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 百四十八章 煽风点火
第二百四十八章煽风点火
据说,那天乾清宫里上演了一场父子斗。场面火爆的不亚于火星撞地球;
据说,康熙盛怒之下大喝一声,乾清宫都抖了三抖,天子之怒嘛,威力自然不可小窥;
据说,老十也气势冲天,威风凛凛的冲康熙对吼了回去,乾清宫上的匾额都晃了一晃,张飞都能喝断当阳桥,老十没吼落匾额看来是没尽全力;
据说,康熙气得扇了老十二十个大嘴巴;
据说,老十生生受了二十个耳光,不敢还手,便发气将乾清宫的地板跺出了几个大窟窿;
据说,康熙被老十气得吐了口鲜红鲜红的血;
据说,老十被康熙打得满地找牙;
…
一时间众说纷纭,模糊了真相。
不过,第二日,康熙照常上朝,看上去身体还不错,老十也照旧上班。脸既不红又不肿。
两父子朝堂上并没有交流,因此大伙没能如愿见识两人剑拔弩张的紧张事态。
本想再次瞧瞧康熙笑话的文武大臣有些失望,看来传言不可尽信啊!
也是,老十本来就是个大嗓门,再一激动,那声音想让人不误会都难。
大部分人都倾向于康熙与老十上演了一场父子情深的戏码,可因老十是个大老粗,于是原本感人肺腑、大可流芳百世的一幕就这么给演咂了,还闹了个大乌龙。
而另一小部分人,也就是对康熙和老十有着深刻了解的皇子们自然不会那么容易被糊弄。
太子得了乾清宫眼线的再三保证,便耐下性子等着下半场演出;
三阿哥也跑进宫里请了两次安,然后便抿嘴笑着,一步三摇的出了宫;
四阿哥则派人进宫将乾清宫的设备更换情况做了个调查,不出所料的得知,在传闻康熙和老十对撞的当天,乾清宫里的盆盆罐罐全换了个遍,四阿哥很是纳闷,肇事双方到底是偃旗息鼓了,还是在养精蓄锐?
八阿哥也再三核实了宫里几拨眼线的说辞,然后便将眼光转向了九阿哥;
十四仗着自己住在宫里,朝乾清宫赶场似的走了几趟后,也跑到九阿哥的别院,等着九阿哥解惑。
九阿哥压根就不费神去打探消息,他闭着眼睛都敢以项上人头担保,两父子铁定火拼了一场,至于胜负,九阿哥不敢肯定。只能猜测大概打了个平手。
九阿哥的解释让八阿哥和十四都不大满意,他们迫切想知道的是,后继将会怎么发展?
九阿哥瘪瘪嘴,摇头表示自己能力有限,但还不忘对十四寄予众望,“十四弟,不管怎么说,你十哥肯定是惹皇阿玛不痛快了,你可别让机会白白溜走了。”
十四捶胸顿足道:“我原本今天就该去西山的,好不容易才找了个由头多留了一天,明儿怎么也得去西山应卯了,你让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有什么法子啊?”
九阿哥笑道:“你现在就进宫去找皇阿玛,我呢,去找你十哥,怂恿着他再和皇阿玛闹一场。”
十四闻言大喜,抬脚就要走,临出门的时候总算找回了一丝理智,怀疑的看着九阿哥,问道:“九哥,你怎么不愿意十哥办这差事啊?”
八阿哥原本想等十四走后才询问的,此时见十四开口提了出来。便危襟正坐的等着九阿哥给出答案。
九阿哥叹了口气道:“这差事听着是好,可要得罪的人也不少,十弟那脑子,我怕他到时候被那帮人给生吞了,连个全尸都捞不着。”
十四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发的,继续追问道:“可这次去的是吕宋…”
九阿哥笑道:“等他在吕宋呆了两年,八旗的事铁定避不开他,我这也叫未雨绸缪,而且,我也怕十弟一起性,在吕宋又和洋人干上了,隔着汪洋大海的,朝廷就是发兵,也救不了急啊。”
说到此,九阿哥忙又解释道:“十四弟,我可不是将你朝火坑上推,我是觉得你办事稳当得多,所以才…”
十四摆手道:“九哥,你不必多说,我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不管这事能不能成,我都先谢过九哥。”
九阿哥甚是欣慰的点点头,就冲这话,老十就和十四不是一个档次。
八阿哥觉得九阿哥说的话句句在理,也不再怀疑什么,只是嘱咐九阿哥煽风点火的时候注意点分寸。
九阿哥自然应下,送走八阿哥后,又细细品了一壶茶,好好的润了润喉咙。方才叫人牵马朝老十府上走去。
而老十此时正劝着唉声叹气的其木格:“其木格,要不先这么办吧,爷争也争了,闹也闹了,可皇阿玛就是不松口,你瞧瞧,爷身上好容易结好的疤都给挣开口子了,这事,唉…”
老十当晚回来,就嚷嚷着叫其木格给他上药,因此,其木格是除当事人之外,第一个掌握了确切证据,知道康熙和老十火爆冲突真相的第一人。
其木格也不好再给老十过多的压力,毕竟老十已经尽了力,只好道:“爷,要不,你一人先去吕宋吧,我带着孩子们留在京里?”
其木格很是痛苦的作出这个决定,眼看全家移民在即,却要放弃,其木格自然心不甘情不愿,可康熙。康熙也太毒了,尽然叫弘暄一人留下,还美其名曰不能耽误了孙子的教育!
老十当日与康熙斗智斗勇了半天,软话、硬话齐上阵:
老十说自己一人孤身赴任,甚是凄惨;康熙立即说给他指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
老十忙改口说要一心扑在工作上,没时间儿女情长,但糟糠之妻撑不起门面,担心在京里闹笑话,丢自己的脸;康熙忙道,可以叫其木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老十府里不还有两个有名分的小妾嘛,让她们负责人情往来就是;
老十无奈,只好瞪眼说安安是他的心头肉,并坚决表态,绝不让安安离开自己的视线,坠马事件的幕后黑手还没找出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要将安安带在身边,而安安还小,离不开额娘,所以其木格必须得跟着去照顾安安,府里的三个小阿哥连话都说不利索,自然也只得随行,而弘暄,作为家中长子,他必须得肩负起照顾一家老小的责任,所以也得跟着给其木格搭把手。
老十瞪眼了,康熙自然也就吹起了胡子,于是两爷子便针锋相对的吵了起来,老十每痛说一件家史,就隐射康熙没尽到责任,气得康熙随手拿起东西就朝老十咂去,最后,康熙见乾清宫只剩下大件家具供自己练手,也许是人老了,体力不支,也许是被老十吵得心烦,康熙最终作出了让步,同意其木格带着一家老小到前山寨驻守,风平浪静之时也可启程前往吕宋探望老十。
因康熙此举更多的考虑的是安全因素,毕竟冒然带着一家老小去吕宋修房子,是有些不妥当,因此老十也识趣的磕头谢恩,不想头还没磕完,康熙就补充道:“弘暄就留在京里,学业可不能耽搁了,让他搬进宫来吧。朕自会照看。”
老十眼又一瞪,康熙当即又一吹胡子,不等老十发飙,就指着老十强势说道:“此事不容再议,你若还要胡搅蛮缠,就卸了这差事,让十四阿哥接手就好,你到时也好好瞧瞧,是不是人人都象你这么没出息,走哪媳妇带到哪!”
于是,老十略作权衡,便无耻的低头了。
临走时,康熙还道:“朕要不是看弘暄是个好苗子,怕你两口子误了他,朕才懒得操这些闲心!”一副老十很不知好歹的模样。
当夜其木格和老十商量了一宿,没有结果。
如今见其木格打算举家留下来陪弘暄,老十有些不同意,道:“弘暄已经八岁了,太宗八岁就掌管内府钥匙,世祖六岁登基,皇阿玛在他这个岁数,也撑起大清天下了,他不过就是留在京里读两年书,等咱们在吕宋安排好了,再找个由头接他过去就是。若你们都在京里呆着,爷一人在吕宋将基础打得再好,也是惘然,到时候才更难找由头将你们全接了去。”
老十说的都在理,可其木格情感上却接受不了,不管古人如何早熟,但在其木格眼里,8岁的小孩才读小学二年纪,怎么忍心让他在群狼环伺的叔伯中间当留守儿童?
老十见其木格一副妇人之仁没出息的模样,便拿出户主的魄力,大手一挥,“就这么定了,咱们先去南边,过一阵再想法子接弘暄过来。”
其木格知道老十的决定是英明的,可一想到弘暄今后将孤零零的呆在京里,心中很是不忍心,想了想,为难道:“弘暄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闹呢?若他实在闹得厉害,咱们就先缓缓如何?”
老十不在意道:“由他闹吧,闹闹也就消停了。”
说及此,老十猛然停了话头,看着其木格,缓缓道:“其木格,今天等弘暄回来,你就添油加醋的给他说南边有多好,前山寨有多舒服,吕宋有多稀奇,然后告诉是他皇玛法拦着不准他去…”
其木格当即就领会到老十的谈话精神,有些不放心的问道:“这合适吗?弘暄去找皇阿玛闹,会不会把事情闹大了?”
老十摇摇头:“试试吧,尽人事听天命,没准皇阿玛觉得弘暄烂泥扶不上墙,懒得将他留在身边呢。”
其木格思索片刻,觉得倒不妨一试,便开始盘算着晚上怎么煽风点火。
而此时,专门来火上浇油的九阿哥也到了,老十忙整了整衣衫,朝前院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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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尔百四十九章 知足
第尔百四十九章知足
九阿哥屁股还没坐稳。便问老十,康熙是否准许他携带家眷。
当听说弘暄得留下后,九阿哥立即跳了起来,气愤填膺的告诉老十,绝不能将弘暄独自留在京里,谁知道上书房的那帮臭小子到时候会怎么欺负弘暄。
虽然九阿哥巧舌如簧,虽然九阿哥口若悬河,虽然九阿哥舌如利剑,虽然九阿哥舌灿莲花,但老十只好奇的盯着九阿哥的三寸不烂之舌,依旧巍然不动。
九阿哥直说得口干舌燥,嗓子冒烟,老十依然态度很好的陪着笑,最后九阿哥都让自己给气得两眼喷火了,老十还是笑眯眯的殷勤劝九阿哥多喝点茶。
九阿哥说了两个时辰,无功而返,回府就钻进书房,检讨自己的口才。
十四则在康熙处碰了个硬钉子,郁郁的回到阿哥所,琢磨着该如何调整语气才能更好的真情流露。
只有其木格,虽然嘴笨得要死。还喜欢乱用典章,但还没等她开始抹泪,刚放学回家的弘暄就大声嚷嚷了起来,“我现在就进宫找皇玛法去,我也要去吕宋,不能落下我!”
在其木格的再三劝说下,弘暄才同意暂缓一日,明天再找康熙讨要说法。
于是,第二日,弘暄便丢下还在喝米粥的老十,咚咚的登上马车,提前朝紫禁城赶去。
老十瘪瘪嘴,慢条斯理的夹起一根油条,咬了一口,才骂道:“蠢材,早进宫有个屁用,散朝前,他连皇阿玛的影子都见不着,等着在屋檐下喝西北风吧!”
其木格担心的埋怨道:“那你刚才怎么不拦着?弘暄饭也没吃两口。”
老十喝了口粥,不在意道:“让他自个儿去琢磨吧,如果他留在京里,自己不多动动脑筋,要哭的时候那可就多了去了。”
其木格叹气道:“他还是孩子呢。”
见老十又要细说自己祖宗的光辉历史,其木格忙打断道:“行了,行了,你八岁的时候说不定还没弘暄能干呢!”
老十啧啧两声,道:“爷自打学会跑。就知道躲皇阿玛了,要象弘暄那么蠢,哈,爷就不用住阿哥所了,直接在佛堂安家就是!”
其木格无语,半响才道:“爷,你说皇阿玛会准吗?”
老十摇摇头,“说不准…”
忧心忡忡的其木格更郁闷了,觉得说什么都不对,便闭紧了嘴巴,直等老十用完早餐,将老十送到二门处时,才说道:“爷,散朝后,你还是进宫去守着吧,万一弘暄闹出什么漏子,你也好及时补救一二。”
老十点点头,“知道,你也别太累着了,安安还要养伤,府里的事务慢慢交代就好。别太着急。”
老十不心急,弘暄也静下心来,在上书房里呆坐着。
一进宫门,弘暄就直奔乾清宫而去,还没走到乾清宫,弘暄便想起自己此时面圣的时机很不合事宜,便半途折回,到上书房等康熙下朝。
弘暄倒不怕闯宫,但如果一上来就给康熙添堵,那也太蠢了,弘暄自然不认为自己是蠢蛋,便强捺着性子跑到空无一人的上书房,对着空桌子将自己昨夜想好的理由又好好的温习了一遍。
等康熙散朝后,上书房的课正讲的欢,虽然弘暄坐在里面心猿意马,但还是强忍着没去乾清宫,按弘暄的想法,得给康熙留出时间处理政务。
中途好几次弘暄都想逃课去找康熙交换意见,但都被理智拉了回去,也许还是正常放学后去找康熙说情比较有利。
可是,上书房的师傅今天又非常讨人厌的拖课了,急得弘暄恨不得拿浆糊将师傅的嘴粘起来,可若现在退场,那一整天的隐忍岂不是白费?因此,弘暄便再次咬牙忍了起来。
而老十与一帮兄弟在乾清宫听康熙训完话后,就找来小太监问了问,知道弘暄还没来乾清宫报道,便又绕道去了趟他最不喜欢的上书房,瞧见弘暄磨皮擦痒的坐在里面。便耸耸肩,转身独自出了宫。
今儿九阿哥也来上了朝,在乾清宫挨骂的时候,九阿哥也未能幸免,但老十身边却没了九阿哥作陪,并不是老十躲九阿哥,而是九阿哥舍弃了老十。
出了乾清宫后,九阿哥便拉着十四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十四还未放弃,借口要在兵部处理个芝麻大的破事,将行程再次拖延了一天,试图做最后的努力。
九阿哥和十四不知躲在紫禁城的哪个角落里商议了半天,等他们拟定和修改好章程后,刚踏进乾清宫,还没来得及给康熙请安,弘暄也终于跑进了乾清宫大门。
“孙儿给皇玛法请安,皇玛法吉祥。”弘暄一进门就抢镜头。
九阿哥和十四也赶紧跪下道:“皇阿玛吉祥。”
康熙嗯了声,道:“都起吧。”
等弘暄给九阿哥和十四见完礼后,康熙才对弘暄说道:“今儿可专心听课了?好好做功课,呆会儿朕要考考你。”
九阿哥和十四便等着弘暄退场,给他们腾出空间好说正事。
哪知弘暄却道:“皇玛法,孙儿今天没听进去先生讲什么,脑子里全在想吕宋呢,皇玛法。孙儿想和阿玛一起去吕宋,请皇玛法恩准。”
九阿哥和十四对看一眼,心中暗喜,皆偷偷的瞄了眼康熙的脸色。
康熙似乎早料到弘暄会有此说,嗯了声后,淡淡的说道:“你若去了吕宋,功课怎么办?”
弘暄胸有成竹的说道:“可以叫阿玛请个好先生,再说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孙儿愿意出门去长长见识。”
康熙不置可否。道:“外面的先生哪有上书房的师傅博学?你还是在京里好好用功,等你大些了,再出京历练不迟。”
弘暄若这么容易被打发,不光老十,就是九阿哥也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因此,康熙不出所料的便听到弘暄继续争取道:“皇玛法,阿玛在吕宋,可额娘带着妹妹和弟弟住在前山寨呢,我是大阿哥,得帮阿玛护着一家老小。”
康熙笑了笑,道:“安安的腿伤得养个大半年,再等你额娘她们拖儿带口的赶到前山寨,一年也就过去了,她们在前山寨也就只能住个一年半载的,出不了什么纰漏。”康熙说到此,还不忘在心里再次鄙视一把老十,只想着让老婆暖炕,却不怜惜一家大小在路上奔波,这到底是在心疼人,还是在折腾人啊?
可弘暄听了,却有些着急,语速很快的说道:“皇玛法,我想去吕宋好好瞧瞧,做到知己知彼,以后才能将吕宋打下来献给皇玛法,还请皇玛法恩准。”
康熙脸上露出了真心的笑容,“皇玛法答应你,等你成人了,就叫你出京历练去。到时候让你去北边走一遭,你就会知道,除了吕宋,天下还有其他沃土,眼下你还是在京里好生读书,免得书到用时方恨少。”
弘暄执着的说道:“皇玛法,我就喜欢吕宋,我喜欢海。”
康熙也不恼,道:“等你大了。若还喜欢吕宋,朕也依你。但现在你还小,就算去了吕宋,也没什么用,白白浪费了时间。”
弘暄头一抬,胸脯一挺,“皇玛法8岁就登基,却能平三藩,将天下治理的国泰民安,虽然知道与皇玛法比是大不敬,但孙儿身上流着皇玛法的血,不想让后人说一代不如一代,孙儿要让世人知道,我爱新觉罗家一代更比一代强!”
九阿哥和十四看着弘暄,心想,好家伙,就阿玛也不敢这么狂妄啊!
见康熙不说话,弘暄又补充道:“想来皇玛法也不愿后人感叹,说皇玛法英明一世,子孙却个个草包。”
康熙道:“记着回去将这话给你阿玛再说一遍。”
九阿哥摸了摸额头,看来康熙心情还不错,还不忘打击老十。
弘暄见康熙跑了题,忙提醒道:“皇玛法,那吕宋…”
康熙道:“这事就不要再多说了,朕叫人在阿哥所收拾出间院子,你身边的嬷嬷也都带进宫来,不用担心不习惯。”康熙的声音中透着一丝严肃。
弘暄瞪圆了眼睛,看着康熙,鼓着嘴不说话。
九阿哥在心中悄悄说道:“哭啊,闹啊,躺在地上撒泼啊…”
十四也在暗暗祈祷:“快吼啊,跳啊,骂人啊…”
弘暄还是板着小脸,气鼓鼓的看着康熙,没出声。
九阿哥有些急了,心想这倒霉孩子,怎么他阿玛的脾气一点也没学到啊!
十四悄悄捅了捅弘暄,提醒他,讲道理没用,胡搅蛮缠吧。
康熙也静静的等着。
熟料弘暄酝酿了半天,却委屈的说道:“皇玛法,就我一人留在京里,我会想阿玛和额娘他们的,我还要教弟弟们射箭呢。”
九阿哥气得闭上了眼睛,这是老十的种吗?
十四则想,这孩子该不会是抱来的吧?
康熙却慈祥的问道:“你出了京,就不想皇玛法了?”
弘暄抬头看着康熙,小声道:“我也想皇玛法,可…”
康熙不等弘暄发表完意见,便道:“你天天都陪着你阿玛额娘,陪皇玛法两年都不愿意吗?”
弘暄想了想道:“皇玛法是皇帝,我陪多了,怕闯祸。”
九阿哥和十四无语。
康熙则道:“你在府里祸也没少闯。”
弘暄道:“那怎么一样,皇玛法要被我气出个好歹来,我可是千古罪人了,我不当千古罪人,我还是去气阿玛吧。”
康熙莞尔,觉得弘暄还真不枉自己疼一场,道:“过两年再气你阿玛吧,让他也喘口气,好了,这事别再议了,赶紧去做功课吧。”
见弘暄还是不动,康熙幽幽道:“怎么,不愿意陪皇玛法?”
弘暄慢慢摇摇头,想了想道:“那到时候我去吕宋接阿玛回京?”
康熙点点头,“准了。”
弘暄笑了笑,道:“谢皇玛法,我要在吕宋呆两月。”
康熙点点头,见弘暄还没退下的意思,便笑道:“你再不去做功课,朕就改主意了…”
弘暄笑道:“皇玛法若改主意让我现在就去吕宋也不错,呵呵…”
话虽如此,弘暄还是忙跑进了暖阁,动若脱兔。
弘暄退下后,康熙方扭头看向九阿哥和十四,问道:“什么事?”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九阿哥和十四对看一眼,见大势已去,都有些沮丧,可若就这么放弃,又有些不甘心。
于是,九阿哥便硬着头皮道:“皇阿玛,既然弘暄舍不得十弟和十弟妹,不如让十四弟接过这个差事吧?”
