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4仗义,独木难成林
对于人性,封似锦很早就有完善的认知,并且能熟练的利用人性。∷四∷五∷中∷文可这并不表示他就喜欢研究人性,喜欢利用人性,相反他对此十分不喜。
人性中自私的一面,时刻提醒他人是多么丑陋的生物,人心又有多么的阴暗与可怕。
如果可以,他宁可一辈子做富贵闲人,也不想与人在朝堂上博弈,哪怕他能做得很好,可他内心也是不愿意的。
耐着性子,温和不失礼貌的给围观的百姓致了一个谢,感谢他们的理解与支持,封似锦便下令官差把人押走。
“是,封大人。”官差也怕再有意外发生,听到封似锦的话,立刻把匪徒锁了起来,押着他们往刑部走。
匪徒们被官差推搡着往前走,在之前对封似锦道:“封大人,我等束手就擒了,你是不是要把我们主子身边的炸药解了。”
“放心,到了皇宫本官自然会让人把炸药取下来。”用了那么高尚的理由,把事情圆了回来,他怎么可能在离成功只差最后一步时收手。
没到皇宫,就表示事情还有变数,谁能保证不会出现第二批,甚至第三批劫匪。
“封大人,你不守信用,你这可不是君子所为。”劫匪们又气又怒,可他们心里也明白,封似锦做得没有错,要换作他们,恐怕会做得更难看。
“本官为国为民,对得起天地良心,就算不是君子所为,就算要背负骂名,本官也不惧。”仍旧是大义凛然的话,官当久了,封似锦对这些话已是信手拈来,运用自如。
“冠冕堂皇,不过是为自己卑劣的自己行为找理由罢了。”周王不屑的冷哼,试图挑起百姓的不满,可是……
有了之前的事,现场围观的百姓已经不敢胡乱开口了,哪怕觉得这事不妥当,他们也不会开口,就怕有人骂他们假清高、虚伪。
不管怎么说,封似锦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他们,不是吗?
围观的百姓只静静的看着,任凭周王他们怎么说,都没有人出来为他们说话。封似锦眼中含笑,走到周王身边,轻声道:“王爷,这已不是你的时代了,为了你的妻儿,还是安分一些好。”
这是威胁,这是赤果果的威胁,可那又如何?
别说这句话就只有周王和封似锦两个人听到,就算大家都听到了,在封似锦的解释下,也会变成他为周王的妻儿不平。
因为周王犯了错,他们这一生也毁了。他劝周王,为了让妻儿过得好一些,安分一些,有什么错?
“你,你,你……”周王看着封似锦,差点气得吐血。、
叫他安分?
他哪里不安分了?
他要不是太安分,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周王有千百句话要说,可封似锦却没空理会他,扭头,对官差下令:“走吧。皇上该等急了。”
囚车继续往前,而这一次有炸药包在四周压阵,周王与荣王世子的人也不敢再动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载着他们主子的囚车驶进皇宫,看着他们的同伴被押往刑部大牢。
“这群狗杂种,朝廷的走狗!”隐在人群劫匪同伙,看到渐行渐远的囚车,气得眼睛都红了,冲动的想要上前,却被一同的人按住了肩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是我们都折进去了,谁还能去救主子?”
荣王世子和周王被顺利押解进宫,封似锦可以说是圆满的完成了任务的一半。之所以说一半,是因为他们并没有把荣王世子与周王的人全部找出来,甚至还让狂生跑了。
封似锦把人交给禁军,转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当即眉头紧锁,“怎么会这样?”按说事情该是万无一失才对,狂生那几个人,根本就不可能是总捕快的对手,怎么会让对方跑了?
“酒楼被炸榻了,有不少人兄弟都被压死了,总捕快也伤得很重,那狂利趁乱混入人群,我们实在找不到。”给封似锦做汇报的,就是六扇门的小捕快。
“总捕快伤得可重?”估计是他走后,酒楼才倒塌了,他在路上并没有听到酒楼倒塌的声音。
“肋骨断了,左腿也被砸断了,大夫说至少要躺上半年才行。”小捕快不敢隐瞒,如实禀报。
“我知道了,告诉你们头儿,这事我会跟皇上解释。”总捕快让属下来找他,而不是直接去找皇上,就是想要他帮忙解释一二,而这对封似锦来说,并不是多难的事。
“多谢封大人,头儿说得没有错,封大人你是好人。”小捕快一脸感激的说到。
封似锦忍不住笑了出来,“我要不答应给皇上解释,我就不是好人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好人”这个赞誉,还真是廉价。要知道他答应帮忙,可不仅仅是因为仗义。
在朝为官,不管是帮人还是不帮,都不仅仅是因为仗义和交情,很多时候他们看的是未来的价值。
在朝为官,与人为善才能走得更远。
1235皇上,你要什么?
秦寂言走得干脆,留下荣王世子一个人,站在原地不知无措……
看着秦寂言背影渐行渐远,荣王世子紧握双拳,不断的在心里告诉自己,秦寂言的话不能信,他相信梁笑,梁笑一定不会背叛他。△¢四△¢五△¢中△¢文
当初,父王可是要杀了梁笑,是他救了梁笑。这些年也是梁笑在外为他奔波,为他拉拢人脉,为他不顾一切,这样的梁笑怎么可能背叛他?
一定不会的!
看着秦寂言的背影消失在转角,荣王世子再一次坚定的对自己道。可一转身,他就看到周王伏在书桌前写东西。
荣王世子大惊,尖锐的喊道:“周王叔,你不会真得要把手上的势力和兵权交出去吧?”把手上的势力和兵权交了出去,他们还有活路吗?
周王笔耕不停,头也不抬的道:“云策,皇叔和你不一样,皇叔是有家室的人,我已经够对不起他们的,这个时候我总得为自己的家人做些什么。”他也不想交,可不交他们有活路吗?
胜之为王,败之为寇。既然败了,就要承担失败的苦果。
“可是你的手下呢?皇叔不会天真的认为,皇上会放过他们吧?”荣王世子感觉喉咙一阵甜腥,似有什么要涌出来,可却被他生生压了下去。
“手下和家人,我只能保住一样的情况,我会保住我的家人。”周王仍旧没有回头,在荣王世子做出选择时,他就知道他和云策是不一样的人。
他们秦家人虽然为了皇位斗得你死我活,可不管是谁,都不会真得不管自己的家人。
就连赵王那人,在造反前都知道把自己的母妃带走,可见他们秦家的男人,就算再想要皇位,骨子里还是有人性的了。
“你就不怕跟着你的人,心冷吗?”荣王世子茫然的看着周王。
家人?他没有家人了,梁笑也不是,他只是一个好用且忠心的属下。
荣王府一脉,就只剩下他一个了,他没有家人,他只有属下,他没有需要顾忌与担心的人,所以他不需要和周王叔一样,向秦寂言妥协、低头!
“为人属下,为主子付出命是他们荣幸。至于心冷?云策,你不会以为我们还有机会吧?”就算心冷又如何,他又不奢望还能把这些人召集回来。
他早已输得一无所有……
“可是……”荣王世子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周王扭头看了他一眼,见荣王世子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不由得叹气。
周王放下笔,起身,朝荣王世子所在方向走了也两步,语重心常的道:“云策,你还没有明白吗?皇上今天来问我们的话,并不是查不到我们的人,而是想要明确我们的态度。想知道我们是会继续反?还是就此放手?”
“我把手上的人和势力全部交出去,就表示我就此放手,再不争那个位置,所以我和我的家人可以过平顺的生活,而你……身为阶下囚,却仍想着与皇上作对,你说皇上会放过你吗?”
周王看在与荣王兄弟一场的分上,把话说得很白,希望能点醒荣王世子。可荣王世子似乎不是那么好点醒的,“我不交出手上的人,并不代表我有反心。”
他们这些皇子皇孙,谁手上没有几个人,凭什么要他把人手全部交出去,就因为秦寂言是皇帝吗?
当初皇爷爷在位时,也没有把几位皇叔的权利收走。
“你要这么想,那我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周王本是看着荣王的份上,才说这些话,见荣王世子不听劝,周王也不打算再说。
作为一个不怎么亲的叔叔,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是尽心了。云策自己想不开,要作死,他拦了说不定还会被迁怒,日后要有什么事,还会怪他这个叔叔毁了他的帝王路。
这世间,好人比坏人难做。他想做好人,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领情,明显云策并不是会领情的人。
“周王叔……”荣王世子张嘴,却是哇得吐出一口,然后踉跄数步,跌落在地。
周王吓了一跳,猛地往前两步,看到荣王世子并非中毒受伤,只是郁结在心才吐血,便松了口气。
隔着牢房,周王也不可能做什么,只说了一句,“好好养身体,漠北那个地方……身体不够好,可呆不下去。”
“周王叔,我之前……是不是错了?”荣王世子抹掉嘴角的血,问道。
这一次周王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坐回书桌前,握着笔,奋笔疾书……
选择没有对错,只有庆幸与后悔。庆幸自己选择对了,后悔自己选择错了。他也不知道云策的选择是对是错,一如他也不知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一样。
不过,有一点他知道,那就是他可以去漠北,但他的妻儿不行。他这一生拖累妻儿良多,这个时候他总得为妻儿做一点什么,不然……他有什么脸,去见他的岳父!
啪嗒……啪嗒……
周王写着,写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纸上这些人名,都是他死忠的追随者。这些人为他付出一切,可到最后他这个主子,还要把他们卖了,来换一家人的生存,想来也是可悲的……
秦寂言虽然离开了,可天牢里发生的一切,却都在秦寂言的监控中。对周王的识实务,秦寂言很满意。至于荣王世子?
秦寂言还真不放在眼里。
曾如周王所说,他去天牢见这两人,要的不过是一个态度,既然荣王世子死猪不怕开水烫,那他也就没有必要手下留情。
从暗格里抽了一封折子,秦寂言随手将其掷在地上,“不留活口,杀无赦!”折子上,记载的是荣王手下的势力,只差那个狂生的存在。
而今天的事,正好补足了这一点。
“是。”一黑色的身影,从黑处走出,捡起地上的折子,原路消失。
黑影消失没有多久,候在外面的太监,就进来报,“圣上,景炎景公子救见。”今天是秦寂言与景炎约定的最后一天,景炎今天要是不来,倪月就危险了。
“宣。”对景炎卡在最后几个时辰才出现,秦寂言表示不屑。
景炎也就只剩下这点手段,也只能在这种小事上找存在感了。
真不明白,景炎在他手上吃了那么大的亏,怎么就不见学聪明一点?
