这事中央和省里市里会一查到底,如果查实,必将严惩相关责任人,请你们放心,你们回去转告大家,最多不超过一周的时间,我们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另外,也希望大家积极配合指挥部的工作,毕竟救援才是第一位的。”

    ……

    ……

    孙四喜和马艳走了之后,安在涛几个领导继续开了一个碰头短会。研究完当前的救援工作之后,在临散会之际,安在涛突然笑笑道,“冯省长,马市长,我认为,现在应该立即放开对于媒体的管制,我在来的路上,看到国内很多媒体的记者都聚集在了矿区的外围……这样下去,会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矿难已经发生,如果再堵塞舆论,恐怕不好。物极必反,矿难也关系着公共的知情权呐……”

    冯奇和马明宇对视了一眼,冯奇心里暗暗冷笑,脸上却微笑着。马明宇恭谨一笑,“安局长说的是,不过,市里也没有禁止媒体采访,只是考虑到现场比较危险,再加上救援事情繁多紧急,不宜让记者出现在现场,所以就临时让有关部门疏导了一下,也不是不让采访,是想着等处理完了,再开放媒体,呵呵……”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现在不比以前了,舆论开放,因为有网络的存在,现在的公共事件已经很难避开媒体的介入了。”安在涛淡淡道,“我来之前,国务院肖总理亲自找我谈话,提了几点要求,其中之一就是要求我们不能堵塞言路,要及时地把各项信息上报和通报给新闻单位,确保公共的知情权,同时避免引起重大的负面社会效应。”

    安在涛把国务院领导的指示这把尚方宝剑给“搬”了出来,冯奇和马明宇再也无话可说。况且,安在涛作为国务院事故调查组组长,他有权以国家安监局副局长兼煤监局局长的名义独立组织新闻发布会,地方政府也无权干涉。

    ……

    ……

    凌晨1点十分,这是一个安在涛这一生都永远无法忘记的特殊时刻。从掘进现场传出消息,救援人员通过敲打井壁,与被困矿工取得联系,证明被困矿工不仅健康状况良好,还自发自救聚集在了一起,距离正在掘进的主矿道不足十米远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安在涛正在临时办公室里稍稍迷糊了一会,从昨天开始他就基本上没怎么休息过,精神极度疲倦。听说这个消息,安在涛披着衣服就冲出了办公室,在马晓强和李月茹等人的簇拥下,来到了人满为患人声鼎沸的一号立井最前端的井口处。

    冯奇已经返回省里休息,马明宇也似乎刚走。留在现场指挥的最高地方领导,不过是南州市政府的一个副秘书长,还有市安监局的副局长李大光。

    “不要慌,那边抓紧”

    “再往西边打一些,不要太偏离主矿道……”

    李大光手里的对讲机不住地响起对话声,他正在指挥掘进,突然发现了安在涛等人,赶紧跑了过来喘息道,“安局长,这里不安全,您还是在指挥部里等着吧,一有情况我们马上就会通知您”

    安在涛摇了摇头,立即从旁边一个工作人员手里夺过一个安全帽,然后大声道,“李大光,赶紧给现场所有抢险人员分发安全帽和防毒面具……里面的施工人员有没有戴防毒面具?”

    “都戴了,请安局长放心……”李大光冲着对讲机喊了一嗓子,“同志们,国家煤监局的安局长等领导就在井口处,等待大家的好消息,希望大家继续努力,眼看胜利在望了,千万不要懈气”

    “告诉大家,争分夺秒,跟时间赛跑,等救援成功,我们给大家庆功”安在涛在一旁大声道。

    “同志们听到没有,安局长说了……”李大光喊得声嘶力竭,喉咙都哑了。

    ……

    ……

    凌晨2点过三分,塌陷的主矿道终于被打通。早已整装待发的新一轮救援人员带着氧气罩和各种设备工具,立即进入展开搜救。十分左右,第一个受困矿工被救出。现场立即升腾起一片欢呼声,而不远处聚集在空场上的矿工家属更是纷纷相拥着喜极而泣。

    从凌晨2点到凌晨5点,现场不断爆发起热烈的欢呼声,一个个受困矿工被成功救出,截止到凌晨6点,除了在瓦斯爆炸当时死亡的217人之外,先期救出48人,剩余124名矿工全部成功获救。一辆辆救护车呼啸而去,对于沉浸在一片阴霾当中的孟家湾矿区来说,今天这个日子是一个永远值得记住和纪念的日子。

    虽然矿上提供名单在册的人员都已经确定(有的死亡有的获救),但安在涛仍然指挥救援人员全方位地在井下展开细致搜寻,一来搜救生者,二来搜寻遇难者遗体。

    也幸亏是他的这一命令,才在无意间再次拯救了37名矿工的生命。这37名矿工爆炸发生时,正在外围区域作业,爆炸来时他们当即凭着个人经验躲进了一个高处的废弃采掘平台上,侥幸保住了性命,但出路却被爆炸坍塌的矿石堵住。

    三组救援队在井下搜寻,当其中一组发现了这37名被困矿工发出的求救信号并立即汇报给指挥部时,安在涛再也忍不住内心巨大的愤怒,当着市里和矿业集团公司一些官员,站在井口处怒斥道,“这37名矿工既然在井下作业,为什么没有出现在矿上提供的花名单中?……

    “为什么?“”安在涛愤怒地挥舞着手臂,向着市里安监局的领导和矿上的一些干部怒吼道,“把目前负责的矿领导给我叫来,马上”

    矿长孙家正已经被停职,接受国务院调查组的调查。目前矿上负责的干部是副矿长李全有。李全有其实就在距离安在涛的不远处,他清晰地听到了安在涛愤怒的吼声,赶紧诚惶诚恐地主动跑了过来。

    “安局长,我是孟家湾煤矿的副矿长李全有,集团公司暂时让我负责矿上的事儿……”还没有等李全有的话说完,安在涛就生硬地打断了他的话,“井下有发现了37名受困的矿工,但这些矿工却不在你们矿上的作业记录和劳动名单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井下究竟还有多少矿工?说”

    李全有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一颗心沉了下去。他犹豫着嗫嚅着,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说话”旁边的市安监局副局长李大光心下急躁恼火万分,怒斥道。

    “安局长,诸位领导,是这样的……孙矿长提出来把一部分采煤区域承包出去,包给外面的包工队来干,矿上只收承包费和管理费,以包代管……据我了解,矿难当天下井的包工队就这一个了,一共37人……”李全有吭吭哧哧地说着,煞白的脸色慢慢涨红起来。

    “国有煤矿包给外人……这倒也罢了,矿难之初,你们为什么不向市里省里和国务院调查组汇报?足足37个人,如果不是搜救人员意外发现,这些人……草菅人命,麻木不仁,以至于斯”安在涛眼中的怒火开始熊熊燃烧起来,他向李大光冷冷瞥了一眼,然后吩咐苟平,“苟局长,马上联系冯奇和南州市的领导,把这件事情向他们通报。同时,跟警方联系一下,把目前孟家湾煤矿所有中层以上干部全部控制起来,派人查证,看看矿难当天到底有多少外包的施工队在井下作业……”

    “好。”苟平在这个节骨眼上也不敢怠慢,赶紧去忙了。而南州市安监局副局长李大光胆战心惊地站在安在涛的后面,屁也不敢放一个。

    “李大光,孟家湾煤矿这个外包干经营行为,你们安监局清楚不清楚?明知井下有人而隐瞒不报,这个问题的性质非常严重,比单纯的矿难瞒报更恶劣。我马上会向国务院领导汇报,你们局里抓紧派人下来把这个事情给我查清楚——把最近几年,24小时之内给我一个完整的报告。”

    李大光赶紧恭声低低道,“安局长,我马上就去安排。”

    李大光转身要走,突然听安在涛又沉声道,“你们安监局的局长呢?一把手何在?”

    李大光身子一震,慢慢转过身来,尴尬地笑道,“安局长,我们局的赵局长正在外地休假……我每天都会电话里根赵局长汇报工作的,赵局长指示我们……”

    安在涛冷冷地打断了李大光的话,“发生了这么大的矿难,你们这位赵局长竟然还能安心在外地休假,真是稳坐钓鱼台啊……”

    安在涛说完,转身而去,马晓强和李月茹赶紧跟上。

    李大光呆呆地站在原地,回味着安在涛这番话的真实意图。虽然安监局系统不是垂直管理单位,属地化管理,归地方政府领导,但安在涛这个国家安监总局领导和国务院事故调查组的组长,如果要借这件事情说事儿,建议上面追究南州市安监局局长赵廷的领导责任,恐怕赵廷这一次也难以逃避了。

    安在涛这个新任的国家安监局副局长兼煤监局局长,显然比较强势,手段果决狠辣,而种种的迹象似乎也表明,国务院领导相当看重这位新提拔的副部级领导……一想到这里,李大光心里反而有些窃喜起来。

    孟家湾发生重大矿难,市、区安监部门干部的领导责任难以逃避,肯定要受上面的问责。如果上面问责了局长赵廷,那么,他这个一直呆在抢险救援一线表现良好的副局长,不但可以摘清责任,还面临着一个上升的机会。

    ……

    ……

    7点多钟,部分抢险救援人员还在井下紧张搜救,部分倒班出来休息的救援人员和部分现场工作人员,都无言地蹲在井口处的空场上,沐浴在清冷的朝阳中,低头吃着简单的早餐,两根油条一杯豆浆和一个茶蛋。

    安在涛和马晓强、李月茹也匆匆吃了点东西,就大步从指挥部里走了出来。李大光见状,赶紧撇下手里的油条,跑了过来,“安局长”

    “安局长,我们已经查清了,目前在井下外包作业的只有一支队伍,就是那37个人。这个非常确定。”李大光恭谨地道。

    “你辛苦了。”安在涛向李大光点点头,无论李大光这人能力怎样,但他能坚持在现场工作几个昼夜不休息,也算是比较有良知和工作责任心的安监系统干部了。

    “救援的情况如何?”安在涛轻轻问道。

    “救援通道已经打通,那37人陆续救出,身体状况还可以,就是有两个因为缺水比较虚弱。”李大光笑道,“安局长,按照您的指示,都送到医院去了。”

    [奉献]

第九卷走向辉煌第713章【安全帽上的遗书】

    第九卷走向辉煌第713章【安全帽上的遗书】

    感激大家的支持,老鱼拜谢,大家的力量很强大,已经破万了。老鱼感激不尽。盼着大家继续支持老鱼,支持官声。

    “好,很好。”安在涛摆了摆手,“一定要抓好获救矿工的后续治疗,确保全部矿工的身体健康安全。另外,遇难矿工们遗体的搜寻工作进展如何了?”

    “安局长,截止目前,明确死亡的井下矿工人数共计218人,这是最后的数字,可以确定了。遇难者遗体大部分都被搜寻了出来,但是有一部分因为可能遭遇坍塌掩埋,搜寻起来比较困难。可能,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

    安在涛沉吟了一下,断然道,“时间上没有问题,但要抓紧。一定要竭尽全力搜寻遇难者遗体,争取全部搜寻上井,然后经家属辨认后统一处理。同时,着手启动遇难者赔偿吧,一定要安抚好家属。这项工作我会和省市的领导沟通一下。”

    李大光恭谨地点点头,“好的,我明白,我一定按照安局长的重要指示去做……”

    李大光不会放过这一次在安在涛面前表现的机会,因为他已经从安在涛的眼眸中读到了一丝对他的认可。

    安在涛转过身来向马晓强吩咐道,“马主任,立即以书面和电话两种方式向总局领导和国务院领导做汇报,等忙过这一段,我会专门向总局和国务院领导做专题汇报。”

    “另外,你去联系一下省市的同志,我希望能尽快跟省市的有关领导碰碰头,开个碰头会。”

    马晓强嗯了一声,赶紧去落实。

    “小李,你负责跟地方宣传部门的同志联系一下,组织一个新闻发布会,争取在下午3点钟,在孟家湾煤矿会议室召开一个孟家湾矿难新闻发布会,由我们事故调查组的名义召开,不要惊动地方政府领导了。”

    “好的,安局长。”李月茹赶紧应下,然后又凑近安在涛小心翼翼地柔声笑道,眼中闪出一抹关切,“安局长,看您的眼睛里全是血丝,您还是回去多少休息一会……您要注意身体啊。”

    安在涛淡淡一笑,“你去吧,我知道了,我还能扛得住。你们也要保重身体,去吧。”

    李月茹跑去找有关方面的领导,安在涛正站在那里仰望着不远处的另外一座早已暂时停工的矿井沉思不语。因为孟家湾矿难的发生,南河矿业集团公司所属所有矿井,目前都处在暂时停工紧急安监备查的状态。要想再次开工,起码要等国务院的矿难问责完毕。