康熙一下冷了脸:“蒙古药材的事,你怎么还没上折子?朕告诉你,若安抚不好那些蒙古王公,你就给朕到蒙古呆着去!”
九阿哥哑然,怏怏的退了一步。
十四忙又道:“皇阿玛,弘暄小小年纪就想着抢吕宋了,肯定是十哥天天在他面前念叨,儿子担心,十哥去了吕宋,万一与洋人动起手来,朝廷救之不及。”
康熙冷冷道:“叫你去西山练兵,你都能拖上两日,叫朕怎么相信你?弘暄怎么了?这叫人小志气大!瞧你那点出息,明儿你若还在京里呆着,西山你就不必去了。”
十四也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当夜,听了弘暄的汇报,其木格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就这么被你皇玛法打发了?”
老十则坐着不啃声。
弘暄小声道:“我哪想到皇玛法会问我想不想他啊?难道我说不想啊?就是真不想,也不能说实话啊,何况我肯定也会想的。”
其木格无语,“你皇玛法有多少孙儿,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弘暄翘着嘴道:“阿玛,要不你再去跟皇玛法说说?”
老十忙道:“行了,就这样吧,到时候你来吕宋接我们就是。”
弘暄耷拉着脑袋:“我去给妹妹说一声,她肯定很失望。”
走到门口,弘暄还不忘自言自语道:“唉,早知道这样,才不想着以情动人呢。”
弘暄走后,老十见其木格很是沮丧,便安慰道:“别担心,弘暄今儿没在乾清宫闹起来,说明他还有点心眼,没蠢到家,放心吧,在京里他吃不了亏。”
其木格闷声道:“你来评评理,皇阿玛那么多孙子,怎么偏偏要稀罕弘暄啊?”
其木格心里将四阿哥也埋怨上了,干嘛不早生弘历啊!
老十叹了口气,“还好,皇阿玛准了他来吕宋接咱们,咱们就知足吧。”
事到如今,除了知足,还能怎的?
其木格重重的叹了口气,道:“爷,等安安的腿无大碍了,我就起程,你在那边万事小心。”
老十搂过其木格,柔声道:“知道…”
乾清宫内,康熙看着弘暄的作业,喃喃道:“能耐住性子,倒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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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离别
第二百五十章离别
弘暄留守京师已成定局。其木格无奈之下也只好接受了这个让人很难接受的现实,转而将注意力转移到老十的行装准备上。
吕宋地处在热带,冬装倒可以全省了,其木格便翻箱倒柜的将老十的所有夏装全找了出来,装了满满的四大箱,老十瞧见后二话不说,就叫人给卸了,“你该不会是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咱们要搬家了吧?衣服不够,再添置就是,拿那么多,也不怕累着爷。”
其木格自知理亏,好脾气的承认并改正了错误,反而弄得老十不好意思起来。
老十正想着是否该安抚一下其木格,不想又瞧见了满满三大箱的药材,老十实在没法扮演体贴入微的角色,立马又嚷了起来,“你当爷是病秧子啊,要那么多药材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爷病入膏肓了呢!”
其木格觉得这次道理在自己这边,便理直气壮道:“吕宋那地方,谁知道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病。多备些药材总是好的。”
老十大声道:“爷又不是没在吕宋呆过,那地方只是热些,又不是龙潭虎穴,药材全卸了。”
其木格不依,“那怎么行,有备无患啊。”
老十没好气道:“你就不知道在南边置办啊?”
其木格争辩道:“这些可全是宫里赏赐下来的好药材,外面可买不到。”
老十懒得与其木格多费唇舌,干脆道:“要带你自己带,别指望爷,爷可得快马加鞭赶路呢。”
其木格商量道:“你少带一点吧,留着防身用,吕宋那么远,就算我带着孩子们赶到了前山寨,也不见得立马就能去吕宋看你,你身边带些药材,我也能放心些。”
老十拼命的摇头。
其木格拉着老十的袖子,软言道:“爷,兵营里又没什么好大夫,若药材再凑不齐,那小病也能拖成大病了,你就带一点常用的?”
老十挑剔的说道:“常用的哪还需要带,到处都是。”
其木格忙改口道:“那就带些贵重的。”
见其木格打定主意非要自己驮一口袋药材走,老十想了想,妥协道:“少备点,爷这次走总共就拿两个包裹,包裹多了,爷可不带。”
其木格瞪了老十一眼。见老十毫不妥协,还干脆拗过头去不看她,只好闷声道:“知道了,我再规整规整。”
接下来的几天,老十与其木格便就行李问题展开了拉锯战,你来我往后,两人总算在老十临行前,就包裹数量达成了协议,看着面前的四个大包裹,老十本来还想再发泄点自己的不屑,但听到其木格一一给何全交代着各种具体细节,老十识趣的闭上了嘴巴,有人为自己唠叨,也是种幸福不是?
老十临行前一天,毫无意外的参加了九阿哥为其准备的践行宴,九阿哥给老十的一帮兄弟全发了请帖,除了身份贵重、不方便出席这等社交场合的太子、以及远在西山的十四是派人送来了礼物外,其余各位皇子皆是礼到人也到,给足了九阿哥和老十的面子。
席间,因没了十四这个闹酒的主,老十便也保持住了郡王爷的形象。与众兄弟把谈甚欢,还破天荒的关心了十三两句,“十三弟,你身子不好,还出宫来受累,让我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你腿疾好些了没?”
十三微微笑道:“老毛病了,好与不好都没什么两样,十哥不必介怀。”
老十皱了皱眉,道:“可寻了偏方?要是缺南边的药材,就给我说一声。”
十…点头,“有太医照看,倒没去寻其他方子。”
老十喔了声,不在意道:“有时候土方法比太医管用。”
十三笑道:“知道了,我会派人去寻的。”十三说此话时,笑容中带着一丝心酸,一个被康熙冷藏的皇子,一个没封爵的成年皇子阿哥,一个没开府的落魄天之骄子,哪有那能力派人满世界淘换偏方?
老十心中叹了口气,道:“我也帮你留意着,寻着了方子,就派人送进京来。”
十三忙谢过不提,一直在一旁细听的四阿哥此时接话道:“十弟,我手里倒有个南方的土方,但一来缺了一味药,二来,太医瞧过后皆认为凶猛无比,所以一时也不敢给十三弟用。若你得空,帮着在南边打听打听,这方子是否真的见效,若真有用,也劳你帮着寻寻那味药…”
老十笑道:“四哥放心,我晓得的。”
宴会结束后,不等九阿哥发话,老十就自觉的留了下来。
“十弟,吕宋不比京里,别惹事。”九阿哥喝得有点多,有些上头。
老十借着酒意笑道:“九哥,我也就惹些小事,倒是你,还是多留点心,离那泼天大祸远点。”
九阿哥笑出了声,“十弟,什么时候我需要你操心了?”
老十看着九阿哥,执拗的说道:“九哥,想当初,十三弟有多风光,皇阿玛宠他简直宠得没了边,明明我瞧上眼的东西,皇阿玛变了法都会赏给他。可如今呢?瞧着那模样,象个小老头似的。”
九阿哥打趣道:“我说你今天怎么想着和十三弟搭话,敢情是心疼他了啊?”
老十摇摇头,“我是可怜他,枉自自诩聪明,却不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碰的。”
九阿哥看着老十,没做声。
老十很是诚恳的说:“九哥,别掺和的太深。”
见九阿哥盯着他,老十苦笑道:“九哥,我这辈子最对不住的有三个人,一个是我额娘。直到她咽气,我这个不懂事的儿子都还让她放心不下,如今又和五舅舅面和心不和,额娘在天上看着,还不知道有多痛心呢;一个是其木格,她跟了我,凭白遭人三番五次的陷害,一个仇也没报,如今还得跟我去吕宋那鬼地方奔波;再一个就是你,这些年来,我惹了麻烦总是你在帮我擦屁股,但我却没怎么过问过你的事情,九哥,你就听我一句吧…”
九阿哥凝重的问道:“十弟,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
老十缓缓道,“回来干什么?当个闲散王爷?还是将一家老小的脑袋都系在腰间?”
九阿哥郑重的说道:“十弟,我保证,绝不让八哥逼你表态,我保证一定将害安安坠马的凶手找出来,你…”
老十打断道:“九哥,就算我不表态,就算我写个牌子‘绝不掺和’,天天将这牌子挂在脖子上,也没用,除非,除非我天天在府里养花养鸟!”
见九阿哥怔怔的望着他,老十叹了口气,“九哥,我真没办法了,只有去吕宋,才能拼个两全齐美。”
九阿哥想了想,劝道:“十弟,要不咱们换个思路,你看,皇阿玛那么看重弘暄,你又是贵妃所出。不如…”
老十笑道:“九哥,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呵呵。”
九阿哥也觉得有些异想天开,也没继续,便就势转了话题:“要不去北边看看?那里虽然冷些,可咱满人不怕冷啊,总比吕宋好,热得要死不说,还隔着个汪洋大海。”
老十道:“九哥,其实我也想去北边的,咱满人以骑射得天下,给我一百人,我就能抢了沙俄的城郭,那里离蒙古也近,其木格想家了,还能回去瞧瞧,可我若在北边窝着不回来,皇阿玛准派大兵将我灭了,我只能去吕宋,隔着大海,任我在吕宋怎么折腾,也威胁不到朝廷,皇阿玛就算想收拾我,也得想想划不划算。”
九阿哥看着老十,“真不回来了?”
老十缓缓的摇摇头,“九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这次你别拦我,皇阿玛答应了弘暄,让他两年后到吕宋来接我,你千万别拦着…”
九阿哥想了想,“吕宋有朝廷的水师,你若不听宣召,怕也…”
老十道:“九哥,吕宋虽然小,可朝廷那点水师也只够守那几个金矿,其他地方他也鞭长莫及。”
九阿哥还是不放心,“可你怎么能瞒着水师去招人手?而且你到哪儿招人去?吕宋那些蛮人怎么信得过?”
老十笑道:“南洋汉人不少,老被欺负,我就打他们的主意。”
九阿哥虽然见老十去意已决,但还是不甘心的道:“那你京里的产业怎么办?”
老十笑道:“其木格知道处理,再说了,我只是待在吕宋不回来,又没反朝廷,我的那点家产不至于被没收吧?”
九阿哥没心情与老十说笑话,面色忧伤的道:“十弟,你到了吕宋再仔细想想,其实,真没到那地步。”
老十笑道:“九哥,其实我也不光想躲京里的是非,我也想将吕宋打下来,好让皇阿玛瞧瞧,我到底是不是不争气,嘿嘿…”
九阿哥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只好默默心伤。
老十告辞前又道:“九哥,若你非要掺和,这两年也先稳稳,等我在吕宋占稳了脚,有了条退路,你再折腾吧。”
九阿哥还是一脸戚容,道:“知道了,你到了吕宋万事小心,若有什么事,千万别硬抗着,给我送个信,我就去吕宋慰军,总能想法子帮着你。”
老十刚回府,就听其木格讲,四阿哥派人送来了个方子,也没交代清楚,不知是干什么用的。
老十刚经历了与九阿哥的离愁,心绪不佳,也不想与其木格多做解释,只叫她放进包裹里就是。
其木格伺候着老十喝了点醒酒汤,才说道:“爷,嫣红她们还等着给爷践行呢,你看…”
老十挥挥手,“免了,爷今天没精神见她们,明早再说吧,反正到时候她们也会跟着去,有什么好话别的。”
前面的话倒没什么,后面的话却让其木格楞住了,“爷,她们也跟去吕宋?”
老十诧异的看着其木格,理所当然的道:“当然,怎么能将她们留在京里?到时候爷不回来,她们怎么活?娘家也不会待见她们。”
其木格本以为从此以后与老十双宿双栖,不想还得带着这三个恼人的小妾,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老十见其木格脸色不大好,便道:“那就让环儿留下吧。”
其木格还试图劝说一二,老十却拉住其木格的手,低声道:“其木格,你就应了爷吧。”
看着老十期盼的眼神,其木格将拒绝的话生生咽了下去,强笑道:“嗯,我知道了。”
老十欣慰的笑了笑,便盯着窗子出神,“其木格,这说话间就要走了,爷还真有些舍不得。”
其木格依偎进老十怀里,劝慰道:“爷,八旗进关的时候肯定也舍不得关外,如今不也将京城当家了嘛,到了吕宋,咱们会习惯的。”
老十一夜未眠,其木格本想叮嘱老十几句路边的野花不要采的,不想受老十满腔离愁的影响,也多愁善感的想着自己与蒙古家人这辈子是否还有相见的一天,陪着老十伤感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老十没去早朝,受了弘暄的大礼后,又去看望了安安,然后便在家给嫣红她们开了个会,表态她们将与其木格一起去前山寨,最后才在其木格和喜上眉梢的小妾们的护送下,出了二门,打马进宫辞行。
早朝还没散,老十便径直去了慈宁宫,很是规矩的给太后磕了三个响头,太后笑眯眯的叮嘱了他几句,便将他打发了。
然后老十又去给宜妃辞行,宜妃也没什么特别的交代。
接着老十又到永寿宫外转了转,永寿宫虽然自老十额娘去世后就没主位入住,但侧院却住着一些贵人,碍于礼节,老十也只能在宫外瞧瞧。
最后老十才踱步到了乾清宫,向康熙辞行。
康熙再次敲打了老十一番,老十规规矩矩的听完训话,说道:“儿子出京后,不能晨昏定省,还请皇阿玛多保重龙体,祝皇阿玛健康长寿。”
康熙不在意道:“想朕多活几年,你就少给朕惹事!”
老十没为自己叫屈,而是诚恳的承认着错误,“儿子不孝。”
康熙挥挥手,“别光嘴上说的好听,一转身就丢在脑后。”
老十张了张口,心想,自己注定是要不孝了,便噙着泪给康熙来个三跪九叩。
康熙正事很多,没功夫和老十依依惜别,头也不抬的道:“时候不早了,别耽误了时辰,赶紧出宫起程吧。”
老十装作不经意的擦了擦眼角,慢慢的退了出来,还不忘对自己跪了多年的院子深情的看上最后一眼,也是,没了老十,这院子以后该多寂寞啊!
刚出宫门,老十便见着在宫门外候着的九阿哥,两人默默的打马前行,一直到出了城门,两人谁也没开口说话,直到来到了十里长亭,两人才下得马来,准备好好饮上一杯离别酒,不想却被其木格破坏了气氛,至少九阿哥是这么认为的。
其木格早早就坐着马车,守在城门外的十里长亭处,想再好好与老十做一番话别,不想却遇上了九阿哥这么个电灯泡。
于是,在九阿哥和其木格互相埋怨的眼神中,老十爽快的干了三大杯,“其木格,赶紧上马车呆着,外面冷;九哥,多多保重!”
其木格呆呆的没说话,九阿哥则泪光闪烁,低哑道:“十弟,保重!”
望着老十渐渐远去的背影,九阿哥低头抹了抹眼角,抬起头后,便用那双红红的丹凤眼白了其木格一眼,其木格心想,我还没给老十一个临别拥抱呢,我找谁抱怨去,于是,忿忿的其木格便不客气的回敬了九阿哥一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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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产业
第二百五十一章产业
老十走后,其木格依旧忙碌。
京郊的庄子是没什么好操心的。所有权归康熙,其木格就是想变卖也没那资格。
不过,这几年,因搞大棚种植,庄户们的生活过的是红红火火,而且在弘暄和安安的助学基金的帮助下,庄户人家的下一代虽然离知识分子还相差甚远,但大部分孩童还是光荣的摘掉了文盲的帽子;而且还有免费羊奶供应着,身体素质那是可想而知,连那些一辈子没出过远门的、没什么见识的农妇都对未来充满了期望,据说附近百十里的村子都打破脑袋想与这些庄户们结亲,听说那些未满月的婴儿也成了媒婆的目标客户群。
因此,虽然如今的其木格对庄子的出产收益不怎么看重,但要放弃自己亲造的清朝新农村,其木格还是万分不舍。
可是,纵是万般不舍,其木格也只能一声叹息,祈求上苍给他们安排一个好东家。
但瑷晖城外的庄子却是老十的私有财产,其木格自然不想白白的便宜了康熙。
因此,经过再三考虑,其木格便决定将这个庄子作为寿礼送给自己的亲妈。就算自己老妈依旧吃不到瑷晖的绿色蔬菜,至少手里的私房钱会活络些。
庄子更多的是情感上的割舍,而作坊却关系着一家老小的吃喝用度。
虽然看着家里的作坊没几个,但该怎么处置还是让其木格颇是为难。
变卖自是不能考虑的,其木格就是白痴也知道一旦作坊挂牌出售,自己就甭想踏出京师半步,老十还得由手脚脚铐欢送进京。
可若不做处置,其木格也不甘心,思前想后,其木格最终还是找到了九阿哥。
九阿哥没给其木格好脸色,也是,九阿哥曾经还对其木格语重心长的交代过,叫她好好劝劝老十,可从结果来看,其木格压根就没买九阿哥的帐。
九阿哥不忍心破坏老十的心愿和梦想,想冲老十发火,还不知道再见是何年何月,因此便顺理成章的将怒气、怨气、火气全迁怒到了其木格身上。
好在其木格一直也没怎么受到过九阿哥的殷勤款待,加之与老十呆久了,神经线条也有些粗,在九阿哥钱庄的办公室里,一口茶也没见着,还犹自为难的请九阿哥伸出援手,“九哥,这事也只有请你帮忙了。”
九阿哥摸了摸额头,心想,怪不得十弟脸皮越来越厚。敢情都是跟这个蒙古福晋学的,思及此,九阿哥便淡淡的道:“十弟妹,你是个什么章程,说来听听。”
其木格忙道:“九哥,你也知道我府上的开销全靠这几个作坊撑着,就这么白白的丢了,确实舍不得,所以我想到时候请九哥暗地里将作坊买了去…”
见九阿哥挑了挑眉,其木格忙解释道:“九哥,你放心,我不会漫天要价的,九哥你看着给就是了,只是请九哥过两年,送一两个作坊里的师傅到吕宋…”
见九阿哥瘪了瘪嘴,其木格忙再次解释道:“九哥,你放心,吕宋的作坊建起来后,产的东西绝不会销到大陆来,我只卖往南洋。”
九阿哥冷冷的笑道:“大陆,哼。看来十弟妹委实不想做大清人了啊。”
其木格知道自己人缘不好,对九阿哥的挤兑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讪讪的笑道:“是我用词不对,九哥莫怪。”
九阿哥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力使不出,更是郁闷,委实不知道这么无趣的、相貌平庸的女人怎么就能入了老十的法眼,“十弟妹,十弟虽奉皇命要在吕宋呆两年,但中途也许会有变故,作坊的事,你也不要太着急了,从长计议吧。”
其木格心想,不对啊,老十不是说给九阿哥交了底,九阿哥不阻拦的吗,于是便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九哥,十爷说你知道他的打算,也由着他了…”
九阿哥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我由着他了?我不由着他怎么办?跑到乾清宫叫皇阿玛将他圈起来?还是我自己动手将他捆起来,锁在屋子里?你是他福晋都不知道好好劝劝他,我简直不知道该说你什么才好。”末了,九阿哥又加了一句:“我是说了不拦着他,可也没说要帮他!”
其木格见九阿哥发了火,心中也不怎么痛快,心想,这老十前脚刚走。这茶就凉了?当下便争辩道:“九哥,难道我还能将十爷锁在家里不成?”
九阿哥生气的说道:“你是女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法子多得是,再说了,你一吆喝,你府里那些蒙古护院还会听十弟的招呼?”
其木格哭笑不得的看着九阿哥,道:“九哥,我若这么闹,这日子可没法过下去了。”
九阿哥没搭理其木格。
其木格干坐了一会儿,也觉得无趣,便灰头土脸的起身告辞。
不想九阿哥却拦住道:“十弟妹,作坊的事你先别管,该干嘛干嘛,若让皇阿玛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十弟以后怕只能在高墙大院里度过了。”
其木格心想,我若不是清楚其中的厉害,干嘛跑来找你啊,不过面上却还是一副受教的模样。
九阿哥担心其木格还没开窍,又补充道:“就算你们真不回来了,只要十弟在吕宋站稳了脚跟,皇阿玛就绝不会污了你们的产业,如果你们在吕宋无法立足。带再多的金子也是便宜了旁人,还不如让皇阿玛充盈内库呢!”
