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 惊变
次日一早,齐谨铭就找阙聿宸说了打算娶乔言惜为妻的喜讯。
不过在这之前,他得先回趟浣纱城。
既然答应陪惜惜在灵秀城落户了,浣纱城里的产业得去处理好。
齐家本家一脉就剩他了,所以处理起来还算简单,能转让的转让,转让不了的就从旁系挑个能力卓绝的出来打理,其余的就都迁来灵秀城。
阙聿宸虽然有些意外,却也觉得在情理之中。
别说两人以前还有过什么,就算没有,此番朝夕相处,也会有情愫产生。
所以,大伙儿对于他们这对总算能修成正果,都乐见其成,纷纷送上最衷心的祝福。
齐谨铭也是个急性子,一旦商定了婚事,就想赶在动身去浣纱城之前,在离阙宅不算远的西街口买座带铺面的二层小楼,毕竟成了亲,还住在人家家里不怎么像样,而灵秀城里鲜少有空宅出售,之前被阙家并了三座,已经是运气好了,可要等他雨季过后、相看地皮买地自建,又不想等那么久,两人蹉跎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能在一起了,他是一天都不想等。
但他的提议被阙家上下驳回了,且不说带铺面的小楼老旧颓垣,住着让人不放心,阙家那么多客院,干啥舍近求远?何况暄儿在阙家有伴,可搬去了西街口,特别是雨季,哪可能每天来回,所以阙老夫人拍板让他们尽管安心在这儿住,等建好了新宅再搬也不迟。
就连乔老夫人也点头同意阙老夫人的意见,在她看来,只要女儿下半辈子能幸福,其他什么都不做要求了。
既然大伙儿都这么说,齐谨铭也不再坚持。几个月相处下来,大家都熟了,硬生生分开易伤感情。何况,阙老夫人的理由也的确很充分:为了孩子着想。
于是,两人的婚房就决定设在“绮春轩”了。出发浣纱城前,齐谨铭就开始找人布置了。
齐谨铭走后,乔言惜和乔老夫人边照顾齐梓暄,边商议婚礼所需。
乔老夫人可高兴了,这趟可真是不枉此行,儿子要娶媳妇、女儿要出嫁,还多了对孙女、外孙。又听说卫嫦的双胞胎也很快满周岁了,连说就算年前要赶回逐鹿城。也一定要参加完双胞胎的周岁宴再回去。
卫嫦自从乔老夫人来了之后,总会三不五时想到秦氏。虽说有了嫡子傍身,她在季家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可不管怎样,有三个小妾时不时在跟前晃,总归没外人眼里看到的那么顺心如意。
阙聿宸得知她的心思后,在书房修了封信,让赤鹰亲自跑一趟逐鹿城,亲手交给秦氏。
他没明着邀请秦氏来灵秀城做客。毕竟两地相距得实在远了点,但相信,只要秦氏是真心疼女儿的,应该会带着嫡子。随赤鹰前来参加双胞胎的周岁宴的。如此一来,既能让妻子开心,也能圆了她们母女俩的缘分,天南地北的。两家人想见个面、碰个头,也是件挺不容易的事,况且灵秀城的冬季温暖如春。就当是来度个冬吧。
就这样,才从明州城回来没几天的赤鹰,带着主子交予的重任,又快马加鞭地赶去逐鹿城了。
卫嫦觉得奇怪,某日闲暇时,两人进魔珠,她巡视她的果蔬基地,他研究他的冲天钢炮,巡视完去矮人国陪他,顺便问:“前两天还看到赤鹰的,这几天又不见他人了,又去哪儿出任务了吗?如今月光城一带水患成灾,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放心,不会有事。”阙聿宸对她如此关注别个男子的行为,表示不满,放下手里的钢炮图纸,捧住她的脸,吻了好一通,才松开她:“以后别老提别的男人。”
“干嘛?吃醋呀?”心里偷笑。
“嗯,吃醋,还不止一点点,感觉整个心都酸不溜丢的了。”
他说话的时候还认真无比地看着她,让她想笑也笑不出。最后,只得投降得捧住他的脸,主动献上一吻,外加保证:“好!日后就只想你。”
这还差不多。某人得到想要的答案,满足地低下头,继续研究钢炮的制作工序,虽然未必真会有海盗来袭,有准备总比没准备好。
卫嫦看了啼笑皆非。不过,让人吃醋的感觉很不错,还能增进夫妻感情,有机会还是要偶尔用用的。
……
离中秋节还差三天时,齐谨铭从浣纱城回来了,一身风尘仆仆,却漾着舒心的笑。
可原本说好中秋节前必定回来完婚的乔世潇,却还迟迟不见人,得知他还在为灾民的事和月光城的重建伤脑筋,大伙儿决定将喜宴推迟。反正都是亲朋好友,迟几日不打紧,总归是正事要紧。
同样,此刻的朝堂上,也一片愁云惨雾。
月光城的重建提议,已经进谏,赵睿康也不私自定夺,而是摆到了众卿跟前,让文武百官决策。
“依臣之见,重建城池一事,牵扯甚广,投入更是没法估算,还望圣上明察。”
“微臣也是如此认为,既要建城建房,又要安置百姓,这可是双重花销,而且重建时间不可能短,百姓此前的房屋,还需要按贵贱贴补,实在是笔不小的开支。”
“臣觉得几位大人的剖析都很有道理,如今最需要朝廷拨款分心的是北疆的防御,虽说金狼国太子在我朝为质子,可难保哪天金狼国就放弃了他,到那时,北疆一带势必又会引来战火狼烟……万望圣上明见!”
“臣等,也这么认为……”
这些都是反对派的意见。
在他们眼里,南域就是个不毛之地,朝廷投进去多少,都是白白给的,当地民户除了自给自足,偶尔协助朝廷开采玉矿,就没什么其他贡献了,每一年收缴的赋税不仅最低档,很多城还拖欠着呢。一想到要拨大笔银子去重建那里的老旧城池,一干人就不乐意。
当然,也有个别持赞成意见的,只不过人微言轻,在大片反驳的声浪中,连浪花都翻不起。
赵睿康看向辅国王爷赵睿耘,其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别提了,都是只图享乐、不管朝事的,问了也白问,如今也就赵睿耘能帮衬他一点。
想到大同交到自己手上后的日理万机,他就免不了头疼:原以为只要坐上了这个位子就是皇帝了,没想到做皇帝的日子远不如做王爷时候轻松。可担子在肩了,没道理说卸就卸。
这个时候,他倒是欣羡起阙聿宸的干脆利落,说走就走、说不再为将就不为将,似乎这繁华的逐鹿城,真没有让他留恋的地方。害得他想重新启用他都没台阶可下。
赵睿耘沉吟了片刻,正想支持乔世潇的提议,却见赵睿康的贴身宫人悄步走了上来,俯身对赵睿康耳语了几句,就见赵睿康瞬间变了脸色,挥手让宫人退下后,他铁青着脸,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宣布了一个对大同而言可说是噩耗的消息:“金狼国太子,被劫出天牢了!”
“哗——”
朝堂顿时响起一片震惊声。
金狼国太子被劫走,意味着什么,不消说,在场百官也都懂。这么一来,势必要加强北关防御,兵部有的忙了。
季鹤天和几位新提拔的年轻将领,一下朝,就被赵睿康叫入了御书房,直商到星子满天,才弓着身退出来。
御书房里,赵睿耘宽慰龙椅上支着额沉默不语的男人:“皇上也不必过于焦虑,就算两国交战,我大同也不是吃素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哪朝哪代不出个战事?”心里却又升起一股类似幸灾乐祸的情绪:谁让你惹出那种祸事?这下,没人帮你擦屁股了看你怎么收场!
虽然他觉得这么想挺不厚道的,毕竟这是他兄弟,大同是他赵氏先祖打下来的江山,所以腹诽之后,他挑亮了烛火,摊开北关的疆域图,和赵睿康商议起迫在眉睫的抗敌计划。
直到肚子唱起空城计,才发现月亮已经爬上中天了,忙让宫人送来夜宵。
吃的时候,赵睿耘想到朝上还未解决的月光城重建一事,于是斟酌着道:“这北关一起战事,朝中注意力必定都会放在这件事上,南域那事,皇上打算……”
赵睿康持着汤勺的手顿了顿,接着摇摇头:“朕说不好,乔世潇那人心思活络,重建月光城倒是其次,怕只怕……”
“皇上是担心他另存心思?”
“不然呢?放弃大好仕途,窝在南域那一方小城做个没油水的知府,换你你愿意?”
我愿意!赵睿耘心里接道。
要是妻子身体无恙,放他自由选择的话,他肯定会带她离开皇宫,从此天南地北地遨游。
赵睿康不相信,是因为在他心里,权力始终摆在第一位。受够了没有大权在握时的屈辱,让他一辈子都不想再过无权无势的生活。
虽然,他似乎对季宁岚那个女人上了几分心思,却也仅限于几分,再多就没有了,所以她想搬离行宫,他同意,但也不会为了她,花心思接她来皇宫,甚至为她罢黜后宫,那不是他的作风,最多,把她藏起来,当个笼中金丝雀宠养。想她了就去看她,忙于政务的时候,有人看着她,他也不担心她会逃掉。
然而,刚在脑海中转过这个念头,就见派去保护兼监视的暗卫浑身是伤地来报:“岚主子被人劫走了。”(未完待续。。)
241 祸水东引
季宁岚被人撒了迷药,劫掳出逐鹿城,在某处偏僻的车马站,被丢上一辆外观普通、驶入车流就不易找见的青篷马车后,才悠悠苏醒。
入眼便是一双灰蓝色的眼瞳,随即是棱角分明的五官,这是一个在后世绝对能引得众多**尖叫连连的混血儿,直到对方的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残笑,才猛地回过神,看清了自己的处境。
陌生的马车,陌生的人,自己又被麻绳扎实地捆绑着,这是,被绑架了?
但是,怎么可能呢?她可是被赵睿康派来的暗卫重重看护着的,连出门都不被允许,怎可能会被不法分子盯上?还是个灰蓝眼瞳的混血儿。
“孤的容貌,可还入得了岚妃娘娘的眼?”
孤?
季宁岚皱皱眉,这个称呼,似乎只有太子殿下这一级别的人才能用,再结合对方的灰蓝眼瞳、混血儿般的五官,蓦地想到什么,她惊惧地瞪大眼,看着对方,不可置信地问:“你……你是金狼国太子?”
“岚妃娘娘真聪明!一猜即准!没错!孤就是金狼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被你们愚蠢的大同兵抓来,在天牢一关就是一年半,此仇不报,实难平孤心中愤恨!”
“太子殿下报仇心切,我能理解,可似乎抓错人了吧?”惊惧之后,季宁岚反倒冷静下来。
金智岳倾身捏住她的下巴,勾着邪肆的笑:“据闻岚妃娘娘可是大同现任皇帝的心头好,所以孤很想看看,在边关告急和心头好被抓两事跟前,狗皇帝会选哪一个?”
“你……到底想怎么样?”季宁岚偏过头,想挣开他的手,却被他箍得更紧。
“怎么样?也没想怎么样啊,孤说了。孤就是想报仇,为孤自己,也为孤带来的那么多兵士……说起来,赵睿康那个狗皇帝还真挺有心机的,让孤自叹不如!竟然连东渡国的大皇子身边,都安排了人,撺掇着他和孤联手,自己却在北关埋了伏兵……哦,还一箭双雕,借机除掉了朝中的心腹大患。将兵权收于手中……”
“太子殿下这番话错了,而且还错得离谱!”季宁岚在心下一转念,闭了闭眼,将季宁歌拖了出来:“桃谷的伏兵不是皇上埋的,而是阙聿宸和他的妻子。”
“阙聿宸?还有他的妻子?哈!你在开玩笑吧?”金智岳啐了一声,一副“你当我白痴”的表情。
季宁岚润了润唇,继续挑拨道:“太子殿下大可派人去打探,自打桃谷一役后,阙聿宸已经离开朝堂。举家南下了,若是他手上没兵力,您觉得我大同皇上会放任他离开?更何况,他手上的实力。绝非兵部那些兵马能匹敌,皇上这才不得不同意。太子殿下应该还记得当初发生在桃谷的事吧?凭贵国和东渡国在军事上的实力,怎么可能在短短时间内就被阙聿宸逆转?还将太子殿下囚来逐鹿?”
说完这些,季宁岚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
季宁歌让她这一世如此不好过。她也不会让季宁歌好过。原本没机会,也就没法子,可如今。既有金狼国太子这个好战分子主动送上门,她不信整不了季宁歌。有金手指是吧?她倒要看看,当金手指遭遇金狼国的铁骑报复,究竟孰赢孰输!
经季宁岚这么说,金智岳倒是也记起了属下救他出来之后的汇报,其中确实有阙聿宸辞官南下、举家迁移的消息,可若是真如她说的那样,阙聿宸手上握有重兵,连大同皇帝都要忌讳,又为何会在桃谷一役中陷入困局?回忆当时的局势,明明阙家军一方已陷于弱势一方了,要不是他和东渡国想活擒阙聿宸,招安他,早将北关踏平了,哪还会发生后面的事?更不会落入赵睿耘手里,来大同当质子,在天牢一待就是一年半。
“太子殿下莫要忘了阙聿宸的妻子,当时,阙夫人明明在宫中,我还和她有过半日之谈,可只是一个晚上,她就从逐鹿赶到了北关,不仅射杀了贵国和东渡国的兵马,还将其夫君和余下的阙家军救出了桃谷,据称,那是她得了‘神雕大侠’的帮助,可据我所知,是因为阙夫人手上握有一样逆天神器。”
“哦?”听到这里,金智岳赫然起了兴致:“什么逆天神器?”
“可随身携带,需要时,能召唤出‘神雕大侠’一类的英武神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干掉一国兵马。”
季宁岚嘴上如是说,心里其实也有些打鼓,毕竟不是亲眼所见,只是凭桃谷一役急转而下的局势做出的猜测。
但她肯定,季宁歌身上必定有这一类的金手指,哪怕不是她说得那么厉害,但突破重围,救出阙聿宸及其属下是事实。
果然,金智岳被她的说辞勾起了极大的兴趣,问出阙聿宸一家的下落,并和属下确认无误后,决定走一趟南域。
“太子殿下只带这么几个人南下,未免太自信了吧?”
既然挑拨了,自是希望这一场战火能燃地更旺一点,最好来个两败俱伤。
反正这辈子的她,从被赵睿康下药、受逼迫入宫开始,就已经把日子过衰了;接着又被赵睿臻破处、和赵睿康偷情并怀上他的孩子,直至孩子小产……更是衰上加衰,对于将来,她完全不抱什么希望了。
若是能在结束这一世之前,看到季宁歌不好过,看到一切被她所愤恨的人,都失去幸福的资格,那她也值了。
希望下一世,她仍能过回干干净净的女主生活,嫁个疼她、宠她、只得她一人的男主,和他一起生孩子、养孩子,没有任何人能超过她的幸福……
金智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转而吩咐手下:“调兵调船。北关那里先保持进攻姿态,吓吓狗皇帝也好,坐船沿海域南下,免得途中遇到麻烦,孤是不介意见血腥,可要是吓着了岚妃娘娘就不好了,是不是呀岚妃娘娘?”
季宁岚微微皱了皱眉,原本还想借机在路上留下记号的,没想到金智岳这个人也不傻,竟然选择坐船走海路。话说回来,金狼国地处西北平原,应该没什么机会用到船,怎么听他话里,对船只和海路这么熟呢?
直到马车驶到清寂的海港码头,她被连拖带抱地拽到船上,才发现偌大的海船主人,居然是东渡国的二皇子。
东渡国内讧,大皇子败下阵,二皇子风头健起来……这些她倒是曾有听闻,却没想到,二皇子竟然也和金狼国勾搭上了,也是,拉到外邦的助力越大,在朝堂上也才更有话语权。
趁着金智岳和东渡国二皇子上野清谈事之际,季宁岚靠着船窗,望着船外茫茫海域发呆,心里空空落落的,好似想不起任何和她有关的人或事,包括生父、生母,包括赵睿康和无辜的孩子……
想着自己这一世的重生,活得可真悲剧,可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哪怕这一次,注定凶多吉少,也要拉个垫背的,陪她一块儿下地狱!
季宁歌……我真的不想看到你那么好过……反正我下地狱下定了,就拉你做个伴吧!也不枉你我姐妹一场,又同是穿越者……
……
金智岳和上野清最后决定,带足兵力沿海岸线绕往大同南域,一来为报仇,二来,能得到季宁岚口里的逆天神器那就赚大发了。从此别说大同了,海内外任何国家都由他们爱闯不闯。
如此一来,原定于举兵入侵北关的计划就要暂时搁浅了。可胜在金狼国兵马充沛,并不打算撤离北关,就这么吊着大同皇帝的心也挺好玩的。
就算真打起来了也不怕,东渡国给他们提供了火器枪炮。自从大皇子的计谋被揭穿后,他背后的那群火炮研造者都纷纷投降倒戈,倒是让东渡国的整体军事实力得到了质和量的双重提升。
连这艘庞大的海船上,也头尾各架着一尊火炮。
谈完正事,两个正值盛年的男人碰了一杯,聊起轻松的话题,话题一轻松,自然而然就转到了女人这个话题上。
“今儿上船,我特地派人找来了几个貌美如花的清倌,就等着太子殿下赏光。”
这敢情好!
金智岳的确很久没碰女人了,在天牢时,都是借五指兄发泄的。顿时,他灰蓝的眼瞳一眯,举杯和上野清碰了碰……
……
季宁岚就这样被金智岳掳去了南域,陆地上当然追查不到她的消息了。
而海上的力量,相比海域对面的东渡,大同是非常薄弱的,此前又没听说有火炮这么威力四射的武器,所以虽有兵马驻守,但显然不如内陆严谨。
因此,赵睿康派去寻找的人,几日下来,都无功而返。
而这个事,他还不能对旁人说,甚至连赵睿耘都瞒着。抢老皇帝的女人、还把她偷偷藏在宫外别院,这本身就有违宫制,而今又逢大敌当前,怎能为儿女情长扰乱心绪?
只是,赵睿康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掳走季宁岚的竟是金狼国太子,而眼下,他们一行人,早已离开江北地界,一路南下了。(未完待续。。)
242 灾难
这一年的中秋,对南域百姓来说,就是个灾难。
月光城被雨水淹没,邻近的城镇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大雨依旧滂沱一阵、歇一阵,然后继续滂沱,好似没有尽头……
受灾范围以月光城为圆心,每一日都在向四周蔓延。
中秋节前夕,又有三个小城相继传来水淹的消息。
南离城因为收容了月光城的全部灾民,此刻已经显得有些饱和,即便能再挤一挤、甚至发动全城百姓私人家里接济受灾民众,也解决不了多少。
何况,这一接济,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能解决,为安定人心,他不能再大开城门救济其他灾区涌来的灾民了。
怎么办?
乔世潇仔细思索后,亲自前往南域第二大城——南涯城,想找当地知府商议,希望南涯城能和南离城一样,临时建立一个赈灾机构:城门口撑起避雨棚,发动城里医馆无偿提供看诊服务,对涌来的灾民进行身体检查,城内的公祠、学堂等所有闲置区域,城里救济站,接济老弱妇孺,壮年男子和南离城一样,临时编入防护对,维护城里城外的秩序。
经过南离城近一个月来的施行,乔世潇觉得这个赈灾方案还是挺有成效的,至少没有出现拥堵、暴乱现象,一切都安排得井然有序。
只要南涯城也愿意照他提议的这么操作,一定能有条不紊地安顿好最新涌出的这批灾民。
南涯城地处南域东界,如果把南离城比作南域当头顶梁柱的话,那么南涯城就是东墙的粗椽木,其他各城就是普通的木柱。
南域十一城,尤以这两城为马首是瞻。月光城离南离城近,灾民基本都选择南离城做第一投奔点无可厚非,可介于两城之间、距离差不多远的其他城。就未必都选南离城了,特别是离南涯城近的小城城民,直接选择南涯城为投奔点。
可他看到了什么?
当乔世潇乘马车来到南涯城城外,被城门口哀声遍地的景象惊呆了。
或淋着雨、或裹着蓑衣,或撑着破伞的大片灾民,被南涯城拒在了城门外。并非严进严出地等着受检和安顿,而是彻底地被拒之门外。
“他疯了啊!居然坐视不理!”
乔世潇嘴里低咒着南涯城的知府,迅速跃下马车,想挤到前面去找城门官,可黑压压的人墙。根本没办法让他从中通过,袍摆往腰间一系,提气纵身,一口气跃过了人群,眼见着城门口无处落脚,索性牙一咬,攀上了城墙,和城门官打了个照面。
“喝!谁啊你!竟敢……”
“本官乃南离城知府乔世潇,有事急见你们知府大人!”
“乔……乔……原来是乔大人!啊哈哈。小的真是有眼无珠,只是,乔大人怎么就……这么上来了啊……这让小的好生为难……”
乔世潇原本正掸着衣袍上的雨渍,听城门官话里有话的意思。蹙起眉,抬头看他:“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南涯城关着城门,城门外又堵着灾民,我要见你们知府大人。莫不是要在城下高声呼喊吗?”问题是,喊了你就听得见?就会给我开城门?