    突然,井口的通道边缘,传来一声极其凄厉的女子哭喊,打破了这孟家湾矿区灾后清晨有些压抑和凝重的平静。

    安在涛放眼望去,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泪流满面哭喊着瘫倒在地,周遭是几个亲属和工作人员,正在扶起她,而她的脚下,正是一具刚刚搜寻上来的遇难者遗体。

    安在涛大步走了过去,李大光和一些地方官员也从另外一个方向赶来。安在涛走近,李大光也走了过来,“安局长……”

    “这位是……”安在涛轻轻道,目光凝落在地面上那一具躺在简易担架上的脏乱不堪全身满是泥垢的几近辨认不清面目的尸体上,心头似是被刀狠狠扎了一般刺痛起来。

    他强自撇过头去。他出身底层,母子俩个受尽社会歧视历尽磨难长成,对于底层人的苦处和苦难他是感同身受。而这,也是他为官从政以来,坚持为民做实事的一个重要因素。他一向认为,老百姓过得太不容易了,尽管凭自己的微薄之力也难以改变什么现状,但只求努力过心安理得而已。

    一个班组长模样的矿工流着泪,双手持着一个红色的安全帽站在一边,哽咽道,“领导,他是矿上的安监员夏明海。他被挤压在了一个空隙中……应该是瓦斯中毒死的。”

    这个矿工把手里的安全帽慢慢递了过来,安在涛抬眼一看,见帽檐外面与内部,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粉笔字,有些字迹已经斑驳不清。

    安在涛费了好大的劲才辨认出来,这应该是夏明海临死之前写下的一封遗书。全文如下:

    “骨肉亲情难分舍,欠我娘100元,我欠陈曙华100元,我欠韩泽民150元。我在信用社给周吉生借1000元,王小文欠我1000元,矿押金650元,其他还有工资。莲香带好子女,孝敬父母,一定有好报,我一定要火葬。”

    遗书中的这个“莲香”就是夏明海的妻子,也就是眼前这个恸哭晕厥过去的中年妇女。

    安在涛双手捏着这顶安全帽的边角处,手轻轻地颤抖着,忍不住津然泪下。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情感脆弱的人,再加上身份使然,他当然不会轻易在外界公开表露自己的真实情绪,但手中这一份沉甸甸的特殊的用生命作为代价,写下的遗书,一个普通矿工朴素而真挚的情感和品质,让他情难自已,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良久。

    安在涛声音嘶哑地轻轻道,“李大光,小心保护这个安全帽,派人拍照然后复印成材料备用。完了,把这个安全帽再给我送回来……”

    现场先是一片死寂,但旋即次第回荡起稀稀落落的哽咽声和抽泣声,不少参与救援的本矿矿工以及一些工作人员,都忍不住掩面而泣。

    安在涛神色哀伤凝重,缓步前行。苟平追了过来,安在涛脚步略停,沉声道,“苟局长,你组织一下,下午的新闻发布会一结束,我们事故调查领导小组和事故问责处理小组立即召开全体会议,研究确定提出对相关责任人的建议,然后马上报总局和国务院。”

    苟平嗯了一声。从昨晚开始,他就不敢再说什么了,他从安在涛的话里话外,已经听出了某种对他的不满情绪。这让苟平感觉很压抑,也很无奈。

    他最近情绪其实也很低沉。煤监局局长赵虎被免,他本来以为自己这个事实上的煤监局二把手会顺理成章地接任上去,结果却突然空降来了一个更加年轻的安在涛。一个从正厅升副部级的绝佳机会,就这么错过了。对于已经53岁的苟平来说,这几乎是他最后的升迁机会,尤其是在煤监局系统这种敏感的部门。

    安在涛这个新局长很强势,似乎也很有背景。不需要做什么“深入分析”,其实单从他的年龄和资历以及任职经历和升迁速度来判断,就几乎能断言这一点。当然,他还听说安在涛这个人很有能力,也很有手腕。

    他越来越发现,跟安在涛这样一个强势一把手相处,滋味并不好受。他觉得安在涛和前局长赵虎,压根就是走了两个极端,一个太绵软,而一个又太刚硬强势。不过,后来苟平才发现,安在涛绝不像他当初想得那样简单。

    年轻气盛,过刚易折,这句话并不适应于安在涛。

    ……

    ……

    在接近中午举行的国务院调查组与省市、南河矿业集团公司有关领导的见面碰头会上,安在涛发言尖锐,丝毫没有给地方政府领导留情面,可以说发起了火。

    面对安在涛有理有据义正词严的反问,一些地方领导哑口无言,会议气氛非常沉闷和尴尬。

    发生矿难,孟家湾煤矿管理者有瞒报的事实行为,向上晚报了三个小时,而这三个小时正是迅速展开救援的最佳时间,争分夺秒抢救生命,一个小时都弥足珍贵,况且是三个小时

    而且,管理混乱,安全措施缺位。竟然还有外包采煤的违法违规行为,井下有外包的采煤人员正在作业,而事先既无登记,事后也不汇报,差点导致37名来自于外地的农民工魂丧矿井之中。如果不是安在涛下意识的一个命令,这37人差点就命丧井下

    因为矿难发生后,这座矿井起码会在短时间内被封锁起来。而在井下的这批人,就算是没有任何危险,也会被饿死和冻死。

    如此种种,焉能让人不愤怒

    跟地方政府领导开完碰头会,安在涛稍稍休息了一会,吃了点东西,又带着苟平、马晓强、孙楠、陈紫光、李月茹等调查组的人马不停蹄地组织召开孟家湾矿难新闻发布会。

    新闻发布会原本定在煤矿的会议室里举行,但因为来的媒体人员太多,没办法,李月茹只好跟矿上商量,在矿区办公楼的下面,临时设了一个会场。

    随意摆了几排桌椅,设了一个主席台,还扯了一条由矿上宣传科宣传干事用广告色手写的一条横幅:国务院孟家湾矿难事故调查组新闻发布会。

    会场上人声纷杂,大多数都是国内其他省市媒体和中央媒体,南河省本地媒体来得比较少。很多记者早已赶到了孟家湾煤矿,但因为当地政府的新闻管制,一直都处在了矿区外围,没有能真正进入矿区采访。

    安在涛在苟平等人的陪同下来到发布会现场,现场的记者们顿时给予了热烈的掌声。有一些媒体记者对安在涛并不陌生,因为在过往,安在涛多次成为国内新闻的焦点人物,曝光率相当得高。

    安在涛神色凝重,向媒体记者点头示意,然后带着苟平等人就坐在主席台上。煤监局办公室主任马晓强抓起麦克风朗声道,“欢迎各位媒体朋友,下面,我简单介绍一下参加本次新闻发布会的领导和其他同志。”

    “出席新闻发布会的领导有,国家安监总局党组副书记、副局长兼国家煤监局局长、国务院孟家湾矿难事故调查组和事故问责处理领导小组组长安在涛安局长,国家煤监局副局长苟平,国务院孟家湾矿难事故调查组成员、国家工程院院士、华夏矿业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陈紫光教授……”

    “下面,请苟局长通报一下孟家湾矿难事故的相关信息。”

    苟平接过麦克风,“媒体朋友们,截止目前,孟家湾矿难的抢险救援工作已经全部结束,善后处理和事故问责正在展开……本次矿难,是一起特大责任事故,事故一共导致218名矿工遇难,32人受伤,经过三个昼夜的艰苦奋战,共计救援出309名井下作业的矿工。目前,这批获救矿工正在南河矿业集团公司总医院接受治疗,从医院反馈回来的信息来看,他们的身体健康状况良好……”

    苟平简单按照材料通报了相关信息,然后是很多记者的现场提问。多数记者的问题都聚焦在了三个方面:其一,孟家湾矿难到底有无瞒报行为?其二,事故的真正原因;其三,问责处理情况和善后赔偿。

    安在涛和苟平、陈紫光三人分别对相关问题进行了解答。在新闻发布会接近尾声的时候,安在涛突然向站在一侧的李月茹扫了一眼,然后朗声道,“媒体朋友们,下面,我请大家看一样东西。”

    李月茹小心翼翼神情凝重地双手持着孟家湾煤矿遇难安监员夏明海的拿顶写满遗书的安全帽走了过来,另外几个工作人员开始现场分发关于这顶安全帽及其遗书的拍照复印件。

    现场的闪光灯噼里啪啦地闪烁着。

    安在涛缓缓沉声道,“同志们,这是一份非常震撼人心和特殊的遗书——骨肉亲情难分舍,欠我娘100元,我欠陈曙华100元,我欠韩泽民150元。我在信用社给周吉生借1000元,王小文欠我1000元,矿押金650元,其他还有工资。莲香带好子女,孝敬父母,一定有好报,我一定要火葬。”

    “这是一位遇难矿工的最后留言,”安在涛一字字念完了夏明海的遗书,念着念着,不禁潸然泪下,“假如这些遇难矿工,是我们的兄弟、我们的儿子、我们的丈夫和父亲,我们怎么想?我们怎么办?……矿难不治,还会有更多的矿工兄弟,将在巨大的恐惧中死去”

    安在涛的声音慷慨而又哀伤,现场所有记者无不动容,不少女记者激动地泪流满面,哽咽出声。

    写在安全帽上的遗书,震撼了所有媒体记者。而在第二天的媒体报道当中,除了对矿难本身的信息阐述之外,绝大多数的记者新闻采写点都落在了“安全帽遗书”上。

    其中,以南方周刊的报道更为感人和具有新闻辐射力——《卑微的伟大——一份写在安全帽上的遗书》

    “这是一顶遇难矿工的安全帽。帽外檐用粉笔写着:骨肉亲情难分舍,欠我娘100元,我欠陈曙华100元,我欠韩泽民150元。我在信用社给周吉生借1000元,王小文欠我1000元,矿押金650元,其他还有工资。莲香带好子女,孝敬父母,一定有好报,我一定要火葬。帽子的矿灯上方,‘夏明海遗书’5个字赫然在目。”

    “2007年9月14日下午,南河矿业集团孟家湾煤矿一号立井发生重大瓦斯爆炸事故,数百名正在作业的矿工被困井底。9月17日清晨,救援工作全部结束,218名矿工不幸罹难,309名矿工成功获救。夏明海就是遇难矿工中的一个。”

    “2007年第一次新闻发布会上,新上任的事故调查组组长——国家安监总局副局长兼煤监局局长向媒体记者们念出了这位普通矿工的遗书,他泣不成声,会场上一片唏嘘。”

    “事后接受采访的国务院事故调查组成员,国家煤监局办公室主任马晓强流着泪说:‘这就是我们一线矿工的生活,你无法不流泪。”

    ……

    ……

    “安全帽上的遗书”感动了全国,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媒体报道的当天,互联网上就掀起了“为孟家湾矿难遇难者家属捐款”的浪潮。有媒体牵头,社会各界纷纷响应。

    当天下午,全国总工会郑重宣布,向孟家湾遇难者家属捐款100万元。随后,南河省总工会也作出了捐款50万元的决定。

    南河省委省政府、南州市委市政府、南河矿业集团公司上下的领导班子成员,当天也同时举行了捐款仪式,号召机关干部对遇难者家属进行捐助。安在涛也参加了南州市委市政府的捐款仪式,在仪式上公开捐款人民币5000元。

    也是在当天,正在燕京进行经济投资考察的巴西华侨华人促进和平统一联合会会长、旅居巴西的华商朱玉郎先生,也通过燕京媒体宣布,向孟家湾矿难遇难者家属集体捐赠100万元。

    似是为了支持安在涛的工作,远在燕京的龙腾集团的夏晓雪和孟菊也作出了捐款的决定。两女以龙腾集团的名义公开表示,将立即派人携带资金和各种生活物资前往孟家湾煤矿为遇难者家属捐款捐物:向每个遇难者家属捐款2万元和生活物资一宗,同时宣布可以面向遇难者家属里的适龄青年提供就业岗位,接受遇难者直系子女进入龙腾集团所属的成员企业工作。

    如今的龙腾集团家大业大,分公司、子公司和各类控参股企业遍布国内各地,南河省南州市就有两家。这两家企业的高管已经奉总部的命令赶来孟家湾煤矿慰问遇难者家属。

    18日下午,安在涛正要主持召开国务院事故调查组的全体会议,突然马晓强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伏在安在涛耳边轻轻道,“安局长,总局办公厅通知,国务委员、国务院秘书长张建民同志已经从燕京出发,正在赶来孟家湾煤矿的路上。”

    [奉献]