其木格对康熙的操守不抱希望,但事到如今,九阿哥不愿提前介入,其木格也就只能将作坊放任自流。
九阿哥想了想,还是交底道:“若真有什么变故,我自然会说那些产业全是我的,做几个假的文书还难不倒我。眼下你别心疼那几个银子,若被有心之人察觉了,十弟会吃不了兜着走。”
其木格笑道:“九哥,我知道轻重。原本也打算如果九哥不方便,作坊就不管他了,只是可惜了那些手艺师傅。”
其实其木格压根就没想过九阿哥会不答应,毕竟这么多年来,九阿哥一直就是老十的私人公关经理,专门替老十善后。
九阿哥没一点深受信任的喜悦,还是板着脸,叮嘱道:“你府里的金银和贵重器具,你收拾收拾,反正你要去前山寨,规整府里的东西也正常,但别带着一堆细软南下,等你去了吕宋,我再派人悄悄运到我府上,找机会给你们送过去。”
府里的金银倒没多少,其木格一直采取蚂蚁搬家的策略,一点一点的朝前山寨运,京城里的真金白银都存在了九阿哥的钱庄了,全是九阿哥的员工开具的银票,至于那些玉器、陶瓷,其木格就没打算带到吕宋去,反正老十又不讲究,其木格又不识货,就懒得费神了。
于是,其木格便老实交代道:“九哥,府里没留多少金银,全存在你钱庄了,那些器具,就不管他了,顾不了那么多。”
九阿哥点点头,“如此以来,更好办了,到时候只需叫广州的分号提钱就是,你到了南边也别管,到时候我知道安排。”
其木格忙谢过九阿哥,却赖着不走。
九阿哥奇道:“十弟妹,还有什么为难的事?”
其木格挣扎了半天。才求教道:“九哥,我们在瑷晖也有个庄子,产出还行,我打算将它送给我额娘,就权当是贺礼了,不知道合不合适,该不会让人觉察到什么吧?”
九阿哥一听,火又上来了,“十弟妹,我知道十弟不管府上的银钱进出,庄子也好,作坊也罢,都是你一手操办的,可是,这些产业可不是你的私房,是十阿哥府的产业,不是你说送给娘家就送给娘家的,你问过十弟了吗?”
其木格被训的哑口无言,又不能说自己不愿康熙占便宜,毕竟九阿哥可是康熙的儿子,就算让老十来选择,也不见得老十就要胳膊肘往外拐,只好补救道:“今年正好我额娘过整寿,我一直不知道该备什么礼,所以才…”
其木格想起自己刚才叫九阿哥买下作坊,脸就有些泛红。
好在九阿哥倒没将两者联系起来,思忖片刻,反而和颜悦色起来:“我也不是怪你贴补娘家,只是这些事你应该和十弟商议商议,想来十弟也不会反对。”
其木格忙道:“是,我脑子里只想着怎么将产业处理了,却没考虑那么多,多谢九哥提醒,我今儿就给爷写信。”见九阿哥反应如此大,其木格也惊觉自己做得有些过火,毕竟贱卖和白送是两个概念,怎么也该知会老十一声。
九阿哥此时却象变了个人似的,反而还笑眯眯道:“十弟妹,我知道你是个恋家的,若去了吕宋,这辈子可难得回趟蒙古,你到了那边,可得好好劝劝十弟。”
英明一世的九阿哥再次打错了算盘…
而不知道该怎么高瞻远瞩的其木格刚踏进府门,小英子就跑来报喜,糖纸研究出来了,纸张用蜂蜡浸泡后,完全可以用来做糖果包装。
其木格很郁闷,想了半天才叫小英子正式生产,早日让大白兔奶糖上市销售,小英子见其木格不怎么热络,便自以为是的以为其木格思念老十,没心思管作坊,本着忠心为主的原则,小英子决定要卖力为其木格分忧解难。
因此,在奶糖隆重推出后的当天,小英子就给其木格打了个申请报告,请求追加羊膻味消灭小组的科研经费,其木格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在申请报告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一来,不好打击小英子的积极性,二来,若攻关成功,国人喝羊奶总比以后吸食鸦片好,而蒙古部落也能改善生计,反正利国利民啊,其木格可不想让后世将老十归为叛国者。
而奶糖一问世,便受到了有钱人的欢迎,连康熙都忍不住尝了两颗。
九阿哥很是欣慰,看来这个蒙古福晋很是上道,于是,便主动要求帮着将奶糖推销到江南市场。
这样过了四个多月,连四川的客商也专门进京洽谈销售代理合同,作坊外等着提货的伙计早就排起了长龙,其木格是大大的赚了一笔。
当其木格老爹乌尔锦噶喇普郡王收到要求追加牛奶粉子的信函,以及包装好的奶糖后,兴奋得不得了,叽里呱啦的将各路神灵全感谢了一遍,即使其木格在信中还说她将再次去南边呆上两年,其木格老爹也没一丝伤感,反正都在大清地界上,信件往来也方便,不过对其木格提及的另一件事,心中多少有些不快。
原来,其木格此次也没忘派人去科尔沁,太后的故乡,与科尔沁亲王签署牛奶粉子的供货协议,虽然科尔沁的供货量要少些,但其木格老爹还是觉得有些不大舒服,倒不是怪罪其木格,毕竟太后在那摆着,其木格怎么也得卖她几分面子,只是觉得科尔沁亲王凭白得了便宜,让其木格老爹不大痛快,不过好在自己部落里奶牛不多,倒也没什么损失。
乌尔锦噶喇普郡王眼光还是比较长远的,决定不计较牛奶粉子的得失,毕竟羊奶粉子才是大头,眼看康熙马上又要北巡了,乌尔锦噶喇普郡王决定要趁此机会捍卫自己未来可能获得的收益…
而京城里,其木格也在给弘暄收拾着行装,本以为弘暄会在出京的路上哭哭啼啼的送别其木格和几个弟弟妹妹,不想,弘暄却要被康熙先行带着出京,去塞外旅游一圈。
其木格就没想明白,为什么跟着康熙游山玩水,就不怕耽误学业了?
安安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虽然走路还一瘸一拐的,但完全康复只是时间问题,倒不用担心安安变成长短腿。
于是,弘暄跟着康熙离京的那日,安安便在宫门外上演了一出水漫金山,生生演绎了一回女儿是水做的。
弘暄只红了眼眶,还拿出哥哥的派头,叮嘱安安要听额娘的话,别忘了天天提醒弟弟们,他们还有一个哥哥在京里呢,末了还威胁道,“如果他们到时候不认我,我可要找你要个说法。”
安安一边抹泪一边点头,看得其木格眼泪也直往下掉。
送走弘暄后,没两天,其木格便带着大队人马缓缓驶出了京城,即将见到老十的喜悦压住了与弘暄离别的伤心,安安也重展笑颜,那三个双胞胎依旧没心没肺的闹着,一点也没意识到他们的未来是否会与其他皇孙有所不同;嫣红三个也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只有其木格,当马车驶出老远后,还在依依不舍的回头看着敦郡王府门前的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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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节快乐
第二百五十二章 人情味
第二百五十二章人情味
其木格一出京,十四就按九阿哥的交代给老十送去了飞鸽传书。
九阿哥跟着康熙去北巡。十四则从西山兵营调回了兵部,与三阿哥、七阿哥一起留守京师。
在给老十的书信中,十四不仅报告了其木格的行期,还很忿忿的告诉老十,早先迁往伏尔加河流域的土尔扈特部的阿玉奇汗派遣使臣到北京朝贡,康熙决定遣派使臣前往该部慰问。图理琛得到了这么个好差事,于五月二十一日率团出京,他向康熙自荐,却被无情的驳了回来,对老十能走南闯北很是羡慕。
在吕宋热得想天天泡在水里的老十接了书信后,心情也沮丧了好几天。
老十不禁猜想,若自己没来吕宋,会不会讨着这差事?
与天天都艳阳高照的吕宋相比,老十更喜欢冰天雪地的塞北,老十很是后悔,当初怎么就没深入沙俄境内呢?
老十全然忘了,如果他跑到沙俄建立根据地,他有那能力同时对付两个帝国的围剿吗?
可不堪忍受吕宋闷热天气的老十此时肠子都悔青了,哪还有几分理智,只捶胸顿足的骂自己当初怎么那么没脑子。
直到接见当地华人代表时,老十的心思都还飘荡在半空中。
因朝廷在吕宋派驻了水师。驻守着几个金矿,当地的汉人腰杆也直了起来。
虽说兵油子不扰民是不可能的,但在有外族可骚扰的情况下,大清水师便着力与当地汉人打造军民鱼水情,而当地汉人盼星星、盼月亮,好容易盼来了家乡人撑腰,自然也不会傻乎乎的高叫反清复明。
因此,驻军与附近汉人村落的关系简直可以用亲密无间来形容,仿佛蜜月期永远不会结束。
因有驻军保护,汉人的日子过得那叫蒸蒸日上。
是啊,吃苦耐劳的汉人只要给他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他就能叫日月改变模样。
如此以来,吕宋各地的华人纷纷跑到大清水师驻地的周边地区修建家园,流落南洋各地的一些华人也拖家带口的朝吕宋迁移,短短几年时间,就由当初的两个村落发展到如今官方认可的12个村寨,人口也在短期内激增到了3万人,这也是官方记载的数字,之所以说是官方认可,因为还有许多“非法”移民。
大清水师见这股移民潮似乎没有衰减的一天,也犯了愁,毕竟就那么两个金矿,驻军人手有限,地盘也不大,新移民自然要朝外围发展,那么不可避免的会与当地土著产生冲突,而朝廷的策略是联合土著。打击洋人。
因此在两年前,大清政府便开始限制移民,你想移居到吕宋来,好啊,没问题,但你想在水师周围的村寨落脚,那就实在对不住了,没的商量;想在村寨周围建,不好意思,全划为军事重地了。
而且为了杜绝偷渡客,还在12个现有村寨实行了严格的户籍管理,并对各个村的村长和族长们都晓知厉害,叫他们要配合朝廷的工作。
老移民也有对策,一面严格执行朝廷的指令,不准新移民落户,一面暗地帮新移民找合适的定居点,于是,在老移民的帮助下,不受朝廷保护的华人村落便如雨后春笋般的出现在以大清水师驻军为圆点,方圆两百里的土地上,只不过未与早先的12个村落连在一起罢了。
届此。大清水师才发现,他们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人家口口声声说是大清子民,就百十里的路程,若出了事,你还真能袖手旁观?还不如叫他们挨着老村落呢,这样跑起来还能省点力气。
后来,不知哪个猪脑袋想出了一个馊主意,你说你是大清子民,口说无凭啊,那我还能说你是前明余孽呢,这身份证明得看税收,我只收这12个村子的赋税,那么自然也只负责他们的安全。你想缴税?不好意思,大清国库充盈,这就守着金矿呢,不劳你做贡献;当然了,我没收你的税,自然没义务为你流汗流血。
如此一来,这些缴税无门的汉人便又开始骂起了清狗,而在朝廷军队保护下的吕宋华人也觉得抬不起头来,可生活的压力还是大过了生命的尊严,这些村长和族长们也不敢与驻军据理力争,只好凭借着私人关系,在同胞有难的时候,备点薄礼,请那些小队长带几个休假的士兵去帮帮忙。
而老十刚到吕宋的第二天,离驻军100里地外的一个非法移民村落便遭到了当地原生态居民的洗劫,虽然汉人奋起反抗。但还是吃了亏。
老十高高在上,下面的人自然不会用这等小事去打扰他。
可隔日,事情便瞒不住了,老十来了个紧急集合,所有官兵取消休假,全部到操场报道。
可老十顶着烈日在操场上晒了半天,名册上依然还有两百多人没个踪影。
这周围村寨建的集市离兵营并不远,两个时辰内,就是爬也能爬回来了。
老十脸上怒气渐盛,要知道这些水师是从广东、福建和台湾抽调的,按理,就算这三地的总兵在各自的大本营狂吃空响,可为了面子,抽调出去的一定是满员的队伍,如今看来,这些人是越发的肆无忌惮了,连脸面都不要了,思及此,老十的心火就噌噌的往上冒。
广东水师的游击岳传忠是吕宋驻军的一把手,见老十冒着油光的脸越来越吓人,只好如实相告:“王爷,昨天有土著抢了咱们的村子,那个百户肯定是受人所托。带着手下的弟兄去帮忙了。”
老十火更大了,这些土著人也太不将大清放在眼里了,竟然敢在驻军眼皮子底下动手?!
于是,在岳传忠的详细解释下,老十总算了解了其中的原委。
经过一晚上的思索,老十发出了抵达吕宋后的第一道命令:在吕宋的任何人,不分华人和土著,也不管你是不是西洋人,只要给朝廷缴税,皆是大清子民。
岳传忠瞠目结舌道:“王爷,先前的章程是报备了兵部。朝廷允了的。”
老十盯着他,道:“爷自会给朝廷写折子,你先将命令传出去,还有,前天抢咱们村子的土著头领是谁?派人告诉他,若是起了纠纷,有商有量的大家都好说,如果他要做野人,爷就派兵屠了他的村子!”
岳传忠试图劝阻道:“王爷,朝廷的政策是结交土著…”
老十打断道:“爷有分寸。”
当然那个土著村落不知道老十是谁,只知道昨天汉人军士跑进村寨大肆回抢了一番,便没好气的将传令兵给打了出去,反正汉人军队在岛上驻扎了好几年,也没见屠过哪个村子。
于是,老十的折子还没到京,吕宋的一个土著村落便被老十亲自带兵给围了起来,就在老十即将大开杀戒的时候,该地区的最高长官大鬼终于气喘吁吁的赶到,请老十刀下留人。
接下来,老十自然卖了个面子给大鬼,礼节性的与大鬼在村子外的一个大石头上喝了两杯清水,约定两个月后,商谈华人与土著人如何和睦共处,在此期间,双方皆有责任和义务约束自己的臣民。
当地华人是一片沸腾,纷纷将老十视作救世主,当然,私下里他们也奇怪为什么要两个月后再与大鬼谈判,不过,很快他们便帮老十找到了借口:敦郡王才抵达吕宋,自然要花时间熟悉情况,总不能纸上谈兵吧?
于是,本来是等着蒋先生抵达吕宋后来策划和处理此事的老十又意外被冠以“务实阿哥”的美名。
而蒋先生确实是个好参谋,他一到营地,就二话不说的接过了老十扔过来的重任,在与当地华人详细会谈后,便立即与大鬼开始了唇枪舌战。经过一个月的艰苦谈判,终于,老十与大鬼签署了备忘录。
因大鬼的级别不够,该备忘录并不需要康熙盖章,所以老十只发了个备案回京,反正康熙传来的旨意是叫老十相机行事。
吕宋被西班牙人占据着,各地的土著人也都是各自为政,因此当老十开始为自己的新家选址时,蒋先生便开始了繁琐的外交谈判。
在谈判中,蒋先生发现,这些土著人虽然很恨洋人,但却都信奉洋教,而且名字大多都取的是洋名,连大鬼这样的名字也叫得出口,这样蒋先生摇头不已:就算信奉洋教是被逼的,难道洋人还逼着你将祖宗传下来的姓也给改了?
不过,蒋先生从中却也看到了文化商机,建议老十在当地广开儒学,修建寺庙。
老十一听,觉得这主意不错,如果吕宋人也读四书五经,也拜观音和佛祖,那吕宋与中原也就没什么两样,自己也就不会总觉得客居外藩了。
于是,老十一面派人去招募江南的落魄秀才——如果不落魄,哪个读书人会接这个差事,南洋的华人自然有识字的,可谁敢担保他不宣传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思想啊,老十可不想作茧自缚;一面派人在当地华人中招募工匠,准备修建一作宏伟的寺庙,势必要将洋人的教堂比下去,当然也不忘派人去中原寻找得道高僧过来普度众生。
因早先西班牙人强迫华人信教,因此最早的寺庙皆被毁于一旦,后来清兵进驻后,各个村落才开始正大光明的供奉起了菩萨,但还未大修土木,也没有一个正规的寺庙,只是在村口简单的塑着一个泥菩萨。
华人一听说老十要修庙,更激动了,大人小孩齐上阵,不到三个月,一个占地20亩的寺庙便顺利竣工,虽然寺庙里的菩萨以及侍奉菩萨的僧人还未到位,但当地华人还是推举出了代表前去向老十表达谢意,还请老十帮着向朝廷转交他们的一片心意—一堆芒果干和一堆椰子。
不想老十此时正为自己没能去沙俄遗憾着,压根没心思接待他们,便叫岳传忠出面,可是这帮人非要见老十,说一定要给老十磕几个响头才行。
于是,在蒋先生的劝说下,没什么精神的老十终于勉为其难出场了,盛情难却的听着这些老人絮絮叨叨的感谢之词,老十微微皱了皱眉,看来还得加一条,推广官话…
而老十恹恹的样子也被众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一出军营便瞧瞧商议起来,最终得出一致结论:可亲可敬的敦郡王一定是操劳过度,外加水土不服…
于是,第二日,老十案头上就摆上了一包包草药,听着侍卫的禀告,老十心中一暖,谁说吕宋处处比不上塞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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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操心
第二百五十三章操心
老十在吕宋大张阔斧的为汉人,也为自己谋求更多的生存空间时,其木格带着四个孩子以及老十的三个小妾在最热的夏季赶到了广东前山寨。
虽说老十留了话,环儿这个拖油瓶可以不用带上,但两个也是带,三个也是带,其木格心想,反正自己也没法舒心,那还不如让老十舒坦算了,总比两个人心里都不痛快强。
虽然还没遇到全球气候变暖,虽然前山寨离海边不远,但这天也热得让人难受,一行人刚安置好,海棠就中暑了,这让其木格很是紧张了一阵。
其木格不是圣母,对海棠的关心也就是做个样子。
其木格紧张的是自己的四个孩子,大人的身体一时都无法适应广东的气候,何况小孩?
安安还好些,毕竟以前在前山寨呆过几年,而且毕竟如今也懂事了许多,知道听大人的招呼。
让其木格担心的是那三个小不点。
其木格怕他们步海棠的后尘,采取高压政策将他们关在屋子里,孰料三个小家伙在屋里也是一刻也不停歇,随时随地都是满头、满身大汗,而且一不留神就溜到院子里玩泥巴,压根就不管太阳是否正当头照。
因此,其木格便派人去请了广州最好的大夫,给几个孩子把了脉,开了几副清热方子,还从当地寻了些凉茶配方。
安安唧唧歪歪了两句,倒也皱着眉头喝了。
可这三个小的却完全不配合,就是让他们喝凉茶都好似要了他们的命似的,一个个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又是挣扎又是嚎叫,全身衣衫立即就湿透了。
其木格也曾认真的告诉过他们这是茶,不是药,三个小家伙脑袋摇得齐刷刷响,异口同声道:“药药,药药!”
修儿更是高叫着,“喝雨,喝雨!”
修儿最喜欢在院子里玩,遇到下雨天,其木格就指着窗外的雨滴告诉他:“下雨了,所以今天只能在屋里呆着,等雨停了咱们再出去。”
于是,修儿便牢牢记住了雨,见着水也叫雨,见了河还是叫雨,怎么纠正都纠正不过来,在南下的船上,其木格得空就指着河水道:“这是水,河水。”
修儿的回答则是固执的叫着:“雨,雨!”
一来二去,其木格还没急,修儿反而急了,跺着脚叽里呱啦的说一大通,不知是否拿上辈子隐约记得的理论来反驳其木格,让其木格很是头疼。
于是,给他们三兄弟喂凉茶的时候,修儿便独树一帜的高叫着:“药药,喝雨!”
厥儿生来嗓门就小,在他短短的一岁多的人生路程上,他早早的就知道了自己的优劣势,能动手绝不动嘴,可不想一喂他喝凉茶,那嗓门立即也洪亮了起来,比起修儿来毫不逊色,让其木格很是怀疑,他平时是不是在藏拙啊?