“这……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闭城是知府大人下的令。小的一介城门官,自当听命行事……”
“行了行了,别在我跟前唠一套有的没的,你们知府大人此刻在哪里?快带我去找他!”
城门官原本还想再啰嗦几句的,可一见乔世潇已经沉了脸,只好吞下了未出口的话,带着他去找自家大人了。可心底还是有些忐忑不安,要是被自家大人得知,南涯城的坚固城门虽然挡住了四处涌来的受灾百姓,可还是挡不住轻功厉害的主。若非来的并非乔世潇,而是手提刀剑的恶民贼子,这罪责可不轻,说到底,总归是自己这个城门官的失职,没守好城门,希望眼前这位乔大人不会在自家大人跟前多嘴……
乔世潇才没那么多工夫和南涯城知府闲唠嗑,他此行前来,就是希望南涯城能打开城门,规范地接济灾区难民。
可南涯城知府吴进竟然拒绝了。
“乔大人,您的施恩壮举,我们都看在眼里,也很钦佩!可要我南涯城也学你南离城那套接济方案,请恕我无法做到。”
吴进在府衙厅堂客气地接待了乔世潇,可在听完乔世潇说明来意后,丝毫不做停顿,就摇头直言驳回了这项提议。
“吴大人的理由是什么?”乔世潇的脸色已经从方才的黑沉,转而冷凝了。
“做官先做人、万事民为先”,素来是选拔官吏的第一要素,可为何一套到现实,就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到底是他想得太简单了,还是这人心实难琢磨?
“乔大人莫非还未收到来自朝廷的消息?据说在大同任质子的金狼国太子,被金狼国派人救回去了,此刻,金狼国正举兵进犯我大同北关,皇上忙着北关的战事,无暇顾及南域这边的水患,我若是答应了乔大人,开城门济灾民,日后开支,谁来承担?朝廷摆明了不管了……”
朝廷摆明了不管了……
皇上无暇顾及南域水患……
回南离城的路上,乔世潇的脑海里,始终盘亘着这两句话。
可就算朝廷不管、皇上无心,他也不能放任灾区百姓颠沛流离。放任的结果将比眼下的水患更严重,一旦雨停迎来日出,气温陡升,瘟疫肆虐,迎接他们的将是一茬又一茬的生离死别……
“走!去灵秀城!”
乔世潇这一日从大清早奔波到夜半,赶到了灵秀城。途中好些路段出现泥石流现象,差点车轮就陷进去了。
阙聿宸一听乔世潇连夜回来了,披衣赶至前厅,未免歇下的女眷们担心,忙让青焰取来他一套他的新袍,先让他洗澡洗头,待洗净出来,两人对坐烛下,边吃宵夜边谈正事。
乔世潇将从吴进那里听来的消息转述给了阙聿宸,末了,问:“朝廷所做的这个决定,你有收到消息吗?”
阙聿宸摇摇头,沉吟了片刻,道:“这才几天,就算有消息,应该也还在路上……”
“那吴进怎么会知道?难道他只是瞎猜的?”
乔世潇狼吞虎咽地吃完一大碗海鲜面,搁下碗,抹了抹嘴角,皱着眉道:“可看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瞧着不像是瞎猜……”
“也许他另有人在朝中,随时关注着皇上决策,随时在给他飞鸽传书……不过你也别太急,实在不行,就选个地势高的平地,搭建帐篷,就地避灾,至于吃食、药材,我来补给。等这场雨过去,再选个长久居住的地。”
阙聿宸见他这些日子不见,整个人已然清瘦不少,遂安抚道。
“临时搭建帐篷倒是不难,难就难在长久居住的地儿……如今的雨势,也不知何时会停,那些新淹的城镇,如果和月光城一样,来个全城淹没,那就麻烦大了,那么多百姓,一时去哪儿安置?灵秀城这里我也想过了,除却玉家那座老宅子还能安顿百来是个人,其他根本没什么空宅邸……”
“田庄那里倒是还有几排空屋舍……”阙聿宸手指轻叩桌面,挖空心思地想着能不限时日容纳人居住的空屋邸。
乔世潇刷的起身,“不行!还是得让南涯城开城门,那是最好的办法,离灾区近、也便于同意管理,安顿到民宅,那是最没办法的办法……对了,”乔世潇忽然想到什么,眼前一亮,“你不是有道令牌吗?吴进要是不肯合作,你的令牌借我一用!”
乔世潇说的令牌就是阙聿宸的那面“奉恩镇国公”令。
“对啊!”阙聿宸也想到了,二话不说,让青焰去他书房将令牌取了来,交道乔世潇手上:“必要时还是得施压。”
“我用完就让人尽快给你送来。放心!只做这一用途,不会滥用。”乔世潇握着令牌,拍了拍阙聿宸的肩,郑重保证道。
阙聿宸白他一眼:“你说得这是什么话!不过是个身外之物,能有它发挥的一席之地,总比压箱底好。你尽管收着,保不齐还会用到。”
“谢了!”乔世潇抿唇一笑,和他轻击一掌。
“兄弟之间,说什么谢!”
……
是夜,乔世潇未免吵醒妻女,就宿在了前院。次日清晨,才去“静雅居”看望许久未见的妻女。可南离城和灾民还需要他马上赶回去,故而没多做停留,宽慰了妻子几句,又满心愧疚地吻着她连说好几声抱歉,原定的婚期怕是要延后了。
叶槿澜当然不介意了,反过来叮嘱他身体当心,看着清瘦不少的他,她心疼得难以复加,甚至想把元元交给婆婆,亲自跟他去南离城贴身照顾他。这个提议理所当然被乔世潇驳回了,开什么玩笑!那一带如今可说是南域最乱的地方,途中又危险,他怎能让妻子涉足。
等乔世潇告别妻女和母亲等人出来,阙聿宸已经套好马车再等他了。就算南涯城愿意开城门救灾,腾出地方收容灾民,吃食方面,对吴进也不能抱太大希望。
可时间紧迫,他只来得及准备六辆马车的吃食、一辆马车的药材,其他的粮食药材,等再筹措几日,他再着人送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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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 惊喜
这一年,南域的雨季,可说是大同建国起来历史最长、降雨量最大的。
从七月七晚上,断断续续、时大时小,一直下到九月下旬,还未见彻底停歇的迹象。
期间,南域统共十一座大小城池,被雨水淹了五座,其中,月光城是全城覆没,另外四城还算好点,地势高的楼宇宅邸尚未进水,可也够糟糕的了,被高过腰部的洪水围困,一旦吃喝脱销,尚有屋宇可居的城民也撑不了多久。
所以,五座浸水城池的百姓,都相继转移出城。
月光城因为最早遭水淹,因此也被安顿得最早。城中百姓,除了个别投奔北方的亲朋好友,其他的,都进了南离城,由南离城统一安排住处,统一分派吃穿用度,加上护卫队日夜轮流巡逻,倒是很快就掌控住了赈济灾民的节奏。
可随之新添的四座城池的灾民就没这么井然有序了。因月光城的先例,四城城民一看到大水淹进城,早早就收拾好包袱,拖家带口地往北方逃,可不少人还没出南域地界呢,就被山上冲下的泥石流给埋了,一时间造成的视觉冲击,让后面赶来的灾民惊慌失措,没敢再往北方逃,只得折返回南域,可自己的家回不去了,附近几座城池都将他们这些灾民拒之城外,还能去哪儿避灾?
就在这个时候,乔世潇拿“奉恩镇国公”令逼迫南涯城知府合作,开城门济灾民,除了南涯城,邻近几座小城也都接到了类似命令,不得不配合上头接纳灾民。
天高皇帝远,“奉恩镇国公”令在这里,倒是有效地起到了王牌作用。
好在阙聿宸有先见之明,让乔世潇带足了粮食、药材、衣物。随后每隔几日。让人从灵秀城里拉一批赈灾物资过去,总归没让几座城太亏损,至少是在他们接受的范围内。
见状,这些人倒是从原先的不甘不愿,转而配合得用心起来。
试想啊,不用怎么掏腰包,颜面上却是在配合南离城做好这次的赈灾义举,日后朝廷论功打赏起来,他们也有份不是?
南域灾情四起,阙家的喜宴自然是顺延了。
不止乔世潇和乔言惜两姊弟的婚宴。元元、扬扬、瑞瑞的周岁宴也全都延后了。
不断从南域北界传来的水患、泥石流等灾情,让一大家子根本无心置办喜宴。
每次想到乔世潇等人还在灾情最集中的城池忙得团团转,大伙儿除了祈祷一大家子出入平安,就再没其他心思。
阙吉祥母子仨早在中秋节时,就被彭季耘从田庄接回来了。天灾当前,儿女私情什么的全都是小事。
田庄那边,也开始有漫水的迹象,这些时日,阙聿宸正和齐谨铭、彭季耘商议。打算在田庄外围挖条水库,用以泄洪之用。
往年的南域雨季,月光城那一带的确经常有水患消息传来,可灵秀城因为最靠南域西疆。地势相对较高,虽然城中百姓生活贫瘠,可从未被水患一事烦扰过,只在几年前的每年秋冬。海盗会不时来袭,可从这几年开始,就没见海盗来过了。原以为安定日子来了,却没想到今年的雨季会拉得这么长。
再这么下下去,不止其他城池,灵秀城都要遭水淹了。他们可不想辛辛苦苦安顿好的新家就这么被大水无情肆虐。
“如果没其他疑问,就先这么定了。”阙聿宸拍案定了水库方案。
齐谨铭想了想,补充道:“如果人手充足,不如就挖大点,挖一条护城河出来,这么一来,即便有海盗来袭,也多了个屏障。”
“这主意好!”阙聿宸眼前一亮。
他先前一直想着如何加固城墙,倒是没想到护城河。
但凡大的城池,譬如南离城,城外是有护城河的,可小城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何况灵秀城的地理位置又太偏,护城河比较难挖,可如今一方面为蓄洪做准备,一方面为防御海盗,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彭季耘也点头表示赞同:“灵秀城虽小,且地势是从城门口开始逐渐往西递增的,可山谷、田庄的地势相对还是低的,在城外挖条护城河,再把田庄一带多余的水引出城,不失为个好主意。”
“成!那就暂定这个水库和护城河同时开挖的方案,事不宜迟,我午膳后就去找胡喜洲,若没其他问题,明日就能开土动工。即便雨停了,这项工程建了也有备无患。”
“好!若是人手不够,记得算上我!”
“也算我一份!”
齐谨铭和彭季耘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对阙聿宸说。
阙聿宸点点头:“若真需要两位相助,我不会客气的。阿潇此刻在前方顶着,后方家园就由我们几个撑着了,共度难关吧。”
“共度难关!”
“共度难关!”
三人三双手,牢牢叠握。
……
得知阙家连同县衙决定要在灵秀城开挖一座蓄洪水库和护城河,且城中百姓只需出壮劳力,挖掘期间的补贴和三餐,皆由阙家全包。
时值雨季,山田的劳作都停了,家中有壮劳力的,也都闲赋在家,参加挖掘队,既能得补贴,还能三餐白吃,水库也好、护城河也好,建成了也是城中百姓享福享安乐,这么好康的事,哪家不愿意?
因而,县衙贴出号召告示才半天,县衙门口就聚满了前来报名的百姓。
胡喜洲见事情比预期发展得顺利多了,连连捋着胡子笑道:“果然,还是有银子好办事!想我**年前那次大暴雨之后就想挖水库蓄洪了,可一没银子二不管饭,愿意来的百姓寥寥无几,哪像这次,家家都争先恐后,唯恐你说人手够了,不需要了。”
阙聿宸听了,无语地翻了白眼。不过对于百姓纷纷响应县衙号召的场景。他自是喜闻乐见。
“对了,听说北部的泥石流滑坡得越来越厉害了,若是堵了出南域的路,日后也是个麻烦事。”
想到连日来从南域北疆一带传来的消息,胡喜洲脸上就浮现愁云惨雾。
虽说灵秀城自给自足为主,可前来采买山货、淘买玉石的外地客商还是有的,这对灵秀城来说,也是一笔进项,要是连这点进项都没了,灵秀城就越发固步自封了。
“泥石流也是因为连月大雨所致。等雨季过去了,会好起来的。”
话虽如此,阙聿宸心里却闷闷的,好像有块大石压着,这个感觉从月光城全城被水淹没开始就一直存在、没有消退过,总觉得还会有什么事发生。
不过,低气压般的沉郁,在回到家后,倒是被新到的消息冲淡了不少。
“属下不负主子若托。将季夫人和季少爷安全无虞地从逐鹿接来了。”赤鹰一身清爽,想来已经修过面容、沐浴净身过了。
“回来就好!”阙聿宸一听说不止赤鹰回来了,岳母和小舅子也来了,心下松了口气。
当初他修书让赤鹰赶去逐鹿城时。实没想到今年的雨季会拉得这么长。因为听胡喜洲说,往年都是一进入九月就歇雨开阳的,而今都临近月底了却还在下个不停。
赤鹰一去快两个月,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加上泥石流的事。虽然往年也有滑坡现象,但从没今年这么厉害。这让他不免担心赤鹰,如果没带回人还好。凭赤鹰的身手,就算运气不好遭遇了泥石流,他独自一个人,还是能避过的,可若是接来了岳母和小舅子,再碰上泥石流……他不敢深想,于是在进了九月后,就派青焰和白云守在南域入口附近等了。
赤鹰也知主子必定担心多时了,忙解释自己这一路耽搁的原因:“季少爷在黎州城时患了场热伤风,好在凤栖城有咱们的住处,就在那儿找大夫喝药歇了几天,之后倒还顺利,不过在明州城歇脚时,遇到了查闫恩一家,属下怕被他认出来,从而对季夫人、季少爷不利,就没急着出城,等查闫一家走了才动身,因而耽搁了不少日,让爷挂心了,不过,爷,我偷听到查闫恩在和他的心腹手下说:好似金狼国又在北关一带蠢蠢欲动,朝廷有招他们入军营的想法,还希望他出面,纠集江湖好汉,前往北关御敌。查闫恩这次就是去严馥城召开武林大会的。可开武林大会拖家带口的干什么?属下瞧着他有把整个家都迁去严馥城的架势。”
阙聿宸这才得知查闫一家已经迁离南域了。赤鹰听到的消息应该是真的,秦雍既然一直有和查闫恩往来,又是赵睿康的人,朝廷缺兵,通过秦雍召集江湖人士也不失为是个一箭双雕之事,再加上南域一带水灾、泥石流滑坡不断,查闫恩决定举家迁去严馥城也顺理成章。
和赤鹰聊了半个时辰,见天色不早了,他让赤鹰下去休息,自己则往后院走。岳母和小舅子来了,妻子想必很开心吧?不知在收到这份出人意料的礼物时,她是怎么想自己的呢?感动?欢喜?唔,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她了……
……
看到远在逐鹿城的母亲和弟弟,此刻竟在眼前,卫嫦第一个反应当然是惊喜了。
惊喜过后是疑惑:“娘,你们怎么会来?是有什么事吗?还是爹他……”
“你爹很好,家里都好。”秦氏把怀里的儿子交给随行的嬷嬷,拉过分开近两年、气色肤色却比出嫁前还要好的女儿,笑吟吟地说:“娘带着弟弟来看看你还不好?而且娘的宝贝外孙这个月周岁,他们出生娘没见着,周岁当然想来看看了。看你的表情,莫不是女婿没告诉你?”
“夫君?他要告诉我什么?”卫嫦困惑地眨了眨眼,随即眼前一亮:“啊!难道是他派人去接你们的?”
“是啊,上个月就北上了,要不是你弟弟在路上生病耽搁了几天,兴许早就到了。”
“弟弟生病了?”卫嫦一听,忙转向嬷嬷怀里初次见面的弟弟,抱到了自己怀里,掂了掂,笑着道:“还挺沉的哈!”
“旻哥儿。这是姐姐,你亲姐姐,娘告诉过你的,快叫人呀!”秦氏握着儿子的小胖手,哄着他叫人。
卫嫦也低头笑盈盈地看着他。她这个弟弟,可以说是个小福星,要不是他的到来,秦氏肯定没那么快走出“失去”她的伤痛,因此,也可以说是代替她来到秦氏身边的宝贝儿。而年纪又介于佑佑和双胞胎之间,让她不由自主地就将他当小辈看待了。
“旻哥儿,来,叫声‘姐姐’听听。叫了姐姐就带你去找小朋友玩。”说到这里,卫嫦蓦地想到自己那三个小屁孩,见到他,还得叫他一声舅舅,不禁在心里暗囧了一把。
旻哥儿全名季端旻,虽然第一次见卫嫦。可平常没少听秦氏提她的事,因此,对“姐姐”两字并不陌生,此刻又被卫嫦抱在怀里。她身上散发的自然馨香,让他很快就接受并喜欢上了这个姐姐,随着她的话音刚落,就脆生生地唤了声:“姐姐。”
“哎!真乖真乖!”卫嫦开心地搂过他。在他脸颊印了两个吻,然后将他放到地上,牵着他的胖乎乎的小手。柔声说:“姐姐这就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同时,转头问秦氏:“娘,你们是直接来找我的,还是见过我婆婆了?”
“见过亲家母了,是她让人送我们来这儿的。说是今儿天色不早了,就不聚集大伙儿了,明儿再一起聚个午膳,还说给我们安排在离你不远的客院,她已经派人去收拾了。”
秦氏边说边随女儿往西厢房的儿童玩乐区走,途中打量着女儿一家的居住环境,想到从进大门到亲家母的院落、再到女儿的院落,弯来绕去的,虽不及以前的阙府华贵,但也挺清幽雅致,如果不下雨,秋高气爽的,这里想必会更漂亮。
“看到你过得很好,娘就放心了。”良久,秦氏舒叹一声。
虽然早在去年年初,女儿的闺中密友曲盈然就从黎州城带回去了女儿很好的消息,去年九月,又得知女儿添了对双胞胎,还收到了来自女儿亲手酿制的梅子酒做满月回礼,可没有亲眼看到,心里总归无时不刻地惦记着。
如今,亲眼得见女儿康平的生活环境,看到她出落得比出嫁前还要美,不止美,言谈举止更是透着浓浓的幸福味,才算彻底放心。
“看到娘都长白头发了,女儿却好心疼。”卫嫦说着,抚了抚秦氏耳颊边的几根华发,虽然不多,可和婆婆同样的年纪,婆婆依旧一头乌丝,她却染上银丝了。说明什么?——她在季府的日子必定不怎么舒心。
“娘既然来了,一定要多住几日回去,女儿给您好好补补,这儿别的兴许找不到,可首乌、杜仲一类的药材很多。”
除此之外,她还要给娘服上一阵子百花露,还有弟弟,也要间隔着服几天,免得老生病。
“这才几根啊,不打紧不打紧。”秦氏见女儿一副恨不得立马拿首乌来给她补发的架势,好笑不已,心里却异常感动。
卫嫦才不理她,几根也说明需要补了,应该和她婆婆那样,筋骨强健、头发乌黑、容光焕发才好嘛!
之后,母女俩在西厢房的儿童玩乐区,陪几个小的玩耍。
刚看到这堆稀奇古怪又极富童趣的玩乐设施时,秦氏当然很惊讶了,不过马上被跑到她跟前来给她行礼请安的宝贝外孙们吸引了心神,等她再回神时,已经能淡定地接受了。
想想也是,来的路上,听前去接他们的赤鹰说,南域一带的雨季很长,一下就两个月,这要是还没启蒙的孩子,成日闷在家里,还不被闷坏了。有这么个玩乐区能让他们发泄多余的精力,吃睡也乖巧。
阙聿宸回来时,听说他们都在西厢房,且进去都有一个时辰了,看看天色暗下来了,就吩咐厨房开膳,这厢快步来到西厢房门口,边唤着“歌儿”,边推了进去。
女婿见岳母,少不了一番礼节,不过秦氏素来有些怕这个女婿,许是他一开始给人的印象比较冷漠,彼此客气了几句,就移步到了膳厅。
厨房在接到卫嫦下达的命令后,就开始忙碌,等上菜时。已经备出满满一桌佳肴了。
三个小的今儿也被带到膳厅用晚膳,高兴得像过年似的,整顿饭下来,叽叽喳喳个没停。一会儿“外祖母吃这个,一会儿“小舅吃那个”,可把秦氏乐坏了,连连称赞卫嫦教得好,这么小就会照顾人了。
卫嫦听了,心里小得意了一番,末了还不忘丢几个得瑟的眼神给阙聿宸。好似在说:“瞧见没有!我娘夸我儿子教得好呢!”
阙聿宸勾勾唇角,也不反驳,而是体贴地替她夹了几筷她爱吃的菜,这一幕落在秦氏眼里,更加觉得女婿的难得、女儿的幸福。
是夜,秦氏母子俩就宿在“畅夏堂”对面的“涵秋馆”,和乔老夫人做了邻居。晚膳后,卫嫦送他们过去时,顺道去“生冬阁”和乔老夫人打了个招呼。
乔老夫人和秦氏曾在一些公众场合见过。彼此也不陌生,倒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碰到,碍于时辰晚了,就没多聊。约好次日一道去找亲家母(阙老夫人)聊天。
安顿好秦氏母子俩,卫嫦回到“清宜园”,见阙聿宸已经洗漱好,靠在床头翻一本厚厚的古籍。安和的俊脸,在烛火的映照下,唯美得让她心动。遂靠过去,在他脸颊“砸吧”亲了一口,甜笑着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阙聿宸搁下手里的书籍,笑着将她抱到怀里,嗅嗅她清新的头发,一天没抱她,让他好生想念。
“你知道的了。”卫嫦丢了个“明知故问”的眼神给他,然后又笑开了:“娘说她压根没和爹商量,收拾好包袱,才和爹说了句:‘我去南域看女儿,恐怕要年前才回来,你自己当心’……哈哈哈,你说爹会不会被气到?其实,气到了才好呢,让他那么不把娘当回事!”