1237心惊,这样的人
哪怕有唐万斤的心头血,景炎的腿伤也不可能好得这么快,而在宫里除了皇上外,其他人是没有资格坐轿子到处走的。△¢四△¢五△¢中△¢文
拖着受伤的腿,景炎一瘸一拐的走进殿内,双手作揖,低头道:“皇上。”
要换作以前,景炎是不会将自己狼狈的一面,展露在秦寂言的面前,轻易也不会向他示弱,可现在他却不在意了。
这是一种成长,心态上的成长。景炎知道,他虽然低下了头,可他的内心比以前更强大了。
“看样子,你的腿没事了。”秦寂言的视线,落在景炎受伤的左腿上。
景炎这人好强,越是虚弱越是强撑。此时,在他们面前毫不介意露出受伤的腿,可见他的腿肯定能保住,甚至还能恢复如常。
“托皇上的福,我的腿不仅能保住,还能恢复如常。”景炎生疏而客气的说道,隐有挑衅之意,可却没有之前那般针尖对麦芒的锋利。
景炎,比之前更内敛了,也更难对付了。
有那么一瞬间,秦寂言有杀了景炎的念头,可想到北齐的情况,秦寂言又默默地将这个念头压下了。
他现在还需要景炎,或者说大秦还需要景炎这股势力去牵制北齐,不然大秦腹背受敌,定会出乱子。
杀景炎的念头一闪而逝,在景炎还没有发现时,秦寂言已收回了这个念头,平静的道:“把东西呈上来吧。”
殿下并没有太监、宫女,这就是说,要景炎自己送上去。
“皇上不怕离我太近,我会出手刺杀你吗?”景炎说话间,已拖着受伤的腿,朝秦寂言走去。
秦寂言没有回答景炎的话,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显然是没有把景炎的威胁放在眼里。
“皇上越发的无趣了。”景炎走到书桌前,将东西放下,却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看着秦寂言。
秦寂言也不管他,接过景炎递上来的图纸,展开……
景炎的画功十分了得,皇宫的全貌跃然于纸上,哪怕不懂建筑的人,也能看得懂图纸上的线条。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景炎居然把皇宫的全貌画得这么详细,景炎他到底有多了解皇宫的布局?
恐怕比他这个从小在宫里长大的皇帝,还要了解皇宫的布局吧?
秦寂言抬眸看向景炎,眼中是审势与怀疑。景炎没有一丝心虚,坦坦荡荡的迎视,眼中甚至带着笑。很平和、普通的笑,可此刻落到秦寂言眼里,这笑就是挑衅。
要说不生气那是骗人,可凭秦寂言的修养,还不至于会当面表露出来。
“啪……”秦寂言合上图纸,身子往后一靠,说道:“不愧为是墨家人,佩服。”这样的人,这样的家族,哪怕没有昭仁太子的事,作为一个皇帝也容不下。
景炎图纸上所画的地方,有许多他都不知晓。
试问,有哪个皇帝,能容忍自己住的地方,被外人摸得这么清楚?
有哪个皇帝,能容这样一个人活下来?
墨家的本事太强了,墨家人的性格太傲,就算没有昭仁太子的事,恐怕也活不长久。
“不过是混口饭吃,皇上谬赞了。”景炎只当听不懂秦寂言话中的深意,故左右而言他。
秦寂言也懒得和他多说,“半个时辰后,朕会让人把你要的人和血送出到宫门口。”换句话说,就是叫景炎今晚就滚蛋。
“皇上不让人验一下图纸的真伪吗?”景炎可不认为,秦寂言这么相信他。就是他自己也不相信,他会画出完整的建筑图。
他从来就不是坦荡的君子,自然不会像君子一样正直,不给自己留条退路。
他给秦寂言的图纸没有问题,不过他留了一手,留下只有墨家人知晓的地方。
“没有必要。有问题朕自会去找你。”秦寂言也是不相信景炎的,可秦寂言知道景炎有多聪明。
景炎敢把图纸交到他手上,就表明这图纸一点破绽也没有,他找再多人来看都没用。与其自取其辱,不如待到日后验证了,再去寻景炎的麻烦。
“皇上英明。”景炎再次朝秦寂言作了个揖,只是这一次没有之前稳重,反倒多了一丝轻佻,看着就像是在嘲讽秦寂言。
秦寂言仍旧好脾气的什么也不说,景炎几次挑衅都不见效果,也失了兴致,“没有别的事,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来人,送景炎公子出宫。”秦寂言直接赶人,不让景炎多留片刻。
“过河拆桥,皇上,你这样会没有朋友的。”连个收拾的时间都不给他,秦寂言够狠。
好在,他早就猜到了秦寂言的反应。
“朕是皇帝,不需要朋友。”朋友对他来说太奢侈了,他不需朋友,他有千城就够了。
景炎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嘲讽的道:“你说得对,你不需要朋友。身为皇帝你不仅不需要朋友,还不需要亲人,也不需要爱人的。当然,你也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爱人。秦寂言,我你为感到可悲,从你坐上皇位的那天起,你就注定是孤家寡人,一无所有。”
“来人,把他丢出去。”秦寂言脸黑,看景炎的眼神也透着不耐烦。
景炎这话,只听着就让人讨厌。
暗卫出来,架住景炎的胳膊,景炎没有挣扎,可嘴巴却没有停下来,“好好的做你的皇帝,做你的孤家寡人,我会在北齐看着你,看你怎么众……”
“咚……”景炎的话,随着一声巨响而消音了。可他未完的话是什么意思,秦寂言却很清楚。
“众叛亲离!”景炎要说的就是这四个字,而他现在就已是众人叛亲离。
不过,没有关系,他有顾千城就够了!
他不需要朋友,不需要亲人,他只要有顾千城,就足够了!
“千城,你还好吗?我……好像有点想你了。”秦寂言轻轻呢喃,嘴里不停的唤着顾千城的名字,而他握着图纸的手,不由得收紧,再收紧……
而此刻,一路朝江南奔去的顾千城,嘴里也不停的念叨着秦寂言的名字。
不过,她与秦寂言相反,不是呢喃,不是思念,而是……
1238暴躁,皇上真是有心了!
咒骂!
顾千城此刻,正在咒骂秦寂言。骂秦寂言那个混蛋,给她找罪受,害她孕吐不止,险些连命都吐没了!
不知是马车太过颠簸,还是肚子里的孩子太不乖,自从离开京城顾千城一直呕吐不止,几乎到了吃什么吐什么的地步,甚至最酸的梅子也止不住呕吐的**。
“呕……”顾千城扶着手,捂着心口,再次吐了起来,可她胃里的东西早就吐空了,此时再怎么吐,也只能吐出酸水,吐了两口后,她甚至连酸水都吐不出来。
“呕……”什么都吐不出来,可顾千城还是想要吐,扶着树干,干呕个不停。火把照着她的脸上,衬得她的双脸更加的消瘦、苍白。
老管家远远站在一旁,眼中闪过一抹担忧:小主子似乎很闹腾,也不知这一个月的奔波,会不会伤害到小主子。
唉……如果可以,他也想要放过顾千城,可没有顾千城,他就无法平安离开;没有顾千城,他就不能把唐万斤骗到长生岛;没有顾千城,他也不能肯定,他们拿到手的《夷国志》是真是假?
顾千城对他们来说实在太重要了,身为长生门的长老,哪怕牺牲性命,他也要把顾千城带回长生门。
小主子,老奴只能对不起你了。
老管家的视线停留在顾千城的腹部,可很快就移开了。
不看,就不会揪心,就不会自责,就不会愧疚,也不会后悔!
子车则如同门神一般站在顾千城的身侧,他不会服侍人,但只要顾千城开口,他就会替顾千城办到。
“水!”顾千城一开口,子车就把水递到她水边。
“帕子。”
接过水,将帕子递上。
“梅子。”
接过帕子,递上一罐酸梅,顾千城取了一颗含进嘴里,方觉得翻腾的胃好受了许多。
“秦寂言什么时候来?”压下呕吐的**,顾千城终于有了说话的力气。
吐得太狠,太难受,顾千城的好脾气尽失,这几天一直直呼秦寂言的名字。
“皇上还未动身。”子车如实回答。
“混蛋,这都多少天了,他非要我吐死在路上,才动身吗?”顾千城身体难受,脾气不免有些暴躁。于是,身为孩子的父亲,秦寂言就成了她出气的对象,即使秦寂言不在她身边。
“周王与荣王世子被押解回京。”子车弱弱的开口,为自家主子解释。
皇上不是不来,实在是来不了。周王与荣王世子身份不一般,除了圣上外,再无人能处置他们,圣上就算要离京,也必须先把他们处理好。
“他就不能先派个人来吗?我都快吐死了。”顾千城脸色白,身形消瘦,看上去完全不像是怀孕的人,可见这段时间她吃了多少苦。
“皇上派了太医过来。”不过,被您赶走了。
后面的话子车不敢说,怕说了惹得顾千城更不高兴。
顾千城最近十分暴躁,一点小事也会引得她脾气,虽说顾千城也只是脾气,并不会怎么样,可是……
顾千城那一身气势还是吓人的,每次脾气,子车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秦寂言派来的那是什么太医,除了开药就是熬药,而他开出来的药我越喝越想吐。”秦寂言派来的太医是妇科圣手,对照顾孕妇很有一套,可顾千城情况特别,那太医使出十八般武艺,也没有让顾千城止吐,反倒喝了太医开的药后,吐得更凶。
那几天,顾千城连胆汁都吐出来。
“……”子车沉默,不敢接话。
顾千城已经暴狂了,他现在说了什么都没有。而顾千城是个明理的人,等到她冷静下来后,她自会想明白。
果不其然,顾千城泄过后很快就冷静下来,想到自己又一次无理取闹,顾千城一脸尴尬,“子车大人,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这句话,她这几天常说,一般人以为她是敷衍,可实际上她真得不是故意的。
她不是一个坏脾气的人,也不是一个控制不住脾气的人,可自从得知自己有身孕,自从孕吐不止后,她就再也控制不住的脾气,脾气的时候就好像她不是她。
“没关系,属下知晓姑娘不是故意的。”子车对顾千城十分恭敬,完全不见特训顾千城时的凶残。
他一直都是聪明人,聪明的知道该把自己摆在什么位置上。
顾千城没有再多做解释,长长的叹了口气,无力道:“我们赶路吧。”
“是。”子车没有劝说,也不能劝说。老管家急着在一个月内赶到江南,他们在路上浪费的时间越多,赶路时老管家就走得越快,而马车一快就更颠簸,顾千城坐在里面就更难受。
为了让顾千城好受一些,他们也不能在路上浪费时间。
拒绝子车的搀扶,顾千城慢慢的走向马车,有些艰难的爬上去,老管家站在一旁,几次想要搭手,可最终都放弃了。
他没有资格!