最最斯文的聿儿也是斯文扫地,翻了好几回茶盏。
原本其木格还很是欣慰,三胞胎性格各异,大有互补的味道,此时才知道,这三个家伙骨子里都一样,浑起来就不要命,比老十还不讲理。
老十一犯浑,其木格基本上就没了招架之力,三个比老十还浑的家伙一起发力,其木格自然只好甘拜下风,停了凉茶供给,转而命厨子研发各种口感好的清凉饮料。
安安见了也有样学样,拒绝再看一眼凉茶,头大的其木格只好轻言细语的哄着:“安安,这天这么热,万一中暑了可怎么办?你阿玛远在吕宋,弘暄又去了热河,你三个弟弟眼下小,还听不进去道理,你怎么能跟他们学呢?你是姐姐,得给他们树立个好榜样。”
安安油盐不进,“我没弟弟们动得多,没事的。”
其木格又继续打着悲情牌,“你到时候若跟着弟弟们一起中暑,额娘身边连个帮忙的人都没了,安安,你就忍心让额娘一人这么操劳?”
说到此,其木格有感而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知怎的,老十一不在,其木格就觉得管孩子分外吃力,其实老十在家也没怎么帮过手,只知道惯安安、吼弘暄、逗三胞胎,但其木格就是觉得轻松许多,看来这当爹的即使是摆设,也有摆设的功效,并不是真的一无是处。
一想到老十,其木格便又多了几分挂念,吕宋应比广东热多了,不知道老十在吕宋可好?军中是否备有凉茶?老十是否用凉水冲澡?…
虽然其木格已到了前山寨,但并不意味着其木格就能立即起程去吕宋与老十团聚,主要财产都藏在前山寨,其木格得慢慢寻法子,将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出海;而老十也不能随意返回前山寨,毕竟他的职位是在吕宋,直接负责对象是京里的康熙,就是想回广东开会都没机会,加上老十的差事本来任务就重,而且还要在短短的时间内为一家老小以后的生活筹划,也没那时间耗在往返旅途上。
因此虽然其木格赶到了前山寨,但没准等弘暄来接大家回京时,老十与其木格都只能凭鸿雁传书慰籍相思之苦。
就在其木格悲观的以为她与老十只得请大海来传递彼此的思念时,老十的家信到了,叫其木格跟着下一班兵船去吕宋探夫。
其木格猜测,老十应是有要事相商,在信中不好说,只好叫自己亲自过去商议,当下心中便有些着急。
是啊,能让老十都定不下来的事,那肯定很严重了。
因移居吕宋事关重大,到目前为止,除了老十、其木格和九阿哥,再无第三人知晓,因此老十也没法叫亲兵当传话筒,看这形势,其木格的吕宋之行是不得不去。
但孩子们怎么办呢?若带着他们,这才赶了两个多月的路,立马又出海,其木格不禁担心他们的身体是否能承受得住旅途劳累,而且吕宋的治安情况到底如何,老十在信中也没交代,其木格便不敢冒失的将孩子带在身边。
但若留下孩子们在前山寨,其木格又一万个不放心,其木格当初的贴身丫鬟扎丫嫁给了徐公公的一个子侄徐大强,两口子这些年一直留守在前山寨,一边负责南边的进货,一边帮其木格守财,忠心自是不用怀疑,叫他们照看孩子,其木格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可后院还有老十的三个小老婆虎视眈眈的盯着,其木格可不想冒险。
但吕宋似乎又必须得去一趟,其木格当下便犯了难,不由恨恨的想,早知道就该在半路上将老十的三个小妾全推下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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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百密一疏
第二百五十四章百密一疏
其木格最终还是决定做回恶人。找了个由头冲嫣红她们三个发了一通火,然后将她们打包送到离前山寨一百多里的一处庵堂,叫她们潜心礼佛,以赎她们身上的罪孽。
嫣红和海棠猜测大概其木格得了老十的归期,所以才变着法的将她们扫地出门,两人便哭哭滴滴的在其木格院外跪了老半天,但最终还是被其木格这个悍妇加嫉妇派人强行拖上了马车。
勒孟和乌雅的老公林风留在京城照顾弘暄,其实林风本可以跟着老十出门的,但将弘暄交给曹嬷嬷照顾,其木格不大放心,倒不是怀疑曹嬷嬷的忠心,只是曹嬷嬷毕竟是老十的奶妈,不是其木格的嫡系,其木格潜意识里对她的信任度便莫名的打了折扣。
既然乌雅要留下,当然不能让人家夫妻两地分居,在这通讯设施极度贫乏的大清,单靠几个月一封的书信维系夫妻感情,对双方,不对,对男方委实是严酷的考验,其木格可不想等乌雅兴冲冲的过来与老公团聚时。发现自己竟然当了便宜娘。
如此以来,其木格身边的侍卫和护院便是新近从蒙古护院中挑出来的,其中有中壮年,也有在京师长大的下一代。那些新生代侍卫虽然都是在京师长大,但因其木格对他们一直灌输“爱府、护主”的教育,这些愣头青们倒还没成为后世的“香蕉人”,虽不知是否如父辈一般想念草原,但至少传承了父辈对其木格的忠诚,若老十与其木格起纠纷,铁定会毫不犹豫的站在其木格一旁,从这方面来看,其木格的洗脑教育还是非常成功的。
因此,其木格便毫不犹豫的派了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带人护送老十的小妾去庵堂,只给了他们一道命令:“将她们居住的院子围起来,不准任何人进出。“
让其木格不知道的是,这四个新生代在执行命令上完全不打折扣,连伙食都不让人送进去,闹得庵堂的主持还以为其木格要借佛杀人,出家人秉着慈悲为怀的菩萨心肠,冒着酷热跑到前山寨敲开了老十别院的大门,想借助自己不高的修行,感化一下其木格这个蒙古蛮人。
其木格正在对扎丫交代注意事项,见主持来访,还以为嫣红她们在庵堂闹事,忙跑了出去,熟料却是自己这方出了问题,当下便脸红道:“因庵堂地处偏远。担心有什么万一,这才吩咐他们看好院门,不想却闹了这么大的误会,倒叫师太费心了。我这就派人知会他们…”
说到此,其木格不由沉吟起来,若庵堂的尼姑天天去送饭,谁知道会不会被嫣红她们收买,于是出口的话便临时变成:“她们的饮食府里以后隔十日会送一回的。”
于是,主持便坐实了其木格要活活饿死嫣红三人的罪行,当下又拉着其木格絮絮叨叨的讲了一通佛法,整得其木格头昏脑胀,可为了形象,脸上还不得不带着微笑,哪知在主持眼中,她早成了心如蛇蝎之恶妇。
云里雾里听了半天释迦摩尼的其木格好容易才将主持送走,当然,是亲自将主持送上府里预备的马车,还附带赠送了许多香油,即便如此,固执的主持对其木格的感观也没什么改善,临上马车前还在劝导其木格要一心向善。
絮叨的主持走后。其木格便叫来徐大强,正色道:“嫣红她们的吃食由你亲自送去,每十日送一趟,你亲自盯着她们的粗使丫头在门口收货,任何人不得进院子。”
徐大强也深知其中的厉害,若出了什么纰漏,担干系的可是自己两口子,哪能不尽心,忙道:“主子放心,奴才一定办好,原本就打算主子不在的时候,奴才不去广州的,反正今年的洋货都已经发往京里了,也没什么事,就是每天给她们送一趟食材,奴才也绝不会偷懒。”
见其木格很是欣慰的点头,徐大强想了想,又道:“不过,是不是送个厨娘过去?免得主子走后,她们又借此生事?”
其木格摇头道:“她们身边的丫头也不少了,总有一两个会做饭的,再说了,本就是去礼佛的,哪来那么多讲究。”
徐大强忙道:“奴才记下了。”
其木格盯着徐大强道:“虽然你是奴才,但她们也不是什么正经主子,别被她们的只言片语给吓着了。你给我记着,我一天不回来,那庵堂里就是一只苍蝇也不能与外面的牛粪打招呼,实在不行。就杀一儆百,出了事,有我给你兜着“
徐大强忙应了,“主子放心,奴才定不负所托。”
交代完后,其木格又耽搁了两天,倒不是安抚安安,其木格只对安安说了一句:“你若跟额娘一起去,聿儿他们三个怎么办?”安安便老实的愿意留守,担负起姐姐的职责,看来安安身上还是有许多闪光点的。
之所以耽搁了两天,是因为要等兵船的行期。
而且前山寨水师也要花时间检查其木格的坐船。
作为大清的敦郡王福晋,其木格自然不可能和一群士兵一起挤在兵船上,先不说会不会遭人桎垢,就是将领也不答应,让女子上了兵船,自己这一船人没准一出海就得遇台风!
因此,其木格便派人花重金租借了澳门一葡萄牙籍的海船,当然为了确保其木格不会被洋人船员挟持,前山寨副将亲自带人完成船体检查后,届时还会派200多名水师上船戒备。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后,其木格终于带着两名侍女和20个王府护院登上了海船。
瞧着甲板上威仪的水师,跟在其木格身边的乌力吉一进船舱就对其木格道:“主子。这和坐兵船有什么两样啊,还凭白让咱们花了许多银子。”
其木格离京前,将翠青许给了九阿哥府里的一个家生子,翠青成亲后便会给着老公一起外放,到某一不知名的小县做县令夫人,这让府里的丫鬟们很是眼红了好一阵子。
其实,其木格本想将翠青许给府里的一个管事,这样以后也能跟着到吕宋来,不受什么牵连,但翠青心气有些高,瞧不上那管事。无奈,其木格只好帮她完成心愿,去过过官太太的瘾,至于能潇洒几年,其木格就爱莫能助了。
然后经过一番严格的选拔程序,最终四个相貌普通、且比较本分的丫鬟脱颖而出,乌力吉年纪最小,才13岁,加之又是蒙古人,自7岁起就在其木格院子里打杂,所以跟其木格显得最为亲近,说起话来也没那么多顾忌。
其他三个则是同喜、彩云和文杏,其中同喜年纪最大,不过也就16岁,但贵在稳重,而且也跟在乌雅和翠青身边当了几年学徒,倒也不算骤然升职,而且一到岗,就没让其木格感到有什么过渡期,于是,连试用期都没过,就被其木格直接转正了。
此次同喜也一同跟上了船,彩云和文杏则留在了前山寨。
其木格其实是很有见识的,她记住了叫徐大强安排造船工匠上船偷师,也记住了叫前山寨的护院做保镖,只带了两个蒙古护院,让他们体验一下什么是晕船,却独独漏了自己身边伺候的人。
于是,经常百密一疏的其木格在海船起锚后不到一刻钟,就发现自己身边的两个丫头全趴下了。
这下可好,满船、乃至满船队就三个女的,甲板上的大清水师和其木格的私家护院(那两个蒙古护院除外)想帮忙也帮不上,于是,穿越过来一直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其木格便只好当起了看护。
可不到两个时辰,其木格也不行了,这海船和内河船完全没法比,别看它体积大。但比内河船颠簸多了,于是,不到一天的功夫,其木格所居住的船舱便一片狼藉。
其木格也倒下了,形势似乎非常严峻,虽然大家都很着急,但也只能任由其木格三人自生自灭,顶多就是在舱门外关切的问候两声。
在这等恶劣的条件下,其木格三人依旧顽强的撑到了海船靠岸。
这批兵船是护送金子后、运载了补给以及一些走私货品后返航的,到达吕宋港口时,按例将会有军需官和走私小头目到场迎接,因此押船官员一见走私小头目,眼都绿了,虽然走私活动是半公开的,但在老十眼皮底下这么干,也未免太那个了吧?
旋即,押船官员就明了了,兵营中压根就没人知道敦郡王福晋会来探夫,而码头上也没老十的身影,老十身边的亲兵也没见着一个。
押船官员不禁猜想:难道这王爷福晋竟然是自作主张?
不光押船官员心中犯嘀咕,随船的前山寨护院也有些拿不准,不知道敦郡王宠爱福晋是否真的只是传言?
想询问吧,那两个蒙古护院也早就不辩东南西北。
好在早有机灵的快马跑到兵营去通知老十,大伙等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瞧见了老十满头大汗的身影,众人皆松了口气。
而依旧眩晕的其木格三人也早强行踏上了陆地,顾不得形象,坐在树荫下乘凉,其木格实在不愿再在海船上多呆一秒,还是脚踩泥土心里才踏实。
老十瞧着脸色苍白、虚弱的其木格,一点怜香惜玉的柔情也没有,一上来就责怪道:“你怎么来了?这晕船的滋味可不好受,你说你没事折腾什么?”
一旁的侍卫忙低了头,不敢看老十。
其木格努力睁大眼睛,指了指老十,介于身体虚弱,没来个当场对质,干脆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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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逻辑
第二百五十五章逻辑
老十虽然心疼其木格。但也是封建迷信的铁杆粉丝,因此兵营是不能让其木格进的,遂打发人去了离兵营最近的一个村庄,“借用”了一处院子。
该院子是村长大人的,一听说老十给自家福晋找歇脚之地,忙主动腾了出来,一家老小跑到隔壁亲戚家暂住。
尽管办事人员很积极,村长一家也很有效率,但其木格还是在树荫下又等了一个多时辰才走进屋檐下。
彩云和乌力吉依旧觉得头重脚轻,老十便叫她们先下去休息,转身叫亲兵找村长寻两个会说官话的媳妇婆子来伺候。
等屋里只剩老十两口子后,老十这才狗腿子似的拿出一个椰子,用随身携带的小匕首利索的削好,将椰汁挤到碗里,递给其木格,“别嫌这味道不好,消暑可厉害了。”
广东也有椰子,但老十一家基本上都没怎么喝,所以老十才有这一说。
其木格到吕宋一见到老十,耳边就一直回响着老十的埋怨声,骤然见老十展露体贴情怀。还有些不适应,楞了楞,才接过碗喝了起来。
其木格对椰子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喝也行不喝也行,反正不会惦记着。
见其木格面色平静的喝完,老十奇道:“你还喜欢这味啊?”
其木格擦了擦嘴,长长的舒了口气,道:“爷,你怎么会削椰子的?”
老十虽说不上五谷不分,但送他一顶四体不勤的帽子绝对冤枉不了他。
老十解释道:“跟兵士们学的。”
其木格吧唧吧唧了下嘴,脑袋越发清醒了,开始挑老十的毛病,“我在树荫下坐了那么久,你怎么不知道给我削一个啊?”
老十理直气壮的道:“码头上那么多将士,远处还有一帮村民躲着看热闹,爷给你削椰子,爷还要不要脸了?往后人家一提爷,什么也不说,直接就来:‘哟,给福晋削椰子的那个?’爷还怎么带兵啊?”
其木格想想,切,要放在现代,老十为老婆服务的照片一经刊出,网上肯定会流传“嫁人就要嫁给老十这样的”歌曲,不过,时代不同。不能对老十这个古人要求太高,便转移了话题,“爷,你刚说没叫我来吕宋,我可是接到你的书信才来的,你说是谁仿了你的笔迹,让我来吕宋的?他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说话间,其木格脸色便严肃起来,非常的郑重其事。
老十走到门口,对守候在外的亲兵道:“在远处守着。”
然后才走进屋,掩好门,用蒙古语道:“爷是给你写了书信,但你没脑子啊?”
看来老十的反间谍意识还是很强的。
其木格刚清醒点的脑袋一下又蒙了,下意识的也用蒙古语反问道:“爷,你什么意思?”
老十痛心疾首道:“爷是给你写了书信,叫你来吕宋,可你自己得动脑子啊,爷叫你来干嘛啊?”
其木格迷糊道:“该不是选地吧?”
老十恨铁不成钢的道:“选个地还得叫你来?爷就在吕宋呆着,还需要你来拿主意?”
其木格想想也是,按老十的性格,他就是再不懂。随便选块泥沼地凑合也行,绝不会不耻下问的请其木格来做主。
于是,其木格当下便道:“是啊,我也觉得奇怪,按理说应该不是为了选地,所以我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呢。”
老十翻了个白眼,“若爷都没了辙,你能有能耐扭转乾坤?”
其木格想了想,确实没想出什么例外,脸红了红,道:“我以为你要和我商议啊。”
老十无语,“亏你想得出来,爷一个大老爷们,还要与你商议!”
其木格恨不得给满脑子大男子主义的老十一巴掌,但夫妻久别重逢,其木格决定忍了,免得破坏了气氛。
但想想觉得不对,又质问道:“那你怎么写信叫我来?”
老十叹了口气,“你爷哪知道你不动脑子啊,你想啊,爷叫你来吕宋干嘛啊,那肯定是爷选好了地,既然地选好了,就得开工吧,这开工就得请人吧,这请人就得给工钱吧,这工钱爷从哪出啊?总不能现抢一个金矿吧?”
老十的话貌似很有逻辑,但其木格还是没被绕进去,反而给气乐了。“就是诸葛亮再世,也没法知道你字面上叫我来吕宋,其实是问我要银子!”
老十皱着眉头道:“这么简单的事,谁知道你怎么会想不到啊,再说了,爷担心你不动脑子,不知道举一反三,还专门写的藏头信,每行的头一个字连下来,那意思不就明白了吗?”老十说到此,还没好气道:“谁知道一个也没用上。”
其木格以为自己是家里的顶梁柱,离了她老十就没了主心骨;老十认为自己是家主,其木格只需提供后勤保障就行,两口子给自己的定位都有些偏离实际,于是,便闹了个大乌龙。
其木格实在气不过,道:“你什么时候写过藏头信了?就算要打暗号,你也得提前说啊!”
老十道:“那不是备用的一招嘛,爷以为安安至少能看出些门道。”
其木格气呼呼道:“可惜了,你女儿也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老十又叫道:“可你也不想想,爷叫你来吕宋干嘛啊!”
争执又回到了原点…
屋里的两人大眼瞪小眼,不该来的来了,该来的却没来。这开工日期看样子还遥遥无期。
半响,其木格才问道:“爷,你那信怎么写的?你现在给我背背,我瞧瞧怎么个藏头法?”
老十记性也不怎么好,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这都多久的事了,爷怎么还记得住,你回去将信找出来不就行了?”
其木格只好按捺住好奇,嘀咕道:“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若行军打仗也这样,不全军覆没才怪。”
老十问道:“你嘀咕什么呢?”
其木格忙扯谎道:“我是说选在哪建屋啊?是在山上吗?有险可守吗?”
老十再次送给了其木格两个白眼,“爷又不是落草为寇。干嘛选荒山野岭啊!”
其木格不解道:“如果一马平川的,到时候就算皇阿玛不派人来问罪,也难保洋人和土著不来骚扰啊?”
老十一副蔑视天下的表情,“还不定谁骚扰谁呢!”
其木格想了想,还是用商量的语气道:“既然我都来了,要不你抽空带我去瞧瞧你选的地界?”
老十点点头,旋即又摇头道:“还得坐海船,爷怕你吃不消。”
其木格心想,敢情还不在一个岛上啊,更渴望了,便道:“没事,其实后来两天我都已经好很多了。”
老十斟酌了一下,点头道:“也是,瞧你比九哥强多了,那好,洋人总督给爷发了个帖子,请爷去马尼拉赴宴,爷到时带你一起去吧,回来的时候再绕道去看看咱们以后安家的地。”
其木格一听,立马就来了精神:“赴宴?…”
热河行宫中,弘暄也喜笑颜开的问道:“赴宴?你还请了哪些人?”