“你爹他,恐怕近期没那么多时间气这个。”阙聿宸想到赤鹰带来的消息,脸色微微沉了沉。
“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事了?”听出他话语里的凝重,卫嫦也不禁正色起来。
阙聿宸摇摇头,轻叹道:“据说金狼国太子被救走了,同时,金狼国已经出兵,目标正是北关。你爹身为兵部尚书,这个时候恰是最忙的时候。”
“什么?金狼国太子被救走了?不是说被关押在刑部天牢吗?这也能被救走?如果真是被金狼国救走的,不出兵攻打大同才怪!我上回就说了,真要拿金狼国太子当党质子,就给他质子的待遇嘛,关在天牢算什么!岂不是白给人入侵的把柄……”
“好了,你这么气做什么!”见妻子竟然为区区一个金狼国太子动怒,阙聿宸的脸色不免有些黑,捏捏她的脸颊,佯装不悦地道:“不是说不再提别个男人吗?竟然为他抱不平,还当着我的面,嗯?”
卫嫦一愣,继而失笑:“我哪里是在为个不相干的人抱不平?我只是觉得,赵睿康那丫的简直脑袋秀逗了,说是质子,竟然把人关押在天牢,这不是平白给人入侵的借口嘛。”
“那也不许!反正不许说别的男人,更不许对别的男人好。”阙聿宸自从得知她很吃自己这一套,就三不五时拿出来用,还别说,效果很是不错。
譬如眼下——
“好好好!不说不说,反正天高皇帝远的,不关我们的事。就是可怜了我老爹……唔——”话没说完,她就被他吻住了嘴,好不容易得以喘气,讨饶道:“好嘛!我不说了,老公,要不我们进魔珠泡个温泉吧……”
阙聿宸当然好,二话不说,抱着她,随她进了魔珠。
先是泡温泉,然后进度假小屋。
这个男人变坏了,知道她在魔珠里比在外面放得开后,每次欢爱都是在魔珠进行的,今日更甚,像要把连日来累积未发的**,一并在今夜宣泄似的……(未完待续。。)
244 地震
自从秦氏来了之后,卫嫦的日子充实了许多。
无论是陪孩子们玩耍,还是跟着厨娘捣鼓点心、菜肴,都有秦氏作陪,母女俩有着聊不完的话题,又像是要把这两年来的分离,全数补回来。
聊完彼此身边的近况,又开始聊其他。
卫嫦和她聊得最多的当然是这两年来,他们一行人从北关南下到灵秀城一路来遇到的人和事了,而秦氏就将女儿关心、自己也了解的人和事说给她听。
其中最让卫嫦开心的事自然是曲盈然怀孕的消息。
“娘来的时候,她才诊出怀孕两个月半,可因为前一胎才刚诊出就小产,这一胎就没急着往外说,唉,家家都有难念的经,祝家里头的水也混着呢!想宁露嫁过去也快两年了,也没个音讯,盈然小产后才查出,是有人故意不想让祝家有后……”
“什么?”
卫嫦差没惊跳起来:“娘说得可是真的?还有盈然她,之前也怀上过,只是孩子小产了?”
秦氏见女儿这般反应,没好气地点点她的额:“娘会骗你不成?这还是娘来之前,盈然亲口告诉娘的,要不是娘走得急,她还要备不少礼物让娘带来……不过孩子的事,她还没往外说,毕竟还没满三个月,容易小产……这回祝家都小心了,连娘和她说话,都有好几个人在旁边细心守着,生怕再出意外,盈然那夫婿,从孩子小产后也变了不少,比以前沉稳、内敛多了……”
秦氏拉拉杂杂地说了许多,卫嫦却听得整个人都懵了。
真是这样吗?祝家长久以来,女眷都难怀上孕的原因,并非天意,而是人为?
“那……故意害祝家没子嗣的人。查到了吗?”
“具体的娘也不清楚,只知道盈然上一胎小产后,盈然夫婿觉得蹊跷,才暗查得知的,怎么?你不是说有和盈然偶尔通信吗?这个事她没和你提过?”
卫嫦摇摇头,可能盈然是怕她担心吧,两地隔得这么远,就算知道了又能帮上什么忙?但她可以偷偷给盈然服百花露什么的,好让她养身安胎啊。这个女人!平时老说和她无话不说,真有事了。居然敢瞒着她,看她下回见着了面,不狠狠削她一顿……
“那你也别去问她,那个事,无论是对她,还是对祝家,都是不小的打击。等哪天走出来了,就算你不问,相信她也会主动和你说的。”
秦氏怜惜地摸摸女儿的头。安抚道:“娘知道你和盈然交情好,也正因如此,她才不告诉你,免得你人在灵秀城还挂心逐鹿城的她……”
“但她就我一个朋友……”
卫嫦吸吸鼻子。自己这两胎都怀得很顺利,虽然不能说感同身受,但一想到和自己血脉共存地生活了一段时间的孩子,突然间说没就没了。那种痛心和无助,绝对能打击得人失魂落魄。
偏偏,她还在过去的几回往返书信里。老是佑佑和双胞胎不离口,本意是想让盈然放心,想借此告诉她,自己一家人在灵秀城过得很好,可实际上呢,无疑是在盈然心上划刀吧。
卫嫦越想越懊悔,悔得肠子青了,心抽痛了,幸好,盈然又怀上了,这一次,自己一定要助她将孩子健康顺利地生下来。
打定了主意,卫嫦在用过午膳后,进了魔珠。
以前对百花露、千蜜膏、万琼露,以及紫绫新研制出来的花草精油都没什么概念,从没刻意统计过还有多少、能喝几天,反正紫绫见着哪个快缺了,就会专心酿造哪个,除了万琼露的酿造工时比较久,其他的,只要配方所需的材料齐全,快则十天半个月,慢则三五十个月,就又能酿出一批了。
紫绫看到她进来,扑扇着翅膀飞到她身边,汇报温泉小屋的搭建情况。
因为阙聿宸老爱抱着她在温泉嬉戏,而温泉离度假小屋又有段距离,虽然她能瞬移,可阙聿宸不能啊,于是,他设想在温泉旁再搭建一个和度假小屋格局相似,但规模要小上很多的温泉屋,哪怕只够放一张供他们夫妻俩临时休憩用的软榻也行。
于是,紫绫叫来了兽人大叔,兽人出马,这么屁点大的事哪还叫问题,没一会儿工夫,温泉小屋就搭建好了,紫绫飞进飞出地在里头洒了好些干燥香薰精油,免得木质受潮长霉斑。
卫嫦听完,少不得赞了紫绫几句,不过暂时没心思去参观新建的温泉小屋,唤过紫绫,来到储存各种花露、精油的石洞,清点了一遍“余粮”,觉得还挺富有,就决定送盈然够吃一个月的百花露。
征得紫绫的同意后,她数出三十个瓶的百花露,把花露都集中在了一个小瓷瓶里,并附上一张服用说明书,每日睡前一滴,可以直接服用,也能稀释到茶水里服用,总之,每日一滴,喝完为止,喝完后,瓷瓶里倒点温白开,还能再服一次。服用效果当然是说安神养胎、补血益气。
卫嫦相信盈然不会随便将她赠送的东西给别人用,但保险起见,她打算另外再写封信说明一下。就说是从娘亲口里听说了她怀孕的事,特地让人张罗来的安胎药,她怀孕的时候也服过,效果挺不错,但因为药材稀缺,有银子也未必能长期购到,因而只买到一个月的量,让她先喝着,下回有机会,再给她张罗。
准备好药材,卫嫦又和紫绫聊了一会儿,然后就出了魔珠,假借午觉醒了,来到书房给盈然写信。
写完后,又列了一份清单,其中有药材,也有小衣鞋袜,都是她以前给孩子们做、可又没来得及穿的全新品。就这么边想别列,列了足有十几样,这才吹了吹宣纸,让沅玉拿去库房取。
自己则想着该派谁去跑这一趟呢,其他的她倒是不担心,说到底都是掩饰用的,最重要的是百花露,要是不小心丢失或是被偷,这一趟就白跑了。从灵秀到逐鹿,快马加鞭地往返,也至少要一个来月。
脑海里正筛选着合适人选,突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卫嫦扶着额,甩了甩头,还以为自己是没午睡的缘故,暗笑自己的身子养得越来越娇了,一天不午睡就头晕目眩。
正想着,感觉脑袋又晕眩起来,不止脑袋晕眩,视线所及的笔架都摇晃得厉害。
不好!她倏地一惊,该不会是地震吧!
这么一想,卫嫦赶忙从椅子上站起来,疾步往门外走,“玉儿?珠儿?”
“小姐!”沅玉、沅珠闻声,匆匆从堂屋跑进来,“奴婢刚刚瞧见廊下的风灯掉下来了,就帮忙挂了一下。”
“你们没感觉到地在摇晃吗?”
卫嫦拉住两人问。这会儿又没感觉了,莫非是她的错觉?可第一次头晕目眩还能解释成是她身体不适,可第二次她明明看到笔架都在摇晃,整个身子都有些晕乎乎的了。
“地在摇?”沅玉和沅珠对视一眼,然后又齐刷刷地看向廊下的那对风灯,想起刚刚风灯掉下来的一刹那,她们的确感觉到了一阵头晕眼花。
“小……小姐……如果真是地在摇,会……会怎么样?是有妖怪出没吗?”沅珠说出“妖怪”两字的同时,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卫嫦一愣,地震=妖怪?这是哪门子逻辑?
“你胡说八道什么呀!”倒是沅玉,怒其不争地点了点沅珠的额头:“以前老一辈不也有说过地动山摇老天发怒吗?那和妖怪可没什么半点关系,应该是哪里的人惹老天爷发怒了,这才给点教训让他们瞧瞧,其他地方的人顺便跟着遭殃了。”
卫嫦这个时候无暇给她俩解释地震,跨出门槛,抬头望望天,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天空却仍旧灰蒙蒙的,如果真是地震,震源会是在哪里?这里地处山腹、沿海,貌似正是个地震易发带,可这个时候躲得话又能躲去哪里?
她闭着眼,在脑海里搜索着有关地震的自救知识,只知道地震发生时尽量远离建筑物,实在来不及就躲建筑面积较小的房间里。幸而这里的建筑都是平房、矮楼居多,庭院面积大。但还是后悔以前怎么不把这类常识积累得多点。
蓦地,又传来一阵晕眩,连整个人都跟着晃了晃,屋内的柜屉、博古架,因上头摆放着各类古董瓷器,这个时候也都发出轻微的摇晃声,有几个放得比较外面的,更是摇摇晃晃地像是要掉下来。
沅玉忙扶住她,沅珠一个箭步,将瓷器抱到了怀里,回过头时,小脸都渗白了。
“小姐,这……这……”
卫嫦这下确信是地震,而不是她头晕眼花了。
“快!都退到庭院中央的空草坪上去,珠儿,你跑去通知老夫人,沿途招呼各院,别待在屋里,如果真地震了,会被压死、砸伤的,赶快退到空地上来,就草坪那儿吧,大伙儿聚集在一块儿,也好有个商量。玉儿,你马上去前院,如果爷还没回来,你让陆总管赶快去县衙找爷,我去看孩子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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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5 天堑
“好!”两个丫鬟此刻也顾不得了,立即撒开腿丫子,一个挨院通知,一个去找阙聿宸。
卫嫦则往东厢房跑。
东厢房里,除了自家三个孩子外,自己的弟弟季端旻这几天吃住也都在这里。
佑佑早就眼馋双胞胎能同住一个房了,这会儿旻哥儿来了,愣是磨着卫嫦让他和旻哥儿一起住。见他和旻哥儿没几天就感情这么好了,卫嫦也高兴,和秦氏说了之后,就让他们四个孩子都住到了一起。
幸好这个点,孩子们都午觉醒了,刚吃完下午的点心,眼见着雨停了,都闹着要出去玩,徐嬷嬷等人正给他们换鞋子。
看到卫嫦青白着脸色跑进来,都惊了一跳。
“快!可能会有地震,留下几个收拾点东西,其他人马上抱孩子们去草坪,月芽,你去厨房,通知厨房把所有能吃的能喝的都带上,也去草坪集合,其他的先不要管了。没事最好,有事带了那些也没用。”
“徐嬷嬷,路过涵秋馆和生冬阁,别忘了喊一声我娘他们,屋里头别进去,就站在院外说,路上走的时候也小心,绕开大树走。”
卫嫦不知道自己这么兴师动众地把大伙儿从屋子里叫到草坪,到头来会不会只是一场虚惊。可这个时候,她不敢堵,虚惊就虚惊,总比真的发生了悲剧了后悔强吧。屋子倒了、东西没了还有她的魔珠傍身,可小命要是丢了就真的一场空了。
于是,安顿好孩子们、又神情严肃地嘱咐了一通下人们后,她避开大树,站在院外过往的石径上,看到有人来,无论是主子还是下人,都叮嘱他们几句。让他们尽快集合到草坪上去,但也安抚他们别慌。
“嫂嫂,你说阿潇那里,要不要派人去通知?”
叶槿澜抱着女儿匆匆走来,乔老夫人此前正在“静雅居”看孙女,听到这个消息,脸色也白了几分,手里提了个包袱,听媳妇这么问,也忧心忡忡地看过来。身后跟着“静雅居”里伺候的丫鬟、婆子。也都收拾了几个精简的行囊。吃食都由大厨房准备,她们只需理好各自的随身物品就好。
卫嫦也拿不定主意,她不知道震源在哪里、什么时候真正地发作、派人去通知是否来得及,万一在通知的路上就震开了呢?不是把人白白往死路上送吗?如果南离城离震源近,这会儿想必震感更强烈,不必他们特地派人提醒,乔世潇也会加紧疏散。反之,南离城到现在都没震感,说明离震源远。就更不需要担心了。
这么一想,卫嫦安抚叶槿澜和乔老夫人:“我想,连我们都感觉到了,如果南离城也有震感的话。乔世潇不会不采取措施的。我们只要确保自己不乱、不出错,就是在让乔世潇安心。”
“对对对!宁歌说得没错!阿潇不是小孩子了,还是一城知府,面临这种问题。办法肯定比我们多,我们还是听宁歌的,带孩子们去草坪上。真有什么事,大伙儿聚在一起也有个商量。”
乔老夫人知道媳妇这时是关心则乱,也顺着卫嫦的话,安抚起来。
叶槿澜吞回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牙关一咬,点头道:“对!不能乱!乱了他就更担心了!娘,那我们先去草坪,嫂嫂,你还不去吗?我看到珠儿已经扶着干娘过去了。二姐他们也马上过来了。”
“嗯,你们先过去,我等所有人都疏散了再走。聿宸还没回来呢,不知道县衙那边什么情况。”聿宸不在,她这个当家主母怎么的也要撑住这个家。
“小姐!小姐!姑爷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沅玉高呼声刚落,阙聿宸就已经来到了她跟前,蹙着眉问:“你怎么站在这儿?不是说去草坪吗?那里空旷,赶紧去!屋里头的东西别收拾了,不过都是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呸呸呸!”卫嫦忙捂住他的嘴,瞪了他一眼,道:“谁记挂屋里头的东西了?我这不是在等你嘛!娘和孩子们都过去了。”说着,顺手在他腰际拧了一把,居然说得好像她是守财奴似的。
阙聿宸笑笑,丝毫不生气她让自己在众人跟前没面子的举动,反而揽上她的肩,哄了句:“我也担心你,这才口不择言,别恼了。”然后对乔老夫人等人说:“你们先去草坪,我和歌儿还有点事商量。”
众人也不问他们夫妻俩还有什么事要在这里商议,先行去草坪集合了。
前院那边,也有不少人提着包袱、行李,步履匆匆地往草坪方向赶,都听从卫嫦的建议:尽量绕开大树,谁知道地震什么时候来,万一在赶路的时候来呢,没在屋里头被梁柱压死亚残,反倒被树给压了,岂不是太倒霉了。
阙聿宸拉着她避开大树,站到了一处相对开阔的花丛间,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问:“嫦儿,我曾听你说过,上回去北关,还有江州城那次,都是兽人大叔骑着大雕出来解救的,雕的飞行速度很快是不是?”
卫嫦一听他这么说,立即想到了他的用意:“你想让鹰大叔和雕兄飞去南离城通知乔世潇?”
“不全是,阿潇心思缜密,如果真发生了,肯定也会马上采取措施,主要是,我们都不确定中心到底在哪儿,万一是在这里,总得想好出路,雕的飞行快,又在天空,视野广,可说是对地貌一目了然……”
“我懂了。”卫嫦拍拍他的手,明白他是想找震源,哪处震得厉害,就避开哪处,同时寻个安全的落脚点,要是灵秀城真保不住了,也好带着余下的灾民迁过去。
“我这就让鹰大叔去查探。顺便给乔世潇送封信……要不我随鹰大叔一起去?”
卫嫦感觉灵秀城是震源的可能性不大,应该只是被波及的一个点。如果是场小地震,震源很可能在南域一带,如果是大地震,说不定震源离他们十万八千里呢。
她把这个情况和阙聿宸说了,倒是让他安心不少。
“不管怎样,做好两手准备吧。”阙聿宸按住她的肩。想了想,道:“你就别去了,如果雕兄能承受重量的话,我随鹰大叔一起去。”
什么叫耳濡目染,这就是了。她才叫了几遍“雕兄”,他也跟着大方地叫上了。
卫嫦趁四下无人,拉着他进了魔珠,意识发散,通知兽人军团前来草坪处商事,自己拿出隐形粉。开始往阙聿宸身上抹,边抹边叮嘱:“时间到了别忘了抹,不然被人发现,还没被地震波及,倒是被你给吓到了……还有,即使真有什么恶劣状况发生,也别耽搁,尽快回来,我们在家等你。乔世潇那边。我问问鹰大叔,看能不能安排更多的雕跟着去,如果真没办法控制了,就把他们接回来。别的管不了那么多了。”她不是圣母,在自然灾害无法控制的时候,她只希望一家人能平平安安的。
“嗯,我心里有数。你别担心。”阙聿宸凑近她。在她唇角窃了个香,他就喜欢这样的她,一心爱护家人。爱屋及乌,能帮则帮,但绝不无辜散发同情。
兽人大叔很快带着军团赶到了,一听需要出动雕兄,自然是由鹰大叔打头,除了他,还有他底下的两个鹰兵,都懂驭雕术。一听卫嫦说的情况,二话不说,就拿起隐形粉往身上抹起来。
看到他们这样,阙聿宸心里不知怎的,有些酸涩。
想到桃谷一役之前,他带的阙家军,虽然跟他多年,危急关头,仍不乏个别贪身怕死之辈,赖在后勤营,不肯上阵杀敌。就为了能多点机会活着。可最终呢?谁说老天爷不公平?躲在营地里企图偷逃的那些兵,不照样被敌方射死?反倒是一路跟随他、杀敌四方的近战队,置之死地而后生,到现在都还充实地活着。虽然这都是妻子的功劳,可冥冥中,不也说明善恶到头终有报吗?
如果人人都像兽人军团一样,对于命令,不但听从,还尽心尽责、齐心协力,那么,世界大同绝对不会只是说说。
“好了,大伙儿早去早回。我这儿也会做好安排,你们不必挂心,实在不行,我就将家人收入魔珠。”卫嫦见最后一个出行的兽人也抹好了隐形粉,双掌一拍,说道。
阙聿宸从感慨中回过神,握了握她的手,和鹰大叔共同跃上其中一头雕,在卫嫦的释放下,四人三雕的混杂队列,瞬间飞出魔珠,往南离城方向极速飞去。
直到再也感应不到众人的气息,她才呼了口气,出了魔珠,往草坪跑去。
此刻的草坪,因为阙宅上上下下百来口人的到来而显得有些热闹。
除了后院的女眷,彭季耘、齐谨铭等负责监督水库、护城河挖筑的人,也都回来了,此刻都在各自的妻儿身边护着。
十二铁鹰骑这会儿也都齐齐在场,分工有序地守在各家的主子身边,想必是得了阙聿宸的吩咐。
自家四个孩子边上,盘腿围坐着赤鹰、青焰、白云、白煞。肃然的脸色、笔挺的背脊,显示他们的紧张。
看到十二铁鹰骑,卫嫦忽上忽下的心总算安定了不少。
另外,又有陆风、周慎等管事的调节,又有各院的主子压阵,虽然草坪上聚集了这么多人,可依旧井然有序,偶有几句交头轻聊,但没发出喧哗之声。这可比学校里的学生被校方集中时有秩序多了。
想她大学的时候,有过一次地震的逃生演习,那个场景,可比现在喧闹多了,吵得像是世界末日到来似的,可除了喧哗,也没别的,真要世界末日了,光嘴巴皮会说,能有什么用?一无是处!