第九卷走向辉煌第714章【问责风暴】上

    第九卷走向辉煌第714章【问责风暴】上

    安在涛立即终止了会议,带领煤监局副局长苟平和煤监局办公室主任马晓强、煤监局办公室科员李月茹一起乘车赶往南州市机场,迎接国务院张建民秘书长一行。

    安在涛带人赶到机场之后,才现不仅是他们,南河省委书记修长志、省长马涛、副省长冯奇率省市很多地方党委政府领导都已经等候在了机场的贵宾室里。国务委员兼国务院秘书长,相当于副总理级领导,到了南河省来,地方大员怎么敢怠慢。

    安在涛带着苟平和马晓强进了候机室,南河省省委书记修长志微微一笑,缓缓起身来,却是站在原地。南河省长马涛也跟着起身,亦然是站在原地没动。

    官场之上,等级森严,差一点都不行。修长志是正部级领导,又是一方诸侯省委书记,面对安在涛这个年轻的、资历浅的新提拔副部级干部,自然是要摆几分架子。马涛也自是如此。

    如果不是因为安在涛不仅是国家煤监局局长,还是国务院事故调查组的组长,颇受国务院领导器重的“钦差大臣”,说不准修长志和马涛会等安在涛主动过来问候才起身。

    安在涛笑着大步走上前去,“修书记,马省长。”

    修长志笑吟吟地伸出软绵绵的手来跟安在涛握手寒暄,“安局长好啊,虽然我们很欢迎中央领导来下面检查指导工作,但你这个煤监局局长,我们却是不怎么欢迎的。你一来,就代表有矿难生……”

    修长志半开了这么一个玩笑,众人都笑了起来。

    修长志又扭头笑着跟马涛道,“老马啊,早就听说安局长年轻有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呐。”

    马涛也笑着跟安在涛握手,“是啊,安局长算是国内很年轻的省部级领导之一了,我像安局长这个年纪,还在下面干副市长。”

    “两位领导过奖了。”安在涛淡淡笑着,一边又与其他的一些个南河省领导握了握手,寒暄了一通,最后才坐在了马涛的旁边。

    “安局长,这一次孟家湾煤矿生特大矿难,我们省委省政府非常痛心……尤其是最近的媒体的报道,那个矿工的遗书,对我们这些人触动很深上午,我还在省委常委会上专门提到了这个事情……在煤矿安全领域里,部分地区存在较严重的欠账,下一步,我们会责成有关部门立即组织全省的煤矿安全大检查,现问题立即解决问题,同时加大对煤矿安全的投入这个钱,一分钱都不能省”

    “是的,修书记,安全投入,必须要保证到位。我们可以回头来看一看,凡是矿难,背后都有安全投入不足的因素。对于煤矿安全的投入,是保证煤矿安全生产的重要屏障,这项工作,还是要看地方党委政府的领导重视不重视了……”安在涛笑了笑,“回京之后,我准备向国务院领导建议,尽快召开一个全国煤矿安全工作会议,强调一下煤矿安全投入的重要性。同时,我们局里也准备组织检查组,下到基层去,随机检查督促各地的安全投入。”

    “呵呵,安局长,孟家湾矿难震动全国,引起了中央和国务院领导的高度重视……这同时也给南河省的形象造成了重创。”马涛的声音微微有些低沉,“不论我们做了多少工作,不论全省干部群众付出了多少努力,都因为这一场矿难而化为了泡影”

    “这一次的矿难暴露出很多问题,而且是非常严重的问题。修书记和我的态度很坚决,一定要严肃查处,从严从重,凡是相关责任人,无论是涉及到谁,涉及哪一个级别的干部,都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马涛的声音骤然变得严肃起来,他向安在涛微微点头道,“事故调查和问责,由国务院调查组来拿初步建议和方案,安书记可以放心,今天修书记和我都在场,我们可以表个态,省委省政府会毫无保留地支持你们的工作……这一次,不清理出一批害群之马,省委省政府决不罢休”

    安在涛微微笑着,心里正在琢磨着马涛这番话的真实心思,突然他眼角的余光现,坐在另外一侧的南河省分管安全的副省长冯奇脸色很不好看。由此,安在涛心里骤然一动,心下暗暗猜出了几分。

    看得出来,南河省已经决定要丢卒保车了。南河省矿难死亡人数之多,已经成为建国后最严重的矿难。而且,还有矿难瞒报,私自外包矿区给社会人经营和违规瞒报井下作业人员的重大问题,已经引了中央和全国上下的强烈关注。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展开严肃问责,如果不动动真格的,怎么能平息舆论的压力。

    因此,分管安全的副省长冯奇,就不能例外地成为了“牺牲品”。当然,作为分管安全的副省长,生这么重大的矿难和瞒报事件,他也难辞其咎,领导责任必须要承担的。

    安在涛正在与省市领导说着些闲话,等候张建民秘书长乘坐的航班,突然,马晓强上外面结了一个电话,然后匆匆回来俯身附在安在涛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安在涛闻言立即就皱起了眉头。

    “安局长,怎么,有事?”马涛向他投来问询的一瞥。

    安在涛点点头,沉声道,“修书记,马省长,很多遇难矿工家属对市里给出的赔偿方案和补偿标准不满意,认为偏低……现在,矿工家属聚集在矿区办公楼下,要求提高赔偿标准。”

    “赔偿标准过低?”马涛皱眉沉吟了一下,向南州市具体负责这个工作的副市长马明宇扫了一眼。马明宇赶紧恭谨地低低道,“修书记,马省长,安局长,根据有关部门会同南河矿业集团公司拿出来的赔偿协议,每位遇难矿工家属都可以获得一次性工亡补助金和丧葬金共计1o.26万元。此外,遇难矿工家属可选择一次性和供养两种赔偿方案,一次性赔偿金额2o万元,比如选择供养可每月领取531元、7o8元不等的抚恤金。”

    “加起来,选择一次性补偿的矿工家属可以获得3o万出头的赔偿款。另外,南河矿业集团公司还有相应的善后举措,可以照顾一些遇难矿工家属和子女就业。按照国家有关标准,我国公民死亡赔偿一般按死者所在地上一年度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或者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标准的2o年计算……这个赔偿数额,已经不算低了。”

    马明宇轻轻说着,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修长志和马涛的脸色。修长志沉吟不语,马涛阴沉着脸扭头望向了安在涛。

    安在涛淡淡一笑,“看上去是不低了,但是这笔钱是高还是低,我们不妨这样来算一笔账:把1o万元的一次性工亡补助金和丧葬金与2o万元的一次性赔偿金额相加,不过3o万出头。有的矿工,才25岁上下。我了解了一下,井下作业的矿工每月各种收入加起来应该在2ooo左右,那么一年就接近3万的收入。另外,随着全国经济的增长、劳动力供应的减少,估计未来十年劳动力价格会有较大增长。3o万元的补偿,按3万元年收入算,不过是1o年的劳动收入。如果把工资上涨的因素考虑进去,恐怕还不到1o年的收入。矿难致使一个25岁的矿工丧生,仅赔不到十年的工钱,而人家的工作寿命至少还有25年,这如何说得过去?大家说说看,这算高吗?”

    马明宇面色陡然涨红起来,一时间无言以对。

    安在涛向马晓强扫了一眼。马晓强会意地点点头,朗声道,“各位领导,我得到的消息是,遇难矿工家属之所以闹腾起来,还不仅在于对赔偿标准有异议。主要是现在大家都在质疑,南河矿业集团公司方面通过工会渠道接受了很多社会捐款,他们一致要求把社会捐助款公开,并平均分配到每个遇难矿工头上。”

    “修书记,马省长,事情紧急,我必须回去处理一下。马市长,咱们一起跑一趟?”安在涛淡淡一笑。

    ……

    ……

    这些遇难矿工家属的要求其实也不高,他们除了要求将一次性补偿款提高到3o万左右之外,还强烈要求矿业集团公司将获得的社会捐助款全部公开下到每一个矿工家庭头上,不能让社会捐助款冲抵公司的赔偿款。

    但矿业集团公司方面也是叫苦连天,说是很多社会捐助都是空头支票,根本就还没有到账,目前公司工会只收到了不到2oo万的捐款。同时认为,3o万的一次性补偿款加上一次性工亡补助金和丧葬金,总额已经高达4o多万,远远出了国家标准和公司的承受力……

    矿业集团公司的一个副总如是在安在涛面前小心翼翼地辩解着,再三强调着南河矿业的难处。

    “安局长,218个遇难者,每人4o多万,加起来接近9ooo万,公司实在是拿不出这么一大笔钱来啊……”

    安在涛冷冷地瞥了这人一眼,淡淡道,“你倒是告诉我,多少钱能换回这218名矿工的生命来?你们玩忽职守、责任淡漠、管理混乱,导致生重大矿难事故……你们一个资产数百亿、年利润十几亿的大矿业公司,拿不出这笔赔偿款来?拿不出来不要紧,让南河省政府掏你们可以去跟你们的省领导哭穷去”

    “不要说4o万,就算是4oo万,你们也必须得拿。这个没有什么好讨价还价的。我认为家属的要求并不过分。至于社会捐助款,你们可以设立一个专门的账户,公开账户,由纪委介入监督这个账户的使用……完了,不管有多少社会捐助款,都要放到矿工家属手里”

    安在涛正说着,李月茹匆匆跑进来,低低喊道,“安局长,张秘书长到了。”

    安在涛立即起身,理也没理南河矿业的那个副总,带着马晓强和李月茹下楼去迎接国务委员兼国务院秘书长张建民。

    张建民是一个面容和善的领导,应该还不到6o岁,在高层领导里,算是年富力强的了。不过,张建民跟安在涛也不陌生,去年安在涛代表房山市去国务院部委跑一些工程建设的手续,曾经跟张秘。

    南河省委书记修长志和省长马涛没有随行,只是副省长冯奇跟来了。其次,是一群南州市里的干部。

    安在涛大步走上前去,恭谨地笑道,“张秘书长,欢迎领导”

    张建民面色威严凝重微微点头,也没顾上跟安在涛寒暄客套什么,只是沉声道,“在涛同志,现在不是客套的时候。我这次来,赵总理亲自有过指示……走,你马上组织一下,我要马上听取你们事故调查组的工作汇报。”

    ……

    ……

    “张秘书长,事故直接原因是:冲击地压造成3316工作面风道外段大量瓦斯异常涌出,3316风道里段掘进工作面局部停风造成瓦斯积聚……”

    安在涛按照材料中规中矩地开始汇报,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张建民打断了。张建民沉声道,“直接原因就不要说了,你们的上报材料上都有。直接切入正题,不要耽误时间……”

    “好的,张秘书长。经过我们事故调查组几天来的努力工作和全方位调查,我们认定,孟家湾煤矿存在如下几个方面的重大问题:其一,生产技术管理混乱。能力组织生产,造成采掘接替严重失调……”

    “其二,瓦斯监控系统维护、检修制度不落实,井下瓦斯传感器存在故障,地面瓦斯监控系统声音报警功能出现故障长达4个月,没有进行维修,致使事故当天不能出声音报警。该起事故中产生火源的照明综合保护装置入井前未进行检验,致使假冒ma标志的机电设备下井运行……”

    “其三,劳动组织管理混乱,缺乏统一、有效的安全管理制度。该矿在没有审查外包工队有关手续的情况下,两次与外包工队签订了劳务合同。该矿在与外包工队没有续签合同的情况下,非法使用外包工队,且以包代管,对特殊工种不组织培训,无证违规作业……”

    “其四,有章不循。该矿配备有自救器和便携瓦斯监测仪,但基本无人佩带;担任矿生产值班任务的安监科科长擅自离开工作岗位,直至生事故才回到工作岗位;瓦斯监控值班室值班人员及有关负责人,在瓦斯监控系统报警后长达11分钟时间内,没有按规定实施停电撤人措施;防治冲击地压部门没有严格执行防治措施中的取屑次数规定,未能做好预测预报工作;孟家湾煤矿领导班子管理中存在的重大安全隐患监督检查不力,应承担领导责任。”

    “其五,重生产、轻安全,片面追求经济效益,忽视安全生产管理……”

    “其六,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煤矿方面对矿难有瞒报行为,根据我们的初步调查,瞒报时间长达3个小时,导致错过了及时组织救援的时间……”

    ……

    ……

    “张秘书长,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遇难矿工家属的赔偿标准问题。矿工家属认为偏低,已经集体向矿业集团公司方面提出了异议。”汇报完毕,安在涛又追加了一句。

    张建民认真在笔记本上记录着,慢慢才抬头来望着安在涛,淡淡道,“他们给的标准我在从机场来的路上也看了,基本上不低于国内其他地区的赔偿标准了。但具体到孟家湾矿难的特殊情况……遇难矿工家属提出来的要求,也是合情合理的。我建议南河省、南州市有关部门认真考虑群众的意见和现实需求,适当提高补偿标准,重新研究制定新的赔偿方案……”