顾千城一坐稳,马车便继续前行,不分白天与黑夜……
同一时刻,景炎也走到宫外,约莫等了一柱香的时间,便有一辆马车朝他驶来。
“吁……”马车在景炎身侧停下,一着禁卫官服的男子跳下马车,将一个锦盒递到景炎面前,“景炎公子,这是你要的东西。”
锦盒冒着白烟,景炎接过,即使心里有准备,可仍旧被冻了一下。不着痕迹的换了手,打开一看,只见锦盒里面装着一块完整的冰块,冰块中间有一个口子,正好放着一个瓷瓶,一揭开,便闻到了血腥味。
“啪……”景炎合上盒子,收起,问道:“百里香的解药呢?”他可没有忘记,倪月身上被下了百里香。
当然,还有一种更恶心的药,只是那药没有解药。倪月不想中招,就只能终于守住女儿身,不然一旦破身,就会如同荡妇一般缠着男人。
“皇上说了,景炎公子不做亏心事,自然不会在意小小的百日香。当然,景炎公子也可以自己找解药,但是……皇上会不高兴。”禁卫这话说得很明白,秦寂言不仅不会给倪月解药,还不准景炎解开倪月身上的百日香。
“皇上可真是……有心了!”景炎脸上挂着笑,咬牙切齿的说道。
“圣上一向英明,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告退了。景炎公子,慢走不送。”禁军侧过身,好方便景炎上马车。
景炎气笑了,“果然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属下。”
都是一群没有办法,好好说话的家伙……
1239移宫,朕要重修宫殿
不管是周王还是荣王世子,对秦寂言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这两人他抬抬手就能处理,最让秦寂言头痛的人是景炎。∷四∷五∷中∷文
景炎有兵、有权、有地、有身份,最重要的他还有脑子。与景炎交手几次,都没有占到太大的逾便宜,对景炎,秦寂言可以说是十分忌惮。
这一次成功摆平景炎,秦寂言着实是松了口气,也有精力处理其他的事,准备离京了。
第二天早朝,秦寂言提了处置周王与荣王世子的事。在两人未抵达京城前,关于两人谋反的证据,秦寂言就让人收集了一大堆,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
想要造反的人,手上必然不干净,就算他们干净,他们手底下的人也不干净。秦寂言想要他们的犯罪证据,那真是再简单不过。
半米高的卷宗,记录的全是周王和荣王世子,以及他们的心腹的犯罪事实。这些卷宗全是真的,每一件都有据可查,六扇门的人压根不需要造假。
只略略看几份,就能看出他们这些年,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毁了多少家庭。
“其罪当诛!”
“罪无可赎!”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请皇上严惩!”
几位大臣略略看了几分,就气愤的大喊。当然他们这么做,有一半的原因确实与他们犯的错有关,可更多的还是因为,他们知道秦寂言要办荣王世子和周王。
此刻还能留在大殿的官员,必然不是周王与荣王世子的人,皇上要办这两人,他们何需要在意与紧张?
荣王世子与周王本就犯了不可饶恕的死罪,他们就是求情也没有用。
一众大臣义正言词,喊的热烈,秦寂言只是听并没有接话,待到早朝时间过半,秦寂言这才开口,“众位爱卿可看完了?”
“回皇上的话,臣看完了。”事实上没有看完,半米多高的卷宗,要全部看完,至少也得一天,这才一个多时辰,怎么可能看得完。
“既然看完了,众位爱卿可有什么要补充的?”要补充的自然是周王与荣王世子的犯罪证据,众位大臣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听罢,想也不想就摇,“回皇上的知,臣等没有……”
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封首辅打断了,“皇上,臣有话要说。”
封首辅出列,站在最前方。
“准。”秦寂言看到封首辅出来的刹那,颇为惊讶。
他是让封似锦在早朝上,把荣王私生子的事爆出来,可凭封家的人脉,随便找一个小官爆料就成,却不想封首辅自己上阵了。
“皇上,荣王二十一年前,在外面有一个私生子。并且秘密陪养这个私生子,昨日劫囚车一事,就是由此子策划。”封首辅说完,恭敬的捧上了一道折子,“皇上,这是臣收集到的消息,肯请皇上阅示。”
“呈上来。”秦寂言饶有兴致的开口,黑瞳似的眸子波澜不惊。
短短一天的时间,封家就能查出那位私生子的消息,果真是不简单呀。
这封家用好了,还真是一股不小的车量。
秦寂言身边的太监由上而下,接过封大人手上的折子,转而呈到秦寂言面前。
秦寂言展开,略略扫了两眼,便将折子随手甩到地上,冷声道:“众位大人都看看。”
明显,皇上不高兴了。
“皇上息怒。”秦寂言身旁的太监,吓得忙跪了下来,而底下的大臣虽然没有跪下来,却也是不敢吱声。
秦寂言没有说话,眼眸轻垂,太监不敢多言,跪着拾起奏折,送到殿中的大臣手里。
最先接过折子的人,就是站在封首辅身后的内阁大臣,那位大臣看到折子上所写,脸色十分难看,“荒唐,简直是荒唐。”
折子内容不长,看过的人无一例外都在荣王荒唐,而他们的话引得身后几位臣子心痒痒的,恨不得下一秒就能到折子所写的东西,而等到他们看到折子上的内容后,除了荒唐,他们也找不出第二个词。
荒唐,荣王真得是太荒唐。他跟谁生个私生子不好,居然跟刺杀太上皇的刺客,生下这么一个孩子。
二十二年前,当时太上皇还是皇帝时,曾遇到一次刺杀,险些死在一位女刺客的手里,还是当时的太子拉他一把。
那位女刺客刺伤太上皇就跑了,太上皇命人搜遍了京城,也没有把刺客找出来。当时不知多少人,死在太上皇的怒火中。
却不想,那个让京城翻了天的女刺客,居然被荣王偷偷藏了起来,并且与荣王生了一个儿子。
“荣王实在是……不孝。”荣王已死,在场的大臣也不好把话说得太难听,可心中对荣王的印象,却是降到了谷底。
荣王的胆子是有多大,是有多不把太上皇放在眼里,才会收留刺杀太上皇的女刺客,并且和那女人生下一个孩子?
“皇上,荣王这一脉,不可姑息。”折子传完,有正义的臣子立刻跪下来请命,要求严惩荣王一脉。
这道折子是封首辅上的,封首辅会上这样一道折子,不过基于什么原因,都代表了他的态度,代表了封家的立场,隶属于封家那个阵营的官员,自然是要力挺封首辅。
有了开头,便有一堆人跟风,跪下来请求秦寂言重惩荣王世子,而有这些人煽动,那些保持中立的人,也觉得荣王与荣王世子野心勃勃,居然收藏这么一个祸害,要说他们没有别的用途,都没有相信。
重惩,一定要重惩荣王世子。至于周王?
两人都是叛乱,既然要严惩荣王世子,那么周王也必然不能轻饶,不过看在周王妻女的份上,还是有不少大臣为其开口求情,请秦寂言分别处置两人。
待到众人说得差不多,秦寂言抬了抬手,打断了众人的谈话,“他们二人谋反叛乱,作恶多端,死罪难逃,然朕登基那便说过,轻易不诛杀宗室……”
秦寂言说话时,眼眸一直落在殿中几位大臣身上,见那几人都十分沉得住,秦寂言颇为满意。迟疑片刻,便说出将两人流放的决定,只是……
给读者的话:一直喷嚏不断,我好像感冒了。下午睡到刚刚才起来,哭……我还会再更两章的。
1240移宫,皇宫要重修
两人流放的地方却是相隔十万八千里!
周王原地流放,虽说爵位不在,可当初他在封地也有一些人脉,秦寂言没有清理那些人,也算是默许周王在封地上,可以过普通人的生活。
只要周王和他的家人安安分分,虽说富贵不在,可生活还是不成问题。
而荣王世子则被流放到漠北,不仅即刻要被押送到漠北,秦寂言还下旨,子孙后代永远不可离开漠北。
这句话,无疑是判了荣王世子死刑。
如果没有加后面那句话,众位大臣还不会多想,只当荣王搞出来得那个私生子,引得皇上不满,所以要重惩荣王世子。
可最后一句一出,众大臣就明白了,应该是荣王世子做了什么,让皇上不高兴的事,不然……
依皇上的脾气,绝不会这么对荣王世子。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默契的看向,站在最前方的封首辅。
他们知道,封首辅必然知道一些什么,只是……看封首辅的样子,应该是什么也不会说。
当然,这个场合也不好问。
对荣王世子和周王的处置,众位大臣都没有什么要说的,秦寂言说完后,大殿有片刻的沉默,随即众位大臣便跪下,高喊:“皇上英明,皇上仁慈。”
没有处死荣王世子与周王,可不就是英明仁慈。
“众位爱卿都起吧。”秦寂言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听这语气似有不快,众位大臣心有不安,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站在前方的两个内阁大臣,大胆的抬头看了一眼,可隔得太远,他们的视力又极差,除了一张模糊的脸,什么也看不到。
而很快,众人就知道他们的预感是真的,皇上的心情真得很不好。
“昨日朕得到一件好东西,众位大人也看看。”秦寂言抬了抬手,身后的太监立刻捧着一副卷轴走下台阶,呈到封首辅的面前,“封首辅,请过目。”
封首辅略一迟疑,抬头看了秦寂言一眼,拿起卷轴,缓缓打开……
皇宫的建筑图,跃然于卷轴上。
“啪……”封首辅心惊,立刻合上卷宗,跪下,“圣上,这,这……”
“皇宫的建筑图。”秦寂言接话,声音轻极,可却暗含危险的味道。
这一下不仅仅是封首辅,其他人也跟着跪下来。
皇宫的建筑图,这可不是他们能看的东西,难怪封首辅看一眼就合上了,这东西看得越多,越危险。
“知道这副图哪来的吗?”秦寂言右手轻敲扶手,声音不大,至少跪在台阶下的封首辅等人听不到,可听不到并不代表他们不紧张。
其他人没有看到图,可是封首辅看到了,他可以确定这副图是新画的,上面还有新墨的味道。
“这是新画的图?”封首辅抬头,试探的问道。
“没错,这副图是景炎昨晚画给朕的,朕找人核实过,毫无——差错。”最后两个字,秦寂言咬得极重。
任谁知道,自家的住处被人摸得这么清,都不会高兴。
当然,封首辅手上那副建筑物图,并不是景炎亲手所画的那副。这是秦寂言昨晚找人重描的,将一些不宜让外人看到的地方抹掉了。
“景炎,他,他……”旁人不知景炎的身份,封首辅可是一清二楚。
昭仁太子的后人,墨家后人。昭仁太子打一出生就生长在皇宫,这座皇宫就是墨家人建的,景炎能画出皇宫的建筑图,再正常不过。
可是,这些话封首辅却不能说。
“景炎?他唆使江南军队叛乱,引水淹城,又对皇宫这么了解,他要做什么?”其他人不知景炎的身份,细数景炎这两年所做的事,越说越心惊。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皇上,此人绝不可姑息,日后必是我大秦祸乱之源。”随着荣王世子与周王的惨败,大秦内乱的根源已除,可景炎的出现又让众人绷紧了弦。
不过,众位大臣除了看到景炎的野心外,也看到了皇宫的不安全,“皇上,皇宫不安全,肯请皇上移宫,准臣重修皇宫。”
说这话的自然是工部的人。
皇上住的地方,一个外人比皇上还要清楚。要是景炎安排刺客进宫刺杀皇上,成功的机率至少是五成。
工部的人一开口,众人立刻想到这个问题,纷纷请秦寂言移宫,待皇宫重新修建好,再回来。
面对众人的请求,秦寂言即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静静的听众位大臣,引经据典的说移宫的好处,还有不移宫带来的危险。
封首辅开始还不明白秦寂言的用意,见秦寂言放任众位大臣商讨移宫的事,封首辅立刻明白了。
皇上这是要去江南,这个时机真是再好不过了。
揣摩明白了圣上的用意,封首辅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而他一出口就直指问题中心,言词也十分犀利,大有秦寂言不移宫,就是不顾江山社稷,不顾黎民百姓,没有责任心与担心的行为。
这就是文臣,任何一件事到了他们嘴里,只要他们愿意,都能说出一朵花来。
面对封首辅言词犀利,不怕死的谏言,秦寂言还有什么好说的?自然是同意移宫,并且下旨,着工部领头,招集能工巧匠重修皇宫。
皇上同意移宫,接下来就是商量移宫的时间了。可不等众人商量,封大人就直接开口了,“皇上,皇宫不安全,请皇上今天便离宫,移驾城外别院。”封首辅知晓秦寂言的心意,把事情说得异常严重与急切。
“去了城外别院,早朝怎么办?”众人不反对秦寂言移宫,可听封首辅的意思,今天就要移宫,这……事情还没有商量出一个章程来,皇上就去了城外,他们要找皇上可就麻烦了。
“按当年太祖皇帝南巡的章程办理即可,早朝暂时取消。日常琐碎的事,内阁每日呈报给皇上知晓,第二天取皇上的批示即可。大事、特事去城外求见皇上,本官每五日出城,给皇上汇报一次。”封首辅不愧为是封首辅,不过转瞬间,就拿出一个还算不错的方案,并且还有例可寻,有据可查。
当年太祖皇帝南巡,整整走了一年,朝政都能处理,皇上这才去城外别宫,有什么不能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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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1人心,这是你的荣幸
不管是移宫,还是移宫后如何处理国事,都不是秦寂言主动提的,全是众位大臣提议,再三“强求”,秦寂言“不忍”拂了众人的好意,这才“勉为其难”的应下。⊙四⊙五⊙中⊙文
对不知晓内情的人来说,他们就是做梦都猜不到秦寂言的真实用意。经过此事,只会更加坚定的认为,秦寂言是一个好皇帝,是明君。听得进劝,也愿意以江山社稷为重。
秦寂言还未立后纳妃,后宫的人并不多。在封首辅的周旋下,当天下午秦寂言摆驾出宫,带走了皇宫大批的侍卫与宫人,只留下一小部分人维护皇宫建筑。
秦寂言带走的人,几乎都是他的心腹,有这些人在别宫撑着,除非发生特别大的事,不然秦寂言就是离开一两个月,也不会让人发现。
至于需要秦寂言批示的折子?