看到她回来,阙老夫人忙朝她招手唤道:“歌儿,过来这里,你娘没见着你,担心好久了,宸儿呢?不是说已经从县衙回来了吗?怎么没和你一道回来?”
阙老夫人这一问,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了她,让她顿时产生一种领导讲话的气场,清了清嗓子,安抚道:“聿宸临时还有点事,让我们不必惊慌,他去去就回。只要谨遵找开阔的地方躲,真地震了也能躲过去。外祖母那边,他也已经派人去通知了,这会儿跑来跑去的反而危险,就让他们原地找处空旷地躲避,城里的百姓,听说县衙已经在集合安顿了,家中没开阔地的,都集中在菜市口。”
当然,前提必须是这里只是波及带。如果是震源,管你开阔不开阔,估计一网打尽了。
所以她也很纠结,要不要趁早将这些人安顿到魔珠里去呢?可灵秀城这里,除了方才几下摇晃外,就再没什么动静了,这让她觉得应该不可能是震源带。还是不这么快暴露魔珠的存在了。毕竟这里面,除了血亲好友外,还有一些并不是很知根知底的丫鬟仆役。到时候,总不能为了封他们的口,将他们一辈子圈禁在魔珠里吧?那也不现实。
左思右想,始终想不好。只好先和大伙儿一起在草坪看情况了,警觉一点,见势不对再挪入魔珠应该来得及。
“就是田庄那边,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思忖了一会儿。卫嫦又想到自家不止这处产业,还有占地极广的田庄呢,忙问陆风。陆风的父母妻儿都在田庄。想必他也挺担心的。
“夫人放心,主子一回来就让小的派人去通知了,田庄地头空旷得很,足够大伙儿避灾。”陆风微弓着腰,向卫嫦禀报。
“那就好。”卫嫦朝他点点头,继续低着头思考。
就在卫嫦等人聚在草坪上安静躲灾时,南域的北边一带已经彻底着慌了。
特别是离域北南衔山较近的几座城,一半塌陷,粉尘四起、哀嚎遍野。
阙聿宸坐在雕背上,趁着雕兄俯冲的姿势,瞧清了塌得最厉害的城——腹背近靠南衔山的南安城和满城漫水的月光城。
月光城且不去管它,本来就是座空城了,原本就想火烧了重建的,免得太阳一开,浮殍蔓延瘟疫,就算整座城全塌了,也没什么关系。
可南安城不一样,虽是个和月光城差不多大小的城池,可因为还算殷实,城里的住户并不少,这一塌陷,大半个城没了,余下的那些,侥幸逃出来的,一时之间怕也无家可归了。
阙聿宸看得心头沉重。眉宇都皱得能打结了。
鹰大叔驾驭着雕兄调整飞行方向,边说:“我看震源应该就是这座山了,这两座城靠山最近,再往南的几座城,虽然也有不同程度的塌陷,可伤亡应该不会很大,再往南,那两座城……”
他遥指南离城和南涯城,继续道:“似乎只有城东和城墙波及到了一点,其余的城,我看和灵秀城一样,都没什么影响……”
听鹰大叔这么说,阙聿宸望向下方的南衔山,“大叔的意思是,这是山震?”
“不确定,也可能是山的北部……要不要过去看看?”
鹰大叔难得出来放个风,满脸都写着“兴奋”两字。身旁紧随的两名鹰兽人和雕兄们,也都在和魔珠不一样的天际,飞了个畅快。
阙聿宸听出他语气里的兴奋味,不由回头,古怪地瞅了他一眼。是自己听错了吧?下方灾民又涌出一**,这兽人大叔怎么看上去好像很高兴?
“哇喔!那是什么?你们看!”左前方探路的鹰兽人,惊讶地指向下方。
鹰大叔让雕兄调整了个姿势,往下俯冲了一段距离,眼前赫然出现了一道天堑。
“哇!”另一个鹰兽人也看到了,在那里说:“好大的天沟,比银归山前面那条天沟还大,掉下去肯定尸骨无存了耶。”
“要不要飞下去看看到底有多深?我瞧着像万丈深渊。”不愧是有什么将,就有什么兵。两个鹰兽人貌似都很雀跃。
“不止深,还很宽,除非咱们雕兄出马,不然根本跳不过去。”
“你还想跳?找死吗?”
“……”
阙聿宸也看得惊呆了,要不是鹰大叔揪紧了他的肩,说不定已经从俯冲的大雕背上掉下去了。
老天!南衔山什么时候开了这么大一个豁口子?还是由西向东将整座东西向的南衔山生生劈开一样,豁口子从南域东部划拉开,从宽到窄,直到灵秀城的北面一带,才没有缝隙。可那一带,据说已经不是大同的地界了。而且山脉奇高奇陡,很少有人攀爬。
难怪!靠近南衔山,又是近东部的南安城和月光城首先遭殃,而灵秀城只隐约感到了一点震波。要说他们运气好吗?还是感谢在天之灵的老爹,将故里设在灵秀城,而非南安城或是月光城?
阙聿宸摇摇头,甩去了此刻冒出脑海的后怕。当务之急,是立即通知乔世潇,让他赶紧加强灾民的安置,好接洽域北几座受震波较强的城里涌出来的灾民。
其次是要尽快想出一条出路。
南衔山这一裂开,生生截断了南域通往北方的陆路,而据他所知,南域东边的海域,因为有一处奇怪的海漩涡,长年以来,被这个海漩涡卷入葬生的船只数不胜数,近几年,走海路前往北方的船只已经越来越少了。要是想不出其他出路,南域就此要成为一座孤岛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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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 灾星
阙聿宸让鹰大叔在南离城外降落,找了条小河,洗去了隐形粉。
既然南离城没什么大碍,他让鹰大叔先带其他人回灵秀城,把这个消息告诉妻子,自己则去南离城找乔世潇。
掐算着时间,若是快的话,南离城应该也快收到南衔山“被劈开成天堑”的消息了。
这个消息,他不能主动告诉乔世潇,还得由别人的口子说出来。但是因为亲眼见过,他觉得有必要和他好好商讨一番接下来的安置和部署。
鹰大叔带队飞回灵秀城,进了魔珠后,告诉了卫嫦这个情况。
卫嫦一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免担忧,南衔山可说是环绕整个南域的狭长山脉,它裂开了,意味着南域和外界割裂了。
这会儿不同后世,天堑压根没法成通途,除非是拿魔珠里的逆天火炮出来,轰山铺路,可是这么一来,他们怎么向世人、怎么像朝廷皇帝解释呢?
就算挖空心思解释了,他们会信吗?只会想方设法地来掠夺吧。除非直接拿大炮逼迫赵氏皇族下台,由自己一家统治大同,可然后呢?带领封建王朝进入现代化社会?
卫嫦快速地摇摇头,不!不行!这行不通!
但不论怎么说,灵秀城没受这次地裂的波及,算是老天保佑、祖宗荫蔽了。
灵秀城没事,其他还有三座和灵秀城位于同条水平线的小城池也没事,但往北,特别是近域东,大小城池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毁损。
最严重的自然是南安城和月光城了。月光城里没人住,整个城塌陷了影响力也不大,可南安城就不一样了,虽然规模不大,但因为离域北近。翻过南衔山,就出南域了,比起南域其他的城,交通可说是相当便利了,交通便利、南北贸易也相对发达,随之而来就是人口多、消费大。
如果说南域第一大城——南离城离里盘亘着几大世家,但要说花钱大手大脚的土豪,还是得数南安城里的富贵人家。发家迟有什么关系,只要我现在手头有钱那就是大爷。
所以,南安城的塌陷。让南域诸城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恐慌。这么富裕的城,说没就没了,前一刻还在饕餮享乐的富人,这一刻和贫民没什么区别:无家可归、没饭可吃。照样得排在出城的队伍里,涌往比南安城落后的其他城。
一时间,南域各地引发了诸多传闻,来解释突然间降临的灾难,有说“山神发怒”的,有说“地公分家”的。也有说“灾星引祸”的。
前两者还能理解,思想上的愚昧无知,导致对大自然的敬畏,可最后一种传闻。就有猫腻了。“灾星”?哪颗灾星?“引祸”?又是谁在引祸?
“哎,你们听说没?外头都在传,说什么南衔山裂开那么大一个豁口子,是因为那家的缘故……”
“我早就听说了。我表嫂一家就是从南安城逃出来的,现在就住在我家,成天抱怨。一天到晚说那家一来,我们南域就没出现过好事,前阵子发大水,淹没了月光城,这次又塌了南安城,唉,你说这事……”
“不会吧?真和他们家搬来有关?我就说嘛!往年好端端的,今年又是雨又是土的,风调都不顺了……”
“远不止呢,你们也知道的了,南涯城的出海港早几年就停运了,如今不得不重新开启,有好多人的亲戚都在北方呢,可开船的风险也不小,没听说前几年,几乎天天出事嘛!可除了海路,就没办法了呀,据说南衔山的豁口子宽百丈、深嘛,那就是万丈深渊,彻底把出路给截断了,除非你会飞……”
“要死了!我娘家在明州城,以往一年去一次,这下可咋办?总不能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吧?”
“唉……”
卫嫦一字不落地将几个围聚在布庄门口的妇人对话收入了耳里,眼见着周边围拢来的人越来越多,才带着一脸愤愤的沅玉、沅珠离开。
“小姐!她们实在太过分了!居然这么说我们……”走出几步,沅珠想想不甘心,想折回去痛骂她们一顿。
这群吃里扒外的,平日里因为阙宅的活计,赚了那么多银子,如今却跟着几个外来客,这么说阙家。虽然对方的话里始终没提“阙”字,但听进去的人,哪个猜不到她们谈论的是哪家?
卫嫦当然也气愤,气愤她们的愚昧无知,竟然把天灾冠到他们名头上。她就不信了,这两年迁入南域的外来户就只他们一家。就算真的只有他们一家,就能笃定地骂他们阙家是“灾星”吗?是专门引祸来给南域百姓的吗?真是岂有此理!
可一看到沅珠怒气冲冲要折回去的架势,忙理智地拉住她:“和她们吵有什么用?越吵反倒显得我们越心虚,管她们做什么!权当耳边风吹吹过就是了。不过记住她们的相貌,回去让陆风查查,到底是哪家的女眷,下回不给他们赚银子!”
主仆仨人沿途回来,听到不止这一处在议论“阙家是灾星”的传闻,议论的多半是妇人,也有个别几个男的,沅玉、沅珠记不住这么多人的面孔,只得先将几个议论得最凶的记下来,回到阙宅,就找陆风告状了,千叮咛万嘱咐,日后坚决不找这些人家做活计。
卫嫦蹙着眉,神情恹恹地回到“清宜园”。
这次出门,本想是看看街上有没有新鲜点的玩意儿,好送给几个孩子们玩。
家中两对新人的喜宴怕是要挪到年后了,几个孩子的周岁宴因为这场变故索性取消了,想着周岁都过了,周岁宴延后也没必要,实在想热闹,放到明年周岁时办也一样。不过周岁抓阄项目还是要的,暂时给挪到了腊八,想着那会儿大年临近,总该安和了吧。
谁知。足不出户、两耳不闻窗外事还好,一出来却发现风向大变,以往就算不是赞阙家好、阙家棒,也不会说阙家的不是,现在呢,一路走来,听到最多的就是那则传闻,特别是那些因南衔山的地裂导致家庭两地分居的,更是骂得凶恶。
灵秀城都这样,别说受到地裂灾害的其他城城民了。
卫嫦越想越觉得胸口发闷。
以前的自己。哦,不,季宁歌,在遍尝城里城外的流言蜚语之后,心情想必也是这样的吧?如今,尝到这种滋味的不止她一个,而是整个阙家,莫非,她就是传闻里的“灾星”?走哪儿祸哪儿?想想她从穿来到现在。不过短短两年半,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脸都皱成包子了,想什么这么出神?”
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日落西山了。卫嫦感受到背部贴上一个温暖的怀抱,接着被身后的人环腰抱到了怀里。
阙聿宸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一记,然后与她抵着额头问:“在街上受委屈了?”
“玉儿她们都告诉你了?”不用问她就知道他的信息源于何处了,仰头在他下巴上啃了一口。轻笑着道:“我受什么委屈?我的风评本就不好,多一桩少一桩对我来说无所谓,只是害得你们也跟着……”
“说什么浑话!”阙聿宸陡得沉下脸。拉她转过身,让她看着自己,视线在她脸上逡巡一遍,想确定她刚刚说的话含着几分认真,随后沉着脸问:“哪个在这么说?”
他心里气得快要炸开了,要是被他知道,哪个混账东西敢这么说他疼在心坎里的人儿,别说他现在没官职在身,就算有,也阻止不了他出手教训。
“没,没人说我,我就打个比方嘛!”卫嫦感动于他的反应,环臂绕上他的脖颈,将脸贴上他的胸膛,倾听他胸口处那沉稳厚重的脉动,似叹非叹地道:“我就觉得,好像从我嫁来你们阙家后,貌似没断过灾难,说不定我就是人人口中的‘灾星’、‘祸水’、‘扫把星’……啊——你干嘛?”
“呀!阙聿宸!!!”
她被他拦腰横抱,然后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下后,将她背过身放在大腿上,抬手就往她的的翘臀招呼了一记,一记不够,再拍一记,还沉着声音问她:“知道错了吗?”
这一刻,卫嫦想死的心都有了。
要说她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臀部挨揍的经历,可那会儿在严馥城郊外,除了他们夫妻俩,哦,还有个襁褓里的佑佑,就没别的认识的人了,借宿的主家那会儿也不熟,心理上总归好过点,可现在,屋外候着丫鬟呢,这让她的老脸往哪儿搁呀!呜呜呜……
如是想着,她也真的哭了出来,甚至越哭越觉得委屈,鼻涕眼泪都直接往他衣袍上抹,大腿处的那块布料,很快就湿成了一片。
阙聿宸一见不对,忙把她拉起来,抱到了怀里,顺着她的背劝道:“别哭,我不是真的打你,我有控制力道,不信你自己感觉,不疼是吧?我只是……你自己想想,有你刚才那样的说法吗?还“你们阙家”,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难道还不是阙家人?今儿要是不把话说清楚,我……”
“你怎样啦你!还没打够吗?混蛋!”
卫嫦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怀抱,无奈力气不够大,怎么都挣不脱,想想躲魔珠里去算了,念头刚起,就被他低喝住了:“不许躲我!”说完,抱得她越发紧了,差点没缓过气。
见他这个样子,就算进魔珠也肯定会拖着他一起进去,还是算了,屋外还有丫头们呢,一下子吵、一下子不见人的,还不被吓傻了。
可就算他的道理再充分,她生气了是事实,转过头,“哼”了一声就不再理他,丫的上回说了不再揍她屁股的,还没两年呢就又犯病了,就算打了不疼那也是打!哼!
“好了,是我冲动,原谅我,嗯?”阙聿宸见她不再挣扎,稍稍松了口气,可见她左右不肯理他,他又觉得无奈,不管是劝,还是道歉,就是不见她搭理自己,连晚饭也是两个人默不吭声地进行的。
晚膳后,他提议去庭院散步,平日里这可是她最爱的活动项目,这次却被她否决了,其实也没否决,理都不理他,谈何否决?
阙聿宸摸摸鼻子,跟在她身后进了房。
沅玉和沅珠互相使了个眼色,退出了堂屋。
来到屋外后,沅玉捅捅沅珠的胳膊:“下午的时候你守在这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觉得主子好像在和姑爷置气。”从没见过哪顿晚膳进行得这么安静,从头到尾都不见两人对话。
沅珠也一脸不解:“不知道啊,主子爷一来,我就退到屋外了,倒是有听到主子的尖叫,不过马上就没声音了……咳,那个时候,我以为……”
说到这里,沅珠的脸颊泛起红晕,沅玉马上明白过来了她话里的意思,也跟着有些羞赧,就不在往下说了。
卧室里,阙聿宸走到床边,搂住靠着床头翻绣样的妻子,见她扭过头,却也没拒绝,心头微松,将她一把抱到了腿上,环紧手臂,柔声说:“老婆,我错了……”
卫嫦“哼”了一声,继续扭过头不看他,“错哪儿了?”
总算扳回一城了,以前老是被他逼问“错哪儿了”,今儿总算轮到她发威了。
可一想到傍晚时分在书房,被他压在腿上“啪啪啪”(咳,别误会,此“啪”非彼“啪”),她又黑了脸。
“老婆说为夫错哪儿,为夫就错哪儿。”
哟呵!开窍了嘛!以前可从来不会这么说。
卫嫦眼角丢了白眼给他:“哪儿学来的花言巧语?”
“怎么会是花言巧语呢,你也知道我不擅说这种话的。”阙聿宸狗腿地回道。
屋外的丫鬟们都已退到廊下了,听不到屋里的对话。哪怕她要他跪下才肯原谅,他,他也认了!谁让他真的栽到她手里了呢!不禁在心里暗骂自己晚膳前的冲动,舍不得打疼她就别装样啊!装了样不仅让她生气还惹哭了她,心疼的还不是自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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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 “娘子军”
夫妻俩之间突然爆发的一场小冷战,从晚膳前开始,到晚膳后结束,历时一个半时辰。
其实也不能说冷战,因为某人从头到尾都在努力示好,是她单方面不理他、冷落他。
可冷落到最后,卫嫦发现自己也难受。仔细想想,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他,虽然他抬手就拍她屁股的行为不对,可究其根本原因,确实是自己说错话。
那个时候,她的确是带了点试探,想看他的反应,想知道他在听说外头那些流言蜚语后,是不是和她一样,下意识地就把这两年来发生的各种不顺,和她嫁入阙家联系起来。
好吧,其实是因为她心里发虚,她和他坦白了自己的来历,也坦白了魔珠的存在,但也隐瞒了一些事,譬如这个世界其实是她小说里的虚构世界,譬如他本来要娶的应该是她的庶姐季宁岚……
说到底,她骨子里对他“本该娶的是季宁岚”一事,始终耿耿于怀,潜意识里一直有些担心,生怕哪一天,他知道这个真相后,会觉得她心机重,从而逐渐离心、疏远……
见她似有些心神不宁,阙聿宸一度以为是自己那天的事让她伤心了,搂着她又是哄又是发誓,连声保证再没下次,才让她重展笑颜。
“总算笑了。”他长舒一口气,“这两天我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
“还不是因为你!”她也不去解释他的误会,反正被心爱的男人抱着说爱语,是所有女人都喜欢的事。
“是是是!为夫领训!”他搂着她,真不想放开她暖馨的身子。
“不是说今天要去南离城吗?还不出发?打算在南离城过夜吗?”她斜睨他一眼,推推他温暖厚实的胸膛。幸而不习惯丫鬟随伺左右,没事都让她们候在外间,有事了才唤她们进来。不然的话,动不动就被他抱坐在腿上。多伤风化啊。
“不会过夜。”他在她额头亲了一记:“一会儿就出发。不必等我开晚膳,你饿了就吃,我不确定什么时辰回来。”
“嗯,路上小心点,要不,我让鹰大叔隐形跟着你?有什么消息就让他传回来?”
“不必,今天就是带些赈灾物资过去,然后看情况再商讨点别的事项。”眼下还是以赈灾为主,那么多座城需要灾后重建,没有朝廷的支援。还真有些麻烦。
“灵秀城这几日也陆续来了不少灾民,不过都是城民的亲戚,吃住倒还不必挂心,可治安上,我总觉得有些不安,今早醒来右眼皮一直在跳,要不你和胡县令说说,加强衙差的巡街?大不了加班费由我们出。”
卫嫦自从两天前上街,听到那些对自家不利的传闻后。就一直觉得有些胸闷,和他闹别扭也是出于本能的发泄,可发泄之后,该担心的还是会担心。
阙聿宸揉揉她的发顶。柔笑安抚:“放心,县衙那里我早就打点好了,那些灾民一进城,衙门就派人跟上了。虽然不是时时监督,但比城民多些关注是肯定的,至于街上流传的那些谣言。我怀疑不是普通的流言蜚语,不过这事也不确定,阿潇前几天派人在查,不知道结果如何,我去问清楚了再来向夫人如实禀报。”
听出他话里的调侃之意,卫嫦闹了个脸红,没好气地戳戳他的胸膛,“你别得了便宜还卖瓜!我还没解气呢!”
“嗯,那等为夫的回来,再让夫人狠狠地解气!”