    “某种意义上说,提高赔偿标准也有利于降低矿难生。在美国,大型矿难基本上是几年一遇,即使生伤亡人数也较少。比如199o年代平均每年矿难死亡93人,2oo6年为72人,其中煤矿矿难死亡为47人。而我国的煤产量占世界的35%,煤矿矿难的死亡人数却占世界的8o%。仅孟家湾这一次矿难,就218人丧生。为什么?矿难死伤补偿偏低是一个重要因素。安全生产的技术设备非常昂贵,当矿工死亡补偿过低时,煤矿就会受经济规律驱使,在安全上偷工减料。反正死几个人赔不了太多,买机器设备反而是太贵了……”

    “国务院领导对这起矿难非常重视,赵总理先后三次作出重要批示……”

    作为国务院领导,张建民的这番话其实就是代表国务院表态,他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基本上是一锤定音了。提高赔偿标准,已成定局。

    安在涛慢慢伸了伸有些僵硬的身子,长出了一口气。要是依着他的本意,不要说提高到4o万,就是提高到8o万也不多。在国外,如果生这么重大的矿难,赔偿数额是一个天价。但在国内,安在涛也很明白,这一次孟家湾矿难的赔偿标准如果能提高4o万,就算是给全国上下竖起了一根标杆,具有现实而重大的意义。

    今天家里上不去网,这一章是在网吧写的,很辛苦,周围乱死了,全是稀奇古怪的小孩子,哎……如果有不妥之处,请大家谅解一二。

第九卷走向辉煌第715章【问责风暴】下

    第九卷走向辉煌第715章【问责风暴】下

    第九卷走向辉煌第715章【问责风暴】下

    国务委员、国务院秘书长张建民在孟家湾煤矿的调研和听取汇报,实际上就是为国务院主导展开此次矿难问责风暴,打了一个前奏。

    张建民调研期间,安在涛还提出了自己的一个构思:在井下投资修建井下避难所。

    所谓避难所,顾名思义,就是当有危险或不可避免的灾害,假如灾难来临(比如地震或火灾等),人们用一个科学、透明的灾害处理方式和城市危机管理所修建的一个应急避难所。而具体到矿山井下,当矿山井下发生灾害时,避险人员可以躲进事先建设好的避难所。避难所配备防透水、防毒气设备和充足的食物、干净水源,定期更换。

    避难所建立在矿井下各危险工作区域的密闭空间,依托矿井巷道构筑而成,具备很好的防护性能,能够抵御一定的外力冲击;硐室内提供生存必需的氧气、水、食物、急救药品、废气处理等设施。当灾变发生时,遇险人员可迅速躲进避难所等待外部救援,是降低遇险人员伤亡率的最有效途径。对于挽救井下幸存人员的生命具有积极而重大的意义。

    国外在避难所和救生舱的技术研究、产业化推广方面已经有多年的积累,相关的产品也比较成熟。但在当前的国内,这还属于一个新生事物。

    “张秘书长,井下避难所其实在技术上并无什么太大的难度,主要是资金上的投入。国外有现成的经验和技术可以引入借鉴……以应急避险需要、安全、实用、救生为基本原则,也不需要搞得太复杂。据我的了解,有些地方的大矿山已经修建了类似的避难场所,也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张秘书长,我们一些国有大矿,比如南河矿业的一些煤矿,有些也建了简陋的避难矿洞,矿井下每隔二三十米的距离有一个小型的逃生洞,在不放任何设备的情况下,能藏10个人左右。但目前的状况是,其中没有救生设备,更没有食品或饮水,平时都用于放钢钎一类的杂物……”

    安在涛轻轻道,“我认为,在一些国有大矿,只要稍加投入进行扩建就完全可以实现避难所的目标。我们可以先在一些国有大矿进行摸索实践,等到条件成熟以后,再制定全国统一的标准,推广到全国所有矿山。”

    “建设一套井下应急避险系统,其实每吨煤只需分摊成本3-5元,并不会给企业增加太大负担……而相对于矿难带来的巨大社会成本和经济损失,这些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安在涛叹了口气,“张秘书长,遏制矿难,根本在于实质性地强化安全管理和改革创新整个国家的煤炭生产经营管理体制,但这些……需要时间,不可能一蹴而就。我觉得,在现有的制度背景下,我们只有在加强避难应急救援的领域多做做文章,才能最大限度地减少生命财产损失。”

    “我得到的消息是,东山龙安科技率先在国内研制、开发出一套实用、安全的固定式避难所系统。目前这一系统防透水型固定式避难所项目,已通过东山省安全监督管理局验收……”

    “在涛同志,你的建议很好,也很切合实际。我个人的意见是,你跟地方政府的领导和南河矿业集团的负责人沟通一下,先在南河矿业公司的矿区搞一个试点……完了,再向国务院汇报结果。下个月初,国务院要召开全国煤矿安全生产会议,你也要赶回去参会,到时候你可以在会上谈一谈……”

    “好的,张秘书长,有领导的支持,我可以放手试一试了。”安在涛笑了笑,“孟家湾矿难救援虽然结束,但相关的反思却要长期进行……我在南河矿业多留几天,督促他们搞一搞井下避难所的试点。”

    ……

    ……

    安在涛留在南河矿业集团抓井下避难所的试点。张建民返回燕京后的第三天,南河省作出决定,对南河矿业集团公司董事长、总经理张金发给予行政撤职、撤销党内职务处分,并按照程序免去其董事长职务;包括省安监局、南州市安监局、南河矿业集团安监部门干部在内的三极安监系统官员17人被行政免职;南州市、其和县的党委行政系统的31名间接事故责任人给予党纪政纪处分,南州市分管安全的副市长马明宇调离现任工作岗位;先期已经被刑事拘留的孟家湾煤矿矿长孙家正等负有直接责任的14人,移交司法机关处理。

    南河省最近召开的煤矿安全生产会议上,南河省省长马涛严肃强调,今后各县(市、区)凡是矿山非法、违法生产导致发生10人以上(含10人)死亡事故的,书记、县长一律撤职,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此外,国务院于2007年9月21日召开专题会议。会议决定,对在孟家湾矿难中负有领导责任的南河省副省长冯奇给予行政警告处分,责成南河省人民政府向国务院作出书面检查。

    至此,孟家湾矿难的系列问责全部结束。此次矿难问责,一共有63名各级官员被处理,其中副部级干部1人、正厅级1人、副厅级9人、县处级17人、科级干部和一般管理人员35人。问责人数之多、问责干部级别之高、问责速度之快,皆“史无前例”。由此可见,国务院对于煤矿安监工作的高度重视,也足以看出,中央上层领导对于频发的矿难是多么地愤怒。

    这一次的问责风暴,引起了媒体的广泛深入报道。但远在南河矿业矿区的国家煤监局局长安在涛,这天上午却意外地从南河晚报上读到了一则非常让他感觉非常“刺眼”的报道——《孟家湾矿难救援:国内矿难救援史上的奇迹》

    这篇报道这样开头:对于南河省来说,2007年是个多灾多难的年头。春季大旱,中部地区夏季洪涝和泥石流塌方……除去天灾,矿难也带给人们深深的伤痛。南河矿业集团孟家湾煤矿发生重大瓦斯爆炸事故,309名矿工兄弟被困井下三天四夜,外面的500多名抢险救援队员不抛弃,不放弃,生命救援持续100多个小时。接下来让我们一同走进这次国内事故救援史上的奇迹:孟家湾矿难救援……”

    “事故发生后,党和国家领导人以及相关部门高度重视,立刻组织抢险队伍投入紧急救援。本着“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面对巷道空间狭小、井下空气复杂、瓦斯毒气仍然存在等困难,数百名抢险队员不顾个人安危,日夜奋战在抗灾救人的第一线。由于井下空间有限,移动每台重达数百公斤的水泵,都需要多名身穿齐腰泳裤的年轻力壮小伙子在水中作业。由于大量淤泥堆积,使得救援人员多次摔倒在水中。再加上井下瓦斯含量高,救援人员每前进一步都是冒着生命危险。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尽百分之百的努力,从投入这场生命之战开始,救援人员就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加上几十个小时超负荷的工作,许多人因此出现了身体不适,甚至有人昏倒在救援现场。但他们依然坚守:不救出最后一位工友,绝不离开……”

    以安在涛这个老媒体人的眼光来看,这篇报道的思路本身就有问题。虽然他褒扬矿难救援看上去没有错,但整篇报道只在最后结尾处淡淡地提了一句“遗憾的是,另外有218名矿工不幸遇难”,显然是有违新闻良知。

    安在涛不用细想就可以猜出,这肯定是在地方宣传部门的引导下,《南河晚报》推出来的以歌功颂德来冲抵矿难负面效应的危机公关报道。

    安在涛淡淡一笑,随手就将报纸扔到了一旁,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这种事情并不稀罕,这是地方官员经常玩的偷天换日的把戏。

    本来安在涛并不为己甚,但不成想第二天的《南河晚报》上又出现了类似的报道——《百姓创作对联诗歌颂赞孟家湾矿难救援奇迹》

    “9月14日,孟家湾矿瓦斯爆炸事件,牵动着中央领导同志和亿万人民的心。南河省南州市楹联学会获知309名矿工平安获救后,快速反映,立即通过南河楹联短信平台发出700多条短信、电话通知、会议安排,组织南河联人为不抛弃、不放弃,创造了人类生命奇迹、科学救援奇迹、医疗救治奇迹撰联赞颂,现公布部分作品,以飨读者。”

    随意看了看那些赤luo裸拍马屁的所谓楹联,安在涛直觉心头一阵恶心和愤怒。218个亡魂尚没有完全安息,这些人就搞出这种名堂来,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砰

    安在涛恼火地猛然一拍桌案,正在他的临时办公室兼起居室里帮他收拾卫生的李月茹吓了一跳,直起腰抬头望着安在涛,清秀的脸色涨红。

    “小李,你过来看看这些报道,看看他们刊载的这些楹联,简直就是不堪入目……”安在涛顺手一推将报纸推了过去。

    “惟我中华,一幕惊天生死劫;还君世界,千秋动地凯旋歌。”

    “矿难,矿难,阴阳界死神相予夺,全球瞩目;奇迹,奇迹,百余名生命大复归,华夏扬威。”

    李月茹小声念着,皱了皱好看的柳眉儿苦笑道,“安局长,他们这些人也真能胡扯,这种乱拍马屁,不是往遇难矿工家属的心里撒盐嘛……这种报纸,缺乏基本的良知。”

    安在涛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暗暗摇了摇头,淡淡道,“小李,你帮我把这些报纸都收藏起来,还有,你注意一下最近的南河省的报纸,如果发现类似的报道,都给我收起来,咱们带回燕京去,我要在全国的煤矿安全生产会议上读一读,看看他们脸红不脸红”

    “好,领导放心,我都给您收着呢。”李月茹说着,突然脸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轻轻道,“领导,您把替换下来的衣服什么的放哪里了,我给您洗洗去。”

    安在涛尴尬地一笑,“不用不用,我自己洗就行,不用麻烦你了。”

    李月茹红着脸也没有回应,自顾走进安在涛休息的里间去,开始四处寻找安在涛替换下来的脏衣服。但她找了半天,却真没有看见有安在涛替换下来的脏衣服,只是透过阳台,她无意中发现,凉台上晾晒着一些内衣袜子之类,显然是安在涛随时替换下来随时就自己清理了。

    李月茹痴痴地望着阳台上,一时间心里也不知道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既有感佩,又隐隐有几分失落。安在涛是位高权重的副部级干部,按理说她这个局里跟来的随员本身就有位领导服务的职责,而她也愿意趁着现在这个独处的机会好好跟安在涛拉近关系,甚至……但安在涛却似乎不愿意给她这个机会。

    李月茹慢慢转过身去,扫了安在涛那俊朗的背影一眼,心头痴痴地想着一些莫名的心思。直到安在涛在外间轻轻地干咳几声,她才红着脸匆匆走了出来。

    ……

    ……

    10月5日,安在涛率国务院工作组的全体成员,圆满结束了在南河矿业的工作,乘机返回燕京。

    虽然以安在涛的级别,按照规定和标准,他有资格乘坐头等舱,但安在涛却坚持跟工作组的成员一起乘坐商务舱。

    刚上飞机,安在涛习惯性地翻看着航班上的报纸,又从当日的《南河晚报》上发现了一则令他几乎要当场暴走的新闻:“据本报记者南州消息,‘孟家湾矿难大救援’即将被南南州电影制片厂搬上银幕,暂定名《三天三夜》。预计投资1000万元,影片将作为明年国庆重点献礼片在十一前后隆重推出。”