弘暄面前的一蒙古装女孩子,笑眯眯道:“没约其他人,只约了你一个。”
小姑娘是科尔沁亲王巴特玛的孙女娜仁吉娜,比弘暄小两岁,她的太祖母是皇太极的女儿,说来与弘暄也算远亲,一到热河便被太后接到身边呆着,而弘暄每天晨昏都会去给太后请安,这么一来二去,两个小孩倒也熟络起来。
弘暄也没多想,道:“就两人叫什么宴会啊,我把拖娅约上吧,人多也热闹。”
拖娅是弘暄的表妹,其木格大哥的小女儿,比弘暄小一岁,这次虽然其木格大哥没跟着来热河,但乌尔锦噶喇普郡王却将这个孙女带在了身边。并嘱咐弘暄,要多多照顾表妹。
拖娅也没小女儿的娇气,与安安倒有几分象,弘暄对她便很有几分耐心。
娜仁吉娜翘起嘴巴,不乐意了,“我不喜欢她,老缠着你,讨厌。”蒙古女孩就是心直口快,耿直得连弘暄都看不过意。
弘暄皱着眉头,苦着小脸道:“她是我表妹,除了姥爷和三舅,在热河,她就只认识我一个,当然会经常找我了。”
娜仁吉娜也皱起眉头,道:“就让她自己玩一天,不行吗?这次蒙古来了好多格格,她又不是找不到玩伴。”
弘暄也郁闷,不知道这些蒙古王公是否男丁稀少,反正这次在热河,放眼望去,全是戴花的小丫头片子,自己想找个志同道合的玩伴都找不着,还好拖娅倒有几分男孩子脾气,否则弘暄更要捶胸顿足的遗憾没强行将黑狗带来。
造成弘暄今天这尴尬境况的罪魁祸首就是康熙,康熙此次还是只带了弘暄一个皇孙,此外就是长大的皇子阿哥,让弘暄在父系亲属中找不到队伍,只好到广义上的母系亲属中寻找组织。
而且,康熙此次再次携带弘暄出京,更是让蒙古一帮人动起了心思,有许多人的孙女和女儿都是晚了十天半个月才抵达的热河,无他,半路上接到弘暄随行的消息后,临时派人去接的。
而另一个始作俑者就是太后,当初策棱的祖母曾在宫里试探过安安的归属,太后的表态让大伙知道,安安怕得在京里多留几年,而且朝廷目前似乎还没考虑安安的个人问题,加之老十又去了吕宋,安安又没跟来,从朝廷、家庭以及本人三方面来看,孙儿和小儿子们来了也白塔,大家便没折腾男孩子们,让他们养精蓄锐,以后进京去争。
可弘暄不一样啊,只要孩子喜欢,正室的位置不好争,这偏房怎么也能捞着一个,于是,这些小姑娘们便渐渐汇集到了热河,让康熙瞧着都觉得眼花。
很快,拖娅便占着天时地利人和脱颖而出,而娜仁吉娜则靠后天优势,后起直追,不过照目前的形势来看,想追上拖娅好似还有点难度。
见弘暄坚持要带拖娅,娜仁吉娜也火了,“奶糖你都全给她了,我只分得两颗,我明天就是不想见她,除非,除非,她将手里的奶糖分一半给我。”
弘暄在家里一直让着安安,所以不经意间便培养出了绅士风度,很难冲女孩子发火,当下虽然心中不快,但嘴里还是安慰道:“我不是给你说了嘛,哪天你进京,奶糖我管够,我这次真是带少了,不知道你们这么喜欢吃。”
见娜仁吉娜瞪圆了眼珠子不说话,弘暄忙补充道:“别人都一颗,就你两颗。”
娜仁吉娜道:“拖娅…”
弘暄忙道:“拖娅刚喂进嘴里,就问我还有没有多的,我自然全给她了,她拿漏的一颗,后来我不给你了嘛。”
娜仁吉娜一提此事就委屈,“她仗着是你表妹才这么得意,我就瞧不上她那样,有谁第一次见面就抢人东西的。”
弘暄有些抓狂,道:“好了,好了,不要拖娅去。”
娜仁吉娜嘴角刚挂着笑,就被弘暄的下一句话给打蒙了,“就我们俩,有什么好玩的啊!”
娜仁吉娜鼓起腮帮子,想了想道:“那我再约几个人,反正就不要拖娅来。”
弘暄不想再无谓的争执下去,道:“你是主人,随便你,我不和你聊了,皇阿玛布置的作业我还没做完呢。”
傍晚康熙检查弘暄功课的时候,弘暄便抱怨道:“皇玛法,孙儿明年不到热河来了,整天和一群丫头片子玩,孙儿又不是来训练娘子军的!”
康熙失笑道:“你不是和她们玩得挺高兴的吗?”
弘暄苦着小脸道:“一天两天倒也算了,整天都听她们叽叽喳喳的,脑袋都给闹晕了。”
蒙古王公、乃至太后的心思又怎能瞒过康熙,因此,康熙当即展开了间谍工作,“喔,朕怎么听说你和科尔沁的那个什么…”
弘暄道:“娜仁吉娜,唉,也是个不讲理的。”
康熙好笑道:“怎么,两人斗气了?”
弘暄笑道:“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会和女子一般见识,不过她心眼也太小了,拖娅不就拿走了奶糖嘛,她每天能拿出来说三遍,也不觉得累。”
康熙可不希望弘暄再来个亲上加亲,忙试探道:“拖娅是个明事理的?”
弘暄笑道:“凶起来比安安还凶,哭也比安安会哭。”
康熙放下心来,只要弘暄没开窍,任由那些人折腾去罢。
不想,弘暄又跟了一句,“等我去南边的时候,一定要叫阿玛带我去看看,瞧瞧江南女子是不是真的象九伯说的那样,娇弱的惹人怜。”
康熙当即垮了脸,“你九伯什么时候给你说的?”
弘暄无所谓道:“我去给姥爷请安,在帐子外听到的。”
康熙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道:“少听这些没用的,蒙古女子爽朗,也没什么不好的。”
弘暄瘪瘪嘴,告辞的时候还不忘说:“皇玛法,明儿我在你身边吧,我保证不添乱,这样不去赴宴也让人挑不出理来…”
康熙笑笑,“你怎么不当面拒绝啊?”
弘暄扯了扯嘴角,“那她还不知道怎么嚷嚷呢,孙儿就别想做功课了。”
康熙不大赞成:“你这样言而无信怕是不好吧?”
弘暄无所谓道:“我只答应说不要拖娅去,然后就让她自己做主,可没应允明天我一定到场,我明天若真去了,费心费力的照顾完这群小姑娘,回头还得听拖娅哭,我还不如让阿玛一脚将我踢到永定河边去呢。”
康熙失笑的摇摇头,没想到弘暄竟然玩起了文字游戏,不过似乎没找准对象,想取笑两句,又觉得不合适,只好笑笑,挥发走了满腹牢骚的弘暄,然后立马扭头道:“将九阿哥找来!”
而科尔沁亲王巴特玛正在教育娜仁吉娜,“你怎么能和弘暄阿哥顶着干呢,他要带拖娅,你却非要拦着,这不是惹他不高兴嘛?”
娜仁吉娜气鼓鼓的说:“我就不喜欢拖娅。”
巴特玛耐心的教导着:“你要这么任性,当心弘暄不和你玩了,到时候你哭鼻子可别来找我。”
娜仁吉娜翘起嘴道:“他才不会呢,弘暄脾气好着呢。”
不想第二日就被好脾气的弘暄放了鸽子,气得娜仁吉娜跺着脚就要去找弘暄讨说法…
没不到一天功夫,整个热河都知道弘暄放人鸽子了,于是各路蒙古王公立即及时调整策略,将脾气温顺的女孩推到了台前。
连乌尔锦噶喇普郡王都给拖娅做了诸多思想工作,什么别惹表哥生气,否则进京后,表哥不带你玩之类的等等…
乌尔锦噶喇普郡王早就猜到弘暄不是个好相与的,你想啊,老十是火爆脾气,其木格,自家闺女,那牛脾气旁人不知道,乌尔锦噶喇普郡王还能不清楚?这两人生的儿子,脾气再好又能好到哪儿去?
弘暄的三舅查干巴拉不大赞成乌尔锦噶喇普郡王这种欺诈行为,担心以后弘暄会要求退货,等拖娅走后,便道:“阿布,弘暄的婚事到时候还得宫里做主,旁人家的孩子倒可以给弘暄当妾,可拖娅身份在那摆着,就算咱们愿意委屈,宫里也定不会松口。再说了,就算咱们争赢了,若弘暄和拖娅处不来,那妹妹还不知要操多少心呢。”
乌尔锦噶喇普郡王骂道:“糊涂,若弘暄迎娶了科尔沁的女儿,咱们以后的羊奶粉子就等着烂在手里吧!”
查干巴拉道:“只要妹妹当一天的家,就不会短了咱们阿巴亥部。”
乌尔锦噶喇普郡王道:“到时候科尔沁宫里有太后撑腰,府里有弘暄帮着说话,其木格想偏袒咱们也得掂量掂量,其木格花银子琢磨出来的东西,凭什么便宜了科尔沁,他若要给其木格贴补银子,那自是两说。”
乌尔锦噶喇普郡王忘了,他好像也没给其木格贴补科研经费。
查干巴拉想了想,底气不足道:“弘暄不见得就会偏帮科尔沁…”
乌尔锦噶喇普郡王白了查干巴拉一眼,道:“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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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恶人
第二百五十六章恶人
瞧着春儿在屋里进进出出忙碌的样子。其木格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蜕化成一恶人了。
春儿是村长的女儿,与另外两个村长的亲戚杏花和燕子一起,由村长荐来临时客串几天佣人的。
老十吩咐村长找几个会官话的媳妇,而村长却找来了清一色的花黄大闺女,还解释说:“就她们三个官话说得最好。”
人家将女儿都献出来了,其木格怎么好意思再挑理,便任由老十做主将她们留下。
三个小姑娘虽说不上窈窕淑女,可皆有几分姿色,其中属春儿五官最好,所以其木格便怎瞧春儿怎么觉得碍眼,总想找个由头将她退回去。
可春儿委实让人挑不出理来,仿佛经过上岗培训似的,若在酒店里,怎么也能评个优秀新人奖。
看着眼前三个花一样年龄的小姑娘,再联想起老十昨晚的表现,其木格危机感油然而生。
昨夜,老十发扬了他一惯勇往直前的作风,压根不怜惜其木格晕船的劲儿还没过,兴致勃勃的娱乐了一把,可活动一结束,问题就出来了。老十一个骨碌就翻身离得其木格老远,下一秒就开始打呼噜。其木格按惯性朝老十靠去,不想老十将身子移了移,嘀咕道:“别靠过来,热!”
当即就让虚软无力的其木格浑身充满了怒气,想当年这话可是自己说的,什么时候角色互换了?
于是,其木格便上下其手,死命将老十抱住,道:“就要抱着。”
老十勉为其难的翻了个身,敷衍的拍了拍其木格,含糊道:“嗯,快睡。”下一秒又将身子挪远了些。
自己今年才27,还没满28呢,这离豆腐渣还有两三年呢,怎么就沦落到这地步了?
于是,满心愤懑的其木格便打算将老十摇醒,准备讨个说法。
当然了,其木格不是那种出口就成章的,需要先打个腹稿。
可其木格这段时间体力实在消耗太大,刚想好了开头语,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睁眼,天才刚放亮,可老十已经没了人影,只剩三个洋溢着青春气息的村姑。
虽说是村姑,可人家透着一股质朴劲儿,冷不丁的还能让人眼前一亮。
杏花和燕子给其木格请过安就退了出去。春儿则在屋里忙东忙西的,一会儿给其木格打洗脸水,一会儿给其木格送漱口水,一会儿给其木格倒椰子汁…
弄得其木格想找碴都不好意思,看来当恶人也不容易。
还好,彩云和乌力吉不一会儿就赶了过来,“主子恕罪。”
其木格关心的问道:“身子可好些了?”
彩云道:“劳主子惦记,好多了。”
乌力吉道:“不碍事了。”
其木格点点头,道:“你们出去看看,早饭好了没?”
昨晚其木格也没吃什么,今早便有些饿了。
说到这,其木格不由苦笑一声,看来自己还真不是当恶人的料,一直巴巴的等着早饭,却不知道借题发挥,唉,只能一声叹息。
不想春儿听了,却上前道:“福晋,王爷走的时候说了,请福晋等王爷一起用早饭,所以奴婢们才没…”
老十竟然已经和春儿搭上话了?其木格此时哪还有心思等老十共进早餐。心里只觉得女眷不得进入兵营的规定简直太正确了,应该给制定该项政策的人烧一柱高香。
其木格正在斗争等不等老十,老十就浑身是汗的跑了进来,“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其木格想了想,终于还是给了老十一个笑脸,“这一大早的,你怎么出这么多汗?干嘛去了?”
春儿忙递上一杯水,彩云很有眼色的接过,转递给了老十。
其木格决定回去就给彩云涨工资。
老十喝了口,递给其木格道:“爷见你喜欢喝椰子汁,今早叫他们弄的,这东西喝了不错,不过,爷要喝茶。”
看来春儿马屁拍到马蹄上了,其木格笑眯眯道:“我这次带了些凉茶来,泡给爷尝尝?”
老十摇摇头,“兵营里还有一大包你按太医院的方子配的凉茶呢,爷就喝茶,凉水也行。”
彩云忙拉了春儿出门,可能找茶叶去了。
乌力吉则准备给其木格梳头,春儿不会梳旗头,所以其木格此时还披着发。
老十见了,则道:“那爷去冲个凉。”
其木格忙拦住,“爷,呆会儿再去,别闭了汗。”
老十扯着衣服扇了扇,无所谓道:“嗯,山野间没什么好厨子,呆会早饭你将就些。爷刚出海打了条鱼,你准没见过,爷知道有一人做这鱼最地道,蒋先生吃了也赞好,到时候你尝尝,准喜欢。”
其木格听得是心花怒放,道:“爷,你也真是的,干嘛自己去打啊。”
老十乐呵呵道:“反正热得睡不着,爷在床上翻身又会弄醒你,干脆出海一趟。”
其木格心想亏得昨晚没找老十闹,看来自己该好好检讨检讨了,怎么突然疑神疑鬼的了呢…
老十还不知道自己躲过了一场家庭风暴,犹在那乐着,“等你精神养好了,爷也带你出海打渔去。”
其木格笑道:“就在海边吧?还出海呢,也不怕人听了笑话。”
老十乐道:“反正是在海里打的,也算出海。”
早饭两口子吃得很是开心,但其木格还是不忘在背后说人坏话,“你说怎么就村长的女儿和亲戚会官话啊?我觉得这村长心机重。”
老十倒觉得很正常,“这水师虽多是南方人,可上层将领许多却是北边来的,就算是南边的。也听不懂他们当地的话,村长想找个靠山,自然得让自己女儿学官话了,这有什么,附近几个村子,模样稍好点的,都在学官话呢。”
其木格问道:“那有没有人飞上枝头啊?”
老十道:“肯定有啊。”
其木格一听,不大放心了,“没人打你的主意?”
老十笑道:“打爷的主意,也不想想,爷什么莺莺燕燕没见过啊。除非仙女下凡,那些庸姿俗粉,爷怎么瞧的上。”
其木格作出一副很凶的样子,“好啊,是仙女你就要了?说,见过仙女没?”
老十瘪了瘪嘴,“仙女没见过,妖怪倒瞧着一个。”
其木格以为老十在隐射她,正待反驳,就听老十道:“洋人总督给爷送了个妖怪来,害得爷那一天喝水都想吐。”
其木格楞了,洋人也会送女人吗?难道此时在西方妇女地位依旧很低?可不是有女王的吗?
其木格旋即明了,肯定是交际花之流的,想到此,便问道:“那人现在在哪?”
老十道:“给送回去了。爷要去军营了,你没事就四处转转,村子里安全着呢。”
其木格送老十出门时,不忘问道:“爷,什么时候去马尼拉?”
“后天起程。”
等老十走了老远,其木格才想起,老十还没冲凉呢。
老十在吕宋还好,虽然周边有诸多野花,可一个两个的也不敢贸然往前凑,而在热河的弘暄则完全被花丛包围了。
看着远处在花花绿绿中一枝独秀的弘暄,十四吧唧着嘴巴,对九阿哥道:“九哥,弘暄怎么瞧着象你府上的啊?你瞧这小子,小小年纪就在女人堆里混了个好人缘,等长大了,那还得了。”
九阿哥冷着脸,道:“瞧着羡慕,你也跟着去啊。”
十四笑道:“九哥,你今天是怎么了?我怎么瞧着你不对劲啊?”
九阿哥没理十四。
十四想了想,安慰道:“九哥,别在意那帮蒙古人说什么,这银子哪有那么好赚的…”
这两天九阿哥的日子不大好过,蒙古王公全冲他要致富方子。要就要吧,个个还都一脸的遗憾,“唉,敦郡王若不去吕宋就好了,九贝子你眼下也不至于这么为难。”
而那些开展了药材试点的部落则对收益不满意,个个都妄想一口吃成个大胖子,天天追着九阿哥,要求他要么拨款扩大药材基地,要么提高药材采购价,只有其木格老爹没去添乱。
不过九阿哥今天心绪不佳却不是为了这些公事。
三言两语打发走了十四后,九阿哥便信步朝花丛中走去,一直微微笑着的弘暄,远远见了九阿哥立即夸张的叫道:“九伯,九伯,九伯,你找我啊?”
九阿哥点点头。
弘暄咧着嘴,保持着风度,很有礼貌的与一帮青梅竹马告辞,才跺着小方步朝九阿哥走去。
走进后,弘暄笑着打了个千,“九伯吉祥,九伯你来得可真及时啊。”
九阿哥还是冷着脸,漠然道:“跟我来。”
弘暄楞了楞,忙快步跟了过去。
九阿哥走到一处僻静的小山坡,方停了下来,吩咐侍卫去一旁望风。
弘暄怔怔的问道:“九伯,可是我阿玛有信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九阿哥看着弘暄,运着气,半响才说:“弘暄,以后别在你皇玛法面前提我,记住没?”
弘暄想了想,道:“九伯,怎么了?”
九阿哥气愤的指着弘暄,道:“还问怎么了,你一天到晚的没事就偷听,偷听着也就罢了,还跑到你皇玛法面前去嚼舌,你该不是和丫头片子玩久了,也变成长舌妇了吧?”
弘暄一下红了脸,小声道:“九伯,对不住,我一时嘴快…”
九阿哥道:“你阿玛不在身边,我只好教你一二,记住了,以后多听少说,在你皇玛法面前,少提我,也少提你阿玛!”
弘暄疑惑道:“为什么要少提我阿玛啊?”
九阿哥没好气道:“叫你少提就少提,别问为什么!”
弘暄低头不做声,九阿哥想了想,缓和了下语气,“九伯这两天被蒙古人弄得心烦意乱的,语气冲了些,你别在意,不过以后在你皇玛法面前真的少说话,你不知道,你随口那么一说,你皇玛法想怎么做法就怎么做法,全凭他性子,唉,你皇玛法如今喜怒无常…”
“皇玛法…”弘暄瞪大了眼睛叫道。
九阿哥不大高兴,“别插话,你听我说,你皇玛法啊,性子就是不大好…”
“皇玛法…”弘暄眯着眼睛,指了指九阿哥身后…
九阿哥浑身汗毛全竖了起来,硬着头皮慢慢转过身,只见康熙寒着脸…
昨天才得意说这两天比较闲,今天就一堆事,唉,以后再也不说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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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考验
第二百五十七章考验
康熙寒着一张脸。冷的仿佛可以结冰。
更让九阿哥想撞墙的是,康熙身边还跟着冷面王爷四阿哥和刚分手的十四。
九阿哥心想,不知道装晕是不是可以先混过此关?
九阿哥正琢磨着,伶俐的弘暄便收起了惊讶,利索的打了个千,“给皇玛法请安,皇玛法吉祥。”
康熙用鼻子哼了一声,弘暄不以为然,自己站了起来,又镇静的给四阿哥和十四见礼。
等弘暄打完了招呼,九阿哥还是没狠下心晕过去,万一被自己老爹给踢醒,那就丑大了,于是只好讪讪的笑了笑,也打了个千道:“皇阿玛吉祥。”
康熙这次连哼都不哼了,九阿哥虽然很想学弘暄,自己站起来,可身子刚起了一半,就感觉周围的气压越来越低,硬着头皮,还是没胆子撑过去。无奈只好艰难的保持这不上不下的姿势,但嘴里犹自解释道:“皇阿玛来得可巧,儿子正在给弘暄讲,说皇阿玛做事也不能由着性子来,儿子说的是不能由着性子来,真的,那个,儿子还说,皇阿玛如今心情不大好,是心情不大好,皇阿玛,您可千万别听岔了,儿子是怕弘暄给您惹麻烦,才骗他说您心情不大好,免得他去烦您…”
九阿哥说不下去了,腰太酸了,早知道还不如直接跪地上呢,这姿势真折腾人,弄得人一点灵感都没有。
康熙眯了眯眼,依旧没做声。
一旁的十四无不悲哀的想,没准以后皇阿玛就改罚跪为罚打千了,而且还是只打一半的千!