这个秦寂言一点也不担心,有封首辅在,这件事封首辅完全可以处理好。
皇上移宫绝对是大事,当天京城再度戒严,禁军提前三个时辰出宫,协助官差清理路上的行人,然后守在两旁,等圣驾过来。
京城的百姓最是爱凑这样的热闹,这次来不例外。皇上出宫可是难得一见,即使昨天街上还发生了爆炸,死了无数普通百姓,这些人也不怕。
套他们的话,“皇上出宫,必然是安全的,怎么也不会和昨天一样。”
“再说了,真要死了还是好事。你不知道城北的老张头昨儿个就死在爆炸里,官府赔了整整五个锭银子呢,老张头一家可高兴了,说是要去城南买房子呢。他隔壁那个打铁一直说,没被炸死太可惜了,要是昨天也被炸死了,他家人就好过了。”
“别说打铁了,昨儿个我隔壁那两口子在吵架,一直劲在那指桑骂槐,说家里瘫在床上的老母,为什么没有被炸死。要是昨儿个被炸死了,不仅省心了,还能换一笔银子给孙子念书。我刚刚就看到他们回家,说是要把老母亲抬来,看看今天会不会遇到爆炸,能不能得到赔偿。”
……
东贵西富,南贫北贱。住在北城的人不仅贫穷,做得还大多是贱活,几辈子也赚不到五十两银子,甚至都不曾见过银锭子,要他们用一条命去换这五个银锭子,北城大部分人都愿意。
为了让家人活得好一些,他们大多数人愿意牺牲。
当然,还有一种是,为了让自己活得好些,他们愿意牺牲家人。
人命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值钱,人性有时候就是这么阴暗,生命有时候就是这么的悲哀。
贫穷很多时候,其实就是罪恶的根源。
今天来凑热闹的人,有不少人内心都在期盼,期盼再来一次爆炸,炸死自己,或者炸死自己的亲人,这样他们就有银子了,就能过上好日子。
很可怕想法,很血腥的念头,可却又那么真实,真实得让人痛心。
只可惜,他们今天的愿意无法实现,因为在秦寂言出宫前,封似锦带来找到了狂生的下落。
不应该说是封似锦找到的,因为最主要的线索是秦寂言提供的。
秦寂言昨晚给暗卫下令,让他们清理荣王世子手底下的人,而在清理这些人时,他们就发现了一些痕迹。
不过,暗卫并没有行动,这件事秦寂言交给了封似锦去办,暗卫就不会抢功。暗卫卖了一个人情给封似锦,而封似锦也确实厉害,凭借那么一点模糊不清的现索,他就找到狂生的下落。
京城梁家书铺卧病在床数十载的小儿子,一个从不在人前出现的人,可就是这么一个人,隐藏在京城,为荣王世子办了许多事。
“你很聪明。”封似锦直接带人堵了梁家,将梁家老少全部堵在屋内。“把人全部带走。”
面对来势汹汹的官差,梁家人没有惊慌失措的大喊,几个男人只是惨白着一张脸,一言不发。而妇人则抱着小孩子低声哭泣,可见他们都是知情人。
封似锦只看了一眼,便不再看。
看什么,看梁家人仇恨他的眼神?
梁家人在收养狂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结局。
“放过他们,他们什么也没有做。”狂生一脸惨白,眼中还有掩饰不住的惊慌,显然他没有想到封似锦会来得这么快。
“你……太天真了。”封似锦摇了摇头,“别说他们知情,就算他们不知情又如何?他们养了你,为你提供便利,他们就错了。”
或者无关对错,只在于立场。梁家人站错了队,所以他们要付出代价。
“他们……是无辜的。”狂生自知自己跑不掉,可却不想牵连梁家人。
“不,他们一点也不无辜。他们知道你的身份,知道你在做什么。他们在赌,只不过比较惨,他们赌输了。”在来之前,封似锦就命人查了梁家的事。
梁家原本只是一个小书商,勉强能维持温饱。可自从收养了荣王这个私生子后,梁家的生意就开始蒸蒸日上,甚至一跃成为京城八大书商之一。
梁家现在的富贵都是狂生带来的,而梁家也一直在给狂生金钱上的支持,要没有梁家在,荣王世子根本成不了气候。
梁家,既然掺和到皇位之争中,想要借机平步青云,败了自然要承担相应的代价。
“要怎样,你才能放过他们?”狂生咬着唇,倨傲的看向封似锦。
在他看来,这世界没有不可以谈的事。封似锦有想要的东西,他帮封似锦办到,封似锦放过梁家人。
“你真得很天真,我能找到这里,你说我还需要什么?”封似锦同情的看着狂生,看似什么都没有说,可那一个眼神却饱含深意。
狂生脸色一变,“你说……是,是他?”
“你觉得,我怎么能在一天内找到这里?要知道你的身份无懈可击。”仍旧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误导,可就这么几句话,就足够让人相信了。
“不,不可能,他是的我主子,他怎么会?”狂生不敢置信的摇头。
在他心中,荣王世子不仅仅是救了他的主子,还是他的兄长,他唯一的亲人。荣王世子是荣王府唯一对他有善意的人。
“为主子牺牲,是为人下属的荣幸。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秦寂言是玩弄人心的高手,封似锦也不差多少,只是他不喜欢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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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2礼物,步步算计
秦寂言要移宫去城外别院,试探荣王世子与周王的事,就落到了封似锦头上。而对于如何打击荣王世子,警告周王,封似锦已有预案。
皇宫的天牢一般人是进不去的,封似锦拿着秦寂言的手喻,这才畅通无阻。
不过,和秦寂言独自前往不同,封似锦带了两个护卫。没有办法,他自己没有武功,安全起见,只能带护卫了。
周王与荣王世子听到脚步声,以为是秦寂言来了,抬头一看却是封似锦,颇有几分意外。
封似锦知道两人在想什么一般,双手作揖行了个礼后,便道为:“王爷,郡王。皇上忙着移宫,无法来送二位,特命下官前来相送。”
“多谢封大人。”周王已经把该交的,不该交的都交了出来,也算是认命了,对封似锦客气的点头。
荣王世子则不然,在他看来秦寂言还没有弄到他手中的东西,必然不敢对他怎么样。他也无需对封似锦一个五品小官客气。
冷哼一声,荣王世子一脸嘲讽的看着封似锦,“秦寂言的走狗,你们封家倒是当得很衬职。堂堂首辅大人的儿子,给人当狗,封大人可真是有出息。”
荣王还在世时,不止一次想要拉拢封家,可惜封家都不给面子。荣王世子以前也想过结交封似锦,可封似锦这人十分圆滑,看似对谁都亲切,可实际上对谁都有距离,让人无从下手。
面对荣王世子嘲讽的话语,封似锦连眼皮都不曾动一下,淡然的道:“为皇上办事,是我封家的荣幸。皇上肯用我而不是用别人,至少说明我在皇上心中还是可用之人。”
景炎的事件后,封家不怕秦寂言利用他们,就怕秦寂言不用他们。被利用,至少还有价值,而直接放弃不用,那么……封家也就到头了。
“你们封家就是这样,人前人后都摆着一副正仁君子的嘴脸,明明是卖主求荣,却还说得冠冕堂皇,为国为民,简直虚伪至极。”荣王世子仍旧不给封似锦好脸色看。
封似锦已摆明站到秦寂言那一方,是怎么也不可能帮他,既然注定为敌,他何必在这样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郡王,我们封家行事,不求对得起别人,但求无愧于心。”不管是昭仁太子的事,还是景炎的事,他们封家自认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哼……读书人就是虚伪,我懒得与你多说。说吧,秦寂言叫你来找我们,有什么事?”荣王世子不想承认,他心里是有些嫉妒景炎的。
景炎的身份,景炎与封家的交情,外人不知,可他却是知道一些。封家虽然一直站在秦寂言那方,可也没有对不起景炎。
封似锦说得没有错,封家人做事不管如何,至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事后不管何时问起,封家人都可以对自己说“不悔”!
荣王世子提起正事,封似锦自然不会再与他纠缠,抬了抬手,身后的侍卫捧着一个巨大的锦盒,上前一步。
封似锦指着盒子道:“这是皇上让下官交给郡王的礼物。”
“礼物?”锦盒很大,荣王世子一开始就看到了,还以为是饭菜一类,没想到不是。
“是的,礼物。皇上亲手准备的。”封似锦重复了一遍,重点强调“亲手”二字。
想到昨天的对话,荣王世子眼中闪过一抹惊慌。
这么大的盒子,里面装得莫不是梁笑的人头?