    见安在涛的脸色阴沉得吓人,坐在安在涛旁边、经过了这么多日子相处已经跟安在涛混得极熟的煤监局办公室科员李月茹小声问了一句,“安局长,您身体不舒服吗?是不是晕机呢?我去找乘务人员要些药去。”

    安在涛摇摇头,顺手就将手里的报纸递给了李月茹,沉声道,“你看看吧……这些人简直是无耻之极,无耻之极”

    李月茹狐疑地接过报纸看了看,又无语地将报纸递给了其他的工作组成员,大家传看了一遍,脸色都有些难看。

    ……

    ……

    回到燕京,安在涛当面向副总理肖作年汇报了此次南河矿区之行。两天之后,国家煤监局的网站上发布了这样一条官方消息:国家煤矿安监局启动《煤矿井下安全避险系统建设指南》编写工作。

    “为着力推进煤矿井下安全避险系统的建设完善,进一步提高煤矿技术装备水平和安全保障能力,国家煤矿安监局决定组织编写《煤矿井下安全避险系统建设指南》,并于10月7日在燕京召开了《指南》编写工作启动会。国家安监总局副局长、国家煤矿安监局局长安在涛出席启动会并讲话,国家煤矿安监局副局长兼总工程师苟平主持启动会,国家工程院院士陈紫光和《指南》主要编写人员,总局、国家煤矿安监局有关司局负责人,部分省级煤矿安全监管监察和行管部门负责人,有关煤炭企事业单位技术负责人和专家学者参加了会议……”

    旋即,10月11日上午,由国家煤监局组织承办的全国煤矿安全生产联席会议在燕京召开,国务院副总理肖作年、国务委员兼国务院秘书长张建民、国家安监总局局长孙凯、国家安监总局副局长兼煤监局局长安在涛出席会议,并坐在了主席台上。

    这一次的会议规格很高,往常这样的会议都不过是国家安监总局领导出席,然后是全国安监系统官员参加;但这一次,不仅各省自治区和直辖市的安监局一把手全部到会,还有一些产煤大省分管煤矿安全工作的政府领导,比如南河省副省长冯奇,南州市副市长周建国。

    只要领导重视,会议规格就高,不管任何工作任何领域都是这样,这几乎是国内官场的某种潜规则了。

    先是国家安监总局局长孙凯做例行讲话,完了是国务院领导做指示。

    副总理肖作年在会议上的讲话非常严肃,甚至可以说有些慷慨的味道。他强调指出,“煤炭是我国一次能源的主体,煤炭行业又是高危行业,高瓦斯和瓦斯突出矿井占一半左右,煤矿安全是整个工业安全生产工作的重中之重。今年一季度以来,煤炭供应持续紧张,部分地区煤矿超产严重,违规操作问题突出,国有大型煤矿连续发生3起特别重大瓦斯爆炸事故,煤炭安全生产形势十分严峻。必须充分认识加强煤炭安全生产的重要性,采取更加有力的措施,切实解决煤矿安全生产的突出问题,坚决防范煤矿重特大事故的发生。”

    “要进一步强化国家监察、地方监管、企业负责的煤矿安全工作格局,落实安全生产责任制。国务院决定,强化煤矿安全监察执法。要落实地方政府煤矿安全监督管理职责,建立地方政府领导分工联系本地区重点煤矿安全生产工作制度。强化企业安全生产主体地位,所有煤矿都要落实法人代表作为安全生产第一责任人的责任。坚持煤矿企业内部安全生产机构派驻制,严格执行煤矿领导干部下井带班作业制度,及时发现和消除事故隐患。积极探索试点井下避难所试点建设……”

    肖作年的讲话里也将安在涛提出来的“井下避难所”也纳入了进去,虽然只是寥寥数语,没有往深处说,但对于安在涛来说,这就足够了。肖作年的讲话,代表国务院,这就是国务院的指示精神,便是安在涛下一步大力推进井下避难所建设的尚方宝剑。

    肖作年讲完话,主持会议的安在涛就接过了话筒,朗声道,“同志们,刚才肖总理就如何进一步强化煤矿安全监察和抓好煤矿安全工作作出了重要指示,下去以后,我们一定要严格按照国务院领导的指示精神,严格抓好落实……”

    “安全方面的问题,国务院领导和总局领导已经说了很多,在这里,我就不多说了……我倒是想说几句题外话。”安在涛说到这里,向站在会场一侧服务的煤监局办公室主任马晓强使了一个眼色。

    马晓强立即吩咐李月茹几个人开启了事先安排好的投影仪,会议现场,主席台上方的雪白墙壁上顿时出现了几份报纸的投影,随着马晓强的指挥,相关报道的标题被放大而变得醒目。

    “同志们看看,这是我在南河时收集的一些当地媒体的报道。报道说,孟家湾创造了救援史上的奇迹……呵呵,说实话,我看了这样的报道,我都脸红死了218个矿工,遇难者的灵魂尚未安息,我们却开始沾沾自喜……这是要做什么?庆功?要不要再搞一个表彰会出来?”

    “更滑稽的是,我们在飞回燕京的航班上,还看到了这样的消息,南州市电影制片厂要把孟家湾矿难救援拍成电影,投资1000万……”

    “孟家湾矿难,是建国以来最大的矿难事故,造成218名矿工遇难。虽然矿难发生后,我们在施救过程中不惜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最终使309人获救,创造了生命的奇迹,体现了党和政府对矿工生命的极端关怀,但其做为事故本身来讲教训是惨痛的。痛定思痛,我们需要的更是反思,更是对事故责任的追查,更是对矿山安全的再重视,更是一种防微杜渐,而不是其它。但我们恰恰却又看到了一些让人不舒服的举动……”

    安在涛的话和墙壁上触目惊心的投影,让参会的官员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起来。而来自于南河省的一些官员,显然被众人复杂的目光包围了起来,已经受过处分的南河省副省长冯奇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

    而他(其实也不止是他,还有来自南河省的官员)都恨恨地望着在台上侃侃而谈的安在涛,咬着牙关说不出话来。

    安在涛心里明白,他这样做,肯定会得罪一些人,但他并不在乎,他相信,如果他不把这件事情“捅”出来,南河省有关方面说不准还真的拍出什么“献礼片”来。在安在涛看来,这简直就是一种耻辱。

    “不错,孟家湾矿难发生后地方党委和政府争分夺钞的救援行动是值得赞许,但这并不是主要的,我们一定要看清,是事故在先,施救在后。如果不是相关人员不注重安全,这起矿难本来是可以避免的。结果由于某些部门和人员的责任,造成了这起惨痛的事故,尽管有309人获救,但那218名鲜活的生命却永远地离开了我们,给218个家庭永远造成了伤痛。这难道还值得宣扬吗?”

    “拍电影或许未偿不可,但一定不要用来成为掩盖责任和据点的遮羞布。要拍就拍矿难,要拍就拍矿难的责任和带给老百姓的伤痛,要拍就拍是什么因素造成了这样的矿难。当然,你要拍是你的事,我这煤监局局长也干涉不上。但请千万别用纳税人的钱,更不要用来做为国庆献礼片,要知道这样大的造成218人遇难的重大事故,那不是共和国的骄傲,而是共和国的耻辱。218人啊,218条鲜活的生命啊还有超过庞大的救援费用,那都是纳税人的钱,结果都因为个别部门工作的不到位和个别人的不负责任就流逝了,这是一种什么性质啊?还有心思来拍电影。”

    “我想,有关部门真该查一查这馊主意是谁出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想愚弄百姓吗?趁现在电影还没有正式开拍,还是叫停了这种愚蠢的行为吧……”

    东山,天南。

    下午,已经上任省文化厅厅长的马晓燕,处理完当天的公务,有些意兴阑珊地离开办公室,让司机送她去了省城最大的商厦——天南商厦,然后吩咐司机离去,她自己进入商厦逛了起来。

    自打安在涛离开了东山,马晓燕虽然也升了官,但却一直提不起兴致来。

    在商厦的三楼女装专柜,她正在百无聊赖地看着一身米黄色的职业套装,突然眼角的余光发现了一个隐隐有些熟悉的身影和面孔。

    马晓燕猛然回头来,却发现那婀娜的女子身影已经随着人流下了电梯。马晓燕立即撇开手里的衣服,小跑着追了上去,一直追出了商厦。

    眼看着那女子上了出租车,她也赶紧拦了一辆出租车,一路跟着,一直到了天南市新城区的一家幼儿园门口。幼儿园门口已经站满了前来接孩子的家长。

    “小姐,还走不走了?”出租车司机抱怨道。

    马晓燕瞥了司机一眼,顺手递过一张百元大钞,轻轻道,“不好意思,师傅,请先等一会,我在这里等个人。”

    马晓燕没有下车,只是坐在车里有些失神地望着不远处马路对面幼儿园门口的那个女子,眼神微微有些闪烁。

    猜一猜,此女是谁?O(∩_∩)O

    [奉献]

第九卷走向辉煌第716章【幸福就像花儿一样】

    第九卷走向辉煌第716章【幸福就像花儿一样】

    第九卷走向辉煌第716章【幸福就像花儿一样】

    大约十分钟后,幼儿园的自动门弹开,一些接孩子的家长开始往里进。而那个女子也自是笑盈盈地走进了幼儿园,神情举止非常优雅。

    不多时,她就手牵着一个眉清目秀娇柔可爱的小女孩出来,大约三岁多不到四岁的样子。

    “老师再见。”

    “好的,媛媛再见。”

    马晓燕虽然在马路对面,但也能清楚地听到小女孩跟送行的幼儿园老师挥手告别的清脆声音。

    母女俩拦了一辆出租车,然后就飞驰而去。

    马晓燕眉眼间掠过一丝复杂的神采,她轻轻摆了摆手,“师傅,麻烦你跟上前面那辆车。”

    两辆车一前一后汇入了下班时间高峰期的车流当中。沿着市中心最繁华的中心大街走走停停半个多小时,那对母女乘坐的出租车才驶进了一个高档住宅区——天南名城小区。住在这个小区里的人,基本上都是天南的有钱人,不是企业主就是外资白领。

    母女俩下了车,慢慢向其中的一幢花园洋房走去。这是那种四层的花园小楼房,每户人家占两层,整套房子买下来价格不菲,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那小女孩欢笑着蹦跳着,在女子身前身后绕来绕去,像穿花的蝴蝶一样。看这样子,母女俩应该是感情非常好,生活很是幸福。

    马晓燕下了车,匆匆跟了上去。出租车司机探出头来笑道,“小姐,还没找你钱呐”

    马晓燕随意摆了摆手,“不用找了。”

    母女两人又在楼前面的小花坛边嬉闹了一阵,这才准备上楼而去。正要开单元的防盗门,马晓燕就小跑了过去拦在了门前。那女子一怔,旋即吃惊地望着马晓燕,妩媚的脸色顿时涨红起来,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却一时间没有说出话来。

    马晓燕定了定神,微微一笑,却没有立即跟那女子说话,而是蹲下身笑眯眯地拉起小女孩的手来,柔声道,“小朋友,能不能跟阿姨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天真烂漫地笑着,任由马晓燕牵着手,一本正经地奶声奶气地道,“我叫媛媛。是大家名媛的媛,不是圆圆方方的圆……阿姨,我好像不认识你……”

    “好孩子,真乖”马晓燕亲昵地捏了捏媛媛白里透红的粉嫩小脸蛋,然后起身静静凝望着媛媛的妈妈。

    两人就这在静静站在楼前互相凝望着,最后还是马晓燕主动打破了僵局,轻轻一笑,“晓玲姐,再次见到真的是很意外。当年你突然辞职不告而别,谁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这女子正是当年突然辞职神秘“失踪”的原归宁市委书记孙晓玲。如果不是马晓燕偶然之间起了一个很偶然的逛商场的心思,又偶然在商场里现了孙晓玲那熟悉的背影,恐怕两人暂时也没有再见之期了。

    孙晓玲似是已经平静下内心纷杂慌乱的情绪,微微笑着,“是晓燕啊,没想到你碰到你。我挺好的。”

    媛媛轻轻扯了扯孙晓玲的手,大声道,“妈妈,我们回家吧,我饿了,我要吃饭饭。”

    孙晓玲立即宠溺地俯身捏了捏媛媛的鼻子,“好的,咱们回家,妈妈马上给媛媛做好吃的。”

    马晓燕站在一旁似笑非笑地望着孙晓玲,“晓玲姐,不准备请妹妹我上去坐一坐吗?”