十四偷偷瞄了眼弘暄,希望弘暄能机灵点,帮着做个伪证,不想弘暄乖乖的站在一旁,目不斜视。
无奈,十四只好出言提醒弘暄:“弘暄。你九伯说得可对?”
十四一语惊醒腰酸的九阿哥,九阿哥忙道:“皇阿玛,您要不信,问弘暄好了,弘暄和十弟一样,都是实心眼,断不会说谎的!”
实心眼的弘暄也许是为了不辜负九阿哥的赞誉,支吾了半天,方小声道:“皇玛法…”
九阿哥总算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弘暄关键时刻掉链子,但他只猜到了开头,却没猜到结尾。
只听弘暄接下来道:“皇玛法走好。”
九阿哥咿了一声,忙定睛一看,果然,眼前的一片明黄正在远离。
九阿哥慢慢抬起头,正巧遇到十四扭头回望,四目相对,没擦出火花。
等康熙走远后,九阿哥郁闷的站直了腰,活动了下僵硬的身躯,对弘暄道:“弘暄。你怎么不帮九伯说话啊。”
弘暄小声的问道:“九伯,我觉得你说的不对,用我额娘的话来说,简直太没水平了,我怕接着你的话往下说,反而给你添乱。”
九阿哥没好气道:“爷哪说的不对了?怎么没水平了?你小孩子懂什么啊!”
九阿哥本还想说:“你额娘有什么水平啊?”好在还有几分理智,生生将这话给咽了回去,大人之间的矛盾没必要让小孩看笑话。
九阿哥琢磨着今晚一定要去找个大喇嘛,合一下自己和弘暄的八字,怎么自己一遇着弘暄,就没摊上过好事!
弘暄瘪瘪嘴,“九伯,你这谎扯得太假了,哄三岁小孩都哄不了。”
九阿哥更郁闷了,心想,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圆回来,哪有那么容易。
再说了,如果康熙不想追究,再低级的谎话他也会接受,如果康熙想借题发挥,比珍珠还真的真话也只能是明珠暗投。
如今看康熙的态度,怕是还没想好该如何处置。
因此,九阿哥便希望呆会儿能单独寻着康熙,悄悄的将此事私了了。
见弘暄一脸无辜的说出非常不入耳的实诚话,九阿哥便提点道:“你待会儿与我去见你皇玛法,到时候,别管我说的话怎么假。你跟着我说就是了。”
弘暄反问道:“九伯,你见了皇玛法怎么说啊,若你没背后说他坏话,干嘛要去解释?”
九阿哥哽了半天,道:“你别问那么多,反正待会你好生学着,看你九伯我怎么扭转乾坤。”
弘暄貌似不大情愿,争辩道:“九伯,你还不如直接承认错误呢,没准处罚还小些。”
九阿哥火了,大声道:“你当你皇玛法是你阿玛啊?”
弘暄不做声了,九阿哥这才将弘暄好好的耳提面训了一番,口若悬河的说了大半天,归纳起来就一句:“跟着我的思路走。”
教育好弘暄后,九阿哥才领着弘暄慢慢朝康熙大帐走去。
走到康熙大帐时,弘暄又不怕死的提醒道:“九伯,你真想好了?”
九阿哥瞪了弘暄,弘暄缩了缩脖子,嘀咕道:“知道了,九伯就是说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我也会说,今早我瞧见了。”
气得九阿哥恨不得踢弘暄一脚,真不知老十这些年还没被气死。是幸还是不幸!
见九阿哥一脸想吃人的表情,弘暄倒也识趣的闭紧了嘴巴,不过,还是一副极不赞成的神色。
九阿哥对大帐外的侍卫道:“烦劳通报一声,九贝子和敦郡王大阿哥求见皇上。”说完还不忘再给弘暄一个警告的眼神。
不一会儿,侍卫就出来道:“传皇上口谕,宣九阿哥和敦郡王大阿哥进帐。”
九阿哥本以为自己会在帐外跪求康熙接见,没想到康熙这么容易就将他放了进去,心中不由更加忐忑,不知道康熙葫芦里到底卖得的是什么药?
九阿哥酝酿了一下表情,才踏步走进大帐。弘暄很乖的紧随其后。
九阿哥刚进大帐,就知道自己今天得打场硬仗,所有随驾的皇子全到齐了,形势不大妙。
三阿哥、七阿哥和十四先前留京处理朝务,前两天才被五阿哥、八阿哥和十二阿哥换了过来,如今大帐里站着的除了换班过来休假的三人外,还有太子、四阿哥,十三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和十七阿哥。
九阿哥扫了一眼满满一大帐的人,快速分析了一下形势:
虽然十四弟会帮着说话,但八哥这个最好的帮手却走了,扣一分;五哥和七哥虽然都不管事,但五哥与自己一母同胞,怎么也会帮自己说两句好话,因此五哥换七哥,不划算,再扣一分;十二弟更是老老实实,到哪都不怎么吭声,却换了个惟恐天下不乱的三哥,再扣一分…
算到这,九阿哥更郁闷了,自己怎么不早两天找弘暄谈心呢,对了,应该怪弘暄怎么不早点在皇阿玛面前捅自己的篓子…
可九阿哥此时却没功夫瞪弘暄,在大伙的注目下,赶紧上前一步,为了避免重演早先的悲剧,规规矩矩的跪下行了个大礼,“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
弘暄刚甩了一下袖子,见九阿哥跪下了,也忙收回手,仓促的跟着跪了下去,“皇玛法吉祥。”
康熙还是不叫起,但此时却出声了:“嗯,你们见朕有何事啊?”
九阿哥支吾了一会儿,才底气不足的道:“儿子先前关心了一下弘暄,怕他打扰到皇阿玛休息。就提了皇阿玛几句,正巧皇阿玛过来,儿子怕皇阿玛听岔了,特意来给皇阿玛解释一二。”
康熙点了点头,道:“嗯,正巧,你这些兄弟都在,大伙都来一起听听,看看你当时说了些什么。”
十四心想,哪有那么巧啊,还不是你将大伙召集起来的,思及此,便甚是同情的看了看跪倒在尘埃的九阿哥,琢磨着是不是请萨满做做法,给九阿哥转转运。
九阿哥正要出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不想却听康熙说道:“弘暄,你先起来吧,给你叔叔伯伯说说,你九伯都跟你说什么了?”
九阿哥一听就急了,瞧这架势,此事怕不能善了,怎么能让弘暄打头阵呢?弘暄若当自己的应声虫,最多算个胁迫犯罪,可若弘暄来当主讲,万一不慎,失了圣心不算,没准还会被判个欺君之罪,自己还有什么脸见老十?
于是,九阿哥忙插话道:“皇阿玛…”
康熙冷冷道:“你若不想听弘暄说话,就到帐外跪着去。”
弘暄此时已经站起来,怔怔的望着康熙,可能也在琢磨该怎么回复。
九阿哥忙道:“弘暄,你照实了说。”
康熙威胁道:“你再插话,朕就叫人将你哄了出去。”
九阿哥不顾康熙的威胁,着急的一个劲儿给弘暄使眼色。
九阿哥当局者迷,可帐内的其他皇子们却都明了了,康熙此番是要考校弘暄了,若弘暄考试成绩不错,这以后…
因此,弘暄身上便聚集了诸多复杂的眼神。
康熙也不动声色的看着弘暄,不知道自己到底期望得到何种答案…
弘暄无端被康熙摆了一道,远在吕宋的其木格自是不知,此时正兴致盎然的瞧着案桌上的地图。
虽然老十叫其木格随处走走,但其木格身份在那,哪能真的在村子里四处乱窜,加之日头也不小,其木格也没心思走访农家。
于是,其木格便将春儿三人叫到屋里,与她们闲话家常,既能探知她们到底有几斤几两,也能顺道体察民情,倒是一举两得。
不想还有个意外收获,得了一张地图,据说是村子里最详尽的一张,由村长亲自保管着。
于是,当弘暄面临有生以来第一次重要考验时,其木格正高兴的指着地图问道:“我们眼下是在哪儿?”…
紧赶慢赶,还是没赶到0点前,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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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起誓
第二百五十八章起誓
瞧着眼前的地图。其木格看了半天也没将之与后世的世界地图联系起来,不过其木格上辈子学的最差的就是地理,别说世界地理了,就是中国的大多数省份,她也没本事对号入座;何况手中的地图还只画的是局部,这就更考验其木格的联想力了。
但其木格在问询了自己所处的位置后,至少还是明了眼下大清水师驻扎在的地方是菲律宾北部,从地图上看貌似离台湾比较近。
除此之外,其木格再也未能从该地图上获得更多信息。
虽然其木格很是不耻下问,但屋里的一帮女人都没出过海,能知道自己所在地的大致方位已经算很不错了,至于其他,则是一问三不知。
起先,其木格还以为是自己要求过高,毕竟一开口就问南洋,好像难度稍微大了些,毕竟自己也是这辈子才有机会踏出国门,来个海外游;不能高估了这帮村姑的阅历和见识;
于是善解人意的其木格,便改口问马尼拉在何处,但这群村姑依旧还是用摇头作答。
其木格只得打算等老十下班后再好好问问,总不能连自己以后客居的异乡的政治中心都搞不清楚。如果真是那样,与这些无知村姑有什么两样?
虽然如此想,但其木格还是很厚道的给春儿三人留了面子,找了个由头将她们打发了出去。
但很厚道的、很体谅人的其木格此时万万没料到自己的宝贝儿子正被黑心的康熙折磨着。
见弘暄左看看右看看的半天都不吱声,狠心的康熙遂打破了大帐内的寂静,问道:“弘暄,没听到朕的旨意?”
弘暄摸了摸脑袋,皱着眉头问道:“皇玛法,这帐子里除了皇玛法,就是孙儿的叔叔伯伯,所以孙儿有一事不明,想请教皇玛法。”
康熙道:“喔,你说。”
弘暄道:“皇玛法,你现在是孙儿的皇玛法,九伯的皇阿玛,还是大清的皇上啊?”
三阿哥训斥道:“糊涂,君父、君父,既是君又是父,哪能分开来?”
康熙也不出声,只瞧着弘暄。
弘暄争辩道:“可这帐子里站的都是一家人啊,我自然要问清楚。”
九阿哥心中一松,看来弘暄这小子是比老十聪明,短短时间内就能想到对策,忙悄悄的给弘暄递了个赞许的眼光,弘暄没注意到,正盯着康熙等着答案。
大帐内的其他皇子们也不是傻子,知道弘暄是想将此事划归为家庭纠纷。从而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家人关起门来说说闲话,那太正常不过了,看来小小年纪的弘暄确实比他老子强多了,知道迂回应对,于是众人皆心情复杂的静候康熙的答复,都觉得这出戏已不再吸引人。
但康熙却不打算让弘暄这么轻松过关,虽然弘暄能想到这点让他也倍感欣慰,但响鼓还得重锤,玉不琢不成器,于是,康熙便临时加深了考察难度,道:“朕既是你的皇玛法又是大清的皇帝,两者不可分。”
九阿哥刚有点血色的脸一下又变得惨白,不知道康熙今天到底发什么疯。
十四也觉得有些奇怪,就算考验弘暄,那么弘暄的应对尚算得体,为何不顺势了结此事呢?
而弘暄心里则很不爽,觉得自己的皇玛法怎么这么不近人情,而且弘暄也隐隐觉得康熙的矛头早已略过了九阿哥。自己反倒成了他的靶子,心中更不痛快了,心想背后说坏话的又不是我,干嘛要挤兑我啊,欺负我阿玛额娘不在身边啊?
于是,老十的遗传因子瞬间便占了上风,弘暄的小脸一下也黑了起来,硬邦邦的道:“皇玛法,九伯就在这儿呢,您还是问他吧,免得孙儿转述有误。”
太子和四阿哥心中微微一松,别看弘暄有点小聪明,但似乎也不是能沉住气做大事的料。
十三微微笑了笑,心想,这下倒象十哥家的孩子了。
十四则苦笑的摇了摇头,看来弘暄今天怕得要关禁闭了。
九阿哥也怕弘暄象老十一样和康熙顶杠,忙道:“皇阿玛,还是儿子来说吧,弘暄小小年纪,哪能记住我的原话…”
康熙一拍案桌,怒道:“弘暄,你休要仗着朕宠你,就公然抗旨!今儿你要犯倔,朕觉不绕你!”
弘暄没好气道:“孙儿不敢。皇玛法叫我说,我说就是。”
弘暄顿了顿,道:“九伯来找我,说我这几天光和一帮格格们玩,不成体统,就教训了我几句。”
说到此。弘暄又停了停,特意强调道:“我阿玛、额娘都不在身边,九伯既怕没人管我,又怕有人欺负我,便将我找了过去。”
弘暄看了康熙一眼,继续道:“我就给九伯说,除了皇玛法,还有姥爷和舅舅在呢,没人敢欺负我,叫他放心好了。”
弘暄将姥爷和舅舅两词咬得特别重,九阿哥心想,完了,完了,这还不将皇阿玛给气死,弘暄也是,怎么能挤兑皇阿玛呢?
康熙阴着脸,挤出一丝笑意,不过众人皆觉得康熙还是不笑的好,免得大伙碜得慌,康熙艰难的翘起嘴角,咬牙道:“说重点!”
弘暄瘪瘪嘴,道:“然后九伯又说了一堆话,我记不大住了。反正都是在提点我。”
弘暄说到此便停了下来,坦然的看着康熙,仿佛自己已经将事情给交代完了。
但弘暄的道行怎么比得上康熙,对抗了不到两秒钟,便败下阵来,很没面子的接着往下说,“后来九伯就叫我多在御前承欢,说是皇玛法这些日子连连接见蒙古王公大臣,很是劳累,叫我没事就多陪陪皇玛法。”
九阿哥心想,看来自己得提醒提醒十弟。弘暄这家伙假话是张口就来,谨防给他骗了。
弘暄哪知道九阿哥已经将他视作问题儿童,还在卖力的学着九阿哥的语气,挺着胸脯,手指着地上,微虚着双眼,卖力演出着:“你皇玛法为大清殆精竭屡,有时候难免不会给你好脸,你可不要以为你皇玛法在使性子,说他是想一出是一出,喜怒无常…”
就在众人觉得弘暄将九阿哥的神态倒学了个七八分象的时候,弘暄突兀的中断了模仿,摸了摸脑门,道:“九伯说过想一出是一出没?我不大记得住了。”
然后弘暄又闭着眼作势想了想,方道:“喜怒无常肯定是说了的,因为这时候皇玛法也走近了,正好听到这词,脸都给气绿了。”说罢还肯定的点了点头,很是用力,让人不禁有些担心,他的小脑袋瓜子会不会给掉下来。
十四以为这是九阿哥给弘暄的供词,倒没做他想,只是猜测康熙可能不会这么容易叫弘暄过关。
九阿哥则有些佩服弘暄,胆子够大,在御前撒谎不打草稿的,放眼天下,怕也找不出几人来,就是自己还得先打个腹稿呢。
康熙此时的脸倒真的给气绿了,心想看来自己平时是太宠弘暄了,瞧瞧这象什么样,知道的清楚弘暄是在作证,不知道的还以为弘暄在彩衣娱亲呢!
于是,大帐里便传来了康熙阴森森的声音,“弘暄,你可知欺君之罪?”
弘暄翻了个白眼,道:“孙儿说的句句是实话,哪来的欺君?”
康熙“啪”又拍了一下御案。诸位皇子都给吓得一惊,可老十在府里闹的动静比这个大多了,弘暄早就免疫,此时倒比自己的叔叔伯伯更为镇定,睫毛都没眨一下。
康熙声音也高了八度,“你还句句属实?真当朕糊涂了”
弘暄不怕死的道:“皇玛法,您与四伯、十四叔是后来才到的,没头没尾的听了那么一两句,断不可断章取义,冤枉了九伯和我。”
康熙冷笑道:“你是比你阿玛出息多了,在朕面前撒谎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弘暄争辩道:“皇玛法,当时就我与九伯两人在场,不信,您问九伯啊!”
康熙的脸又从绿变为红,“你当朕真查不出来?”
弘暄两手一摊,很是遗憾,“早知道皇玛法不信孙儿,当时就该请皇玛法将九伯与孙儿分开的,这样一人写一份供词,两下一核对不就真相大白了,也不至于皇玛法心里不痛快,孙儿也觉得委屈。”
见康熙给哽得说不出话来,太子出声道:“弘暄,怎么这么没规矩,竟然敢顶撞你皇玛法,你可知罪?”
九阿哥忙出声道:“太子,此话差矣,京城里谁不知道十弟宠弘暄啊,他压根就不知道这是在顶撞。”
弘暄也出声道:“我确实没顶撞,我就是在照实说而已,这也叫没规矩啊,难道懂规矩就是皇玛法怎么说,我就怎么应?若真这样,我是不是又成媚君了?”
三阿哥道:“长辈说话,你竟然随便插嘴,这难道也叫有规矩?你阿玛到底怎么教的?!”
弘暄看了看三阿哥,喊冤道:“三伯,太子刚才可是在问我话呢,插话的可是九伯!”说完还看了眼康熙,提醒三阿哥,是康熙没教育好子女,不关老十的事。
三阿哥气道:“弘暄,你可敢发誓你刚才的话句句都是真的?要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
三阿哥此言一出,九阿哥当即就怒了,“三哥,你敢对天发誓,这些年来你就没欺骗过皇阿玛?”
不料四阿哥此时却出声了,“皇阿玛,确实如弘暄所说,当时只有他与九弟两人在场,皇阿玛与儿子和十四弟只听到了半截话,委实不能证明什么,如今要想辨明真假,也只能靠九弟和弘暄的良心了,让老天作证倒不失为一个法子。”
十三阿哥微微诧异的看了看四阿哥,不知道四阿哥为何要掺和此事,而且还是针对着弘暄。
康熙心下为难,虽然弘暄这次的表现让他非常非常不满意,但若因此而遭神灵怪罪,康熙也没法接受,就算弘暄不堪大用,但康熙这几年对他的疼爱倒也不是假的。
当下便道:“子不语怪力乱神,朕看你是在佛堂呆多了!”
九阿哥紧绷的神经还没放松,又立即给绷直了,无他,弘暄出声了,“起誓就起誓,反正我问心无愧。”
康熙和九阿哥阻拦不及,弘暄已跪在了地上,念念有词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爱新觉罗弘暄是第一次起誓,不知道起头是否正确,跟戏来的,如果不对,您也别见怪。”
十三心中不由失笑,心想,真不知十哥是怎么教孩子的,连神灵都不敬畏。
康熙和九阿哥原本都悬着一颗心,听了弘暄的开头,皆禁声不语,既然弘暄的表演瘾犯了,就勉为其难的捧捧场吧。
只见弘暄一脸严肃的说:“各路过往神灵听着,我发誓,我九伯对皇玛法是一片赤诚,虽然皇玛法吼起来嗓门没我阿玛大,虽然我没见过皇玛法踢九伯,但是九伯怕皇玛法比我怕阿玛厉害多了,但是九伯还是在尽心办着皇玛法交代的差事,这几天蒙古王公天天找九伯的碴,就我姥爷没去添堵,就冲着您们也得保佑我姥爷长命百岁…”
三阿哥不依了,“弘暄,你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弘暄不干了,道:“三伯,要不你说一句我跟一句?”
三阿哥道:“你就直接说你刚才说的话全是真的,就行了,别啰里啰嗦的。”
弘暄道:“我不说清楚的话,神灵不也就只听到半截话了?”
三阿哥道:“神灵本事大着呢,听到半句话也能知道事情的原委。”
弘暄不服气道:“皇玛法本事还大呢,听了半截话不也弄不明白,对吧,皇玛法?”