说“狠狠”两字时,卫嫦总觉得他在笑,可抬头看他,又见他一本正经得很,抓不到把柄,只得放人。送他出家门后,想了想,没急着回“清宜园”,而是去了“清晖园”,找婆婆商量赈灾一事。
如今南域各城除了南离城依旧在接济灾民,其他诸城都城门大闭,城外的农户,每日进城,都得出示户籍证。遭到南安城的灾民质问和愤骂时。还说什么城里物资紧缺,供不起来自南安城的土豪云云。
而南衔山的豁口,让南域的灾民没法转向北方的亲友求援。朝廷就算有心赈灾,隔着天堑也鞭长莫及。虽然在卫嫦看来,朝廷方面恐怕是巴不得南域自困其中,免得还要在他们紧锣密鼓抵御外敌之际,还要分心去赈济。
灵秀城目前还在为防御海盗、汛期蓄洪两项事业奋斗。
彭季耘和齐谨铭分别担起了这两项工程,有什么事,县衙那边也是直接找他们商议,若是连他们都没法决策,再找阙聿宸定夺。
如此一来,阙聿宸能专心和乔世潇共商赈灾事宜了。
两个男人在前头部署,身为他们的女人,自然也该为他们分担些烦恼,后勤供给就由她们来负责吧。
阙老夫人赞成她的提议,就把众人集在她的院落,开了个碰头会。
“如今最缺的还是吃食和药材,以及天冷了的保暖衣被。”
卫嫦边说拿笔在纸上罗列着。这些物资,在赈济月光城那些水患灾民时,就已列了不知几遍了。好不容易结束雨季、等来天晴,又发生了地裂。这可真是“船破偏来打头风”,一灾重过一灾。
“最紧缺的就是药材了。这次的天灾,造成城塌屋毁的同时,也造成人员伤亡惨重,死者且不去管,活着的,我们总不好见死不救。朝廷鞭长莫及,大伙儿就只能靠自救了。”
虽然她的魔珠里药材丰富,之前运往南离城和南涯城的赈灾物资里,就有很多出自魔珠的药材和粮食,可城里药铺的药材,已经被搜刮得快光了,总该为灵秀城里的城民留些急救的。阙宅库房里的药材也所剩不多了,要是继续从魔珠里出,难保不引起有心人的怀疑。
所以,这一次,她觉得应该要组织一些人,轮流上山采药草。采得数量多不多、采得种类够不够就不用管了,反正在运上马车的同时,她会从魔珠里拿出一部分混在其中的。另外。再去找胡喜洲,由县衙出面,向城民公开收购草药。
对于她的这项提议,与会者都表示同意。
“的确,这次的灾难,伤患很多,用药量急剧大增,要是朝廷迟迟不送物资前来支援,还真的会药材告急。等到那时,再来个传染性疾病。就没法掌控了。”彭季耘坐在妻子身边,蹙眉接道。接二连三发生的天灾,让俩夫妻无暇再扭捏感情的事,有不满就说,知道错就改,任何事都没有“活着”重要。
“朝廷那边,我看就不要幻想了。金狼国虎视眈眈觊觎北关,朝廷都分身乏术了,哪里还有心思来管南域的死活。就算南衔山没开裂。朝廷都未必肯来送物资,何况如今还开了那么大一个豁口子,就更有理由坐视不理了。”
齐谨铭不知是素来对朝廷有意见呢,还是因为乔言惜的事。对赵氏皇族不满,总之,话里话外,都透着对朝廷的不满。但他也没说错。眼下的南域,朝廷是百分百不会来管的。
“那就这么定了,二姐夫和齐大哥仍然负责城墙和水库的挖筑。就算海盗不来袭,对那些成群结队涌入灵秀城的灾民,也能多少起到点震慑作用。至于药材,就由我来负责吧,二姐负责粮食采购,槿澜和惜惜姐负责衣物被絮。这会儿已是深秋,天气说冷就冷,虽然这里的冬天比北方暖和,但入了夜还是挺冷的,那些被临时安置在帐篷里的灾民,要是还没衣被暖身,肯定会受寒,到时,生病的人就更多了。”
卫嫦边琢磨边定了负责人选,如今几个娘都在这儿了,别的事不劳她们操心,但管孩子的事就暂时落到了她们头上。
对于她这样的安排,在座诸人都没意见,散会后,就各自忙碌起来。
卫嫦接了药材任务,一出“清晖园”就去前院找陆风了。陆风的爹,也就是以前的老总管,对药材有些门道,因此,她想带他一起去找胡喜洲,由知县出面,张榜贴告示,高价收购药材,无论是新鲜的还是晒干的,按药材贵贱和品质,给出比市场价高出至少两倍的价钱收购,一些稀缺药材,更是价高的离谱。
阙家不缺银子。就算缺了,卫嫦魔珠里还有不少金银珠宝呢。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如今处于灾期,自然是物资优先了。
就在卫嫦带领阙家娘子军在灵秀城轰轰烈烈筹备赈灾物资时,阙聿宸和赤鹰也抵达了南离城。
南离城原本已经放松的城门,这几天又紧张起来。四面八方涌来的灾民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没办法,其他多城都不允灾民入城,无处可去的灾民就只好蜂拥到南离城来了。
饶是乔世潇在和阙聿宸商谈之后有了心里准备,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场景:南离城外,有数亩地的面积,密密麻麻挤满了人。很多都身上带伤,或轻或重,都是从地裂灾难中劫后余生的。
看到这么多灾民哀求着要进城,乔世潇一下子就懵了。水患的灾民刚安置妥当,这又涌进来了,是他流年不利呢,还是老天爷在考验他?让他上任才多久,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蹦出来一茬又一茬事。
可事再多,身为知府,该办的还是得办。
“风。”
“属下在。”
“通知下去,照水患的程序进行,有病痛有伤残,全都安置在城外帐篷。帐篷还够用吗?”
“现有的还能撑八十顶,属下已经吩咐人加班加点制作了。原先住在帐篷里的病患,有痊愈进城的,铺位紧一紧,还能多出十几顶。”
“好。南涯城那边有没有消息传来?”
“还没有确切消息,不过今早听几个灾民在聊,前几天南涯港进来了一艘大船,从船上下来的贵客,是被南涯城知府亲自迎进城的。”
风书易每天都习惯去几个安置灾民的区域转一圈,从城里到城外,不落下每一处,一方面代知府大人体察民情,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了解足够多的信息。灾民之间传递的信息有些是他们尚未获知的,譬如今早听到的这则消息。
“大船?”乔世潇眯了眯眼,“东边还是南边来的?”可东南两面都是一片汪洋。能有什么国家?岛屿吗?
“不是,北方来的。”风书易就知道他会这么想,把几个灾民间流传的小道消息都转述给了他听:“似乎那艘大船铸造得很特殊,不怕那个海漩涡,所以,灾民都在猜,南涯城的知府之所以如此热情招待船客,也是想打探铸造的材料和技术,以期南涯城自己也铸造出一艘不怕海漩涡的船来,这样的话。南北又能通途了。”
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么,对于南域诸城的百姓来说,的确是个好消息。
乔世潇点点头,没再围绕着这个话题打转,目前,最让他头疼的是安置这么多灾民。吴进那个混蛋!竟敢说什么“如今南北阻隔,南域恐怕要被朝廷放弃了,‘奉恩镇国公’令既然失去它的用武之地。本官也就只好极尽所能地保护南涯城的城民了,恕本官无法再配合乔大人的部署”,言外之意,就是不再接纳外城灾民。除非是那些带着不菲的家当投奔他南涯城的。也不参加南离城组织的营救队伍,前去发生地裂灾难的城池营救被围困百姓。
说的都是些什么混账话!
乔世潇那日堵着一口气从南涯城回来,一直堵到今天还没舒散心头郁气。无奈手下缺兵,现有的这些。营救灾民、安置灾民、维持治安都嫌不够,哪还有多余的人,跟他去和吴进叫板。
早知道。当初南下时应该私下带些兵马出来的。在他被撤下兵部尚书一职后,好些个与他私交不错的将士有心想跟随他,可那会儿的他,实在不想再掺合朝堂之事了,来到南域后,也是出于对家人的保护,才主动接下了南离城知府一职。如今想来,真是懊悔地要命!
想到兵,他倒是记起好友手上还有些兵力,可被南衔山这个豁口子一隔,百来个阙家军有一大半被阻在南衔山北部,余下十几个驻守镖局的,早在水患那次,就被他拉来帮忙了。
唉……
乔世潇扶额,感觉好无力!
……
“……对对对!姓阙!现在来我们南域了,听说原来还是个一品大将军呢,后来因为勾结金狼国,做了叛国求荣的事,被当今圣上撤了官职,然后就被流放到这儿了……”
“不是吧?!我怎么听说人家活擒了金狼国太子,可因为身负重伤,救回来后也不能再上战场,这才举家南迁的。”
“你糊涂了吗?如果真是这样,就算下了战场,也不会被圣上逐出都城的,还会赏赐一大堆,可他有吗?还听说他们阙家一门从此不得再进都城呢!依我看,他肯定做了什么对不起大同的事,可因为他以前立下的战功,这才没问他罪……”
“原来是这样啊……可是为什么来我们南域呢?北方那么多大城都比南域好,还选了灵秀城那个旮旯角……”
“你懂什么!灵秀城那里地势高,又有连绵大山环绕,最适合躲了,万一圣上觉得放过他便宜他了,派兵来围剿呢?这样不是很安全?”
“……”
因为灾民堵住了城门口,这次的拥挤度比月光城水患那次还厉害,阙聿宸就算能提气纵掠,也没办法保证一口气提个几百米不落地,要真那样,就不是轻功,而是飞功了。
原想借着马匹的嘶鸣,让百姓让出个道,先让他们通行的,可一看四周都是黑头攒动的百姓,万一引起惊恐,反而不利通行,因此,在找不到突破口之前,他只能骑在马上,和赤鹰一起慢慢随着灾民潮往城门方向挪近。
倒是没想到,还能亲耳听到诋毁他的传闻。
“依我说,他就是个灾星!丧星!扫把星!就是专门来祸害我们南域百姓的!”
“这位兄台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哼!事实不就摆在眼前吗?他们阙家没搬来我们南域时,我们都好好的,月光城淹水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可何曾发过如此大水?整座城都被泡在水里了,还死伤无数……还有雨季,自我懂事起,就没迟于九月初九还下个不停的,瞧瞧今年!一直下到月底才停,庄稼都被水浸烂了!”
“对啊对啊!还有南衔山,这么大一座山,竟然从中裂开那么大一个豁口子,哎呀你不知道,我那天远远去看了一眼,简直不敢靠进去,掉下去恐怕连声音都听不到……所以我说阙家那户人就是扫把星,瞧他们带来的好事!这是要困死我们南域的小老百姓的节奏啊……”
“他倒好!带着一家老少躲在地势高的灵秀城里,水患、地裂都干扰不到他,这才是更气人的!把我们大伙儿当成他的挡灾盾……”
“阿峰哥,你就少说两句吧!月光城被水淹,那是因为地势低,可以说是整个南域地势最低的谷地。南衔山裂开山缝也是天灾,我听祖师爷说过,以前北关那一带也裂过,只是年代隔得久远了,都没人记得了……”
“哟!你个吃里扒外的!收了人家多少好处?啊?居然站在南域的地界,帮个外姓人说好话!”
“我啥时帮人家说好话了?我只是觉得你这样说人家不地道!外地迁来南域落户的又不止他们一家,干啥非把天灾硬赖到他们头上……”
“好哇!拐着弯骂我赖皮是吧?看我今天不收拾收拾你个瘦皮猴……”
人群中爆出一声惊呼,句句话都不忘拉阙家下水的壮年男子,揪着一个身形较瘦的青年衣襟,挥拳就要往他脸上揍。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极快地闪入人群,电光火石间,扣住壮年男人的手腕,生生将他抛出了几丈外。
“哎哟!哪个王八蛋敢推老子!”
壮年男人倒跌一跤,摔疼了屁股,一手撑着身子,一手揉着屁股半天爬不起来。
赤鹰鄙冷冷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道:“下回再让我听到这类不实之言,绝不是跌跤那么简单。”
说完,一个纵身,跃回了马背。
众人这才发现,离他们不远,两匹骏马并肩缓行,马背上坐着的,除了方才那位出手迅捷的年轻男子外,还有一名墨玉束发、神情冷凝的清俊男子。
清俊男子的视线淡淡扫过人群,朝方才那名出声替阙家解围的清瘦青年点了下头,就拉高马缰,骏马的嘶鸣声加上两人外放的冷气,硬是给开出了一条跑马道,直奔南离城城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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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 孤立无援
乔世潇听赤鹰说了城外的见闻后,没好气地扭头瞪阙聿宸:“亲耳听到了?那你傻啊!怎么不就地解决了他们?还放过他们?这群渣滓,可不是诋毁你名誉这么简单,还在煽动百姓造乱呢!”
阙聿宸不知在想什么,闻言,抬头看了乔世潇一眼,才摇着头缓缓道:“如果我动手收拾了他们,百姓只会更加相信这些谣言,再者,我不确定隐在百姓中的恶意者究竟有多少,不敢拿百姓的命来堵!”
“是是是!你是救苦救难的大将军!凡事以百姓的安危为重,可你也不想想,那些制造谣言的人,都是什么人!岂会因你的善心反省自己,更何况,你我都怀疑他们不是普通的百姓,放过他们不就是纵虎归山……”
“今天放过,不等于永远放过。”阙聿宸垂着眸子,把玩着手里的杯盏,淡淡地道:“不过擒贼先擒王,在查清谣言缔造者之前,还是别轻举妄动了。”
说到这里,他抬头瞥了乔世潇一眼,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你担心我,我很感动,可你身为知府,应该以大局为重,别夹带个人情绪……”
“谁担心你了!”乔世潇翻了个白眼,正想回驳几句,蓦地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惊奇地问赤鹰:“你家主子吃错药啦?竟然会把担心、感动这些词挂在嘴上?”
赤鹰抽了抽嘴角,没吭声,甚至连眼色都没回乔世潇一下,继续杵在一旁做雕塑。心里却很清明:这是夫人的功劳。
乔世潇见赤鹰这副样子,也知问不出什么,索性系起袍摆在阙聿宸对面坐了下来,隔着桌子笑眯眯地问:“来!很久没交流兄弟感情了,说说这几天发生什么事了?离上回见面没几天啊这就改性了……还是说,这几天过得很滋润。和嫂子……咳!行行行!不提嫂子,这么小气干啥,提提也不会少块肉,你知道我有多羡慕嫉妒你了,白天再忙,晚上至少能搂着爱妻睡觉,我呢!原本以为隔三差五能回去看看她们,可现在,唉,头都大死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阙聿宸听他第一次抱怨揽上身的事。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良久,问:“阿潇,你后悔跟我们来这里吗?”
他知道母亲为何要来灵秀城落脚,因为那是爹的故里,不过事先没考虑到海盗是他们的疏忽,来了之后听当地人说这里有海盗,不过已经好几年没来了,母亲就没多想。但他考虑到了。只不过当初想着若是实在打不过,就带着家人撤回北方,可如今连最后的退路都被截断了,才越发愁思起来。
可乔世潇不一样。他本来可以留在都城,新帝登基后,甚至已经封他殿阁大学士了,比兵部尚书还官高一等。却被他推拒,换了个南离城知府当当。如此大的落差,他怕他心里有怨。虽然是他自己选的,可如果不是他们一家执意要来灵秀城落户,他必不会带着妻女前来吧。
“你这是什么话!”乔世潇听他这么问,想也没想,抄起桌上的茶盏就朝对座的人掷去,被阙聿宸轻巧避过。清脆的瓷碎声,从他身后的墙壁传来,让他哭笑不得。
赤鹰见状,岂止嘴角啊,眉角都抽了,不过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退出书房,还体贴地替两人合上了门。
门外不远处,守着一个随时听候吩咐的小厮,似乎被里头突然发生的状况吓了一跳,看到他出来,忙走上前问:“大人他们……”
“没事,守你的门。”赤鹰退到外堂的门口,环臂抱胸,倚着大门闭目养神起来。
小厮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这这,这什么情况?里头貌似都在打架了,这人怎么还能如此淡定?
又一声杯盏摔碎的声音传出书房,小厮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看看书房紧闭的门,又看看赤鹰,很快,他慢慢往赤鹰的方向挪去。
“我就那么一问,你朝我丢东西干嘛!”
屋里头,阙聿宸再一次躲过对面掷来的杯盏,挑着眉问。
“还好意思问?啊?你到底当不当我是兄弟?若是兄弟,会问这种话吗?我看你这段时间被嫂子照顾得太好了,连脑子都生锈了……”
乔世潇边骂,边抄桌上的家伙,什么茶壶、茶盏、果盘,纷纷往阙聿宸身上招呼,后者左闪右避,其他就算真丢到了身上也没什么,可那茶壶,里头装着的可是满满一壶送来不久的热茶水,要是丢到人身上,可够呛。
“你够了啊!这玩意儿也丢,真当我不会还手吗?”阙聿宸险险地避开迎面扑来的热茶壶,没好气地瞪着乔世潇道。
“我就想看看你的身手差没差,看你这一年多来,养得是越来越白嫩了,老实说,嫂子私底下给你补什么了?想你以前多粗的脸啊,如今比我都嫩了,难怪澜儿要心疼我了……”
乔世潇见桌上实在没什么可丢的东西了,气也消了大半,坐在八仙桌那头边打量边调侃起好友。
阙聿宸习惯性地掸掸衣袍,回睇他一眼:“还有什么!以前肤色粗黑,那是因为常年在北关,你倒是给我去那里吹上几年风试试,保准比我那个时候还粗黑。”
妻子曾给他说过万琼露救他的事,对于魔珠里出品的花酿甘露,他虽觉得神奇,却也不得不相信,这些的确都是好东西。所以自从知道这个秘密后,他就不让妻子给他服用什么百花露了,自己的身体已经调理到最佳状态了,倒不如留着日后紧急关头用。毕竟是消耗品,喝一瓶少一瓶,虽然紫绫一直在酿制,可还是觉得能省则省。
何况,他一个老爷们,要唇红齿白的滑腻肌肤做什么?!如今这样足够了,再白嫩下去怕是要遭人怀疑了。
不过乔世潇也就随口一说,听他给了个很合宜的解释后,也就没在这个事上打转了,开始说起南域的现状。以及朝廷那边的态度,末了,叹道:
“如果朝廷真罢手不管了,也够麻烦的,南域如今还算完好的城,只有七座了,月光城不去管,可其他几座城里,还有百姓被围困在里头,本想联合吴进一起去搜救的。可吴进那家伙竟敢说……总之,他把南涯城摘出去了,不愿再和我们合作,也不愿再接纳一个灾民。”
南涯城都这么做了,属于吴进管辖的其他几座小城自然也全听他的了,地裂一发生,就关城门、拒灾民。眼下,就只剩南离城,以及属于乔世潇管辖的另两座小城。在他的带领下赈灾济灾,为百姓做点实事,可朝廷那边若是迟迟不派来增援、真的放弃了他们,无论是人力、物力、财力。恐怕都要见底了。
阙聿宸也眉头紧蹙,手指轻叩着桌面,身后的墙壁、地面一派狼藉,此刻也无暇去管。
妻子带他参观过魔珠里的石洞库房。里头有多少金银珠宝根本难以计数,再加上他现有的家当,如果仅仅只是缺财力。他不担心。
可财力有,没法保证物资也不会缺。和北方的陆路交通已断,海漩涡的存在,让他不敢在这个时候贸然尝试海路北上,如此一来,南域就成了一个孤岛,孤岛上现有的物资有限,总有耗尽的一天,那么,这么多无处容身、带病带伤的灾民怎么办?
他知道妻子的魔珠很神奇,里头几乎可说要什么有什么,可正因如此,他不会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妻子的魔珠身上,她信任他所以告诉他,但他不能反过来以此为仰仗,那会害了她。
“不管如何,安置灾民是重中之重,其他的,以后再说吧。”良久,阙聿宸冷静地开口:“我想,朝廷总归不会见死不救,除非,他们真的不要这块领土、不要这些大同子民了。”
“是啊,希望他们不会如此冷血。”乔世潇深叹了一声,接着道:“南离城里恐怕很难再安置了,我让风一大早去玉漱了,玉漱和天极那两个小城,和灵秀城半斤八两,既小又贫瘠,本来还想好好整饬整饬、让当地百姓们富起来,谁知一上来就冒出这么多事,那两个知县手下,统共也没几个兵,实在没办法,我真不想把人往那里带……”
“嗯,尽量安排得稳妥点,安置不下,就送去灵秀城,虽然路远了点,不过不下雨了路还算好走。前几天我和胡喜洲带人清了清城里闲置的空宅,包括玉家老宅在内,统共有五处,挤一挤的话,五六百人还是可以容纳的。”
乔世潇听他这么说,认真想了想,点头道:“也好,等风带来玉漱和天极的统计情况再商定,实在不行,就按你说的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真饿死了烦的还是我们,别的不怕,就怕瘟疫四起。”
是啊,瘟疫一旦蔓延,物资又耗尽,在这个孤立无援的地方,那就真是的死路一条了。
……
风书易一下马,就往府衙的内堂跑,焦急的面色透着些许激动,只是来到内堂的堂屋门外时,看到门神般的赤鹰,又见边上的小厮脸色煞白、两腿战战,抹了把汗疑惑地问:“怎么了?”
“师……师爷,刚刚里头……”小厮指指书房的门,吞了口唾液语无伦次地说:“两位爷好像打起来了,听声音,茶壶、茶盏都摔碎了,这会儿倒是安静下来了,会不会是……”
风书易闻言一怔,随即看向赤鹰。
赤鹰挑高双眉,正想开口,却见书房门打开了,阙聿宸率先走出来,看到风书易,像是记起了什么,从袖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他:“没看到你人差点忘了,月芽给你的。你要是回信,这就去写吧,我一会儿就走。”
风书易接过信,并没像以往那般兴奋,而是看看他,又看看乔世潇,“爷……”
跟着阙聿宸出来的乔世潇,一看到门外抖成筛子的小厮,就知道风书易在担心什么了,抬脚踢了小厮一脚:“没用的东西!还不快进去收拾!真要有什么事,爷等你来救也晚了!”