侍卫将盒子捧到荣王世子面前,虽隔着铁栏,可荣王世子要打开也不是难事,可是……荣王世子好半天都不敢碰。
“郡王,你今天下午就要去漠北,再不打开就没有机会了。”封似锦好心的提醒了一句,换来荣王世子恶狠狠的一瞪,“封大人,守好你的本分。”
封似锦无所谓的笑了笑,摆了摆手,示意荣王世子继续,荣王世子伸了伸手,可仍旧不敢碰。
封似锦怕自己盯着,荣王世子更不敢打开盒子,扭头看向周王,与周王视线相交,封似锦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正准备移开视线,就听到周王道:“封大人,皇上可以给我带礼物。”
“礼物”二字,周王咬得极轻,生生赋予了它另一种意思。
封似锦无声一笑,说道:“没有,皇上只给郡王准备了礼物。”
皇上对周王的识实务,应该是很满意,对周王还算宽待,为了让周王安心,封似锦又补了一句:“王爷你且安心,王妃和几位公子此刻都在原来的周王府,皇上准他们将王府内所有物件带走。”
“别再叫我王爷了,我已经不是王爷。我行四,你叫我一句四爷就可以了。”得到肯定的答复,周王暗自松了口气。
看样子,皇上应该是放过他了,不然不会让他把周王府的细软带走。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他败了,可周王府的家底还在那里,如果皇上允许他把东西带走,他们一家在哪生活都不会成问题。
“四爷。”封似锦从善如流的唤了一声,却不见轻慢,仍旧是恭恭敬敬的,并不因为周王失势,就趾高气扬的看不起人,着实是让人舒服。就是周王也不得不说,封家人很聪明,即使是他也无法讨厌封家。
荣王世子一再针对封似锦,实在是愚笨至极。这个时候不奚落他们,仍把他们当王爷、郡王看待的,恐怕就只有封家人了。
不知是周王与封似锦的谈话,刺激到了荣王世子还是什么,荣王世子猛地将木盒打开了。
“啪……”荣王世子好似用尽了全身力气,要不是侍卫手稳,手中的木盒差点就摔落在地。
木盒打开,里面并不是什么人头,而是一叠纸,荣王世子一愣,“这是什么?”
“皇上送给郡王的礼物,下官也不知。”里面是什么封似锦当然知道,可他知道也不会说。
“你会不知?”荣王世子一脸嘲讽,明显不相信封似锦的话。
封似锦没有接话,荣王世子也不想自讨没趣,伸手,将木盒里的纸都拿了出来,展开一看,荣王世子脸色大变,踉跄后退……
1243陷阱,死道友不死贫道
“秦寂言,我跟你势不两立!”荣王世子突然暴起,愤愤地将手上的纸摔在地上,怒吼:“秦寂言,你不是人,不是人!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封似锦,你这走狗,我要将你碎尸万断。”荣王世子双眼通红,眼珠凸起,猛地朝封似锦冲去,要不是有铁栏阻挡,封似锦就惨了。
“郡王,你冷静一点。”荣王世子此刻就像爆狂的野兽,看上去十分吓人,可封似锦却连脚步也不曾移动一下,完全不将荣王世子放在眼里。
“冷静,你让我冷静?等我把你们封家全族屠尽,我看你怎么冷静。”荣王世子此刻已完全没有理智可言,周王见他这样,怕拖累自己,出声:“云策,你发什么疯,现在是发疯的时候吗?”
“皇叔,不是我要发疯,是秦寂言,是他,是他了要逼疯我。”许是与周王同病相怜,周王的话,荣王世子还能听进去两分。
“发生什么事了?纸上写了什么?”周王心中隐有不安,担心的问道。
敢造反的人,都不是什么胆小懦弱之辈,要不是出了大事,荣王世子不至于如此癫狂。
“皇叔……秦寂言,秦寂言他……”荣王世子渐渐冷静下来,知道隔着铁栏,他不能拿封似锦怎样,只能愤愤的捶打铁栏,把手打到出血,仍旧不肯停手。
“皇上怎么了?”周王发现自己的心跳得极快,总感觉有不好的事要发生,可他此刻的处境,又容不得他多管多说。
“秦寂言他……”荣王世子哽咽一声,说道:“他一夜之间,把我的人全杀了,凡是投靠我的人,满门皆被灭,我养的人也全部杀了,一个也没有留下。”
荣王睁大眼睛,咬牙切齿,那样子好似要将秦寂言生吞一般。
“一夜之间,怎么可能?你……把名单给了皇上?”周王的脸色一瞬间惨白,话是在问荣王世子,可眼神去看向封似锦。
封似锦知道周王的意思,好心的说道:“四爷放心,皇上一向仁慈。四爷明理,四爷的手下肯定也是明理之人,皇上没有拿他们怎么样。”
安了周王的心后,封似锦又补了一句,戳荣王世子心窝的话,“四爷,你手下的人命好,跟了您这样的明理的主子,这才保住了一家老小的命。”反之,荣王世子的手下就是倒霉,跟了荣王世子这么一个主子,这才满门皆被灭。
“替我谢圣上的仁慈。”死道友不死贫道,知晓追随自己的人没事,周王一瞬间恢复了力气。
他的那些心腹,怎么说也跟了他几十年,要说没有感情是骗人的。把他们交给秦寂言换一条生路,他心里是自责的,愧疚的,不安的,可他没有选择。
现在,得知他们没有事。反倒是荣王世子的人出了事,周王心里隐隐有几分窃喜。当然,更多的安心了。
他终于不用背负愧疚与自责过一生。反观荣王世子,这一生怕是要活在自责与悔恨中。
周王同情的看了荣王世子一眼,而这一眼深深地刺激到了荣王世子。荣王世子狰狞的朝封似锦吼道:“是谁?是谁出卖了我?”如果不是有人卖了他,秦寂言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到这么多消息。
“除了郡王外,还有谁知晓这些人的存在?”封似锦就是一个坑死人不偿命的主,十分好心的给荣王世子解惑。
荣王世子眼眸一眯,脱口而出,“梁笑,是他!”是肯定而不是疑问。
“下官什么也没有说,郡王别多想。”仍旧是容易让人误会的,可却是真话,至于荣王世子怎么想,那就不是他能管的。
“郡王,除了那份礼物外,皇上还有一份礼物给你。”封似锦从另一个侍卫手中接过一本小册子,翻到其中一页,立在荣王世子面前。“皇上已经核实,梁笑是荣王血脉,为了避免皇室血脉流落在外,皇上准梁笑认祖归宗,并将其记在荣王名下,改名秦云笑。”
封似锦指着“秦云笑”三个字,将手中的册子递到荣王世子面前。当然,这个距离正好是荣王世子能看到,可双手却勾不着的距离。
“秦云笑?你说梁笑他……认祖归宗了?”荣王世子整个人都呆了,傻愣愣的看着封似锦手中的册子,眼也不眨。
原本只是怀疑,现在他相信了。
梁笑背叛了他,拿他当踏脚石,得到了皇室的认可,得到了秦寂言的认可。
“哈哈哈……秦云笑,好一个秦云笑。他居然敢,他居然敢!”荣王世子仍旧是一副要吃人的表情,不过他现在要吃的人不是秦寂言,而是梁笑。
在荣王世子看来,梁笑的背叛比秦寂言的赶尽杀绝更可恶。
“郡王,荣王一脉就只余你一人,现在多一个兄弟,荣王地下有知也只会高兴。”封似锦是看热闹不怕事大,十分无耻的煽风点火。
“什么兄弟,一个生母不能见人的私生子,也配与我称兄弟。封似锦,你告诉秦寂言,他一定会后悔的。梁笑可不是什么良善的人,他让梁笑认祖归宗,改天梁笑一样能卖他,就像梁笑卖了我一样。”
荣王世子此刻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他现在什么都不想,不想皇位,不想恢复荣王一脉的风光,他现在只想一件事,那就是……毁了梁笑。
“郡王这话严重了。梁笑虽然认祖归宗,得到了皇室的认可,可皇上并没有给他封爵,他手上也没有实权,一辈子都活在皇上的监视下,他有什么能耐能卖了皇上。”封似锦漫不经心的说道,好似在闲聊,可周王却从中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如果是平时,他肯定会想办法提醒荣王世子,让他别着了封似锦的道,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可现在?
他就是有心也没有那个胆子,他的身家性命,他妻儿子女的性命,那些忠于他的人的性命,全部捏在秦寂言的手里,他要行差一步,便会万劫不复。他只能祈求荣王世子聪明一点,别着了封似锦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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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4再慢,也能从宫里走出去
封似锦的手段说不上多高超,荣王世子要是冷静下来,一眼就说能看穿,可他此刻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完全没有理智可言。∷四∷五∷中∷文
听到封似锦的话,荣王世子想也不想就道:“你们都太小看梁笑了,梁笑身后不仅仅有梁家的财力支持,还有一股神秘力量在帮他。那股势力是什么我也不知,我只知道那股势力与他母亲有关,他母亲当年能混进宫刺杀皇爷爷,可见他母亲背后的人不简单。你们要把梁笑当成普通人,就等着被他玩死吧。”
荣王世子此刻不计后果,不计代价,他只想托梁笑为他陪葬。
“原来如此,下官明白了,多谢世子爷。”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封似锦不再纠缠,朝荣王世子作了个揖,转身就走。
他原先就觉得梁笑不简单的,梁笑那个据说已经死了母亲,也让他好奇。能进宫刺杀皇上的女人,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就算她自己简单,背后也肯定有一股不寻常的势力。
梁家和梁笑短短十几年,就有今天的成就,还能一直隐藏在幕后,如果只是荣王的势力,那么荣王就不会这么轻易败北。
他总觉得这里面有故事,他给皇上说了自己的怀疑,皇上准他来试探荣王世子。原本他并不抱多大的希望,可不想荣王世子这么好骗。
有了荣王世子这话,接下来他就知道怎么做了。
“封似锦,你站住!”荣王世子突然发现事情不对,猛地叫住封似锦,可封似锦哪里会听他的。
封似锦头也不回的道:“郡王,下官很忙,先行一步。还有,多谢你今天提供的消息,很有用。”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荣王世子突然僵住,好像被雷击中一般,好半晌才回过神,扭头看向周王,“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是骗我的。皇叔,他……他不是骗我的对不对?”