见弘暄找自己求证,康熙哼了一声,给了弘暄一个冷脸,是啊,这边联合九伯欺骗皇玛法,那边却求神灵保佑姥爷长命百岁,小心眼的康熙不吃味才怪。
三阿哥道:“这可是御前,不是敦郡王府,你别插科打诨的。”
弘暄唰一下站了起来,道:“三伯,那你帮我发誓好了。”
弘暄倒是个偷懒的,先前还叫三阿哥手把手的教,如今干脆直接改叫三阿哥代劳了。
太子忙道:“弘暄,别对神灵不敬。”
弘暄这才复又跪下,道:“皇天厚土,各路神仙,刚才不怨我,要怪你们就怪三伯好了。既然三伯说你们法力无边,那我也就长话短说,总之,此事我问心无愧!”
说完弘暄就站起来,道:“起完誓了。”
三阿哥不满意道:“叫你起誓你刚说的是真话,你说什么问心无愧?”
弘暄道:“三伯,我刚可说的是,起誓就起誓,我问心无愧。皇玛法您应听到了的吧?”
康熙觉得头有些晕,自己到底是哪只眼看胡搅蛮缠的弘暄顺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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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肆无忌惮
第二百五十九章肆无忌惮
弘暄竟然在一群人精面前玩文字游戏。委实有些托大了,这些皇子阿哥们又岂是蒙古小姑娘可比的。
弘暄的话音刚落,三阿哥就抓住了他的语病,不依不饶的问道:“弘暄,叫你发誓可没问你是否问心无愧,而是证实你是否说的是实话,怎么听你的意思好像你是问心无愧的欺君呢?”
三阿哥这个罪名给的有些大了,康熙已经后悔了,不该召开这个扩大会议的。
九阿哥本来就一个头两个大,眼下早就顾不得自己是否能脱罪,而是生怕给弘暄带来负面影响,要知道,弘暄回京后可得住进阿哥所的,若失了圣心,一个小孩子在宫里可就完全没了仪仗,自己就算天天进宫,也没法事无巨细,万一一个照看不周,到时候可怎么有脸见弘暄的阿玛,见三阿哥扭着弘暄不放,火气一下就上来了。道:“三哥,你有什么直接冲我来就是,为难一个小孩子也不怕出门崴了脚!”
三阿哥笑眯眯的将球踢回给了九阿哥,道:“九弟,你这话就不对了,十弟远在吕宋,咱们这些做叔叔伯伯的,自然得多照拂弘暄一二,难道我们不应该告诉弘暄,人贵在一个诚字吗?还有,让弘暄回话可是皇阿玛钦点的,难道你是说皇阿玛在为难弘暄不成?”
弘暄此时却不做声了,悄悄扭了扭脖子,静静的当起了观众。
九阿哥冷冷道:“三哥如此有情意,倒让弟弟我汗颜,不知道在热河的日子里,三哥可曾过问过弘暄的起居和功课啊?”
三阿哥红了红脸,道:“弘暄有皇阿玛照顾,自是无碍的。”
九阿哥接着这话道,“弘暄也有皇阿玛教导,轮不到咱们说话。”
于是众人的眼光又聚回到了康熙身上,看康熙怎么处置。
康熙心中叹了口气,瞧了瞧没事人一般站在一旁的弘暄,心想,这孩子是被宠坏了,得给他些教训才行,否则以后还不知怎么天不怕地不怕呢。
于是。康熙用一种非常严肃的声音说道:“弘暄,你可知罪?”
弘暄瞪大了眼睛,看着康熙,道:“皇玛法,孙儿愚钝。”
康熙气道:“你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耍心眼,首先就失了个诚字。”
康熙看来还是不想给弘暄冠一个欺君之罪,九阿哥遂压制住了冲动。
但弘暄却不干了,走到四阿哥和十四面前,问道:“四伯和十四叔当时就跟在皇玛法身边,敢问四伯和十四叔,你们可听到九伯说了什么?”
对于四阿哥起哄叫他发誓,弘暄还是有些记恨的,因此话虽然问的是两兄弟,但眼睛却只看着四阿哥。
四阿哥和十四皆做聋哑人,恍若未闻。
康熙见弘暄不知好歹的要将事情继续闹大,便喝道:“弘暄,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弘暄气鼓鼓的对康熙说道:“皇玛法,孙儿就是没想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叔叔伯伯就没一个帮九伯说话的?不是要兄友弟恭吗?三个弟弟话都还不会说,额娘就在教他们相亲相爱,我要做错了事。安安立马就会为我求情,怎么我觉得叔叔伯伯们巴不得九伯受罚似的?;还有,九伯他们瞧着多怕皇玛法的,但怎么敢在您面前争执啊?我和安安若敢在阿玛额娘面前吵架,阿玛准一脚将我给踢飞了,三个弟弟那么小,有次一起抢肉,阿玛都给他们记着的,说等他们长了大,一起算总账;另外,皇玛法,您是九伯的阿玛,还是皇帝,您若瞧他不顺眼,上前给他两脚就是,干嘛非要找理由啊?还弄得家宅不宁的!”
弘暄眼下之意就是,别看你康熙当皇帝不错,可做为一个父亲,却比老十差远了!你这些儿子也就是面上怕你,其实心里一点也不犯憷!
弘暄说完这段长长的话,大帐里的诸位皇子们脸上都是一阵红一阵白的,康熙犀利的眼光一一扫过大帐内的不孝子们,没错,光顾着考察弘暄了,倒忘了考校这帮逆子!
九阿哥则决定回去就写信问问老十,到底踢过弘暄几脚,怎么弄得弘暄老是念念不忘的!
半响,康熙方道:“你说完了?”
弘暄摇摇头,道:“皇玛法。九伯真没说什么,您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弄得鸡犬不宁的,如果孙儿真听到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漫说是九伯,就是我阿玛,孙儿也会大义灭亲,定会第一时间告知皇玛法!”
趁康熙发愣的功夫,九阿哥此时也赶紧装可怜,道:“皇阿玛,儿子知道蒙古王公肯定为了药材的事老去烦您,都是儿子办事不得力,您要打要罚,儿子绝不会有怨言。”
康熙冷哼了一声,对弘暄道:“弘暄,你倒生了副好口才,但却没用对地方,长辈是能由着你议论的?从今儿起,回热河行宫禁足十日,好好给朕写个认罪折子!你先下去吧!”
热河行宫的规模如今已经比较大了,但康熙为了亲民,也为了让太后感受到回家的气氛,还是在草原上设了行辕,行宫中就住着一些换班的嫔妃们。看来弘暄有得寂寞了。
弘暄这时识趣的没再争辩,老实的磕了个头,迈着正常的步伐走出了大帐,脸上看不出恼怒,天天陪小丫头片子玩,弘暄早就想让耳根子清净清净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还真不知道康熙是在罚他还是在奖他。
见弘暄象没事人似的退了出去,九阿哥心想,也是,在府里有十弟宠着。在宫里有皇阿玛护着,弘暄就算明了雷霆雨露皆是皇恩,但却没机会去切身体会一番伴君如伴虎的战战兢兢,看来到时候得提点提点弘暄,今后别在皇阿玛面前这么肆无忌惮…“
九阿哥还没操心完弘暄,就听康熙道:“九阿哥,从明儿起,若再有一个蒙古王公来找朕说生财的事,你就给朕去蒙古呆着,什么时候想出了法子,什么时候再回来见朕!还有,你这当伯伯的,怎么教育的侄儿,让弘暄这么没大没小的,罚银五千!”
九阿哥可不是老十,没那雄心壮志去边疆锻炼,顾不得澄清弘暄有今日与他毫无关系,忙敛色道:“谢皇阿玛开恩,儿子定不会叫那帮蒙古人来给皇阿玛添乱!”
九阿哥人虽然还跪着,但却已开始动起了心思,今晚该怎么拿话安抚那帮闹嚷嚷的蒙古人呢?
接下来,自然是大帐内的皇子们受训了,康熙将众人一顿好骂,康熙确实是给气着了,一想到老十那粗暴的教育方法竟然能调教出有孝心、有爱心的儿女,再想想自己又是请名师,又是讲道理的耐心细致的教导,竟然教出了一帮逆子,康熙这口气怎么也顺不起来,这说明什么,说明学生有问题啊,于是,康熙便花了两个时辰训子,希望亡羊补牢,未为晚矣。
等众人出得大帐,九阿哥顾不得酸痛的双腿,匆匆朝老十岳丈的帐篷营地跑去。希望乌尔锦噶喇普郡王能给他点建议,将那些刺头给挑出来,毕竟自己可是出了5000两的罚银呢,虽然事情是因自己而起,但追到源头,也是弘暄先挑的事,所以作为弘暄的姥爷,乌尔锦噶喇普郡王有责任和义务帮自己一把。
而十三则跟着四阿哥进了四阿哥的帐篷,“四哥,你今儿是怎么了?怎么想起挤兑弘暄了?”
四阿哥面无表情道:“我就是想看看他的反应到底如何。”
十三想了想,摇头道:“弘暄倒是个聪明孩子,但心眼太实了,对着皇阿玛什么话都不忌讳,真当皇阿玛是平常人家的爷爷,过于天真了。”
说到此,十三苦笑的摇摇头,心想,当初自己受宠的程度并不比弘暄少,可如今呢,虽然与早先一样,每次都还是跟着随驾,但性质却早就变了味,还不是因不放心自己,得带在身边就近监视着…
四阿哥半响才点头道:“十三弟说的有道理…”
天真的弘暄在热河当众宣称会大义灭亲,远在热河的老十浑然不知自己给康熙培养出了一个忠心耿耿的孙子,早早处理完军务,便翘班回家,还高高兴兴的给其木格在地图上详细比划着,“爷看好的地方就在这!”老十重重的指向一群岛屿的南端。
其木格就着地图看了看,疑惑的问道:“爷,如此以来,马尼拉就横在中间了?”
老十点点头。
其木格想了想,又问道:“这个地方可有汉人居住?咱们需要给洋人打点一番不?或者,咱们需要给土著送些礼去?”
老十笑道:“你说什么呢?他洋人凭几十个人就能将吕宋占了,爷点他们?”
其木哥吃惊道:“你武力夺了个岛?”老十好像太肆无忌惮了,这事闹得有些大。
老十摇摇头,道:“没有,哪有那么快啊。爷虽没去过马尼拉,但也找人问了,马尼拉就是洋人依港口建造的,所以爷打算也照洋人这法子来,爷寻了半天,总算定下此地,这地也是个天然良港,南洋华人往来的船只多停靠在那一带,洋人在那里设了衙门,专收华人的商船税,爷就派了一队亲兵,扮成商队,将那衙门给砸了,然后又招募了100多汉人守在那儿,也设了个账房,专收洋人商船的赋税,爷身边又没银子,这一百号人只能先靠赋税撑着,此次洋人总督请爷去赴宴,也是为解决这事。”
其木格有些郁闷,这地盘还没抢稳呢,就急急的送密码信要求提银子,这老十办事也太不牢靠了吧?“爷,那洋人知道这些人是你派去的?”
老十笑道:“汉人什么时候干过这事啊,虽然爷否认与此事有关联,但洋人也不是傻子。”
其木格担心的问道:“爷,那皇阿玛会不会知道啊?”
老十道:“自然会知道,但大家以为爷肯定是看中了那港口的税收,但为了避免与洋人冲突,才假借汉人闹事,所以无妨。”
其木格看了看地图,恍然大悟,“爷,怪不得你选在南边呢,到时候就算朝廷派人逮咱们,也是路途遥远…”
老十翻了个白眼,道:“知不知道什么是港口?军船沿着海边走不到十天就到了,有什么远的?”
其木格一听,这地更不能要了,“爷,咱们还是往山地走吧。”
老十鄙视的摇摇头,道:“果真是妇人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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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动脑
第二百六十章动脑
虽然老十嘲笑其木格头发长见识短。但并没因为其木格跟不上自己的步伐而转投红颜知己的怀抱,也没因担心其木格丢了他的脸面,而携手新人周旋于各个社交场合,在临出发的前一天,再次确认了其木格的身体状况后,老十大笔一挥,将其木格保留在了随行名单上。
因在后世时,曾见过清末宫廷贵妃的照片,其木格当时只觉得一个个又土又丑,还对大清的历代帝王抱以了一抹同情,可二世为人之后,其木格所见的后妃、福晋们,除了她自己,各个走在街上,估计至少都应有50%的回头率,因此其木格不禁有些怀疑当时的照相技术可能太过粗糙,总不能说所有贵妇都不受照相吧?但是那时节西洋人的照片好像还是给大家留下了诸多倩影,因此其木格便恶意揣测,觉得洋人在卖照相器材给清末子民时,肯定从中做了手脚。
于是,其木格便憋着一股气。要扬我华夏五千年之美,既然人差了那么一点,那自然就得要靠服装多多衬托了。
可在收拾衣服时,其木格才发现坏了,因没想到会参加官方正式活动,其木格此行虽然带了些漂亮衣服,以让老十养眼,但却没带郡王福晋礼服。
按常规,老十肯定会着郡王朝服与西班牙总督亲切会面的,但自己所带的衣服似乎都没有能与之搭配的,好看虽好看,却失了几分庄重,站在老十身边,不象是另一半,倒更象是会议服务员。
两世为人,其木格不仅有知识还有见识,虽然得不到大家的赏识,但也不愿意因自己一个不留神,就将中国几千年的老脸给丢尽了,因此,上船前一日,其木格便一直窝在屋里,将自己带来的衣服挑了又挑,可惜,都没有隆重的,完全没法将其木格这个小媳妇衬托为一个高贵、美丽、大方、有气质的皇子王爷福晋。
于是,当天晚上。其木格便支支吾吾的将衣服搭配问题说了出来,“爷,这可怎么办?”
老十皱着眉,朝床上扫了一眼,只见床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堆衣服,老十瘪了瘪嘴,道:“你就随便穿一件吧,洋人哪懂什么朝服不朝服的。”
其木格郁闷道:“不搭配啊,爷,洋人再不懂,也能感觉得出来啊,好歹咱们也代表着泱泱大清的脸面,怎么能让洋人看笑话。”
其木格想了想,又加了句,“我也没带花盆底。”
老十觉得纠结这些问题简直是浪费时间,可见其木格那么的郑重其事,只好敷衍道:“没带好,花盆底穿着走路不方便。”
其木格急得哼了起来,“怎么办嘛,到时候人家肯定以为我是你身边的大丫鬟。”
老十开心的笑了起来,“哈哈。爷说你怎么那么着急呢,合着是担心这个啊,给爷当大丫鬟有什么不好,哈哈,过来,给爷捶腿,哈哈…”
其木格顺手拿起一件衣服就朝老十扔了过去,“人家给你说正经事呢!”
老十轻轻一伸手,就将衣服接了个正着,笑道:“就穿这件吧,爷看这件不错,透着一股子的素雅劲儿。”
那件衣服是白底兰花,素倒是素,但完全衬托不出郡王福晋的气势。
其木格当即就摇头将它给否了。
老十随手将衣服扔到床上,作势要躺下去,威胁道:“你还不收起来,爷可睡下了,弄皱了可别又象猫一样伸爪子挠人。”
其木格忙将衣服收拢到床角,看着一堆衣服自己跟自己生闷气,心想老十怎么就那么不开窍呢?
老十摆好一个大字躺好后,闭着眼睛等了会儿,没等到其木格扑上来打人,遂奇怪的睁开眼,不想却见着其木格站在那里对着一堆衣服使劲的撅嘴。
老十想笑又怕其木格恼羞成怒,只好憋笑道:“好了,爷明儿不穿朝服,这次去还不定会不会打起来呢,就穿便装好了,弄坏了也不可惜。”
其木格不好意思的抿嘴笑了笑。道:“会不会不合规矩啊?”
老十斜睨着其木格,瘪着嘴说:“你不就等着爷说这话吗,怎么,不合规矩,要不爷还是穿朝服?”
其木格忙狗腿子似的跑到老十身边,殷勤的给老十捏了捏肩膀,“爷,你说合规矩就合规矩。”
老十还是继续挤兑道:“终于等到爷将这话说出来了,心里舒坦了?”
其木格使劲掐了老十一下,噌怪道:“爷,你知道就是了,干嘛非要说出来啊,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
老十憨憨的笑了一下,道:“好,爷的媳妇,爷给你留面子…”说着就伸手将其木格搂了过去,正想好好活络活络筋骨,不想却听其木格叫道:“我的衣服…”
老十不乐意了,威胁道:“心思在哪儿呢?再不专心,爷明儿就穿朝服!
…
从来对自家人只会口头威胁的老十,哪会去想其木格会不会丢他的脸,第二天,天还蒙蒙亮。便穿着清爽的便服,带着其木格这个糟糠登上了军船,朝马尼拉驶去。
上船后,老十将其木格安置在船舱,便跑得不见了踪影。
不过,其木格心里却依旧是甜甜的,换在后世怕也没几个老公愿意脱下西装,穿上t恤去参加官方正式的外事活动,因此,就算老十上船时在众人面前一直马着脸,就算在上甲板时老十自己先走了上去。头也没回,压根就没关照其木格,就算老十进了船舱后只说了一句话:“好生呆着,”然后就跑了出去,要到晌午了也没见回转…但其木格还是眼角带笑,乐呵呵的。
彩云和乌力吉自然一起随行,为了以防万一,春儿三人也没落下。
其木格为了显示自己郡王福晋的派头,对于老十要求带春儿三人作为替补的提议是一口就应了下了,反正有自己在旁边守着,蜜蜂啊,苍蝇啊之类的应该都近不了老十的身。
其木格带了五个人,再想威风也有限,老十可不同了,带了两艘军船,1000将士随行。
而且,好像老十还给朝廷去了折子,在老十到马尼拉搞外交期间,广东和福建的水师皆处于一级戒备状态,而台湾水师好像也得出海搞什么军演。
而吕宋的驻军那就更不用说了,士兵睡觉都得握着长矛;就是吕宋的汉人也莫名紧张起来,一部分青壮汉子守在港口旁的树荫下,不是他们不想在港口附近游弋,以便更早的获知各种最新消息,而是港口被军事接管了,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老十拉走了1000兵丁,吕宋驻军自然就没有能力再肩负村子的安全,其余的青壮年便在村落周边巡逻戒备,防止土著借机生事。
整个东南沿海一夜之间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没办法,如今这世道,没什么国际公约,老十自然要提防着自己在鸿门宴上被扣为人质。
可在这种氛围下,老十竟然带上了自己的福晋,这让吕宋守军完全蒙了,若真起了冲突,那不是多了个制肘吗?莫非老十是起了什么心思?想着老十老丈人也不是泛泛之辈,想着老十到吕宋后身边一个贴身伺候的人都没有。大家觉得十之老十是想借刀杀人了。
而老十此时还雄赳赳气昂昂的带人视察着兵船的各个角落,浑然不知自己莫名其妙的又多了一份心机…
老十懵懵懂懂的,弘暄也倒还有几分清醒。
到了热河行宫后,弘暄美美的睡了个懒觉,然后就起来到院子里打了一趟拳,反正说是禁足,但又没说是禁在屋子里还是院子里,弘暄便钻了个空子。
但弘暄比老十多长了两个心眼,健完身后,便乖乖的回房,摊开宣纸,开始构思认罪折子。
吃过午饭后,又在院子里散了一刻钟的步,然后就跑回房睡了个午觉,养足精神后,弘暄才又重新执笔,继续打草稿,晚饭前,弘暄便住了手,又跑到院子里舞了一会儿剑,很是懂得劳逸结合。
可就在弘暄将剑舞得如行云流水时,康熙到了。
弘暄擦了一把汗,还没请安就道:“皇玛法,请罪折子我已琢磨了个大概,明天就会写好了。”解释完后,才打了个千,“皇玛法吉祥。”
康熙倒没挑刺,挥了挥发出了院子。
弘暄瞧着这架势,不安的动了动身子,道:“皇玛法,您还要问孙儿九伯那天到底说了什么啊?”
康熙没理弘暄,径直朝房间走去。
弘暄忙跟上,还不忘问道:“皇玛法,这茶壶里的茶怕有些凉了,要不孙儿叫人再送一壶来?”