阙聿宸顺着他的眼神看了小厮一眼,一本正经地回了句:“的确不够机灵,不过还算忠心,至少没顾着自己逃命。”
“得了吧!你就拐着弯骂我无人可用吧!话说回来,我还真没什么人可用,现在灾民的事,都是风在负责,要不你把赤鹰留下?”
听到“用人”两字,风书易想起在城门口遇上的人,难掩激动地说:“爷,安副将带着人回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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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 回来就好
阙聿宸和乔世潇对视一眼,忙拉着他进书房。
书房里,小厮还在收拾狼藉的地面,阙聿宸朝赤鹰使了个眼色,赤鹰一颔首,进门提起还小厮,不顾对方的“哇哇”惊叫,退出了书房,把小厮往庭院一丢,提了堂屋桌上的茶壶送进书房,然后开立双腿,抱胸守着堂屋门,没有主子的命令,再不许任何人进来。
书房里,风书易没在桌上找到茶盏,倒是在地上发现了很多碎瓷片,没茶盏,光有茶壶怎么喝啊,偏偏他这一路疾驰回来,渴得要命,嗓子都冒烟了。
“直接喝吧,喝完谈正事。”阙聿宸示意他就着茶壶嘴直接喝,乔世潇也点了点头。
风书易也不客气了,拎起茶壶的时候没觉得壶身烫,就猛灌了一口,润了嗓子,开始解释:“安副将他们还在城外的医篷里,八十一人一个不少,不过有几个兄弟因为失血过多,这会儿昏迷了,其他人还好,伤得不是很严重,大夫正在给他们治疗。属下知道爷今日要来,怕耽搁久了错过了爷,就先跑回来和爷说一声,回头就去接他们。”
一听安素良所带的兵,全都回来了,阙聿宸和乔世潇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不过,“你说有人失血过多昏迷了?怎么受的伤?严重吗?”阙聿宸边问,边起身往外走。
乔世潇知道他这是想亲自去看看,想了想手头的事,似乎再没什么比安素良那几人更紧要的,也就起身跟了上去。
风书易见两个头儿都起身,不用猜也知道是去哪里,又灌了几大口水,跟在后面边走边说:“医篷里挤满了人,属下只粗粗看了一眼。具体伤到哪里、怎么受的伤,安副将说人多眼杂,不是说的时候,所以属下想,还是赶紧先回来禀爷一声,另外,大夫那儿的伤疗药材不多了,属下想要不要组织民众上山采新鲜的草药……”
“这个提议不错。”乔世潇眼前一亮:“如今正值秋冬交替,这几天日头很好,附近几座山也没什么危险。没病没痛的灾民们每日除了排队领赈济粮,就没什么事好做了,倒不如组织他们上山采草药,采回来后,让医馆出人来估算,然后按价给银,也算是给他们日后的生活提供点保障。你觉得怎么样?”
这还用说嘛!阙聿宸当然说好。这么一来,压在他身上的负担也轻了,回头找胡喜洲商量。发动灵秀城的百姓也这么做。
乔世潇见他点头,算是敲定了这个事,这就吩咐风书易:“既如此,你尽快拟个方案出来。医篷那里我和阿宸去就好,不是还要给月芽写信吗?准你休息一个时辰,回头就开始组织人手吧。”
“是。”风书易感激地应道。
两位爷身边有赤鹰护着,安全上他不担心。倒不如留下来把组织民众采草药的方案拟出来,顺便抽出点时间给月芽回封信,她该担心死自己了吧。
府衙离城门不远。他们的脚程又快,所以就没骑马,两人一路走,一路商议,身后的赤鹰尽足护卫的职责,很快,三人就来到了城门口。
“大人!阙爷!”守城官在城墙上看到他们,马上奔了下来,见过礼后,抹着额头的汗,向乔世潇禀报:“大人可是听到了灾民闹事的消息过来的?放心,下官已经派人去维持了,不会让他们有机会闹大。”
“灾民闹事?”
乔世潇和阙聿宸对望了一眼,皱着眉问:“不肯配合受检吗?”
“不不不!受检处一切都好,是医篷,似乎是风师爷安顿了一批人,让柳大夫先给医治,因为人不少,所以柳大夫这半天没法接其他的伤患了,那些排在他篷外的灾民就闹起来了。”
守城官这一解释,阙聿宸和乔世潇都明白了。应该是安素良那些人,被风书易安顿在擅长医治跌打损伤的柳大夫医篷,且一治就要半天,遭灾民抗议了。可是,按理说,风书易身为府衙师爷,要安排几个负伤的人让医篷先行医治无可厚非,而且医篷又不是就这一个,那些灾民又都是从外城涌来南离城的,应该不会知道这些医篷里,数柳大夫的医技最高啊。
这么一想,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都觉得这个事,透着几分蹊跷。
经过小半日的疏导,城门口的情况倒是好上不少,又在衙差的三令五申下,进城的灾民,乖乖排成了两条长龙,倒是很容易就来到了医篷区。
赈灾医篷建在护城河外约莫二三十丈处,五顶结实的帐篷,并排撑在那里,每个篷里两个大夫,除了柳大夫是乔世潇亲自出面请来的,其他篷里的大夫是城里的各家医馆每日轮流的,也就是义诊。
这次的灾情不同于水患,以内外伤居多,而柳大夫在南离城以治伤出名,因此,乔世潇特地上门请来了他,专给一些伤得严重的灾民医治,本想给他诊金的,但被他拒绝了,说是每日三餐免费吃就够了,看着府衙如此尽心尽力地救济灾民,身为南离城的城民,也该义不容辞出份力。
“倒是个好的。”听乔世潇介绍完柳大夫,阙聿宸面露赞许之意。
“是啊,真希望能多几个柳大夫这样的。”乔世潇感慨地叹道:“有时候想想,这天灾就是面明目镜,能照出哪些人是真善,哪些人则是伪善,即便是亲人、朋友,孰亲孰远,平时辨不清,灾难跟前一目了然……”
“大人!”
乔世潇尚未抒完感慨,就被其中一个看到他们的衙差打断了。衙差身后,是两个被反手绑缚的灾民,看情形,应该就是这两个人在医篷区闹事了。
“这里交给你,我进去看看。”阙聿宸不想耽搁时间,拍拍乔世潇的肩,把审问的事交给他这个知府大人,自己带着赤鹰来到了柳大夫的医篷前。
手持长枪在医篷外维持秩序的衙差,早就认识他了。二话不说就放行。
被留在医篷外的乔世潇,则把不能立即进去探望安素良等人的原因,归咎在了那两个闹事的灾民身上,俊逸的脸此刻阴郁地让近旁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盯着两人看了半晌,直看得他们冷汗涔涔,才缓缓开口:“你们可知,造乱之罪将判何刑?”
两人心头大惊,惊惧地对看一眼后,似乎在用眼神交流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低头垂睑,像是甘愿认罪受罚,只有煞白的脸色,流个不停的冷汗,出卖了两人心底的惧意。
乔世潇眯眼看了他们一会儿,手一扬,让衙差端来了一把椅子。袍摆一甩,往两人跟前一坐,也不问,就这么盯着两人看。直看得两人脸色越发惨白,就差没晕倒了……
同时,阙聿宸和赤鹰相继进了柳大夫的医篷。
医篷不大,又因为角落铺的是简易榻。顶多能容纳十来人。此刻,榻上并排挤躺着三个昏迷不醒的,靠医篷角席地坐着五个打着赤膊、背上、胳膊上都涂满伤药的。
柳大夫正在给背对着医篷门而坐的安素良上药。被门帘掀起时带进来的阳光闪到了眼,这才转头看过来。
“您二位是……”
柳大夫年逾五十,又医过患者无数,见识自然不少,一见阙聿宸和赤鹰的装束,就猜到这两人必定不是灾民,但在来这里义诊的日子里,也没见过他们,因此不确定他们的身份。
倒是安素良,听到柳大夫的询问,跟着转过头,一看清来人,腾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主子!”
“主子?”
“头儿!”
坐在篷角闭目养神的五人也都跟着站了起来,看到阙聿宸的一刹那,都红了眼眶。
安素良更是在阙聿宸跟前跪了下来,红着眼眶请罪:“属下有责,让三位兄弟……”
“副将,这也不能怪你。”
“对!大伙儿都没料到会这样……”
其他几人纷纷过来劝慰。
柳大夫被安素良几人的举动吓了一跳,忙过来拉他:“哎——你这个人!伤口还没上完药呢,这要是感染了可就麻烦大了!有什么等上完药再说嘛!又费不了多少时间。本来就说先给你上药的,除了那三人,就数你伤势最严重,偏生不听,要是伤口化脓感染了,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啊……”
从柳大夫出自关心的叨念中,阙聿宸也大致了解了:安素良自认犯了个错,或是下了个不算正确的指令,让兄弟跟着遭罪了,出于愧疚,没让柳大夫先给他治伤,而是让所有兄弟都治好了最后才轮到他。
扫了眼榻上昏迷的三人,阙聿宸也不急着问原因,而是先将他扶了起来,抿唇拍拍他的肩:“听大夫的,先治伤,其他的,等下再说。”
安素良咬着牙,吞下了眼眶里的热意,跟着柳大夫回到座位。
“爷,三人伤处不严重,不过好像是头部受到撞击了,所以……”赤鹰站在榻旁,向他禀道。
“对啦对啦!就是头部受伤了,而且是内伤,头皮表层没破损,虽然灌下了化瘀药,但我也不敢保证有没有成效……”
柳大夫一边给安素良治疗,一边接话道。
听他这么说,阙聿宸反倒松了口气,二姐夫前阵子不是才服过几贴李文开的化瘀药吗?如今已经痊愈了,而化瘀药的组成药材,外界许是难找到,可魔珠里有。
“鹰,你即刻回灵秀城一趟,将这个交给夫人,她知道怎么做,把她交给你的尽快送过来。”
阙聿宸毫不客气地在柳大夫的看诊台前坐下,拿起案上的纸笔,刷刷写了几行字,吹干后对折几下,交给赤鹰:“若是途中掉了这信也不打紧,就和夫人说:阙家军里有三人昏迷,和二姐夫此前的病症相似。”
赤鹰当然不会让信纸掉落,妥帖地收入怀里的内袋,即刻领命回灵秀城去了。
阙聿宸这才有空慰问其他几人:“无论怎样,这一路辛苦你们了!回来就好!别的不多说,先养好伤!”
话虽如此,可安素良他们急于禀报,于是,柳大夫给他上好药、留下医嘱后,就让他们留在这里观察,自己去了隔壁医篷,加入了依旧源源不断的灾民救治中。
……
良久,阙聿宸才跨出医篷,见乔世潇负手立在医篷外,正仰头望着远处日渐西斜的红日,颉长的背影,显得有些寂寥。
环顾四周,并没看到那两名被绑缚起来的灾民。
于是抬脚走了过去,不必开口,乔世潇就知道是他,头也没回地道:“安素良他们怎样?没大碍吧?”
“除了三人还昏迷着,安素良几个外伤重的还没出观察期,其他人状况都不错,现被安置在休息区。你呢?审出结果了?”
乔世潇扯了扯嘴角,望着远方道:“阿宸,你说人心都是怎么长的?父母官父母官,不是应该要以百姓之事为重吗?就算做不到衣食父母,但出了此等灾情,罢手旁观已经显得人心凉薄了,竟然还威胁百姓,逼百姓替他行龌龊苟且之事,煽动百姓造乱,这哪里还是父母官,要我是皇帝,直接罢了他们的官,丢入大牢严惩不贷!”
“吴进吗?”阙聿宸一听就知道他在说谁,“吴进这么做,是想将我们赶离南域吧?而今南衔山截断了南北通途,是想逼我们走海路离开吗?”
“嗤!散播谣言,煽动百姓,就想逼我们离开?这如意算盘打得忒简单了吧!真当我们好欺负吗?被这么几句流言蜚语一闹,就真的离开南域。”
阙聿宸双手负于背后,和他并肩站着,眺着远方,道:“你若是知道前几天南涯城迎来的所谓贵客乃何方人士,就知道吴进这么做的意图了。”
“你知道是谁了?”乔世潇侧过头,挑眉问。
“嗯,安素良他们,就是随对方回来的,从这点上,我倒是要感谢他们,为我们带回了八十一名得力助将。”嘴上说着谢,脸色却阴沉肃杀。
见状,乔世潇的脸色渐沉,“别告诉我,吴进勾结外邦打算叛国求荣?”
“**不离十。”阙聿宸轻笑了一声,笑意却不达幽冷的眼底:“金狼国太子被救,金狼国起兵逼近北关,这些,我们都知道,却不知道,传闻里被救的这个人,竟然和东渡国的二皇子勾结,装载着两尊火炮,驾船来了南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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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 夫妻议事
原来,安素良为首的八十一名阙家军,是跟随南下的金狼国太子一行人回到南域的。
此事说来话长。
南衔山裂开豁口子的时候,安素良一行人刚好都在明州城附近。说来也巧,在这之前,安素良从来没亲自押过镖,不是在凤栖城的第二镖局坐镇,就是在其他大城设立的镖局巡视。
毕竟,这是属于他们阙家军的产业,阙聿宸在开镖大会上明说了:这“天下第一镖”就是他为阙家军设立的。虽然启动资金是他一人出的,各地的镖局是他的产业,但押镖、护镖的收入,除去开支外,都是阙家军的。
也就是说,这镖局开好了,阙家军的日子也富了,镖局落魄了,阙家军也跟着清苦。不说名气啊、地位啊啥的,光冲着致富这个奔头,他们也誓要将镖局开好。
因此,从镖局成立至今,不必阙聿宸耳提面命,安素良为首的阙家军都很自觉地劳作在第一线。许是“天下第一镖”的御赐招牌响亮,镖局开张的生意一炮打响,之后的生意也源源不绝地上门。
除了安素良,其他八十人是要轮流出镖的,每次任务的出镖人数,是以任务艰巨度为分派标准的,任务重,收费高,出镖的人数自然多。
这一次也一样。两批镖先后押往明州城和明州城不到一点的小城,镖局里连安素良在内,刚好还剩下五十人。
谁晓得,两批镖前脚刚出发,又有生意上门了,还是一笔大生意。对方直接掏出一锭一百两的金子,要他们“天下第一镖”护送十箱昂贵药材,其中一箱是陈年沉香,前往明州城南部、紧邻南域边界的嘉铭城。保守估算。这批镖怎么的也值上五千两黄金,难怪那么爽快,一出手就是一锭金光闪闪的一百两金子。
可要他们出五十人押送,镖局里就一个人坐镇的人都没了,接还是不接?
五十人中大部分都支持接,也有别个,总觉得这钱似乎太好赚了些,心里有点悬。
最后,安素良拍板,决定接了这趟镖。
一百两金子啊。生平别说赚了,连摸都没摸过这么多钱。
再说了,从凤栖城到嘉铭城,一路上挑大路走,计划好了每晚都能在大城里投宿,危险系数并不高。所以,在安素良的带队下,五十人护送这批镖出发了。
可是,最终还是出事了。离嘉铭城只剩一日脚程的时候,忽然涌来了许多官兵,将他们团团围住,说是有一批宫廷御用药材被盗。过往车辆都要搜查。
看着官兵搜出的沉香,言之凿凿地说确为宫廷御用药材不假,当场要捉拿他们,安素良等人一下就懵了。醒过神后,觉得这事忒冤枉,要真被官兵抓走了。想要安然出来就不好说了。
于是,五十人决议撤退,找个地方冷静下来后再从长计议,毕竟跟着阙聿宸上过阵、杀过敌,做生意还有待商榷,可要突破百来个花架子官兵还是不难的。
很快,他们逃到了明州城,刚好,和前两队出任务的镖队碰上。一群人在明州城沿海村落躲了三天,每天安排不同的人进城打探消息,可带回来的,只有一日严峻过一日的坏消息,明州城里到处都张贴着悬赏他们的告示,大街小巷不时走过严巡的官兵。
就在这时,一艘南下的大船在明州港靠岸,船上下来不少人,都是入城补给物资的。
安素良派人打听到这艘大船的目的地是南域,决定“搭个顺风船”。再经仔细查探后,发现这船是私家船,不对外搭乘船客,甚至还发现船上有两尊火炮。
一听说火炮,就想起桃谷一役所遭受的痛苦,要不是东渡国的那尊火炮,庞大的阙家军阵营,不会只剩下他们几个。可大同至今还没有火炮问世,这船上怎会有火炮?且还是两尊。莫非,这船不是大同子民所有?
带着狐疑,安素良亲自带人靠近大船查探,这一次,被他们发现了金狼国的太子,至于东渡国的二皇子,虽然没见过,可那一口别扭的话音,一听就是东渡国那边的人。
这么一来,他们觉得不对劲了,金狼国和东渡国又碰在一起,还带着两尊火炮,去南域干嘛呢?
八十一人聚在一起,商讨不出个最终决议。因为意见五花八门,有提议先不管大船、直接回南域找主子通风报信的,也有提议找机会暗杀了金狼国太子和东渡国二皇子的,安素良为代表,有三十来个人赞同混上船,跟着大船南下,查清楚他们到底想干嘛。
三个方案无论哪个都有风险,回南域难保途中不被官兵发现,直接暗杀又不确定对方的兵力有多少,混上船就更危险了,谁知道会不会被他们认出来,要是在船上被认出来,那可就凶多吉少了。若是分开行动,又怕人手上不够,最后造成任何一个方案都不成功。
就这样,在大船靠岸补给的这几天,安素良等人也一直在焦虑不堪地商讨着,眼见着大船似乎马上要走了,安素良咬着牙决定分成三队,那厢,传来了南衔山地裂的消息,得!第一个方案被驳回了。而大船这边,又有官兵带队过来了。
事不宜迟,所有人都连夜潜入了港口,攀上了船,可因为人数过多,不可能每个人都能冒充成船舱里服务的船员,于是,分成两组,轮流攀在船舷外,就这么一路悬吊着随船往南。也不能说一日十二个时辰都这么攀着,那还不死翘翘,只是白日攀在船舷外,晚上就上船歇息。
好在九月底的天气,海上有些冷了,很少有人会出船舱,金狼国太子和东渡国皇子,住的船舱位于船头位置,里头好像有很多歌姬舞妓,夜夜笙歌。主子如是,伺候的下人也就乐得偷懒。一路下来居然也没人发现他们。
只是在快要抵达南涯城的海域,突然遭遇海漩涡,大船失去了平衡,东摇西摆的,让悬吊在船舷外的阙家军受了不少苦,身体随着船只的摇晃,在船舷上东碰西撞,其中有三人头部撞上船舷,要不是边上的阙家军发现得早,将他们拉上船舷。恐怕都掉下海了。
好在熬过了海漩涡后,南涯城就在眼前了。
等船上的人全下完了,他们才攀着船,慢慢游回岸边,可因为大船的到来,一向清冷的南涯港竟然涌来了许多城民参观,唯恐被人发现,他们直到人都散去了,才趁着夜色逃出了南涯港。因为有三个人头部被撞。又被他们拉着下船的时候,胳膊挂到船钩,划开了口子,流血不少。只得先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想找大夫给他们治伤,顺便探探消息。
这一探才发现,南涯城进不去。南涯城附属的小城也进不去,北部几个城,都在南衔山的地裂中坍塌了。尤以南安城为最,灾民们都在往南离城涌去,一路上可说是哀鸿遍野。
这么一来,他们八十一个人,身上带伤也不算什么奇怪事了,混在一大帮灾民中,紧赶慢赶地来到了南离城。
……
卫嫦从县衙回来没多久,就见赤鹰行色匆匆地回来了,心头突跳,还道是阙聿宸发生什么事了,听赤鹰说是安素良他们回来了,只是身上都带着伤,其中三人还昏迷不醒,又看了阙聿宸让他捎回来的信,才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药材她有。
只是不免纳闷,安素良他们究竟是怎么绕过豁口子回南域的?问赤鹰,赤鹰也不知道,只得先把满心的好奇放一放,赶紧把阙聿宸所需的药材备足了份,又拿了两瓶百花露,掺了一壶茶水,装在密封的瓷瓶里,让赤鹰一并带回去,交代说让阙家军们服用,对养伤有好处。
赤鹰听了也没多问,收好主子交代的东西,在厨房抓了两个新鲜出蒸锅的肉包子,一路啃着赶回南离城去了。
有卫嫦提供的这些药材,昏迷的醒过来了,伤重的也恢复得很好,轻伤者就更不必说了,当天晚上就痊愈了,第二天就加入了搜救队,前往南安等遭地裂影响严重的城镇搜救。
其他人则被接入了府衙养伤,等伤好后再加入搜救队伍。饶是如此,这些药材的药效,让柳大夫看得眼睛都直了,可又不敢追着阙聿宸问这些药材的出处。而且城门口的灾民人数虽然少了,可因为是靠人搜救出来的,因此伤得都很重,不得不先将精力放在义诊上,想着等灾民都救治好了,再找机会问问吧。身为大夫,遇到医技高的人总喜欢交流几句,碰上稀罕药材,总想拿来研究研究,这是通病。
阙聿宸安顿好安素良等人,又和乔世潇商议了半天,准备了攻防两套方案,才回灵秀城。
看到他回来,卫嫦才舒了口气,这几天,虽然相信他不会有事,可还是觉得有些不安。这次灾情,严重地让人心里沉甸甸的。哪怕没出去,没亲眼所见,从来到灵秀城的灾民口里也听出了些什么,南域的人口,因这两场天灾,赫然减少了小半。
“别担心,阿潇得到消息早,部署得及时,不会乱的。”
阙聿宸被卫嫦拉入魔珠,好好地泡了个温泉澡出来,看到她怀抱着他一套睡袍,正坐在温泉小屋的床上发怔,遂走了过去,丢开擦着湿发的布巾,坐在她身边,将她搂到了怀里,“这些天辛苦你了,听说你组织大伙儿筹集赈灾物资了?”
