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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子情     纨绔世子妃txt下载     纨绔世子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三章 春年夜宴

    云浅月看着南凌睿黑下的脸,想着为了让他的脸更黑一些,哪怕明日大婚,她也乐意。

    玉青晴也大乐,附和着容景道:“小景说得对,也许不但妹妹比哥哥早大婚,没准还比哥哥早抱孩子呢!”话落,她伸手拍拍南凌睿肩膀,语重心长地道:“臭小子,你可要抓紧了啊!不能被你妹妹落下得太远。”

    南凌睿哼了一声,磨了磨牙,没说话。

    容景浅笑,伸手入怀,将那块龙凤佩拿出来递给玉青晴,温声道:“青姨,事情成与不成,就看您了。”

    玉青晴接过玉佩,翻看了一眼,感叹道:“当年交换信物时我就想着,是否我的女儿也会如历代云王府的女儿们一样,爱上荣王府的男子。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摆脱不了宿命。”

    “不是宿命,是天定的姻缘。”容景温声道。

    玉青晴看了容景一眼,打趣道:“从小我就看你虽然长了荣王府男儿的貌,却没有荣王府男儿那颗菩萨心。”

    容景微微勾唇,“荣王府的男人,百年来总要出现一个列外。”

    玉青晴将玉佩揣进怀里,有些抑郁地道:“我这个死了十几年的人突然活了,而且跑出来要退婚,这件事情不是那么好易与的。即便事情成了,从今以后云王府更怕是要走在风口浪尖上了。”

    “这个不怕!只要退婚成了就好。”容景道。

    玉青晴点点头,“也罢!当年我依照祖训的规矩,和皇帝交换了信物,如今这婚约只能由我来毁了。”话落,她起身站起来,“我回府去看你爷爷,告诉他我回来了。”

    “我也与你一起去。”南凌睿黏上了玉青晴。

    “臭小子,你不在这里待着瞎跑什么?”玉青晴瞪了南凌睿一眼,“摄政王府比邻云王府,云王府不安全,你在这待着吧!”

    “我跟在你身边,谁敢奈何我?”南凌睿不松手。

    玉青晴笑骂了一句什么,只能由了他,二人出了房门。

    云浅月看着玉青晴和南凌睿出了紫竹院,对南凌睿翻白眼,“长不大的孩子,真没个皇帝样。这若是被南梁那些群臣看了,估计会吐血三升。”

    容景好笑,挑眉道:“他长不大不算什么,你没发现青姨也长不大?”

    云浅月顿时笑了,“是啊,若是我们两个站在一起,不识得的人不会当母女,会当姐妹的。”话落,她想起什么,又道:“你说娘在春年夜宴上出现的话,别人会不会不相信她的身份?”

    “不会!青姨自然有办法。”容景摇头,“虽然先皇死了,但是德亲王、孝亲王一帮年老的朝臣还在,你不要小视青姨当年在这京中的影响力。她嫁给窝囊的云王叔时,不止先皇,多少人肝肠寸断,包括我父王。”

    云浅月一怔,挑眉,“你父王?”

    容景点头,“嗯!他喜欢的人不是我母妃,而是青姨。”

    云浅月眨眨眼睛,恍然道:“我似乎想起姑姑是说过,说她喜欢荣王,而荣王心里有一个人,但不是他的王妃。”

    “当年他见青姨时,一见倾心,可惜青姨心有所属。”容景笑道。

    “我听子书说过,我娘和爹早就认识了。他们相识五年,他不知她是东海国的公主,她不知他是云王府的世子。二人一直以来谁也没问谁,也没去查谁。后来娘回东海,东海王听说荣王才满天下,虽然不及百年前的荣王先祖,但荣王府的男子在天下间也是数一数二的。那时候东海京城各府的公子们也有几个出挑的,都不及荣王。东海王爱女心切,自然想给女儿找个最好的,心里十分愿意她前来天圣找荣王府履行婚约。娘当时答应了,带着东海国和荣王府的那纸约定来了天圣,她没暴露公主的身份,而是找了京城一家客栈住下了,先后结识了天圣的太子和荣王府的世子,以及京中的各个人物,只是偏偏没机会认识云王府的世子。都未曾动心,于是她带着婚约走了。”云浅月笑着道。

    容景点头,“她心里已经装了人,自然不会动心了,那时候云王叔似乎不在京城。”

    “你也知道这件事情?”云浅月看着容景。

    容景点头,“我听缘叔叔说的!父王和缘叔叔私交甚好,缘叔叔说当时不知道青姨是东海公主,而且还是前来履行婚约的公主,后来他因为被逼迫着大婚,将她叫了来,两个人便偷梁换柱用她代替了蓝府的小姐成了姻缘,之后才知道青姨是东海公主,也知道了父王钟情青姨,但这也是不能相让的。缘叔叔说即便当时他知道父王喜欢青姨,他也不让。裤子可以穿一条,女人却是不行。”

    云浅月好笑,“若是当时爹在京城,娘和他估计就没有后来的偷梁换柱的戏码了。”

    容景点头,“大抵是的!”

    “这就是你所说的天定的姻缘吧!”云浅月感叹了一下,像她爹娘这么恩爱幸福的人,在这里三妻四妾的天底下能找出来多少?

    容景笑着点头,“所以,你不必担心春节夜宴。有些人即便过了十几年也不会被人遗忘,有些人即便过了十几年不露面,她一出现,一眼就会被人认出来。比如青姨。”

    云浅月放下心来。

    “无论因为青姨出现会引发什么样的轰动或者牵扯的后果,我唯一在意的就是只要解除你的婚约就好。”容景将云浅月抱在怀里,低声道。

    云浅月笑着点头,想着死了十几年的人突然复生,自然会引起轰动和后果。夜天倾和夜轻染必然措手不及。也许还会治云王府个欺瞒之罪,但只要婚约解除了,一切都无所谓。

    两日一晃而过。

    这一日,来到了春年。

    清早起来,荣王府便挂了灯笼,贴了福字、对联、到处布置得喜气洋洋,年味十足。

    云浅月老早便被前院的热闹吵醒,在床账里支着下巴往外面看。透过帘幕缝隙,紫竹院中,青裳、凌莲、伊雪、青裳、弦歌等人贴窗花,贴对子、隐隐传来兴奋的说话声。

    云浅月看了片刻,收回视线,见容景醒来,感兴趣地询问,“我们也出去帮他们贴好不好?”

    容景笑着点头,“好!”

    于是二人起身,穿戴妥当,出了房门。

    云浅月有些兴奋地投入到了贴福字和对子的活动中,一个时辰后,紫竹院各个远门和门窗上不是贴上的对子就是福字还有窗花,一时间分外的喜庆。

    前方传来鞭炮声,整个天圣京城都可以感受到过年的喜悦。

    云浅月站在院中,看着天空,想起了以前那个世界的春年。都是她和小七两个人,那还是极少的情况下才能聚在一起,大多时候别人过年,他们都有任务。转眼间一晃年就过去了。到如今回味一下的感觉也没有。

    容景从后面抱住云浅月,低声问,“想什么呢?”

    “想起以前每个年都过得没意思。”云浅月道。

    容景温柔含笑,“以后就有意思了!”

    云浅月笑着点头。

    因为晚宴要在宫中,所以,响午便是家宴。云浅月自然要回云王府,容景拉着她去容老王爷那里讨个福,之后便也跟着他去了云王府。

    容老王爷在二人走后感叹,“都说女大不中留,可是我怎么看着这男大也不中留呢?”

    福叔侍候在容老王爷身边,宽慰道:“等浅月小姐嫁过来,就能在咱们府过年了。如今在咱们府住了这许久,过年是应该回云王府。”

    容老王爷点点头,“我和云老头我们两个老头子,一个想抱重孙子,一个想抱重外孙子,他们在哪里都好,只要早些让我们抱重孙子就成。”

    福叔老眼笑开,连声说,“老王爷说得对!”

    今日京城大街上张灯结彩,家家门户前一派喜气。来往的马车都用红纸写着“车行千里,人马平安。”的吉祥话。这一场大雪似乎洗净了太后出丧的阴气,天圣京城笼罩在过年的喜庆中。人人都穿了新衣,面满带笑,见了面都道声“喜”。甚是享乐。

    云浅月打着车帘看着大街上的热闹,心里也跟着欢喜,看到有意思的事物,抿着嘴笑。

    容景看到云浅月的模样,也温润而笑,带了几分谁也解读不了的温柔和欢喜。

    马车来到云王府门口,二人下了车,向里面走去。

    云王府也和荣王府一样,被布置得极为喜庆热闹。府中的下人们见容景和云浅月回府,都极为高兴,欢喜地上前见礼。他们对于容景,已经不像以前一样仰望和规矩,大气也不敢喘,如今胆子大了些。

    二人径直来到云老王爷的院子,刚到门口,便听到屋中传出隐隐的说话声和笑声。

    玉镯迎了出来,面带笑意,给二人见礼,之后悄声道:“景世子,浅月小姐,染小王爷和夜小郡主来了,如今正在屋中呢!”

    云浅月心思微动,“他们怎么来了?”

    “浅月小姐,您以前可能没留意。染小王爷每年都会给老王爷在过年的时候送一份礼的,大约从染小王爷几岁的时候开始的,每年都会来,后来染小王爷离京七年,人不能到,但是每年也派人送来的。今年染小王爷回京了。自然亲自来了。”玉镯道。

    “是吗?我竟然没留意。”云浅月笑了一下。

    玉镯看了一眼容景,捂着嘴笑道:“您只关心景世子了,每年只记得景世子送的礼。”

    “是啊,他家里有钱嘛,送的都是宝贝,我爱财嘛,自然关心他了。”云浅月笑着道。

    “染小王爷每年送的礼也是不次的,七皇子送得也好。”玉镯打趣云浅月,“您才不是因为礼物,而是因为送礼物背后的那个人。”

    云浅月好笑,看向容景,见他勾着嘴角,很是愉悦,她不再说话。

    玉镯挑开门帘,二人进了屋。

    屋中果然正坐着夜轻染和夜轻暖,除了二人外还有云离和七公主。屋中暖意融融,人人脸上挂着笑意,见二人来到,停止了说笑,都向门口看来。

    “景哥哥,云姐姐!”夜轻暖当先对二人颇为喜庆地喊了一声。

    容景含笑点头,云浅月看了夜轻暖一眼,虽然知道,还是笑问,“你们怎么也在?”

    “哥哥以前每年都来看云爷爷啊,今年我回来了,也跟着来了。”夜轻暖走过来,伸手拉住云浅月的手,笑着道:“云姐姐,你和景哥哥来得晚了,没听到哥哥讲段子,真是笑死我们了。”

    容景坐下身,慢悠悠地挑眉,“染小王爷还会讲段子?有冷小王爷讲得好吗?”

    夜轻染哼了一声,“那是自然,冷邵卓那破段子哪里有本小王的有品位?不过你来了,本小王不想讲了。”

    云老王爷笑骂,“你这个小东西刚刚还好好的,这么大会儿就跟吃了土炮似的。”话落,他摆摆手赶人,“你们也坐了半天了,回去吧!德亲王和德亲王妃等着你们用膳了。”

    夜轻染瞪了云老王爷一眼,“这个弱美人才是你的眼中宝,他来了,你就撵我了。”

    “你这个小子忒闹腾。”云老王爷摆摆手。

    夜轻染起身站了起来,看向云浅月,“小丫头,今日你可要去宫里参与夜宴,别和某些人跑出去,这样的日子少了你们,不成体统了。”

    “知道!”云浅月摆手,心情高兴的原因,语气也挂了几分轻松的笑意。

    夜轻染愣了一下,转身走了。

    夜轻暖凑近云浅月,悄声道:“云姐姐,悄悄告诉你,今日宫里有花灯和烟火。”

    云浅月笑着点头。

    夜轻暖跟在夜轻染身后,出了云老王爷的院子。

    “这个小子和这个小丫头都不错,可惜都出生在德亲王府。”云老王爷见二人走没了影,叹息了一声。

    云浅月不答话,容景亦没有言语。

    “染小王爷的确不错,自小虽然是魔王的性子,但未曾真正做出格过什么事情。”七公主轻声道:“他离开京城那年去我的宫里看了我,对我说了一番鼓励的话,否则我挺不下来十年。”

    云浅月心思一动,看向七公主。

    七公主叹了口气,“当年我虽然瞒过了父皇和母妃,但没瞒过三个人。一个就是你,另一个人是染小王爷,还有一个就是七哥。”话落,她看了容景一眼,补充道:“或许还有景世子,不过我没见过景世子,也就不得而知了。”

    “那是两个精明人,你没瞒过他们也没什么。”云浅月道。

    “后来七哥离开时,也去了我宫里,对我说了一番话,虽然和染小王爷说的不同,但意思大约相差无几,到底是让我坚持了下来。”七公主低声道:“算起来,我也是欠了他们的情意。”

    “兄弟姐妹之间,这个是应该的,你有难,他们口舌上帮一把,也不算什么。你不必挂念太深。”云老王爷对七公主摆摆手。

    七公主点点头。

    云浅月握住七公主的手,笑着道:“爷爷说的是,这个不必挂念,我与他们之间若说帮衬过的话,谁帮了谁多少,计算不过来,也就不计算了。此一时,彼一时。你养好肚子里的孩子就好了。”

    “妹妹说得是!”七公主笑开了些。

    云离此时接过话道:“爷爷,既然景世子和妹妹回来了,便喊了母妃来摆膳吧!”

    云老王爷点头,对玉镯道:“玉镯,你去看看她睡了两日了,如今醒了没?”

    玉镯应了一声,向外走去。

    “你娘这些年也不容易,东海、南梁、天圣三头奔跑。”云老王爷道。

    “我看她精力充沛得很。”云浅月不甚在意。

    云老王爷瞪了云浅月一眼,“臭丫头!你这些年虽然在我身边,计算起来还没这个不在我身边的人陪我时间长。”

    “我哪里是不陪你?我每次来,你都将我骂走。”云浅月也回瞪了云老王爷一眼。

    云老王爷自己也觉得想笑,“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你这个小丫头,不骂你两句,我心里就不舒畅。骂跑了你,我心里就舒服些天。”

    云浅月脸一黑,这是什么屁嗜好。云离和七公主闻言都笑了起来。

    不多时,玉青晴打着哈欠来到,她后面跟了一人,轻袍缓带,眉目秀美,与玉子书有几分相像,但容貌较玉子书要偏显青嫩一些。

    云浅月眨眨眼睛,玉青晴后面那人眨眨眼睛。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想着她娘这是将南凌睿捯饬成了谁的模样。

    容景低声解惑,“东海王有两子三女。分别为子书、子夕、洛瑶,菱钰,紫萝。青姨这次打算以东海大长公主的身份出现,便将小睿哥哥幻容成了玉子夕的模样。这样容易让夜天逸退步。”

    “打着东海的名义倒是好说,娘一个人就够了,可是哥哥凑什么热闹?他幻容成玉子夕行吗?夜轻暖那一关能过得去?”云浅月皱眉,问道。

    “青姨的灵术高,可以用整个灵术将他幻容一番,同时也就掩藏了他身上的气息,即便查身,也查不出来。况且何人敢查东海国二皇子的身?”容景道。

    “虽然这样说,可是过完年南凌睿要离开呢?到时候再幻容个二皇子出来?”云浅月蹙眉,“娘的灵术高,幻容倒是简单。但这里面再纠缠一个人的话,我怕是更为麻烦。”

    “紫萝公主失踪,东海王身体不好,如今东海是玉太子监国。玉太子自然离不开东海,但紫萝公主失踪也是大事儿,所以玉太子派了东海的二皇子前来天圣寻找紫萝公主,他是最适合的人选。青姨来时,手里拿了东海国的印信和玉太子的手信以及亲笔手书。还有代表她公主身份的玉佩,以及华王府的虎符。可谓是准备万全。”容景温声道:“你放心,我与青姨商议过了,春节之后,青姨便带着小睿哥哥以玉子夕的身份回东海,正好他亲自去商议与洛瑶公主的婚事儿,洛瑶公主不见他的心掏给她,是不应允婚事儿的。到时候他光明正大离开天圣,夜天逸和夜轻染断然不敢得罪东海,定然不敢拦阻。这样他就可以避开身份,折中到东海,再由东海的两国议亲使者队伍转回南梁。最好不过。”

    云浅月点头,想着这样到也是个办法,可以借着玉子夕的身份送南凌睿去东海。否则照夜天逸和夜轻染再加上一个夜轻暖和皇室隐卫如今都没放弃查南凌睿的势头来看,即便过了这个年,要送他回南梁,也不容易。折中到东海,可以避开他们的视线了,甚好。

    二人说话间,那二人进了屋。

    云离和七公主连忙起身给玉青晴见礼。当初在祖嗣祠堂,云老王爷便没避着云离和七公主,所以,二人自然知道玉青晴和南凌睿。

    二人进来后,玉镯摆上饭菜,便退了出去,关上房门,带着人守好了院门。

    “小丫头,你看哥哥我如今怎么样?”南凌睿走到镜子前看了又看,得意洋洋地道:“这东海果然人杰地灵,人人都一副好样貌。”

    “玉子夕是你这样吗?”云浅月瞥了南凌睿一眼。

    “东海太子不近女色,二皇子风流天成。这不正是为你哥哥我量身准备的?”南凌睿坐下身,有些兴奋地道:“你退婚这样大的事情,我怎么能不去看?”

    “别到时候漏了陷,敢砸了我的场子,我饶不了你。”云浅月警告。

    “小的遵命!”南凌睿立即拱手。

    玉青晴拍了他一下,笑骂道:“规矩一些,没白的被你的弟妹看了你笑话。没个当哥哥的样子。”

    南凌睿轻咳了一声,规规矩矩对云离和七公主一礼,“让弟妹见笑了。”

    云离微笑摇头,七公主好笑道:“哥哥自小便是个活跃的性子,如今十年不改。”

    南凌睿眨眨眼睛,“人活一世,怎么有意思怎么过。”

    “混小子!”云老王爷骂了一句,招呼众人坐上前开席。

    席间,容景、云浅月、玉青晴、南凌睿四人研究了一番今日可能出现的情况和应变之法,尽量保证做到万无一失。

    宴席后,众人又闲话了片刻。容景和云浅月看天色还早,便回了荣王府。玉青晴和南凌睿借着云王府的地道出了城,他们自然要做成才来到京城的样子。云离和七公主先进了宫。

    申时,文莱前来荣王府接天子驾。

    云浅月和容景抱着夜天赐出了荣王府,向皇宫走去。

    天圣京城已经万家灯火,大街上的人流少了些,都已经归家吃团圆饭。

    云浅月坐在车中,轻声道:“今日说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希望能成。”

    容景笑着点头,声音温凉,“夜天逸怕是怎么也料想不到青姨活着,即便是夜轻染,德亲王府,夜轻暖,都料想不到。只要他们料想不到,我们便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没有丝毫准备,才稳赢不输。”

    云浅月点头,他们要的是稳赢不输,必须今日解除婚约。

    再一路无话,马车来到皇宫。

    容景和云浅月下了车,只见宫门口已经有不少大臣家眷的马车聚集。人人衣着虽然配合太后大丧尽量素净,但上好的绫罗绸缎还是难掩华丽。

    文莱喊了一声,“新帝驾到!”

    众人连忙都跪在地上高呼,“吾皇万岁!”

    云浅月看了一眼怀里的夜天赐,他正好奇地打量着跪在地上的人。她掏出帕子蒙住他的眼睛,看向容景,容景对她点点头,二人向宫门走去。

    文莱看着走了的二人,对众人摆摆手,“天子说平身。”话落,他也赶紧带着仪仗队跟在容景和云浅月之后进了宫门。

    众人齐齐起身,对看一眼,也连忙走进宫门。

    皇宫内撤销了因为太后大丧挂起的白帆,虽然妆点得喜庆,但也可以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息,禁卫军加强了三倍之多。

    文莱本来就是掐着时辰去荣王府接的人,容景和云浅月掐着点进的宫,所以二人谱一来到,便径直向摆宴的金殿走去。

    “新帝驾到!”文莱扯着嗓子,一路呼喊不断。

    容景和凤红鸾抱着夜天赐所过之处,众人纷纷下跪,一片“吾皇万岁”的声音此起彼伏响彻在皇宫,一时间清净的皇宫热闹起来。

    来到金殿,以摄政王、德亲王、孝亲王、夜轻染等人为首的一众朝臣早已经等候在此,见天子驾临,纷纷下跪,以摄政王单膝跪地打头,声音颇高,“吾皇万岁!帝姐千岁!”

    云浅月不说话,看了众人一眼,抱着夜天赐顺着众人让开的道走了进去。

    金殿内的布置和老皇帝四十五岁大寿时一般,早已经摆好了宴席。虽然是简单的夜宴,但也是珍馐佳肴,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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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出其不意

    进了金殿,夜天赐是天子之尊,自然要上座。

    云浅月抱着夜天赐看向容景,容景对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她抱着夜天赐坐在了首座。这一张龙椅自古以来未曾坐过女子,她算是开了天圣史志第一先河。

    下首的座位是摄政王和辅政丞相。

    再下首是孝亲王、德亲王、云离代表的云王府,夜轻染身为大将军也坐于前排。之后便是容枫、冷邵卓、苍亭、沈昭等人。再后面是皇子公主和朝中的一众大臣极其家眷。

    文莱宣布宴席开始,众人纷纷起身,说着恭贺皇上千秋万载,万寿无疆的话。

    一番应景之后,云浅月代替天子摆摆手,众人落座。

    文莱一挥手,歌舞助兴,舞姬们都身着素雅衣裙,轻纱薄薄,腰肢曼妙。转眼间将大殿便诠释得歌舞升平。

    须臾之后,大殿内众人也渐渐放开,进入气氛。

    这个夜宴没刻意地安排节目,似乎单纯的一场晚宴而已。满朝文武极其家眷,齐聚一堂。三三两两的贵妇临近的都相互说私话,关系较好的大臣们推杯换盏。

    虽然先皇大限不足白日,新皇出生不满十日,但一切如往常,不过那把椅子上换了个坐着的人而已,丝毫不影响群臣的氛围。

    宴席进行了三分之一,外面响起一声高喊,“报!”

    这一声比较急,比较快,尾音还有些喘,说明来人跑得很急。

    群臣齐齐停止了说笑和动作,纷纷看向门口。

    “报!”外面的来人又高喊了一声。

    夜天逸扫了众人一眼,对外面沉声道:“宣!”

    外面那人闯进来,正是东城城守,四十多岁,他谱一进来,便跪在地上,急促地禀告道:“秉摄政王,秉景世子,东海……东海国的长公主和二皇子来了!”

    群臣齐齐一怔。

    夜天逸也是一怔,眸光微眯,“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东海国的长公主和二皇子来了!千真万确,小臣不敢虚报。东海国的长公主和二皇子手里拿着东海国的皇上印信和玉太子的亲笔手书。如今正在东城门外。”那人立即道。

    夜天逸看向夜轻染。

    夜轻染蹙眉,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到!”那人连忙回话。

    “为何一直未曾得到东海国长公主和二皇子要来的消息?”夜轻染又问。

    那人摇头,“是刚刚来,小臣也不知……”

    夜轻染眉头蹙紧,向夜轻暖的座位瞟了一眼,夜轻暖微微摇了摇头。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看向容景,“你可知道东海国的长公主和二皇子来?”

    容景摇头,“不知!”

    “你不知?”夜轻染挑眉。

    “染小王爷,我不一定什么都知道。”容景语气淡淡,声音清淡,“这事儿竟是稀奇了!如今这日子口,东海国的长公主和二皇子怎么突然来了?这些日子以来,摄政王下令封锁各个城门,大雪下了五日,别说城门,连山路都封了。不止人无法行动,飞鸟也难行,书信也无法通传。这是事实,摄政王和染小王爷应该比谁都清楚才是。”

    夜轻染没了话,看向夜天逸。

    夜天逸面色微沉,“你确定是东海国长公主和二皇子?拿着东海国皇上和玉太子的手书?不是作假?”

    那人摇摇头,“小臣不敢欺瞒,不是作假,小臣虽然人微,但是守城二十多年,各国来贺使者过城门,小臣每次都会检查印信和手书,小臣对这个很清楚。一眼就能辨别真伪。”

    夜天逸不再询问,微微沉吟。

    群臣面面相耽,如今是大年夜,全天下人都在过年,不明白这东海国的长公主和二皇子怎么就突然来了天圣。而且据说东海国的长公主是如今东海王的胞妹,是东海国第一美人,虽然盛传她的容貌,但却没有一副画像传出。得知她下嫁给了东海国的华王之外,其余的,对于这位长公主,世人一无所知。

    “这位东海国的长公主其貌如何?”德亲王见夜天逸不开口,出声询问。

    那人立即回道:“貌美天仙。”

    德亲王挑眉,“比之东海国的洛瑶公主如何?”

    “比洛瑶公主看来稍长一些。这个……属小的眼拙,小的看到东海皇上印信和玉太子手书印章后,一时急迫来禀告,没仔细打量……”那人似乎不知该如何形容,连忙恕罪。

    “摄政王,这东海国的长公主据说一直深居皇宫,后来深居华王府。如今突然来到,而且又是这个时候,怕是来者不善。”德亲王看向夜天逸道。

    “是啊,这东海国的长公主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而且一直未曾听闻她的事迹,据说是个身体孱弱的病公主,当年本来要来天圣找荣王府履行婚约,但后来因为久病之体,便也作罢,后来嫁给了东海国的布衣卿相华王。和东海国的病华王正是般配。她和东海国的二皇子如今突然来到,必有所谋。”孝亲王也立即道。

    “病秧子?”夜轻染轻哼一声,“别忘了摄政王下令封锁城门,两日前才开禁。大雪下了整整五日夜,大雪过后,雪高数尺,道路不通,寸步难行,而他们悄无声息地突然出现在天圣城门。谁还敢拿她当病秧子看待?一般人能如此出乎意料地来到天圣?从天而降不成?”

    “如大雪封山的情况下来到天圣,的确不能小视。据说东海国二皇子风流比之南梁新帝当太子时有过之而无不及。”德亲王又道。

    “景世子,你猜猜,东海国的长公主和二皇子如今来天圣,意欲何为?”夜天逸沉吟片刻,看向容景。

    “景猜不出来。”容景摇头。

    “当初东海国的玉太子在京期间,一直住在荣王府,景世子和玉太子相交甚好。如今长公主不止拿着玉太子的手书也拿着东海皇上的印信前来,你猜不出来吗?”夜天逸盯着容景的眼睛。

    容景眸光平静无波,“景与玉太子不过是些私交而已,既然东海国长公主和二皇子拿着东海王的手书,大抵是国事吧!国事儿和私交如何能混为一谈?”

    “既然如此,景世子天赋异禀,机智才华过人,猜一猜这二人来此的目的。”夜天逸紧追不放。

    “据说数日前洛瑶公主和紫萝公主回国,紫萝公主,也就是跟随在洛瑶公主身边做少年装扮的罗玉,在半途中失去了踪迹。二人大抵是为了此事而来吧!”容景慢慢吐出一句话。

    群臣齐齐惊了一下。罗玉是东海紫萝公主的消息好多人都是此时才知道。而且紫萝公主失踪的消息也是第一次听闻。失踪个公主,这可是一件大事儿。

    众人的想法由猜测二人为何突然到来,一下子转移到了对此事的肯定上。

    夜天逸没从容景眼中看出任何讯息,转向云浅月,“月儿,你说此事当该如何处理?”

    云浅月淡淡地道:“人家拿着东海国皇帝的印信,摄政王应该比我知道吧!”

    夜天逸仔细地看了她一眼,没从云浅月眼中看出什么情绪,收回视线,没说话。

    “摄政王,先将人请进来吧!无论如何,总不能将人在城门口晾着。天圣怏怏大国,礼仪之邦。东海国国富兵强,富饶肥沃,虽然这长公主和二皇子不明目的突然前来。但也不可马虎疏待。”德亲王建议道。

    “不错,先将人请进来。”孝亲王也符合。

    群臣都觉得有道理,纷纷点头。

    夜天逸沉默片刻,对夜轻染道:“染小王爷,你亲自去城门迎接东海国的长公主和二皇子!”

    “是!”夜轻染站起身,抬步向外走去。

    跪在大殿门口的那名守城从地上爬起来,跟在夜轻染身后,出了大殿。

    夜轻染一走,群臣静了片刻,便纷纷猜测,窃窃私语起来。主要是讨论这东海国的紫萝公主是在天圣的国土失踪的,还是在东海的境地失踪的。若是在天圣的国土失踪的,东海怕是来者不善,若是在东海的境地失踪的,但她是从天圣离开的,天圣也不能袖手旁观,一样有干系,总之人人都认为,这个时候东海国的长公主和二皇子来,都不是什么令人轻松的事情。

    一时间,大殿内气氛由早先的推杯换盏喜庆祥和,变成如今的凝重担忧。

    夜天赐抓住云浅月的手要往嘴里送,云浅月瞪了他一眼,撤出手,吩咐文莱去端米汤。文莱不敢怠慢,赶紧亲自去端米汤,米汤端来,云浅月喂夜天赐吃,不理会众人。

    夜天逸看着云浅月喂夜天赐,没说话。

    容景慢慢品着茶,亦是未言声。

    半个时辰后,大殿外传来一声高喊,“东海国长公主到!东海国二皇子到!”

    群臣都停止了交谈,向外看去。

    夜天赐吃饱喝足,也睁着小眼睛从云浅月怀里歪着头看向大殿门口。

    夜轻染一脸神情莫测地当先走了进来,后来跟着玉青晴和南凌睿幻容的玉子夕。

    德亲王看到夜轻染身后的人,惊得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孝亲王“啊”了一声,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夜天逸同样一惊,身子定在玉青晴身上,一动不动。不少朝中年老的大臣,都惊得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玉青晴。

    当年荣王妃何等的倾城风华,她第一次出现在京城,京城的少年公子纷纷被她迷倒。但她没待几日,便离开了京城,杳无踪迹。当年的先皇身为太子,大肆查找她的下落,却是不知所踪。后来她几个月后突然出现在京城,那时候已经和云王三拜了天地。先皇大怒,要降罪云王,云王妃愿意夫死妇随,先皇水袖而去,这一桩婚约便自此定了下来。碎了京城多少男人的心。

    如今二十年后,云王妃再次出现在这里,本来死了十几年的人,突然出现,人人都如见鬼了一般地看着她,几乎所有人都怀疑眼花了,不敢置信。

    德亲王首先喃喃地道:“这不可能……”

    “是啊,不可能……”孝亲王一惊附和成了习惯,同时喃喃地道。

    朝中的大臣们也觉得不可能,有不少人眼睛一眨不眨,只见那女子一身素浅绫罗,步履端庄,尤其是那一张容貌,三分柔美,七分婉约,不同于洛瑶公主和当初的秦玉凝的那种温婉,而是真正从骨子里的温婉,眉眼间的神色,以及她举手投足,无可比拟的风华,任谁见过她一面,也不会看错。她就是当年的云王妃无疑。岁月似乎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云浅月看着玉青晴,想着容景说得不错。这个女人只要出现,任谁也不会将她错认。只看众人的神色就知道了。她心里笑了笑,面上也立即做出和众人一样的惊异神色,甚至更甚,只见她腾地站起身,抱着夜天赐下了玉阶,奔着玉青晴迎了过去,不敢置信地轻声问,“娘?是你?”

    夜轻染走在最前面,见云浅月疾步来到,他停住脚步,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云浅月不理会夜轻染,直直地盯着玉青晴,似乎生怕她突然走掉一般。

    “月儿吗?这许多年不见,我的女儿竟然这么大了!”玉青晴温柔一笑,伸手摸了摸云浅月的头,爱怜之情溢于言表,“是,我是娘。”

    云浅月手一颤,不由自主松了,夜天赐顺着她的手向地上掉去,她仿若未觉。

    夜轻染一惊,连忙伸手接住夜天赐,夜天赐吓得“哇”一声哭了起来。

    孩子的哭声响彻整个金殿,惊醒了犹在不敢置信中的众人。众人定了定神,见云王妃好好地站在那里,这才肯定,真的不是眼花,这个人就是云王妃无疑,死了十几年的云王妃。

    “你怎么……怎么……你不是……死了吗?”云浅月语无伦次。

    玉青晴扫了一眼大殿中的众人,似乎对云浅月解释,也似乎对众人解释,轻叹了一声,“此事说来话长。”

    一句话,这样莫可奈何的语气,带出了这十年不为人知的心酸和无奈。

    虽然戏是假的,但感情是真的,云浅月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涓涌而出。

    “别哭了,让这里面的人都见笑了。”玉青晴拍拍云浅月的肩膀,眼圈也微红,似乎要溢出累,又强自忍了回去。

    云浅月仿若不闻,上前一步,抱住玉青晴,哭了个稀里哗啦。似乎要将这些年的委屈和泪水,找到了一个发泄口。都一次性的倾泻而出。

    玉青晴不曾见过云浅月这个模样,一时间被挑起了她这些年将她扔下的无奈,强自忍着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也抱住云浅月。

    南凌睿愣了愣,看着二人,眼眶红了红,但他很好地忍住,心里暗骂,演个戏而已,倒是给这母女二人找到了个机会。上次在天雪山有他搅局,她们没哭起来,如今终于爆发了。

    一时间大殿众人都看着二人抱着哭,有不少夫人小姐都纷纷被感染,掏出了手帕抹起了眼泪。德亲王妃想到夜轻暖这么些年不再身边,一时间也是泪如泉涌。

    群臣互相对看,都不知道该如何化解这等状况。

    夜天逸过了许久,才定下了心神,眸光隐晦地看着玉青晴和云浅月,似乎想到了什么,薄唇紧紧抿起,袖中的手攥了攥。

    “这……云王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德亲王见这样让他们哭下去不是法子,好好的春年夜宴变成了哭宴了,不吉利,连忙出声阻止。

    “德亲王,好久不见!”玉青晴抹了抹眼泪,推开云浅月,对德亲王开口,依然端庄优雅。

    “好……好久不见……”德亲王连忙回话。

    玉青晴一笑,温声道:“众位好久不见,每个人的丰仪依然不减当年,孝亲王也是老当益壮,一帮孩子们也长大了,一个个如此出众。”

    “云……云王妃过奖了,云王妃才是不减当年。”孝亲王也连忙道。

    “我本来是东海国的长公主,东海如今皇上之妹。此事说来话长。如今我再回天圣国土,已经物是人非,当年的先皇也已经故去,我是听说小姑崩天,特意回来送一程,没想到路途耽搁了,如今才进京,打扰了众位大年夜的兴致了。”玉青晴解释来由。

    众人这才恍然想起,当年的太后和云王府的王妃关系甚好,姑嫂情同姊妹。

    德亲王和孝亲王一时间没了话,看向夜天逸。

    夜天逸看了容景一眼,见他神色镇定,姿态优雅,他敛住心思,起身站了起来,走向玉青晴。

    众人都看向他,有聪明之人纷纷想起了关于浅月小姐和这位摄政王的婚约,如今云王妃还活着,这个事情怕是有所转机。一时间都无人说话,大殿刹那静了下来。

    “小逸也长大了,当初蓝妃娘娘生你时难产,是我救的,小小的一团,如今都比我高了。”玉青晴看着走来的夜天逸,长者般地和蔼一笑。

    夜天逸脚步一顿。

    “岁月不饶人啊!”玉青晴又感叹了一声。

    “姑姑,您身体不好,切勿伤心,如今您不是来了天圣了?”南凌睿连忙安抚玉青晴。

    视线一下子被从夜天逸和玉青晴身上引到了这位东海国的二皇子身上。

    南凌睿触到众人的视线,眉梢微微扬起,美丽的眸光转了一圈,众人被他这一双潋滟的眸光一看,都觉得呼吸一窒。尤其是那些闺中小姐,都觉得目光是看在自己身上,齐齐娇羞,却又舍不得低下头。

    玉太子玉质盖华,丰神俊秀,令人仰视,众人见了他后赞叹天下间除了景世子外,竟然还有这等仙人般的人物,如今这东海国的二皇子虽然不比玉太子的容貌,但贵在有一种无与伦比的贵气风流,这是天生而来,与生俱有的,谁也模仿不来。不由得一时间想起了关于这位东海二皇子的传说。

    据说这位二皇子曾经踏水为一世家小姐悬空做了一首《彩莲诗》,惹得那小姐弃了春闺愿意为奴为婢入二皇子府侍候,二皇子含笑应允,博得美人归,同时他的这一首诗被东海文人学子世家大儒引为妙谈;据说这位二皇子曾经为青楼里一歌女一夜掷了十万金,那歌女本是一名其貌不扬的女子,一夜之间艳华东海,红极一时;据说这位二皇子看上了一位朝中的清官,那清官同时被二皇子风流魅惑,不惜辞去大好前程,不以男儿身为悲,甘愿入住二皇子府做起了犹怜。据说……

    总之这位东海二皇子的风流艳事不止传遍了东海,也传遍了天下。比南梁的那位新帝登基为帝前,对天下女子所行魅惑之事不相上下,简直是罄竹难书,两人的风流不分高下。

    自古以来,除非是声望博弘广大,比如容景、玉子书,这等玉质才华惊人,冠盖满天下的大才者,才能名扬四海,声震九州。否则的话,这等大才者,皆不如红粉传言,风流艳事出名。诚如南凌睿和这个玉子夕。

    一时间大殿内再次陷入静寂,纷纷打量因他的艳事在民间流传甚广的东海二皇子真人。

    “原来天圣的臣者,人人借目光如炬啊!”南凌睿勾唇一笑,开玩笑对道。不同于他以前自己本身的魅惑风流,而且清华潋滟。

    众人都老脸一红,连忙收回视线,那些小姐们也垂下头,不敢再看他。

    夜轻暖看着南凌睿,眼睛一眨不眨,一双眸子变幻来去,不知道想些什么。

    “小逸似乎不识得我了!或者怀疑我的身份?”玉青晴见夜天逸站在她面前久久不说话,笑着从怀里拿出印信和手书,展开,让所有人都看得清楚。

    大殿内灯火明亮,众人自然都能看个清清楚楚。

    “青姨原来是东海长公主,的确令人意外,怪不得当年父皇遍寻不到您,也查不到您的身份。”夜天逸看着玉青晴,又看了一眼云浅月和南凌睿,清声开口。

    “当年我来天圣玩,不知为何稀里糊涂地嫁入了云王府。”玉青晴笑了笑,算是解释,“后来莫名地染上了紫草之毒,本应该死去,但被父皇派人将我救了回去,并且救活,可惜失去了记忆,不久前才醒来。一梦十几年,如今终于醒了。”

    众人静静听着,虽然对这样的说法将信将疑,但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云王府在天圣一直以来神秘,先皇命皇室隐卫遍寻天下都没揭开她的面纱,自然无从分辨她话中真伪。

    “青姨和二皇子请上座吧!”夜天逸话落,吩咐文莱,“再加两个座位。”

    “是摄政王。”文莱连忙应声,在上首一排席位上另设了两个席位。

    “不必了!我和子夕鞍马劳顿,打算去云王府休息。”玉青晴谢绝夜天逸,对他道:“本来我打算进了城之后,先去云王府,明日再正是拜帖进宫。如今既然进了宫,就将我此来的目的告知吧!”

    “青姨和二皇子既然累了,便也不急,有事情明日再说。”夜天逸道。

    “我身体不好,这一路上风雪严寒,保不准明日就病下了,这一耽搁不知多少时日之后了。这事情从我醒来之后,一直是我的心病,早解决了,我也早安心。”玉青晴摇头道。

    夜天逸抿唇,没说话。

    “青姨,您刚刚来天圣京城,既然不参加宴席,那就带着二皇子回云王府也无不可。天圣好药多的是,如何能让您病下?我送你去云王府。”夜轻染此时也开口,话落,不等玉青晴说话,将孩子递给云浅月,问道:“小丫头,你是回府和青姨叙话?还是留在这里?”