康熙摇摇头,道:“朕不渴。”
弘暄“喔”了一声后,便低头不语,脑袋却在不停的转着,思忖自己届时该怎么回话才能让自己和九阿哥都少受处罚…
弘暄在行宫动着脑筋,九阿哥的脑细胞此时也死了不少,九阿哥正在大帐内疾笔奋书,为自己连累弘暄一事在信中陈恳的给老十致歉,并保证一定不会让弘暄受委屈,写到此,九阿哥便停滞了下来,弘暄如今已经被禁足了,自己这保证不是空口说白话吗?烦躁的九阿哥头次觉得自己脑袋不够使…
十四也在写信,而且也是在给老十写信,信中着重描述了事件的起因和经过,并着墨于弘暄的大胆,十四告诫老十,应写信好好教育教育弘暄,否则长此以往,弘暄没准会将咆哮朝堂都不当一回事,十四写到这,顿了顿,觉得有些不妥,老十还当殿殴打太子呢,咆哮朝堂算什么,于是,十四略做思索,便撕了草稿,重新提笔开头,再次将事件交代了一番,着重强调了弘暄满脸的无畏,以及九阿哥因教育子侄不力而被罚的5000两银子,虽然将5000两罚金完全推到弘暄身上有些不地道,但十四还是不假思索的将信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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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理想
第二百六十一章理想
康熙坐在书案旁。拿起弘暄打的草稿,粗略浏览了一遍,脸上一阵落寞。
弘暄偷偷打量着康熙的神情,惯性使然,悄悄的朝门口挪了挪,喃喃道:“皇玛法,那只是孙儿打的草稿,很多地方还得修改。”
康熙抬眼看了眼弘暄,招了招手,弘暄下意识的又往门口退了一步,康熙失笑道:“你当人人都是你阿玛?”
弘暄讪讪的摸了摸脑袋,走到康熙面前,“孙儿惹皇玛法不高兴,怕皇玛法发火。”
康熙看着弘暄,迟疑的问道:“你阿玛动不动就踢你?”
虽然老十护犊子,但古人都讲究黄荆条下出人才,老十不容许旁人动弘暄,并不代表自己背地里不将弘暄往死里打,因此,康熙才有此一问。
弘暄点点头,“我一惹到阿玛。阿玛就要踢我。”
康熙脸一黑,心想老十也太混账了,这孩子能这么教育吗?自己这个皇玛法也太不称职了,尽被弘暄天真爽朗的笑容给蒙骗,却不料自己疼爱的孙儿竟是被老十那个混账踢大的!
康熙正在生闲气,不想弘暄又补充道:“还好我回回都跑得快。”
康熙楞了楞,想起弘暄初进上书房时在众人面前堂而皇之的跑到自己身边避难,还一板一眼的与气得两眼冒火的老十讲条件,不由笑着摇了摇头,“你回京都两三年了,不想还是这习性。”
当然,康熙此时在心里又觉得老十太娇纵孩子了,看来康熙的头还真难剃。
弘暄不好意思的笑道:“嘿嘿,阿玛说不能叫弟弟们学我,要不然以后我们府上的房门就遭罪了。”
见康熙不解的望着他,弘暄笑道:“我们四个都朝门边窜,门太小了,不知要给弄坏多少回呢…”
一想起老十一声吼,四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浑小子如鸟兽散般的朝屋外乱窜,却在门口卡成一团,康熙就不禁笑了笑,但旋即就板起了脸,道:“可你也不是没长劲嘛,都知道糊弄皇玛法了!”
说着还特意指了指弘暄的检讨书。
弘暄想了想,道:“皇玛法,孙儿写的不对?”
康熙拿起弘暄打的草稿,道:“你自己说说。哪句是你的真心话?”
弘暄惭愧的低下头,喃喃道:“皇玛法…”
康熙看着弘暄,严厉道:“这东西重写,若让朕发现一句官面文章,你就等着挨踢好了,朕可不象你阿玛,尽吓唬人!”
弘暄忙点点头,保证道:“孙儿一定用心重写,绝不再惹皇玛法生气,皇玛法,您就消消气,这天也热,若上火了就不好了。”
康熙摇摇头,“你这性子到底象谁?”
弘暄笑道:“额娘说象她,额娘小时候就这么乖巧懂事的。”
还好康熙没喝茶,否则就真真可惜了一身衣服。
康熙稳了稳心神,问道:“说说,这事你错在哪儿了?”
弘暄本来还一脸的笑模样,旋即就哭丧起了脸,“皇玛法,我错了。我真错了,您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康熙不为所动,“错哪儿了?”
弘暄无奈,小声道:“不该瞒着皇玛法。”
康熙追问道:“瞒朕什么了?”
弘暄张了张口,艰难的说道:“皇玛法,九伯是我长辈,而且确实是专程将孙儿叫去提点的,我不能当小人。”
康熙哼了声,“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以为你这样就是君子了?”
弘暄摇摇头,“君子不君子的,我倒没想过,我只但求问心无愧。”
康熙静静的看着弘暄,就在弘暄即将撑不住压力,准备亲口将九阿哥卖了的时候,熟料康熙却突兀的问道:“你阿玛说府里的产业都给安安,可是真的?”
弘暄楞了楞,方点点头,“妹妹是弱女子,得有银钱傍身才行。”
康熙想了想,引导道:“你们府上的产业虽然不多,但都是来钱的行当,比朝廷的俸禄多多了,就算以后你没降级袭爵,郡王的俸禄怕也不够你养这一大家子。”
弘暄一看就是不当家不知盐米贵的主,满不在乎道:“那有什么,阿玛额娘能想到法子,我自然也能。再说了,我还有三个弟弟呢,以后说不定额娘还要给我添弟弟,到时候谁袭阿玛的爵位还不知道呢,要我没捞到祖上的恩典,难道还不活了啊?”
康熙没想到弘暄对郡王完全没瞧在眼里,想了想,方又问道:“谁给你说的,你阿玛的爵位不一定就是你袭了,若你弟弟袭了爵,你心里就不难受?”
弘暄道:“那么多宗室不都是幼子袭爵的吗?再说了,这有什么好难受的,我比弟弟们大那么多,等他们长大了,我早靠自己的本事建功了,自己挣来的爵位顶在脑袋上那才叫风光。”
康熙看着弘暄,轻声问道:“如果不是郡王爵位,而是大清天下呢?”
弘暄一点也不惊呆,反而不假思索的问道:“大清天下关我什么事啊,怎么轮也轮不到我,干嘛凭白操空心?”
康熙缓缓说道:“朕就是打个譬方,比如你阿玛传下去的是大清天下呢?”
弘暄想了想,不好意思道:“不敢欺哄皇阿玛。”说完嘿嘿笑了两声。才握紧拳头,很有气势的道:“大清天下只有一个,若真那样,肯定得争上一争。”
康熙没料到一向表现的兄友弟恭的弘暄竟然理直气壮的要争江山,反倒给怔住了,半响才语气稍加严厉的问道:“这次怎么不让弟弟了?敢情你以前的谦让都是假的?”
弘暄一点也不畏惧,一本正经的说:“皇玛法,这不一样,爵位啊,银钱啊,孙儿若努力了。总有一半的机会挣来的,可纵使孙儿使劲浑身解数,也没法再挣一个天下啊?”说完还不忘补充道:“孙儿说过以后要去抢吕宋的,但抢来了也会献给皇玛法,不作数的。”
康熙喃喃道:“唯一啊…”
弘暄重重的点点头,补充道:“再说了,任谁都愿意作为一代明君载入史册,孙儿自然也不例外。”
康熙看着弘暄,思绪万千,想着过世的裕亲王,有些悲伤的道:“当初世祖皇帝曾问过朕几个兄弟,‘各有何志’,你知不知道过世的裕亲王,朕的二哥怎么回答的?”
弘暄点点头,道:“听阿玛说过,‘愿为贤王’。但孙儿也知道皇玛法答的是‘效法皇父’,我是皇玛法的孙儿,自然得有皇玛法一般的志向。”
康熙被哽得无语,而弘暄还在畅想着:“孙儿也想让大清在自己手上越发的蒸蒸日上,让村民们天灾时也有存粮,让村童能进学堂,让老人病了有钱抓药,如此一来,还有谁敢说我满人不该掌这天下?”
康熙终于还是给弘暄泼了一盆冷水,道:“你知不知道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弘暄点点头,“那是自然,要不就没昏君了。”
康熙突然突兀的问道:“那你阿玛不是太子,你岂不是很遗憾?”
弘暄摇摇头,“若我想什么就来什么,那还不美死我。”
康熙yin道:“可你的志向呢?岂非一世都得到不伸展?”
弘暄再次摇摇头,“能让庄户过上好日子也不错啊,没准其他庄子一学,呵呵,不劳孙儿费神,大伙全过上好日了,嘿嘿…”
看来弘暄的志向和弹簧差不多。能屈能伸,往大了,想弄个一国之君过过瘾,弹压一下,当个一庄之主也泰然,真不知道他怎么将这两个不搭界的理想合二为一的。
康熙虽然惊讶于弘暄的大胆与弹性,但却也欣赏弘暄这份率真与淡然,沉吟良久,方嘱咐道:“此话莫再对外人说起。”
弘暄笑道:“皇玛法,我不傻,这些话怎么能随便说呢,我知道分寸。”
弄得康熙不知道该为自己成了弘暄的自己人而开心,还是该警告弘暄,最不该的就是对自己敞开心扉…
康熙前脚刚踏进关弘暄禁闭的院子,行辕处的皇子们就得了信,纷纷派人刺探消息。
乌尔锦噶喇普郡王也守在九阿哥处等着最新进展,还不停的对九阿哥抱怨道:“都怪我教女无方,其木格这额娘太不称职了,瞧弘暄这么好的孩子,她怎么就不知道好好提点提点呢…”
看得出来老十很合乌尔锦噶喇普郡王这个老丈人的意,虽然有子不教父之过的俗语,但其木格的老爹还是硬生生的将罪过栽到了自己女儿身上…
可想而知,热河那一夜熬红了许多人的眼睛…
其木格哪知道自己亲爹胳膊肘往外拐,美美睡了一觉后,便激动的躲在屏风背后偷观老十接见西班牙来使。
一大早,老十与其木格还没用完早饭,就见兵丁来报,洋人派了使节前来拜访。
这老十拉着队伍才刚行驶了一天一夜,洋人使节怎么就来了?
于是好奇的其木格便厚着脸皮当起了老十的跟屁虫,因还有其他中高级将领在座,于是,其木格便被老十塞到了屏风后。
西班牙人带了个通译,老十这边也带了翻译官,双方交流完全不成问题。
只花了几分钟时间,其木格就明白了西班牙人的来意,告知老十的军船不得再前进一步…
终于今天更得早了些,不用惭愧的面对大家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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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明目张胆
第二百六十二章明目张胆
西班牙来使大约20出头的样子。帅帅的小伙,穿着帅气的军服,红、黄相间的风衣款式的上装、黑色短裤,骑兵式的靴子、再加上半船式的帽子,比清兵冷兵器时代的着装帅多了,要是在后世,他就这么往大街上一站,一准引来无数尖叫。
不过,也许是因为西方如今也正处在武器换代的时期,或者因传统使然,来使腰间佩戴的是一把很华丽的长剑。大清水师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并没将之卸下。
躲在屏风后的其木格无缘一饱眼福,只听见来使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好像是西班牙的一个什么爵,翻译大概不知道怎么翻,说得有些含糊,但名字其木格倒是记住了,阿德拉。
阿德拉态度很是倨傲,一副殖民者的嘴脸,可能才到吕宋任职不久,完全没将大清这个所谓的泱泱大国放在眼里。他介绍完后,也不再废话,遂言简意赅的通知老十,大清军舰必须立即停航,否则后果自负。
听了翻译的话后,屏风后的其木格心中不由一阵激动,破天荒的期待着老十发飙,虽然西方如今蒸蒸日上,大清止步不前,但在家门口打仗,其木格窃以为大清应该能惨胜才对。
贪生怕死的其木格并不是一下就变得伟大无比,竟然置个人安危于不顾,而是她满腔只想为百年后的中国人出口气,全然忘了若真开打,老十与自己是怎么也躲不过炮火的。
头脑发热的其木格期待着,等着茶杯落地开花,等着老十气壮山河的一声吼,不想,却听到老十很没脾气的说了声:“嗯,还有什么?”与阿德拉铿锵有力的语气相比,老十显得过于温煦了。
其木格惊愕的差点没将屏风撞倒,感受到身后的屏风一阵摇晃,老十用力咳嗽了一声。
其木格悄悄拍了拍胸口,为自己的失态感到惭愧。
阿德拉听了翻译的话,很是满意,但接下来,语气中仍带着一丝不屑道:“当然。你可以带100名随从前往马尼拉。”
不想却听老十气定神闲的说道:“不必了,爷带10名亲兵去就是了,对了,10名会不会多了些?该不会吓着你们吧?要不你们派10个人过来,我让我的人教教他们规矩,等他们学会了怎么伺候爷,爷再去马尼拉好了。”
阿德拉听了后,带着一丝怒气道:“漫说你10人,就是100人,1000人,10000人也吓不到我们。”
老十哈哈大笑,指着阿德拉,对四周站着的将士笑道:“你们都给爷好好学学,脸皮就得这么厚才行。”
老十两侧站着的除了一帮亲兵外,还有一佐领级别的将官。
该佐领笑道:“回王爷,您这话可不大对,这洋人哪是脸皮厚啊,那简直是将他祖宗的脸皮都揣兜里了,就是放眼大清,怕也找不出人来与之一比高下,呵呵。”
船舱中的清兵立马笑得前仰后合。老十一看就是亲民的好领导,一点也没约束手下的意思。
阿德拉听了翻译的话,脸一下变得绯红,指着老十道:“你羞辱了我,我要与你决斗!”
其木格在后面听得是血脉喷张,决斗,哈哈,只要决斗武器不是手枪,其木格对老十那是充满了信心。
老十缓缓止住了笑,盯着阿德拉,伸出手摇了摇,轻蔑道:“你,不配。”
不待阿德拉发话,老十突然高声道:“传令兵!”
一守在门口的传令兵忙利索的应道:“属下在!”
老十正色道:“护送这位洋大人回去,告诉他们的主事,下次再派乳臭未干的小子来,别怪爷不客气。”
传令兵应声道:“得令。”说完便将手一伸,沉声道:“请!”
带头嘲笑的佐领又发话了,“你语气轻点,若将他吓得尿裤子,熏坏了王爷,你担待的起吗?”
不出意外,船舱内又是一阵笑声,其木格实在不明白,这些人的笑点怎么这么低啊?
阿德拉涨红了脸,毕竟年轻气盛,刷一下就拔出了佩剑,刚还哄堂大笑的清兵一下全兵器出鞘,将阿德拉围了起来。
通译忙叫道:“你们不能伤害我们。我们是来传话的。”
老十点点头,表示赞同,“确实如此,虽然前言不搭后语,但好歹也是个传声筒啊。”
然后冷着脸对众人喝斥道:“还不退下,欺负一个黄口小儿,也不害臊,你们活学活用得倒快,可爷还要这张脸呢!”
众人才怏怏的收回了兵器,但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阿德拉手中的长剑,随时准备再度出手。
通译此时不敢再将老十的话翻译成西班牙语,害怕阿德拉一冲动,将小命丢在这,那委实就太不划算了。
但老十却不罢休,轻轻歪了歪头,大清这边请的翻译立即尽职的将老十的话告知了阿德拉。
但阿德拉也意识到自己势单力薄,虽然脸已经气得没了血色,总算咬牙忍住了,如此看来,倒也是个识时务之人。
老十盯着阿德拉,慢慢起身,慢慢踱到阿德拉跟前,老十的动作过于缓慢。无形中让阿德拉感受到了莫名的压力,出鞘的剑锋不由微微发抖。
老十扯着嘴角,轻蔑的一笑,突然一伸手,剑就换了主人。
不过,老十并没有细细打量这把佩剑,而是随手乱扔给了一侧的亲兵,冷冷道:“敢对爷无礼的人一般都得将脑袋留下,可吃人家的嘴软,谁叫爷要去白吃你们一顿呢,唉。算了,就留下这把剑好了。”
阿德拉瞧了瞧空空如也的右手,跺了跺脚,转身快速逃了出去,看来他也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一浅显的道理,倒不是无脑之人。
阿德拉走后,老十立即沉声道:“张佐领。”
带头发笑之人忙出列道:“末将在!”
老十宣布:“依计行事。”
张佐领道:“末将得令!”
张佐领退下后,老十又叫道:“来人!”
船舱外立时又闪进一传令兵,“属下在!”
老十一脸的严肃,吩咐道:“打旗语,告知方佐领,火速前进!跟上那王八羔子的船!”
“得令!”传令兵也如一阵风般的跑了出去。
老十这才挥了挥手,屏退了身边的亲兵,然后对着屏风道:“还躲在后面,等爷请啊?”
其木格这才闪了出来,拍着胸脯道:“爷,真没想到你脾气那么好。”
老十瘪瘪嘴,“爷一向就是个好脾气的。”
其木格不满的发了个鼻音,但旋即陪着笑脸问道:“爷,如果洋人老道些,真准了你只带10名亲兵前往,你真要去做回孤胆英雄?”
老十郁闷的看着其木格,道:“你脑袋里想什么呢?爷是什么身份?能随便深陷险境?你不知道双拳难敌四手啊?”
其木格本以为老十会拿出英雄气概,孤身赴宴,然后再智斗西班牙人,力压群雄,让西班牙人从此记住爱新觉罗胤誐,顺便也在青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不想一向胆大包天的老十竟然惜起命来,这让其木格有些不能接受。
也是,潜意识里,可能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的老公是个可上天揽月下海捉鳖的大英雄,当然,能威风潇洒的出入敌营,将之视为无人之地那就更爽了。
本来其木格以为老十将成为金庸剧主人公的原型,不想老十却很俗气的选择了人之常情。
其木格微微有些失望,但还是追问道:“那眼下怎么办?该不会真和西班牙人打起来吧?”
老十笑道:“西班牙人?你记性倒好。爷也就记住了澳门的葡萄牙人,不过你也就记性好,这打仗哪能说打就打啊,洋人断不敢贸然引起事端的。”
其木格反驳道:“你当初不也突然出手,抢占了金矿吗?”
老十得意道:“你以为人人都是爷啊?”
其木格没功夫陪老十臭美,继续问道:“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老十满不在乎的道:“明目张胆的跟着呗…”
老十这边明目张胆着,远在千里之外的弘暄却在康熙眼皮底下偷偷摸摸的跑进了乌尔锦噶喇普郡王的大帐,惊得乌尔锦噶喇普郡王忙叫亲兵出去守着,任何人皆不准入内。
“弘暄,你胆子也太大了,皇上罚你禁足十日,这才刚开始,你怎么就跑出来了?”乌尔锦噶喇普郡王压低声音说道。
弘暄诧异道:“我听行宫的太监说您因担心我,气急攻心,昏厥了过去,一直未醒,我一着急,就翻墙出了院子,悄悄溜出来了。”
乌尔锦噶喇普郡王闻言吃惊不小,道:“什么?你真听到太监这么说?”
弘暄点点头,“嗯,我听他们小声说的。”弘暄也知道自己上当了,额头上急出了密密麻麻的一堆汗,半响才道:“我一路都很小心的,应该没人看见。”
乌尔锦噶喇普郡王急道:“这要害你之人肯定早在暗处守着了,你再小心也没用。”
弘暄咬着嘴唇不出声。
乌尔锦噶喇普郡王想了想,走到帐外,对守在外面的亲兵道:“去请九阿哥来,记住,别让旁人知晓,还有,将三王子找来。”
弘暄等乌尔锦噶喇普郡王走回帐内后,便急急说道:“要不,我现在就回去,见机行事好了。”
乌尔锦噶喇普郡王摇头道:“不行,这时候回去一定被逮个正着。”
弘暄白着张小脸,道:“可我不回去,行宫里也没人帮我唱空城计啊。”想了想,弘暄又补充道:“说不定,我一走,就有人去禀告了皇玛法,这时去查探的人肯定都到了…”
乌尔锦噶喇普郡王也没辄,在大帐内如热锅上的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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