“唉……”周王重重的叹了口气,“云策,你被骗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骗局,可却把荣王世子骗住了。
不过,要换作是他,肯定也会被骗。
看似简单的手段,却是一环扣一环。在你还没有防备时,封似锦就一步接一步的击溃了你的心理防线,并引诱你落入陷阱。
他能看明白,是因为他在局外。要是他在局中,他也看不明白,因为关心则乱。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杀的那些人,是真的。我可以肯定,秦寂言他杀了我所有的手下。”就是这一点,击溃了荣王世子的心理防线,让荣王世子没有防备。
“祖谱也是真的,那真得是皇室的祖谱,我见过。我也看到他把梁笑的名字加上了。”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因为祖谱,他坚定的相信梁笑背叛了他。
要不是出卖了他,秦寂言怎么可能让梁笑认祖归宗。梁笑的出身是硬伤,要没有大功劳,绝不可能得到皇室宗亲的认可。
“皇上杀了你手下人的事我相信,凭皇上的本事要查到他们并不难。一夜之间是查不出来,可要是皇上早早就查出来了呢?”说到这里,周王不由得庆幸他没有心存侥幸,而是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势力都交了上去。
秦寂言能查到荣王世子的人,自然也能查到他的人。要是秦寂言查出他还有所隐瞒,那么荣王世子的今天,就是他的明天。
“祖谱呢?”荣王世子问出这话,就是认可的周王的话。
是他自己钻进了死胡同,这才着了封似锦的道。
“一本祖谱而已,你要多少本,我让你给你写多少本,一个时辰就够了。”做一本假的祖谱有多难?
更何况,荣王世子只看到了一页,其他纸上有没有字都是一个问题。
“这么说,我被封似锦骗了,我不仅傻得被他们骗了,还把梁笑给卖了?把自己最后一丝可能给卖了?”有梁笑在,哪怕他手上一个人也没有,他仍旧有复起的希望,可现在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我真蠢,我真蠢呀。”荣王世子抱头痛哭,“我好后悔,我好后悔。皇叔,我后悔了。”
后悔在秦寂言小的时候没有弄死他,后悔落入封似锦的圈套,后悔出卖梁笑。后悔很我很多,可都来不及了。
“唉……日后,你好自为之。”周王叹气,什么话也不想说。
他和荣王世子日后不可能有交集,荣王世子要去漠北,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一个问题,而他一家人只要安分,就能在封地过平静的日子。
这平静的日子来之不易,他不能因为一个侄子,就毁了。
天牢顿时安静下来,只有荣王世子低低的抽泣声……
封似锦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自是要去给秦寂言汇报。
按说,秦寂言这个时候带着侍卫,乘着龙撵去城外的别宫,可实际上龙撵是出去了,秦寂言却仍在宫里,只是知情的人不多,而封似锦正好是知情者。
“皇上,”封似锦双手作揖,弯腰给秦寂言行礼。
秦寂言正埋头写着什么,听到封似锦的话,头也不抬的道:“问得怎么样?”
“荣王世子说梁笑身世不一般,他背后有一股神秘力量帮助他。”封似锦没有抬头,秦寂言没有说免礼,他就得保持行礼的姿态。
“嗯。人交给你,一个月后,朕要看到结果。”对封似锦的能力,对封家的能力,秦寂言现在有一个比较直观的认识。
封家,有无限可能。前提是你敢用他,而秦寂言敢用。
“是,皇上。”没有任何迟疑,封似锦满口应下。
这不是敷衍,这是自信。
“没事,你可以退下了。”秦寂言仍旧没有抬头,神色淡漠的说道。
封家可用却不可信,封家是能臣,却不是心腹。
“臣告退。”封似锦很想问一问顾千城的事,可最终还是忍住了。
皇上既然选择亲自去江南,那么千城一定不会有事。
封似锦退出宫殿,缓步往外走,步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慢,可再慢也能从宫里走出去……
1246阴暗,快要疯了
顾千城真得快要疯了!
走水路去江南,老管家没有准备大船就算了,可怎么也要准备一条小舟吧?
好吧,小舟没有她也忍了,可你至少让她坐客船去江南吧?实在没有客船,货船她也是能忍的,可老管家这寻得是什么船?
“这是黑船吧?这些人要去哪?”没错,老管家带着顾千城和子车,坐上了一条黑船,而且还是贩卖人口的黑船。⊙四⊙五⊙中⊙文
不是卖什么小孩、女人,船上大部分都是成年的男人,也有女人,但是不多。可不管男女,他们都像是狗一样被关在舱底,而顾千城也是其中一员。
没错,顾千城和子车也成了这艘船上的货物之一。
“沿途卖,从北到南,卖到哪算哪。”许是有提前交待,顾千城、老管家和子车三人有一块单独的地方,面前用一块破帘子隔开,算是一个独立的小空间。
可就算是如此,弥漫在舱底的汗臭味、尿臭味还是遮不住,顾千城闻不得这味道,从上船就开始狂吐,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
而吐完了就得吃东西,他们身上没有一点吃食,要吃只能吃船上的吃食,想要吃好的就得花钱买,而所谓的好的吃食也就是一碗白米饭。
在吃食上,老管家倒是没有亏待顾千城,一直买船上最好的吃食给顾千城,可是……
不管这吃食多好,都改变不了它加了料的事实。
没错,船上的吃食全部加了料,对身体倒没有太大的损害,只是吃了就会没有力气,武功使不出来。
子车还没有吃就发现了,可不等他发作,老管家就先一步道:“在船上,你没有动武的机会。而且你能撑几天?三五天不吃东西,你就是本事通天也使不出来。”
子车在船上,不是没有动武的机会,而是不能动。他就算动了武,拿下这条船又如何?老管家还会另外找一条,情况并不会因为他出手而变好。
子车当然不会因老管家劝说就服软,是顾千城开口补了一句,“吃吧,虽说不能用武,可也没有其他的害处。我们又走不了,不吃你也撑不下去。”老管家就是一只狐狸,就算他们把这条船掀翻了,老管家也能找出第二条来。
说不定,第二条船比这条还糟糕。
“子车大人,听姑娘的劝吧。虽说你在船上不能动武,可你也放心,我必保姑娘和她腹中的孩子无事。”顾千城和她腹中的孩子,就是老管家手上最后也是最大的筹码,他怎么也不会让顾千城出事。
这一点,无论是子车还是顾千城都明白。是以,子车默默地将饭吃下。
在船上还要熬十来天,要是不吃不喝,他就是空有一身本事,也无用。
吃了船上的东西,子车也和普通人一样,身上没有什么力气,一身武功也派不上用场,不过子车也试了,只要他饿上两天,力气就能回来,武功也照样能用。
可见,加在饭菜里面的东西,确实如老管家所说的那样,并不伤身。
想来也是,真要是伤身的东西,老管家也不敢给顾千城用,要是顾千城腹中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老管家也没有活路。
孩子没事,顾千城虽说天天在船上吐得晕天暗地,可之前在陆地上也吐,所以她也算是习惯了。可是孕吐能习惯,有些事却真得习惯不了……
这是一艘贩卖人口的船,船上的情况很糟糕,他们这群人全部生活在舱底,平日里根本没有出去的机会,几乎是不见天日,好人在这里也会被逼疯。
而这还不是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舱底里,时刻都暴露出人性里阴影的一面。
许是因为见不得光的原因,这船白天并不怎么行驶,到了晚上就拼命加速,一路疾行,而停泊、补给也都在晚上,白天这船几乎是静止的。
每到晚上,顾千城就会看到船上的水手,带人来舱底挑人。满满一舱的人,就如同萝卜白菜一样,被买主挑来捡去。
有的买主很变态,喜欢用鞭子抽人,不管买不买,直接抽了再说。
而每次交易成功,船上的水手们都会很兴奋,然后就会喝酒,喝醉了就会来舱底找女人。那些人也是不讲究的,把女人拉了出来,当场就办事。
舱底的女人少,大多数时候都是几人水手共用一个,也有等不及的就去找男人。
这些水手只是办事的人,没有什么权利,可他们手上有吃食。每次玩事后,他们都会给那些女人留下一些吃食,是以晚上有水手下来挑女人时,那些女人就会主动献身,甚至还有男人。
那场面,顾千城只看一次,就再也忘不掉。
那群水手闯腾完后,也不会让人来清理一下,就任由一股子怪味充斥在舱底,顾千城每每闻到,都要吐得半死。
而这还是最让人恶心,最让人恶心的是,那些水手走后,舱底的那些壮年就会冲出来,抢那些女人吃食。
在这里,女人是最低贱的存在,她们就是砧板上的肉,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任人宰割。
僧多粥少,舱底的女人少,她们得到的食物也不多,几乎每次都会有人因抢食物、抢女人而丧命,可到下一次,仍旧还是会有人出来抢。来。
在舱底呆了不过七天,顾千城就看到三个女人,因受不了折磨,就那么死了。
人死了也没有一个好去处,直接剥干净,然后赤条条的丢入河里喂鱼。
舱底的人不断的被卖,不断的被杀,可人数却不减少,永远是那么拥挤。因为每隔几天就会有新的人补进来,舱底的人偶尔有减少,可过不了几天又会补上更多。
舱底永远是拥挤的,而强暴,凌虐,抢劫,杀人……在小小的舱底,每隔几天就会上演一次。
每每看到这一幕,顾千城心底都透着悲凉与无助,而不管看了多少次,顾千城都像是第一次看到那般的痛心与无助。
她很想帮那些人,可是她却不敢开口,甚至不敢在子车面前表现出来。
她很清楚,她和子车自身都难保,根本没有可能帮忙这些人。
她能做的,就是睁大眼看清楚,不是因为麻木,而是要将这世间最阴暗的一面记住,回去告诉秦寂言,他的子民,他的百姓,在他的治理下,过得是多么凄惨……
给读者的话:偶有重复的章节,是为了防盗,一般情况下,一个小时内都会换回正常章节。
1247危机,擦肩而过
舱底发生的一切,不仅仅是顾千城就是子车这个大男人,也不能接受。∷四∷五∷中∷文
如果只是偶尔一两次还好,可这种事在舱底,几乎每隔两天就能见到一回,甚至有时候白天也会暴发几起。
舱底的人,不管男女在那些水手面前,都像是牲口一般,任由他们买卖、折辱。而舱底的人却不思着团结一致,而是内里争斗、自相残杀。
每每看到那些被折辱而死的女人,因抢夺食物而被打死的少年,子车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他知道,这些人也是不想的,实在是舱底的生活太难了,想要活下去,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就必须吃饱。
吃饱才有精神,有精神了才力气,而有力气才会被买主相中,然后才能离开这里。
而船上供给他们的吃食,只能勉强让他们维持一口气,想要吃饱只能用抢的。
子车明白这些人的心里,可却始终不能接受。
不过,子车也知道,现在不是多管闲事的时候。没看到姑娘都没有吭声嘛,他一个大男人吭什么声。
只是,不吭声归不吭声,这个地方却是不能再呆了。别说顾千城一个姑娘家,就是他一个大男人,天天见着这些腌臜事也受不了。
子车再次提出离开的事,“彭长老,这地方姑娘不能再呆下去,我们必须换条出路。”为了今天的谈话,子车连着两天没有吃东西,就为了让武功恢复过来。