    云浅月抱过孩子,没说话。

    玉青晴站着不动,对夜轻染摇摇头,笑着道:“我如今还不是太累,先将事情了了为好。否则回云王府后,我这心里也不得踏实。”

    “青姨,您既然来了,又有何急?”夜轻染抬步向外走去。

    “文莱,你也跟着染小王爷送送长公主和二皇子去云王府休息。”夜天逸吩咐文莱。

    文莱立即应声,规矩地上前,恭敬地对玉青晴和南凌睿道:“长公主请,二皇子请!”

    玉青晴忽然一笑,对夜天逸道:“我知道小逸对月儿甚好,她相助你的事情我在东海也有所耳闻,但更多的是听了她和景世子的事情。有一句话说得好,强求成不了姻缘。我来天圣目的有三,一是为小姑奔丧,送她最后一程,可惜未得圆满,我心里深以为自疚。二是紫萝公主在回东海的路上失踪,此事甚大,皇上和太子很是焦急,一定要彻查紫萝公主下落。三嘛,就是前来解除月儿与皇室的婚约。”

    夜天逸面色一变。

    玉青晴看着夜天逸有些不忍,但还是继续道:“当年我和先皇交换了信物,订了婚约。当初我虽然遵守祖训,但也是有言在先。若将来有任何一方觉得婚约不妥当,有权毁去,不能因为一纸婚约牵绊了孩子的一生,致使不幸福,先皇也同意。当时德亲王、孝亲王、朝中的众位大臣不少都在场作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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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解除婚约

    玉青晴话落,满座皆惊。德亲王、孝亲王等一帮老臣自然记得当年交换订婚信物之事。

    当年先皇和云王妃交换信物订立婚约时,还着史官记录了这一笔。当年的史官虽然已经年老,但依然还在朝中。

    一时间所有人鸦雀无声,齐齐想着怕是这个第三才是云王妃今日出现在这里来的关键。

    前一段时间东海的洛瑶公主解除了和景世子的婚约,景世子已经没有婚约束缚,可是浅月小姐还有婚约在身,如今这云王妃出现,亲自解除当年的婚约,婚约一旦解除,那么浅月小姐也没了婚约的束缚,她和景世子在一起,便能名正言顺了。

    “青姨,您刚来,就要解除婚约,这恐怕不妥。”夜轻染看了夜天逸一眼开口。

    “这有何不妥?我刚来或者来了多久这和解除婚约没多大关系,都是早晚之事。”玉青晴笑了笑,拿出两方事物,一方事物是当年云王妃的身份证明的宫牌,一方事物是和先皇交换时的龙凤配,“我虽然是东海国公主没差,但我也是云王妃,虽然过了十几年,但我并没有真的死,而是回了东海,如今来天圣,既是以东海长公主的身份,也是以云王妃的身份。我手中的这两件信物难道信不过?不能证实我的身份?”

    夜轻染看了一眼云王妃手中的宫牌和龙凤配,没了话说。这两件信物自然信得过。包括她手中的东海皇帝的印信和玉子书的手书,都是真的。

    “云王妃,这件事情要慎重才是。婚约可不是儿戏,先皇很喜欢浅月小姐,临终前还下了遗旨将浅月小姐赐婚给摄政王,您如今刚来就解除婚约,这件事情总归是不妥当……”摄政王此时开口。

    “是啊,云王妃,先皇喜欢浅月小姐,浅月小姐数次顶撞先皇,先皇都不曾怪罪。”孝亲王也连忙开口,看了一眼容景,谨慎地道:“而且今日是大年夜,云王妃远道而来,待歇息一番,再好好商议此事不迟。”

    “是啊,云王妃,你若是累了,还是先回云王府吧!云老王爷和云王爷若是知道你还活着,定会欢喜。”一位老大臣也立即道。

    紧接着,众人纷纷附和。

    玉青晴看向云浅月,笑问,“月儿,你的意见呢?娘刚刚来,还不曾问你意见,只是得知你和景世子两情相悦,奈何被婚约束缚,你险些在先皇的灵堂前毁了赐婚圣旨。娘便觉得既然我定下的婚约,应该为你解除才是。”

    云浅月点头,“我心悦容景,自然希望解除婚约。”

    夜天逸身子一震,紧紧地盯着云浅月。

    “小丫头,你和摄政王自小定有婚约,你与他十年情意,五年书信往来,你就半丝也不顾忌吗?”夜轻染直直地看着云浅月。

    “摄政王,染小王爷,婚约之事,还是要两情相悦才能夫妻百年和睦。浅月妹妹明显对摄政王无意。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这强拉的姻缘也不会有好结果的。”南凌睿插进话来。

    夜天逸眸光微冷地看了一眼南凌睿,“二皇子从哪里知道我们是强拉的姻缘了?”

    “本皇子也不想知道,奈何浅月小姐名声太大,她的事情都传去了东海,成为东海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谈,本皇子自然就知道了,不但本皇子知道,东海上到父皇,下到贩夫走卒,人人都知晓。”南凌睿笑得风流地道:“尤其是今年七夕,景世子那个‘非卿不娶’,浅月小姐那个‘一人之重,天下人之轻。’,这等深情似海,真是羡煞天下人啊!”

    夜天逸沉默下来。

    云浅月看向夜天逸,“夜天逸,将信物换回来了吧!婚约解除,对你我都好!”

    “是吗?对你我都好?”夜天逸挑眉,眉眼幽深。

    “自然!我心悦容景,此生非他不嫁。心里装了一个人,别人再也装不进去。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你应该也明白。解除婚约,一直是我所想之事。”云浅月沉静地道。

    “所以,你早就知道青姨活着,将她拉了出来解除你我的婚约?”夜天逸看着她。

    “我不知道娘活着!也是今日才知道。她有她的人生和秘密,我当女儿的虽然有权过问,但不想过问,谁没有隐私?只要我知道她爱我就够了。”云浅月不承认。一旦她承认了,云王府就落个知情不报的罪名。

    夜天逸冷笑,“你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云浅月颔首,“是!”

    夜天逸大笑了一声,笑声苍凉痛苦,又隐含压抑煎熬,“你可知道我也在等着这一天了,等着看你怎么解除我们的婚约,我以为你会逼着我交出青玉箫,或者公然与我不惜撕破脸解除婚约,却没有想到你后面还有青姨这一张王牌。”

    云浅月不说话,有兵不血刃,让他不得不解除婚约的法子,她自然不想流血牺牲。

    夜天逸看向容景,紧紧地盯着他,眸中漆黑一片。

    容景端坐在玉桌上,迎上夜天逸的视线,玉颜清淡。

    二人对视许久,众人都感觉大殿内的空气都冷凝在了一起,数十个火盆也抵抗不住冷意。人人大气也不敢出。

    “摄政王,你到底需要考虑多久?本皇子累着呢,要去云王府休息!”南凌睿很是嚣张地开口,语气不满,神色不满,显而易见,“不就是解除婚约吗?天下好女人多的是,你不至于非要把着这一个心不在你身上的女人不放吧?”

    众人闻言齐齐倒抽了一口冷气,想着这东海二皇子真是嚣张。但据说他虽然风流成性,但是很受东海王喜欢,和玉太子兄友弟恭,甚是和睦,东海国富兵强,他即便站在天圣的金殿,当然也有嚣张的资格。

    夜天逸收回视线,看了南凌睿一眼,语气极淡,“至于!”

    南凌睿挑眉。

    “我十年以前,或者更久,想娶的人就是她。除了云浅月,我从没想过别的女人。”夜天逸淡淡道:“父皇将婚约加注在我身上,我欣喜若狂。”

    众人都看着他,摄政王喜欢浅月小姐,人人都知道。

    云浅月抿了抿唇,没说话。

    “哎,可是月儿不喜你,小逸,就算了吧!你身为摄政王,天下好女子多得是。你别怪青姨来解除婚约,青姨自小很喜欢你,但是月儿的幸福最重要。”玉青晴道。

    夜天逸忽然一笑,看着玉青晴,“青姨,你确定容景就是她的幸福吗?”

    玉青晴一怔,看了容景一眼,点头,笑着道:“只要月儿喜欢,她就是幸福的!”

    “我看未必。景世子的心大着呢,装的可不止是月儿一人。”夜天逸笑了一声,嘴角微嘲,“云王府和荣王府的纠葛,到了这一代,景世子可不是那个甘心在荣王府日日对月到天明的人。”

    容景淡淡一笑,“摄政王想说什么?想说的是始祖皇帝百年前对不起荣王府,逼迫荣王陪了他自小定有婚约的小师妹吗?还是想说这百年几代下来,云王府的女人都必须嫁给皇室?当年始祖爷打天下时,说的是天下四合,以百姓喜为所喜,以百姓悲之所悲,可是百年下来,我看喜的只有他一个吧?我和云浅月两情相悦,我的心大小又如何?大了就大装着她,小了就小装她,总归也就是一个她而已。摄政王不是我,你怎知我心中所想?我爱她十年,出府第一件事情就是从当时太子殿下的刀锋下保下了她。那时候摄政王还在北疆没回朝吧?她几次遇险,也是我将她护在身后。爱一个女人,不止嘴里说爱她,要付诸于行动。摄政王所作所为,我没看出你是半丝爱她,不过是想要困住她成为你的所有物而已。”

    “景世子是赢家,如今你怎么说,便是怎么是了。你说得对,我不是你,怎知你心中所想。同样,你也不是我,你又怎知我不真爱她?爱有很多种。她不是男人背后的女人,甘愿退在男人身后。”夜天逸道。

    容景浅笑,看了云浅月一眼,声音温润,“她的确不是男人背后的女人,不需要站在男人身后,但她也有累的时候,疲惫的时候,厌烦的时候,有些事情应对不了的时候,刀锋利剑往她身上割,她也有疼的时候,苦的时候。我愿意挡在她身前,这又有何不可?你怎知她天生是不依靠男人的女人便不依靠了?你怎知她的心不想依靠?摄政王,你还是不懂她。”

    “看起来景世子很懂了?”夜天逸冷笑,“我认识的云浅月从来风雨无阻,有苦不说,一人能扛起一个城池一个疆域,天下女子不能望其项背,南疆的叶倩也不能。怎么在你嘴里,她便是需要别人为其遮风避雨的娇弱花朵了?我看景世子你才是不懂她,想困住她成为你所有物的那个人吧?”

    “也许摄政王眼中的她是你说的这样,或者她在你面前表现的也是这样。但她在我面前就不是你所说的这样。她在我面前,就是一个小女人而已,在我心里,她也就是一个小女人而已,需要依靠,需要安抚,需要遮风避雨,她不是无所不能,不是强于天下女子,不是其心无坚不摧,她的确娇柔得如一朵花,需要我细心养护,生怕一不小心,她就会枯萎。”容景看着云浅月,语气愈发温柔,“所以,我愿意养护她的一切,无论是她的想法,还是她的作为,甚至她想要的东西,或者想做的事情,我都愿意为她做到,我不求别的,只求她一人一心。”

    “是吗?我看不见得,你是处处算计她的心才对!”夜天逸嘲讽,“当初北疆祸乱之事,拖住我不能回京,还不是景世子一手操作?难道景世子敢做不敢承认?”

    众人一惊,虽然二人风刀霜剑,阴谋阳谋明里暗里不知道斗了多少回合,但这明面点出来还是第一次。

    容景轻笑,“我敢做自然敢承认。北疆之事的确是我略施了些计谋。这件事她也知晓。容景无不能对云浅月言之事。她对我的了解,比摄政王你清楚得多。不必一一说明。”

    夜天逸脸色一沉,“略施小计谋?景世子果然大才,能让当初整个北疆动乱,在你眼里就是小计谋吗?那你什么是大计谋?谋国谋家?”

    容景收了笑,脸色淡了下来,“摄政王谨言慎行,荣王府这百年来对夜氏如何,对天下百姓如何,想必不用我说。容景这些年来,荣王府的收入大部分都用来赈灾,有目共睹。说句大言不惭的话,国库这些年用来救灾的粮饷也不及荣王府拿出的多。这个天下当初是始祖皇帝和四王府共同打下的,摄政王莫要忘了,家国本来就有荣王府一部分,真要的话,不用谋。”

    夜天逸冷笑,“景世子看来有这个想法了?”

    容景扬了扬眉,姿态娴雅,“我一心只为云浅月而已,若是谁阻我挡我,夺她,三尺青锋备下,这天下自然不在话下。摄政王想听实话,我今日当真文武百官说来又何妨?”

    众人齐齐提起气。

    “容景,你的话过了啊!”夜轻染脸色蓦然沉了下来。

    “过吗?我不觉得过!天下我不看在眼里,我能看上的,也就是云浅月一人而已。”容景淡淡一笑,轻若云烟,“染小王爷忠君爱国,这是好事儿,但我希望染小王爷看清事态本质再责他人,今日说的不是容景如何,而是这婚约如何!长公主和二皇子周马劳顿而来,还等在这里呢,摄政王最好尽快拿主意,想必东海国的皇上和玉太子也想尽快知道结果。”

    夜天逸眯起眼睛,眸光冷冽,面色冷寒地看着容景,周身杀气浓郁。

    容景坐在那里,仿若天边的云,清清淡淡,眉目如画,看不出丝毫惧意和杀气。

    “小逸,拿出青玉箫吧!皇室和云王府百年的婚约已经够了,云王府历代来多少女儿深受其害,荣华宫虽然是个尊贵的地方,但是云王府的女儿爱慕的不是荣华宫,而是紫竹林。这在座的人都知道。”玉青晴再次开口:“当年先皇和我订立婚约,之所以痛快答应我将来一方悔婚,另一方必须解除婚约的约定,那是因为先皇也不想再继续这一场婚约,先皇有除云王府之心,以防外戚继续坐大,便留了个活口。如今先皇故去,景世子和月儿一心一意,人人都愿意有情人终成眷属,我这个当娘的也愿意。解除婚约,对你也无害,毕竟月儿不喜欢你。”

    玉青晴话落,众人无人出声。先皇和云王妃有约定,这件事情沾着理了,摄政王被动,不解除婚约,便是背信弃义,便会受天下人唾弃,似乎除了解除婚约,再无别法,此事迫在眉睫了。

    德亲王和孝亲王一见这个情形,也都没了言语。

    夜轻染也没了言语。

    大殿千余人,竟无一人。

    “七哥哥,既然如此,你就解除了婚约吧!一纸婚约而已。你爱云姐姐,也不是因为一纸婚约才爱的,是吧?所以,即便解除了婚约,你爱云姐姐,还是爱她的。不会更换。就像我喜欢南梁的南凌睿,也不会因为时间变更,或者他不喜欢我,我就不会喜欢了。这是一样的道理呢!”静寂中,夜轻暖忽然开口。

    众人将目光都看向夜轻暖。

    南凌睿的目光自然也转了过去,夜轻暖一身粉红衣裙,披着雪白的披风,娇小的一团,甚是柔弱漂亮,在一众皇室公主郡主中尤为夺目。他微微挑了挑眉,没什么情绪地收回了视线。

    玉青晴也看着夜轻暖,没表露什么情绪。

    夜天逸忽然笑了,阴沉的神色散去,温声道:“轻暖妹妹说得对,我不是因为一纸婚约才爱的她,我爱她的时候,父皇还不曾将这纸婚约给了我,也不曾将青玉箫交到我的手中。所以,我自然不会因为解除婚约便不再爱她了。”

    云浅月皱了皱眉。

    夜天逸伸手入怀,将一柄青玉箫拿出来,递给玉青晴,“青姨请收回!”

    玉青晴暗暗叹了口气,伸手接过青玉箫,将龙凤佩递给夜天逸,“这是龙凤佩,你收好。从今日起,你和月儿的婚约解除,金殿在坐的所有人见证。”

    夜天逸接过龙凤佩,沉声道:“我夜天逸和云浅月解除婚约,在座众位见证,我不是不爱她。若有朝一日,有可能的话,我还想娶她。”

    众人齐齐吸了一口气。

    容景眸光缩了缩,没说话。

    云浅月不看夜天逸,而是转向玉青晴,“娘,您回府吧!”话落,她对夜轻染道:“你不是要送她去云王府吗?如今送去吧!”

    夜轻染微哼了一声,“小丫头,你确定你不后悔?摄政王爱你之心,不比任何人。”

    云浅月浅浅一笑,肯定地道:“不后悔。我爱容景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

    这一句话可能别人会误会,以为云浅月很小便心思不纯。可是只有容景、玉青晴、南凌睿、甚至夜天逸和夜轻染也知道,她很小的时候,就心思通透,非同寻常一般人。她做的许多事儿,连大人也做不出来。她不是个孩子。

    夜天逸本来舒散的阴沉脸色又绷紧。

    夜轻染没了话,转头对云王妃道:“青姨,我送你和二皇子去云王府。”

    玉青晴点点头,招呼了南凌睿一声,二人向外走去。

    三人走到大殿门口,夜轻暖忽然喊了一声,“南凌睿!”

    南凌睿脚步不停,继续向外走,仿佛喊的不是她。

    夜轻暖盯着南凌睿的背影,眸中的一丝不确定化去,见夜轻染回头看着她,她笑着摆摆手,“我就随便喊喊。”

    夜轻染瞪了夜轻暖一眼,当先引路出了金殿。

    玉青晴和南凌睿跟在他身后,也出了金殿。

    三人一离开,大殿内一时静得厉害,无人说话。容景、云浅月、夜天逸三人的感情纠葛吵闹了大半年之多,如今终于算是暂时有了个结果。以夜天逸解除婚约告终。但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终点,众人心里都没谱。毕竟摄政王刚刚言明了,即便解除婚约,他似乎也不放弃。

    “月儿,你心不如我心,但是我心如你心。”夜天逸将龙凤佩装了起来,“我们今日这个结果,不是结果,我对你之心,不会就这么算了。”

    云浅月看着他不说话。

    “婚约是给天下人看的,但我的心是给你看的。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夜天逸又道:“也许有朝一日,你会对景世子厌烦,转而欢喜于我,这都是说不准的。”

    “永远不会!你不要想了。”云浅月声音微冷,“你又何苦?天下不是没有别的女人。”

    “天下的女人很多,但只有一个你。”夜天逸摆摆手,温声道:“归席吧!这么许久,宴席都凉了!今日你给我一个惊喜,也许来日,也有一个惊喜等着你的。月儿,风云变化,旦夕之间,任何事情,包括你的心,别那么早下结论。”

    话落,夜天逸不再多说,向他的座位走去。

    云浅月抿着唇看着夜天逸,须臾,她忽然抱着孩子转身向外走去。

    “浅月小姐,你去哪里?”德亲王一惊。

    “新帝乏了,我送他回荣王府。”云浅月头也不回地道。

    德亲王知道云浅月这是甩性子的作为,但她的理由冠冕堂皇,新帝才出生几日,疲乏很正常,他无法反驳,只能看向夜天逸。

    夜天逸不以为意,挥挥手道:“既然皇上乏了,月儿便将他送回去吧!子时会在观星台点燃烟火,别忘了出来看。”

    云浅月不说话,继续向前走去,走到门口,忽然回头,看向依然坐在席位上的容景,轻声喊道:“容景!孩子你来抱,我胳膊酸了。”

    “好!”容景莞尔一笑,放下茶盏,起身站起身,离席向外走去。

    容景不多时来到大殿门口,云浅月将夜天赐递给他,他一手抱住,一手拉了她的手,走出了大殿。

    群臣面面相耽,今日这事情来得突然,先是东海长公主和二皇子突然来到,之后进来的东海国长公主原来是本该死去十几年的云王妃,之后又是她突然解除婚约,这一系列的事情,到如今众人的脑子还有些转不过来。如此突然,出其不意,实在令人意想不到。

    “众位大人都继续用膳吧!稍后守夜放烟火。”夜天逸端起酒杯,淡淡道。

    众人为了调和气氛,连忙纷纷应是,但一时间还是难以进入状态。

    容枫和冷邵卓对看一眼,二人眼神交汇,齐齐笑了笑。苍亭自始至终一言未发,看着大殿门口,不知道想些什么。沈昭则是眉目间染着轻松和欢喜,那是真正从心里溢出的喜悦。

    这一场春年夜宴,被今日参加宴席的所有人记在了心里,也被载入了史册。

    容景和云浅月出了金殿,牵着手慢慢踱步向宫门口走去。

    黑夜漆黑如墨,皇宫里灯火辉煌,似乎点亮了天幕。

    云浅月想着她背负了夜氏的婚约十五年,从出生之日就背负着,后来费劲九牛二虎之力让老皇帝废除了祖训,可是没过多久,又背负上了与夜天逸的婚约。如今一朝解除,她心里百种滋味,说不出来是轻松还是如何,可能背负得久了,让她对今日之事感觉仿佛是在做梦,有些恍惚,也可能是知道早晚都能解除,便没有那份跳起来的欢喜和激动,相反夜天逸的话,让她还有些沉重和透不过来气。她无心伤害别人,却不知道被人喜欢,原来也是一种痛苦。

    容景偏头看了云浅月一眼,没说话。他能够体会她的感情,就如他与洛瑶的婚约一样。

    二人来到宫门口,弦歌显然早得到了金殿内发生的消息,欢喜地跳下马车对二人道喜,面色语气皆是激动不已,“恭喜世子,恭喜浅月小姐!”

    容景微笑,“是该道喜!”

    云浅月被弦歌的笑和神色也弄笑了,偏头对容景道:“今日晚上没吃到饭,回府之后你给我亲手下厨。”

    “好,今日你要天圣的星星,我也能答应你。”容景含笑点头。

    “我要星星,你给我摘一个吧!”云浅月俏皮地对容景伸出手。

    容景顿了一下,无奈地伸手揉额头,在云浅月以为他要说什么反驳的时候,他忽然手心里多了一枚纸折的星星,看她有些呆,莞尔轻笑,“给你!”

    云浅月看着他手心里的星星,想着这是何时折了的?她有些无语,“容公子,您能不能再早的未雨绸缪一番,连这个也要准备好来套我?”

    “即便这样,我还恐防套不牢呢!”容景笑着问,“天上的星星如今就在我手里,就这一颗,要不要?”

    云浅月立即伸手抓过来,“自然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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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洞房花烛

    容景嘴角微勾,须臾,笑意蔓开,天圣京城燃起的所有灯火似乎都照在了他一人的身上,锦衣墨发,如玉风华,笑容连暗黑的天幕都点亮了,甚是艳华。

    云浅月即便日日见着这张脸,但还是被惊艳了,她呼吸一窒,伸手盖住容景的脸。

    容景拿开云浅月的手,一手揽过她的身子,如玉的容颜贴着她的脸颊,低声温柔地道:“云浅月,恭喜你解除婚约。”

    云浅月心思刹那暖了起来,如春水,如骄阳,明媚艳丽,也似乎一下子就驱除了从金殿出来的阴霾,兜兜转转,光阴日日夜夜,似乎她等的就是他这样的一句话,将她抱在怀里,用这样温柔的神色,温柔的语气,告诉她,她解除了婚约,可以是他的了。

    “你应该对我说同喜。”容景道。

    云浅月所有的感情刹那被她封住,忍不住好笑道:“容公子,同喜!”

    容景放开她,拉着她上了马车。

    帘幕落下,弦歌才被转过身子,笑得嘴合不上。这个容景的明卫,从来都是一脸木讷冷然,第一次笑得跟花一般。

    马车离开皇宫门口,向荣王府走去。

    京城的大街上有三三两两的人走过,谈论的无非是东海国长公主和二皇子突然前来天圣京城之事。解除婚约不过两盏茶之前的事情,便已经传了出来,大年夜里,有百姓们纷纷谈论。

    云浅月想着天圣京城藏得住秘密,但也藏不住秘密,藏得住言论,但也藏不住言论。这个京城,繁华的背后,它有着自己固有的生存方式。

    夜天赐呼呼大睡,小小的人儿,如一团火炉,很是香甜。

    即便他被容景抱着,云浅月也能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热源,她低头看着他,笑着对容景道:“我以前睁开眼睛见到自己被人一个手就能拎起来,好是伤感了一阵,后来也就任命了,想快些长大,可是如今长大了,却是羡慕他能被人这样抱着,无忧无虑地吃和睡。”

    容景笑看了她一眼,也看向怀里的夜天赐,“不用羡慕,我们生一个。”

    云浅月脸一红,嗔了他一眼,“你当是蒸馒头揉面团吗?说生就生,哪里那么容易。”

    “我看别人都很容易的,比如当初的夜天倾和秦玉凝,后来的夜天煜和赵可菡。”容景轻声道:“都是一举就中了吧!”

    云浅月顿时无语,半响才憋出一句话,“那是他们能耐。”

    “云浅月,你在怀疑我的能耐吗?”容景挑眉,“看来我对你这些日子真是太好了。那个七十二春,我还记着的。”

    云浅月身子一缩,对上他的目光,连忙补救,“我哪里敢怀疑您?我这不是随口说说嘛,这个一举就中的事情……咳咳,不是那么容易的啊,他们那是凑巧了。”

    “我们也可以凑巧。”容景道。

    云浅月继续补救,“这个是要靠机缘的。嗯,精子和卵子遇到并且互相欢喜的几率据说是千万分之一。要顺其自然。”

    容景扬了扬眉,慢悠悠地道:“我觉得我们的机缘够了。”

    云浅月还要说什么,触到容景的视线,顿时失了言语。她跟她在论辩这个做什么?于是闭口不再言语。

    容景却不放过她,“嗯?你觉得我们的机缘够了吗?”

    云浅月将自己当哑巴。

    “嗯?”容景伸手去捏她的脸,指腹微微用力。

    云浅月无奈又无语地看着他,有些气虚,“……够了!”

    容景笑意蔓开,柔声道:“今日夜甚好。”云浅月脸腾地红了,撇开视线不看他。低声道:“那株桃花还没开吧?”

    “今夜就开。”容景吐出四个字。

    云浅月觉得这话题没法再继续了,于是再度闭口不言语。可是车厢的温度因为两个人的话,突然升起来,让她觉得有些热,有些烤,不由得退离了容景一些。

    容景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不再言语。

    马车继续向前走去。

    回到荣王府,云浅月不等容景下车,先蹦下了车,下车之后也不等他,足尖轻点,人以及向紫竹林施展轻功而去,转眼间就没了赢。

    将车外的弦歌看得愣了愣。

    容景挑开车帘,慢悠悠地下了马车,向紫竹院看了一眼,慢悠悠地抱着夜天赐向里面走去。脚步一如既往对闲缓优雅。

    府中的人大部分都在宫里参加夜宴没回来,荣王府有些静。

    云浅月飘身落在紫竹院,快步向房间走去。青裳、凌莲、伊雪都听了宫中的事情,为云浅月解除了婚约正在欢喜,就见云浅月独自一人回来,有些讶异,怀疑是出了什么事情,连忙迎上前来询问,“小姐,景世子呢?”

    “在后面。”云浅月红着脸看了三人一眼,冲进了屋。

    三人愣了愣,看向紫竹院门口,没有容景的身影,青裳和凌莲、伊雪对看一眼,青裳向外迎了出去,凌莲和伊雪跟着云浅月进了屋。

    云浅月刚进屋后,从柜子里抱出一套干净的衣物便向暗室走去。

    “小姐?”凌莲和伊雪看着她的动作,有些不明所以。

    “我去沐浴,告诉容景,回来之后就去给我下厨做饭。”云浅月丢下一句话,进了暗室。暗室的门关上,隔绝她的身影,里面“啪”的传出一声轻响,显然还落了锁。

    凌莲和伊雪松了一口气,看起来景世子和小姐不是在打架。于是出了房门。

    云浅月进了暗室好一会儿,容景的身影才姗姗出现在紫竹院门口,青裳抱着夜天赐走在容景身后,似乎得了什么天大的好事儿,一直在笑。容景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想法。

    凌莲和伊雪迎上前,先给容景见礼,又禀告,“景世子,小姐说她沐浴,让您给她下厨做饭。”

    容景勾了勾嘴角,向屋内看了一眼,笑着点头,“好!”话落,他转道向厨房走去。

    凌莲看着容景往厨房去的身影,微微蹙眉,有些埋怨云浅月,“小姐也真是的,大年夜要景世子给做饭。”

    伊雪看看房间,又看看容景较之往日轻快的身影,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笑了,凑近凌莲低声道:“你傻了,景世子和小姐这是好事儿近了。”

    凌莲眨眨眼睛,忽然恍然大悟,“啊”了一声,也顿时笑开了。

    青裳笑着合不拢嘴地抱着夜天赐向她房间走去,凌莲、伊雪也欢喜地跟了去。

    云浅月躺在暗室温泉水中,任温热的水流包裹她的肌肤,感觉水滑细细地渗透肌理,她闭上眼睛红着脸想着过往的一幕幕。她和容景不止一次的衣衫凌乱,不止一次的克制情动,不止一次的险些把持不住,但终究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这一日终于到来,她却莫名地紧张起来,说不清楚为什么。

    也许是等待太久了,忽然有些近乡情怯了。

    但她不想再等了,真的也不想再等了!

    前世的小七已经被她放下,今生的子书已经成为她比亲人更近一些的人,熟悉的人里面,除了容景,谁也不能让她心动情动,不顾一切,今生只认准这一个人了。

    脑中想了许多,似乎什么也没想。

    不知过了多久,暗室外传来敲门声,温润熟悉入骨,“云浅月,你还要洗多久?晚膳都凉了。”

    云浅月立即睁开眼睛,连忙应声,“这就出来。”

    “用我帮你擦身穿衣吗?”容景问。

    “不用!”云浅月连忙摇头。她敢说用的话,不用吃饭了。

    容景似乎轻轻叹息一声,“这个内锁,其实真的锁不住我。”

    云浅月连忙站起身,不理会他,擦身,披衣,动作一气合成。不出片刻便将自己包裹妥当,连忙来到暗室门口,伸手打开了门。

    容景看着出来的云浅月,轻笑,“动作到是快!”

    云浅月横了他一眼,伸手扯过他的袖子嗅了嗅,嫌弃地道:“一身油烟味,快进去洗。”话落,不等容景说话,将他推了进去,反手帮他关上了门。

    心在那一瞬间砰砰跳得厉害。

    云浅月伸手捂住心口,做深呼吸,想着怕他做什么?他这个人跟一幅画似的,她早就想将他扒开了揉碎了研究了,如今得了机会了,怎么反而不争气起来?她用力的定神,奈何还是控制不住砰砰跳动的心,她有些无奈,任脚步轻飘飘地向桌前走去。

    暗室内没传出声,更显屋中静得只听到她的心跳声。

    云浅月坐在桌前,看着桌子上摆了三四个小菜,两碗粥品,两碗鸡汤,一壶胭脂醉,两双筷子,虽然量小,但贵在精致。就如容景的人一般,他做出每一样事情,都是精致的。

    她盯着桌子上的饭菜看了片刻,并没有动筷,而是拿起酒壶,满了一杯,端起酒杯细细地品尽。酒香清幽,入口香醇。胭脂醉,顾名思义,刚下喉,她脸上便爬上一层胭脂的颜色。

    有多少年没喝胭脂醉了呢?

    云浅月一边回味,一边又倒了一杯,慢慢地品着,不知不觉半壶被她喝了下去。

    这时,暗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容景着一身干净的锦袍从里面走出来,正是云浅月缝制的春裳。天蚕丝锦在衣摆和袖口上绣了素雅的几片紫竹枝叶,暗室的水汽随着他出来,蒸蒸如雾,让他整个人如画中出来一般。

    云浅月顿时痴了痴,盯着容景,转不动眼睛。

    容景站在暗室门口静静地看着她,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

    过了片刻,容景当先收回视线,抬步向他走来。

    云浅月忽然感觉心提了起来,全身的每一个汗毛都能感应到他清雅的气息,不由得蹦起来,但依然控制不住她眼中痴缠的神色。

    容景来到云浅月面前,看了一眼她端着的杯子,伸手掂了掂酒壶,微微挑眉,“喝了半壶?”

    “嗯!”云浅月点头。

    容景将剩下的另半壶放在自己面前,“这半壶给我喝,没你的了。”话落,抽出了他手中的杯子。

    云浅月眨眨眼睛,很是温顺,“好。”

    容景勾了勾嘴角,坐了下来,就着云浅月的酒盏,倒了一战酒,慢慢细品。

    云浅月看着他喉结微动,衣袖拂过,紫竹辉映,优雅如画。她忽然伸手捂住眼睛,垂下头,想着不能再看下去了。

    容景瞟了她一眼,没说话,继续慢慢品着酒。

    云浅月定神片刻,拿起筷子用菜。

    容景将鸡汤推到她面前,“喝这个。”

    云浅月本来染上胭脂的脸色腾地红了,想推回去,手又动不了,一时间盯着鸡汤没发声。

    容景笑了一下,也慢幽幽地将另一碗鸡汤挪到自己的面前。

    云浅月端起鸡汤,慢慢地喝起来。

    一顿饭,用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吃完。二人都没什么言语,三四个小菜、两碗粥品、两碗鸡汤、一壶酒,都被吃了个干净。

    饭后,二人都坐在椅子上不动,齐齐看向窗外,那株桃花已经繁花盛开。

    大年夜,万家灯火,荣王府更是灯火辉煌,紫竹院亦是装点得夜如白昼。

    云浅月发现那株桃树上不知何时挂上了两个大红灯笼,在最高的两只桃树枝上高高悬起,将整个桃树照得粉红相间,分外华丽。她偏头问容景,“什么时候挂了两个灯笼?”

    容景眸光微闪,笑着道:“你沐浴时。”

    云浅月轻咳了一声,红着脸低声道:“大年夜都守岁的……”

    “我们一起守岁。”容景看着她眸光温柔。

    云浅月又咳了一声,不再说话。

    容景盯着她看了半响,转过头继续看着窗外。

    夜渐渐渐深了。屋内熏香袅袅,屋外的桃花幽香飘了进来,融合在一起,有些虚幻。

    云浅月回身看向沙漏,已经快要子时了,她扫了容景一眼,见他盯着窗外,神色专注,没什么打算,她也不知道说什么,这样的事情,她总觉得时候太美好,好到她伸不出手去。

    “今夜观星台有烟火,要不要去看?”容景回头询问。

    云浅月眨眨眼睛,没说话。

    容景起身站起来,攥住她的手,“走,我们去看吧!”

    云浅月手缩了一下,跟着他站起身。

    出了房门,容景拦住她的腰,足尖轻点,如一缕清风,飘出了紫竹林。

    云浅月身子靠在他的怀里,因为胭脂醉的酒香在肚里,让她身上如一团火在烧,不觉得夜里的风冷,反而有丝丝的凉爽,让她通身舒畅。

    不出片刻,容景便带着云浅月来到了城墙上,飘身而落,落在了最高一点的墙楼处。

    云浅月一怔,这才回过神来,“不是去看观星台的烟火?你怎么带我来了这里?”

    “这里是看烟火的最佳位置。”容景道。

    云浅月挑眉,城里都家家灯火,街头巷尾都甚是明亮,只有这一处,乌漆墨黑的,她撇撇嘴,“我没看出这里是最佳位置。”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容景抱着她坐了下来。

    云浅月想着反正也来了,在哪里看烟火也一样,便不再反对。

    不多时,观星台燃起了烟火,将整个天幕似乎点亮,烟火飞上天际,今日无星,大片的烟火却如星星一般,璀璨地铺洒在天幕上。

    云浅月眼睛顿时一亮,“你说得对,这里的确是看星火的最佳位置。观星台的烟火将整个京城都点亮了,独独这一处是暗着的,但正因为在暗处,才看得最清楚。”

    容景“嗯”了一声,微微一笑。

    云浅月不再说话,看向观星台。星火璀璨,似乎点燃了她的心,她的心中也如一团烟火在燃烧。

    容景偏头看向云浅月,她清丽的容颜如胭脂,眸光莹莹,他玉颜便得极暖。

    烟火大约放了半个时辰,才渐渐息止。云浅月可以清晰地看到观星台的人影。其中几道熟悉的身影站在最前方,她收回视线,看向容景。

    容景也在看着她,忽然道:“云浅月,你怀孕了吧?”

    云浅月一怔。

    “你怀孕了!”容景重复道。

    云浅月有些懵,瞪了他一眼,“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怀孕?”想怀,还没开始呢!

    “你就是怀孕了!”容景肯定地道。

    云浅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实在想不出这个人突然抽了什么疯,压低声音怒道:“我还是个处子!”

    “我说你怀孕了你就怀孕了。”容景无视云浅月的恼怒,声音温润地又说了一遍。

    云浅月见他抽风上了瘾,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咬牙道:“原来我竟然怀孕了,我怎么不知道?孩子是谁的?请容公子劳驾告诉小女子一下。”

    “我的。”容景毫不犹豫地道。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早先一切旖旎紧张等情绪全然飞到了九霄云外,她嗤笑,“你日日抱着我,怎么怀的?容公子,用不用我给你补充点儿怀孕的常识?”

    “抱着也能怀的。”容景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柔声道:“只要你怀孕了,我们大婚就顺利一些。”

    云浅月恍然,到现在才明白原来他指的是假怀孕想大婚,她挖了她一眼,果断地拒绝,“不行,这么无耻的事情我不做,败坏本姑娘清誉。”

    “你我同床共枕这么久,你还有清誉吗?”容景挑眉。

    云浅月一气,怒道:“容景,你可以再无耻些,你的名字怎么不叫无耻?”

    容景低下头,似乎认真考虑,“如果你喜欢,我们以后的孩子就叫这个名字。”

    女子一时失语。

    只见容景思考了片刻,慢悠悠地又道:“明日我就去云王府下聘,云爷爷一定会很开心尽快抱重外孙子的。”顿了顿,又对云浅月劝慰道:“你既然如今怀孕了,就要戒骄戒躁,不要想太多事情忧思了,也不要到处乱跑,安静些日子,对我们的孩子好。等怀胎十月,孩子生下来,你就……”

    云浅月看着他,眼睛一点点睁大,最后大如铜铃,实在忍不住怒吼,“容景,你真是抽风了,被烟火打了脑子了吧?我说了我还是处子?怀个屁孕啊!”

    容景一怔,没出口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云浅月又气又笑地看着他。这个人,想孩子想魔障了?还是被夜天赐刺激了?

    容景沉默了片刻,似乎从想法里脱线出来,伸手扶住额头,揉了一下,有些无奈地道:“哦,你还是处子,我忘了。”

    云浅月腾地从城墙上站起身,忽然暴走,这个被什么东西附身了的容景,她不要了。

    容景长臂一身,勾住她的身子,好笑道:“是有些魔障了。”

    云浅月哼了一声,没说话。

    容景低头,唇吻在她雪白纤细的脖颈上,柔声问,“还紧张吗?”

    云浅月想着哪里还会紧张?天大的紧张都被他弄没了,她缩了缩脖子,瞪了容景一眼。

    “我们回府,好不好?”容景声音有些哑。

    云浅月低下头,“嗯”了一声,声音轻若蚊蝇。

    容景将她打横抱起,足尖轻点,离开了城墙,向荣王府而去。

    云浅月将头埋在容景的怀里,想起刚刚的对话,还是忍不住好笑。这个人……这个人……他也是紧张的吧……

    回到荣王府不过是用了盏茶时间。

    容景飘身落在紫竹院,脚步还没站稳,便抱着云浅月向屋里走去。

    珠帘噼里啪啦清响,在夜中尤其清晰。

    云浅月被放在床上,身下沾了暖暖的锦绣被褥,她才睁开眼睛,入眼处的床账是红纱,锦绣被褥则是龙凤呈祥,屋中不知何时也燃上了红烛,这个房间像是从新布置过,全部焕然一新,入目所及皆是红色,她有些呆,“这是做什么?”

    “云浅月,我等了十年又半年,等了一个冬天,等着捂开了一株桃花。再等不及大婚了。”容景俯下身,覆在云浅月的身上,如玉的手摸着她的脸,柔声道:“我们提前洞房吧!好不好?”

    云浅月眨眨眼睛,这明明就是按照新房的布置,她能说不好?