“嗯,我也是想替你分担点压力,看你整日奔来跑去的,人都瘦了,我们却躲在后院里无所事事。”卫嫦回过神,拿起被他丢开的布巾,替他擦起头发,顺便给他头皮按摩,触到他绷得紧紧的太阳穴,看到他青黑的眼圈,心疼地说:“又没睡好了是不是?”
“也不是,安素良他们回来,难免兴奋了些,睡得晚了。”
“你别骗我了,高兴或许会,可兴奋嘛,我看未必,老实交代,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你要不说,我就去问赤鹰。”
哪怕只是嘴里说说。阙聿宸也拉住了她的手,头发湿着就湿着吧,他等不及想抱她了,顺势往大腿上一拉,将她稳稳地拥在了怀里。
“想听我当然会告诉你,只是……”他是怕她知道了会更担心。可眼下的局势,不和她说也不行,胡喜洲那边的火炮还没制造出来,敌方却已带着两尊火炮逼近了,为了保家卫城。他需要借用矮人国里的那尊钢制大炮。
于是,他搂着她,轻声说了安素良带来的消息。
听说金狼国太子和东渡国二皇子带着火炮来南域了,卫嫦那个惊讶:“要攻打大同,也该去北关,来这里做什么?”
“具体原因不是很清楚,安素良他们在船上的时候,试图偷听,差点被那两人所带的护卫发现。就没再冒险了,毕竟,船里船外,隐藏着那么多人呢。一旦被发现,搜寻起来根本没地方好躲。”
“倒也是,他们也够厉害的了,能这么多天隐在船上没被人发现。还悬挂在船舷外……我的天!稍不留神,就要掉到海里喂鲨鱼了呀!”对于安素良等人的潜伏举动,卫嫦表示万分敬佩。
只是。不过就是几句钦佩之词,让某人醋意大生了。
“这样很厉害吗?”阙聿宸斜眼睨着她,大有一副“你要敢回答‘厉害’、‘超级厉害’试试看”的架势。
卫嫦愣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笑倒在他怀里,“你该不会吃醋了吧?和自己的属下?”她纯粹只是钦佩好吗?
不过,见他因她的话而更加黑起了脸,忙顺着他的背当顺毛:“他们是你的属下,他们厉害,说明你这个头儿更厉害,这是毋庸置疑的。”
“是吗?”某人鼻息哼哼,显然并不是很满意她的回答。
“当然!”她忙不迭点头,不敢再玩火,要是真惹怒了他,到头来吃亏的还是她。
她想到了,某人不可能没想到。
很快,她被他压在身下,衣物飞快地抛散开来,他的双手在她身上四处游走,最终在两处敏感地带定格,一手在她丰盈的**间挤压揉捏,另一手早已探入了她的腿心,没一会儿,就撩拨地她嘤嘤娇啼起来。
“上回怎么答应我的?嗯?”虽然腹下的**强烈地叫嚣着要冲入她体内,可在没有得到她的保证之前,他咬牙忍着,非要听她说些什么才成。
“嗯?”卫嫦早被他撩拨地浑身酥痒了,攀着他的臂膀,等着他进到自己身体里面来,听到他隐忍的话,迷离地睁开眼,迎上他灼灼的视线,“什么?”
“你居然都忘了?”他火大了,音调也陡然上升了八度,“再说一遍试试?”他悬在她的身体上方,眯着眼俯视着她,心头的火蹭蹭蹭地往上涨。竟敢把答应过他的事当耳旁风,居然当着他的面赞别的男人好,就算不是赞美,只是普通的议论也不行!
“呃……”卫嫦这才明白过来,合着他还在吃醋,不禁好气又好笑,伸手环上他的脖子,拉他趴到了自己胸前,捧着他的脑袋,说:“老公,这个时候,你还老提其他人和事,是希望我不要一心想着你吗?”
“你敢!”
“我不敢!”她立即狗腿地回道,“可你老提的话,我不想去记那些人,也不得不记起来啊。”
她说话的时候,白嫩的雪峰随着呼吸上下起伏,清幽的体香,钻入他鼻孔,诱得他差点一个激灵,当场给泄了。想想也是,大不了完事后再让她保证好了,这会儿正事要紧,于是,不再多说,抬起她的娇臀,顺势一挺,昂挺进入了蜜汁汩汩的香穴,水乳交融的刹那,舒服得两人都哼唧起来,随之,温泉小屋里荡响阵阵欢愉的呻吟……
……
在魔珠里直待到四更天,才回到外界的床上。
没了睡意,又见天色还早,夫妻俩索性拥躺在床上商起事来。
首先,针对金狼国太子一行人带来的两尊火炮,卫嫦打算派兽人大叔隐身去探探那两尊火炮,看看它们的射程、威力,可行的话,最好找到对方的火药库,偷不走就把它们淋湿了,点不燃了威力再大也就没用了。
再不济,就把矮人国里的大炮拿出来,放到南离城东郊震敌。反正南离城以东的其他城镇,不是受灾严重,灾民出逃,就是属于南涯城的管辖区。放在南离城东郊,足以庇护这一带的百姓。
其次,关于出路,南衔山的豁口子,暂时没办法把天堑改成通途,只好另想办法。而通过海路北上,又顾忌那个海漩涡,不过有金狼国一行人先前的试验,说明像他们那样的一艘大船,还是可以平安通过的,再小恐怕就危险了,难怪以往的渔船、客船,动不动就被卷入,说到底还是吨位不够重,吃力不够深。要造船,就得造个比对方那艘还大的,那应该就没问题了。
最后,卫嫦提议,要不要往西探探。通过肉眼可见,灵秀城西边,层层叠叠都是起伏的山峦,山峦再往西呢?会不会有其他的国家存在?夫妻俩打算抽空乘着大雕,飞去西部看看。不过,那得等解决了金狼国太子那行人之后。(未完待续。。)
251 不速之客
看到季宁岚出现在眼前,卫嫦整个人都不好了。
难道老天爷真的是让她来这里接受千锤百炼的吗?
眼前这个女人,无论是不是她原书中塑造的那个人物角色,但在这里,已经不止一次害过她、害过她的家人了。
要不是有魔珠,她都不知道自己死几回了。还有阙聿宸和阙家军,刨根究底或许是赵睿康的仇恨和野心作祟,但也离不开季宁岚的推波助澜。
总之,她和她之间,早已不是简单的羡慕嫉妒恨了,那是染血的生死之仇啊。
可为什么她还能若无其事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就因为两人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哈!搞笑咧!
“你怎么会在这儿?”
盯着丫鬟送到对方面前的那碗上等普洱,卫嫦撇撇嘴,真想把茶收回来,干嘛给仇家喝这么好的茶?
“怎么说我也是你三姐姐。”季宁岚端起茶碗品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连喝了好几口,才说道:“又是皇家的人。”
“我娘只生了我一个女儿,而你,确定自己在皇室玉牒上有名字吗?”卫嫦收回视线,淡淡地驳道。
以前不和归不和,但好歹没有生死仇怨,可经历过这么多事后,要是还叫得出“三姐姐”,她都想唾弃自己。反正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底细,何必再为个毫无意义的面子工程恶心自己?
“果然变了很多。或者说,这才是你的本性吧?只是不知,你家夫君知道吗?”季宁岚心里气得发狂,但在最后一刻,还是忍住了,深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道。
她最忌惮别人说皇室里没她一席之地一类的话了。想她为赵睿康做了那么多事,付出了身心。甚至不惜为他杀人、害人,双手沾满血腥,可到头来呢?她得到了什么?还不是落得个什么都没有的下场?没有一个功劳是她的!
反观季宁歌,夺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男人,还拥有一个可救人于水火的金手指,如今更是在这方四季如春的海边,和疼爱她的男人一起惬意生活,还生了三个儿子,个个活泼健康,可看她这个人。丝毫没有被岁月留下痕迹,相反,比上一次见面更加魅人了,真真称得上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峨眉皓齿、美目似盼。
这一切,如何让她不嫉妒?
就算金智岳不让她来套取金手指的秘密、或者将对方骗出灵秀城,她也会极尽所能地来破坏这一切美好的。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既然枉费心思都得不到,那么,就毁灭吧!
卫嫦猜不透季宁岚的心思。但明白她肯定不是来闲话家常的,对她这种挑衅似的话题选择无视,偏着头,猜问:“你是随金狼国太子他们的船来的?”
虽然很纳闷她怎么会和金狼国太子和东渡国二皇子勾搭到一起。但南北通途被截断是事实,海路那边,近几日也就听说金狼国太子艘大船在南涯港登陆,所以由不得她不这么猜。
季宁岚面色一僵。马上又恢复如常,把玩着手里的杯盏,低着头轻笑了一声:“你知道也不出奇。毕竟,那艘大船对南域百姓的反响不小,两尊火炮哦,大同王朝,迄今为止都没造出一尊像样的火炮来。”
“你想说什么呢?拿那两尊火炮来威胁我们吗?我实在想不通,现在的阙家,哪里还有什么值得你觊觎的?还是说,想来夷平南域?由南往北进攻大同?如果是原来的话,这倒是个好计谋,只可惜,如今的南衔山裂成了两座,中间的鸿沟只有飞鸟才跨得过,就算南域被拿下了,对大同来说,也不过就损失了一小片不怎么实用的疆土,威胁不到什么。”
卫嫦的分析,季宁岚何尝不知?可她今日来,并非只是单纯的威胁,而是来套问金手指秘密的。
“阙家没有值得人觊觎的,但四妹妹你有啊。”季宁岚的视线,从茶碗移上卫嫦的脸,凝滞如玉的粉颊,看得她妒火中烧,却又不得不表现出一副淡然的神情,截然不同的情绪变化,都快让她的心变态到扭曲了。
“我?我有什么好让外人觊觎的?”卫嫦一脸狐疑地迎上她的视线,心里则一记咯噔:“神雕大侠”的传闻,终究引起季宁岚的怀疑了吧?想想也是,她从皇宫出逃,又到北关施救,如此神出鬼没的身手,要么是异能,要么就是金手指,其他人或许会被她的蹩脚理由搪塞过去,可同为穿越女的季宁岚,岂会猜不到那很可能就是自己的金手指。
所以,她今日登门,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冲着自己的金手指来的?
就是不知,她是如何说服金狼国太子和东渡国二皇子一同南下的。是用美人计呢,还是直接拿金手指来诱惑对方?如果是后者,那么,自己已然成了对方眼里的肉,接下来恐怕不会安宁了。
幸好,她已经和阙聿宸商量出了对策,针对那两尊火炮,也已让兽人大叔隐形去搞破坏了。只要那两尊火炮失去了它原有的作用,不信那些人的手段还能翻出天来。
“你有金手指。”季宁岚不想再和她兜圈子,直截了当地点明,盯着卫嫦的脸,眼神狠戾地像是要在她脸上划刀子,冷笑着说:“呵!‘神雕大侠’是吗?别人或许会信,我却是不信的。你应该是背后有神秘者在帮你,而且具有划破时空、从此处到另一处的力量,我说得没错吧?不然怎么解释你凭空消失在皇宫,然后又出现在北关桃谷?另外,那个神秘者应该不止一人吧?又或者会驭物?我不信桃谷一役那么多敌兵是一人所为。”
听完季宁岚自说自话的猜测,卫嫦面色沉郁,心下却安心不少。她要这么猜也行,如此还能拿神秘者来震慑她和金狼、东渡那边的人。
于是,假装被猜中的惊恐表情,瞪着季宁岚看了半天,然后垂下眸子,不知该说什么。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被我猜中了?所以,交出那个神秘者,南域依旧是你们的。”
“南域一直都属于南域百姓,不是你或是我的。”卫嫦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买菜似的,她掏钱,对方给菜。啊了个呸的!
“何况,你说的什么神秘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救我的人乘着大雕,我称他为‘神雕大侠’有什么不对?人家武功高强、神出鬼没。虽然和大雕一起帮了我两次,但也是帮完就走,我连他长什么样都没见着,哪里是我想找就能找出来的?”卫嫦说完,还摊摊手,表示真的无能为力。
“你!”季宁岚气得脸色发青,一拍桌案想发作,可一想到还没完成金智岳下达的任务,就算拂袖离去。回到南涯城也讨不了好,倒不如留在这里,顺便刺探季宁歌的秘密,反正这里的环境也挺好的。比南涯城的府衙好多了。等骗出了金手指,或是将季宁歌诱出了灵秀城,再拿她泄愤也不迟。
这么一想,季宁岚深吸了一口气。压回怒意,淡淡地说:“算了,你不想说也不勉强。实不相瞒,我是被他们掳来的,他们拿我娘逼我这么做,如果你有能力,掀了他们那两尊火炮,让他们有来无回,我反而要谢谢你。”
卫嫦听后,瞥了她一眼,然后起身,朝门口走,听都懒得听了。
“你去哪里?”季宁岚见状,忙跟着站起来,不等卫嫦开口,自顾自地说道:“我在这里没住处,方便我住几天吧?”
“不方便。”卫嫦因她的话陡然沉下脸,想也不想就拒绝道。
开什么玩笑!要她收留一个曾经要夺她命、要她死的人?真当她是圣母吗?!
“你!”季宁岚真觉得自己要被气疯了,可这个时候还不能撕破脸,否则,阙家肯定不会让她入住,甚至听从季宁歌的话,把她列为拒绝往来户,那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倒不是她怕金智岳,大不了献身去求上野清那个莽夫,让他庇护自己,她早就看出来上野清觊觎自己了,可来的路上,因为还没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所以没对她怎么样,可接下来,要是搞不定季宁歌就难说了。不过,看在那两尊火炮是东渡国提供的份上,金智岳应该不敢在这里、这个时候,和上野清对着干。而她的安全,也多少有了保障。
可她还是隐隐有些担心,季宁歌的金手指,有没有可能强大到连两尊火炮都不怕?要真是那样,该怎么办?
所以,她必须在阙家住下来,想办法套取真相,然后找机会把人交到金智岳手上,之后就不关她的事了。以她南下这段时间对金智岳的了解,相信他的残狞手段,除非季宁歌咬舌自尽,不然,定然能逼得季宁歌吐露实情。
卫嫦回头看着季宁岚,短短几秒间,对方的脸上的表情就变换了好几十种,不去演变脸真是浪费了。但不管在算计什么,她都不会让一个身怀鬼胎的人住到家里来。
“怎么来就怎么走,走不了,灵秀城里好多客栈,没银子我倒是不介意赠你几两。可你应该也听说了,我们一家为南域的灾情赈济了不少,到现在还在奔波筹集,大伙儿都节衣缩食,多是拿不出的。”
卫嫦说着,已经跨出了厅门,并不给季宁岚回答的时间,就在吩咐候在外头的陆风了:“陆总管,你去账房取十两银子给这位小姐,然后亲自送她出府,我和她该说的都说完了,日后再上门,也不必找我了。”
说完,带上沅玉、沅珠,头也不回地去后院了,气得季宁岚当场暴走。十两!打发叫花子哪?!(未完待续。。)
ps: 接下来一更了,累得脑袋都发浑了,这几天一直头痛,也可能感冒了。已在收尾中,不过感觉好像不那么好收尾,快不了,只好慢慢来了。
252 自立为王
吴进这几天很不好过。
每天都要看人眼色、花大精力招待一批非大同人士的大老爷们,稍有不慎,还要赔笑哈腰。心头都快窝出火来了,可偏偏,还不能反抗。
反抗的结果是啥,不用问也知道,那两尊火炮高高架着呢。虽然炮头瞄准的是南离城方向,可谁也保不准什么时候会掉头给南涯城来一下。
所以,他只得天天拿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像供活菩萨似地供奉带来这两尊火炮的两个大老爷——金狼国太子和东渡国二皇子,希冀他们能尽快帮他搞掂乔世潇、阙聿宸那帮人,然后助他一统南域疆土。
没错!他想自立成国,在南域称王。
反正南北通途受阻,海路因为海漩涡的原因,也基本不会有人来冒险。
南域虽不及江南、江北的富庶,但自给自足不成问题,每年收上来的税赋不多,但也不少,如果不交给朝廷,全部收入自己囊中……
吴进觉得属于自己的美好日子终于快盼来了……
可是一晃都半个月了,也没见那两人有所行动,他开始烦躁不安起来。
府衙里的物资都快被这两人耗光光了,如今没法和北方通商,有银子未必是大爷,有物资的才是。
召来附属城那两个胆小如鼠的知县一问,他们手头的储备物资也不多了,再加上今年洪水滔天,城里虽然没受影响,可郊外的农田大部分都遭殃了,收成绝对好不到哪儿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攻下南离城,将南离城及以西的那几个小城全都归为自己所有。
他知道阙聿宸手中物资充沛,一则,灵秀城是南域十一座城池中唯一没有被水淹的。虽然农作物也多少受到了大雨的影响,但秋收的成果比其他城绝对好;二则,阙聿宸一行人六月份才来南域,随行肯定带来了不少物资,否则,怎么在赈灾了一批又一批灾民之后,还不见他告急呢?
可主意是早就打定了,但理该行动的人却迟迟不见行动,坐吃山要空,吴进不由得焦虑起来。
在听手下汇报了金智岳一行人昨日的作息动态后。吴进沉着脸,在书房兜了半天步,咬了咬牙,决定找金智岳催上一催。
于是,他来到了拨给金智岳一行人住的院落,守院的人里有金狼国的兵士,知道他是南涯城知府,态度还算不错,一听他说要见他们太子。立即领他来到了堂屋檐下,让他稍等片刻,自己进去通报。
吴进心里憋闷,却也毫无办法。谁让人家是一国太子呢,虽然住了他的、吃了他的,想见人家照样得毕恭毕敬。
这时,他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从西边的厢房传出来的。若是他没记错,那里住的是东渡国二皇子。
吴进背着手站在檐下等,见闲着也闲着。索性竖起耳朵辨听起来,蓦地,老脸一阵通红,那声音并不陌生,正是男欢女爱的必备韵律,可怎么大晌午的就响起来了呢?怎么的也该放到晚上才正常吧?
想归想,他的脚不自禁地往西边挪了几大步,趁着通报的小兵还没出来,听一番鱼水交欢解解馋也好,看来,晚上也要找个女人暖暖床了,家里那个不行,太老了,哪有年轻姑娘呻吟起来魅惑人……
“嗯……啊……轻……轻点……”
“宝贝美人,今天怎么突然想通来找我了?放心!我一定满足你……”
“嗯哼……好棒……爷好棒……”
“看不出来原来你这么骚……小**……不过爷喜欢……”
“爷有多喜欢……嗯……啊……”
“很喜欢……早就想上你了……瞧这**……这**……”
“那爷会不会保护妾身……啊……带妾身回东渡……”
“怎么?是不是爷比那狗皇帝棒多了?所以想跟爷走?成!只要你伺候好了爷,想去哪儿爷都带你……嘶!果然骚!继续用嘴吸!嗯……带劲……带劲……真带劲……”
“……”
“咦?吴大人?您怎么站那么远?我们太子请你进去。”
“哦哦哦!”吴进忙抬起袖子抹了把脸上的汗。
真要命!差点就泄出来了。
也不知上野清房里的那女人是谁,隐约听到他们提到狗皇帝,别不是赵睿康的女人吧?可如果是,怎么会落到金智岳他们手里的?
算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只要金智岳帮他制服了乔世潇和阙聿宸就行,反正已经铁了心要自立为王,大同和金狼、东渡的那些恩怨,他才懒得管。
金智岳懒洋洋地靠在躺椅上,对于吴进的来意,不用猜也知道,必定是催他向南离城开火的。可是,季宁岚那娘们儿,去了趟灵秀城回来,竟然说阙家把季宁歌保护得太好,她骗不出来。
要不是看在她和季宁歌是姐妹,关键时刻还能拿她逼迫对方做交易,他早就一怒之下,把她上了,哼!都已成破鞋了,还装什么清纯!
别人兴许不知,他可是派人查得一清二楚,她原是赵睿臻的妃子,赵睿臻还在位时,她就和赵睿康勾搭到了一起。赵睿臻下台后,迁出皇宫去了行宫,赵睿康动用权力,将她从行宫放了出来,安置在城郊的私人别院,就为了方便两人偷情。
这样一双破鞋,人前还装得冰清玉洁,也就不知底细的人会相信,他和上野清纯粹是拿她当消遣,得到了当是调剂口味,得不到也无所谓,只要拿到了她口中描述的那件逆天神器,谁要她便赏给谁。但若是,她敢对他们有任何欺瞒,那么,他绝对会让那她后悔提议来南域的。
“吴大人也知道,这种事是急不得的,前阵子吴大人让人四处散播对阙家不利的言论,最终也没逼得他们动手,要么就是不怕这些流言蜚语,要么就是在暗谋什么,孤此行所带的兵力有限,总得打探清楚了才能开战吧?”