当然,他做这些时一直避着老管家,老管家根本不知他现在已恢复了武功。
顾千城抱着铜盆,在角落里狂吐。胃里的东西早就吐空了,可空气中各种怪物混在一起,让顾千城十分不舒服,哪怕什么也吐不出来,还是有想吐的**。
听到子车的话,顾千城勉强压住喉咙里的恶心感,说道:“我们在这条船上呆了十天了,秦寂言肯定找不到我们的下落,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换道。”
顾千城放下铜盆,擦了擦嘴角的水渍。
这地方她实在呆不下去了,虽说坐马车也难受,可马车再颠簸,也没有这船上恶心。
在这条船上,她的身心都遭受了巨大的折磨,她现在很需要换一个环境,不然她一定会得产前抑郁症。
换道的事,顾千城和子车已经提了好几次,可老管家一直都没有答应。子车这次特意饿上两天,保存武功,就是打算用武力强制要求老管家合作。
可不想,这一次老管家却十分配合,爽快的道:“好,我们今晚就换道。白天,这船都是隐在暗处,而他们隐藏的地方十分隐蔽,是不会让我们出去的,只有晚上我们才可能换道。”
老管家的爽快,让顾千城莫名的不安,顾千城盯着老管家看了半晌,说道:“你没有骗我们?”之前他们提了几次,老管家都不曾松口,现在却突然松口,着实是让人怀疑。
老管家,可不是什么良善的人。
“姑娘,老奴虽然是长生门的人,可也是说话算话的主,姑娘你且看着,今晚我们肯定能离开这条船。”老管家轻轻叹了口气,似有说不出来的失落与惆怅,可不管是子车还是顾千城,都不会因此心软。
“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我不介意鱼死网破。”顾千城冷冷地瞪着老管家,直把老管家看得低头,避开她的眼神,这才收回视线。
“姑娘放心,老奴的命捏在皇上手中,要不是没有办法,也不会委屈姑娘上这条船。”这条船有种种不好,但有一点却是极好,那就——足够隐蔽,哪怕是秦寂言也找不到。
猫有猫道,鼠有鼠路,别小看这些贩卖人口的贩子,他们能把生意长长久久的做下来,本身就是一种能力。
老管家当初选上这条船,就是看中了这一点。大秦的皇帝都换了好几个,可这条贩卖人口的路线,却一直存活下来,并且从来不曾被人发现。
“好,我信你一次。”老管家松了口,顾千城和子车也暗暗松了口气。
子车的武功不弱,可强龙不压地头蛇。先不说这地界他们不熟,就算他们能顺利制住船上的人,一时半刻也离不开这条船,甚至还要用船上的人,把他们送到陆地。
而船上那些水手,别看他们一个个猥琐不堪,可个个都是好手,至少是水中的好手。在水面上,子车带着她这个累赘,可不一定有胜算。
现在,老管家同意换船、换道,他们不用动手、冒险,顾千城也算是安心了。
为了晚上有精神离开,即便睡不着,胃里难受的紧,顾千城还是强迫自己闭上眼。
在这艘船上呆了十几,顾千城整个人都呆废了,脸瘦得一两肉都不有,眼睛大的吓人,再加上十几天都不曾梳洗,身上脏得不行,看上去就像是从难民营走出来的一样,完全不见孕妇该有的红润。
而这么惨的情况下,孩子还能活得好好的,这也算是奇迹了。
胡思乱想间,顾千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而她不知,在她安心睡觉时,外面有一个人男人,找她快找疯了。
离京没有几天,秦寂言就失去了顾千城怕消息,为此秦寂言不惜暴露身份,把暗卫、锦衣卫全部派了出去,可就是这样也寻不到顾千城一行人的踪迹。
陆地上没有,秦寂言就大胆猜测,老管家带着顾千城走水陆。可水陆并不止一条,秦寂言也不可能劳师动众的把所有的路都堵上,只能让暗卫、锦衣卫私下排查,而他自己选择一条他认为最有可能的路前行。
秦寂言在水面上走了七八天,日夜不停的行驶,期间为了查顾千城的下落,秦寂言还绕了几个地方,可仍旧一无所获。
不仅仅是他,就是锦衣卫与暗卫也同样没有收获。
“人到底去哪了?”站在船头,迎风而立,岸两边绿叶红花一簇簇挤在一起,看上去颇有一番味道,可秦寂言却无心观赏。
他现在只想知道,顾千城一行人到底在哪?
1248盼头,两面不是人
有了盼头,便有了希望,有了希望这让人窒息的舱底也就不那么难受的,至少对顾千城来说是这样的。
睡了一觉起来,顾千城精神大好,也难得没有吐。等到老管家把饭菜端上来,顾千城胃口大开的全吃了,还嫌不够。
“还有吗?我没吃饱。”顾千城拿着空碗,眼巴巴地看向老管家。
顾千城瘦了后,眼睛显得又大又黑,好似会说话一般,被她这么一看饶是铁石心肠也会心软,更不用提老管家对顾千城,本就存着一丝愧疚。
“好,姑娘稍等,我这就去给你取。”老管家哪里舍得说不,放下吃到一半的饭菜,巴巴的跑了出去。
老管家一走出去,舱底那些人就齐刷刷的看得他,双眼冒着绿光,像是的恶极了的野兽。不过,那些人却不敢动,只是看着罢了。
在舱底生活的人,都有一套趋利避害的本事。老管家、顾千城和子车三人,虽然看上去老的老,弱的弱,还有一个女人,可能在这舱底占有一席之位,谁也不敢小觑。
老管家一走,顾千城就把子车手里的饭菜拿了过来,然后拼命的往嘴里塞。
这两天,她都是这样,一个人吃两人的饭菜。好在老管家为了控制子车,给子车的食物并不多,不然顾千城就算怀孕后胃口大增,也不可能像猪一样,把两人份的饭菜全吃下去。
“姑娘辛苦了。”看着顾千城不断的往呢里塞东西,子车一脸担忧。
顾千城现在吃得越多,稍后吐得也就越多。
“你比我更辛苦,好在熬过这两天就没事了。”顾千城头也不抬,快速进食。
要说辛苦,子车才是最辛苦的,每到晚上子车都不敢合眼,就怕舱底出事,顾千城会遇到危险。
这两天就更不用说了,为了恢复武功,子车这两天都没有吃东西,就连老管家给的水也不曾喝,实在渴极,就悄悄潜出去寻湖水喝。
这湖里的水有多脏,就算顾千城没有看到也知晓。子车会选择喝湖水,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顾千城吃饭的速度很快,可却不显粗鲁,像是踩好点一样,在老管家踏进舱底时,顾千城正好将子车的食物吃完。
把空碗递给子车,顾千城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好去掉嘴里的味道,可不想水还未喝下去,顾千城又开始狂吐。
顾千城忙丢开水,抱起铜盆吐了出来,“呕……”
一张嘴,刚刚吃进去的,还有之前吃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子车看了一眼,立刻往里面倒了一碗水,“姑娘,我去倒了。”
说话间,就接过顾千城手里的铜盆,同时递了一个空桶给她。
顾千城知道,子车这是怕老管家发现。
“去……”顾千城张嘴,可又是一阵狂吐。
子车担忧的看了一眼,听到老管家的脚步越来越近,咬咬牙端起铜盆往外走。
“怎么了?”老管家看到子车的身影,脸色大变,快步走到子车面前。
子车侧身避开,将铜盆放在一旁,巧妙地将其遮住,“姑娘又吐了,我先去给姑娘倒了盆中的秽物。”
舱底条件艰难,顾千城身边也只有几个盆子,要不及时清理干净,顾千城就没得用了。
而且,呕吐物在舱底那密不通风的空间里放久了,味道更难闻,要不及时清理干净,顾千城会受不住。
“那你快去吧。”顾千城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吃了吐,吐了吃,老管家已经习惯了,并不会多想。
子车面无表情的点头,端着铜盆快步往外走,脚步沉重、虚浮,一看就是没有武功,身体又弱。老管家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朝顾千城走去。
顾千城那样,身边可离不得人。
大步往外走的子车,在老管家视线移开的那刻,暗暗松了口气。
老管家人精一样,要骗过他可不是容易的事。好在今晚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到时候他也不用伪装了。
老管家进去时,顾千城已经吐得差不多了。用清水漱口后,顾千城双眼微闭,靠在一角,脸色煞白煞白的,看上去十分吓人。
老管家不由自主的放缓脚步,半蹲在顾千城面前,“姑娘,你没事吧?”至于腹中的孩子,老管家一点也不担心,有择子在,只要顾千城还有一口气,孩子就会很好。
“死不了。”顾千城有气无力的答道,闻到老管家手里的饭菜味,顾千城嫌恶的皱眉,“挪开些,闻不得这味。”
这就是孕妇,前一秒还想吃东西,下一秒却闻不得这味。这段时间,老管家和子车可没少被顾千城折磨,两人也习惯了。
“姑娘你好好休息,什么时候想吃东西,你再跟老奴说。”老管家忙不迭将饭菜移开,见顾千城合上眼,怕惊醒她,老管家轻手轻脚的将顾千城刚吐的秽物拎了出去,然后又拎了一桶干净的水,细细的将这小空间擦拭了一遍,力求让顾千城呆得舒服一些。
虽说这段时间条件很艰苦,可老管家却在有限的条件内,尽了最大的力让顾千城过得舒心。可是,不管是子车还是顾千城,都无法感激老管家,更不可能感动。
他们落到今天这个境地,是老管家一手造成的。老管家真要让她过得舒心,就别把她丢在让人窒息的舱底。
把她一个孕妇,丢在这种鬼地方,再来对她好,这算是什么?
把一巴掌给个甜枣也不是这样的,老管家这种做法,真叫人恶心。
显然,老管家也知顾千城不待见,平时也只是默默的做事,除非必要绝不往顾千城身边凑。
子车回来时,老管家已将那块小小的空间收拾干净,呕吐物带来的酸臭味几乎闻不到了。
子车将干净的铜盆放下,准备拎着桶子里的秽物去倒,就被老管家制止了,“我去,你照顾姑娘。”
子车没有拒绝,看着老管家拎着木桶,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老管家这样,活得不累吗?
既然做了坏人,就应该奢求保有良知,老管家这样做只会两面不是人……
1249
是夜,在角落里停了一天的船,又再次破浪而行。△¢四△¢五△¢中△¢文速度快且猛,船身东摇西晃的,简直是要把人胃里的东西全给晃出来。
好在,顾千城胃里已经没有多少东西了。虽然晃得难受,可这十多天都是这样,顾千城早已经习惯了。
在船启动的那一刹那,顾千城就自发的找了一条布带,把自己绑在椅子上,免得船太晃,坐不稳,摔出去。
她现在可不比以前,要被船甩了出去,她腹中的孩子就是再健康,也可能保不住。
择子能让她的孩子在条件恶劣的情况下,依旧健康成长,可并不表示能防得住外力撞击。安全起见,她还是自保的好,不然真要摔出去,就算孩子能保住,她也要去掉半条命。
顾千城老老实实的坐着,闭上眼,等着……等着船靠岸,或者等到天亮。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船行了近三个时辰,也不见停下来,顾千城的脸色已经越来越看了。不过,老管家和子车都习惯了,这段时间一直如此,只要船在行驶,顾千城那张脸就会再白上三分。
他们也担心,可担心也没有办法。他们在这条船上已经算自由了,可再自由也不能干涉这条船的正常动行。
“姑娘,再坚持一下,再过不久就会有人接我们出去。”今晚是最后一晚呆在船上,老管家见顾千城难受的紧,便坐在她旁边,陪她说话。
只可惜,不管老管家说什么,顾千城都不曾开口,也不曾睁眼。
老管家也不在意,一个人唠唠叨叨的说了半天。顾千城简直被他吵翻,正欲开口叫老管家闭嘴,船突然减速了!