    “你的桃花开了,也只能开在我怀里。”容景低头吻住云浅月,声音暗哑低喃。

    云浅月心顿时软了下来,她等了许久,不过是等这一刻,早先的紧张等等情绪全部烟消云散,她的心刹那柔软下来,轻启朱唇,迎合容景,手也伸出,勾住了他的脖子。

    这一吻不同于以往,或狂乱,或迷失,或急迫、而是带着与以往都不同的蚀骨绵柔。

    也许是因为两个人的婚约解除,心底彻底放松;也许是因为禁锢得太久,两颗灵魂放开;也许是今夜太美好,夜静,雾浓,星火璀璨;也许是胭脂醉酒香馥郁,红烛高燃,鸳鸯锦被,红罗软帐,人儿如画……

    总之有一切美好的东西来诠释这种美好。

    吻渐深,意渐浓,情渐起,两双眸光如雾。

    容景离开云浅月的唇瓣,看着她,轻轻去解她的衣扣。她的衣服他不知道解了多少遍,早已经熟悉得如自己的衣服。

    云浅月喘息着看着他,须臾,也伸手去解他的衣扣。他的衣服是她做的,自然熟悉每个环节。

    两人胸前的纽扣被解开,露出温滑的肌理。

    云浅月伸手扣住容景腰间的佩戴,容景如玉的手勾住她腰间的丝带,两人不约而同地轻轻一扯。腰间的佩戴被扯落,腰间的丝带扯开,同时松开,锦缎如画一般打开。

    容景俯下身,紧紧贴在云浅月温香软玉的肌肤上,那种美好,令他轻轻一叹。

    云浅月感觉容景的肌肤贴着她的,太过温滑,还过灼热,太过销魂蚀骨,她亦是一叹。

    唇落下,轻轻细吻,如春雨,细细密密地滋润属于他的领地,又如一个凌驾于王者之上的王者,掌控着他手下这一片春土,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如梅花,如桃花。

    轻啃慢咬,将燃起的丝丝火苗点燃成泼天大火,烧遍每一个角落。

    云浅月承受不住这样的细密和风流,承受不住这样的密网柔情,承受不住这样的销魂透骨的滋味,不由得轻吟出声,是从来没有过的娇媚酥软。

    容景听到这样的声音,身子细微地一震,本来的细密绵柔的吻狂乱起来,瞬间如疾风骤雨,似乎要将身下的娇人儿吞噬。

    所剩无几的衣衫扯落,顺着帷幔滑到了床下。

    云浅月大脑已经昏沉,不能自己,脑中想极力地保持清醒,但不知道是酒意上来,还是情意上脑,总之身子已经软成了一滩水,连意识也不再受她掌控。觉得自己如一尾鱼,依照身上的人自己的喜好做成美食,来饱口腹。

    不知过了多久,云浅月听得容景极其暗哑的轻唤,“云浅月,你就是我的毒……”

    云浅月意识回笼了些,忍不住还嘴,“容景,你才是我的毒……”

    容景轻轻一笑,忽然搂紧她的腰肢,拉向他。云浅月意识到什么,忽然醒了一分,容景伸手盖住她的眼睛,低低呢喃,“上穷碧落下黄泉,不止今生,生生世世,你只能是我的。”

    “霸道!”云浅月刚骂出口,身子顿时传来钻心的疼痛,她忍不住轻呼一声。

    容景俯下身,含住她的唇瓣,将她的呼声揉碎在了自己的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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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纳喜下聘

    即便做了万分充足的准备,云浅月还是疼出了泪,她小脸皱成一团,伸手去捶容景。

    容景一动不敢动,任云浅月捶他。

    云浅月的拳头落下,没有什么力道,她撤回来,伸手拿来他捂着她眼睛的手,恼道:“怎么这么疼……”

    容景看着她,额头有细微的汗滴下,将他如诗似画、如玉无双的容颜映照得有几分瑰艳,哑声道:“缘叔叔去南梁前告诉我,说……嗯,第一次,似乎疼一些,以后就好了……”

    云浅月颤了一下,“我爹告诉你?”

    容景点头,“嗯!”

    云浅月无语,他爹到底有多为老不尊啊!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告诉容景的?容景怎么听的?他们就不觉得不好意思吗?

    容景低头吻掉云浅月的泪痕,声音哑而魅惑,“乖,你忍着一些……我想要我们的刻骨铭心……”话落,他紧紧贴着她,扣住她的手,不让她动分毫,他却……了起来。

    云浅月有些难捱,想推他,却被他压制推不动,她想说话,却被他吻住,最后她无奈,只能忍受着这样的刻骨铭心。

    的确是刻骨铭心!

    已经刻到了骨头里了!

    深刻得不能再深刻!

    这是云浅月几度昏死过去又醒来再昏死过去再醒来之后得出的结论!

    一夜红烛燃烬,天已大亮,容景依然不知疲惫,不知餍足,将云浅月扒开了揉碎了,似乎要补偿他这许久以来所受的煎熬忍耐之苦。

    “容景……你还是不是人……”云浅月气息虚弱,手臂酸软得抬不起来,声音也如蚊子一般,从红肿的唇瓣挤出,更像是低吟。

    容景“唔”了一声,板正她的脸,上面的泪痕被他吻干,又溢出,一张小脸艳若桃李,清丽中瑰艳地盛开着,无论看几次,每一次都能灼烧他的眼,让他不受控制,身下的娇柔锦缎,即便抱了数月,但今日却更让他痴迷控制不住。像是他捂开的那株桃花,徐徐在他身下盛开,美艳不可方物。他知道她一旦盛开,就是极美的,世间所有的花,都不及她,但盛开之后,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让他本来是个克制的人,却是食髓知味,不知餍足。

    “容景……会死人的……”云浅月嘘嘘弱弱地求饶。

    “不会……”容景摇头,“云浅月,我还没够……”

    “怎么就不会……等你够了……我真死了……”云浅月彻底领教了这个人的能耐。她以后打死也再不敢说他不能耐了。

    “七十二春还没用……”容景柔声道。

    云浅月费力地伸出手臂抱住他,觉得一定不能让他将这个付诸行动,那样她估计会骨头都不剩一根,软软地求饶道:“好容景了……那个就是个害死人的东西,不知道是哪个混账弄的,被我学了,以后我打死也不看了……”

    容景停止动作,挑了挑眉,“果真?”

    “果真。”云浅月保证。

    容景看着她,须臾,笑意蔓开,低头在她被浸润得红艳滴血的唇瓣上再度落下一吻,从她身上滑下来,抱住她,闭上眼睛,“既然你知错能改……今夜就饶了你吧!”

    云浅月松了一口气,说话的力气也没了,彻底安心睡了过去。

    容景看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传出,她真是累得极了,他想着缘叔叔的那句话他到如今还认为很对,“自己的女人要自己调教。”,果然要自己调教。

    云浅月再度醒来,已经是第二日傍晚。

    她睁开眼睛,屋中没人,伸手去摸旁边的被褥,身边的被褥很凉,显然那人早已经起来多时。她想起了他昨夜的疯狂,脸一红,暗骂了一句,缓缓坐起身,身子虽然酸软,但不那么疼了,而且一身清爽,显然在她睡着的时候被清洁过,大约还被按摩疏松了筋骨。她裹着被子,盯着身上的龙凤吉祥的锦绣被褥看了片刻,开始穿衣。

    这时,门从外面被推开。

    云浅月抬眼看向门口,就见容景走进来,见她起来,他如玉的面容笑如春风,眉梢微微扬起,有一种绝伦的清艳,声音温柔,“醒了?”

    云浅月见他春风满面,她却如霜打了的茄子,不满地用鼻孔哼了一声。

    容景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伸手夺过她的衣服,将她连人带被子抱进怀里,柔声道:“天都这么晚了,一会儿又该休息了,你干脆不用起了。”

    云浅月脸一红,挖了容景一眼,“都是你害的。”

    “对,是我害的。”容景轻笑,低头吻她唇瓣,柔声道:“可是我还想再害一遍。”

    云浅月用胳膊撞了他一下,磨牙问道:“凭什么你生龙活虎,我就起不来床?”

    容景闻言状似思考了一下,温声道:“大约这是天生的差异。”

    云浅月想着男人和女人果然不同。她懒洋洋地靠在他怀里,不再出声。

    “饿了吗?我让药老炖了鸡汤,昨日晚上你喝的鸡汤太少了。青姨说你除了多补补外,凤凰真经里第九重功法可以修习一遍,有助于修养你的身子。云爷爷说你不必去拜年了,他等着抱重外孙子。”容景低头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脸有些黑,“他们……都知道了?”

    “这等重大的事情,自然要知道的。”容景见云浅月脸色黑成锅底,他“唔”了一声,似乎有些无奈地道:“我母妃离开得早,无人传教我这等事情,嗯,昨日看你太累,我不太了解这样的事情是否伤身,于是就多问了几个人,以免万无一失……”

    云浅月顿时脸更黑了,瞪着容景,恼道:“你什么不会问我啊?我比他们都懂,用得着你挨个去问吗?”

    容景低头看着她,“你很懂?”

    “废话!我前世学了那么多,医学虽然没修满分,但是对付你这个绰绰有余。”云浅月想着她怎么忘了给这个男人进行教育,让他出去丢人。

    容景眨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微颤,神色无辜,“我哪里知道你懂,以为你与我一样。”

    云浅月彻底失了言语。

    外面青裳大约听到了屋中的说话声,欢喜地问,“世子,浅月小姐醒了吗?”

    “嗯,她醒了。”容景颔首。

    “那奴婢去端晚膳?药老早就将汤品炖好了,就等着浅月小姐醒来喝了。”青裳询问。

    “好,端来吧!”容景吩咐。

    青裳立即脚步轻快地下去了。

    云浅月红着脸推容景,“躲开,我穿衣服。”

    “其实我看你不用喝补品也无碍的,推人这么有力道。晚上还可以再累一下。”容景看着云浅月,慢悠悠地道。

    “容景,你这属于纵欲过度。”云浅月瞪了容景一眼,推开他,“我今夜要回云王府去睡。”

    “不行!”容景立即摇头。

    “那你不准再累我。”云浅月趁机要求。

    容景“唔”了一声,似乎在思量,“看情况。”

    云浅月横了他一眼,动手穿衣。

    容景见她非要起身,夺过衣服帮她穿戴。

    不出片刻,穿戴妥当,云浅月起身下床,脚刚站到地上,便软得支撑不住,向地上倒去。容景立即伸手扶住她,蹙眉,“都睡了一日了?还没恢复吗?”

    云浅月靠在他怀里,阴阴地怒道:“将你翻过来掉过去折个几十次,你睡一日给我试试?”

    容景一时没了音,半响才微带歉意地道:“忍得太久了……”

    云浅月抬眼看着他,本来有些火,看着他真带自责的样子,又有些好笑,绷着脸道:“你给我洗脸,给我梳头,给我喂饭。”

    容景点头,“好!”

    接下来容景扶着云浅月来到清水盆前,果真给她洗脸,很是认真,如对待小孩子一般。云浅月静静地站着,感受到他的手沾了水碰触到她的脸上,细细地清洗,她忽然感觉很幸福。以前若别人问她幸福是什么,她说不出来,也不知道,如今知道了,原来就是在心爱的人的臂弯里熟睡,看着心爱的人为她做事情,哪怕是微乎其微的一件小事。

    净面之后,云浅月坐在镜子前,容景站在后面给她梳头。

    云浅月看着镜中的自己,似乎一夜之间,她便有了不一样的变化,往日清丽中如今如春桃浇灌了雨露,竟然在她自己看来都美得惊心,她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看了片刻,有些不确定,“这是我吗?”

    容景微笑,“自然是你。”

    “唔,好陌生。”云浅月低喃。

    容景俯下头,在她脖颈吻了吻,柔声道:“桃花盛开美,你的盛开比桃花更美。”

    云浅月脸一红,更是艳丽不可方物,她微嗔,镜中的人美眸流转。她不再看自己,看向容景,见他也艳得动魄。她顿时舒服了些,原来变化的不止是自己一个人。男人也盛开吗?这样一想,有些好笑。

    青裳端着菜品走进来,笑嘻嘻地对云浅月见礼,“恭喜浅月小姐!”

    云浅月看了一眼青裳,偏头问容景,很是认真,“我是不是该赏?”

    容景轻笑,“是该赏。”

    “那赏什么?”云浅月问容景。

    容景伸手放在云浅月的小腹上,温声道:“这里有了孩子的话,就赏给她看着吧!”

    青裳笑嘻嘻的脸顿时一苦,但又乐不可支,“奴婢乐意着呢!多谢世子赏!”话落,她转身欢快地走了出去。

    云浅月对容景瞪眼,“胡说什么?”

    “不止是紫竹院的人,全荣王府的人都赏过了。唔,或者说不止荣王府的人,云王府的所有人也赏过了。”容景道。

    云浅月扬眉,“你这是昭告天下了?”

    “也不算昭告天下。该知道的人,大约都知道了吧!总要让人知道。”容景笑着道。

    云浅月不再说话,伸手搂住容景的腰,低声道:“容景,我觉得很幸福。”

    容景环抱住她,面容温柔,“我也是。很幸福。”

    云浅月笑意蔓开,虽然累,但是这种幸福和以往是不同的。两个人终于合二为一,彻底地熟悉彼此,让彼此成为彼此身体中的一部分。世界上最美好的语言,所有美好关于幸福的辞藻也难以表达。

    片刻,容景抱着云浅月用膳。

    晚膳很丰盛,很精致,很大补。

    云浅月对着晚膳翻了好几个白眼,便任由容景喂着吃。

    饭后,云浅月懒洋洋地窝在容景怀里,看着窗外道:“这花开得也太及时了些,容景,你怎么就能算计得刚刚好呢?”

    容景笑着道:“因为我是培育的那个人,所以自然也就掌握了它的所生所长。”

    这话意有所指了,就如她一般,从小到大,她其实都在她的掌握之内。偶尔偏离轨道,他依然能将她拉回来。

    云浅月笑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容景也看着窗外,享受着安静的美好。

    正月初一,依然是万家灯火明亮。这个年过了今日,算是过去了大半了。

    容景低声对云浅月道:“明日我带着聘礼去云王府下聘。”

    云浅月眨眨眼睛,“明日就去?”

    “本来今日就想去,奈何你睡了一日,便推迟了。”容景道。

    “明日大年初二吧?这也太急了些。”云浅月想着大正月下聘礼,这样的事情很少吧!

    “要不现在就去?反正我见你也不怎么累。”容景商量。

    云浅月嗔了他一眼,“你可真是急不可耐。我都成了你的人了,急什么?”

    “早将你娶回来,早踏实。”容景手摸着云浅月的小腹,“万一这里有了孩子,总不能让你挺着大肚子拜堂。”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忽然道:“容景,我们现在是不是不适合要孩子?”

    “嗯?”容景看着她。

    “过完年了,事情怕是也多了。”云浅月轻声道:“不是有一种事后的避孕药吗?要不我……”

    “不准。”容景脸蓦然一沉。

    云浅月看着他,“这是权宜之计,免得我成了你的累赘。”

    “我不怕累赘,累赘越多越好,我甘之如饴。”容景抱紧云浅月,“事情多了怕什么?我们又何惧事情?有我在,你不要喝那个,那个药才是真伤身。我们顺其自然。”

    “好吧!我就提提而已。”云浅月也不想喝苦药汤子。

    容景不再说话,静静地抱着她。

    云浅月没有问容景关于昨日退婚之后朝中是何情形,外面天下都传扬了什么,夜天逸、夜轻染今日做了什么,她一概不想知道。她只需要知道,从昨日起,别人都与她无关,只容景与她有关了。牵扯今生,永不言弃。

    二人坐到入夜,容景抱着云浅月上了床。

    这一夜,容景极为规矩,只抱着云浅月入睡。云浅月即便白日睡了一日,但还是抵不住疲惫,靠在他怀里,睡得踏实。

    容景半夜醒来一次,盯着云浅月看了片刻,将她娇软的身子搂紧。他没有告诉她夜天逸昨日晚上砸了御书房,没有告诉她,夜天逸喝了一夜酒,如今怕是还人事不省,没有告诉她,夜轻染昨日带着一队人深夜出城狩猎,如今未归,没有告诉她容枫在文伯侯府画了一幅画,之后给烧了,没有告诉她,冷邵卓将孝亲王府的所有下人叫到了一起,讲了一夜的段子,没有告诉她苍亭练了一夜剑法……

    那些与她关联的人,都以着自己的方式在发泄着。

    若说昨夜天圣京城里面睡得最好的,那就是莫过于南凌睿和玉青晴了。连荣王府的那个老头子和云王府的那两个老头子都没睡着觉,不知怎地凑到了一起下棋喝酒,一夜没睡。

    一夜一晃而过。

    第二日清早,云浅月醒来,便见容景还在睡着,她静静地看着他,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摸他的脸,却见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立即住了手。

    “醒了?”容景声音微哑。

    “嗯!”云浅月点头。

    容景偏头向外看了一眼,收回视线,一个翻身,将云浅月压在了身下,云浅月一惊,他轻声道:“天色还早,你应该不累了吧?我们可以做些什么……”

    云浅月刚要说话,他不容她说,顷刻间占据了主导,将她掌控。她有些无语,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儿被鸟吃。他们谁是鸟谁是虫,显而易见。鸳鸯暖帐,红罗春梦。春红化成了春泥,低低爱语,绵绵情话,说不完,诉不尽。

    云浅月最后又疲惫地睡了个回笼觉。

    容景意犹未尽抱着她想着,是不是有些过分了?他自己反思片刻,又觉得也没太过分,是她身体太差了,需要好好补补。她闭上眼睛,也跟着睡回笼觉。

    云浅月再次醒来,已经响午。

    容景已经穿戴妥当坐在桌前处理密函,她刚醒来,他便察觉了,从密函里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温声道:“总算醒了,快些起来吧,我们带着聘礼去云王府。”

    云浅月酸软无力,恼道:“不起来。”

    “难道要我一个人去?”容景挑眉,似乎在寻思,喃喃自语,“这样的事情我没做过,不知道如何做,你昨日不是说不懂的问你吗?你跟着我去,总能避免些错误。”

    云浅月无语,“容公子,我看你很懂。”

    容景勾唇,放下密函,走了过来,伸手拉起她,“我刚刚派人去云王府给云爷爷传过话了,如今云爷爷怕是已经等着了。”

    云浅月无奈地穿衣服,“若不是你,我不至于睡到现在。”

    “嗯,我的错。”容景很温顺地承认错误。

    “所以,到时候有人笑话我,你一并担着。”云浅月想着南凌睿一定会笑话她。

    “好,我担着。”容景含笑。

    云浅月磨磨蹭蹭地穿戴起身,又磨磨蹭蹭地净面梳头,之后磨磨蹭蹭地跟着容景出了紫竹院。她脚步还是有些虚软,整个人娇弱中透着风情。

    外面的阳光正好,桃花盛开,整个紫竹院浓浓桃花香。

    云浅月一身春裳被风卷起,她感觉风似乎转过年一夜之间就变得柔了暖了。今日的确是个好日子,适合下聘。

    荣王府门口,停了一排马车。

    云浅月数了一下,足足二十辆,而且车车装满银箔纳喜之物,她惊了一下,“怎么准备了这么多?”

    “这并不多!”容景道。

    云浅月蹙眉,“太多了!一个形式而已,不至于。”

    “至于。在我眼里,你无价。这些不算什么。若不是云爷爷说云王府早晚要丢了这个名字,让我差不多就行了,我还要更多准备一些。”容景温声道。

    云浅月闻言不再反对,既然他准备了,便只能这样了。

    二人来到车前,弦歌笑嘻嘻地挑开帘子,“属下给浅月小姐道喜!”

    云浅月瞪了他一眼,“喜得是你家世子!”

    “属下早就给世子道过喜了,不止属下道过喜了,世子手下的所有人都给世子道了喜。您没见呢,昨日早上,喜折跟滚雪球似地滚进了紫竹院……”弦歌嘻嘻笑着道。

    云浅月瞥了容景一眼,见他眉眼含笑,她觉得从大年夜到今日,让她无语的事情真多。

    二人上了马车,弦歌一挥马鞭,欢喜地向云王府而去。

    二十车纳喜之礼,拉开了一道长长的战线,占满了半条街。

    京城的人似乎都得到了景世子要去云王府下聘的消息,纷纷从家里出来挤在大街上看。车队过处,可以听到人们欢喜的讨论声。大抵都是在说如今浅月小姐也解除了婚约,她和景世子总算修成正果,名正言顺了。似乎所有人都在为他们高兴。

    马车里,云浅月听着外面的话直往耳朵里冒,她愤了容景一句,“瞧瞧你收买人心的手段,无人能及了。”

    容景笑着道:“这也不全是我自己的功劳,你也有份。”

    云浅月觉得若是她有份的话,也是小份,抵不过他的份大。不过所有人都祝福的声音,比骂声要让人心里舒畅就是了。

    马车走过一条街,前方传来一对人马的铁骑声,整条街都被踏踏声响砸得微震。

    弦歌勒住马缰,低声对车内禀告,“世子,是染小王爷狩猎回来了!”

    容景“嗯”了一声。

    云浅月想着夜轻染大过年的跑出去狩猎了?

    不多时,一对人马迎头拦住马车,勒住马缰,夜轻染凉寒的声音传来,“弱美人,你这是要做什么?”

    容景没说话,弦歌看着夜轻染道:“染小王爷还不知道吧?我家世子这是要去云王府下聘。”

    “下聘?”夜轻染扬眉,一身风雪风尘。

    “是!”弦歌点头。

    夜轻染冷笑一声,紧紧地盯着马车,“弱美人,她刚刚解除了婚约,你就如此等不及了吗?这么急着就去下聘?”

    “是啊,等了十年,已经等不及了。”容景温声道。

    夜轻染打马上前,弦歌立即抽出腰间的佩剑拦住他。

    “这里是大街上,你以为本小王能如何?害你家世子不成?你放心,本小王不是他的对手。要伤他也伤不了。”夜轻染瞥了弦歌一眼,“我和他说几句话。”

    弦歌守在车前不动。

    “弦歌让开!”容景吩咐。

    弦歌收起佩剑,错开了些身子,但看着夜轻染身后的清一色黑衣骑,还是有些谨慎。

    夜轻染上前,不等他掀开车帘,容景先一步挑开车帘,看了夜轻染一眼,微笑道:“染小王爷出山打猎,收获不小啊!”

    夜轻染顺着容景挑开的帘幕缝隙,看到了静静坐在车中的云浅月,她的变化,他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或者不止他能看出来,凡事熟悉她的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一时间忽然没了话。

    容景挑了挑眉,“这是染小王爷自己的乌衣骑吧?果然各个精良。”

    夜轻染的脸色变幻了一番,不理会容景,盯着云浅月吐出一句话,“小丫头,你很好。”

    云浅月对夜轻染轻松一笑,幸福在她脸上是如此的明显,“是啊,好得不能再好了。”

    “你就这么肯定……你……”夜轻染似乎想说什么,积压的情绪似乎太多,让他一时间说不出来,最后透出凉凉的一句话,“未来变数太多,你下的决定未免太早了。”

    云浅月摇摇头,“你不明白我,我觉得已经够晚了。”

    夜轻染沉着脸盯了她片刻,这才看向容景,凤目眯起,森寒一片,“弱美人,她不一定是你紫竹林的鸟,你别太早炫耀你的幸福,仔细灰飞烟灭。”

    容景笑了一声,“染小王爷狩猎很累吧?她到底是谁,我不下评论,你也不必下评论。总有乾坤大定的那一日。我们一起看着好了。”

    “我自然会看着!”夜轻染冷哼一声,不再停留,双腿一夹马腹,他身下坐骑四蹄扬起,向德亲王府而去。

    他身后,一队人马紧紧跟随,卷起一阵寒风煞气。

    容景落下帘幕,笑意收起,看了云浅月一眼,薄唇微抿,缓缓道:“他连从不出世的乌衣骑都亮出来了,夜轻染对你之心,不比夜天逸差呢!”

    云浅月心头烦闷,不说话。

    容景将她抱在怀里,摸着她的秀发,语气温柔凉寒,“他若敢夺,我必敢杀!”

    ------题外话------

    审文的编辑大人,已经改了三次了,所有的描述都没有,清水的不能再清水了啊,给过了吧啊……~(>_<)~

    美人们,我无力了。看在小景这么卖力的份上,票票是不是该走起呀……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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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八章 商定婚期

    容景一句话,冰凉透骨。

    云浅月从他怀里抬起头,对上他罕有的冰眸,那里面的凉意丝丝渗透出来,杀意显见,但对上她的时候,冰封顷刻间退去,刹那变成了一汪温泉,丝丝入骨的温柔,她本来烦闷的心情在那一霎风消云散,扬起唇角,对他软软一笑,拉长音点点头肯定地道:“我们容公子是谁啊?他的女人谁敢来抢?谁敢来抢,他就杀他个片甲不留。”

    容景失笑,点了点云浅月的鼻尖,宠溺地看着她柔声道:“你知道你是我的女人就好。以后不要做让我不省心的事儿。”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她有那么不省心吗?需要他一次又一次地交代。

    容景伸手摸着云浅月的小腹,轻轻来回推拿,低下头,看着她的小腹柔声道:“你说这里是不是也有一个……”

    云浅月不等他话落,“啪”地打掉他的手,脸红地斜睨他,“哪里有那么快?”

    容景看着他,旧事重提,“夜天倾和秦玉凝,夜天煜和赵可菡……”

    云浅月伸手捂住他的嘴,看着他一双清澈的眸子粼粼波光,她好气又好笑地道:“一举就中这种事情你暂且还是不要想了,容公子,这个可是算计不得的。”

    容景眨眨眼睛。

    云浅月将捂着他嘴的手改为蒙住他的眼睛,警告道:“你敢给我压力,我要你好看。”

    容景不说话,薄薄的唇角甚是诱人。

    云浅月看着他的唇,脑中不受控制地想起红罗软帐里面的各种旖旎遐思,这张唇吻过她身体的触感销魂入骨,她脸腾地一下红如火烧,连忙打住,咳了一声,警告道:“你若是再敢与我提这个,我今日就住在云王府不回紫竹院去了。”

    容景抿起嘴角,立即很乖觉地“嗯”了一声。

    云浅月蒙住他眼睛的手不撤回来,不想让他看到她因为想到某些不纯洁的思想而烧红的脸,凭这个人的聪明,只要撤回手,他看到她后,一眼就能知道她想到了什么。

    但即便她不再说话,不撤回手,但车中的味道也变了。

    温暖的车厢似乎刹那间就如一个大蒸笼,似乎要烤化她的身体。

    云浅月感觉容景长长的睫毛在她手心煽动了两下,那灼热的温度从他眼睛传递到她手心。她的手烫了一下,轻轻一颤,撤了回来。

    同一时间,容景的一双眸子定定地定在了她的脸上。

    同一时间,云浅月立即伸手捂住脸。

    同一时间,容景的唇落在了她捂着脸的手上。

    细密的触感,如火的温柔,隔着衣服,可以感觉到他身体灼热的温度。

    云浅月身子敏感地一颤,大脑轰地一声,想着这个男人,他如此热度,是比自己最早想到红罗暖帐里面细密纠缠的一幕幕的不纯洁的那个人。

    容景环抱着云浅月,细细的吻落在她手背、手指尖,葱白的手被他的吻落下一片片梅花印记。似乎大火将她包卷,之后再丝丝蔓延。

    云浅月从来不知道,他这样只吻着她的手,也可以如此的销魂入骨,风流缠绵。她身体似乎被点燃,大脑轰轰地如乍起一串串雷声,将她整个人似乎要燃烧爆响。

    手不由自主地从脸上滑落。

    容景的吻落在她眉心、脸颊、耳畔、最后吻住了她有些微带喘息的娇唇。

    唇齿间的气息如雪似莲,身体相拥,如繁花盛开,如火如荼。

    云浅月眼睛轻轻闭着,睫毛微颤,初成女人,初逢雨露不两日的身体如何经得起如此细密如火的包卷和柔情,她整个身体软成一匹锦缎,在他怀里,手里,吻里,被珍惜怜爱。

    不受控制的轻吟溢出唇瓣,容景的眸光刹那染上了一种疯狂。

    云浅月却是因了自己这一声软的绵的柔的娇的媚的声音,刹那惊醒过来,睁开眼睛,就见到容景被火燃烧的眸光,她立即再次捂住他的眼睛,声音低低喘息,“容景,这里是马车……”

    容景被火燃烧的眸光在云浅月的手心里霎时一凝。

    “我们是要去云王府纳喜下聘的路上……”云浅月再次低喘着提醒。

    容景的气息微微冻结。

    云浅月见他听进去,轻轻舒了一口气,放下手,软软地趴在了他的怀里。

    容景不说话,往日里轻浅的气息没有规律地轻轻外泄着,呼吸紊乱。

    外面闹市的喧嚣似乎远去,车中静得只听得见彼此在克制地平复心跳和呼吸声。

    过了许久,容景才恢复正常,低头看着怀里闭着眼睛的云浅月,如玉的手覆在她娇嫩的脸上,低声叹息地道:“你就是我生命中的劫数。”

    云浅月不由自主地嘟囔,“你才是我生命中的劫数呢。”

    “那我们就是彼此的劫数。”容景改口。

    云浅月认可地点点头。若世界上只有一个让她不能镇定的人,那个人就是容景,若是世界上只有一件让她不能镇定的事情,那件事情就是与容景有关的事。

    “十年前,我以为这一生唯一一件能做的事情,大约就是等待寒毒发作死去,五年前,我以为以后生命里唯一一件能做的事情就是我在死的那一天,你是唯一一个看着我死去的那个人,大半年前,灵台寺下,你中催情引,我唯一想做的事情不是引渡你身体里功力帮你解除催情引,而是想在那里要了你,我用了全身上下所有的控制力,克制住了我自己。后来你的催情引解除,竟然出现奇迹医治好了我,我倾尽一切,也要抓住你,紧紧不放,谁也夺不去。”容景看着云浅月,平静的声音里,温柔渗透骨髓,“云浅月,我从来只为你。”

    云浅月静静听着,心中塞满浓浓化不开的柔情。听着他短短几句话,竟然让她生出一种发自深渊深处的怜叹,那一声怜叹里,仅有一句话,就是她幸好爱上的人是容景。

    幸好爱的人是他!

    这样的一颗生命,他的出现本来就是奇迹,他的成长也是奇迹,他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称之为奇迹。他的生命和他的人以及他做的一切,都让她有一种感觉,就是他生来就是为她而来,从来只为她。他的生命是用来燃烧她的,燃烧她冷情的心和那一刻历经前世风云的灵魂,她从小到大,在被他丝丝渗透,环环包卷,一寸寸地洗礼着。将她一张多彩的纸抹白,再由他来填充满属于他落笔的色彩。让她深刻地知道,云浅月完完整整地属于容景。

    心被密密麻麻的丝网包裹,密不透风,可是她却感觉甘之如饴,是她一直想要的港湾。

    云浅月睁开眼睛,看着容景,声音与他一样,平静中渗透的入骨温柔,“十年前,我见你受重创,恨自己太小,没能力阻止。五年前,见蓝氏一门被抄家灭族,我却想的是倾我所能,也不能让荣王府成为蓝氏的下场,不能让紫竹林毁于一旦,大半年前,灵台寺下,我中催情引,头脑昏沉,内心却清醒的很,只恨你怎么就不融我入骨,暗暗发誓,早晚有一日要将你得了,将那些金佛像做我吃你之后的付账之款。”

    容景听到这里一怔,秀眉细细挑高,声音微扬,“你非要那些金佛像,那时候就是为了想着有朝一日吃了我?将那些金佛像做你吃我之后的付账之款?”

    云浅月点头,“可不是,你以为我真那么爱钱?”

    容景漂亮的薄唇轻轻一扯,微微勾成一弯月牙,盯着她看片刻,扶额道:“那时候你怎么就不说呢?你若说的话,我当时就可以满足了你。”

    云浅月本来恢复了几分的颜色又是一红,微哼了一声,“那时候你弱得跟个蔫茄子似的,连个佛像都搬不动了,我不忍心下手。”

    容景似乎认真地想了想,挑眉问,“我有那么弱过吗?”

    云浅月哼了一声。

    容景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道:“云浅月,你原来那么早就怀疑我的能耐了。”

    云浅月觉得这句话听着有些不对味,连忙道:“那时候你的确看起来……”说到这里,对上容景深幽的眸光,立即打住,补救道:“我那不是怀疑你的能耐,而是不忍心,嗯,还有,那个破地方,尽是灰尘,哪里有你的房间好……”

    “错了,应该说是没有我房间的床好。”容景纠正她。

    云浅月脸又腾地染上火烧云,觉得这个问题不能再纠缠下去了,立即住了嘴,继续道:“后来我解除凤凰劫,恢复记忆之后,和你想的一样。容景,我也是从来就为你而来呢!”

    容景看着她,温柔一笑,如玉的手指在她的脸上轻轻描绘她的五官,带着无限柔情。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弦歌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似乎已经极力克制,但还是不免流露出激动以及欢喜,“世子,浅月小姐,云王府到了。”

    容景“嗯”了一声,撤回手。

    云浅月坐起身,双手放在两颊,低声问容景,“我这副样子,怎么出去?都怪你。”

    “艳若春花,貌若桃李。你如今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不是这个样子的话,云爷爷该不信他期盼了这么久,你终于让他达成心愿了。”容景笑道。

    云浅月明白容景的意思,那个糟老头子早就想她和容景怎么样了,如今这样子,他估计会乐疯了,她不自然地嘟囔,“这个疯老头,为老不尊。”

    容景轻笑,柔声道:“下车吧!”

    云浅月点点头,伸手挑开帘幕。

    帘幕打开,这才看到云王府大门口站了黑压压一群人。以云老王爷为首,玉青晴扶着云老王爷站在他身边,南凌睿站在玉青晴的身边,云离和七公主站在云老王爷右手边,之后是云王府各房各院的分支和丫鬟仆从,足足有数百人之多。

    云浅月吓了一跳,立即对云老王爷问,“糟老头子,这么大的阵仗,这是做什么?”

    云老王爷瞪了云浅月一眼,对她哼道:“臭丫头,成人了也不礼貌,没规矩,连爷爷也不叫。”

    云浅月撇撇嘴,改了称呼,黏声黏气地道:“爷爷,您老人家摆了这么大的阵仗,这是在做什么呀?迎接新皇?还是迎接我回府?”

    云老王爷受不了云浅月的黏声黏气,嫌恶地退了一步,骂道:“死丫头,说话一点儿也不中听,新皇是个豆芽子,还不配我老头子出来迎接,而你更是一边远着去,我是出来看看即将纳喜下聘迎娶我云王府女儿的新姑爷。”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人家还没纳喜,你这新姑爷也叫的太早了吧?”

    “早什么?是谁死皮赖脸的非人家不嫁,还住进了人家的屋子里去,如今跟着人家回来纳喜下聘,多大的姑娘了,没羞没臊,还坐在车里说,半点儿也不脸红。”云老王爷骂道。

    云浅月想着她是脸红来着,可惜被他这么大的阵仗一下子吓没了,如今又被他当面说破,她哪里还有什么面子在?里子都没了,没了面子里子,还脸红什么?索性也没了羞涩,恼道:“我就不知道羞臊,怎么了?你再说我一句,信不信我现在就打道回府回去孝敬容爷爷去,以后有了重孙子就给他一个人看,不给你看。”

    云老王爷被戮中痛脚,顿时大怒,“臭丫头,别忘了谁才是你的爷爷,别忘了你是云王府的女儿,还没嫁人,胳膊肘子先往外面拐了。”

    云浅月用鼻子哼了一声,“当了十几年云王府的女儿,我早就当够了!”

    云老王爷气得胡子翘起,拿起拐杖就要往云浅月身上招呼,“你这个臭丫头。”

    拐杖还没落到云浅月的身上,就被容景伸手轻轻拦住,微笑地对吹胡子瞪眼的云王爷道:“云爷爷息怒,她是羞了,您若是再打她,她转头回了荣王府,我以妻为纲,总要听她的,这样一来的话,当心以后您真没重外孙可看。”

    云浅月闻言瞪了容景一眼,又好气又好笑。以妻为纲吗?

    云老王爷立即息了怒,撤回拐杖,仔细地看了云浅月一眼,哼道:“害羞就对了!臭丫头,还不下车?等着我这把老骨头抱你下来?”

    云浅月顿时笑了,“你这把大骨头还有劲打我呢,怎么就没劲抱我了?”

    云老王爷哼了一声,转头对玉青晴道:“这就是你生的好女儿!”

    “公公息怒,月儿不懂事儿,今日我们就将她嫁出去,嫁出去之后就由小景管着她了。小景这孩子极好,慢慢的就能改了她的性子。”玉青晴笑着道。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容景极好吗?极黑才对!

    “青姨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管着她。”容景温润一笑。

    玉青晴点点头,温婉地道:“下车吧!府里的一切已经准备好了,喜媒也在了。今日下聘纳喜正是好日子,我们将大婚的事宜顺便商定下来。”

    云浅月乍然听到大婚事宜四个字,顿时惊了一下,看向容景,这么快?

    容景温柔地看了她一眼,对她笑道:“越快越好。”

    云浅月想想也是,越快越好,于是没什么意见,不说话。

    容景缓缓下了马车,伸手将云浅月拉出车厢,站在玉青晴面前,对玉青晴微微一礼,温声道:“青姨说得极是,今日正是好日子,可以将婚期商定下来。”

    “这样最好!将这个臭丫头早点儿嫁出去,我老头子也省得被她气死。”云老王爷也附和,显然很满意这个安排。

    云浅月也懒得再气这个老头,不接话。

    南凌睿上下打量了云浅月一眼,幽幽地低声道:“吾妹如花,可惜以后长在别人家。”

    云浅月抬脚踹了南凌睿一脚,对他低声道:“不想你的洛瑶开在别人家,赶紧东海找她去。”

    提到洛瑶,似乎更是勾起了南凌睿的忧伤,他不躲开,被云浅月着着实实地踹了一脚,无奈地道:“你以为去找她是那么容易的事儿?经过昨日之事,天圣的那几人怎么可能让我和娘这么快就离开去东海?”

    “娘的能耐还带着你走不了?”云浅月横了他一眼。

    “知道夜轻染昨日出去干嘛了吗?不是打猎,是带着他从不露面的乌衣骑出去查暗桩和暗道了。娘这些年布置的暗桩被他挑了好几个。”南凌睿有些愤怒地道:“夜轻染这个家伙,没看出来,竟然这么有本事。”

    云浅月愣了一下,“原来他是去查暗桩?娘这些年的布置被他挑了好几个?”

    “可不是,你难道还不信?不信的话你问娘。”南凌睿立即道。

    云浅月抿唇,不是他不信,以他的能力和聪明,在得知她娘在大雪封山和皇室隐卫天龙暗凤的控制中突然出现,他不可能找不出严密控制之外哪里的薄弱和疏漏。找到这些地方,就能找到她娘布置的暗桩和暗道。五年前,他一人之力去南疆,从南疆王和叶倩严密看护的手里夺了胭脂赤练蛇肚子里的南疆万咒之王,她就知道他不可小视。这样的事情也不意外,只是她没想到而已。

    “染小王爷实在聪明,布置了三十年出入天圣的暗桩都被他挑了几处,且正是关键的关卡。我们一时半会儿离开不了。”玉青晴听到了兄妹二人的低声交谈,插进话来,“不过你和小景的好日子将近,我们多逗留些日子也无妨。洛瑶心仪睿儿,眼里再看不见别人了。跑不了。不过就得多等几日了。”

    云浅月点点头。

    南凌睿不再说话,这时云离笑着开口,“恭喜妹妹了!终于如愿以偿。”

    云浅月看向云离,见他是真在为她开心,眼中都是笑意,她扯开嘴角,对他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谢谢哥哥!”