    孙晓玲脸一红,“走,去家里坐。”

    ……

    ……

    孙晓玲的家是上下两层的复式住宅,房中装修简洁而又精致,风格非常素雅干净,一看就符合孙晓玲的性子。只有孙晓玲这种**不怎么强烈、性格恬淡与世无争的女人,才能喜欢这种朴素简约的格调。

    孙晓玲简单给女儿媛媛做了一点吃的,让她吃完饭自个儿在自己的房间里玩,完了才出来给马晓燕泡上一杯茶,跟她对面而坐在沙上。

    马晓燕一直坐在沙上默默地打量着孙晓玲母女,此刻见孙晓玲走回来照应她,这才用玩味地眼眸紧紧地盯着孙晓玲轻轻一笑,“晓玲姐,没想到你结婚成家了……不知道你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孙晓玲面色骤然一红,慢慢地别过头去,良久才回头来勉强一笑道,“晓燕,我没有结婚。媛媛……是我领养的孩子”

    “哦?”马晓燕突然笑了,“晓玲姐,咱们也不是外人了,多少年相处的姊妹感情了,怎么姐姐还不跟妹妹说实话呢?要说你没结婚我信,但要说这孩子是你领养的……呵呵,你觉得我能相信吗?”

    孙晓玲妩媚的脸色一僵,低低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晓玲姐,从我见到这个孩子的第一眼起,我就现,这孩子跟他简直是一个模子里扣出来的,看看那鼻子眼睛,还有眉毛,无一处不像极了他……姐,你还要跟妹妹否认吗?”

    孙晓玲默然垂下头去。其实孙晓玲心里也清楚,她跟安在涛之间的事情,别人不知情,但马晓燕却是心知肚明。毕竟,马晓燕同样也是安在涛的女人,而且三人在归宁相处得时间太长太长了,互相之间的了解那可不是一点半点的。当年,孙晓玲对安在涛的那点心思,怎么能瞒得过马晓燕这个有心人。

    “现在,我大约明白你当初是为什么突然要辞职离开房山了……你是为了要这个孩子。”马晓燕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起来,“只是我很好奇,这些年你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尤其是你还自己带着一个孩子……”

    “我去了南方,就是我弟弟之前打工的地方。生孩子的时候,有我妈在身边……我在那边开了一家小公司,慢慢展起来,今年年初才搬到了天南……其实我过得挺好的。”孙晓玲轻轻说着,脸上浮荡着一片浓烈的母性光辉,“媛媛是我的一切。我当初以为自己不能生孩子,但没有想到,上天却突然赐给了我这样一个天使……所以,我要她,哪怕是舍弃一切,我都要这个孩子,或者,这是我这一辈子唯一一次做母亲的机会。晓燕……你不懂的。”

    “晓玲姐,你错了,我懂,我怎么能不懂。我也想要一个孩子,我随时都可以像你一样舍弃这些东西……”马晓燕自嘲地一笑,“厅级干部,听起来挺风光的,其实……一文不值。我心里想要的东西,不是这些。”

    “晓玲姐,一个人带孩子,你苦吗?”马晓燕柔声道。

    孙晓玲摇摇头轻轻一笑,拽着马晓燕起身来一起靠近媛媛的房间,透过门缝望着正坐在床前地毯上自个儿玩橡皮泥的媛媛,望着她那天真绽放的灿烂笑容,轻轻道,“晓燕,你看看媛媛,她的笑容就像是花儿一样,只要能守着媛媛,对于我来说,已经是一份最大的幸福了。我的幸福啊……就像是花儿一样……”

    马晓燕一怔。转头瞥了一眼孙晓玲脸上那不带一丝杂质的纯粹幸福的笑容,心里头也慢慢感动起来。她轻轻扯了扯孙晓玲,两人又坐回到沙上说着话。

    “晓玲姐,我就是不明白,你要孩子就要孩子吧……你为什么不告而别,连……连他都瞒着,而且还一瞒就是这么多年”马晓燕叹了口气,“这也是他的孩子……这是他的权利,也是他的责任,你不能不给他这个机会。”

    “晓燕,说到这里,姐求你一件事。能不能别把见到我和媛媛的事儿告诉他好吗?我……我暂时不想见他。真的,我生活挺平静的,我不想……”孙晓玲一把抓起马晓燕的手来,紧紧地握着,神色微微有些紧张。

    马晓燕深深地望着孙晓玲,轻轻道,“为什么?晓玲姐,他不能只做了就不负责任……”

    “晓燕,姐求你了。姐跟你们不一样,你们既年轻又漂亮,还有……可我不但年龄比他大,还是一个结过婚的女人,我在他心里恐怕……当初,我怕他不让我要这个孩子,所以才躲着他。现在也是一样,我不想因为我和媛媛的存在,去让他难做。晓燕,真的,姐自己能养活自己,我们母女两个相依为命,其实挺好的,真的。”孙晓玲眼中闪出一抹苦涩,轻轻又道,“姐这一辈子也不图啥了,更不指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只要能看着媛媛快乐地长大,我就很知足了。”

    马晓燕幽幽一叹,“晓玲姐,你想过没有,媛媛现在还小,她还不懂事,可她长大一点,就会问你她的爸爸在哪里,到时候你怎么说?况且,你认为媛媛跟着你一个人,真的会幸福吗?”

    孙晓玲紧紧地抿着嘴唇,没有说什么,只是神色很坚定。

    马晓燕望着她,暗暗摇了摇头,只得决定暂时先答应下来,然后再另做打算。

    ……

    ……

    又在孙晓玲这里跟孙晓玲母女相处了一会,马晓燕一直到晚上才告辞回了自己的住处。她在天南没有房子,这套房子是文化厅办公室给她安排的“单身宿舍”。

    回到住处,马晓燕先洗了一个澡,然后裹着睡衣躺在沙上,一边看电视一边想着孙晓玲的境遇,心底微微有些感慨。犹豫了好久,她还是决定给安在涛打一个电话,该如何,还是让安在涛自己做决定。

    接到马晓燕电话的时候,安在涛正在局里主持一个会议。针对当前的煤矿安全生产形势,尤其是第四季度即将到来,冬季又是煤矿安全事故的高期,所以,安在涛经过跟总局主要领导沟通,决定面向全国派出十几个安全生产督导检查组去,赶赴全国各大产煤区检查工作。

    检查组明天一早就要出,在临行之前,安在涛决定亲自给他们做做动员,同时强调一下工作纪律。会议刚开始不久,他就接到了马晓燕的电话。

    如果是旁人的电话,他肯定不会接,起码在开会时间不会接,但马晓燕不一样。安在涛明白,因为自己的离开,马晓燕一个人守在天南,肯定是非常失落和寂寞。对于自己身边的这些女人,他心里总怀着深深的愧疚。

    “晓燕。”安在涛走出会议室,走进了卫生间。

    “在涛,你说话方便吗?我有急事要跟你说”马晓燕的声音很是急促,安在涛有些意外地笑了笑,“我倒也没有太大的事,我就是在局里开一个短会,很快就要结束了。”

    “好,那我等你开会完了再说。”说完,马晓燕就立即挂断了电话。

    安在涛狐疑地走回会议室,等开完会,这才匆匆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把门关紧,拨通了马晓燕的手机,“晓燕,我开完会了,你有啥事?现在可以说了……还搞得这么神秘,呵呵。”

    “在涛,你还记得晓玲姐吗?”马晓燕犹豫了一下,轻轻道。

    “晓玲姐”这三个字冲进安在涛的耳际,安在涛的脸色顿时就变得僵硬起来。

    马晓燕明显感觉到安在涛的情绪有些低沉压抑,好半天才苦涩地回了一句,“你怎么好端端地突然提起她来了……”

    马晓燕嘻嘻一笑,“你不会要跟我说,你已经忘了她吧……在涛,虽然她让我不要告诉你,但是我还是不想瞒你,今天下午,我在天南商厦遇到了她,而且,我还跟着她去了她的家,见到了她的女儿媛媛。”

    电话那头只能隐隐听见安在涛微微急促的喘息声,良久,安在涛这才嘶哑着“哦”了一句,就再也没有了下文。

    马晓燕格格娇笑了起来,“看看,心里不舒服了吧?我还以为你真的忘了她呢,我告诉你吧,媛媛是你的孩子,当初晓玲姐突然辞职离开房山,就是为了要这个孩子……”

    ……

    ……

    “她为什么要瞒着我?”安在涛心中惊喜交加,声音因为激动变得颤抖起来,“她在哪里,孩子还好吗?”

    “她说……她怕你不肯让她要这个孩子,她说她年龄比你大,又离过婚,说自己配不上你……她还说……”马晓燕还要再说些什么,突然耳朵里却没有了动静,显然,安在涛已经挂掉了电话。

第九卷走向辉煌第717章【父女相见】

    孙晓玲是在2003年**期间突然辞职离开的。也就是说,算起来,孙晓玲生的女儿媛媛,跟孟菊生的儿子安立旻其实差不多大,或许媛媛还要大一些(顶多两个月)。

    昨日偶遇马晓燕,一下子就让孙晓玲平静了数年的心房骚乱了起来,仿佛是一潭深水被扔进了一块巨石,溅起的漩涡和浪花久久不能平息下来。

    孙晓玲是一个很能满足于现状的女人,她对于自己独立带着媛媛生活的幸福非常珍视。这么多年来,其实她无时不刻不在思念着那个被她强行潜藏在心底的男人,但她却还是咬着牙忍住满腔情思不肯与安在涛见面。

    之所以如此,除了潜在的自卑感在隐隐作祟之外,更多的是害怕失去媛媛。她怕安在涛会放弃她而接走媛媛,女儿就是她的心头肉,如果没有了媛媛,她的世界就会坍塌和支离破碎,变得暗淡无光。

    经过慎重考虑,她从南方回来,安家在了天南,不外乎是为了给予媛媛一个良好的教育,同时也是故土难离,为了离得父母近一些。

    她现在经营着一家经贸公司,效益虽然谈不上有多好,但维持母女两个人体面的生计是足够了。孙晓玲对于金钱和物质标准不高,属于那种小富即安的女人,这也正是她的公司没有做大做强的重要原因。

    马晓燕走后的当天晚上,孙晓玲几乎一夜失眠,临近天亮时才沉沉睡着。一觉醒来,已经是上午9点多。媛媛乖巧地披着自己的小睡衣,安安静静地趴在她的床前,似乎也又迷糊了过去,嘴角还流着一丝口涎。

    或者是天性使然吧,媛媛是一个异常乖巧的孩子,与同龄的孩子比起来,她就显得懂事多了。别看还不到四岁,但已经懂得体谅妈**辛苦,知道不能打扰妈妈休息。

    孙晓玲欣慰而心疼地一把将媛媛抱上了床,拥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媛媛睁开惺忪的睡眼,揉了揉眼镜,轻轻道,“妈妈,今天不去幼儿园了……我要妈妈带我去儿童乐园玩……”

    “乖媛媛,好,妈妈今天不去公司了,就陪我的心肝宝贝玩一天,好不好?”孙晓玲笑着俯身在媛媛粉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然后就抓起床头上的手机往公司打了一个电话,吩咐自己的助理,说自己今天有事不去公司了。

    生意上的事情,孙晓玲也就是得过且过,并不怎么上心,把很大一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了女儿媛媛身上。好在她手下有几个不错的职业经理人,有这些人在,维持着公司的正常运转,问题不算太大。别看孙晓玲不怎么“上进”,但因为她性格平和,对待员工很真诚,心地善良,别看她的公司效益不算很好,但支付给员工的薪水却是同行业中较高的,所以,她手下的人也算是比较忠诚。

    母女两个磨磨蹭蹭起床来洗漱完毕,又弄了一点早点吃完,这才穿戴整齐,准备去天南公园里的儿童乐园去玩一整天。

    孙晓玲打开车库,开出了自己那辆红色宝来。在车库外,明媚的阳光下,孙晓玲简单擦拭了一下车身上的灰尘,正要吩咐媛媛上车出行,突然在扭头间望见了一张让她梦牵魂系刻骨铭心的英俊面孔。

    安在涛穿着黑色的长风衣,领子竖起,戴着一幅宽边的咖啡色墨镜,站在距离母女两人不到三米处,正默然望着这厢。

    是他,是他孙晓玲心中一颤,妩媚的脸色陡然间变得涨红,拿着抹布的手竟然微微有些颤抖。

    孙晓玲明知马晓燕不会真的为她保密,肯定会将遇到她和孩子的事情告诉安在涛。但是孙晓玲却万万没有想到,安在涛竟然会来得这么快。

    或者说,孙晓玲其实是隐隐期盼马晓燕把事情挑明,期盼着跟安在涛的再次重逢。这是她心里的潜意识,她自己不肯承认罢了。

    一夜的驱车奔驰,安在涛想要见到孙晓玲和女儿媛媛的心情之迫切,无以言表,更无法用文字来形容。虽然孙晓玲“失踪”已久,但要说孙晓玲彻底从他的记忆中淡出,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安在涛不是那种无情寡义之人,虽然他在孙晓玲身上投入的感情远远不如对晓雪刘彦孟菊三女,但终归也是他的女人。