“太子殿下明见,是下官驽钝了,不过,太子殿下带来的火炮,不知威力如何?需不需要下官先将他们拖至南离城外?”
“呵呵,吴大人多虑了,这火炮可是上野皇子的骄傲,哪怕就这么放在南涯城外,也能轰掉南离城的城门。吴大人既然是要接手南离城,全部轰掉了也就没意思了,总该留下些人为吴大人所用的是不是?”
“这么厉害?”吴进立刻安心不少,他还以为要拉到南离城外成呢。
“报——”
正说着,金智岳的手下在门外禀报:“据探子来报,南离城在护城河外二里地,正组织民众挖土坑,像是要种植什么。”
“土坑?种植?”金智岳狐疑地挑了挑眉,很快轻嗤了一声,吩咐手下:“明天拉一尊火炮架到南离城守城官瞧得见的地方,看看他们搞什么鬼!”
“是!”
吴进一听,心下暗喜,看来,金智岳要行动了,忙搓着手赔着笑问:“既如此,太子殿下有需要下官做什么吗?”
“你就派出所有兵力列队在火炮旁边吧,让他们瞧瞧火炮的威力,提高士气。”
金智岳其实心中另有考量,这南域虽然和大同割裂开了,可也是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就算没其他作用,白占着欣赏也好,岂肯全都便宜了吴进。
因此,他表面上答应帮吴进制服其他几座城,暗地里则早已打定了分一杯羹的主意。要是吴进得了便宜后不肯配合,就把他杀了,提携吴进的手下来做傀儡国王。总之,他金智岳是绝不吃亏的。
鄙夷地目送欢天喜地的吴进离开,金智岳懒洋洋地从躺椅上起身,随口问了句:“上野皇子呢?”
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下人,闻言,打了个哆嗦,支吾着不知该怎么说。
金智岳瞥到他的小动作,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问:“那个贱人呢?”
“在……在上野皇子屋里……”
金智岳马上猜到了原因,本想冲过去怒扇她几巴掌的,在跨出门的一刹那,又慢慢收了步伐,眯着眼坐回椅子,食指叩了叩扶手,从牙齿缝里挤出话:“派人盯紧了,看她搞什么小动作!”
虽然他很想把她绑过来狠狠操她,看她还怎么装清纯,可转念一想,要是上野清那个莽夫还没玩腻她呢,这么做是不是削了他面子、得罪他了?还是再忍忍吧,等自己的人会熟练操作火炮之后,再解决那个莽夫也不迟。
至于那个女人,她打什么主意他会猜不到?无非是怕自己教训她,抢先找了个靠山罢了。就这么认定上野清是靠山吗?呵呵,那就靠着吧!看你能靠多久!
次日,南涯城运了一尊火炮,隆隆地推到了南涯城的最西界,和南离城遥相对望的位置,黑乎乎的巨大炮头,直对南离城城门。
没见过火炮、也不明白火炮威力的南涯城百姓,窃窃私语地跟在火炮后头出城围观,直到火炮两侧列队站上严阵以待的兵马,瞧着架势像是要攻打南离城,围观百姓才恐慌起来,这要是真打起来,两城里可都是有他们的亲朋好友的呀,这可怎么办!(未完待续。。)
253 示威
“南涯城这是疯了吗?”
“不!我看疯的是吴进!我听说他想统一南域,自立为王。”
“混账!这是在拿整个南域百姓的命开玩笑!”
接到通知,从各自县衙匆匆赶来的玉漱、天极、灵秀三座小城的知县,跟着乔世潇登上南离城的城墙,遥望到那尊在阳光下黝黑发亮的火炮,皆有不同程度的咒骂。
南域十一城,除了他们四城,其他都站到了吴进那方。连一开始投到乔世潇门下的月光城知县,也趁着前阵子的混乱,跑去南涯城投效了。
知县和城里一些有势力的世家,都去了南涯城,受灾的清贫百姓,却都涌来了南离城,南离城安顿不下,玉漱、天极和灵秀,也都相继开放赈灾。
对此,除了乔世潇和胡喜洲,其他两个知县,心里要说没有一丝怨气那是不可能的,且在看到那尊黑黝黝的火炮时,那股怨气就更重了。
枉他们出力又出财,结果却要被火炮威胁着拱手让城,甚至连小命能不能保住都未知。
乔世潇冷眼看着那尊火炮,面色镇定,心里却也有些打鼓。阿宸说已经派人搞定那两尊火炮了,让他的人无须惊慌,该干嘛还是干嘛,权当那是空气。他也如是振奋底下人的士气,可总归还是有些不放心。
火炮的威力,他虽然未曾亲眼见过,可桃谷一役的战果,他却是听闻不少的,当时,围剿阙家军的金狼、东渡两国兵士,加起来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全都被炮火轰没了,这要是炮筒对准了南离城,拿全城百姓的命来威胁他。他只有拱手相让的份。
“大人,我们真不撤退吗?”玉漱城的知县抹了把额头沁出的冷汗,小心翼翼地问乔世潇。
他和天极城的知县,都是去年才上任的,刚和老知府混熟,这就换领导了,还没和新领导混熟,这就小命难保了,这知县当的,可真够郁卒的。
“为何撤退?”乔世潇收回视线。在两个面色发白的知县脸上扫过,最后看向胡喜洲,不答反问:“阙爷怎么和你说的?”
胡喜洲虽然也紧张,不过远没另两个知县恐慌,听乔世潇问,便镇定地回道:“阙爷让我们守好城门,别让城里的百姓随便出去,真有合理理由出城,必须去赤爷那儿报备登记。然后由专人护送出城。”
乔世潇点点头,阿宸对他也是这么说的。再看护城河外半里地处正在开挖的一个又一个土坑,不知道阿宸想做什么,不过。他相信阿宸不会拿南域百姓的命开玩笑,这么做必定有他的用意。
……
土坑的用途,其实是卫嫦想出来的。不止南离城,其他三座小城的城门外。也挖了一圈土坑。
虽然用于炮攻的火药,都已被隐形前去的兽人大叔,拿掺了防火石的水浇湿了。可也怕敌方有后招,比如弓箭射城、人海战术直接攻城什么的。
毕竟,南涯城那边的兵力比南离城强是事实,再加上金智岳和上野清带来的兵,要组成个进攻组,大开杀戒来攻城,也是个麻烦事。
除此之外,还怕他们绕道进攻玉漱、天际、灵秀三座小城,采取包围战术,攻打南离,所以,她苦思冥想找对策,希望能挡住弓箭手、近攻手。
兽人军团也在魔珠开了个会,一部分兽人隐形出魔珠,暗中解决那些偷混入三座小城的敌兵,至于大部队敌兵,就得靠那些土坑帮忙拦挡了。
土炕有什么作用呢?其实是用来栽种植株的。
卫嫦无意间听其中一个兽人在说,他们以前在兽人界时,习惯在边界栽种一些食人花,以抵御一些不速之客,不禁眼前一亮,是啊,如果在城外种上一排御敌的植株,是不是就能把那些远攻的弓箭手什么的,拦在一定距离外了?
可考虑到食人花的战斗力太强,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导致无辜民众枉死,所以问兽人大叔有没有其他的御敌植株,最终被她找到了一种适合外界使用的,那就是能致人晕头转向、严重者甚至昏迷的**香。
要是有城里的百姓要出去,就得事先服食**香的解药。不过在这种时候,相信不会有很多人还敢冒着危险出去,解药也是以防万一。
这么一来,敌方的火炮和弓箭就成了摆设,看他们还能怎么蹦跶。
眼见着土坑都挖好了,卫嫦趁着天黑,让兽人大叔们隐形出魔珠,连夜把**香都种上,当然,他们都事先服了解药,解药的时效的六个时辰,足够他们完成种植任务了。
另外,阙聿宸已经派人去四城的城门内外张贴了告示,提醒城中百姓别随意出城,出城之前必须按规定报备登记,否则后果自负。
十二铁骑除了青焰、白云、白煞、黑鸷依旧留守家中保护家人,其余八人,被他分成四组派到四城的城门口,名义上是协助四城的守城官,实则是掌握着**香的解药,以及监督进出城百姓的报备登记。万一真有哪个拎不清的,不听告示偷溜出城,又或是其他城的百姓,来找亲朋好友中了**香的,也能即刻解毒。
……
南涯城的火炮在南涯城西界边摆了一夜,守着火炮的两列兵士,打了一夜的瞌睡。
第二天一早,就有探子来报,说是南离城及其他三城的城门外,都种上了一圈半人高的叫不出名的植株。
听到这个消息,吴进忍不住嗤笑:要防御,好歹也种一圈比人高的,半人高的植株,一跳就能过去,还想防他们?
上野清也丝毫不把这个消息放在心上。在他看来,手里有火炮就足够了。兄长上回在桃谷吃亏,那是遭人暗算,所以他引以为鉴,安排了二十名东渡国高手日夜保护火炮,只要炮筒不朝向自己人,那就没问题了。
于是,听完探子的来报,他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继续逗弄自昨日投怀送抱后便没再放开的季宁岚,不时摸一把她的**,啃一口她的耳垂,笑得甚是得意。
季宁岚被他搂在怀里,垂着眼睑的眸底满是恨意。
虽然上野清这个莽夫,在床上还算节制,也让她尝到了不同于赵睿臻、赵睿康带给她的欢愉,可不管怎么说,她是被逼的,被季宁歌逼的,逼得她像青楼里的那些妓子一样,为了求生,不得不委身于自己一点都不喜欢的人。这笔账,她当然要算到季宁歌头上。此时此刻,她比在座任何人都希望南离诸城被攻陷,到那时,她定让季宁歌尝遍她所尝过的痛苦……
倒是金智岳,把玩着手里的茶盏,眯着眼不知在想什么,半晌,看向季宁岚:“岚妃娘娘真没办法邀请令妹来此做客了?”
此言一出,吴进骇然。他是猜过这个女人很可能是赵睿康那边的,却怎么也没想到竟是老皇帝的妃子。岚妃……岚妃……啊!他想起来了,那不是现任兵部尚书的女儿吗?他前年中秋节时入宫进献,并向老皇帝汇报南域收成,参加了宫里的中秋国宴,那时,他就听说岚妃这个人了,据说是救了老皇帝所以入宫的,可怎么会……
季宁岚怨怒地瞪了金智岳一眼,特别是扫到吴进脸上的表情时,心里更是羞愤难当。双手埋住脸,欲要夺门而去,被上野清拉住并扯回了怀里。
“哎,说这个干什么!还是言归正传吧。”上野清乐得当个和事佬。
金智岳讳莫如深地笑笑:“也是,如今是上野兄的人了,就不谈那些事了。吴大人,不如,我同你出城看看去,要是南离城死活不投降,那就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好好好!”吴进当然乐意了,他只要拿到南域的掌控权,管她是哪个的女人,都和他没关系。
金智岳和吴进先后出去了,上野清勾着邪魅的笑,肆无忌惮地摸起怀里的女人:“哭什么!反正你跟了本皇子,哪个不开眼的要是敢小瞧你,本皇子一定为你讨回公道,只要你肯……”
上野清越说越小声,最后几句是贴着季宁岚的耳朵说的。
季宁岚听后,脸色有一瞬惨白,不过很快就被刻意装出来的红晕掩盖了。
她垂着眼睑,假装羞涩地从他怀里滑到腿间,然后以跪的姿势,隔着衣物摩挲了一番已经冲天的硬物,在上野清满足的粗喘中,被他压着头,埋入他的裤身里……
季-宁-歌!
这一切凌辱,都是你造成的!有朝一日,我定会加倍奉还!
……
与此同时,金智岳和吴进骑着马来到火炮边,金智岳手一挥,手下就按他的吩咐,每隔一段路站定,一直从南涯城的西界,站到南离城那圈不知名的植株群外。
“城里的人听着!放下武器!打开城门!投降我邦!否则,我们就要开火炮了!”
“城里的人听着……”
这样的话,连续吆喝了十遍,可南离城城墙上的人,不知是没听见,还是不屑于他们的威胁,依旧我行我素地该干嘛干嘛。
这时,上野清搂着季宁岚出来了,见状,非常阿沙力地手一抬,示意火炮兵开火示威,可抬了半天手,仍不见动静,沉着脸转头喝问:“怎么回事!”
“报——”
“点不着火!”(未完待续。。)
254 剩余价值
火炮真的点不着火了。
不止这一尊,另一尊遥对着南离城大门的火炮也一样。
塞入炮筒的火药包引线,在触到点炮兵手里的火把上的火后,原本燃得很旺的火花,渐渐减弱到火星,燃完引线后,连火星都不见了,直接熄灭了。
点不着火的火炮还有什么用啊!
众人在试验了无数个火药包后,目光哀怨地看向上野清。
上野清也慌了,丢开搂在怀里吃豆腐的女人,走到火炮前,亲自点了个火药包,结果依旧如此,火药包成了哑巴包,火炮成了大而不实的花架子。
这是怎么回事?
他看看金智岳,金智岳也拧着眉头看他,两人确定这一路上安放火药包的库舱没进水,火炮也没发生任何故障,可就是不明白为何会燃不起来。
抬头看看南离城的方向,上野清怒火中烧:“一定是他们!一定是他们!”
金智岳也怀疑是南离城那边搞的鬼。否则,在他们拉出火炮、并拿炮轰来威胁时,对方怎么还能如此淡定自若?除非,他们事先知道自己的火炮出了问题。可如果真是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要知道,火炮从拉下船,就一直摆在南涯城城门外。围观的百姓是不少,但因为有上野清带来的护卫日夜看守,还在火炮四周拉了警戒线,未曾听说有哪个不知死活地想靠近火炮。
而若是火炮没出故障,那么有问题的就是火药包了。可火药包从船上运下来后,一直收在府衙附近的铁造库房里,外头有三方的重兵看守,连苍蝇都飞不进一只,这半个月来,也没听说有什么事发生。
“把库房里所有的火药包都搬出来!无论湿不湿,统统放在太阳底下晒。晒干透了再试,我就不信挑不出个好的。只需一个,我就让他南离城从此不复存在!”
上野清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命令手下。并让手下将两尊火炮全都推到了南离城的界域内,离**香仅二十丈处,火炮前齐刷刷一排弓箭手,彻底地将攻打南离城的野心,摆到了台面上。
吴进还在秋风中凌乱,要不是对方还有不少弓箭手和护卫,他真想跳起来破口大骂:搞毛啊!在爷这里白吃白喝半个月。吹得天花乱坠,结果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如果火炮真的失效,就凭这些弓箭手也想攻克南离城?算了,还是洗洗睡吧……
可吴进这么想,上野清和金智岳却不死心,真的派人将铁库房里的火药包全都运了过来,像晒草药包似地搁在太阳底下暴晒。
“噗嗤!”
听到这个消息,好说歹说说通阙聿宸带来南离城看好戏的卫嫦,忍不住乐了:“这要是没掺防火石。照他们这么晒,不必用明火点引线了,火药包自己就能燃起来。”
和她并肩站在城墙上的阙聿宸,笑而不语。只抬头揉了揉她的发顶,卫嫦回他一记盈盈浅笑。
“喂!你俩够了!欺负我家澜儿没在这儿吗?”看到他们的亲昵互动,乔世潇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不过很快被心里的好奇转移了:“话说回来。你是怎么做到的?”竟能在那么多兵士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给火药包洗澡。
“山人自有妙计。”阙聿宸握了握妻子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是是是!你底下能人将士多。反正你接手了。我乐得轻松。”
见阙聿宸没有细说的打算,乔世潇也无所谓,好友愿意揽下守城的苦差事,便宜的不还是他?
于是抱着胸,眺望着半里地外的场景,有感而发地道:“以前不觉得,如今才发现,朝堂上的那些事,远没有领兵征战辛苦。”
“那是于你而言。对我来说,还是领兵征战来得痛快。”阙聿宸含笑回道。他不耐烦应付那些勾心斗角之事。
所以,你俩是绝配啊!一个精通内部管理,一个擅长外部御敌。合作愉快!卫嫦在心里欢脱地腹诽。
三人站在城墙上看了会儿,见没什么好戏可看,反正那两尊火炮暂时真的成摆设了,就下了城墙,坐在守城官的值勤室里,喝茶聊天,哦,应该说是商议下一步计划。
半里地外,上野清一行人还站在太阳底下看手下们晒火药包,然后塞入炮筒里燃引线,燃一个灭一个,眼见着地上的火药包越来越少,上野清等人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南域的秋天,又正值中午,日头下站半天,将人热出一身汗来不说,露在空气里的皮肤,都晒红了。
红过之后会黑,这是季宁岚所知的常识,可偏偏,几个男人都在关心那些火药包,半天下来,上野清连个眼角余光都没丢给她。让她想找个阴凉处避阳的机会都没有。
可上野清不主动来问她,她也不敢上前去自讨没趣。这个时候,她心里清楚,上野清几人心头都窝了一把火,她要是主动靠上去,很容易引火上身,一不小心就成炮灰了。晒黑就晒黑吧,总比丢了小命的好。反正,这些账,等季宁歌到了她手上后,她会一笔一笔找回来的。
所以,她和在场任何人的心情都是一样的,万分希望有个火药包能顺利燃起来,然后轰向南离城。
只可惜,所有的火药包都试过了,无一不是燃完引线就熄火,就好像火药包本身装着的并非火药,而是防火药似的。还别说,在这点上,季宁岚真相了。
“给-我-射!”试遍所有火药包,上野清的耐心告罄,身上的肌肉紧绷,扬手指着南离城方向,命令弓箭手发射火箭。
……
“报——”
南离城的城墙上,传来瞭望兵的响亮禀报:“南涯城朝我们射火箭了!”
“哦?”坐在值勤室里商议得差不多的三人,闻言上了城墙。
果然,上野清被失效的火炮激怒了,召集了弓箭手,站在火炮前,朝南离城开射。只可惜距离远了点,射程最远的火箭连护城河都到不了,无疑是在白白送箭给南离城。
“一帮蠢猪!射不到就给我前进啊!”上野清在弓箭手身后暴跳如雷。
弓箭手咬咬牙,往**香栽种的方向迈进了几步。
对于敌方突然排布起来的植株,他们还是心存警惕的,生怕这里头有什么陷阱。
可失了面子的上野清却顾不得这些,见弓箭手们拉近了四五丈,火箭还是射不到城墙,继续逼他们前进:“给我上啊!一群贪生怕死的奴才!要是今日拿不下南离城,你们也别跟我回东渡了。”
这句威胁比较有效,弓箭手们胸一挺,咬着牙又往前挪了十来丈。
这时,其中一个弓箭手突然转了个身,手里的火箭不是飞往南离城放心,而是朝上野清等人所站的位置飞去。
“啊——”季宁岚尖叫一声,捂着脸连滚带爬地避到火炮后方。
“怎么回事!”
“他娘的!造反吗?”
上野清、金智岳和吴进也都傻眼了,起初以为只是个别弓箭手不听指挥,可随着越来越多的弓箭手,神志不清地乱射火箭,就觉得不对劲了。
“那植株有问题!”
“快!撤!”
“统统给我撤回来!”
“该死的!”
看着一部分弓箭手晕倒在植株附近,余下那部分,不是在原地傻笑兮兮地打着转,就是搭着弓箭毫无准头地乱射,直到用完最后一枚火箭……
上野清无力地闭了闭眼。
火药失效,手下折损,这场仗打得可真够损失惨重的。关键是,对方连个鬼影子都没出现,不费一兵一卒,就将他们给收拾了。
“看来,那排植株有**作用。”金智岳眯着眼,瞧出了那排不知名植株的用途,“但也不是没办法破解,靠近它三五丈才会起作用,那么,攀上炮筒,然后跳进去,采取近攻方式怎么样?”
“要去你去!”上野清铁青着脸回道:“我的兵不适合近攻,何况,你怎么知道跳进去了植株圈就不会有其他陷阱了?又或者,还没攻到城门,就被对方拿火箭射了呢?”
金智岳垂下眼睑,没再回答,半晌,抬起头扫了眼脸色不甚好看的吴进,淡淡地提议:“你说得对,不能再折损兵力了,那就……把南涯城的百姓绑来当盾牌吧!”
“太子殿下!”吴进失声惊唤,“这……”他可是要一统南域的,要是拿百姓当肉盾,寒了百姓的心,日后想要坐稳这个位子,可不好办哪!
“不然,吴大人还有更好的法子?”金智岳表面看是在问吴进,眼神却瞟向了战战兢兢从火炮背后站起来的季宁岚。
吴进眼光一闪,看得出来,这岚妃娘娘在这两个大老爷心中也不是那么受宠,倒不如……
“下官听说岚妃娘娘和阙夫人是姐妹……”
“不……我和她……”
季宁岚听得心惊肉跳。这是要拿她出去做交易吗?她的剩余价值就只剩这点了吗?不!她不甘心啊!
可金智岳打断了她的驳词,看着上野清说:“为了那个计划,就只好先委屈岚妃娘娘了。”
上野清听他这么说,暴走的理智才逐渐回归原位,想起他们此行南下的目的,无视季宁岚的求救眼神,点下了头:“那就依你的。希望这次能成功。”
“放心!孤相信岚妃娘娘一定有办法说服她的姐妹的。”
闻言,季宁岚腿一软,眼白一翻,晕了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