    “瞧妹妹开心的,不枉景世子辛苦捂暖了一株桃花。”七公主笑着道。

    云浅月看向七公主,她小腹微微隆起,月份尚浅,还不明显,就有那么小小的丰腴,却更显风韵,她笑着道:“容景是在紫竹院捂暖了一株桃花,而哥哥是将那株桃花种到了嫂嫂的心坎里,如今正发芽呢。”

    七公主脸腾地一红,羞得嗔了云浅月一眼,“果然如爷爷所说,是个臭丫头。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不害臊。”

    云离脸也一红,叹道:“果然如母妃所说,只有景世子能管得住你。”

    云浅月得意地挑了挑眉。

    容景摸了摸云浅月的头,好笑地道:“你怎么不认为我的那株花其实已经从院子里移到了你的心坎里了呢?”

    云浅月脸一红,想着肚子里没准也有一株小芽了,顿时没了反驳的话。

    云老王爷见云浅月吃噶,洪亮地大笑了起来。

    一时间云王府门口的众人都笑了起来。

    欢乐的气氛中,云王府众人簇拥着容景和云浅月,迎进了云王府。孟叔指挥着仆人从二十辆马车上卸下纳喜下聘的彩礼。

    云王府从上到下,都处在热热闹闹欢欢喜喜的氛围中。

    一行人进了大厅,纷纷落座之后,容景拿出一个红色的折子递给云老王爷,云老王爷接过来看了一眼,递给玉青晴,玉青晴看罢,递给云离,云离看罢,点点头,将一个同样的红色折子递给容景,容景看了一眼之后,笑着点头。

    云浅月扫了一眼红色的折子,原来是荣王府的聘礼和云王府给她准备的嫁妆。

    双方看罢之后,都无异议,喜媒上前,交换了两人的生辰八字。

    云浅月凑近容景又看了一眼,见写着全是满满的吉祥如意天长地久百年好合天作之合等等的吉利喜庆话,似乎是将她和容景说得天上少有地上无,这一桩姻缘若是不成的话,都人神共愤。她好笑地盯着喜折看了又看,抬起头,见容景盯着喜折看得很认真,嘴角微微翘起,一双眸子尽是浓浓的笑意,她好笑地看着他,这个人……

    生辰八字交换过了之后,双方都甚为欢喜,开始商议婚期。

    依照云老王爷的意思是明日就嫁。

    云浅月无语地看着云老王爷,可见他有多么迫不及待地将她踢出云王府的大门。嫁人有今日纳喜下聘明日就嫁了的吗?这个时代似乎没有。

    云老王爷话落,南凌睿首先反对,“不行,太急了!不能匆匆就这么嫁了。”

    玉青晴也觉得不妥,“公公,这不是儿戏,太快了。”

    云离也说,“爷爷,虽然我们两府早就有准备,婚礼之物都妥当,但有些小处的事情还没敲定,这样匆忙会礼数不周全。”

    七公主也立即道:“是啊,爷爷,景世子爱护妹妹,定然想给她一个美好的大婚之礼,虽然我们需要快一些,免得夜长梦多,但是太过急迫也不行,就不会完美了。”

    几人众口一致,都觉得不能这么急。

    云老王爷得到大家的反对,也觉得太着急了些,于是看向容景。

    云浅月也看向容景。见他微低着头,似乎在考虑此事的可行性。她想着爷爷的话正中容景的心坎,他要是说今日就娶,他估计也会考虑。

    几人都不再说话,都看向容景。

    过了半响,容景抬起头,对云老王爷道:“我虽然也想明日迎娶她过门,但我们大婚一辈子就一次,我要将天下铺满红绸迎娶她,天下摆流水宴席三日,普天为我们大婚同庆。明日的确不够,有些匆忙。”

    他的话一出口,不止云浅月惊了一下,在坐的人全部惊了一下。

    将天下铺满红绸,将天下摆流水宴席三日,这该是何等的大喜和筹备,自古以来,千古帝王将相,做到的人唯一有一个的就是据说两千年前云族的少主迎娶蓝雪的公主,铺了万里锦红,大摆流水宴席,亘古也就那么一人。

    这等的普天同庆,定然会举世皆惊。

    一时间大厅内的人都没了声音。

    容景眸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定在云浅月的脸上,对她柔声道:“你虽然不介意这等世俗的礼数,不想求这等繁杂的排场,但我想给你一个永生难忘的大婚。我容景的女人,自然该当得起。”

    最后一句话,温润中有着沉静的狂傲。

    云浅月的心虽然被感动了无数次,但她发现远远不够,每当这种时候,她脑中只有一句话,容景这样的男人,就是来燃烧她的。与他在一起,处处心动。

    “既然如此,你需要多少日子准备好?”南凌睿对容景询问。

    “一个月。”容景道。

    “那我岂不是要在这里住上一个月?不行,时间太长了。”南凌睿立即反对。

    玉青晴照着南凌睿脑袋拍了一下,骂道:“一个月时间已经够短了。也就小景能做到,换做你的话,这等事情你能做多久?”

    南凌睿蹙眉想了一下,有点儿泄气,“半年。”

    “那不就得了!”玉青晴瞪了他一眼,看向云老王爷,“您说呢?一个月如何?”

    云老王爷看了容景和云浅月一眼,点点头,“我没想到景小子想这样娶臭丫头,这是臭丫头的福气。一个月就一个月。”话落,他问云浅月,“臭丫头,你说呢?”

    “我没意见。”云浅月表态。

    容景微微一笑,一锤定音,“那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吧!一个月后,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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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飞机半夜到机场,回家路途中又出现了接连好几件小状况,身体太累太疲惫,本来想跑去找编辑请假拉天窗,后来想想我家亲爱的美人们都在等着,立即打消了念头。今天更新晚了,有史以来没这么晚过,亲爱的美人们,抱歉抱歉,理解理解。乖乖哈,么么哒~

    去桂林这几天都没摸到电脑,今日回来说一下关于获奖,年度风云人气奖!我的汗水,你们的鲜花,让我们大家的《纨绔世子妃》登上领奖的舞台。万语千言,尽在一句话,我们是一家人。我的荣誉,也是大家的荣誉。爱你们~

    明天的更新八点后亲们来看,我夜里能写出来的话,就八点准时更新,写不出来,会有亲们留言区告知更文时间,不会比今日晚,亲们关注留言区。么么哒,最后的最后,月票哈……

    题外话不计算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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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连环安排

    从容景进云王府纳喜下聘,到大厅内交换生辰八字商定婚期,短短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最后以容景要给天下铺满锦红,大摆流水宴席三日,需要准备一个月的时间为筹算,定下了婚期。

    婚期定下之后,大厅内的几人开始商定婚礼事宜。主要是针对两府共通的细节部分。

    大婚事宜商议到一半的时候,云王府大门口传来一声高喊,“摄政王到!”

    这一声极响,大厅内商议婚事的众人听得清清楚楚,停止了交谈,看向门口。

    云浅月微微蹙眉,想着夜天逸如今来云王府做什么。难道是来阻止的?她寻思了一下,偏头看向容景。

    容景面色清淡,温声道:“夜宴上摄政王高兴,喝多了酒,今日酒醒了,大约过来给云爷爷拜年。”

    云浅月不说话。

    云老王爷哼了一声。

    玉青晴和南凌睿坐在椅子上不动,云离和七公主对看一眼,对云老王爷、容景、玉青晴道:“爷爷,景世子,母妃,我们出去迎一下摄政王。”

    玉青晴温婉的地点头,“去吧!”

    云离和七公主抬步出了房间。摄政王来云王府,云老王爷可以不出迎,容景和云浅月可以不出迎,玉青晴和玉子夕可以不出迎,他们都有身份摆在这里,但是云离和七公主不可以不出迎,夜天逸是七公主的哥哥,他们按照礼数自然要迎出去的。

    二人出了大厅后,云老王爷摆手,“继续商量,我就不信今日他能阻止得了。”

    容景点头,于是一老一少继续商议起来。

    云浅月也不再理会外面,听着二人商议。

    一盏茶后,外面有脚步声走来,不多时,人已经来到门口,玉镯请安问礼声音响起,紧接着珠帘挑开,夜天逸走了进来。

    不止夜天逸一人,他后面跟着夜轻染和夜轻暖。

    云浅月抬起头,淡淡打量了三人一眼,夜天逸似乎一夜之间瘦了很多,雪青色的锦袍穿在他身上,有些松垮。夜轻染穿着不再是在早先街上遇到时的衣服,而是换了一身,也清洗了冷煞和风尘。夜轻暖今日披了一件火红的披风,娇小中显得格外喜庆。

    三人的后面,跟着迎客出去的云离和七公主。

    三人谱一进来,大厅内的气氛霎时一变。

    “云爷爷大安,青姨大安!”夜天逸对云老王爷和玉青晴微微一礼,淡淡开口。

    夜轻染和夜轻暖跟着夜天逸身后,亦是给二人见了个礼。

    “摄政王大安!染小王爷和夜小公主安!”玉青晴笑着站起身。

    云老王爷抬起头,打量了夜天逸一眼,不客气地先发制人,“夜小子,你今日来不是来破坏我老头子急于抱重外孙的心情吧?要不是的话,就留下听礼,要是的话,就赶紧滚蛋。”

    夜天逸扫了一眼容景手里的喜折,声音微凉,“云爷爷多虑了!我今日来给您拜年而已。”话落,他目光落在云浅月的脸上,紧紧一缩,抿唇道:“我和月儿情意不再,但过去的仁义还在。她的纳喜我自然要听礼一番。”

    云浅月对上夜天逸的视线,没说话。

    “只要你不是来捣乱,就坐吧!”云老王爷口气不再那么冲了,摆摆手。

    玉镯搬来凳子,夜天逸缓缓落座。

    “云爷爷,先皇和太后大丧不足白日,不能兴喜事儿吧?云王府这是在做什么?”夜轻染看着桌子上红色的本子以及容景手里的喜折,挑眉。

    云老王爷老眼一瞪,“先皇和太后大丧,新皇出生则是大喜。这大丧和大喜遇到,以防先皇和太后的煞气冲撞了新皇,京城要兴一件大喜事,来护佑新皇安平,臭丫头被太后托孤照拂新皇,她身上的大喜最能传递给新皇的那个人。染小子,我老头子活了多大岁数,吃的盐比你走的路多,别拿你那一套来我老头子面前说。这个不能兴喜虽然有规制,但凡是都有特例。”

    夜轻染忽然笑了,“云爷爷不愧是三朝元老。”话落,他不再说话,转身坐在了一旁。

    夜轻暖脚步欢快地走到云浅月面前,伸手拉住她的手,笑嘻嘻地道:“月姐姐,恭喜您大喜。我从小就觉得景哥哥极好,想着不知道天下哪个女子能有福气嫁给景哥哥,我将所有与景哥哥年纪相仿的女子都想了个遍,也没想到你。我觉得谁都可能,就是你不可能。因为你命中注定是要嫁给皇家的啊!”

    “命中注定之说不可信。”云浅月淡淡一笑,任夜轻暖拉着她的手。

    “天下风云变幻,从来就是旦夕之间。命中注定的确不可信,我最喜欢的就是云姐姐和景哥哥,看到你们如今大喜,我虽然替和你解除了婚约的逸哥哥难受,但也真心实意为你们欢喜的。”夜轻暖语气诚挚,见云浅月笑看着她不语,她扯了扯她的袖子,笑着问道:“云姐姐,你们如今商定下婚期了吗?”

    “嗯,商定了!”云浅月笑着点头。

    “这么快?不是今日景哥哥才来纳喜吗?婚期就已经定下了?是什么时候?”夜轻暖立即问。

    云浅月笑着道:“三个月后!”

    夜轻暖一怔,看着云浅月,又看了一眼容景,容景面带微笑,她收回视线,怀疑地问,“云姐姐,景哥哥不是急于娶你吗?怎么定了这么晚的时间?三个月就是百日呢,太长了吧?”

    “他说要将天下铺满锦红,将天下大摆流水宴席三日。需要这么长时间准备。”云浅月笑着说着,眸光流光溢彩,流露出幸福的颜色。

    她话落,夜天逸眸光一沉,夜轻染面色一黑,夜轻暖则是大惊。

    “景哥哥,你要这样迎娶云姐姐?”夜轻暖大惊之后,看向容景依然惊异地询问。

    容景微微一笑,声音温润,“我爱了她十年,她为我不羁世俗。我给她一个如此大婚,亦不为过。”

    “可是……可是将天下铺满锦红,天下大摆流水宴席三日,那得何等的劳民伤财……”夜轻暖看向夜天逸和夜轻染,见他们不语,她试探地道。

    “大喜之后,锦红好好保管,还是可用,天下大摆流水宴席三日,也是遍布到天下各个角落,让全天下不得饱食的百姓可用饱食,不会浪费。劳的是荣王府的财,不是劳民伤财。”容景温声道。

    “可是……可是这样的举动,还是太过惊世骇俗了。”夜轻暖道。

    “千年前云族少主迎娶蓝雪国公主,也是如此。古来不是没有举例。”容景道。

    夜轻暖闻言失了声。

    大厅内沉默了片刻,夜天逸看着容景,缓缓开口,“依景世子之能,用不了三个月这么久吧?”

    容景淡淡一笑,“摄政王太看得起容景了。三个月已经是我的迫不及待了。”

    “当年云族少主迎娶蓝雪国公主准备了多久?没多久吧?”夜天逸问。

    “云少主那等人物,自古以来有几人?景倾尽所能,也不可比之。”容景淡淡一笑,“我能所为,也不过三月而已。”话落,他补充道:“或许若是摄政王和染小王爷愿意相助的话最好,也许能够提前也说不准。”

    “景世子无需自贬,你之能不下于云少主。”夜天逸目光清冷地道:“若是景世子放心让我帮忙,我倒是真可以帮一帮。”

    容景清淡一笑,“既然摄政王如此说,到时候景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就不客气了。”

    夜天逸点点头,不再说话。

    夜轻染看着容景,“弱美人,你用如此大的排场迎娶小丫头,怕是会倾尽荣王府之财,只为她一人。你就不怕天下传扬她是你的红颜祸水?当年云少主万里锦红迎娶蓝雪国公主,后来为了她弃江山不要,有些人说蓝雪红颜祸水。你就不怕有些人也如此说小丫头?”

    容景挑了挑眉,“倾尽荣王府之财,摄政王和染小王爷才能对我放心不是吗?”

    夜轻染眯起眼睛,“荣王府富可敌国,你一朝倾尽,是想作何打算?你给她一个如此大的排场后,是想她嫁去荣王府喝西北风吗?”

    容景低笑,“染小王爷原来是怕我养不起妻子,这个你无需担心,荣王府虽然一朝散尽家财,但能博得摄政王和染小王爷的宽心也是一桩好事儿,这些年先皇处处防我害我,也无非是因为这些家财而已。况且容景不是无能之人,散尽家财之后,养个女人还是能做到的。”

    夜轻染不再说话,转头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瞪了容景一眼,好笑地道:“你最好不要让我喝西北风,否则的话……”

    “否则如何?”容景偏头微笑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轻哼一声,对上他如玉无双的脸,还是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呗!我那时候都嫁给你了,还能怎么办。”

    容景笑看着她,目光温柔,声音亦是柔情似水,“你放心,天下铺满锦红,天下流水宴席大摆三日。之后荣王府虽然所剩无几钱财,但足够养你与孩子了。”

    云浅月脸一红,嗔了容景一眼,笑着不再说话。

    二人这般当众情意浓郁,任何人似乎也插不进去二人中间。一时间再无人说话。

    云老王爷打破沉寂,“来,继续商议。”

    容景点点头,拿着喜折,与云老王爷继续商议起来。二人依然如早先一般,似乎丝毫不受外来的三人影响,也不怕暴露大婚事宜和安排。

    夜天逸、夜轻染、夜轻暖三人再无人说话。

    其余人都静静听着。

    两个时辰后,一切事宜在容景和云老王爷的商议中逐一敲定。此时天色已晚。

    云老王爷吩咐人准备宴席,夜天逸、夜轻染、夜轻暖三人未曾离去,与众人一起入席。三人算是对这一场纳喜下聘的吉日做了个见证人。

    晚宴虽然不热闹,倒也安平,没有你讥我讽,没有话语夹枪带棒,夜天逸、夜轻染、夜轻暖三人并未生出什么事端。似乎真的只是为了拜年,顺便观了一场纳喜之礼。

    晚宴后,众人离开云王府。

    离开之时,夜轻暖忽然对南凌睿道:“二皇子,我总觉得你有些熟悉。”

    南凌睿挑了挑眉,天生的风流一览无余,他扬唇一笑,柔声道:“夜小郡主这句话我听得多了。虽然夜小郡主很美,但本皇子怜花有道,不忍夜小郡主千里奔波东海,夜小郡主可万勿对本皇子生出什么心思来啊。”

    夜轻暖盯着南凌睿看了片刻,摇摇头,“二公子误会了,我心系南梁帝,并无其他心思。只是觉得二皇子和南梁帝有些像罢了。”

    南凌睿扬眉,“原来是这样!我说从我来天圣见到了夜小郡主之后,夜小郡主怎么就一直盯着本皇子看呢,本皇子还以为夜小郡主对本皇子一见钟情了,原来是因为南梁帝。”他说着一笑,“若有机会,本皇子也想见见这位与我齐名的风流皇帝。”

    夜轻暖点点头,轻声道:“他其实不风流,那些红粉艳事不过是传言而已。”

    “那他可就不配与本皇子齐名了!本皇子偏爱红粉,不喜国事政事。想来我们话语不会投机,不见也罢。”南凌睿话音一转。

    “我看二皇子也不像是真偏爱红粉之人。”夜轻暖盯着南凌睿的眼睛。

    南凌睿扬声大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好久才止住笑意,对夜轻暖道:“夜小郡主,你看男人可不见得准的。”

    夜轻暖莞尔一笑,不再争辩,对南凌睿邀请,“明日是初三,大雪融了,北山有赛马,二皇子是否去玩耍一番?”

    南凌睿摸着下巴,“本皇子身子骨单薄,万一……”

    “都是这京中里面住着的哥哥姐姐们一起玩耍而已。二皇子放心,不激烈的。”夜轻暖笑着道。

    “这么说明日有很多美人可看了?”南凌睿眼睛一亮。

    “是这样的。”夜轻暖点头。

    “好,我明日去玩耍。”南凌睿欣然应允。

    “那我明日来云王府接二皇子一起。”夜轻暖道。

    南凌睿点点头。

    玉青晴此时蹙眉开口,“夕儿,来时你父王交代我特意看着你不准胡来。”

    “姑姑,去赛马而已。我不会给东海和父王丢脸的。”南凌睿立即保证。

    夜轻暖也连忙说话,“青姨,您知道的,就是每年春年之后普通的玩耍而已,大家聚在一起,也就是聚一聚来年的好运而已。不会出什么事情的。若是您不放心,让云姐姐也跟着一起去。”

    容景笑着道:“云浅月要准备大婚,明日不去。青姨多年没回天圣了,不放心二皇子的话,与二皇子一起去罢了。”

    玉青晴摇头,“我都老了,就不去凑什么热闹了。”

    “青姨还年轻。”容景笑道。

    “就是,姑姑,你年轻着呢,与我一起去吧!免得你回去在父皇和太子皇兄面前告我的状。”南凌睿立即道。

    “青姨,您有多年没回天圣了,我也是,听说如今的赛马和以往不同了呢。一年就一次,不去可惜啊,您还年轻嘛,您若是和月姐姐一起去的话,没准大家都觉得这是一对姐妹花呢!”夜轻染娇俏地笑着道。

    玉青晴失笑,“小丫头嘴真甜,好了,你别劝了,我明日跟着去就是了。夕儿和紫萝这两个孩子一母双胞,都天生的怪性子,一个女人长年穿着男人的衣服跑,如今跑丢了。一个长年尽招惹些红粉情事,让他父皇操碎了心。紫萝如今找不到了,夕儿是我带出来的,他可不能出事儿,我还是跟着吧。”

    夜轻暖顿时欢喜,“那我明日来接青姨和二皇子。”

    玉青晴点头,夜轻暖高高兴兴地出了云王府。

    夜天逸和夜轻染没说什么话,只是多看了南凌睿几眼,与夜轻暖一起离开。

    三人离开后,玉青晴低声道:“夜轻暖这个小丫头着实敏感,已经怀疑睿儿了。”

    “不愧是暗凤。”容景温声道。

    云浅月想着夜轻暖的确敏锐,即便她娘用灵术将南凌睿全身上下给变幻了一番,还是让她有所感觉,这让她真的猜不透这个小丫头的心思了。她若非是真的喜欢南凌睿,对他相思入骨,就是她天赋敏感,能体会常人所不能体会的深透之事。

    云老王爷皱眉看着南凌睿,“你明日仔细一些。”

    南凌睿在夜轻暖离开后,便大虾米似地躺在了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无所谓地道:“仔细什么?越是仔细,她越是怀疑,该如何便如何,就算她猜出了我,那又如何?”话落,他掂了掂玉青晴给她的东海国二皇子的印信道:“这个可是做不得假的。她就算猜到,也奈何不得我。”

    “虽然奈何不得你,但总归是有麻烦。夜皇室的天龙暗凤不是摆设。”玉青晴话落,看向容景,“小景,你可有什么办法打消那个小丫头的疑虑?”

    “青姨安心,这个无碍。我已经与东海玉太子商议过此事,假亦真时真亦假。明日你们照样去北山赛马,小睿哥哥也不必隐着藏着小心着,该如何便如何。”容景道。

    玉青晴觉得有道理,点点头。

    再无他事,容景和云浅月离开了云王府。

    坐进马车,云浅月忽然对容景询问,“你是否早有安排?什么叫做假亦真时真亦假?你将真的玉子夕弄了来了?”

    容景勾唇一笑,将云浅月抱进怀里,“什么也瞒不住你。”

    云浅月本来猜测,如今得到证实,惊了一下,“他来了,那哥哥怎么办?不能两个东海二皇子吧?你如何安置?他难道不会被发现?夜轻染不是挑了几个娘布置的暗桩吗?”

    “从我得知小睿哥哥来京时,从给青姨传信时,我和玉太子便商议安排了一番。东海二皇子虽然落后青姨一步,这两日也该到了。”容景道:“青姨的暗桩虽然挑了,但还有我的,他走我的暗桩和暗道,他来了之后,替换了小睿哥哥留在天圣,而小睿哥哥走我的暗道,送他去东海。”

    云浅月闻言盯着容景看了半响,吐出一句话,“果然是老奸巨猾。你这算是计中计,计外计,连环计。局中局,局外局,连环局,都给他们用上了。”

    容景轻笑,抱住云浅月娇软的身子,纠正道:“我不老。”

    云浅月想着你是人不老,心是又黑又老。

    “没办法,为了我们能顺利大婚,我能顺利将你娶进荣王府做紫竹林里的一只鸟,只能绞尽脑针了。”容景道:“况且也是有玉太子相助,我一个人是不成的。不过能在他帮助下顺利娶你,也不枉我吃了他多年的干醋。”

    云浅月好笑地瞪了容景一眼,对他警告道:“你私通东海太子。小心有朝一日泄露,你激起民愤。百姓们再不爱护你了。”

    “那到无碍,你爱护我就够了。”容景柔声道。

    云浅月捶了他一下,深深地感叹容景这个男人说起甜言蜜语来,怎么这么手到擒来?

    马车回到荣王府。

    车刚停稳,弦歌还没开口,容景便拦腰将云浅月打横抱起,缓缓下了马车。

    云浅月在容景怀里眨眼睛,仰着头看着他,“以后你的胳膊就代替我的脚了?”

    容景“嗯”了一声。

    云浅月在容景怀里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唔哝道:“你说我对他们说三个月后大婚,他们相信吗?”

    容景低下头,笑看着云浅月,柔声问,“你怕他们破坏?”

    “我一辈子就这一次大婚,自然不能让他们破坏。”云浅月点头,“他们怎么也料不到婚期之事还可以说谎吧!是会相信的吧!”

    容景摇头,“在别人的身上发生的事情在他们看来正常,但只要在你身上发生的事情,从来就不能用一般的思维来判断。”

    “这么说他们不信了?”云浅月皱眉。

    “以夜天逸和夜轻染对你的了解,夜轻暖的敏感,他们大约是不信的。”容景道:“因为无论是你,还是我,还是云爷爷,都等不及三个月。”

    云浅月有些泄气,幽幽地道:“结个婚而已,怎么就这么难。老天爷专门想我嫁不出去吗?没道理啊!”

    容景低笑,将脸贴在云浅月的脸上蹭了蹭,柔声道:“不要担心,我想娶你,十年前就想了,我想天下铺就万里锦红,将天下大摆流水宴席,也是早在十年前就想了,我准备了十年。怎么可能让他们破坏?”

    云浅月睁开眼睛,眸光亮晶晶地看着容景,“十年啊,是不是也就是说,若是明日大婚,也是可以的?要不就明日大婚吧!”

    容景轻笑,点了云浅月的额头一下,揶揄地道:“你可真是迫不及待。”

    云浅月脸一红,愤道:“只能怪容公子太过黑心,用十年做了一张大网套住我,我如今身在牢笼里,人是你的,魂儿也是你的,飞不出你的手心,只能安于你的安排,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可不就迫不及待嘛。”

    容景好笑,看着她道:“明明幸福的事儿,被你说得好似怪可怜一样。”

    云浅月也顿时笑了,“我本来自由自在,如今被你管制,的确可怜嘛。”

    容景笑着摇摇头,柔声道:“我被你管制才对!本来在荣王府我最大,但是你进去之后,就变成你是最大了,我要听你的。”

    云浅月闻言顿时笑吟吟地看着他,伸手摸摸他的脸,“容公子,以后你的名声前面要加个前缀,知道是什么吗?”

    容景笑看着她,配合地问,“是什么?”

    “惧内!”云浅月吐出两个字。

    容景失笑,肯定地颔首,“没办法,我的确惧内,这个名声注定要背负上了。”

    云浅月得意地挑眉,在容景怀里哼起了歌。是一首欢快的《今天是个好日子》。

    容景抱着云浅月往里面走,听着她欢喜的歌声,目光温暖温柔。

    回到紫竹院,青裳、凌莲、伊雪三人迎了上来,纷纷对容景和云浅月道喜。纳喜之礼如此顺利,她们心中自然都高兴。

    回到房间,容景径直抱着云浅月向暗室走去。

    云浅月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道:“容公子,你是否要侍候我搓背啊?”

    “浅月小姐有求,容景必应。不止搓背,你要我做什么,我做什么。”容景笑着道。

    云浅月闻言眼睛一亮,立即道:“那我要你……”

    她后面的话没说完,顷刻间被容景吻住,唇齿相缠,片刻后,将她吻得气喘吁吁浑身无力,容景声音暗哑地道:“你要我,我自然就立即给你。今日,我们试试你以前说的鸳鸯浴吧。”

    云浅月“唔”了一声,想抗议,奈何只能发出单音节的声音。

    容景抱着她下了温泉水里,两人的衣衫被他弹指间化成碎片,他压在云浅月温滑如锦缎的身子上,吻着她清透如雪的肌肤,眸光魅惑温柔,溢满浓浓情欲,“你说我不懂的问你,这个鸳鸯浴我不太懂,你今日要好好教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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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日应该可以调整过来,恢复早八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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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春宵苦短

    温泉池里,水雾浓浓,一池春色。

    云浅月被容景折腾得几欲昏厥,浑身酸软无力,心中暗骂,他哪里是不懂?这鸳鸯浴他洗得不亦乐乎,显然是懂得很。

    实在受不住时,她手臂软软地抱住他央求,“好容景了,纵欲过度对身体不好……”

    容景如玉无双的容颜在水雾中艳华而魅惑,低头看着云浅月娇弱不堪,我见堪怜的容颜,娇软到极致,媚到极致,如桃花承接了雨露的洗礼,艳尽了天下景色,他只要看她一眼,便不受控制,眸光被欲火覆盖,情意浓浓,紧紧贴在她身上,声音低哑,“我怎么不觉得这对身体不好呢。”

    云浅月在他如火如荼的眸光中一时失语。他这副样子,的确不会觉得。

    “我乐其不疲,控制不住,怎么办……”容景看着她。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还是没声音发出。她也不知道怎么办,早知道的话,就不开荤了。男人的能耐,果然不能怀疑,果然可怕。

    容景如玉的手摸着她的脸,细细地看着,片刻后,轻轻一叹,“明日你再睡一日吧!”

    云浅月还没开口,他的情潮已经淹没了她。

    月隐星藏,夜色已深,温泉池水春色了一回又一回。

    云浅月直到全身虚脱,手臂再也抬不起来,容景才停下,抱着她出了暗室。云浅月身体沾到了锦绣被褥,立即睡了个昏天暗地。

    容景拥着她静静地躺着,看着睡得昏沉的人儿,她身体每一处都遍布他的吻痕,在屋中灯烛下如一朵朵红梅,整个人娇艳地开着,媚色不可方物。他只看着她,心便被填充得满满的,再也盛不下其他。

    他没有告诉她,他准备了十年,夜天逸其实也准备了十年。他手中同样也有一个大婚。比之夜天逸,比之天下任何人,他足够幸运。上天厚待他,让她如此躺在他的怀里。

    这一生,最珍视的人,唯独是她。江山不过是得她的基石而已。

    看了许久,他缓缓披衣起身,下了床,推开房门。

    “世子!”青裳的声音响起。

    “看着她别踹了被子着了凉,我去书房。”容景对青裳吩咐。

    “是!”青裳立即应声。

    容景抬步向书房走去。

    这一夜,荣王府的书房亮了一夜灯,一连几日未处理的密函滚雪球般地滚进荣王府,又滚雪球般地被那一双如玉的手批注完,接连传递了出去。

    第二日,正如容景所说,云浅月足足睡了一日。她醒来时,已经是入夜。

    云浅月睁开眼睛,房中无人,她懒洋洋地起身,打开房门。

    凌莲和伊雪听到声音立即迎了过来,“小姐!您醒啦?”

    云浅月脸一红,点点头,“嗯,容景呢?”

    凌莲捂着嘴笑,打趣云浅月,“小姐,您每日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找景世子。”

    伊雪也立即笑着揶揄云浅月,“是呢!在小姐的心里,景世子最最重要了。”

    云浅月轻咳了一声,瞪了凌莲和伊雪一眼,理所当然地道:“我自然是要找他的。”

    凌莲连忙笑道:“景世子在书房呢!他昨日在书房里待了一夜,今日又待了一日,小姐,您再不醒来,我看今夜景世子又该住在书房了。”

    云浅月闻言蹙眉,“他一直待在书房?”

    凌莲点点头,“是呢!”

    “事情很多吗?”云浅月问。

    凌莲摇摇头,又点点头,“奴婢们不知道,这几日景世子没处理事情,应该堆积的事情很多吧!况且昨日纳喜下聘了,也商定了婚期,景世子是要做准备的呢!”

    云浅月点点头,“我去看看。”

    二人立即让开了路,云浅月抬步向容景的书房走去。

    来到书房门口,云浅月刚要伸手推开房门,房门从里面打开,容景站在门口,微笑地问她,“醒了?”

    云浅月仔细看了他一眼,见他眉目见有些倦色,她蹙眉,“昨日夜里到今日,你都没休息?”

    容景伸手揉揉额头,“也不是太累。饿了吗?我们回去吃饭。”

    云浅月向里面扫了一眼,见桌案上堆了一大堆密函奏折之类的,她收回视线,拿下他的手,用自己的手代替他的手给他揉按额头,一边道:“明日你不再累我起不来床,我帮你。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怎么都能让你一个人顶着?”

    容景轻笑,伸手抱住云浅月的纤腰,嗅着她身体的幽香,低声道:“可是我忍不住不累你,怎么办?我就想要你起不来床,怎么办?”

    云浅月脸一红,愤了一句,“你就不能忍着一些?”

    容景摇头,“我也想忍,忍不住。”

    云浅月横了他一眼,“要不我回云王府去住?”

    “不行!”容景立即反对,紧抱着云浅月不放手,“你住在这里,我还如此想你,你若不住在这里,我岂不是要将家搬去云王府?”

    云浅月无语望天。

    容景放开云浅月,拉着她的手向房间走去,似乎也对自己如此黏云浅月有些无奈,低声道:“我尽量克制一些吧!”

    云浅月想着只要你克制就好。否则这样一日一日的昏睡,她什么也不用做了。

    “不过缘叔叔说新尝到了美味,食髓知味是必然,虽然辛苦,但短时间也不会伤身,要我也不必太克制,给你多吃一些补品。你的身体太差了。”容景话音一转。

    云浅月闻言大翻白眼,恼道:“我爹他到底有多为老不尊啊!”

    容景低笑。

    云浅月瞪了容景一眼,也有些好笑。

    二人回了房间,青裳已经摆好了晚膳。用过饭后,云浅月不等容景说话,便将他先赶上了床,容景笑着看了她一眼,温顺地上了床。却不睡觉,眸光温柔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命令他,“睡觉。”

    容景摇摇头,“不抱着你,我睡不着。”

    云浅月坐在床边,伸手蒙住容景的眼睛,“我今日睡了一夜,已经不困了,你先睡。”

    容景伸手环住她的腰,柔声道:“你不困也陪着我。”

    云浅月看着容景这黏人的模样,像个讨糖果的小孩子,哪里有平日里的如诗似画,云端高阳。她无奈又好笑,只能再度上了床,任他将她抱进怀里。

    容景的确有些累了,不多久,困意袭来,睡了去。

    云浅月静静躺在他怀里,盯着他的眉眼。这几日都在被温柔添满,幸福得要溢出来。以前她从来不敢想会有这样的幸福,但如今,她觉得幸福要一直延续下去,延续个生生世世,她也甘愿被他困在柔情里。

    虽然有些事情她没有接触,但可以感觉得到他将风雨都挡在了门外,一个人在顶着。

    她怎么忍心他如此累?幸福的事情,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

    云浅月拿开容景的手,准备起身,本来已经睡熟的人立即抱紧他,困意浓浓地道:“哪里也不准去。”

    “我见你书房还有好多事情没处理完,我帮你去处理,反正我也睡不着。”云浅月贴在他耳边轻声道:“容景,幸福是两个人的事情,我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你的付出。你累到了,我也心疼。”

    容景闭着眼睛忽然睁开。

    云浅月对他一笑,“你自己睡好不好?”

    容景摇头,抱着她不动,见云浅月无奈地看着他,他似乎笑了一下,对外面吩咐,“青裳,将书房里没处理完的事情拿来房间。”

    “是,世子!”青裳立即应声。

    “你丢下我一个人躲在书房里的时候怎么任我睡得着?如今临到你了,怎么就变了?”云浅月不满地看着容景。

    容景重新闭上眼睛,声音微低,“你睡得熟,喊都喊不醒。你在我身边,我易分心。”

    “如今我清醒得很,你就不怕我分心?”云浅月瞪他。

    容景勾起嘴角,“不怕,你分心才好。那我就不睡了……”

    云浅月脸一红,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扯起一块方巾盖在了他的脸上,警告道:“你现在就给我睡,不准再说话了。”

    容景“唔”了一声,乖觉地闭上眼睛睡去。

    云浅月好笑地看着他。

    片刻后,青裳将书房里的密函和奏折搬来房间。笑着看了云浅月一眼,很是体贴地将桌案搬来床边,让云浅月方便够得到,又将密函和奏折放在桌案上,才退了下去。

    云浅月坐起身子,拿不开容景放在她腰间的手,只能任他环着她的腰,她打开密函。

    她不是第一次接触墨阁,但却是第一次处理墨阁的密函。

    从太后崩天,她照顾夜天赐,又等待她娘来了解除婚约,之后这几日来,和容景耳鬓厮磨,几乎她许久不关注外事,如今才发现,在这短短日子里,天下又是一番风云变化。藏在背后的东西,在这等三国自立,天圣退了一步的和平之后,愈演愈烈。

    南疆叶倩和云暮寒圆房后,也在着手准备大婚事宜。南疆政权巩固的同时,也在筹备练兵。叶倩和云暮寒下达一系列的安民兴邦政策,效益显著。

    南梁秦玉凝出现在魔麓山军机大营,火烧了营房的粮草,但布置的暗桩也尽数被摧毁,南梁虽然受创,却也保住了军机大营的根基,算是福祸双至。据说军机大营出事的第二日,南梁皇帝大怒,对秦玉凝下了封杀令。南梁皇室隐卫出动,搜寻秦玉凝下落。

    顾少卿养伤期间,一直没有动作的南梁诸位皇子终于按耐不住,纷纷去魔麓山军机大营探望。军机大营一时间来客如潮。顾少卿来者不拒,都纷纷见了。

    除夕夜当日,五位皇子发动兵变。被顾少卿一举击败,南梁帝坐在龙椅上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眼睛都没眨。之后两位皇子自刎,三位皇子被圈禁。

    南梁朝局一时间震动,但转日便稳定了朝局。此番南梁之乱被称之为“五子兵变”。彻底肃清了南梁朝局,清除了别有异心者,巩固了新帝政权。南梁新帝的江山彻底巩固。

    西延发生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儿。春年夜宴上,西延一位大臣府邸的两名姐妹花对新皇自荐枕席,愿意双姝侍君。两名姐妹花在西延名声很大,在天下间也是小有艳名。江湖上流传着一本手书的《红颜录》,其中两位双姝姐妹花就榜上有名。

    美人自荐枕席,还一次就是俩,西延玥能有这等眼福,可谓羡煞他人。可惜这位新帝貌似不懂风情,推拒不从不说,还顺带给两位美人指了婚。两位美人也是个刚烈的女子,当场拔剑自刎。不止西延新帝被惊了一下,群臣也是大惊。

    就在人人都以为两名美人就此香消玉殒之际,西延玥出手打开了宝剑。群臣松了一口气,以为新帝回心转意愿意收了两女,他却大手一挥,将两名美人赐去了尼姑庵出家为尼。

    这件事情,引起了西延朝野上的震动。

    太子回国,新帝登基,西延玥在西延已经待了数月有余。朝中文武大臣,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次提到太子娶妃,新皇娶后或者纳妃,再不济后宫空虚,无一侍者,也要进一位美人,可惜这位新帝一直无动于衷。

    如今又冷情地将两位美人送去出家,人人都纷纷心凉,猜测这新帝是否不爱女子?或者是曾经的望春楼之事,让他已经再不能娶女子?一时间西延朝野上下群臣忧心忡忡。

    大臣们忧心,但西延玥却如没事儿人一般继续上朝下朝,处理朝政,西延短短时间,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国民安泰。

    这些都是发生在明处的事情。而暗中三国联盟,加强兴兵,三国边境时有兵谋调动,偶尔擦出火花,却又顷刻间隐匿于无形。夜天逸、夜轻染、西延玥、叶倩、云暮寒、包括如今在云王府扮演玉子夕的南凌睿、以及容景,一双双手,都没闲着。

    虽然各国均有异动,但是动作最大的,其实还属天圣。

    三国自立之后,夜天逸和夜轻染退了一步,但一个抓起了兵谋人才,一个抓起了粮草筹备。短短数日,便已经齐集了百万人马的粮草。

    朝中新近的科考学子,虽然在那日被容景和云浅月惊才艳艳所钦服,但也被二人吸纳了一部分。而且都迅速被重用,主导了以苍亭为首的新一帮派朝臣。

    容景这数日看来没做什么,但实际上却动作比谁都大。只不过都隐在深水里而已。夜天逸和夜轻染可能主控的是一朝一夜,而从墨阁的密函上可以看出,他主控的是天下大局。

    粮草、兵谋、盐路、铁矿、商铺、银庄、田地等等,凡是涉猎到民生百姓生计之事,他全部都插了手,都有支配和调动。

    云浅月看着墨阁的密函,心下感叹,若以前不相信容景可以手眼通天,她如今相信了。这个男人一直就能做到常人所不能。

    一边感叹,一边挑选她能处理的事情,逐一做了批注。

    天明十分,除了几本重要事情的密函,其余的都被她处理妥当。她见容景还没醒来,便拿着几本没批注的密函细看。

    看了两遍之后,她才发现,原来除了墨阁外,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在暗中与容景的墨阁作对。那股势力很隐秘,如深水一般,几乎让人感觉不出来,但每每都在关键时候阻挡容景一下,让他有些事情行得艰难而迂回。

    两大势力就如翻煎饼一般,他翻过来,他再翻过去。

    云浅月眉头皱起,想着天下还有谁能与容景如此暗中较劲?夜天逸?想到夜天逸,她摇了摇头。夜天逸的事情她不敢说全部知道,但也是知道百分之七八十。夜天逸的根基没有那么深。

    玉子书?也不会,子书的势力在东海,不会如此丝丝密密地遍布在天圣。

    那么还有谁?夜轻染?会是他吗?或者是夜轻暖?