    但真的当面见到了孙晓玲和媛媛,他却一时间又无言以对,满腹的话儿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绚烂的阳光下,两人默默凝望着对方,无语凝噎。

    媛媛奇怪地扯了扯母亲的衣襟,“妈妈,你怎么了,妈妈,我要上车车。”

    孙晓玲慢慢俯身下去抱起媛媛,然后转身向楼洞门口行去。在临进楼洞的瞬间,她扭头向安在涛投过复杂的、温柔的一瞥。安在涛长出了一口气,急急追了上去。

    ……

    ……

    进了门,孙晓玲再也按捺不住激动且如火山般喷涌情动的心绪,彻底抛开了那些若有若无的矜持,转身投入了安在涛的怀抱,紧紧地抱着安在涛,伏在他的怀里泪如雨下情难自已。

    两人紧紧相拥,这一拥,似乎把数年的相思和别离以及疏离都一扫而空。孙晓玲没有解释什么,安在涛同样也没有询问什么,一切,都已经不需要解释了,结果,已经代表了一切。

    媛媛皱着小眉头站在一旁望着自己的母亲和一个陌生的男子抱在一起,两只大眼睛眨了眨,有些不知所措,但她却没有哭。或许是父女天性,血脉相连,她对安在涛虽然陌生但却别有一种别样的亲切感。

    孙晓玲抹了一把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从安在涛的怀里挣脱开去,俯身下去抱起媛媛,望着安在涛轻轻柔声道,“这是你的女儿……媛媛,这就是爸爸,爸爸去好远的地方了,今天才回来……叫爸爸……”

    安在涛摘下墨镜,扔在了一旁。他的脸上满是激动和怜惜之色,颤抖着伸出手去,“媛媛,让爸爸抱抱。”

    媛媛的大眼睛一闪一闪地眨着,用有些狐疑地和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安在涛,然后就任安在涛抱了过去。媛媛被安在涛紧紧地拥抱着,片刻的功夫,她突然伏在安在涛的肩头哭了起来,口里喃喃絮语着也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

    “爸爸,爸爸……我有爸爸了……”

    安在涛心里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

    ……

    整整一个上午,媛媛都不肯离开安在涛的怀抱。安在涛紧紧地抱着媛媛,坐在沙发上,孙晓玲则温柔地依偎在他的身边。

    “晓玲,这些年,苦了你了。”安在涛叹了口气,“也苦了孩子了……”

    安在涛正要说下去,突然被孙晓玲掩住了嘴巴。

    “我不苦,有媛媛,对我来说是最大的幸福。”孙晓玲欣慰地望着腻在一起不肯分开的父女两个,笑道,“在涛,你不要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现在还想留在天南……真的,我这样挺好,真的,你不要担心我和媛媛,我们生活挺好的。”

    “不行。”安在涛皱了皱眉,“我希望你不要再做傻事。”

    安在涛腾出一只手来紧紧地抓住孙晓玲的手,用不容她拒绝的口气坚定而有力地道,“不许你再做傻事。你愿意留在天南也可以,但是要接受我的安排。为了媛媛,也为了我们。自打你跟了我的那一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女人,这一点,不可能再有任何改变了。”

    安在涛的话甚至可以说有些霸道,而且还隐隐带出了上位者的威严。但这样的霸道,孙晓玲却心里暗暗觉得欢喜起来……她深深地凝望着安在涛,从他坦然而坚决的眼眸中读懂了很多东西。

    良久,孙晓玲也乖巧地依偎进安在涛的怀里,柔声“嗯”了一声。

    “暂时你愿意留在天南就留下吧,等媛媛再大一点,我会安排你们去美国。国外教育环境好,条件也好一些。另外,你先安顿下,过一段时间再带你的父母一起出去。”安在涛紧紧搂着孙晓玲和媛媛,“这一次,你一定要听我的,不要再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了。”

    “嗯,我懂的。”

    “媛媛,想不想出国去呢?过了年,爸爸送你去美国,你愿意不愿意?”安在涛宠溺地捏了捏媛媛的小鼻头。

    媛媛有些不舒服地扭动着身子,孙晓玲挤进来跟她争抢父亲的怀抱,她觉得有些不舒服。在安在涛怀里坐直身子,媛媛仰起脸,咯咯笑着,“爸爸,美国好不好?美国是不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美国呀,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有很多好吃和好玩的东西,媛媛可以……”

    ……

    ……

    下午,马晓燕下了班也赶了过来,两个女人亲亲热热地一起在厨房里做晚饭,安在涛则陪着媛媛在她的房间里不厌其烦地玩着橡皮泥。

    吃饭的时候,媛媛也不肯离开安在涛,安在涛没有办法,只好抱着她吃饭,好不容易让媛媛吃饱,让她自己去看动画片,安在涛这才有时间跟马晓燕和孙晓玲两女坐在一起说说话。

    “在涛,你这一次准备在天南呆几天?”马晓燕虽然知道这是一个格外“敏感”的话题,但想了想还是问出口来。安在涛和孙晓玲母女多年分别今日重逢,在马晓燕看来,就算是为了孩子,安在涛也应该尽量留下多呆两天。但马晓燕身为官场中人,又深知安在涛这个副部级干部日理万机,要想抽出几天时间来陪着孙晓玲和媛媛(当然还有她),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安在涛犹豫了一下,扫了一眼孙晓玲满怀期待的眼镜,笑了笑,“我来的急,还没有跟总局领导打招呼。等晚上我给孙局长打电话,请几天假。”

    听说安在涛肯留下来,孙晓玲和马晓燕都很高兴。

    说话间,马晓燕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皱了皱眉轻轻道,“在涛,我有句话想跟你说……”

    “说吧,我听着呢。”安在涛刚要点上一根烟,马晓燕就娇嗔地一把夺过去,“不许你在家里抽烟,我们不怕你毒害,但是还有孩子呢。”

    安在涛嘿嘿笑了笑,放下了手里的烟盒。孙晓玲笑了笑,却是主动从烟盒里抽出一根来,给安在涛递了过去,柔声道,“在涛,抽一根不要紧的,没事,媛媛在自己房里。”

    安在涛摇摇头,“不抽了。对孩子不好。”

    “在涛,我说句话你可别不高兴。我最近听说杨华在房山很是……那个啥……”马晓燕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某种“猜疑”。

    马晓燕一直就对杨华怀有某种“抵触”之心,或许是女人的敏感使然,她始终认为安在涛有些太过信任杨华,觉得杨华是一个城府太深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一旦得势,就会变得非常专横跋扈。

    “哦?怎么了,杨华怎么了?我听说她在房山干得不错嘛。”安在涛不以为意地说着,其实他也能猜出马晓燕想要说什么。

    杨华多年来一直处在他的个人威权的“压制”下,如今一朝成为市委书记,房山市说一不二的一把手,她当然会有些变化。甚至,纵然个人权欲有些膨胀,也是正常的,在安在涛看来,这都是可以理解的人性。为官之人,看重自己手里的权力那是必然的,如果不是为了权力,那还当官做什么。

    如果杨华还像过去那样谨小慎微,那才不正常。

    “算了,不跟你说了,你还是太信任她了。你看着吧,她迟早在房山会搞出一些动静来的……”马晓燕见安在涛有些心不在焉,就赌气没再往下说。

    安在涛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晓燕,你的脾气还是这么急。我有我的思路,人家杨华也有杨华的思路,我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她作为市委书记,新官上任烧烧三把火是正常的。我总不能人离开了房山,还要死死压制住人家,那是不行的,也是不可能的。”

    “对了,古长陵、童洪刚、古云兰、庄宁这些人怎么样?”安在涛轻轻又追问了一句。

    马晓燕摇摇头,“好像境况不怎么好。杨华刚调整了市委班子的工作分工,据说市政府那边的班子也调整了……庄宁不再分管经贸,管起了农林牧渔,古云兰不再分管文教卫生,管起了电子信息产业、外贸和进出口……至于童洪刚,现在不在市委办了,被调整为市长助理兼教育局局长。”

    “还有啊,李杰也被调整了,去公用事业局干了一个副局长,房山能源集团换成了杨华的人。”

    “看看,你才走了这么两天,她就调整了这么多人,这可都是你的人,她这分明是不给你留面子。”马晓燕撅了撅嘴,“亏你那么看重她,扶持她。要是没有你扶持,她算啥?”

    去煤监局工作以来,安在涛工作太忙,根本没有精力和时间过问房山如今的情势,听马晓燕这么一说,他的眉梢扬起但瞬间又消散了开去,笑笑,“合乎,也正常嘛。人家当了一把手,调整一下干部也在情理之中。我上任当市委书记的时候,不是也调整了一次干部嘛,这是惯例了,没啥。”

    “童洪刚这几个人现在这样其实也不错,尤其是童洪刚,应该算是升迁了嘛,呵呵。就是李杰这个正处级干部,去公用事业局当个副局长,似乎有些委屈了……不过,从企业到了机关,也算是基本扯平了。”

    但安在涛虽然嘴上这么轻描淡写,心里却始终是有些不舒服的。只是他现在也顾不上房山,只要杨华不折不扣地贯彻落实他在房山施政的思路,继续推进各项改革,不让安在涛的多年努力化为泡影,就足够了。其他的“小节”,能无视就无视吧。

    房山,终归不是安在涛一个人的自留地。他既然注定不可能在房山干一辈子,那么,就必须要面对自己离任后的一切现实。只要大的方向不变,安在涛就不会去跟杨华计较。这点政治风度和度量,他还是有的。

    只不过后来发展的一切,远远超出了安在涛的预计。杨华骤然间膨胀起来的权力**之强,爆发出来的巨大能量,让安在涛很是意外。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安在涛在天南呆了三天。第四天头上,尽管媛媛哭闹不停,尽管孙晓玲和马晓燕恋恋不舍,公务在身,安在涛都不得不硬起心肠赶回了燕京。

    只是他刚赶回燕京不久,就传来房山市谷澜县某煤矿发生矿难的消息。

    2007年11月17日21时22分,东山省房山矿业集团有限责任公司谷澜分公司东风煤矿发生特大爆炸事故,造成71人死亡,48人受伤,直接经济损失4293.1万元。

    孟家湾矿难尘埃尚未落定,东风矿难风波又起,这让安在涛这个国家煤监局局长既愤怒又无奈。旋即,在国务院领导的批示下,国务院东山省房矿集团东风煤矿“11?17”特别重大爆炸事故调查组18日在燕京成立,事故调查工作正式启动。

    当天下午,安在涛率调查组成员飞抵天南,重返房山。

    [奉献]

第九卷第718章【重返房山、怒斥】

    东风矿难与之前的孟家湾矿难有所不同。孟家湾矿难发生后,尚有很多矿难被困井下,等待现场救援。而此次的东风矿难,从11月17日晚上发生矿难,到18日凌晨,已经确定71人死亡,所有遇难矿工遗体都被找到,而受伤矿工也都在凌晨之前获救。

    换言之,等待着安在涛这个国务院事故调查组组长的,不是指挥救援,而是事故的事后调查以及向国务院提出问责的建议。

    这一次的调查组仍然由煤监局各业务部门和管理部门的官员组成,副组长是煤监局办公室主任马晓强。马晓强这一次随队出差,颇有些意气风发的样子。

    他得到了新局长安在涛的赏识,安在涛目前已经向安监总局党组提出建议,由马晓强担任国家煤监局的局长助理,挂一个虚衔。虽然职务没有什么变化,权力更没有增大,但级别却因此升高了半级,由副厅级变成正厅级。对于马晓强来说,这也算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科员李月茹也作为事故调查组成员跟了出来,其实这是马晓强的安排,办公室的人只有李月茹跟安在涛熟悉,带李月茹出来,当然是为安在涛这个局长服务。

    孟家湾矿难以后,李月茹返回燕京后,在马晓强的推荐下,经总局组织人事部门考察审核,被提拔成了办公室下属秘书科的副科长。这项提拔任命,马晓强报给了局里,安在涛没有表示赞同但也没有提出反对。在马晓强看来,领导只要不反对,就是赞同了。因此,李月茹就这样被提拔了。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副科长,但李月茹已经很知足了。毕竟,她刚刚参加工作不久,有了这么一个良好的,有了局领导的赏识,她未来的前途其实也是一片光明。

    调查组下午2点多从天南下了飞机,然后在东山省安监局副局长孙大中的陪同下,乘东山省方面安排的大巴车上了高速,驱车直奔房山市。下午4点不到,就赶到了房山市,然后直接越过房山市区,绕外环公路去了谷澜县,没有在房山市区停留。