在船上呆了十几天,顾千城知道这是船要靠岸了。果然,不到一柱香的时间,船停了下来。
“姑娘,接我们的人来了,我们很快就可以走了。”老管家之前已做了安排,自然知道这船此刻停下来是因为什么。
事实上,子车和顾千城不提,老管家今天也准备换船了。这条船虽然安全,却不宜久待,不然时间长了,指不定他们就和舱底那些人一样了。
没过多久,船上的人贩子兼水手,就带了一个富商下来。这些人一进来,舱底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就挤到人前,时不时就展现一下自己的力量,就希望这个买主,能买了他们。
虽说离开了舱底,也不见得有好日子过。可至少能重见天日,至少有吃饱的可能。呆在这个鬼地方,时间久了,人都会疯掉。
“都闪开,今天不是来买你们的。”人贩子兼水手见一群人拥上来,随手就甩了一鞭子,把人打散开了。
在这里,这些水手就是王,舱底最壮实的男人,也不敢挑衅他们的权威,这一鞭子甩出去,往前凑的人立刻散开了。
“你这里的味道,永远都是这么难闻。”由水手陪同下来的富商,用帕子捂住鼻子,一副嫌弃的样子。
水手蛮不在乎的嘿嘿一笑,“人多就是这样,你还能指望这群多爱干净。彭爷这边走,你的人我好好给你的照料着,没让他们吃苦。”
水手指了指顾千城三人呆得地方,显摆的道:“彭爷看到没,你的人我可是单独隔开了,那小妞一直呆在里面,可没有人见过她。”
顾千城自从进了舱底后,就不曾外出一步,舱底最早的一批人,还知道帘子后有一个女人,可后来的就不知了。而且就算知道,也不知顾千城的长相。
当然,顾千城会窝在里面不出来,并不是因为水手提前交待,而是她自己不出来。
在舱底,女人就是最底层的存在,这里的女人都是生生被折辱死的,要是让舱底这些人知道顾千城的存在,或者见了顾千城,指不定就有色心大发的男人,不要命也要把顾千城拖出来。
老管家与子车的情况特殊,真要打起来凭他们现在的体力,可不一定能打得过这满舱的人。
再说了,外面的气味这么难闻,顾千城也不愿意出来,隔着帘子看外面那些腌臜事,已经够她难受的,真要出来指不定她也会疯。
被水手称为彭爷的富商,听到水手的话满意的点头,“回头和你们老大说,这比买卖我再加一成的钱,算是请你们喝酒。”
贩卖人口风险大,利益自然也高。像这种专门帮富商带“逃奴”“逃妾”回去的活,这些人贩做经常做,开价那更是高得离谱,一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多谢彭爷,多谢彭爷。彭爷您这么大方,你这小妾实在是不识好歹,居然还逃,简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老管家给顾千城安排的身份,就是这位彭爷的逃妾,还是怀孕的那种。
“小妾?”几个水手说话,声音并没有压低,顾千城听得一清二楚,扭头,冷冷地看着老管家,“要是让秦寂言知道,我成了那什么彭爷的小妾,你说他会怎处置你们?”
大秦的准皇后,被老管家说成富商的逃妾,老管家这胆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只是为了方便,想必皇上能理解的。”老管家额头冒汗,颇有几分不自在。
这时,水手和彭爷已经走过来了,顾千城高深莫测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彭爷,小心台阶。”帘子掀开,顾千城看到一个肥头大耳的人站在中间,船上的水手则站在他身后。
显然,这肥头大耳的人就是彭爷,顾千城看到他与老管家对视一眼,然后装模做样的看了她两眼,便掏出一个钱袋给水手,“没问题,人我带走了。”
顾千城在舱底,十多天都没有怎么梳洗,再加上她刻意扮丑,此刻要说多难看,就有多难看,那些个水手看了一眼,就嫌弃的移开视线。
“彭爷,你随意。”水手掂了掂钱袋,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
“走吧。”彭爷看了老管家一眼,倒三角一瞪,看上去十分刻薄,顾千城低着头没有说话,默默地往前走。
舱底的人看到这一幕,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不过他们并不是看顾千城。顾千城虽说是女人,可一头长发乱成草,连眼睛都遮住了,根本看不清她长什么样。
顾千城那邋遢样,比男人还不如,身上的酸臭味比任何人都重,根本没有人多看她一眼。舱底的人看着他们,纯粹是羡慕他们运气好,可以离开这里。
顾千城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可现在的她自身难保,根本帮不了他们。跟在彭爷和水手的后面,顾千城一路沉默的往外走。
当走出舱底,闻到外面清新的空气时,顾千城差点哭出来。
还能闻到湖水气息,花草的味道,真得幸福了!
可是,这份幸福并没有维持太久,顾千城一行人,刚准备爬上甲板,就听到一声巨响……
1250打晕,拖走!
“嘭……”的一声巨响,船体被狠狠撞击了一下,饶是顾千城一直防备着四周,也被撞得摔了一跤。
“姑娘,小心。”幸亏子车反应快,先一步倒在地上,给顾千城做了肉垫,同时撑了顾千城一把,让她缓了一下,没有直直摔下来.
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尤其是那个被人称为“彭爷”的富商,许是因为太胖,下盘又不稳,船体一晃,他直接摔飞了出去,与身侧几个水手滚成一团,凄厉的大叫.
“哎哟,哎哟……”船舱里,走道口,摔倒的人来回打滚,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幸亏两旁没有摆东西,没有东西砸落下来,不然就更惨了。
“救命……哎哟,救命呀。”彭爷真是一个富商,并没有武功底子,船身一晃,就摔得七晕八素。
“小心,小心。快,保护好彭爷。”几个水手大喊,挣扎着要爬起来。老管家也狠狠摔了一跤,不过他底子好,摔倒了当即就爬了起来,抓住船桅站稳了。
老管家看到顾千城与子车摔倒在地,本想过来帮忙,可看到顾千城与子车虽摔倒了,却没有受伤,而且在第一时间抓住东西,就没有再上前了。
“嘭……嘭……”船体再次被撞击。也不知外面情况怎么样,总之顾千城几个人被困在走道,随着船身不断的摇晃,根本无法行走。
“快,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摔成一团的水手,勉强站了起来,可刚想上去,船体又被撞了一下,几个人又再次摔倒。
“到底是怎么了?遇到什么了?”几个水手摔得鼻青脸肿的,几次站起来都摔趴下来,心里又急又气,更多的是害怕。
“不知道。也没有人跟我们说一声,不会是遇到大鱼了吧?”水手们又惊又惧,可就在此时,悬挂在顶上的油灯,突然摔了下来,啪啪啪……”的碎了一地,走道瞬间变得漆黑。
“怎么回事?灯呢?灯呢?那谁谁谁,快,快点灯。”船身还在摇晃,漆黑的走道就好像野兽的大嘴,似要要将吞没,几个水手喊得更大声了,好似这样能壮胆。
“快,快去舱底看看,别让货物趁机跑了。”有个水手突然想到舱底那些人,想要下去查看,可现在他们连站都不站不稳,如何下去?
“不行,下不去,也不用下去看。舱底上了锁,他们跑不出去,就算跑出来了,也没有力气游到岸边去,我们先别管货了,先上去看看,到底遇到什么了?”水手们常年在这条线上飘,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危险,只是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次这般突然又迅猛。
“你们快想办法把灯点亮,我上去看看。”几个水手乱成一团,经验稍丰富的那人,立刻占据了主导地位。
有他领头,其他几个水手也冷静下来,开始想办法稳住自己身子,寻找油灯,将其点燃。
黑暗对走道里的水手们来说是麻烦,可对顾千城与子车来说,这却是一个机会。趁混乱之际,顾千城与子车已敲定好离开的方案。
他们趁乱把老管家打晕,然后……寻一条小舟独自离开。
这艘船上就有小舟,这一点顾千城和子车不用担心,他们只要找准机会,把老管家打晕就行。
“这个交给我,老管家对我没有防备。”顾千城知道,在老管家眼中,她就是一个虚弱至极的孕妇。当然,事实也是这样,但是……
老管家要因此就不将她放在眼里,必然是要吃亏的。
她的身体虽然虚弱,可并不是毫无战斗力。当初她被子车训练到吐,仍旧有力气杀人,更不用提现在了。
只要出其不意,顾千城有九成的把握,能把老管家放倒。
子车也知,要是他出手不一定能成功,虽然担心顾千城,可还是同意了顾千城提议。
顾千城和子车刚商量完,几个水手便将灯点亮了,此时船身仍旧在摇晃,偶尔会有小幅度的撞击,不过对常年生活在船上的人来说,这点程度实在不算什么。
只可怜了那个叫彭爷的胖子,不知是撞到哪了,好像撞晕过去了。当然,老管家、子车和顾千城三人也很可怜。好不容易站起来,可船身一晃,三人就站不稳,最后还一屁股坐在地上。
顾千城稍好,她之前就有防备,跌落时双腿先着地,半跪在地上。
水手们看了一眼,凶狠的对顾千城和子车道:“你们在这里等着,别乱跑。要让我知道你们乱跑了,管你们是不是彭爷的人,我都会打断你们的腿。”
“是,是,大爷放心,我们不跑。”子车开口,低垂的头显得十发卑微,同时也掩去了他眼中的冷意。
“嗯。”水手们满意的点头,也不认为顾千城一行人有本事跑出去,就这么把人丢下,提着灯笼就往甲板上走去了。
走道再次陷入黑暗,也陷入空前的死寂,片刻后子车开口,嘲讽的道:“彭长老,这也是你安排的吗?”
“今晚的事是意外,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你放心,我一定会保姑娘无事。”事出突然,老管家也被吓了一跳。
他最开始还以为皇上找到了他们,可等了这么久,也只见船身被撞击,却不见打斗声,老管家就安心了。
如果真是皇上找来了,压根就不需要撞击船身,也不会撞击船身。朝廷随便抽一支水军过来,都能收拾这帮小贼。
不是皇上的人,老管家大胆猜测,撞击船身的人,十有**就是某条道上的人,准备黑吃黑。
“你最好祈祷姑娘无事,要是姑娘和她腹中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和长生门就等着承受主子的怒火。”子车杀气腾腾的说道,毫不掩饰自己的怒火。
今天的事发生的太突然了,要不是顾千城反应快,指不定就真得被甩出去了,到时候是个什么情况都难说。
“这是意外,我比你更担心姑娘腹中的孩子。”想到最初那猛烈的一撞,老管家也是一阵后怕。
连常年呆在船上跑的人,都因撞击而甩飞了出去,顾千城和她腹中的孩子没事着实是幸运。
“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姑娘和她腹中的孩子,可经不起你这样折腾。”船身渐稳,子车摸黑走到顾千城身旁,欲搀扶顾千城起身,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