    她正想着,容景醒来,睁开眼睛,见她眉头紧皱,他动了动手臂,声音有着初醒的低哑,“在想什么?”

    “谁在暗中与你作对?”云浅月偏头看着他问。

    容景眉梢微动,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本子,“你看出来了?”

    “嗯!”云浅月点头,虽然埋得深,但还瞒不住她的眼睛。开始没看出来,只觉得不对劲,而容景是不允许不对劲的事情存在的,所以,她细看两遍之下,便能够发现了。

    “夜氏的暗龙。”容景道。

    云浅月挑眉,“夜天逸?”

    容景摇摇头,声音寡淡,“是不是夜天逸就不得而知了。”

    云浅月眉头皱紧,“难道是夜轻染?夜氏的暗龙在夜轻染手中?老皇帝没将暗龙交给夜天逸?他不是他指定的皇上吗?”

    “指定而已。不一定就是。若他是新皇,又怎么会有夜天赐?”容景道。

    云浅月一时间沉默下来。

    容景伸手撤掉她手中的密函,将她轻轻一拽,她的身子被拉进了他的怀里,他用被子盖住她凉了一夜的肩膀,温声道:“有我在,不需要你愁眉。”

    云浅月打了个哈欠,“嗯”了一声。

    “睡吧!”容景伸手拍着她。

    云浅月也感觉这一夜有些累,闭上眼睛睡去。

    容景见她不出片刻便睡熟,伸手拿过被她挑剩下的几本密函看了一眼,提笔批阅完,将她批阅过的密函和奏折又看一遍,吩咐青裳将密函抱了出去。

    青裳抱着密函走到门口,想起什么,回头提醒道:“世子,七日假满了,您今日要早朝。”

    容景点点头,青裳出了房门。

    房门关上,窗外的光线已经微微明亮,容景低头看着怀里的云浅月,眸中不舍的情绪溢出,忍不住低头吻向她娇嫩的唇瓣,怀中的人儿被打扰,不满地“唔”了一声,他心神一荡,更是不想离开。

    云浅月终是被吵醒,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容景,唔哝道:“今日你要上朝吧?”

    “不想上。”容景吻着她。

    云浅月脑中想起那句“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诗,看着容景,困意淡去了些,有些好笑。

    “是不是不困了?”容景看着她。

    云浅月瞪了他一眼,想着你这样闹我,我还哪里能困得起来?

    容景盯着她看了片刻,一个翻身,将云浅月压在了身下,吻着她道:“不困的话,我们做些什么吧……”

    他话落,云浅月薄薄的衣衫被剥落,软帐内被他掀起浓浓春色。

    云浅月想着不知道被称之为男人的这种动物,是不是初尝荤腥,都这么的有能耐。

    一番云雨后,云浅月困乏地睡去,容景意犹未尽地起床去上朝。这一日的早朝,注定他会误了时辰。

    夜天逸见容景春风满面,嘴角一直挂着轻浅的笑意,他面色沉了沉。

    夜轻染多看了容景几眼,眸光沉了沉。

    休假七日后的第一日早朝,群臣都有些松散。夜天逸显然也没有什么心情,匆匆几本奏折处理过,便散了朝。

    散朝后,众人向议事殿走去,而容景不去议事殿,径自向宫外走去。

    “景世子!”夜天逸喊住容景。

    容景停住脚步,回身,对夜天逸淡淡询问,“摄政王有何事?”

    “景世子别忘了你是辅政丞相。”夜天逸提醒容景,意有所指。

    容景微微一笑,“景自然不敢忘,昨日的事情已经处理妥当,未来三个月我要着手准备大婚。摄政王略微通融些吧!若是不能通融,景只能请摄政王另觅贤臣代替我的位置了。”

    夜天逸薄唇抿起,不再言语。

    容景转回身,继续向宫外走去。月牙白锦袍上那一株双面绣法的紫竹在清晨的光辉下极为醒目,配合他闲雅的步履,与日争辉。

    夜轻染站在夜天逸身边,见容景走没了身影,他沉声道:“昨日轻暖没从玉子夕的身上查出什么破绽来,但她觉得玉子夕就是不对劲。”

    夜天逸没说话。

    夜轻染又道:“我们应该相信轻暖,她天生警觉,能体察别人所不能体察之事。”

    夜天逸依然沉默。

    夜轻染说了两句话,都没见夜天逸应声,他皱眉,“他和小丫头已经木已成舟,夜天逸,你不会还是不能放开吧?”

    夜天逸收回视线,看了夜轻染一眼,他眼中隐藏的血丝还是能被他看得清楚,他淡淡挑眉,“即便木已成舟,你能放开?”

    夜轻染一时失了声。

    夜天逸不再说话,转身进了议事殿。

    夜轻染一人站在议事殿外,晨起的清辉打在他身上,他深色锦袍有些昏沉的暗色。静站许久,他也转身进了议事殿。

    容景出了宫门,径直坐了马车回府。

    云浅月睡了半日,醒来,就见容景坐在床头,手里拿着一卷书翻看,她愣了一下,问道:“你果真没去上朝?”

    “去了又回来了!”容景抬头看了她一眼。

    云浅月闻言向窗外看了一眼,见日色高悬,她撇撇嘴,“容公子,您真是越来越不拿丞相的位置当回事儿了。”

    “只能说明浅月小姐魅力太大。”容景笑道。

    云浅月嗔了他一眼,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容景凑过来,柔声道:“今日嫁衣送来了府里,你要不要看看?”

    云浅月一怔,立即转回身,看向容景,“嫁衣?”

    “嗯!”容景点头,“你的嫁衣。”

    “这么快就做好了?”云浅月看着他。

    “做了半年,昨日才好,今日便送来了,也不算快了。”容景温声又询问一遍,“要不要看看?”

    “自然要看!”云浅月腾地坐起身,利索地穿衣。

    容景伸手按住她的手,柔声道:“我让青裳将嫁衣送来。你稍后要试穿,就不必穿衣了。”

    云浅月想想也是,将衣服扔在一旁,抱着被子等着。她想看看她的嫁衣什么样。没有一个女人对自己的嫁衣是不期待的。

    容景对外面吩咐了一句,青裳欢喜地应了一声,不多时,抱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里面整齐地叠着嫁衣,谱一进来,她手中如抱了一团火焰一般,鲜华明丽。

    云浅月的眼睛被晃了一下。

    容景接过托盘,青裳欢喜地退了下去,他展开嫁衣,对云浅月柔声道:“我帮你穿。”

    云浅月看着展开的嫁衣,如天边滑落的一片火红的祥云,锦缎华丽,艳华璀璨。绫罗环着珠玉,勾缝间显见细密的织锦,这样一件嫁衣,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得。她抬眼看容景,容景对他温柔而笑,艳华的火红色溢出的光华打在他如玉无双的容颜上,这一张容颜,在这一瞬间,盖尽了天下男色。她点点头,伸开手臂。

    容景为她穿戴。

    嫁衣着身,云浅月本来清丽脱俗的容颜霎时一改,艳冠天下绝色。

    容景看着她,呼吸一窒,不受控制地倾身上前,大红嫁衣铺开在锦绣云床上,天明云雨初歇,午时云雨又来。

    日光躲进云层,珠帘翠幕遮挡了一帐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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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过河拆桥

    紫竹院桃花盛开,东暖阁的春情胜比桃花。

    云浅月在容景狂卷的柔情里睡了一日又一日,颇有些今夕不知是何夕之感。

    一晃来到了正月初七。

    初七这一日,容景去上朝后,云浅月懒洋洋地抱着被子想着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的话,她真的会怀着娃子上花轿的。

    将自己收拾妥当,云浅月将青裳喊来,对她交代,“备车,送我回云王府。”

    青裳看着云浅月,立即道:“浅月小姐,您要回府?世子走时吩咐让您好好歇着的。”

    云浅月哼了一声,“歇够了再等着他回来累我吗?”

    青裳脸一红,连忙怯弱地道:“世子是太想您了,才会……不知节制。”

    “你也知道他不知节制。”云浅月有些郁闷,试个嫁衣都能让她昏睡一日一夜,可见这个男人的能耐不是一点半点儿,再这样下去,她成了睡神了。她摆摆手,不欲多说,催促道:“快去备车。”

    “等世子回来送您去吧?”青裳还在为她家世子争取。

    云浅月翻个白眼,“他回来能让我去才怪!别多说了,你若怕不好对他交代,就抱着夜天赐跟着我。”

    青裳见云浅月决心已定,犹豫了一下,“那奴婢抱着小皇上跟着您。”

    云浅月点点头。

    不多时,青裳命人备好了马车。凌莲和伊雪自然跟随,一行人从荣王府打道回云王府。

    新年过后,大街上极为热闹,来来往往的行人都衣着光鲜,过早地穿上了春裳。

    马车行驶到半途,车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月儿?”

    云浅月本来在车中逗青裳怀里的夜天赐,小家伙伸着两只小手在锦被里挥舞,逗得青裳、凌莲、伊雪三人笑声不断。乍然听到外面熟悉的声音,云浅月微微一顿。

    “是容枫世子!”青裳立即道。

    云浅月伸手挑开帘幕,向外看去,只见对面一辆马车驶来,车中同样帘幕挑开,正是容枫。她想着她似乎有好些日子没见到容枫了,也好些日子没与他说过话了,便对他一笑,招呼道:“这是干嘛去?”

    “刚去了西山军机大营一趟回来,正要回兵部。”容枫对云浅月亦是一笑,清逸的面容有些温暖的色泽,询问道:“你这是要回云王府?”

    “嗯!”云浅月点头。

    容枫微微挑眉,“回府去看云爷爷吗?”

    云浅月轻咳了一声,“才不是回去看糟老头子,我是回府去住。”

    容枫看着她有些红得不自然的脸色,脖颈上挡也挡不住的红色痕迹,眸光闪过一丝了然,笑道:“景世子这几日像是换了个人一般,人逢大喜,果然会变。”

    云浅月的脸更红,这几日容景日日春风满面,相比她这个快蔫了的茄子,他如日中天。

    “如今天色还早,你既然回府,就快回吧!”容枫笑着道。

    云浅月点点头,容枫落下了帘幕,见他马车刚要离开,她忽然想起什么,立即喊住他,“容枫!”

    容枫重新挑开帘子,看着云浅月用眼神询问。

    “我好几日没见你,一起说说话吧!对面的茶楼不错。”云浅月想着这里是大街上,有些话不方便说。

    容枫微愣了一下,心思通透,知道云浅月必定有事情找他,点点头,笑道:“好!”

    云浅月对车夫吩咐一句,马车停在了对面的茶楼面前。

    云浅月当先下了车,青裳抱着夜天赐也跳下车、凌莲和伊雪护卫在二人身后。另一方容枫亦是下了马车,跟着云浅月一行人走进茶楼。

    这一间茶楼很大,很宽敞,装潢雅致,里面茶香袅袅,中间的大圆台上有几名女子在唱曲。琵琶声声,曲音流畅,婉约风情,别有一番消遣悠闲滋味。

    云浅月刚进入茶楼,掌柜的一眼就认出了她,连忙迎了上来。

    云浅月对掌柜的一笑,“来一间雅间,我与容枫世子小坐片刻。”

    掌柜的看了云浅月身后跟着的容枫一眼,连忙点头,带着一行人向楼上走去。

    茶楼内光线微暗,楼内的人都在听台上的曲子,少数人注意到容枫和云浅月,所以一行人没闹出多大的动静,便上了三楼的雅间。

    来到三楼雅间,掌柜的带着人摆上了茶水,容枫和云浅月就座。

    青裳、凌莲、伊雪三人不打扰二人谈话,带着夜天赐避开了些。

    “景世子对月儿果然很好,气色不错。”容枫品了一口茶,笑看着云浅月道。

    云浅月哼了一声,如今她和容景的事情,算是公开的秘密,在容枫面前,她也不用不好意思。瞪了容枫一眼,“你看我哪里气色好了?好的话我用回府吗?”

    容枫轻笑,“这世间鲜少有让景世子乱分寸之事。”

    云浅月咳了一声,这个她倒是同意。

    “我们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否则景世子找来,你便回不了云王府了。”容枫笑道。

    云浅月没骨头一般地趴在桌子上,楼下隐隐曲声传来,甚是闲逸,身处在这样的地方,让她整个人都能放松下来,她摆摆手,“不用管他。”

    容枫笑了笑,低头抿茶,不再催她。

    听了一会儿曲,云浅月忽然低声道:“容枫,你知道暗龙吗?”

    容枫喝茶的动作一顿,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暗龙是在夜天逸手里,还是在夜轻染手里?”云浅月低声问,“你可知道?”

    容枫薄唇抿起,并没有立即答话。

    云浅月等着他,想着他既然知道暗龙,他和夜天逸、夜轻染相处时日不短,一直接触军机大营的事物,算是朝中新贵,可谓是一直处在权利中心。以他的聪明,应该是有所察觉。

    沉默片刻,容枫低声道:“在夜轻染手中。”

    云浅月想着果然。

    “罗玉可是在夜轻染手中?你可知道?”云浅月又问。

    容枫摇摇头,“这个我不知。”

    老皇帝一直属意夜天逸,可是却偏偏将暗龙给了夜轻染,暗凤若是真在夜轻暖手中的话,那么也就是说暗龙和暗凤都落在了德亲王府。老皇帝也真放得开,虽然德亲王府和皇室一直是一家。但这方面老皇帝倒是大度,不怕德亲王府夺了皇权。暗龙给了夜轻染,是否因为夜天逸对她太过执着,所以老皇帝才会如此,让夜轻染牵制夜天逸?

    “我虽然不知道罗玉是否在夜轻染手中,但我知道一件事情。”容枫低声道,“夜轻暖回京之前,曾去了一趟南梁。”

    云浅月心思一动,看着他。

    “她去南梁离开后,当时的南梁王便中了催眠术昏迷不醒。”容枫道。

    云浅月眼睛眯了眯,“这么说当初南梁王的事情是她做的了?”

    “大抵应该是的。”容枫道:“时间太过凑巧。”

    “你是如何得知这件事情的?”云浅月问容枫。她想起当时她从南梁赶回来昏迷不醒三日后得知夜轻暖也回了京城。却从来没想这件事情。如此高深的催眠术,若非知道夜轻暖是暗凤,她实在想不到让她舅舅昏迷不醒的人是她。

    容枫低声道:“我无意间看到了她从南梁的归程日期。”

    云浅月点点头。

    二人不再说话,再次沉默下来。

    过了片刻,容枫轻声道:“月儿,你要小心一些。以后你去哪里,还是由景世子陪着比较好。有他在,你安全一些。夜轻染他……”他的话适可而止。

    云浅月看向容枫,见他眸光有隐隐忧色,她明白他后面没说出的意思,点点头。

    凌莲走过来,低声道:“小姐,冷小王爷也进了茶楼。”

    云浅月回身打开隔窗,向楼下看去,果然见冷邵卓也进了茶楼。她回头问容枫,“冷邵卓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今日什么日子?他怎么有闲心来了这里?”

    “前日为了娶小王妃之事,孝亲王和冷邵卓父子闹得很僵。孝亲王第一次打了冷邵卓。”容景也向楼下看了一眼。

    “娶小王妃?谁家的女儿?冷邵卓不同意?”云浅月问。

    容枫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六公主。”

    “怎么是她?”云浅月眉头竖起。

    容枫摇摇头,“这我也不知,只知道孝亲王似乎很同意六公主,让他娶,冷邵卓不娶,闹僵了起来。如今他心情大约不好。”

    云浅月再次回转头向楼下看去,果然细看之下冷邵卓眉目见隐着沉郁之色,她对凌莲道:“你下去请冷小王爷上来这里。”

    凌莲应了一声,立即去了。

    “孝亲王一直唯德亲王马首是瞻。孝亲王其实是条老狐狸,他不比任何人愚,住在这京中,活了几十年,他怎么不知道六公主什么摸样。如今让自己爱的儿子娶六公主,这中间的事情看来不简单。”云浅月道。

    容枫微微点头,“大约这也是一种表态吧!”

    云浅月眸光眯了眯,是啊,皇室成年的公主,如今适合婚假的也就六公主一人了。冷邵卓娶六公主,这是孝亲王对夜天逸和皇室和德亲王府的一种唯命是从的表态。冷邵卓也是个聪明人,他不傻,这中间的事情他自然明白的。

    容枫点点头。

    二人不再说话。

    不多时,外面响起脚步声,凌莲推开房门进来,后面跟着冷邵卓。冷邵卓虽然尽量打起精神,但见到云浅月还是露出一丝苦意。对容枫和她打过招呼之后,坐了下来。

    “因为孝亲王让你娶六公主之事?”云浅月看着他,开门见山提了出来。

    冷邵卓似乎没想到云浅月如此直接,他刚坐在这里,她第一句话开口就是这个。看了她一眼,见他笑看着他,点点头,“嗯!”

    “你不想娶?”云浅月挑眉。

    “不想!”冷邵卓语气毫不犹豫。

    云浅月给他斟了一杯茶,“人活一辈子,活的就是一个开心。孝亲王有孝亲王的考量,孝亲王府有孝亲王府将来的命运,今日孝亲王认为他做的是对的,也许明日就是错的,今日你不想,也许明日就不得不想。天下风云变化,旦夕之间,谁也说不准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你要好好的考量,考量好了,再谈想与不想。”

    冷邵卓看着她。

    云浅月不再说话。她觉得有这一番话就够了。孝亲王在朝局里活了大半辈子,自然对什么事情都通透,容景和夜天逸、夜轻染一直在明里暗里对立,早晚有一日崩裂,这是谁都可预料之事。孝亲王府不可能在两大政权碰撞下和稀泥,他自然要选一面,如今让冷邵卓娶六公主,他摆明了态度,选的是皇室。

    “我不想娶,似乎由不得我。”半响,冷邵卓苦涩地道。

    云浅月看着他。

    冷邵卓抿了一口茶,继续道:“从小到大,无论是什么事情,哪怕是杀人越货,父王都依着我,宠着我,独独这一次,他不再依着我,非六公主不娶。”

    云浅月想着看来孝亲王的决心还很大,难道是夜天逸和夜轻染那里对他施加了什么压力了?或者是得到了什么讯息,让他觉得容景一定会败?

    “你有什么办法没有?父王竟然说,不管我同意不同意,六公主都娶定了。今日他已经请摄政王下旨赐婚了。”冷邵卓期盼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看着他,冷邵卓眼中沉郁更深,她移开视线,去看向容枫。

    容枫坐在一旁,并没有言语。

    “今日父王已经命人看管上了我,我来这里,外面还跟着百名隐卫。我没有武功,我的隐卫都是父王给的。我第一次发现,父王真要强硬起来,我连半丝都反抗不了。”冷邵卓苦涩地道:“这些年里,别人手中都有本事,独独我,一事无成,如今被制肘。真是……活得失败。”

    云浅月暗暗一叹,冷邵卓悔悟得太晚,他的一切从来都是来自孝亲王,孝亲王一直宠他,将他宠上了天,让他认为孝亲王府就是他的,可是如今终于有一件事情让他知晓了,孝亲王府是孝亲王的。

    “没有办法是不是?”冷邵卓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想了一下,挑眉询问,“你真不想娶六公主?无论如何,都不想?”

    冷邵卓摇头,嫌恶地道:“不想。”

    “即便孝亲王府因为你的不娶而被铲除,比如说灭门,你也不想娶六公主?”云浅月盯着他又问。

    冷邵卓一怔,面色发白,“怎么会……”

    “你对孝亲王和孝亲王府的感情太深,反抗之后有什么后果,也许你承受不住。孝亲王既然第一次不顾及你的意愿,这件事情看来是他打定主意必须为之的事。既然如此,你还是娶了吧!”云浅月道。

    冷邵卓面色一变,“你说让我娶了六公主?”

    云浅月对她一笑,“一个女人而已,娶了就娶了,娶回来你不喜欢,可以再娶。”

    冷邵卓摇头,“我这一辈子,或许不再娶。若是真娶的话,也只想娶一个心意相通的女子,六公主我厌恶她,怎么可能让我娶她?”

    云浅月端起茶杯,不再说话。

    冷邵卓转向容枫,“容枫,你认为我也该听父王的话娶了那个女人吗?她没人要了,就要落在我的手里?我凭什么接受她?”

    容枫放下茶盏,缓缓道:“因为你是孝亲王府小王爷。孝亲王需要表态,必须到了要表态的时候,你娶六公主,就是一种表态。”

    冷邵卓的脸色寒了下来,“我不明白父王为何要选皇室……”

    “当年始祖皇帝得到贞婧皇后,孝亲王帮了很大的忙。”容枫提醒冷邵卓。

    冷邵卓面色一白,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对他一笑,语气轻松地道:“是啊,当年孝亲王帮了很大的忙。否则荣王不可能失了贞婧皇后。”

    冷邵卓身子微颤,看着云浅月,“云浅月,我改邪归正后,发誓不再与你为敌,我若娶了六公主……我……你……”他想说什么,似乎话堵住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来。

    云浅月看着冷邵卓,她自然不想冷邵卓这个改邪归正后与她算是小有友谊的人有朝一日站在她的对立面与她为敌。但是有些东西是注定的。比如说,江山动荡,朝野倾塌,新的政权崛起,烽烟四起,容景慕容氏的身份会公诸天下,夜氏夺人江山,欺世盗名,总要大白于天下。那时候,刀锋血雨,孝亲王府也许当先祭旗,割断的不止是情意,还有人命和灵魂。她叹息一声,淡淡道:“冷邵卓,我记着你的情意,时局摆在这里,所有的事情摆在这里,你心中其实对一切事情都通透的,自己选择吧!”

    冷邵卓垂下头,不再说话。

    云浅月站起身,对容枫道:“在这里也耽搁了许久了,我回府了!”

    “我再坐片刻,你回去吧!”容枫颔首。

    云浅月不再停留,出了雅间,下了楼。青裳、凌莲、伊雪三人齐齐跟上她。

    出了茶楼,在门口迎面碰到了苍亭正打着折扇走进来。

    云浅月脚步一顿,没说话,苍亭当先开口,“浅月小姐不在荣王府的暖阁里日日春歌,今日怎么有闲情来了这茶楼?”

    云浅月地扫了苍亭一眼,“我有没有闲情来这里,似乎苍少主管不着。”

    “浅月小姐说得不错,我的确管不着。”苍亭嘲讽地一笑,“浅月小姐不顾及天下百姓流言蜚语,未嫁之身却日日春阁情事。真是给天下女子做了个榜样。不知道有了你这个第一,以后是不是都省了纳喜之礼?”

    云浅月闻言冷冷地看着苍亭,眸光如冰如剑,“苍少主,我脸皮若是薄的话,也不至于会住进荣王府去,你这几句话对我来说不会有多大影响。不过,我就不明白了,你处处见不得我好,躲着我走就是了。却屡次出现在我面前,我可以觉得你对我这样的女人也起了别的心思吗?”

    苍亭眸光微微一沉。

    云浅月不再理他,绕过他出了茶楼。马车停在门口,她轻轻一纵,跳上了马车,帘幕落下,再没看苍亭一眼。

    青裳、凌莲、伊雪三人看了苍亭一眼,随后上了马车,马车离开茶楼,向云王府而去。

    苍亭看着那辆马车远去,秀挺的身姿站在茶楼门口,阳光打下来,让他的容颜一半明一半暗。

    回到云王府,马车停下,云浅月轻身下了车,便见到容景那辆通体黑色的马车停在云王府大门口,她看了一眼天色,日头还高,对笑嘻嘻地看着他的弦歌询问,“你家世子怎么来了云王府?”

    弦歌立即道:“世子说您今日一定会回来云王府,下了朝便也来了。”

    云浅月翻了翻眼皮,有些无语,片刻后又问,“他去了哪个院子?”

    “世子刚来,就被云老王爷的人叫去了。”弦歌道。

    云浅月点点头,不再询问,径直向浅月阁走去。

    青裳抱着夜天赐和凌莲、伊雪憋着笑跟在云浅月身后。齐齐想着景世子对浅月小姐的心思掌控得透彻,知道她今日回云王府,竟然下了朝就来了云王府先等着。

    云王府内的丫鬟仆从见云浅月回来,纷纷见礼,恭敬中带着几分亲切和热情。

    回到浅月阁,赵妈妈、听雪、听雨迎了上来,她们数日没见云浅月,显然是想得紧,一时间簇拥着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你一言,我一语,分外热闹。

    夜天赐骨碌着一双小眼睛,好奇地看着围着云浅月的人,也跟着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

    一番热闹之后,云浅月进了房间,便见南凌睿打扮的玉子夕四仰八叉地躺在软榻上在磕瓜子,瓜子皮铺了半地,显然嗑了许久。

    云浅月走进来,踢了踢他的腿,“你到清闲。”

    “小丫头,是不是受不住小景的折磨逃跑了回来?”南凌睿吐出一个瓜子皮,对云浅月挑了挑眉。

    云浅月脸一红,不承认,“才不是,不知道多幸福,我是回来看看你闲得发毛没有。”

    “嘴硬。”南凌睿哼了一声。

    云浅月靠着他坐下。

    南凌睿又吐了几个瓜子皮,凑近云浅月道:“小丫头,跟我去东海吧?怎么样?”

    云浅月挑眉看着他。

    “小景如今正处于饿狼阶段,你以为你今日跑回来她就不抓了你回去了?你跟我去东海,凉他一段时间,让他长长教训。回来后,他就不敢这么日日欺负你了。”南凌睿道。

    “我还要大婚。”云浅月提醒他。

    “那就等着你回来再大婚嘛!虚虚假假,让夜天逸和夜轻染也摸不着你什么时候大婚。”南凌睿给云浅月出主意,“我们兄妹一路上还有个作伴的。”

    云浅月摇头,立场坚定,“不行,容景虽然说一月,但说不定过几日就提前大婚了。我怎么能离开,自然要听他的安排。”

    南凌睿恨铁不成钢,“你就这样什么事儿都依着他?怪不得他将你吃得死死的,吃得骨头渣都快不剩了。”

    云浅月凉凉地看着他,“等你和洛瑶大婚的时候,我也带着洛瑶偷偷跑了,让你找不到人,你说这个主意如何?”

    南凌睿立即没了音,半响骂道:“死丫头,真是不好糊弄。”

    云浅月狠狠挖了他一眼。她怎么有一个时刻想拐了妹妹逃跑和妹夫作对的哥哥?是生他的她爹娘该反省,还是她这个做妹妹的该反省,还是容景那个做妹夫的得罪了这个大舅哥该反省反省?

    云浅月正想着,房门从外面推开,容景如玉无双的容颜出现在门口,他先是对云浅月一笑,之后轻轻挥手,南凌睿身子一僵,被他点住了穴道,只听他对身后吩咐,“来人,送他离开。”

    外面走进来一人,正是随南疆国舅离开了数日的青影。只见青影进来,对云浅月一礼,之后扛起南凌睿,转眼间便消失在了房间。

    容景缓步走了进来。

    云浅月看着容景,问道:“你今天就要将他送去东海?玉子夕难道已经来了?”

    容景点点头,“嗯,玉子夕来了。不过不是将他送去东海,而是送回南梁。”

    “送回南梁?”云浅月一怔。

    “缘叔叔在南梁一个人两个身份,代替他如此辛苦,他怎么能跑去东海找女人享福。”容景坐在云浅月身边,慢悠悠地道:“更何况如今过了春年,有些事情也该拉开帷幕了。他的儿女情长先放一放吧。”

    云浅月看着容景,“你能将他送去南梁?为什么没早送?”

    “本来想着留他观你我大婚之礼来着,但我可不想他拐走了我的媳妇。”容景道:“他的作用本来就是为了在玉子夕没到来之前幻容他代替他的身份震住某些人让你早些解除婚约,我纳喜下聘,你我尽快大婚。如今玉子夕来了,他留在这里也再无用了,自然要送回去。”

    云浅月嘴角抽了一下,他那个不靠谱的哥哥愤愤地想拐走她要容景好看,可惜到头来自己反被利用了一场,如今容景过河拆桥,不但不将他送去东海国找洛瑶美人,反而还被送回南梁,现在他看到青影送他不是去东海的路,而是回南梁的路,指不定心里会有多呕。她无语地看着容景半响,吐出一句被她说了千百遍都嚼烂了的话,“真是黑心!”

    论起黑心,谁敌容景?

    容景轻笑,伸手揽过云浅月的纤腰,柔声道:“你心向着我,不为他糊弄,我该奖赏你。既然你住腻了荣王府,今日之后,我便陪你住浅月阁吧!”

    ------题外话------

    小景黑心真是黑心啊黑心啊,画圈圈碎碎念一百遍……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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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接连喜讯

    云浅月看着容景,他陪她住在浅月阁,她能说不吗?

    容景见云浅月看着他,对她挑了挑眉,细细的凤眸明光辉映。

    云浅月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不能,于是无奈地点点头,警告道:“如今住在我的地盘,你可要听我的,规矩些。”

    容景乖觉地颔首,“一定规矩。”

    云浅月于是不再纠缠他住在哪里的问题,将她回云王府的路上遇到容枫,又在茶楼遇到冷邵卓和苍亭之事简略地说了一遍。

    容景听罢,神色懒散,漫不经心地道:“孝亲王府忠于夜氏百年,当年夜氏始祖和贞婧皇后之事,他卖的力最大。孝亲王府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冷邵卓嘛……不过是个异数而已,可变,也可不变。”

    云浅月静静沉思,不说话。

    “若是他是个变数,那个变数大约只会出现在你的身上。若他不是个变数的话,那么只能做第二个孝亲王。”容景淡淡道:“不管是哪一种,冷邵卓都没有能力翻掌乾坤。所以,你不必为他愁了,他该如何,便是如何。”

    云浅月摇头,微微叹息,“我只是念着他改邪归正后的一番情意而已。总觉得能救一个是一个。”

    容景偏头看了她一眼,笑着道:“你有这个心思,都留给救我就够了。别人还不需要你担负这个心思。”

    云浅月斜了他一眼,有些好笑,这个人,是处处在剪桃花。

    “至于苍亭,据得到消息说苍家的一帮老头子和蓝家的一帮老头子有意结亲,他们自小算是青梅竹马,若没有小睿哥哥从中间插了一回竹杠,也许蓝漪先退了风烬的婚事儿,就相好于苍亭了,后来掀起一些波澜,这件事情才拖延耽搁了。”容景道,“所以,苍亭对你没有别的心思,你不要自己觉得甚好了。”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她是自己觉得甚好了吗?

    “你的心思就安安稳稳地放在我这里等着大婚就好了,这些不相干的人和事儿都不需要你操劳。”容景摸摸云浅月的头,温柔地哄道:“乖。”

    云浅月伸手捶了容景一拳,嗔怒道:“你拿我当孩子哄呢?”

    容景轻笑,“我到恨不得赶紧来个孩子拴住你。”

    云浅月不再理他,站起身向衣柜走去,来到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个锦盒,扔给容景。

    容景接过锦盒,对云浅月挑眉,笑着问,“这是什么?”

    “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云浅月脸色不自然地看着他。

    容景眸光温柔地看了她一眼,缓缓将锦盒打开,里面整齐地叠着一件大红的锦衣华服。他从里面将衣服绽开,是一件男子的艳红织锦长袍,谱一拿出,整个房间似乎都明亮璨华了数倍。他轻轻翻看了一遍,抬起头看着云浅月轻声问,“什么时候做的?”

    云浅月看了他一眼,“你猜?”

    容景低下头,细细地看着织锦红绸上细密的针织,祥云勾勒的图案皆是双面绣法,他看了片刻,低声道:“你给我绣鸳鸯戏水的时候。”

    云浅月想着猜得真准。

    “原来你那时候就想嫁给我了。”容景轻轻一叹,“早知道,我便不要拖这么久了。”

    “去屏风后自己穿上试试,看看是不是合适。”云浅月催促他。

    “好!”容景点头,起身站起来,进了屏风后。

    云浅月站在柜门前,看着屏风内映出的那一个朦胧的影子,他的动作很慢,很慢,一个纽扣他就要系上半天,她忽然很感动。容景这个男人,他用十年磨一剑,别人看到的是他处处筹谋,手眼通天,可只有她知道,他从来没敢求太多。她已经是他所求的极致了。她忽然很想看着他穿上她为他做的新郎官的喜服,于是抬步走向屏风。她的脚步很快,几步就来到了屏风后。

    锦衣雪华穿戴的他,如玉无双。织锦红绸着身的他,艳尽天下。这两种世间绝顶的颜色出现在他的身上,不显半丝突兀。

    云浅月顿时痴了。

    容景本来低着头在系纽扣,见云浅月突然闯进来,他缓缓抬起头,对上她的目光,那一双清泉的眸子中涌动着某种情绪,软软的,绵绵的,比他往常温柔地看着她时还要缠绵不止数倍。

    云浅月被这样的眸光看着,呼吸微微一窒,不受控制地走到他面前,轻声问,“合适吗?”

    “自然是合适的。”容景伸手抱住云浅月纤细的腰,将头枕在她的肩上,声音微哑,“我以前一直以为,你待我不足我待你十之一二。如今我总算明白了,你待我亦是与我待你一样。”

    云浅月被他的情绪感染,不满地嘟囔,“你冤枉我,我对你本来就是极好的。”

    “嗯,你对我是极好的。这个天下,除了你,再无人如此疼我了。”容景声音极低。

    云浅月受不住容景微微带着伤色的满足和幸福,这种感情,他传递给她,几乎将她的情绪崩塌,她伸手捶了他一下,嗔怒道:“本来就该我疼你,你还想要谁疼你?你敢!”

    容景轻笑,织染的情绪缓缓褪去,摇头道:“不敢,除了云浅月一人,我谁也不要。”

    云浅月满意地挑挑眉,伸手推开他。

    容景抱着她不放,柔声道:“再抱一会儿。”

    云浅月只能任他抱着。

    片刻后,容景放开他,继续穿戴。云浅月拿开他的手,帮他穿戴。不多时,穿戴妥当,拉着他出了屏风,来到镜子前,京中的男子长身玉立,芝兰玉树,秀逸中透着雍容风华,眉目间如画瑰艳。

    云浅月看着镜子里,再次痴了痴。

    容景温声道:“可惜,没将你的嫁衣从荣王府带过来。若是带过来的话,我们今日就拜了堂也无不可。”

    云浅月偏头笑看了他一眼,催促道:“闪瞎我的眼睛了,快脱了。”

    容景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若有所思片刻,不再说话,乖觉地将喜服退掉,自己动手,整齐地叠了起来,放入了锦盒中。之后不等云浅月收起来,便对外面吩咐,“青裳。”

    “世子!”青裳应声而入。

    容景将锦盒递给她,“将这个好好收起来。”

    青裳看了一眼手里的喜服,抿嘴一笑,对云浅月道:“浅月小姐,您果然给世子做了喜服。当时奴婢就问世子怎么只做了一件嫁衣不做喜服,世子说您一定会做。您要做他的媳妇,这喜服自然您亲手做。”

    云浅月笑着瞥了容景一眼,想着还有什么是他猜不到的?这个人……

    青裳欢喜地抱着喜服走了下去。

    云浅月懒洋洋地窝到软榻上,刚要说什么,外面响起凌莲的声音,“小姐,夜小郡主来了,要见二皇子。”

    云浅月想着南凌睿刚离开,夜轻暖便来了,偏头问容景,“玉子夕呢?到了没?”

    “我刚过来你这里时他还没到,如今嘛,若猜测不错的话,如今他应该在云爷爷的房中了。”容景道。

    “走,我们去爷爷房中看看他。”云浅月站起身,拉起容景,走出房门。

    容景抬步跟上她。

    来到门口,云浅月对凌莲吩咐,“去告诉夜小郡主,就说二皇子昨日身体不舒服,今日在府中休息,不见客。”

    凌莲应了一声,连忙去了。

    云浅月和容景出了浅月阁,向云老王爷的院子里走去。

    不多时,来到云老王爷的院子,玉镯守在门口,见二人来到,连忙笑着上前见礼,容景和云浅月进了内院,来到云老王爷的屋子。

    屋中隐隐传来说话声和笑声。

    云浅月推开房门,只见屋中坐了云老王爷和玉青晴,还有一个人,正是玉子夕。因为玉青晴给南凌睿这些日子幻容的关系,她对玉子夕这张脸已经不陌生,从上到下仔细地打量了他几眼,果然论风流与南凌睿不相上下,有那么一种人,他就是生来风流的性情,一双桃花目,对人笑时和不笑时都挂了三分勾情的笑意,这样的人,最容易祸害春闺女儿。

    她打量玉子夕时,玉子书也在好奇地打量她。

    云浅月打量一番罢,笑道:“这就是真正的二皇子了吧?不远千里而来,辛苦了。”

    云老王爷在云浅月话落,瞥了她一眼道,“臭丫头,总算说了句像样的话!”

    云浅月白了云老王爷一眼。

    “这两位就是景世子和浅月姐姐吧?二人的风采百闻不如一见。”玉子夕起身站了起来,对容景和云浅月彬彬一礼。

    云浅月想着玉子夕和玉紫萝是一母同胞,紫萝比她年纪小,这玉子夕虽然长得长身玉立,高她许多,但论起来还是该喊一声姐姐的,他喊浅月姐姐,自然是对的。她笑着点头,“我一帮子哥哥,正没有弟弟,如今总算全了。”

    玉子夕笑看着云浅月,神色风流,又喊了一声,“姐姐!”

    云浅月笑着应了一声,偏头对容景道:“以后你可欺负不了我,我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齐了,你欺负我的话,自然有人给我出来做主的。”

    容景笑着点头,“换你欺负我,你想怎么欺负,我就让你怎么欺负。”

    这话别具意味,云浅月脸一红,瞪了容景一眼,当着人面说情,这人真是半丝也不顾及了。

    玉子夕看着二人,眸光闪了闪,绽出一抹笑意。

    “夕儿刚刚到,我将这几日睿儿扮作他的情况说了一番。你们看看有什么要交代的没有。”玉青晴此时笑着开口。

    云浅月想了想,觉得不止要说夜轻暖,还有必要让玉子夕了解一下关于夜天逸、夜轻染、苍亭等人,于是她简略地对玉子夕说了一遍。

    玉子夕静静地听着,每个人的特点都在他耳中过了一遍。

    片刻后,外面传来玉镯的声音,“浅月小姐,夜小郡主说她和二皇子也算相熟了,既然二皇子身体不适,她就该来探望一下。如今人等在门口不离开。”

    云浅月蹙眉,看向容景。

    容景淡淡一笑,“既然夜小郡主如此想见二皇子,二皇子便见她吧!”话落,他询问玉青晴,“二皇子住在哪里?”