    达到谷澜县东风煤矿时,已是下午5点。

    房山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古云兰,房矿集团副总经理孟强,房山市安监局局长苟羟,谷澜县县委书记陈达、县长钱运录等各级官员,还有一大群市县以及房矿集团的相关干部,迎候在了东风煤矿区的大门口。

    薄暮的夕阳下,西北风呼啸如狂,落叶纷飞,卷起漫天的寒气和尘沙。一辆米黄色的大巴车缓缓驶入矿区停下,古云兰赶忙带着众人迎了上去。

    车门打开,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众人眼前,却不是安在涛,而是国家煤监局局长助理兼办公室主任马晓强。古云兰充满期待的眼神中掠过一丝失望,暗暗皱了皱眉。听说安在涛要来,她心里欢喜和兴奋地昨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今天一大早更是赶来了谷澜县焦急等候。

    马晓强带着国务院调查组的人下了车,挨个跟古云兰等地方领导握手简单寒暄,古云兰笑了笑问道,“马主任,不知道安局长……”

    马晓强微微一笑,“古市长,安局长在天南跟东山省的领导开一个碰头会,应该很快就会赶过来。”

    ……

    ……

    在天南下飞机的时候,安在涛礼貌性地跟东山省委书记李大年、省长阚新民等领导打了一个电话过去,问候了一下。李大年和阚新民电话里邀请他去省委。

    说是开碰头会,其实不过是两位省里的主官,想要就东风煤矿矿难的问题上跟安在涛“通融”一下。发生重大矿难,对于全东山省的形象都有着很大的负面影响,李大年和阚新民这两位党政主要领导心里尽管恼火,早就先后作出了严查严办的指示,但还是不得不考虑到东山省的“面子”。

    李大年的秘书在省委小常委楼下迎候,带着安在涛悄然上了李大年的办公室。李大年的办公室里,李大年,阚新民,还有省里分管安全的女副省长赵秀莲,已经等了他一段时间。

    赵秀莲亲自迎出了李大年的办公室,与安在涛寒暄着一起进门,李大年和阚新民交换了一个眼神,起身来朗声一笑,“在涛同志,欢迎啊。”

    阚新民也笑道,“安局长,虽然你也不是外人,回东山算是回家,但说实话,我和大年书记,秀莲同志,还有其他的省领导,都不希望看到你。你这个煤监局局长啊,走到哪里,哪里就有矿难……”

    “李书记,阚省长,见过两位领导。”安在涛微带恭敬地大步上前,主动跟李大年和阚新民见礼,给予了两位老领导足够的尊重。一个是因为李大年和阚新民的级别地位摆在那里,一省大员位高权重,一方诸侯;二来是因为两人是安在涛的老领导,在省里工作期间又颇得两位器重和关照,在礼节上不能缺失。

    安在涛并非刻意表现出来的尊重和恭敬,自然让李大年和阚新民心里感觉很舒服。安在涛如今已经走上了部级领导岗位,而且又是深得国务院领导看重的要害中央部门领导,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但他却没有任何骄矜之气,仍旧像过去一样沉稳有度,让李大年和阚新民暗暗赞赏。

    坐在李大年的办公室里,跟李大年和阚新民以及赵秀莲谈了谈东风矿难的事儿,虽然两人没有直说,但安在涛也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无非是希望他“就事论事”低调处理,不要牵扯到太多的地方党政干部。

    安在涛也不是一个古板僵化的人,在适当的时候,在适当的条件下,在不违背基本原则的前提下,卖给李大年和阚新民一个面子,他还是肯的。

    当然,这种事情都是心照不宣的事儿,见安在涛“默认”了下来,自然就是皆大欢喜。又在李大年那里跟几个东山省领导闲扯了几句,然后安在涛就告辞离开东山省委,乘着省委办公厅派的一辆专车立即赶往谷澜县。

    安在涛从天南市区的某报亭上买了一份当天的《东山晚报》,他想要透过媒体的报道来了解一些从地方官员和矿业集团公司领导那里所得不到的信息。

    作为一个媒体人出身的高级干部,安在涛洞悉媒体报道的所有环节和各种“规则”,很容易从媒体报道的字里行间得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从而充实和校正自己的独立判断。

    《东山晚报》的头版头条就是东风矿难的相关报道,“矿难,矿难再见矿难”——大幅醒目的黑色标题触目惊心,压题的是几张黝黑而肮脏的矿工面孔,背景是矿山镜像。

    “东风煤矿始建于1956年,80年代经过了一次大规模的技术产能改造,改造后可年产五十万吨煤,是一个证照齐全的国有大矿。据悉,东风煤矿连续三年被东山省评为安全质量标准化建设明星矿。然而记者在调查中发现,就是这样一个国有明星矿,却在安全生产管理上存在不少的漏洞。”

    “质疑一:下井人数为何出现两个数字?221还是254?根据规定,每一位作业人员在下井前都要由专人进行考勤,接着领取矿灯和自救设备,然后在井口验身站进行登记,方可下井作业。按理说,这三个环节登记的人数应该是一致的。”

    “东风煤矿事故发生后,人们最关心的一个问题是井下到底有多少人?他们是谁?但是,在核实这个问题时却出现了两个不同的版本。根据下井前矿工的考勤表,下井人数应为254人,但是矿上发出的矿灯却只有221个,井口验身站检测的人数也是221人,相差33人。那么这33人到底是否下井呢?记者找到了部分矿工进行调查,矿工们都表示在是否戴矿灯,自救器下井这个问题上存在着很大的自主性。据目前初步盘查的情况,这33人已经全部在家中找到,其中4人在考勤簿上作了登记却没有真正下井作业,另外29人都下过井,在下班之前全部回到了地面。”

    “质疑二除尘措施是否落实?经初步分析,这次事故可能是煤矿爆炸引起的。据了解,煤尘爆炸和瓦斯爆炸一样,都属于矿井中的重大灾害事故。煤尘爆炸是在高温或一定热源作用下,空气中的氧气与煤尘极剧氧化的反应过程,煤尘爆炸瞬间可产生高温、高压以及强烈的冲击波和火焰,并产生大量的有害气体。”

    “据调查统计,矿井下发生煤尘爆炸时,多数遇难人员直接死因是有害气体和缺氧引起的中毒和窒息。按照有关规定,开采有煤尘爆炸危险的矿井必须有预防和隔绝煤尘爆炸的措施。有关专家告诉我们,煤尘爆炸其实是能够防范的,煤尘堆积比较多,场所的消尘做得不好,产生煤尘飞扬,积聚到一定程度会发生煤尘的爆炸,遇到明火就发生爆炸。据生还的矿工说,为防止灰尘,打眼应该用水才能前进,但那样湿打会影响进度,为了赶进度,因此他们常常不用水。在没有防煤尘爆炸的措施下作业,矿工的工作环境就随时处在危险中……”

    “质疑三……”

    “质疑四……”

    这篇报道一连发出了8个“质疑”和“反问”,应该说是一篇触及到实质性问题的深度报道,这样的报道显然是经过了宣传部门的同意,而这从一个侧面代表着省里领导“严查严办”的指示并不是虚话。

    安在涛长出了一口气,面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心情非常不好。他心里明白,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不管他怎么努力工作和强化监管,国内各地的矿难还是会频频发生,而等待着他的注定是疲于奔命,频频赶赴各地调查矿难。

    晚上六点多,安在涛赶到东风煤矿。省委派来的车刚停下,就围拢过来一群地方官员,马晓强等人自然也迎了上来。

    李月茹一个箭步,机灵地率先替安在涛打开车门,昏暗的光线下,安在涛刚下车就瞧见了古云兰那张因为激动而变得微微涨红的脸。

    他笑了笑,主动上前跟古云兰握手,“云兰同志,想不到我们会在这种时间、在这种地方再次见面……”

    “安局长……欢迎老领导再次莅临房山检查指导工作……”虽然古云兰有着满腹的话儿想要“倾诉”,但当众之下,她也只能强行按捺下自己纷乱激动的情绪,按照官场上的规矩,跟安在涛客套寒暄。

    安在涛匆匆跟古云兰寒暄几句,在转过身来跟其他官员握手的时候,尤其是在跟房矿和安监系统领导握手的时候,脸色就已经变得阴沉似水。

    ……

    ……

    安在涛没有休息,立即奔赴出事矿井。矿井在矿难后已经被封存,所有遇难者遗体都已经找到,井下已经确认没有矿工在内。

    安在涛静静地站在那里,凝望着眼前历经风雨沧桑斑驳不堪的井口影壁墙,望着上面那四个“安全至上”的红漆大字,默然不语。

    突然,他回头扫了簇拥在他身后的官员们一眼,淡淡道,“云兰同志,东风煤矿的干部在不在?”

    古云兰微微点头,凝目四顾,东风煤矿的矿长张金生和总工程师姜鹏赶紧一前一后诚惶诚恐地走上前来,媚笑道,“安局长……我是矿长张金生……这位是我们矿上的总工姜鹏。”

    安在涛淡淡点了点头,“我来之前,跟省委李书记和阚新民省长以及分管安全的赵秀莲副省长碰了碰头,省里领导的态度很明确,一定要查清本次事故是技术因素和突发因素导致的矿难,还是一起责任事故。”

    “目前,虽然还不能下结论,但是从相关情况来看,你们矿上最起码是存在较大的管理漏洞,管理存在很严重的问题。”

    “是是是,安局长批评得对,我们有责任,有责任……”安在涛的声音很凝重很低沉,张金生和姜鹏连连点头,面色涨红,屁也不敢放一个。

    “我在路上看过今天的《东山晚报》。有报道说,根据下井前矿工的考勤表,下井人数应为254人,但是矿上发出的矿灯却只有221个,井口验身站检测的人数也是221人,相差33人……我刚才问了问有关同志,他们说这33人就像是报道上写的那样,都已经全部在家中找到,其中4人在考勤簿上作了登记却没有真正下井作业,另外29人都下过井,在下班之前全部回到了地面。”

    “这意味着什么?”安在涛冷冷一笑,“这意味着你们矿上的管理混乱到了一个耸人听闻的程度。先不用讨论别的,你们当天的值班矿领导,难辞其咎,先撤职等候处理”

    ……

    ……

    “你们知道《紧急通知》和《特别规定》吗?”安在涛沉声道。

    张金生和姜鹏一脸茫然。

    安在涛提高声调,再次问:“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这两个文件?”

    二人低下了头。

    安在涛所说的这两个文件,全名为《国务院关于预防煤矿生产安全事故的特别规定》和《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坚决整顿关闭不具备安全生产条件和非法煤矿的紧急通知》。前者九月三日出台,后者在孟家湾矿难发生后出台,目的是为了整顿煤矿行业,改善国内煤矿安全生产形势。

    这两个“重量级”的文件甫一出炉,便已成为煤矿安全生产的标杆,安在涛曾主导国家煤监局亦已多次下文要求各地认真学习,坚决贯彻。月初,安在涛在京郊一些小煤矿督察安全工作时,被抽查到的小煤矿矿主均表示知晓这两个文件。

    但作为一家年生产能力高达五十万吨,连续三年被东山省评为安全质量标准化建设明星矿的国有大矿——东风煤矿,矿长和总工居然不知道这两个上级文件的存在,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焉能不让安在涛勃然大怒。

    安在涛怒火中烧当场怒斥道:“国务院下发的安全文件,你们竟然不知晓,文件连看都不看,还谈什么贯彻落实?玩忽职守,有章不循,什么国有大矿领导,我看简直连民营小煤窑主都不如”

    张金生和姜鹏面红耳赤,嗫嚅着说不出话来,无力地垂下头去,神色狼狈不堪。

    还不仅仅是张金生和姜鹏两人,周遭的地方官员,尤其是房矿集团的副总经理孟强,房山市安监局局长苟羟等人在安在涛的怒斥声下,也自是难堪万分,脸色都很难看。

    而周遭有几个省内的记者,也听到了安在涛的这一番怒斥。在第二天的各报报道中,纷纷出现了“安在涛怒斥”的新闻标题,更是有不少媒体将安在涛称之为“铁腕局长”。

    中央社的电传新闻标题更是夺人眼球:安在涛怒斥国有煤矿矿长:“连民营小煤窑主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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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声介绍:
风华正茂的挂职县委副书记安在涛因为一场火灾,重生回了1998年7月。重生了,一切从头再来。从小记者一路步入官场青云直上,他的升迁密码是什么?机遇?智慧?私生子的背景?裙带关系?甚至性格?一切都不尽然,在官场“道”与“术”的不懈辩驳当中,自有分解。
官场的一缕清风,仕途的激越官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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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66434(欢迎加入)官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官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官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