    “这几日都住在梅园。”玉青晴道。

    “二皇子如今便去梅园吧!”容景话落,对外面吩咐,“将夜小郡主请去梅园。”

    “是!”玉镯应了一声。

    玉子夕起身出了房门,有人领着向梅园走去。

    “我见他小小年纪,倒是比我那个哥哥靠谱。”云浅月看着玉子夕道。

    玉青晴笑道:“子书将来继位,夕儿是辅政之臣。他是被自小培养的,自然非比寻常。”

    “原来是这样!”云浅月点点头,既然是自小培养的东海辅政之臣,她也不必担心在天圣一般人能奈何他。

    “如今人见了,你可以放心了?这几日你没睡好,回去休息吧!”容景对云浅月道。

    云浅月还没说话,云老王爷就道:“臭丫头,有点儿出息,才几日就受不住了。我可是等着抱孙子的,你要是今年不让我抱上,以后就别回来见我。”

    什么叫做才几日就受不住了?云浅月顿时一气,怒道:“你当我乐意来见你啊!”话落,她出了房门。

    容景笑着跟在她身后。

    走出云老王爷的院子老远,云浅月还有些气不忿,回头对容景狠狠地挖了一眼。

    二人回到浅月阁,云浅月沾了枕头,就睡了过去。

    容景坐在床边想着这几日真是将她累坏了,是该让她好好休息一番,自我反省了片刻,便没有闹她,而是转身坐在桌前去处理事情了。

    这一日,夜轻暖探望玉子夕,出了云王府后,她眼中露出迷惑不解的神色,似乎有什么想不通。稍后,她去了皇宫。

    这一日,鉴于孝亲王的恳请,说六公主温良贤淑,得体恭谦,知书达理,孝亲王甚喜,愿意娶做儿媳。摄政王问明了六公主心意,六公主含羞带怯地应允了婚事儿。于是,摄政王下旨赐婚,一纸婚书定下了孝亲王府小王爷冷邵卓和六公主的姻缘。

    圣旨下达的时候,孝亲王府的小王爷正在茶楼饮茶听曲,孝亲王代替他接了圣旨,欢欢喜喜地开始找喜媒请钦天监择良辰吉时,商议婚事儿。

    荣王府景世子和浅月小姐纳喜下聘的喜庆还没过去,便传出了孝亲王府小王爷和六公主的大喜,两大喜事儿赶在一起,被压抑了许久的京城人顿时沸腾了。两日后,十大世家的苍家和蓝家共同传出苍家少主和蓝家主的喜讯。因苍少主在京任职,蓝家主将不日进京,纳喜和婚期皆在京中举行。

    这一大喜讯一出,本来热闹的京城再起喧然。

    云浅月在容景没闹她的情况下,在浅月阁好好地休息了两日后,便听到了苍家和蓝家传出的喜讯,想着既然苍亭和蓝漪是青梅竹马,这也算是一桩好姻缘。

    蓝漪那个女人对她来说,虽然不讨喜,但也不至于厌恶。 一晃数日而过,这一日来到了正月十五。

    正月十五是上元节。又称为元宵节,元夜、灯节。是千万年流传下来的节日,比春节的除夕夜要热闹数倍。普天之下,都将此日称之为最大的节日。

    按照古制传统,这一日万家灯火,天下各地都燃起花灯,彩灯万盏,以示庆贺。

    天圣京城白日里便布置了各种各样的花灯,大街上一早起来就开始人潮涌动,纷纷等待晚上的到来。

    云王府一大早便热热闹闹,府中的人们将自制的彩灯挂满了院中各个角落。

    云浅月在浅月阁猫了几日,这几日容景没怎么闹她,让她精神很好,虽然没出房门,但听到外面的热闹声,也被感染,偏头问容景,“今日晚上我们出去赏月亮,看花灯,游街吧!”

    容景见她兴致浓郁,笑着点头,“好!”

    二人正商定下来,玉子夕进了浅月阁。

    这几日玉子夕成了浅月阁的常客,从那日轻而易举地打发掉了夜轻暖,他每日必来浅月阁转一圈。容景处理事情,他便陪着云浅月谈天或者下棋。

    他谈吐不俗,风流中透着风趣,也不像南凌睿那般动不动就气她,所以,云浅月对这个白来的弟弟很有好感,也身为喜欢。

    每当云浅月流露出赞赏和喜欢的时候,容景都会多看玉子夕几眼,玉子夕对容景眨眨眼睛,便继续姐姐长姐姐短的喊了不停。

    俗话说物以稀为贵,这句话放在人的身上也照样适用。人以稀也是为贵的。云浅月哥哥一大堆,这个弟弟便成了个稀罕物,而且还是个嘴甜的弟弟,所以,玉子夕虽然来了不几日,他和云浅月熟悉的程度可谓是一日千里。

    如今见玉子夕来了,人还没进屋,云浅月声音便传了出去,“子夕,你来得正好,晚上我们出去看花灯,让你看看这天圣的花灯节和东海的花灯节有什么不同。”

    容景瞥了云浅月一眼,声音不高不低,不轻不重地道:“云浅月,这几日我太放纵你了。让你过得太轻松了吧!”

    云浅月笑脸一僵,大脑传递的第一个信号是这个家伙吃醋了。吃醋也不要紧,要紧的是关系到她累不累的问题,她连忙板起脸,对他训道:“你胡乱吃什么干醋?他还是个孩子!”

    “孩子?”容景扬眉,看着迎着阳光走近浅月阁的玉子夕,姿态秀逸,举步风流,放在万千人海中,那也是个一眼就能认出的人物,他慢悠悠地道:“孩子能曾经踏水为一世家小姐悬空做了一首《彩莲诗》,惹得那小姐弃了春闺愿意为奴为婢入二皇子府侍候?孩子能博得美人归,同时一首诗被东海文人学子世家大儒引为妙谈?孩子能曾经为青楼里一歌女一夜掷了十万金,让本是一名其貌不扬的女子,一夜之间艳华东海,红极一时?孩子能看上了一位朝中的清官,那清官同时被他风流魅惑,不惜辞去大好前程,不以男儿身为悲,甘愿入住二皇子府做起了犹怜?”

    云浅月咳了一声。

    “这些可都不是孩子能做出的事情。”容景提醒云浅月。

    这时候玉子夕走了进来,二人本来就没避讳他说话,他自然将二人的话听到了耳里。珠帘挑开,他桃花目斜斜挑高,笑对容景道:“我姐姐对景世子一心不二用,景世子如此担心,是为哪般啊?”

    容景淡淡瞟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道:“我家桃花开得太旺,不得不妨。”

    云浅月好气又笑地瞪了容景一眼。

    玉子夕笑了一声,“怪不得走时太子哥哥告诉我要多与月姐姐亲近,他说我一旦与月姐姐亲近了,就可以看到景世子变脸,他的脸千年不变,要变很不容易,难得一见,是天圣一大景观,不观可惜了。”

    云浅月闻言无语,这是子书说得话?她看向容景,果然见容景的脸微黑,她不得不承认,容公子变脸,的确是难得的一大景观。

    “看来你在天圣住得不错。”容景对玉子夕说了一句不咸不淡的话。

    玉子夕眨眨眼睛,幽幽地道:“我为姐夫和姐姐的姻缘不远千里劳苦奔波而来,姐夫应当谢我才是。否则的话……”他顿了顿,拉长音道:“太子哥哥说了,我不能白辛苦一趟,总要从荣王府搬些银子回去,犒劳千里之外为弟担忧的他。”

    云浅月再次无语,想着这该是多么的一对兄友弟恭啊!子书这人,千里之外还出谋划策。真是辛苦他了。

    容景点点头,很是认同,“自然该谢的。”话落,他补充道:“不过谢礼我说了算。”

    玉子夕立即笑着风流地道:“送我两个美人的话,我不介意。”

    容景格外配合,“到时候送你一车美人。”

    玉子夕立即拱手对容景鞠躬,最很甜地道:“多谢姐夫。”

    容景勾了勾唇角,这一声声的姐夫似乎极为受用。早先的醋意早已经飞去了九霄云外。

    云浅月抱着被子望着棚顶,默默地想着今日的上元节是否比往年来能玩出什么新花样来。如今天色还早,她便已经期待了。

    用过午膳,云王府便接到了一波又一波的请帖,请帖都如雪花般地滚进了浅月阁。

    请帖不是容景的,也不是云浅月的,而是这位东海国二皇子的。

    二皇子年纪轻轻,便风姿独具,和玉太子长得有几分相像的玉质容颜,却比玉太子的待人温和疏离多了丝丝柔情和容易亲近,他谱一到来,尤其是那日在春年夜宴上,便一下子抓住了京中春闺女儿的芳心。

    那几日德亲王府的小郡主一直跑云王府,众女子都觉得夜小郡主知道再求南梁帝无望,怕是被这与她年岁相当的东海二皇子迷惑,芳心春动了,夜小郡主论家室,论容貌,论才敏,都是一等一的,皇室的公主也无人能比,一众女子都觉得无望,便无人敢与这夜小郡主争抢风头,可是过了几日发现这夜小郡主再不去云王府见二皇子,两人之间没了后续的音讯,怕是没成。而今日又是上元节,众女子等了一个上午,德亲王府那边也没传来夜小郡主去云王府邀请二皇子的动静,于是众女子坐不住了,纷纷下了请帖,邀请二皇子一起赏月观灯。

    虽然东海二皇子风流的名声在外,但是他如此秀逸清华的人物,天下也没有几人,京中的闺阁小女儿都正是做春梦的年纪,京中也不是没有出众的人物,但那些出众的人物不是心有所属,例如容景、夜天逸、夜轻染、就是没有风花雪月的心思,例如容枫、沈昭等,于是,这新来的一匹黑马便成了京中众女子茶余饭后悄悄话里的主角。

    东海二皇子玉子夕,在京中红粉圈里,风头一时无两。

    与当初南梁的风流太子来京时,魅惑那些女子,上到春闺,下到花楼,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在风流上,难分胜负。

    云浅月看着摞在桌子上的一摞请帖,像一座小山,她无语片刻,对玉子夕询问,“子夕,你想应哪家的女子?”

    玉子夕很感兴趣地将那些请帖看了个遍,一个个笔墨芳香,他逐一看过后,放下对云浅月道:“姐姐,我早先不是应了你了吗?”

    云浅月一怔。

    “我刚来浅月阁的时候,你让我与你一起赏月观灯的,如今就忘了?那可不行。”玉子夕堵住云浅月的嘴,顺便也堵住容景的嘴,“做人要言而有信,言出必行,这是太子哥哥教导我的,浅月姐姐,你不会出尔反尔吧!姐夫秉承管教你的责任,他不会任由你出尔反尔,做那无信之人的,是吧?”

    云浅月一时没了声,看向容景。想着果然不愧是子书从小代父教导的弟弟。

    容景勾唇一笑,“你说得不错,做人要言而有信。我也答应送你一车美人的,既然这些小姐们如此热情,这些请帖便都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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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上元花灯

    云浅月看着那摞成山一样的请帖,听着容景的话,再度无语。

    什么叫做一山更比一山高,放在玉子夕和容景身上,此时便见了分晓。

    玉子夕本来在喝茶,险些一口茶喷出去,他压了压,才稳住喷出的茶水,看着那摞成和山一样高的请帖,对容景道:“外面人山人海,姐夫一个人也许照应不到姐姐,我在你二人后面,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帮衬不是?”

    “那这些芳心呢?何处安放?”容景看着那些请帖,微微挑眉。

    “该何处安放便何处安放呗!这些芳心怎比得姐姐的安危重要。”玉子夕立即道。

    “既然你这么爱护姐姐,自然要成全你一番心意。”容景嘴角微勾,慢慢地道:“你姐姐平时逛街最爱购买一些小零碎的东西,你便负责给她挎篮子吧。”

    玉子夕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在心里翻白眼,她什么时候逛街爱购买东西了?对上容景含笑的目光,她只能对玉子夕点头,“嗯,我比较喜欢用泥巴捏的泥人,到时候买回来一大堆,你负责给我拿着。”

    玉子夕眸光闪了闪,欣然应允,“好!”

    三人就此说定,于是将一摞山的请帖扔在了一边,不予理会。

    天色将晚十分,凌莲在外面禀告,“小姐,夜小郡主来了,请二皇子一道去观月赏灯。”

    云浅月想着夜轻暖难道还不死心?还认为玉子夕是南凌睿易容的?消停了几日,又跑来再度验证了?

    容景似乎早有预料,闻言玉容没什么情绪。

    玉子夕倒是“呵”地一声笑了,“这夜小郡主到是个有意思的主儿。”

    云浅月看向玉子夕。

    “姐姐,既然睿哥哥不喜她,你说我若是收了她,当该如何?”玉子夕问云浅月。

    云浅月微微蹙眉,若是夜轻暖是个真纯碎的小女儿,他不介意玉子夕对她动收了的心思,但这夜轻暖可是夜氏自小就培养的暗凤,收她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收服的话也就不罢了,若收不复的话,没准就是穿肠毒药,她一时不答话。

    “姐夫,您说呢?”玉子夕问容景。

    “夜小郡主的确是个有意思的主儿,天下这样的女子也不多。”容景道。

    “这么说你同意了?”玉子夕问容景。

    容景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道:“你还如此年轻,这么早就想春闺关门,万户落锁,将群芳隐匿,大好的春天不过,一辈子过冬?”

    玉子夕咳了一声,看着容景,又看看云浅月道:“你也如此年轻,怎么这么早就春闺关门,万户落锁,将群芳隐匿,大好的春天不过,一辈子过冬?娶月姐姐一人了?”

    “我七八岁的时候就一眼看中了她,无可奈何之举。”容景道。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应该无可奈何的是她吧?那么小的时候在老皇帝四十五岁大寿的皇宫第一次,他对她黑心黑肺,初吻被他强抢了去,让她恨不得扒了他的皮,谁承想后来一步一步地落入了他的圈套。哎……一言难尽啊!

    玉子夕闻言摸着下巴,有些惆怅,“姐夫这无可奈何我看得可是甘之如饴啊!”

    “嗯,十年无可奈何,换一世甘之如饴,还是划算的。”容景道。

    玉子夕眨眨眼睛,“这夜小郡主我也只是觉得有些意思而已,忍不住想跟她较量一番。可是若说成为我的无可奈何嘛,还差得远一些,不知道调教一下的话,是否可行。”

    “那就要看怎么调教了,夜氏的暗凤可不是容易调教的。”容景道。

    “那小丫头险些连我也骗过了,你可别将自己掉进去!”云浅月提醒玉子夕。

    玉子夕“唔”了一声,点点头,三分玩味,三分感兴趣,三分带有挑战性地道:“不妨试一试。成了我的迫不得已,便剪断她的手脚让她入我的笼子,不成我的迫不得已,就弃了她。”

    “倒也可行!”容景可有可无地吐出一句话。

    云浅月想着放眼天下,能让她刮目相看两分的女人寥寥无几,这夜轻暖绝对算得上是一号人。于是她也不发表意见。小七调教出的弟弟自然不会弱了去,他有心思想玩的话,玩玩也好。

    “让小郡主稍等片刻,二皇子这就出去。”容景对外面吩咐了一句。

    凌莲闻言应了一声,出了浅月阁去大门口回话去了。

    容景和云浅月收拾妥当,玉子夕跟在二人身后,三人出了房门。

    三人刚出浅月阁,便见云离匆匆走来,迎上三人,对容景和玉子夕见了一礼之后,对云浅月道:“你嫂嫂喜欢一个老婆婆做的鸳鸯灯,据说每年她就做两盏出来卖。你嫂嫂怀孕不能出府去,外面人太多,怕挤了她,就托我过来拜托妹妹去找那老婆婆弄来一盏灯给她。”

    “是那个孟婆婆?”云浅月挑眉。

    “嗯!”云离点头,“你嫂嫂一直的心愿就是得她一盏灯。”

    云浅月笑了笑,“嫂嫂原来竟然如此迷信,要听她卜算一卦吗?那个孟婆婆我到知道,她的灯可不好拿,不次于找天下一高僧灵隐那个秃和尚算一卦。”

    “有景世子在,妹妹也聪颖,你嫂嫂才求了你。”云离看了容景一眼,笑着道。

    “你有把握从那个婆婆手里拿一盏灯吗?”云浅月偏头问容景。

    “可以一试。”容景道。

    “那好吧!哥哥,你回去告诉嫂嫂,那孟婆婆若是好对付的话,我们就帮她弄一盏灯来,若是不好对付的话,弄不到可不怪我啊。”云浅月笑着道。

    云离点点头,“其实我是不信这个卜算的,只是最近你嫂嫂睡觉不得安稳,总是梦不断,有几次都将她吓醒,她又喜欢鸳鸯灯,所以想趁机卜一卦,看看是不是多梦不是个好兆头,我就依了她。”

    云浅月蹙眉,“嫂嫂状态很不好吗?”

    “大夫说女子怀孕大抵都是这样折磨人,前几个月份害喜,自然是睡不好的。等到月份大一些,就好了。”云离有些无奈地道:“真没想到,得个孩子,如此不易。”

    云浅月好笑地看着云离,发现他瘦了很多,想必七公主折腾,他也休息不好,笑着道:“得孩子自然不容易,你当和面吗?和个面团便完事儿了?总要有个过程。我看嫂嫂这还是轻的,有些女人怀孕都要日日药品不断,直到孩子生下来才能好。”

    “还有这么严重的?那她的确算轻的了。”云离讶异了一下。

    容景一直不说话,静静听着,眸光若有所思。

    “姐夫,你可不要让姐姐如此早怀孕,累人累己,到时候她可就被小人儿分去一部分,对着你的时间也被分摊了去,你想想,与她只是你一个人的人相比,是不是那感觉不太是滋味?”玉子夕凑近容景,悄声道。

    容景静了片刻,轻轻“嗯”了一声。

    云浅月自然听到了玉子夕的话,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想着子书真是什么都教了这个弟弟,哪个事情放在他那里,也能讲个条条是道来。

    “你们快去吧!如今天色已经晚了。”云离让开路,不再耽搁三人。

    三人也不再说话,向云王府大门口走去。

    来到云浅月大门口,只见夜轻暖已经等在那里。火红的披风,如一团火焰,将她娇俏的身子包裹在火红中,有着女儿家的明媚和艳丽,煞是夺目。

    玉子夕看到夜轻暖,嘴角弯了弯,桃花目绽放出一抹潋滟,甚是风流,当先开口道:“几日不见,小郡主越发春葱水嫩了,我苦苦等了一日,没见到小郡主,还以为小郡主不来了,让本皇子忧伤了一日,如今一见小郡主,心神都醒了三分。”

    云浅月想着这张哄女人的嘴也是子书教他的?这孩子的嘴甜的时候哄死人不偿命。

    夜轻暖脸一红,但不见不自然,对玉子夕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嘟起嘴道:“我可记得二皇子是不待见我的,几日不见,二皇子这话是从何说起呢?我怕来得频繁了,招了你的厌,便不敢来了。今日十五,街上的花灯甚好,尤其是孟嬷嬷的花灯,我怎么也要得一盏的,想到二皇子对天圣不熟,这样的热闹一年才一次,遂想邀请你前往。不想原来你与景哥哥和月姐姐一道出府。”

    “怎么会不待见呢?凡是美人,本皇子都觉得是艳福。只不过小郡主的身份不低,实在让本皇子望花却步啊!”玉子夕风流一笑,玉质的容颜有几分魅惑,话音一转,问道:“小郡主也想要一盏孟婆婆的花灯?”

    “我可不算二皇子的艳福,只不过二皇子远道来天圣,逸哥哥和哥哥事情多,难以分心照顾二皇子,便将命令下达在了我这里。我才要好好地招待二皇子。”夜轻暖话落,吐吐舌头,笑着道:“我是想要一盏孟婆婆的花灯。”

    “呵,原来我这襄王有意,夜小郡主神女无心啊,本皇子看来注定要心殇一场了。”玉子夕笑容可掬地看向夜轻暖,勾了勾唇,“这可巧了,刚刚我们出来时,七公主也拜托月姐姐要一盏孟婆婆的花灯。”

    夜轻暖闻言看向云浅月,讶异地道:“云姐姐,七姐姐也想要一盏孟婆婆的花灯?”

    “嗯!”云浅月点头。

    “孟婆婆的花灯每年都很抢手,但她实在刁钻,尽出些难题。这些年破了她的题得到花灯的人少之又少。云姐姐,你除了给七姐姐取花灯外,自然也要取一盏吗?”夜轻暖问。

    “我自己不要。”云浅月摇头。

    夜轻暖似乎松了一口气,顿时欢喜地道:“那就好了,我还担心云姐姐一下子取了两盏,你一盏,七姐姐一盏,便没我什么事儿了。如今你不要,正巧我和七姐姐一人要一盏。”

    “你挺有把握取到花灯?”云浅月笑看着她。

    夜轻暖眨眨眼睛,“我没把握,但是有景哥哥和月姐姐以及二皇子在,你们总能帮我一把,是不是?”

    容景笑而不语。

    云浅月笑着点头,“那倒是。走吧!”

    夜轻暖立即点头,一行四人离开了云王府大门口,徒步上了街。

    天还没黑,大街上便人潮攒动,人头挤人头了。每一个街道都点燃了花灯,商贩们借此机会摆好了摊子。除了各式各样的花灯外,最多的是泥人摊子和元宵摊子。

    “呀,出门的时候忘记挎篮子了。”玉子夕看着泥人摊子道。

    云浅月回头笑着看了他一眼,夜轻暖莫名地问,“要挎篮子做什么?你要买泥人?”

    容景温声道:“买一个篮子吧!”

    玉子夕也不作难,欢喜地应是,很快就掏出一锭银子买了一个篮子,那小贩要找零,他财大气粗地摆摆手,那小贩顿时欢天喜地地收了银子,连忙称谢。

    玉子夕拿着一个大花篮,对云浅月问,“姐姐,你看这个够不够装你要的泥人。”

    云浅月笑着点点头,“够了。这个可是个金篮子。”

    “给姐姐装泥人,自然要最贵的篮子。”玉子夕将篮子挎在隔壁上,有些不伦不类,他却半丝也不觉得,得意洋洋地道。

    云浅月想着子书这个弟弟真是一个宝贝,他怎么给教育出来的,比罗玉那小丫头片子被她爹娘教养得招人喜欢多了。

    夜轻暖看着玉子夕胳膊上挎的篮子,眸光闪过一丝若有所思,不过一瞬,便笑着打趣道:“二皇子,我看你这篮子今日装的不是泥人,估计会装回一篮子花回去。”

    她话落,两旁有几名女子手中的花正好投到了玉子夕的篮子里。

    玉子夕挑了挑眉,桃花目照那几名女子脸上扫了一眼,勾魂摄魄,几名女子顿时痴了,他掂了掂篮子里的花,嗅了嗅,赞道:“这等冬日里还能长出铃兰,真是不容易。”话落,他忽然问云浅月,“姐姐,你说这般走在街上,是我比较吃香,还是姐夫比较吃香。”

    云浅月看了他篮子里的花一眼,大冬天里那些女子手里拿着兰花的确不容易,显然是闻着玉子夕的风等候在这里的,因为她看到花簇里的香闺女儿管用的纸笺了,好笑地道:“你姐夫自然是不及你招蜂引蝶。”

    “我看他不是不及我,而是家有母老虎。”玉子夕道。

    云浅月暗骂了一声这个死小孩。

    容景闻言轻笑,“这句话说对了!我惧内。”

    夜轻暖脆声笑道:“景哥哥这话要是说出去,云姐姐可威风了!”

    玉子夕挎着花篮感叹道:“能娶到月姐姐这样的女子,我也愿意惧内。”

    容景瞥了玉子夕一眼。

    夜轻暖好笑地道:“二皇子,你就别想了,多少人想娶月姐姐娶不到呢。逸哥哥和我哥哥为了月姐姐都快疯魔了。”话落,她“咦”了一声,“那不是逸哥哥和哥哥他们吗?六姐姐和冷小王爷也在。”

    云浅月闻言顺着夜轻暖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夜天逸、夜轻暖、六公主、冷邵卓正从那边拐角的方向走出,除了四人外,还有苍亭和许久不见的蓝漪。她想着如此人山人海,还能遇到,真是人不找事儿,事儿专门找人。她看了一眼,没说话。

    容景也看到了几人,眸光淡淡,亦没说话。

    玉子夕倒是一笑,不等夜轻暖开口,他先扬声喊道:“摄政王、染小王爷,幸会啊!”

    夜天逸和夜轻染已经看到四人,一行人向这边走来,走到近前,夜天逸声音沉静,“二皇子幸会!”

    “这是谁家女儿送的兰花,二皇子艳福不浅啊!”夜轻染挑了挑眉。

    玉子夕风流一笑,“天圣的女子太热情了,本皇子有些受不住啊。”

    “天圣女子的热情也分对谁,二皇子艳名天下,才有这等福气。”夜轻染看向云浅月,“小丫头,你今日终于舍得出府了。”

    “我总不能老在府里闷着。”云浅月道。

    夜轻染看向容景,“弱美人,你的婚礼准备得如何了?这些日子可没见你怎么动作。”

    “染小王爷对我们的大婚可是关心的紧。”容景扬眉。

    “那是自然,当年的鸳鸯池畔,我算是你们的证人。”夜轻染道。

    “该到喝喜酒的时候,自然落不下请你的。”容景目光转向蓝漪,“蓝家主今日进的京?”

    蓝漪点点头,“不久前刚到。”

    云浅月看着蓝漪,见她清瘦了些,但眉眼间神色到是极好,她和苍亭之间不见亲密,但也不显生疏,青梅竹马大约就是这样子,总有一份别人插不进去的默契。

    “我们既然遇到,正巧结伴而行,景美人,你不会不同意吧?”夜轻染问容景。

    “七公主要一盏孟婆婆的鸳鸯灯,正好人多力量大。”容景道。

    “景哥哥,你少说了一个,不止七姐姐想要,还有我呢!”夜轻暖立即道。

    “嗯?”夜轻染愣了一下,“呵”地一笑,“这竟是巧了,我们身边这两位蓝家主和六公主也想要孟婆婆的灯。孟婆婆的灯每年只有两盏,如今这四个人都想要,怎生是好?”

    云浅月看向六公主,见她在冷邵卓身边,微板着脸,和冷邵卓虽然并排站着,但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她不见女儿家要嫁人该有的喜意,显然这一桩姻缘也不像是传的那样,说六公主欢天喜地。这个女人向来眼高于顶惯了,冷邵卓虽然浪子回头,但是在她眼里怕还是个文弱的主,她看不上的。她看着六公主,六公主也向她看来,不像往日一般有什么恨意的表情,到显得麻木了些。她移开视线,对上冷邵卓的视线,冷邵卓对她微微点了点头。她收回视线,没说话。

    “那还怎生是好?谁得了是谁的呗!六姐姐和蓝家主虽然好,但我可不相让的。”夜轻暖立即道:“哥哥,我是你亲妹妹,你帮我是不是?”

    夜轻染斥了夜轻暖一句,“装神弄鬼的把戏,糊弄世人赚钱的婆子而已,你信她做什么?”

    “哥哥,孟婆婆据说是阴间的孟婆转世,她的卦象连灵隐大师都说灵验,怎么能是愚弄世人呢。”夜轻暖不满地瞪了夜轻染一眼。

    “那你自己凭本事娶,别用我帮。”夜轻暖一副我才不帮你的架势。

    夜轻暖哼了一声,恼道:“我回来之后,你日日训我,真不像我亲哥哥。”话落,她上前拽住夜天逸的袖子,“逸哥哥,你帮我对不对?月姐姐自己不要,要帮七姐姐拿,景哥哥自然帮她,他们赢定了,蓝家主和苍少主武功都极好,他们把握也很大,哥哥不帮我,我就没人帮了,势单力薄,你不帮我,我一定会输的。”

    夜天逸看了夜轻暖一眼,眼角余光扫过云浅月,点点头,“好!”

    夜轻暖顿时欢呼一声,少女的脸庞有些明艳。

    夜轻染斥了夜轻暖一句,一行人不再逗留,向人海深处走去。

    本来是玉子夕和夜轻暖走在容景和云浅月之后,如今多了六人,容景和云浅月反而走到了人群的最后面。

    这样的一行人,均是天颐贵子,无非是最惹人注目的,即便是在万千人海中,这一行人所过之处,也难以发生拥挤。人群被一行人艳华和贵气所摄,都纷纷避路,退远了些。

    大约走过一条街道,来到一处围着人山人海的看台。从台下可看到台上孤孤单单地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大约有百岁之多。她的一左一右挂了两盏灯,是两对特别精巧奇特的长着翅膀的比翼鸳鸯。

    看台下用木头打了台阶,一共九层、她的看台也搭建得奇异,远远看来,到真像九重宫阙。

    一行人停住脚步,都看着高台。

    这时,围在高台四周的人有人看的容景、夜天逸一行人,齐齐一惊,纷纷下跪,“摄政王千岁!景世子大安!”

    几个人开口之后,众人惊醒,顿时纷纷跪倒一片。万千人海围城的看台,顿时突兀出来。台上的老婆婆抬起头,向下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没动。

    “今日万民同庆,不讲究礼数,都免礼吧!”夜天逸沉静地摆摆手。

    跪在地上的人都纷纷起身。虽然同处在京城,但是这帮子天颐贵子们也是鲜有机会亲近身前的,一时间百姓们都有些激动,尤其是聚在容景身上的目光居多。景世子出门除了乘车还是乘车,这等徒步出现在人潮中的机会百年来难以遇到一次。

    “孟婆婆,今年你的谜底亮出来没有?”夜轻暖对台上的孟婆婆清脆地问了一句。

    孟婆婆看了夜轻暖一眼,苍老的声音回道:“这位小姑娘要猜题?”

    “不止是我,我们这些人都猜题。”夜轻暖道。

    孟婆婆点点头,“今年的谜题我是应天运而设。过九关而得一题,对三题而得一灯,算起来要过三个九关。小姑娘,你掂量掂量你的能耐,是不是还要猜。台下这些人刚刚也想猜,听到我说了谜题后,都退步了,到目前无一人敢猜。”

    夜轻暖一愣,“这么难?”

    “对,就是这么难!”孟婆婆道。

    “什么叫做应天运而设?”夜轻暖又问。

    “天运即是天命。”孟婆婆一副讳莫如深地道:“我老婆子也在这里坐了三十年了,今年作古,斗胆替天下苍生问一问天命。”

    夜轻染闻言目光眯起,看着孟婆婆道:“天命是如何便是如何,哪里轮得到谁出来问?孟婆婆,你在这里公然要问天命,可是忌讳,要问罪的。”

    孟婆婆闻言一笑,苍老的声音道:“染小王爷,我老婆子就剩下一把骨头了,既然坐在这里敢问天命,哪里还怕什么问罪?我就不相信,染小王爷你不好奇这天命之说。我手中这两盏鸳鸯灯,可不是一般的灯,与往年的鸳鸯灯不同,这是齐集了天下苍生之福祉的神灯。不是谁都能找我老婆子来问一问天命的。”

    “婆婆因何要替天下苍生问天命?”夜天逸沉声询问。

    “我老婆子生于尘,长于尘,给人算命三十年,从不敢问天命。临死之前,斗胆逆天一回。天下百姓疾苦,民不聊生,这天命放在任何一个有良知的百姓身上,都想要问一问。”孟婆婆道。

    夜轻染挑眉,“婆婆在家问天命就是了,为何要来这里问天命?”

    孟婆婆闻言讳莫如深地看了夜轻染等人一眼,目光似乎多在容景和云浅月的身上顿了片刻,苍老的声音道:“一朝龙凤出,天命安如是。我老婆子的茅草屋,怎么能有贵人踏足?自然是山不来救我,我就出来救山了。代替天下苍生问天命,自然要问真龙凤。”

    夜轻染忽然没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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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神灵天命

    孟婆婆此言一出,万千人海中一片静默。

    夜天逸眸光微微一沉,声音亦是低沉,“真龙凤?”

    “对,真龙凤!”孟婆婆肯定地道:“真龙主天,真凤主地,天地共主,苍生之福。”

    夜天逸紧紧盯着孟婆婆,眸光凌厉,“这么说婆婆知道谁是真龙凤了?”

    孟婆婆哈哈一笑,“摄政王太抬举我老婆子了,我老婆子给人算命三十年,从不敢逆天而行,不敢泄露半点儿天机,今昔算出即将作古,枯骨之躯不足惧尔,所以,才敢斗胆问天命。真龙凤是何人,还要看问出的天命之说。”

    夜天逸不再说话。

    夜轻染冷哼一声,“新皇承天运吉兆而生,他自然就是天命。岂能由得你在这里装神弄鬼,愚弄世人。”

    “染小王爷,新皇是新皇,天命是天命。我老婆子不敢妄评新皇的福祉,但是这天命关乎苍生百姓的福祸,黎民百姓,谁若有本事,自然都有权利出来问一问安危。”孟婆婆道。

    夜轻染不再说话,看向容景。

    容景面色淡淡,不言不语,看不出什么情绪。

    云浅月目光落在那两盏鸳鸯灯上,这才发现,这两盏灯的确与她往年摆出的鸳鸯灯不同。往年这个时候,她都是在京城的,也来逛过花灯,不过都是走马观花看一遍就算了。她对算命的向来没什么好感,也不会在这里驻足,只是知道往年这里都有很多的人,今年围在这里的人比往年更多。

    古人大多都信天命,迷信神鬼之说。天圣这一年来天灾人祸不断,人心惶惶不可终日,百姓们自然最关心的就是安危,所以,孟婆婆在这里问天命,台下百姓们一张张期盼的脸就能看出此举得了人心的支持。

    即便夜天逸、夜轻染对此忌讳,不准许,当真问罪拿下孟婆婆,恐怕也抵不过百姓们的呼声和抗议。

    所以,今日这天命,孟婆婆是问定了。

    “小姑娘,你刚刚说要猜题,如今可上来猜上一猜?”孟婆婆见台下没了声音,问向最先开口的夜轻暖。

    夜轻暖咬着唇瓣,似在犹豫,看着挂在高台上的那两盏灯没说话。

    “小姑娘退步了?不敢了?”孟婆婆又问。

    夜轻暖微微凝眉,偏头对云浅月道:“云姐姐,你不是要给七姐姐讨一盏灯吗?如今你上去吗?”

    云浅月摇头,果断地道:“不上去!”

    夜轻暖一愣,“难道你不给七姐姐讨灯了?”

    “天命之说做不得玩笑,嫂嫂会理解我的。”云浅月道。

    “可是我想要。”夜轻暖轻声道。

    云浅月笑看着她,“那你就上去!”

    “要过三个九关,等于解出二十七题呢。”夜轻暖不确定地道:“凭我这微末的本事儿,定然解答不了。”

    “那也不见准。”云浅月道。

    夜轻暖看着云浅月,“云姐姐,你若上去的话,凭你的才华,一定可以破解的。”

    云浅月但笑不语。

    夜轻暖见云浅月真放弃不想解题拿灯了,转头对夜天逸道,“逸哥哥,我还是想要花灯,你帮我解答吗?”

    夜天逸偏头看了夜轻暖期盼的小脸一眼,没说话,重新看向孟婆婆两侧高挂的鸳鸯灯。

    夜轻暖见夜天逸不答话,也犯了难,不再说话。

    一时间这一处静了下来。

    “我来猜!”静寂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正是六公主。

    云浅月偏头去看六公主,见她脱离人群,踩着木梯向高台走去。六公主当先站出来,她到不意外,六公主这些年有秦玉凝做伴读,她其实是自负才学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皇室子女中也算出头的,只不过跋扈张扬的个性盖住了她的才华。

    六公主上高台,夜天逸蹙了蹙眉,但没阻止,夜轻染面色笼罩了一层阴影,也没阻止。

    “这位是……六公主?”孟婆婆看向六公主。

    “婆婆好眼力。”六公主点头,“我来猜谜题,如今可以了吗?”

    孟婆婆上上下下打量了六公主一眼,摇摇头,“生在金楼雀,死在雪冰天。寒衣可裹身,意恐空愿迟。六公主命格太硬,阴气太重,你靠近神灯而不得,是解不了谜题的。”

    六公主面色一变,“我为何靠近神灯不得?婆婆,你莫不是真如染小王爷所说,坑蒙拐骗,在愚弄世人。”

    “老身算命三十年,从来是有一说一,从不二话。六公主若是不信,就走近神灯,看看你能不能近了它的身。所有的谜题,都在两盏神灯上,但你若是靠近神灯不得,自然是解不了谜题的。”孟婆婆道。

    六公主怒意席卷眼帘,“那我偏要试试。”

    “我已经送了公主一卦,公主千金之躯,执迷不悟,若是累积自身,有所损伤,怨不得老身。”孟婆婆有言在先。

    六公主冷哼一声,向神灯走去。

    台下的万千人海都看着六公主,所有目光汇聚在她身上。

    “六姐姐,还是算了!”夜轻暖忽然开口,飞身上了高台,一把拉住走近神灯的六公主,对她道:“你要神灯,也无非是求得一卦,如今婆婆既然送了你一卦,便算了吧!”

    六公主大怒,“她那个算什么卦?没有一句好话!”

    “六姐姐,既然她不算卦,你忘了就是。这神灯还是别碰了。”夜轻暖劝说她。

    “你放开我,我今日就要试试。不过是两盏灯而已,我如何靠近不得?”六公主推开拦住她的夜轻暖,固执地走近两盏灯。

    夜轻暖见她决心如此,看向夜天逸和夜轻染。

    夜天逸没说话,夜轻染却对冷邵卓道:“冷小王爷,六公主如今既然赐婚与你,就算是你的女人了,你让她只身前去,若是出了差错,也就是你的责任。”

    冷邵卓闻言脸色变幻了一番,须臾,对六公主喊了一声,“六公主,回来!”

    六公主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冷邵卓。这是二人自赐婚数日来,冷邵卓第一次对她说话。她看了他一眼,见他面无表情,她转过头,继续向前走去。

    “这就是你皇室的教养吗?还没嫁入孝亲王府,便不尊夫训,不守夫纲了?”冷邵卓见六公主不听他所言,冷声道。

    六公主脚步再次一顿,回身看着冷邵卓,“冷小王爷,你终于承认我即将要嫁给你了。”

    冷邵卓板着脸道:“你若不想嫁给我,现在就悔婚,毁了婚之后,你想如何,我也管不到你,但如今你的头上既然扣我的帽子,是我的人,就要听我的。”

    六公主脸色有些青。

    “回来!”冷邵卓沉声命令。

    六公主心中恼恨,但下面万千人海看着,她被皇室公主的教条钳制,自然不能当众反驳不给冷邵卓的脸面。她虽然是公主之躯,但以夫为纲,她还是要遵从的。无法再向前走一步,但她心有不甘,拔起头上的簪子对着一盏神灯扔了过去。

    台下众人看得清楚,都齐齐惊呼一声,想着神灯怕是毁了,因为六公主的力道不小。她虽然不习武,但是皇室女子都强身健体习箭术,比寻常女子有力。

    孟婆婆扫也不扫六公主一眼,坐在那里,仿若不见,归然不动。

    那只簪子即将接近神灯时,神灯内忽然窜出一缕火苗,嗤嗤嗤,金簪霎时被火苗包裹。须臾,“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本来上好的金簪外表一片黑色。火苗在金簪掉地的瞬间,又回了神灯内。

    众人再次惊呼一声。

    六公主吓得面无血色,若刚刚靠近神灯的不是簪子,而是她的话,那么此时她的脸怕是被火苗烧毁了。她身子一软,就要向地上倒去。

    夜轻暖立即伸手扶住六公主。

    “你夫婿冷小王爷到是个贵人,今日救了你。”孟婆婆道。

    六公主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她脸上的骇然如此明显。

    “冷小王爷,你上来将六姐姐扶下去吧!”夜轻暖对台下的冷邵卓道。

    冷邵卓抿唇走上高台,从夜轻暖手里扶起六公主,向台下走去。

    “虽然六公主不能靠近神灯,但冷小王爷改邪归正,灵台目明,可以靠近神灯。冷小王爷是否试上一试?”孟婆婆忽然问。

    冷邵卓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孟婆婆,又看了两盏神灯一眼,摇头,“邵卓自认为破解不了三题,不试也罢。”

    孟婆婆点点头,不再说话。

    冷邵卓扶着六公主走了下去,下了高台后,对依然软在他怀里的六公主看了一眼,对身后人吩咐,“来人,扶好六公主!”

    有一女子应声出现,扶住了六公主。

    这一番变故让台下本来对那两盏鸳鸯灯将信将疑的人彻底相信了神灯之能。天命之说也彻底打进了众人的心中。数万双眼睛刚刚都看到了神灯自主溢出火苗烧毁金簪。无人操作,并未来风,一时间纷纷想着这两盏神灯,正如孟婆婆所说,注入了天神的指示。

    “婆婆,我可否能靠近神灯?”夜轻暖问孟婆婆。

    孟婆婆颔首,“德亲王府的小郡主,自然可以。”

    夜轻暖深吸了一口气,向神灯走去,众人目光都从台下六公主身上移开,看向夜轻暖。

    云浅月也看着夜轻暖,只见她轻而易举地走到神灯面前,神灯并未如对六公主一般,喷出火光,而是静静地挂在那里,无任何异样。她盯着神灯看了片刻,偏头问容景,“你可看出这灯有什么古怪?”

    “这两盏灯是上古神灯,据说齐集了天地灵气,可以用它来启动神念,安问天命。”容景声音极低,“没想到在孟婆婆的手里。”

    “这真是神灯?”云浅月挑眉。

    容景偏头笑看着她,“你不信?”

    云浅月蹙眉,“是不怎么信,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吗?它里面定然有某种古怪。”

    容景笑笑,摇摇头道:“这的确是上古神灯,可问天命,据说是天族遗落之物,与云族同寿。若说它有古怪,到也不尽然,不过是它里面被一位通天咒大成者注入了灵力而已。神灯本来是死物,但有了一个人的灵念和灵力,便成了活物。”

    “原来是这样!”云浅月点点头,怪不得从她来到后就感觉她体内的灵气娟娟流动的急迫。原来是受它里面的灵气感染。她见夜轻暖站在神灯前愣神,问道:“它上面的题目是什么?你可知道?”

    容景摇头,“神灯之所以称之为神灯,有开启天命之能,贵在它能解读世间万事万物的命运。每一个人站在神灯面前,神灯上所显出的谜题都是不一样的。谁若能将这些谜题都解答出来,也便能得知自己的天命了。”

    云浅月眨眼,“这么神奇?那里面的灵力这么厉害?”

    容景笑着点头,“云族灵力,广博天地。神灯本来是属灵性之物,更加之两千年前,云族少主天赋异禀,才华冠绝。通天咒大成后,博爱万物,福泽天下,他用通天咒将灵力注入这两盏鸳鸯灯里,神灯有了灵识,便可问天命。”

    云浅月点点头,“这么个神物,怎么会是鸳鸯灯?风月之事,不是向来登不上大雅之堂吗?那些卫道士怎么允许它存于世?”

    容景笑着道:“这个被称之为爱神之灯。若它不是鸳鸯灯,也不可能得云少主青睐,愿意渡给它灵力用来讨蓝雪公主的欢喜。”

    云浅月恍然,原来这两盏鸳鸯灯还有这么一段佳话。她偏头看着容景,“你怎么对云族之事如此清楚?”

    容景眸光微微闪了一下,温声道:“为了借鉴一些前辈们的经验,我不止对云族之事,对古代那些风月之事,都很清楚。”

    云浅月默了一下,嗔了容景一眼,这个人,他是在告诉她为了追她,他费了很多心力研究别人的情事儿吗?

    二人说话间,只见夜轻暖已经拿笔解题。

    云浅月看着夜轻暖,想着神灯上现出夜轻暖的是什么谜题和天命,她忽然很想看看。想到此,她偏头对容景低声问,“我能用灵力看看吗?”

    “摄政王和染小王爷都十分敏锐,你若动用灵力,难保不会被他们发现。”容景提醒。

    云浅月蹙了蹙眉,偏头看向夜天逸和夜轻染,见二人正盯着高台上的鸳鸯灯和夜轻染,脸上神情都有些凝重和莫测。她轻抿了一下唇瓣,对容景低声道:“你掩护我。”

    容景嘴角勾了勾,“好!”

    云浅月见他答应,立即与他换了个位置,缓缓催动灵力在手心,先在她周围幻化出一个屏障,之后丝丝缕缕的灵气和空气融为一体,越过人群,越过高台,向那两盏神灯缓缓而去。不多时,到达夜轻暖面前,她动用灵念,在她面前幻化出一面心镜。

    这时,孟婆婆忽然抬头向云浅月看来。

    云浅月一惊,面上不动声色,暗暗想着好灵敏的孟婆婆,她都如此小心了,还有容景的掩护,竟然还是被她发觉了。

    容景低声在她耳边道:“神灯既然在孟婆婆的手里,她便是神灯的宿主。神灯和宿主待得久了,会有心灵相惜。她能察觉,并不奇怪。”

    云浅月点头,对上孟婆婆的视线,眸光清澈。

    孟婆婆只看了云浅月一眼,便收回视线,看向神灯。

    云浅月见她没点破,便也看向神灯,只见她用灵力幻化出的那面镜中映出鸳鸯灯上的字。密密麻麻,数十行之多。

    她刚看了两眼,夜轻暖忽然住了笔,向这边看来。

    云浅月瞬间撤回了灵力,想着好敏锐。

    夜轻暖目光扫了一眼,没发现人群中有任何异样,人人都好奇的目光看着她,而熟悉的人神色都与寻常无异,她眸中疑惑一闪而逝,转回头,继续对准谜题。

    云浅月眼睛眯了眯,想着能不能再度试验一下。

    容景低声提醒,“你可以试试透过神灯,与它里面的灵气融合,便不会被她发现了。”

    云浅月点点头,再度催动灵气,这回不靠近夜轻暖,而是依照容景说的方法,将灵气贴近神灯。不出片刻,她的灵力便与神灯内的灵气融合。

    孟婆婆腾地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暗想糟了,孟婆婆这个神情不好,容易被夜天逸和夜轻染甚至是敏锐的夜轻暖察觉,她刚要撤手,容景衣袖不着痕迹地轻轻一挥,一股无形的风瞬间飘到了台上,刚站起来的孟婆婆转眼间便又坐了下去,她不敢置信的神色本来对着云浅月,却对上了夜轻暖。

    这一变化,不过是千钧一发,快得几乎让人觉得眼前一花。

    云浅月轻舒了一口气,眸光汇成一线,看着神灯上的谜题,快速地猜着。

    夜天逸向这边瞟来一眼,没发现异样,又转回头去,蹙紧了眉。

    夜轻染则是转过头盯着云浅月,容景瞥了夜轻染一眼,将云浅月堂而皇之地抱在怀里。夜轻染见了冷哼一声,转过头去,继续看着高台。

    苍亭看着容景和云浅月,眼睛眯了眯。

    “这怎么可能……”孟婆婆喃喃吐出一句话。

    夜轻暖立即住了笔,问道:“婆婆,你怎么了?我解的谜题可有哪里不对?”

    孟婆婆脸色变幻了片刻,才定下了心神,看着夜轻暖道:“夜小郡主,你的时间到了!”

    “这还有时间管制?”夜轻暖一愣。

    “神灯自然是有时间管制的。”孟婆婆道:“你的谜题没解完便消失了,这个不受老身左右。”

    夜轻暖再看向神灯,果然上面映出的谜题没了,早先密密麻麻字迹的地方,变成了一片空白。她剁了一下脚,对孟婆婆道:“我还能重来一次吗?”

    “神灯择人而选,选的都是有缘人,夜小郡主和神灯有一面之缘,她为你开启谜题,你虽然未全解答出来,但解出了一半,这也是一桩幸事儿,当了无遗憾。”孟婆婆道。

    夜轻暖点点头,到也不做难,本来苦着的小脸阴云散开,对台下道:“蓝家主,你上来解吗?”

    蓝漪闻言偏头看向苍亭。

    苍亭对她一笑,“这个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不妨上去试试。”

    蓝漪点点头,依照苍亭所言,向台上走去。

    夜轻暖拿着她手里解了一半的谜题走下台来,她径直走到云浅月身边,对她道:“月姐姐,给你看看我的谜题,你帮我猜猜,下面该是什么?”

    云浅月伸手接过夜轻暖手里的纸,正是一半谜题。她刚才快速地将神灯上面的内容过目了一遍,自然记忆犹新,看了两眼,笑道:“这上面写你的事情,到也真是准确。”

    “我错了,我其实应该先猜后面的谜题,不该先猜前面的,谁知道猜了半天才知道说的都是无用之言。有用的言语,都被我给错过去了。”夜轻暖有些懊悔地道。

    “孟婆婆不也说了,这个要看机缘。”云浅月道。

    “话虽然这样说,到底让人心里不舒服。”夜轻暖嘟起嘴,看着云浅月,“月姐姐,刚刚神灯上映出的字,你看到了没有?”

    云浅月摇头,“距离得太远,没看清楚。”

    “景哥哥,你看到了没有?你目力极好,不会看不到吧?”夜轻暖问向容景。

    容景对她笑了笑,“是看到了一些。”

    “那你看到了什么?”夜轻暖立即问。

    “别的没过心,到有两句记下了。”容景对她温声道:“光彩门户生娇女,一缕春情错负人。”

    夜轻暖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地勉强露出一丝笑意,“景哥哥原来看到了这两句,对我来说,也算是对题了。我喜欢南凌睿,他不喜我,可不是一缕春情错负人吗?”容景点点头,不再说话。

    夜轻暖垂下头,眼中有什么情绪被她在垂头的动作下掩藏。

    云浅月看着夜轻暖,眸光闪了闪,并没有再说话,看向高台上的蓝漪。

    “蓝家主与这鸳鸯灯也有一面之缘,时间把握好了,别和夜小郡主一般错过了。”孟婆婆提醒蓝漪。

    蓝漪点点头,走到了神灯面前。

    有夜轻暖在身旁,云浅月自然是不敢再动用灵力,刚刚距离得远,她在台上,她在台下,还能被她所觉,如今她就站在她身边,她自然不好再动作了,便偏头去看容景。

    容景伸手摸摸她的头,用传音入密地她低柔地道,“世间万事都讲究个缘法。你能看到夜轻暖的,是缘法使然,你看不到蓝家主,也是缘法使然。这个不必纠葛。”

    云浅月点点头,打消了再动用灵力的心思。

    夜轻暖低头静默了片刻,再抬起头,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往常一般无二,拽住云浅月的袖子问道:“云姐姐,你好奇蓝家主是什么命数吗?”

    “好奇也没有办法,我看到的是一片模糊。”云浅月道。

    “景哥哥,凭借你的武功和内力,你一定可以看到,就像刚刚看到我的命数一样,你将看到的蓝家主的命数告诉我和云姐姐怎么样?”夜轻暖问容景。

    容景笑了一下,摇摇头,“我看到的也是有限。况且蓝家主的命数便是蓝家主的命数。我若随意说出,便是不尊重蓝家主的隐秘之事了,她若下得台来得知,定然不喜。”

    夜轻暖嘟起嘴,“景哥哥说得也有道理。那我们等蓝家主下来,问问她,看看她愿不愿意说出来吧!”

    容景看向高台,不再说话。

    不多时,蓝漪身子忽然晃了晃,孟婆婆的声音响起,“蓝家主,神灯求缘,不可强求,你动用功力妄图阻止神灯,自然要被神灯的灵识反噬。住手吧!再下去对你有害无益。”

    蓝漪撤回手,身子向地上倒去。

    苍亭飞身上了高台,轻轻施手将蓝漪扶住,蓝漪倒在了他的怀里,脸色发白,虽无恐慌,但一片死气,他看着蓝漪,眸光微缩,“你向来是个心胸开阔之人,何必强求这个?看不到便看不到。”

    蓝漪看着苍亭,眸光聚焦,死灰之气不散,轻声问,“我不求其他,只求一心人,苍亭,你告诉我,你的心在哪里?”

    苍亭身子一僵。

    蓝漪忽然推开他,飞身下了高台,下了高台后并没有停留,而是快速地淹没在了人群中离开了。

    苍亭看着蓝漪离开,并没有阻止,而是僵硬地站在高台上,脸上神情变化莫测。

    台下一片静默。

    过了片刻,苍亭忽然转回身,向神灯走去。

    “咦?这苍少主原来也想要一盏灯来解命数。”夜轻暖讶异地看着苍亭。

    除了夜轻暖一人的声音,再无人说话。

    云浅月想着看刚刚那神情,蓝漪爱的人是苍亭,而苍亭……她刚想到这里,容景忽然将她抱在怀里,毫无预兆地低头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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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真龙凤现

    云浅月被容景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刚要开口,轻呼声被他吞入口中。宽大的衣袖盖住两人,缠绵的吻席卷而来。

    云浅月伸手推却,容景纹丝不动,她承受不住,身子一软,只能任由容景为所欲为。

    四周静谧,万千人海如无一人。

    缠绵入骨的吻将云浅月吻得几欲窒息,容景才缓缓放开她,贴在她耳边,低声温柔地道:“不准想别的不相干的人。听到没有?”

    云浅月无力地捶了他一下,恼道:“霸道!”

    “我就是霸道,你喜欢不喜欢?”容景灼热的气息喷在云浅月的耳畔。

    云浅月媚眼如丝地瞪了他一眼,故意道:“不喜欢。”

    “嗯?”容景低头再欲吻下。

    云浅月再也承受不住他再来一次,连忙讨饶道,“喜欢。”

    容景嘴角微勾,得意地挑了挑眉,如玉的手将她一缕散发的发丝捋顺到耳后,眸光温柔沉溺。

    云浅月想着这个男人,他骄傲嚣张到了这种地步,身边都是人,他全然不顾及了。这样一想,微微偏头看去,身边已经没了夜轻暖的身影,夜天逸面无表情地看着高台,夜轻染正脸色阴沉地看着她和容景,她对上夜轻染的视线,没脸红,也没说话。

    夜轻染冷哼一声,先开口道:“小丫头,你们到全然不顾及了,光天化日之下……”

    “这是黑天。”云浅月截住他的话。

    夜轻染被打断,怒道:“黑天也是大街上,你们如此有伤风化……”

    “除了染小王爷,没人关心我们。”容景声音有些温凉。

    夜轻暖瞪了容景一眼,“以后你们亲热,少让我看到。”

    “只要染小王爷躲着我们些,这个你自然就看不到了。”容景不咸不淡。

    夜轻染恼怒,还要说什么,夜天逸忽然回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容景和云浅月一眼,对夜轻染道:“看看苍亭解的是什么?”

    夜轻染怒意被打住,转回头看向高台,催动功力看去。

    容景忽然出手拦住夜轻染。

    “弱美人,你拦我做什么?”夜轻染本来一肚子怒意,如今见容景拦他,彻底怒了。

    容景淡淡道:“都知道了谁的命数,还有什么意思?染小王爷,你如今在这里看别人,稍后你上去,别人也会如此看你。你可愿意?”

    夜轻染脸色阴寒,“我可不记得苍亭与你有什么交情。”

    “这无关交情。”容景声音寡淡,“他不关我,但他心里惦记的人可关我。”

    夜轻染一噎,扫了云浅月一眼,恼恨地住了手。

    容景缓缓撤回手,容色淡淡。

    二人虽然两股大力顷刻间较量了一番,但是都隔开了人群自动地竖起了屏障,百姓们丝毫没感应到,不受影响,一张张脸好奇地看着高台上。

    云浅月在容景和夜轻染出手的空隙,催动灵力,大致地扫了鸳鸯灯现出的谜题一眼。在二人罢手后,她也住了手。

    夜天逸对于二人的动静到没说什么,只是看着高台。

    “轻暖妹妹哪里去了?”六公主的声音忽然响起。

    云浅月看向六公主,见她脸色恢复过来几分,已经不用人扶着,站在冷邵卓身边。

    夜天逸和夜轻染闻言转回头,四下扫了一眼,周围都没有夜轻暖的身影,都齐齐蹙了蹙眉。夜天逸对身后询问,“小郡主哪里去了?可看到?”

    “回摄政王,小郡主刚刚离开了,有隐卫跟着她。”黑暗中,皇室隐卫之主回话。

    夜天逸点点头,回转头。

    夜轻染眸光闪过一抹若有所思,也转回头,扫了容景和云浅月一眼,没说话。

    不多时,高台上忽然传来“嗤嗤”两声轻响,两盏神灯里有火光喷出,直对苍亭。苍亭面色一变,立即躲避,但那道火光如影随形地追着他。

    夜天逸见了立即出手,但他刚运功,便面露痛苦之色。

    “你受了内伤,还是别运功了,我来救他。”夜轻染连忙出手阻止夜天逸,顷刻间出手救高台上的苍亭。

    云浅月闻言看向夜天逸,想着怪不得他刚刚要夜轻染看苍亭的命数,原来是他受内伤了。这些日子京中没发生什么大事儿,也没有什么人与他作对,和他亲自动手之事。他如何会受伤?

    夜天逸感受到云浅月的视线,转回头,对上她的目光,眸光深海处,痛苦之色是如此明显。

    云浅月心下微微一悸,收回视线,想着能伤到夜天逸的人,寥寥无几,况且又有夜轻染和皇室隐卫相护,寻常之人靠近他身都不得,而容景也不曾对他出手过。这么说来,伤他的是他自己无疑了。至于原因,她深以为不必探究。

    容景这次并没有拦阻夜轻染,扫了夜天逸一眼,面色淡淡。

    夜轻染谱一出手,神灯喷出的火光撤了回去,苍亭有些狼狈地站稳身形,脸色有些白。

    孟婆婆看着苍亭,此时开口,“苍少主,蓝家主方才强行破解,受了内伤,而你比她加了个更字,神灯问命,求的是天缘。天缘到,命数到,天缘不到,命数自然不可强求。你强求的话,自然会遭到神灯的反噬。”

    苍亭紧紧抿着唇,不说话。

    “苍亭,下来吧!”夜轻染缓缓撤回手,对苍亭道。

    苍亭看着神灯,静默片刻,点点头,缓步下了高台。

    夜轻染看着神灯,眸光变幻一番,回身问夜天逸,“天逸,你可上去?”

    夜天逸目光悠远,声音有些冷寂,“我答应了轻暖妹妹为她求一盏神灯,理应上去。”

    “今日这鸳鸯灯和以往不同,问的是天命。你上去,问的自然是你的天命,与她无关。你不必理会她。”夜轻染蹙眉道。

    夜天逸微抿着唇,默然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必了!我没有必要问天命,我的命都是注定的。”

    夜轻染皱眉,没说话。

    “摄政王,你的命数可不是自己的,如今新帝太小,你背负天圣百姓命运。为天下苍生积福祉之事,你可是分内之事。”孟婆婆忽然道。

    “摄政王上去!”四周的百姓们忽然扬声高呼。

    “摄政王上去!”一人声小,两人声大,万人的高呼声可想而知。

    夜天逸薄唇抿起,静默片刻,抬步走向高台。

    人群中响起一片欢呼声。

    云浅月看着夜天逸,他的背影挺直,百姓们的呼声一半还是对于夜天逸这个摄政王喜爱的,他从回京后,治理水患,老皇帝驾崩后,他被封赐摄政王,推行了很多安民利民的政策,百姓们绝大多数还是对他崇敬的。不管他私下里做了多少与容景敌对的阴暗之事,但是明面上的事情,还是做得滴水不漏。

    夜天逸走到鸳鸯灯前,鸳鸯灯内忽然喷出火光。

    夜轻染大惊,飞身上了高台,就要出手去救夜天逸。

    “染小王爷无需着急,你看清楚了,这火不是吞噬之火。”孟婆婆出声阻止夜轻染。

    夜轻染一愣,只见夜天逸不躲不避,那火光虽然喷出,却是化成了一条火龙,围着夜天逸转了一圈,之后盘踞在了他的头顶。华光闪耀中,鸳鸯灯上现出密密麻麻的字,因为火光照耀得明亮,那字迹不得掩饰,让台下的数万百姓们都看得清清楚楚。

    云浅月在台下看得愣了一下,目光落在夜天逸头顶盘踞的火龙看了一眼,又看向鸳鸯灯的字幕,她刚看了一眼,高台上的火龙飞回了鸳鸯灯内,字幕也顷刻间消失。

    这一幕可谓是奇景,变幻得也太快。

    数万百姓们齐齐发出震耳欲聋的惊呼声,有些人纷纷跪倒,高呼道:“龙,真龙!”

    云浅月偏头看向容景,只见容景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夜天逸和那两盏归于沉寂的鸳鸯灯。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容景回转头,对云浅月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云浅月心下安定了些。

    “王身龙命!摄政王多保重贵体。”孟婆婆苍老的声音吐出一句话。

    夜天逸点点头,一言不发地下了高台。

    “这不对啊!孟婆婆你说要解三题才得以问天命。如今这昙花一现,为的是那般?摄政王未曾解题。”夜轻染出声询问。

    “凡尘俗子自然要解题,有多大的慧根和本事,便看多少命数。就如夜小郡主,如蓝家主,如苍少主。而摄政王天命尊贵,神灯现缘,不必解题,这不是我老身能掌控的。一切随缘而已。”孟婆婆道。

    夜轻染不再说话。

    “刚刚染小王爷你出手救苍少主,神灯让你一让,可见是贵气非凡,神灯现缘。你可上台来?”孟婆婆问向夜轻染。

    “我不信神,不信佛,其心不诚,不上去也罢。”夜轻染没什么情绪地道。

    “不信神佛,也可问命数。”孟婆婆道。

    “我的命数归自己管,不问也罢!”夜轻染道。

    “染小王爷虽然不比摄政王尊贵,但也是贵为德亲王府小王爷,执掌兵权,将来你一念动,对于苍生百姓来说便是杀伐大事。你即便不问自己运术,为黎民百姓问天命福祉也该是分内之事。”孟婆婆道。

    夜轻染皱眉,不说话。

    “染小王爷上去!”人群中再度发出高呼声。

    夜轻染听到四周的高呼声,忽然笑了,偏头看向容景,“弱美人,你可上去?”

    “我上不上去,染小王爷不必理会,染小王爷和摄政王一样,受万民所托,不上去说不过去。”容景淡淡道。

    “我即便上去,别人也看不到我的命数。弱美人,你不会看我的命数吧?”夜轻染道。

    “染小王爷的命数还不值得我废功力。”容景不以为意。

    夜轻染哼了一声,向台上走去。

    云浅月看着夜轻染,想着容枫说他是暗龙,那么是否如夜天逸一般呈现龙身?刚刚鸳鸯灯内的灵识在他一出手便规避了一步,说明他的命数已经高于前面的夜轻暖、苍亭、蓝漪了,不知道他是个什么运术。

    她正想着,夜轻染忽然回头,对云浅月道:“小丫头,我不会让别人看见的。你好奇我的运术是不是?那就上来与我一起?背着我偷着看,哪里有在我身边看得清楚。”

    “我就愿意偷看,不愿意上去。”云浅月直言道。

    夜轻染顿时一噎,瞪了云浅月一眼,恶狠狠地道:“那你最好看得清楚一些。”

    云浅月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面上是气死人不偿命的神情。

    夜轻染哼了一声,有些气恼地向高台走去。他上了高台后,顷刻间催动功力,用浓雾将自己包裹。台下的人只看到浓浓的一团雾,看不到他的人。

    人人用力地睁大眼睛。

    云浅月盯着高台,催动手中的灵力。

    容景拦住她,低声道:“不看也罢!”

    云浅月不解地看向容景。

    容景对她低声道:“刚刚你已经动用了一回灵力,如今就算了。天命之事,神之说,向来是有既定缘路。得此,则失彼,得彼,则失此。你今日看了夜轻染的命数,他也许不出片刻就会还回来看你的命数。世间的缘法,都是有因有果。我不愿意让别人看你的命数。”

    云浅月好笑,“你讲得条条是道,怪不得能和灵隐论法。不出家可惜了!”

    “我与佛无缘。”容景笑看着她,眸光沉溺,“只与你有缘。”

    云浅月嗔了他一眼,“既然我们不看他们的命数,也不看自己的,这两盏神灯也不想要,我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走吧!”

    容景颔首,“好!”

    云浅月拽着容景的手转身,向人群外走去。

    “景世子,浅月小姐,你二人来此一遭,难道就这么走了?”孟婆婆见二人离开,忽然站起身。

    容景停住脚步,缓缓回身,淡淡一笑,“容景其心,装不下天下苍生,装的独独一个云浅月而已。问命的话,亵渎了神灯。”

    “我一个女人,最大的所求,不过是相夫教子。相的那个夫是容景,教的子也只是他的孩子。心里更是装不下天下苍生,独独一个他而已。这问天命真是不必问,的确亵渎神灯。”云浅月淡淡道。

    二人话落,齐齐转身离去。

    “景世子、浅月小姐留步!”孟婆婆忽然飞身下了高台,拦在了二人面前。

    孟婆婆的身形奇快,若不是白发苍苍,从她行止上,还真看不出是一个老婆婆。

    容景和云浅月被迫停住脚步。

    “两千年前,云少主心里也只装了一个蓝雪公主,但他通天咒大成,博爱万物。退一步,天下盛世繁华安平了千年才有变数。这是大爱。荣王府数百年来为苍生百姓积福祉,天下百姓有目共睹。荣王百年前仁念之心感天动地。后世子孙均有善缘,仁善天下黎民。景世子掌管荣王府后,黎民百姓更是得了不知多少庇护,金银赈灾多不胜枚举。我虽然是一介老婆子,但也听多了关于景世子的好。如今景世子既然来了,你心里装着一个女人又如何?你的仁善之心足以问天安命。”孟婆婆道。

    容景微微一笑,“天命之说,贵在心缘。容景无心缘,只有善念不足。况且我的善念也是有限,若关乎云浅月之事,她为先,天下为后。所以,今日便算了吧!孟婆婆也说了,强求不得。”

    孟婆婆闻言一时语噎。

    容景拉着云浅月绕过她。

    孟婆婆再度拦住二人,看向云浅月道:“浅月小姐,你与神灯有缘。景世子言之有理,可以不上去,但你不行。我老婆子为神灯宿主,今年大限将至,即将作古,神灯会寻新宿主,也许你就是下一个宿主。最合适之人。”

    云浅月摇头,对孟婆婆道:“我无心要那两盏灯。”

    “天下多少人想求这两盏神灯求而不得。浅月小姐,你因何缘由不想要?”孟婆婆问。

    “我对这等神通问命之事生来不感冒。”云浅月道。

    “这两盏神灯可是上古云族神物。浅月小姐,你体内既然有神灯内的灵气,它在你手中对你百利而无一害。”孟婆婆低声道,“若它落在有心人的手中的话,恐怕会成为害事儿。”

    云浅月心思一动。

    “你不想要,这万千人海里想要它的人怕是不是一人两人。如今台上的染小王爷,他在收服神灯。”孟婆婆道。

    云浅月眼睛眯了眯。

    “你现在上去,染小王爷没有你能与神灯能通灵,神灯就是你的。”孟婆婆道。

    云浅月看向台上,浓雾已经从夜轻染身上扩散开,将两盏鸳鸯灯包卷。肉眼看不见夜轻染有什么动作,但她体内的灵气隐隐流动,可以感受到高台上神灯发出的抵抗气息,可见孟婆婆说得对,夜轻染在趁机收服神灯。他此举也情有可原,他德亲王府一心一意为天圣江山,自然不可能让这等神器落入旁人之手。

    “浅月小姐,你再耽搁下去,神灯就是染小王爷的了。”孟婆婆催促云浅月。

    云浅月笑了笑,无所谓地道:“他既然想要,那就给他吧!”话落,她拉着容景绕开孟婆婆。

    孟婆婆愣愣地看着云浅月,似乎从来没有想过神灯竟然有人不想要的。但这个人是云浅月,一直与寻常女子不一样的云浅月,到也不意外。

    孟婆婆见二人真是无心,便不再拦阻,看着二人离去。

    就在二人即将走出人群之际,浓雾中忽然破出一道火光,直直向二人追来,火光如一道长龙,顷刻间就到了二人面前,瞬间将二人包卷。

    容景眸光微动,云浅月一怔,台下万人爆发出一片惊呼声。

    “神灯有灵识,景世子,浅月小姐,你们不想,但是天缘太过,也由不得你们。”孟婆婆道,“你们不去救神灯,神灯却来救你们了。”

    容景看着头顶的火龙,忽然出手,一股强大的真气从他衣袖中溢出,打向它。

    火龙发出哼哼声,忽然之间壮大了数倍,强大的火光将容景整个人包卷。

    云浅月面色一变,也顾不得暴露不暴露灵力了,灵力从手心溢出,顷刻间汇聚成了一个光圈,将容景先一步罩住,火龙靠近容景之后,在他周身转了个圈,忽然类似龙头的部分直直向云浅月扑来。

    云浅月灵力全部用来护容景,自然无力抵抗。直觉一股大力扑来,她整个人被火龙打飞了出去。

    “云浅月!”容景喊了一声,声音一改往日的从容不迫,声音寒急。

    “月儿!”夜天逸急声喊了一声。

    “小丫头!”台上夜轻染本来想收复神灯,但见神灯冲破他的钳制向云浅月而去,他雾气散去,现出身形,本来微微懊恼,如今见云浅月惊险,也急声喊了一声。

    苍亭和冷邵卓都在台下,也齐齐喊了一声。

    人群再度发出惊骇的呼声,将几人的喊声淹没在人潮中。

    火龙卷着云浅月在半空中转了两个圈,须臾,甩了出去。

    夜轻染、夜天逸、苍亭、冷邵卓等人面色一变,百姓们已经有不少被惊骇得昏死过去。

    云浅月顷刻间被火龙打在了高台上,别人营救不及,只有夜轻染站在高台上,他刚去接云浅月,便被火龙的大力打了出去,须臾,“砰”地一声,云浅月摔倒在台面上,发出重响。

    容景被云浅月的灵力护住,待她灵力撤去,他才能动,他足尖轻点飞向高台,身形即便快若闪电,但因为耽搁了一瞬,也没能接住云浅月。他飘身落在了她身边,面色微白地伸手去扶她。

    云浅月头有些晕,她这些日子过得太安逸,好久没与人动过手了,如今不想吃了这神灯的亏。睁开眼睛,就见容景脸色罕见的发白,她忍着疼,连忙出声,“我没事!摔了一下而已。”

    容景微抿着唇看着她,“谁要你护我却让自己陷入险境?你知不知道我……”

    “我最疼你嘛,自然要护你,万一它将你烧了,我哪里有丈夫?”云浅月打断他的话,对他一笑,摸着他的脸道:“别怒,那种情况,我自然要护你。换做是你,你也是要护我的对不对?不能总是你挡在我面前,也该我为你挡一次。”

    容景眸光聚上情绪,将她扶起来,低声道:“傻瓜,它怎么会烧了我?”

    “我一时情急,忘了你的能耐了嘛!”云浅月扯了扯嘴角,后背有些丝丝地疼,她想着一定擦破皮了,这条该死的火龙。她抬起头,见火龙昂首挺胸地盘踞在二人头上,似乎颇有些耀武扬威之势地看着她和容景,她脸色一黑。

    容景眸光罕见地沉,忽然一言不发地对火龙出手。他的手心溢出一道寒冰之光,如一条冰雪之龙,顷刻间向盘旋在头顶的火龙呼啸而去。

    “天地真经,否极万物!”孟婆婆惊呼一声。

    人群中亦是爆发出一片惊呼。

    夜轻染勉强站稳身形,夜天逸、苍亭等人本来要上高台救云浅月,此时都止住脚步,几人看着眼前的情形,面上神情各异。

    云浅月抿唇看了片刻,那条火龙实在太张狂,即便容景气息博大,但也是不及火龙博大,缠斗处于微微劣势。她想起关于传说的两千年前那个云族少主张狂的品性。他通天咒大成,既然将灵力注入了神灯,那么也注入了他自己的灵识。让这条火龙也和他最原始的主人一样,张扬无忌,轻狂不可一世。品性暴露无遗。它一定听到了孟婆婆和她说的话,恼恨她对孟婆婆说不要它,才追来对她和容景出手,将她狠狠摔了一跤,她也有些恼,世间还有这么张狂的人。见它那狂妄的样子,让她气不打一处来,不觉得以二欺负一有什么不对。她摊开手心,手心顷刻间汇聚一团云雾,她体内的灵气本来受到神灯和火龙这强大的灵气牵引,不用她自己催动,灵气便蓬勃溢出,顷刻间叠了一层又一层的花瓣,一共叠到九层,忽然花瓣绽开,从花蕊处流出一道冰蓝的纯灵之光,这道纯灵之光瞬间与容景那条冰雪之龙汇聚在一起。

    二人本来一个修习天地真经,一个修习凤凰真经,这两本功法同宗一源。而二人在灵台寺地下佛堂时就融合了彼此真气,再加之十年情意,如今身心融合,心有灵犀,没有丝毫外力和杂质困扰,自然轻而易举觉融合在了一起。

    须臾之间,容景那道冰雪之龙因为云浅月的加入,顷刻间壮大了一倍。

    就在这时,另一盏一直静静的鸳鸯灯里忽然窜出一条火红的类似火光凝成的凤凰,顷刻间与那条火龙汇聚到了一起。

    容景眸光闪了闪,云浅月一怔。

    孟婆婆忽然大呼,“是火凤!龙出,必然凤随,真龙真凤现身了!”

    台下百姓们闻言,都齐齐睁大眼睛,本来震耳欲聋的惊呼声,忽然没了音。

    “景世子,浅月小姐,住手吧!”孟婆婆颤抖地飞身上了高台,对二人跪下。

    容景不为所动,云浅月亦是不为所动。似乎较上劲了一般,四道强大的真灵之气相互碰撞。火花不断。

    “这样下去,两败俱伤啊!”孟婆婆看着二人,骇然道。她话落,那二人仿若未闻,无人理会她。她继续颤声道:“景世子,浅月小姐,苍生仁念为重。”

    “你怎么不让它以苍生仁念为重?是它先招惹我们的。”云浅月恼道。

    “我老婆子斗胆问天,叨扰两位神灵,已经是罪过。老婆子自知罪孽深重,愿意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两位既然现缘,便是苍生百姓福祉,罢手吧!”孟婆婆跪在地上祈求道。

    一龙一风火龙不退。

    容景和云浅月亦是不退。

    孟婆婆额头现出血迹,声声祈求,但也无用。

    不多时,云浅月那道纯灵之光忽然从容景那道冰蓝的火龙中破出,本来如一条银河,却是渐渐地化成了凤凰的模样。

    本来沉寂惊骇得没了音的百姓们忽然再度爆发出惊骇声。

    夜天逸、夜轻染、苍亭等人的脸色在红蓝的火光和寒冰的火光辉映中,变幻莫测。

    六公主不敢置信地道:“这不可能,她云浅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凤?她有哪一点儿像凤了?”

    夜天逸回头瞥了六公主一眼,沉声道:“她生来就是凤。”

    夜轻染声音低暗,“不错,她生来就是凤。”

    “那景世子……他怎么会是龙?他……他难道要谋反?”六公主骇然地道。

    夜天逸和夜轻染齐齐抿起嘴角,面色一沉一暗,并未接话。

    六公主还要说什么,冷邵卓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警告道:“祸从口出,难道你想现在就死?如今正是冰雪天,你想一张草席裹尸?”

    六公主脸色发白,立即噤了声。

    冷邵卓嫌恶地放开她,看向高台。

    此时高台上两龙两凤汇聚的火光颤抖得愈发激烈。容景和云浅月的身形在火光中,似乎要随火光燃烧。而挂在那里的两盏鸳鸯灯轻轻摇曳。

    孟婆婆知道叩头无用,便也不再叩头,抬起头来,看着半空中。

    一盏茶后,依然难分胜负。

    但是本来战场在高台上,渐渐地扩大,有波及百姓之势。有些百姓们觉得头昏耳鸣。

    “今日这里有数万百姓啊!”孟婆婆苍老的声音大声喊了一声。

    容景和云浅月齐齐一顿,那一条火龙和火凤也是一顿。

    就在这一顿之际,孟婆婆忽然伸手举天,高声道:“我以我血我魂祭神明,谢天神开恩,真龙凤现,天地共主,庇护万物,苍生之福。景世子、浅月小姐,你们承接天命,可不要辜负世人。”

    孟婆婆吐出一句话,她的身体刹那燃烧起来。

    同一时间,那一龙一凤分别突破了容景和云浅月的防护,从灵台冲进了他们的体内,几乎眨眼之间,与他们体内的真气合为一体。

    高台上四道骤然火光消失,只剩下两盏鸳鸯灯静静地高挂,孟婆婆的尸体染成灰烬。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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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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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你下我上

    这一刻,万籁俱寂,时间似乎凝滞,台下数万人如空无一人。

    容景和云浅月静静地立在高台上,清风吹来,二人衣袂如风,迎合高台两盏鸳鸯灯散出的微光,霎时如身在仙阙楼台俯视众生,令人想顶礼膜拜。

    过了片刻,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忽然大喊,“真龙真凤万岁!”

    “真龙真凤万岁!”台下的百姓们似乎惊醒,惶惶跪倒在地。

    “景世子、浅月小姐万岁!”又有人喊了一声。

    “景世子、浅月小姐万岁!”数万百姓们跟着齐齐高喊。

    须臾之间,似乎整个帝京城被震动了,响声震天。

    夜天逸面无表情,夜轻染脸色沉冷,苍亭目光莫测、冷邵卓微抿着唇,六公主还是维持她那一脸不敢置信的惊骇模样。

    “摄政王?”皇室隐主现身,低低喊了夜天逸一句。

    夜天逸不回头,亦不予作答,仿佛未闻。

    “染小王爷?”皇室隐主对夜轻染喊了一句。

    夜轻染回头看了皇室隐主一眼,又看了夜天逸一眼,没说话,对皇室隐主摆摆手。

    皇室隐主看了高台一眼,再不敢多言,退隐了下去。

    高台上,容景和云浅月听着万民的呼声,两张容颜沉静,两双眸子沉静,一时间二人谁也没有说话,都看着高台下。

    高台下一张张百姓们的脸,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这一刻似乎将众生百态阅尽。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膜拜的神色。

    孟婆婆的话,以及今日的一切,造成的轰动后果,可想而知。

    似乎过了许久,又似乎不过片刻,容景偏头问云浅月,“是回去?还是想继续赏灯?”

    “回去!”云浅月也从台下收回视线看向容景。

    容景点点头,“今日也晚了,那就回去吧!”

    云浅月握住容景的手向台下走去,刚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拉着他走向挂在那里的两盏鸳鸯灯,伸手轻轻解下,递给容景,“我们辛苦一番,总不能便宜了别人,拿走吧!”

    容景笑着点头,“你说得对,这两盏鸳鸯灯其实还是极好的,我们大婚的时候,就用它们来照耀洞房花烛吧!”

    云浅月横了他一眼,“洞房花烛你不是都过了吗?”

    “上一次没过瘾,再过一次也无妨。”容景满目柔情地看着她。

    云浅月脸一红,抬脚踹了他一脚,愤道:“整日里不想好事儿。”

    容景无奈一叹,“我怎么觉得我日日想的都是好事儿呢!”

    云浅月说不过他,红着脸不再多言,拉着他就走。

    二人下高台的空挡,容景温声说了一句,“弦歌,将孟婆婆的骨灰收了,择一处山明水秀之地厚葬。”

    “是,世子!”弦歌激动地飘身而落,他从小服侍容景,有些时候不用他吩咐,他便能知道他的一些心思,早已经准备了一个铁罐,亲手去捧孟婆婆的骨灰装进铁罐里。

    容景和云浅月下了高台后,向人海外离开。

    夜天逸并没有阻止二人。

    夜轻染拦住二人,脸色沉暗,“弱美人,小丫头,你们就这么一走了之?”

    容景淡淡地瞥了一眼夜轻染,“那你还想我们如何?”

    夜轻染顿时一噎。

    云浅月对夜轻染道:“你难道想我们说什么?或许我们可以说上一说,但如果我们说了之后,后果是不是你们能承受的,就两说了。你确定不让我们走?”

    夜轻染脸色变幻了片刻,默然地让开路。

    容景和云浅月再不理会别人,走出人潮,不出片刻,便走没了身影。

    台下围聚的数万百姓惊醒过来,抬起头看去,这才发现容景和云浅月竟然这么走了,在经过了神灯问命,孟婆婆自焚而亡,一番轰天动地,千百年罕见一次的真龙真凤现身的奇景之后,那二人竟然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百姓们激动之余,百思不得其解。

    但想到景世子和浅月小姐向来令人摸不透脾性,于是对于二人离开,便也不觉得意外。

    弦歌拾起了孟婆婆的骨灰,看了台下一眼,飞身离开。

    过了片刻,夜天逸沉静的声音响在人潮中,“新皇年幼,太后托孤于景世子和浅月小姐,天赐福祉,庇护苍生。真龙凤现在景世子和浅月小姐身上也说得过去。如今夜深了,都散了吧!”

    夜天逸话落,离开这一处高台。

    夜轻染扬声道:“摄政王言之有理,都散了吧!”话落,他跟随夜天逸身后离开。

    摄政王和染小王爷先后离开,百姓们将信将疑,无人出声,看着二人离去。

    “我送你回宫!”冷笑卓看了苍亭一眼,见他没有离开的打算,他转头对六公主道。

    六公主点点头,比往常温顺了些,顺从地跟随冷邵卓离开。

    几名熟悉的人离开后,苍亭看着高台那挂鸳鸯灯的位置,许久没动。

    百姓们见几位掌权人离开,几十人一帮,数百人一伙,都没有散去的打算,聚在一起谈论今日之事,虽然有夜天逸和夜轻染两句移花接木的话,但容景和云浅月一龙一凤在高台上的卓然风姿还是彻底烙印在了百姓们的心中。

    天命之说,真龙真凤之说,不是谁的一言一语就可以消除的。

    上元节这一夜,是天圣京城沸腾之日,注定不平静。

    容景和云浅月走出人潮,来到一条背静街道,云浅月才开口轻声问容景,“怎么就不抓住这次机会呢?孟婆婆给了你多好的一次机会。就这么错过,岂不可惜?”

    容景微微一笑,摇摇头,温柔地道:“不可惜,比这个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云浅月看着他,“什么事情?”

    “娶你。”容景指尖滑过她的脸,温滑的皮肤传来的触感让他心神一荡,他目光温柔似水地看着她,柔声道:“没有什么事情是比娶你还更大的事情,这个机会虽好,但我不想要。我想要的是你。没娶到你,我一日不安稳,一日不想生变数。”

    云浅月心思一动,看着他。

    “我说过江山太重,一旦开启,便是烽火硝烟。我们还哪里有安逸的日子,还哪里让我娶你?”容景伸手将云浅月抱在怀里,“所以,和你相比,这个不算什么。”

    云浅月温顺地任他抱在怀里,虽然如今冬天还没过,夜里甚凉,但她感觉周身沐浴在暖融融的春水中,软软地道:“你说得对,没有什么可以和我们的大婚相比。”

    容景笑着拍拍她,“乖!”

    云浅月后背“咝”地一痛,容景手一僵,笑意消失,松开她立即道:“先回府,我看看你的伤。”

    云浅月点点头,见他眸光露出自责,连忙笑道:“一点儿小伤而已,上了药就好了。”

    容景不说话,拦腰将她抱起,施展轻功,向云王府走去。

    云浅月忽然想起玉子夕,连忙问,“子夕哪里去了?”

    “他见夜轻暖离开,跟着去了,既然他是玉子书代父教养的弟弟,你不必担心。”容景宽慰地看了她一眼。

    云浅月点点头,笑着道:“那是个小滑头,只在你手下吃点儿亏,在别人手下,吃不得亏。我该担心别人才是。”

    容景“嗯”了一声。

    不出片刻,二人回到云王府,容景飘身落在浅月阁。青裳、凌莲、伊雪三人立即迎了上来,三人面色激动地看着二人,显然是知道了刚刚真龙真凤的事情。

    容景看了三人一眼,对青裳吩咐道:“去打一盆温水来。”

    青裳面色一变,“浅月小姐受伤了?”

    “小姐?”凌莲和伊雪齐齐面色一变。

    “一点儿小伤而已,没那么严重。”云浅月在容景的怀里,无所谓地摆摆手。

    三人对看一眼,不再说话,青裳连忙下去打水了。

    容景抱着云浅月进了房间,将她轻轻放在床上,落下窗前的帘幕,扯掉她的外衣,露出后背,只见后背一片擦伤的血迹,他脸色微寒,“如此严重,还哪里叫做不严重?云浅月,你告诉我,什么才叫做严重?”

    云浅月见他沉下脸,立即回身抱住他,软软地道:“擦伤而已,不严重嘛。都怪那两盏破灯,更怪那两盏破灯里面的谁谁,真是张狂不可一世,姑奶奶……”

    容景伸手捂住她的嘴,无奈地一叹,“算了,我不怪你了了。”

    云浅月眨眨眼睛。

    容景放开她的手,有些好笑地道:“神灯有云族那位通天咒大成的少主的灵识,你的姓氏是云,不可对他生骂。他天生狂傲,张扬无忌,不可一世,但才冠高绝,性体真实,博广源长,千古鲜有这一个人物。尤其是为红颜而袖手天下,实为世人敬佩尊崇。”

    云浅月看着他,“从来没听你敬佩过谁?如今竟然佩服一个作古了个人。为了一个女人袖手天下,瞧他那点儿出息!”

    容景轻笑,点了她额头一下,温声道:“若是可能,我也愿意为你袖手天下,可惜,时不与我。”

    云浅月想起如今的天下时局,不再说话。

    容景摸着她的脸,语气极轻地道:“我钦佩他万里锦红,百万兵马,江山帝业,都可弹指一挥,袖手天下。万千年来,无一人可比。”

    “这倒是。”云浅月后背的疼痛轻了些,对那人灵识还有这么大的脾气摔了她一下的恨恼少了些。那样的男人,即便张狂一些,狂妄一些,不可一世一些,又有什么关系?做他的女人一定很幸福。

    “他摔你,是在骂你不识时务。明明是神灯,被你看成是破灯。”容景笑道。

    云浅月冷哼一声,虽然心下也佩服那人,但对于被摔伤了还是心有不甘,看着床边那两盏鸳鸯灯,撇撇嘴,故意道:“就是两盏破灯!”

    那两盏灯摇曳了一下。

    云浅月来了趣味,继续凑近两盏灯道:“破灯,破灯,没人稀罕的破灯!”

    她话落,两盏灯“嗖嗖”地冒出火苗,向她的脸烧来。

    容景挥袖挡开,将两盏灯轻飘飘挪到了床前的桌案上,对云浅月好笑道:“我看你真是不疼,别闹了,我给你上药。”

    云浅月解了点儿恨,也为自己的孩子气有些好笑地道:“两盏破灯还有脾气!如今落在我手里,以后我非要磨没了它们的脾气不成。”

    那两盏灯有摇曳了一下。

    容景笑看着她,温声道:“躺好别动。”

    云浅月乖乖躺好不再动。

    青裳端了一盆温水进屋,好奇地看了那两盏鸳鸯灯一眼,将水放下,抿着嘴笑着走了出去。

    容景为云浅月清洗了后背的血迹,给她抹上药,用绸带包扎好伤口的地方,之后搂着她躺下,低声贴在她耳边道:“本来今日想累你一累,如今不成了。”

    云浅月自然知道他的累指的是什么,脸一红,没说话。

    “的确是两盏破灯。”容景半响后,嘟囔了一句。

    云浅月扫了那两盏灯一眼,那两盏灯不知道是被他们气的没了动静,还是也累了,一下也不摇曳了,她抿着嘴笑。

    “睡吧!”容景挥手熄灭了灯,轻轻拍了拍她。

    黑暗中,云浅月看着棚顶,了无困意。

    半响后,容景再度出声,“不困?”

    “嗯!”云浅月点头。

    “我也不困。”容景幽幽地道。

    云浅月闻言想了想,找话道:“那一条火龙和火凤的气息融入了我们的身体里,我没什么感觉,你呢?”

    “我也没有感觉。”容景道。

    “是有益无害的吧!”云浅月又道。

    “那是自然!一个是云少主的灵识,一个是蓝雪公主的灵识,这两盏神灯里注入的灵力是集他们的精华,我们算是得了福气。”

    云浅月挑了挑眉,“那这么说,我被它摔了一下还是值得的。”

    “嗯!”容景点头。

    二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了天。

    半个时辰后,还是没有困意。容景轻叹一声,幽幽地道:“今夜注定无眠了。”

    云浅月看着他,想着的确无眠,怎么会无眠呢?她想着想着忽然灵机一动,坐起身。

    容景疑惑,“做什么?伤口疼睡不着?”

    “不是。”云浅月摇摇头,看着躺着的他,窗外有淡淡的月光射进来,他轮廓朦胧中透着一丝清晰,菱角如画,她忽然趴在了他的身上,脸色微红地低声问,“你……是不是真睡不着?”

    忽然身上趴来温香软玉,即便拥抱数月,同房数日,容景还是呼吸一窒,手不受控制地搂住了她的身子,清泉般的眸光染上一抹潋滟颜色,声音微哑,“嗯,我这几日一直没怎么累你……”

    “既然如此,那今日就累一累吧!”云浅月红着脸低声道。

    “不行,你受伤了。”容景摇头。

    云浅月低头吻向他的唇,容景呼吸一重,但身子有些僵硬不回吻她,云浅月不依,用她这几日学来的技巧挑逗他,容景受不住,呼吸微重地避开她,低哑地道:“云浅月……不行!”

    云浅月看着他,容颜因她的一吻,在朦胧昏暗中就如此瑰艳,她痴了痴,喃喃地道:“傻瓜,你不知道还有一种姿势是女人可以在上面吗?”

    容景一怔。

    云浅月看着他,“你看,我这样在你身上,便伤不到我的背了。你……你下我上,你想不想要?”

    容景呆了一下。

    “你若不想要的话,那……我下去了啊!”云浅月看着容景难得的呆样,好笑地说出一句话,便打算从他身上下来。

    容景立即搂住她,低哑地答话,“想要。”

    云浅月眨了眨眼睛,容景再没容她说话便吻住了她,如此良辰如此夜,他自然是要的。

    绵绵情话诉不尽曲曲衷肠,缠缠绵绵道不尽情天欲海,这一夜,注定一室春光旖旎。

    第二日,云浅月醒来时,已经午时。身边已经没了容景的身影,她抬头看向窗外,昨日的艳晴天完全不见,外面飘扬着大雪,已经下了厚厚的一层,她伸了个懒腰,裹着被子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盯着窗外看。

    昨日之事在脑中逐一回想。如今已经这个时候,天下怕是传遍了昨日之事。京城向来掩藏不住秘密,更何况万千人海的京城。

    她正想着,外面有脚步声传来。不多时,房门被轻轻从外面推开一条缝,凌莲向里面露出一个头看来。

    云浅月动了动身子,对凌莲道:“我醒了。”

    凌莲闻言连忙将门推大些,对云浅月道:“小姐,七公主来了!我看您醒着没?您若没醒的话,我就给七公主传话,说您还在睡着。您刚醒来,见七公主吗?”

    “让嫂嫂进来吧!”云浅月道。

    凌莲点点头,关上房门,向浅月阁外迎了出去。

    云浅月看向桌案,那两盏鸳鸯灯静静地摆在那里,若不是昨日见识到了它们的厉害,如此这么摆在这里,就是一个好看的摆设,谁能将它们与神灯联系起来。

    片刻,凌莲领着七公主脚步走进,房门推开,七公主走了进来。

    七公主进来见云浅月还没起床,愣了一下,须臾,她抖了抖身上的雪,抬步来到床前,伸出一根手指在云浅月的脸上滑了一下,取笑道:“好没羞,太阳都晒屁股了,还没起床。”

    云浅月脸不红地道:“今日没有太阳。”

    七公主嗔了她一眼,“你就贫嘴吧?看看哪家的姑娘如你一般,都响午了还在睡。”

    云浅月抱着被子躺在床上不动,哼唧了一声,“我就是起不来,又有什么办法。”

    昨夜容景累了她半夜,她一直以为这在下面的人累,没想到在上面的人也照样累。而累他的那个男人意犹未尽之后春风满面地去上朝了。她不睡够了,胳膊都抬不起来。不得不再次感叹性别差距,天壤之别。

    七公主了然地看着她,好笑地打趣道:“恐怕用不了多久,荣王府再添小小世子了。”

    云浅月轻咳了一声,脸终于红了一下,立即转移话题道:“嫂嫂这大雪天还来我这里,可是惦记着那两盏破灯?你若喜欢,就只管拿去。”

    “昨日的事情我听说了,那两盏神灯被你得了,但是孟婆婆自焚了。”七公主收了笑意,看向桌案上,问道:“就是那两盏神灯吗?”

    “嗯。”云浅月点头,想着孟婆婆白发苍苍一个老婆婆,到也值得人钦佩。

    “这两盏神灯我可不敢要,我原想着不过是得孟婆婆一盏灯,求她一个机缘给我算一卦,我这些日子心里总不踏实,睡不好,梦不断的。如今这两盏是神灯,我可就不敢了。”七公主摇摇头。

    “怀孕的女子和寻常女子不一样,最爱胡思乱想。”云浅月道。

    “这太医也说了,爷爷和母妃也说了,让我宽心,但我心里就是觉得不安稳。”七公主无奈地道,“我也没办法,控制不住。”

    云浅月伸手摸向七公主的小腹,“我这个小侄子一定是个不安分的小家伙。”

    七公主顿时笑了,“可不是吗?他刚刚这么小的月份就闹得我不得安宁。”

    “哥哥去上朝了?”云浅月问。

    七公主点点头,叹了口气,“他这些日子被我闹得也睡不好,父王去了南梁被扣住,礼部的事情都落在了他的头上,事情多,他也累,整个人都瘦了。”

    云浅月看着七公主,她虽然怀孕,看起来丰腴一些,但是眉眼间的气色看起来的确不怎么好,大抵心事太重。她想了一下问道,“嫂嫂,你真想卜算一卦?看一看运术?”

    七公主点点头,“以前我拿定主意和你哥哥在一起,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我都有勇气闯上一闯,可是如今肚子里面有了孩子,我便要顾忌,所以,心里总不踏实,想问问路。”

    云浅月点点头,这种心情她虽然没有经历过,但可以理解,肚子里多了一个小人儿,而且还是骨血,总归不会一样的。她看了一眼桌案上的那两盏神灯,对七公主道:“既然如此,嫂嫂便去神灯前照一照吧!看看你有没有机缘,能让他们开启灵识,解出你的运数。”

    “真的可以吗?”七公主不确定地问。

    “可以。”云浅月点头。

    “昨日我听说神灯解出了六姐的命数。生在金楼雀,死在雪冰天。寒衣可裹身,意恐空愿迟。她……她真的会下场这般不好?”七公主问。

    “孟婆婆是这样说的。”云浅月点头,见七公主面色露出不忍,无论六公主如何伤她,但总归是姐妹。她宽慰道:“这等命数之说,是与心缘挂钩的,若她缘善,心存仁善,也许命运因此而改好也说不定。”

    “你宽慰我罢了,她怎么可能改好。”七公主摇摇头,摸着小腹犹豫地看着神灯,“万一我靠近神灯,和六姐姐一样,会不会伤了孩子?”

    “我护着你,你只管过去。”云浅月道。

    七公主闻言点点头,抬步走向神灯。

    云浅月看着她,她和云离算是这天圣京城里成了好姻缘的最难得的一对,她身为皇室女儿,虽然皇宫困顿了她十年,但总归她是皇室的女儿,如今嫁入云王府,皇室和云王府因为容景,走在刀锋利刃上,这等时局,可想而知她该费了多大的心力维护她的幸福。夜天煜和赵可菡一死一离开,这天圣京城除了她和容景,再找不出一对好姻缘,她如此努力要幸福,以至于都开始患得患失,她自然能帮一定帮,不能袖手旁观。

    七公主来到鸳鸯灯前,鸳鸯灯没有动静,也没现出字幕。

    七公主等了片刻,疑惑地转头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披衣起身,来到灯前,打量了半响,两盏灯静静,她也不明所以。

    “月姐姐!”正在二人研究神灯时,外面传来熟悉的轻快的声音。

    云浅月和七公主同时看向窗外,只见玉子夕顶着风雪走近浅月阁,他俊逸的身形在风雪中锦衣风流,这种姿态,一句好看不足以形容。

    “这二皇子真是个秀逸的人物,不知坑害了多少闺中女儿。”七公主感叹。

    云浅月好笑地道:“就是个皮猴子,在外面待了一夜,还这么精神。”

    七公主还没接话,玉子夕已经进了屋,显然听见了云浅月的话,抖了抖身上的雪,笑嘻嘻地对云浅月道:“姐姐和姐夫鸳鸯软帐了一夜,也还这么精神。”

    云浅月脸一红,这个死孩子,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比七公主进来时候说得还露骨。她脸皮再厚也受不住,拿起手边的神灯照着他打了过去。

    七公主见云浅月竟然随手拿起鸳鸯灯就扔了出去,惊呼一声。

    “姐姐恼羞成怒了!”玉子夕不慌不忙地伸手接住鸳鸯灯,笑嘻嘻地欣赏了一番云浅月红透了的脸,须臾低下头好奇地看着手里的鸳鸯灯,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抬头问云浅月,“姐姐,你说将它拆了重组的话,它还神吗?”

    ------题外话------

    玉子夕绝对是个宝贝!O(∩_∩)O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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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龙凤再现

    云浅月一怔,拆了重组?这个问题她还没有考虑过。

    七公主闻言脸色一白,连忙惊呼,“这可是神灯,怎么能拆?不行!”

    玉子夕将手里的鸳鸯灯抛起,又接住,两次之后,鸳鸯灯还是没有动静,他撇撇嘴,“不过就两盏破灯而已,我摆弄了半天,它连个反应都没有,哪里看出神了?”

    云浅月肯定地点头,“嗯,你说得对,就是两盏破灯。”

    “既然是破灯,那我拆了它,怎么样?”玉子夕眼睛明亮地询问云浅月,跃跃欲试。

    云浅月刚要说拆吧,七公主先一步跑了过去,一把从玉子夕手里夺过神灯,护在怀里,对他郑重地道:“二皇子,这个可拆不得,昨日神灯显灵,京城数万人有目共睹。你若是拆了神灯,得了神灵的怪罪,怎生了得?”

    玉子夕看着七公主抱着神灯一副生怕他再抢回去的架势,他扬了扬眉,“什么显神灵,问天命,不过是糊弄人的玩意儿而已。依我看,没什么特别的。”

    “孟婆婆可是自焚而亡了。这如何能做得假?谁会拿人命开玩笑?二皇子还是别说了。免得遭了怪罪。”七公主摇摇头,抱着神灯走回来给云浅月,“妹妹,这个神灯你得好好的留着。你和景世子的命数可都在里面。”

    云浅月好笑地接过神灯,“嫂嫂真信了这个?”

    “怎么连你也不信?难道昨日之事真是作假不成?”七公主看着云浅月。

    “昨日之事到不是作假。”云浅月摇头,摆弄了一下神灯,对她道:“不过是两千年前有一个男人讨他的女人欢心,渡了灵识在里面,这神灯有他一半灵识在,也只能信一半而已,不能全信。”

    “能信一半也是好的,总之不能破坏,这可是神物。”七公主道。

    云浅月看着手里的鸳鸯灯,容景说它与云族同寿,是云族神物,她其实也想拆了重组看看里面有什么稀罕东西。如今见七公主这副样子,她若是敢拆,她就敢昏过去,于是作罢,对玉子夕道,“既然是破物,拆了估计也没什么,算了。”

    玉子夕点点头,浓郁的兴趣消失,无所谓地摆摆手,“那就不拆了。”

    七公主顿时放下心来,扶着腰坐了下来。

    玉子夕走到软榻前,身子一歪,四仰八叉地躺下去。

    云浅月看他躺倒的姿势,跟南凌睿一个模样,她将神灯放在桌案上,对玉子夕问,“你昨日去哪儿了?怎么一夜没回府?”

    “昨日啊……”玉子夕勾了勾唇,唇瓣染上一抹深意,“姐姐真想听?”

    云浅月“嗯”了一声。

    玉子夕慢悠悠地道:“昨日姐夫在大街上对你发情,有人受不住伤心离开了,我跟着那个伤心人走啊走啊,走到了月亮河,你猜怎地?她一头扎进了河里。冬天的月亮河,生生被她砸出了个窟窿,我怜惜美人,怕她冻着,想跳下去拽她上来,但思量再三,我这娇肢弱体,免得姑姑和姐姐担忧,还是自己怜惜一些的好,于是就坐在河边等。这一等就等了两个时辰,才等在那人从水底钻了出来。”

    “这么大冬天的,两个时辰怎么受得住?”七公主惊异地道。

    “是啊,怎么守得住?可是有人就受得住,不但受得住,出来之后还蹦蹦跳跳欢欢喜喜地回城了,伤心之色片点儿再没出现。你说奇不奇了?”玉子夕道。

    七公主更是惊异,试探地问,“你说的那个人是夜小郡主?”

    玉子夕笑着挑眉,“七公主也知道夜小郡主那‘一缕春情错负人’的情事儿?”

    七公主闻言看了云浅月一眼,对玉子夕点点头。

    “嫂嫂怎么看出来的?”云浅月想着她竟然都没看出来,七公主是怎么看出来的。

    七公主叹了口气,对云浅月道:“妹妹,你是身在福中,景世子对你好,你便越发的懒得去想事情了,所以没察觉。你可还记得她回京头两日,北山赏梅诗会?”

    “自然是记得的。”云浅月点头,这时候她大病初愈,北山赏梅诗会正和容景闹气呢。

    “她回京的第一件事情没回德亲王府,先去了荣王府转了一遭。这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七公主道:“我前几日是想与你说这个的,但后来你一直住荣王府,你回来也见不到你一面,后来见你与景世子好,什么人都插不进去,便也觉得没了必要,说了反而让你知道增加你的烦心,于是就没再言语。”

    “原来是这样。”云浅月笑了笑,想着她剪桃花的本事的确是不及容景,竟然还真以为她喜欢的人是他那个不靠谱的哥哥。若不是昨日那一句话,结合她怀疑南凌睿的身份在太后发丧的那日在皇陵要拆穿他,若真喜欢,怎么可能让他置身于险境?所以她才多了心思。又看到她询问容景时流露出的神色,才想通了一些事情。

    “本来本皇子还对她有些意思,如今得知她看上的人是姐夫,原来也是个没眼光的。还是算了。”玉子夕懒洋洋地道。

    “她看上容景怎么就没眼光了?这才是好眼光。”云浅月立即反驳。

    “果然你是中毒不轻。”玉子夕扁扁嘴。

    七公主笑着看了玉子夕一眼,对云浅月道:“妹妹,这神灯为何没了动静?难道是我不够缘分得它问命数?”

    “也许吧!我也才拿回来,还没弄懂它。”云浅月道。

    “相信天命,不如相信自己。”玉子夕一副算命大师的模样,“世间的事情,从来就是有因有果,你种什么因,就得什么果。你心地纯善,种善因,日日祈福,怎么能差得了?日日忧思大可不必。累人累己,不如好好保护你腹中的孩子,别将他给饿瘦了。”

    七公主一怔。

    云浅月眨眨眼睛,笑道:“子夕说得对,嫂嫂,种善因,得善果。向来因果循环,这等算命卜卦的事情真的大可以不必理会。就算卜出来吉凶,你不也得照样过日子?”

    “你们说得也是,那就不必看了。”七公主眉间的郁结散开了些,笑着起身站起来,“你哥哥这些日子被我折腾得人瘦了一大圈,我去厨房知会一声,晚上他回来,给他炖些补品。”

    “果然还是嫂嫂疼哥哥。”云浅月笑着摆摆手,对外面吩咐,“凌莲,送嫂嫂回去。”

    “是,小姐!”凌莲在外面应声。

    七公主走到门口,忽然转回身,叮嘱云浅月,“妹妹,神灯是神物,这个可真拆不得。你万不可拆了。”

    “知道了,嫂嫂放心吧!”云浅月诚恳地点头。

    “二皇子,这个可不是玩笑,你虽然好玩,但这个可不能拆。”七公主又对玉子夕道。

    玉子夕也诚挚地点点头,“我就说着玩的。”

    七公主也觉得二人不是小孩子了,这等神器不能毁坏的事情他们该是懂的,于是放心地走了出去。外面凌莲等在门口,见她出来,连忙扶着她向外走去。

    房门关上,屋中静了片刻。

    云浅月看着七公主由凌莲送出浅月阁,她收回视线看向玉子夕,玉子夕也收回视线看着她,二人眼中交汇了一下神色,忽然齐齐来到桌前,一人手里拿起一盏鸳鸯灯,开始捣鼓起来。

    拆了重组,多么大的诱惑,自然要试试的。管它神灯不神灯,就因为是神灯,才能劳动他们的贵手,一般的破灯,他们还懒得动呢。

    于是姐弟俩不说话,一人坐在一面桌子前,对着拆卸起来。

    鸳鸯灯虽然奇特,但也是灯而已,就是较一般的灯复杂些,精致些,神秘些。

    一个个零部件轻而易举地被二人拆开。

    容景回到浅月阁,往日他轻浅的脚步刚出现在门口,云浅月第一时间便迎出了出去,如今她只抬头看了一眼,便继续捣鼓。玉子夕更是连头也不抬。

    容景推开门,挑开珠帘,对着姐弟二人和他们面前两盏被拆得即将零碎的灯挑了挑眉。须臾,他缓步来到桌前,静静看着二人拆卸。

    半个时辰后,云浅月手中那一盏灯拆开,里面掉出一片金叶,她好奇地打开,当看到上面的字,嘴角抽了抽。

    不出片刻,玉子夕也将另一盏灯拆开,里面同样掉出一片金叶,他也好奇地打开,当看到上面的字,同样嘴角抽了抽。

    只见两片金叶上面写着两个不同的笔迹却一样的内容:“什么神灯,一堆破铜烂铁!”

    果然是一堆破铜烂铁啊!

    “什么人竟然是吾辈中人,早就拆了这神灯看了一番?”玉子夕对着两片金叶感叹。

    云浅月无语片刻,对容景询问,“你识得这笔迹吗?”

    “还能有谁?不过是那两个人而已,以着他们张扬狂妄的个性,神灯在他们手中,不过是玩物罢了。”容景弯了弯嘴角,笑了笑。

    玉子夕双掌一拍,惋惜道:“可惜啊,怎么就没托生在两千年前呢!”

    容景瞥了玉子夕一眼,“你哥哥来信了,如今在你房间。”

    玉子夕闻言腾地站起身,转眼人就出了房门没了影。

    云浅月感叹玉子书在玉子夕心里的地位,那得多高高在上才能让他只听到他的信就有如此快的动作,她看向容景,问道:“子书来信了?有咱们的信没?”

    容景面不改色,“骗他的。”

    云浅月盯着他看了片刻,有些无语地招招手,“过来,将这两盏破灯重组上。”

    容景点点头,坐在了桌前,却不是重组神灯,而是拿起桌子上的笔墨,在一片金叶的字迹下方落笔。

    云浅月见他的动作,凑近去看,只见他重复对写了一句,“果然是破铜烂铁!”,容景独一无二的雍容雅致的笔迹。她欣赏了片刻,抢过他的笔,也从另一张金叶上写道:“的确是破铜烂铁!”她独有的嚣张狂草。

    二人写完,对着两片金叶欣赏了片刻,便很有默契对动手重组起来。

    房中静静,不出片刻,两盏鸳鸯灯被重组好,完完整整地摆放在桌案上,半丝拆卸过的痕迹也再看不出来。

    云浅月活动了一下手腕,对容景道,“刚刚嫂嫂来过,要卜一卦,这神灯半个动静都没有。那昨日它现出的命数是怎么回事儿?难道就是那两个灵识的原因?”

    容景微笑,没回答她,伸手对神灯轻轻敲了一下。神灯发出“咚”的一声细微声响,须臾,灯面上对准云浅月的方向出现了一个“凤”字。

    云浅月愣了愣。

    容景转过神灯,又轻轻敲了一下,对准他的方向现出一个“龙”字。

    云浅月再次愣了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容景轻笑,温声道:“这与破铜烂铁无关,这个神灯的确是神灯,与云族同寿。云族据说是天族的遗落之地,万千年前,云族第一任族主喜爱灯饰,且爱慕一位女子,于是造了两盏鸳鸯灯,与那女子经过数番磨难,共结连理,她和那女子同年同月同日死之前,怕这两盏灯被糟蹋,于是对这两盏灯下了个灵咒,同时将灵力传与了灯。于是,这两盏鸳鸯灯便成为了神灯。流传千万年下来。”

    云浅月点点头,“原来是这个来历。”

    容景笑着道:“云族灵力,可以开启天地万物灵识,它覆在神灯里,可看人前世今生,知人天命几何,也不奇怪。”

    云浅月点点头,见容景的手离开,神灯的字迹便消失了,她问,“为何刚刚嫂嫂来看时它没有动静?”

    容景温声道:“因为如今两大灵识一在你体内,一在我体内,被我们吸收了。这个本来是鸳鸯灯,只有我们在一起,它才会显出命数,缺一不可。刚刚她在这里时,我却不在。所以,她自然什么动静也无的。”

    云浅月恍然,“原来如此!其实这两盏灯不过是个媒介而已,看天命的还是云族的灵识。”

    容景笑看了她一眼,“不错!”

    “我也有灵力啊,不过似乎没这么厉害。”云浅月道。

    “你这样就好了!有我在,你不需要那些灵力的东西。”容景道。

    云浅月想着他爹只教给了她个幻容,看来云族灵力博大精深,源远流长海了去了。可惜她家有严夫,被管制着,只能懂得皮毛。点点头,“有你在,我的确不需要那些。容公子一出手,还有谁人敢近了我的身?找死不是?”

    容景赞赏地看了云浅月一眼,温声道:“你明白就好!”

    云浅月哼唧了一声,看着两盏神灯道:“这两个神灯其实还是能用来卜算的事情还是别告诉嫂嫂了,也别告诉任何人了,否则人人都想知道命数,天下岂不乱了。”

    “嗯!”容景点头。

    “还是你收起来吧!在你手里的东西,谁也抢不去的。”云浅月想了一下,对容景道。

    “好!”容景将两盏灯扔出窗外,“弦歌,收起来!”

    “是,世子!”弦歌立即抱着飞出的两盏灯,退了下去。

    “今日早朝,夜天逸和夜轻染没为难你吧?朝中文武百官,有什么事情没有?”云浅月伸手抱住容景的腰,埋进他怀里,软软地问。

    容景看着钻进自己怀里的人儿,伸手揽住她,他就喜欢她这样黏着他,摇摇头,“摄政王和染小王爷才不会愚蠢地提昨日的事情,朝中的事情倒是推给我了不少。群臣都齐齐失忆忘记昨日的事情了,没人敢说一句。”

    云浅月“呵”地笑了一下,“不管如何,作用还是有的。”

    “嗯,有一些。大抵是让他们乱了乱方寸,有些部署需得改一改了。这一改就需要些时间,因此我们大婚后洞房花烛的夜可以长一些时间。”容景道。

    云浅月闻言默了一默,甚是无语地看着他,容景低头微笑,她暗暗想着,容公子,你的洞房花烛到底想过几次?她也好心理有个准备,免得死在床上。

    这一日,一晃而过。云浅月做的最有意义的一件事情是和玉子夕一起拆了神灯,和容景又将神灯留了笔迹重组上了。

    第二日一早,云王府来了一位罕见的客人,蓝家家主,曾经差点儿成了云浅月嫂子的蓝漪。

    凌莲前来禀告的时候,云浅月正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看书。她看的不是一般的书,而是今日早上容景上朝走的时候扔给了她一本容氏家训。

    云浅月以前对这等训诫之类的书最是反感,可是如今竟然看得津津有味。容氏家训最有意思的一点不是对女人训诫,而是训的是男人。

    荣王府的男人,一要尊妻,二要敬妻,三要护妻。

    就凭开篇这三点,云浅月一下子对这本书大爱了。

    听见凌莲禀告,她放下书,寻思了一下,对外面道:“去将蓝家主请进来。”

    “小姐,我看蓝家主脸色不是太好,怕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您真的要见吗?”凌莲犹豫地问。

    “见!”云浅月点头。

    凌莲应了一声,向外走了出去,小姐说要见,自然就去请人。

    不多时,蓝漪由凌莲引着来到浅月阁。

    云浅月顺着窗外看去,昨日是大雪飞扬,今日的雪没有昨日的大,毕竟过了春年了,冬天即将要过去了,这雪都带了一丝绵柔。蓝漪一身水蓝长裙,摇曳拖地。雪花被她长裙卷起,随风轻扬,她面色有些憔悴,较之在兰城初遇和后来她为了南凌睿上十大世家十里桃花林那时的蓝漪相比,她身上的英气和灵气似乎被抽干了,没有了刀剑的锋利,到如个寻常的闺中女子。

    她想起昨日蓝漪对苍亭说的那一句话,怪不得哥哥当明明对蓝漪感兴趣,后来不要她了,她能对哥哥摆出那样的阵,狠得下去那样的心,自然对他无爱,她爱的是青梅竹马的苍亭。哥哥看出了那一点,才弃了她。他在感情上,从来不如他外表一般。受不得半丝瑕疵。

    正想着,凌莲推开房门,挑开珠帘,请蓝漪进屋。

    蓝漪站在门口,向里面看了一眼,抬步走了进来。

    “蓝家主是稀客!”云浅月依然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对蓝漪笑了笑。她和蓝漪没什么深仇大恨,她为夜天逸做事,也不过是立场不同而已,自然不必冷脸相对,摆摆手,指了指桌前的椅子,“请坐!”

    蓝漪坐下身,眼睛落在云浅月身上,见她毫不顾忌地身着单衣坐在床上,也不避讳她个外人,脖颈上吻痕清晰可见,她轻声道,“外面的天都快要塌了,可是浅月小姐好悠闲。”

    云浅月挑了挑眉,“天塌了自然有高个子的顶着,这个用不到我操心的。”

    “浅月小姐倒是看得开,因为景世子吧?”蓝漪目光落在云浅月手中的书上,“我以为景世子如此爱护浅月小姐,浅月小姐自是不必学家规的,原来不是。”

    云浅月闻言随手将家规扔给她,“给你看看。这等家规,我自然该好好学学。”

    蓝漪接过飞来的书,看了一眼,愣了一下,须臾,她合上书本,还给云浅月,脸色有些黯然,“这天下怕是没有一处地方能比得上荣王府了,也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景世子了。”

    “也不尽然。”云浅月笑了一声。

    蓝漪盯着云浅月绽开的眉眼,看着她缓缓道:“你可知道苍亭他……”

    “我不想知道。”云浅月打断蓝漪的话。

    蓝漪看着她,忽然嘲讽一笑,“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吧?”

    云浅月扬眉,“你今日前来就是为了和我说他?”

    蓝漪抿了抿唇,轻声道:“除了你外,天下任何女子面前,我都可以说他,最不想的就是在你面前说他。”顿了顿,她道:“十年前,他抱着苍爷爷的尸体回去,除了练武功外,便日日练起了棋。十大世家所有的古棋谱,都被他研究了个遍。”

    云浅月静静听着。

    “他用了十年,将心思隐得很深,我自诩与她一同练功,青梅竹马,对他了解。可是我终究还是不了解他。半年前,他突然对我说,这十年来,他都在过一个砍,如今终于过了,可以来京城了。我那时不明白,后来他来了京城后,再回去,整个人都变了。我才明白了。京城有他的念想,他的念想断了,自然人也就变了。”蓝漪道。

    云浅月蹙了蹙眉,没说话。

    蓝漪忽然一笑,“你一定觉得我与你说这些没有意思,没有意义吧!可是除了你,我发现没有可以说的人。”

    “到也不是觉得没意思,而是觉得没必要。我如今即将嫁入荣王府,你即将嫁入苍家。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的。”云浅月道:“蓝漪,你是聪明人,何必做傻事儿?”

    “你的意思是我装作不知道就对了?”蓝漪看着云浅月。

    “你若真爱他,便装作不知道又如何?他娶了你,与他过一辈子的人是你,再也不会是别人。想尽办法,收了他的心算。你若受不得半丝瑕疵,就如南凌睿一般,先弃了对他失了心的叶倩,再弃了对他无心的你,之后弃了想联姻的夜轻暖。只求个天地无暇一心人。”云浅月看着她,“你若做到这两点,何须自苦?”

    蓝漪脸色黯下来,“我终究不是南凌睿,没有他的洒脱之心。我用了十年,都不得他的心,再十年又如何?让我弃他,我还做不到。”

    云浅月没了言语,她不是爱情大使,能知道怎么办!况且对于蓝漪,她也没立场帮她。

    房中静默下来,二人都不再说话。

    过了片刻,蓝漪再度开口,声音极轻,“我今日是来告诉你,罗玉,也就是东海的紫萝公主,在苍亭手中。”

    云浅月心思一动,罗玉在苍亭手中?她看着蓝漪,“为何告诉我?”

    “没有为何。”蓝漪起身站起来,看着云浅月道:“云浅月,我其实一直都欣赏你的,只可惜,我生在蓝家,你生在云王府,且你要嫁的人是景世子。我们注定做不了朋友。”话落,她转身出了房门。

    云浅月看着蓝漪的身影消失在浅月阁,想着若是重新倒回十年前,是否有些事情不必发生?可是终究是倒不回十年前。她收回视线,重新拿起容氏家训看了起来。

    玉子夕来到浅月阁的时候,云浅月依然抱着家训在看,他瞥了她脖颈的吻痕一眼,嘟囔一句,“真是世风日下,也不知道遮掩一些。”

    云浅月头也不抬,“不想长针眼就别看。”

    玉子夕看了一眼她手中的书轻哼了一声,“夜小郡主刚刚拦住了姐夫的马车,不知道说了什么,姐夫与她出城去了。”

    云浅月理也没理他。

    “你的男人都快被人抢去了,你确定不跟去看看?还有心情在这里看容氏家训?”玉子夕又道。

    云浅月依然没理他。

    “姐,你没有你以为的那么爱容景吧?”玉子夕又刺激她。

    云浅月放下书本,看着玉子夕,又好气又好笑地道:“他昨日骗了你,你今日便上我这里来报仇了?骗术还没学到家,等回东海,让子书好好教教你,骗人的时候,别眼神闪烁,最易露馅。”

    玉子夕眨眨眼睛,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块娟帕盖在了脸上,半声也不吭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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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079/ 第一时间欣赏纨绔世子妃最新章节! 作者:西子情所写的《纨绔世子妃》为转载作品,纨绔世子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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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绔世子妃介绍:
她是天圣皇朝云王府唯一的嫡女云浅月,亦是人人口中的纨绔少女,嚣张跋扈,恶名昭彰,赏诗会为了心爱的男子与人争风吃醋命丧黄泉。
她是国安局最年轻最具才华的上将,一朝为国身死,灵魂坠入异世,重生在天圣皇朝云王府唯一的嫡女云浅月之身。
纨绔少女对上少年将军,她的到来让表面平静的天圣皇朝幡然巨变。
说我嚣张?
说我纨绔?
说我就是一个顶着云王府嫡女的名头,打着内定太子妃的幌子,占着整个王朝最尊贵女子的身份,其实就是天圣皇朝第一废物?
靠!
非要逼我告诉你们我这一切其实都是装的?
……
佛曰:装也不容易啊!
纨绔少女重生,是继续纨绔到底,还是为了正名而展现温婉才华?
上一世恪守严谨,日日劳累。这一世难得上天眷顾给了这样一个身份,怎么也要活出一个安逸来。
奈何你想安逸总有那么一些人不给你机会。
那姑奶奶就自己开辟出一条安逸的路来。
惊才艳艳,智慧无双,且看一双纤纤素手如何挑起腐朽皇朝的乾坤盛世,谱写一场盛世荣华下的锦绣篇章。
本文一对一,一生一世一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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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女子压低声音怒道:“我还是个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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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男子语气毫不犹豫。
“你的名字怎么不叫无耻?”女子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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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气急失语。
只听男子思考了片刻,慢悠悠地又道:“明日我就去云王府下聘,云老王爷一定会很开心尽快抱外孙子的。”顿了顿,又对女子劝慰道:“你既然如今怀孕了,就要戒骄戒躁,不要到处乱跑了,安静些日子吧!对我们的孩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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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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