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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钟离昧     秦霸天下txt下载     秦霸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章泗水

    英布得到了这万分激动人心的消息更加的不敢怠慢,立即带领三万早已整装待的虎贲骑兵前往寿春接收地盘。第二天黄昏时分,气势汹汹但仍然军容整肃的骑兵队就抵达了寿春城下。

    寿春号称淮南第一城,城坚池深,易守难攻,整座城池纵横三千丈,户口不下十万,在当时来说,是人人垂涎的一块肥肉。英布还真的担心贪心狡猾的周殷不肯轻易的交出来。一到城下他就放心了。

    随何带着城内的五万人马已经素衣素袍不带武器,立在壕沟之外等候多时了。与英布事先推测的丝毫不差,这五万人马身后的壕沟的确暗藏了玄机,两道壕沟中间还夹杂了两重暗沟,此刻已经被填平了。

    周殷骑马站在随何身边,见‘淮南王他老人家’来到,立即翻身下马,一溜小跑过来给他牵马。英布连忙下马跟他客气客气,表示秦王是不会亏待他的,周殷痛哭流涕,表达了自己早就有心革命,可是一直没有找到‘党组织’,这会终于是如愿以偿了。

    城内的五万人马,列队两边,把英布的一万骑兵队先放入城内,把握住城防,然后,五万人分为五队,在剩余的两万骑兵监视下缓缓入城,有了上次的教训,英布这次再也不敢托大,做的小心谨慎一丝不苟,周殷就算想反悔,都耍不出什么花样来了。

    等到三万骑兵彻底的控制了整个寿春的城防,英布将所有收缴上来的武器,全部挖坑埋入地下,将五万楚军集中在校场,派人监管,等待夏侯婴的后续部队,6续赶来。随何却暗暗地担心起来,英布这人和项羽有着同样的残暴性格,共同的嗜好就是,杀降。难道他想把这五万楚军坑杀了不成?

    趁着周殷上茅厕的功夫,随何偷偷的对英布说:“楚地尚未平地,周殷又是如此顺从,此时此地绝不可滥杀无辜,请大王三思三思呀。”英布迷糊了;“什么滥杀无辜,我什么时候下令杀人了?”随何觉得他是在装傻,挑明了说;“大王将五万楚军集中在校场难道不是想集体坑杀?”英布恍然道;“你想到那里去了,我毕竟也是个楚国人,怎么会这么凶残,我是害怕他们在夜里造反,我们兵马太少控制不了。等明天夏侯婴带人赶来,自然还武器铠甲,将其编入秦军之内,共同杀敌。”

    随何拍了拍胸脯道;“这样我就放心了。大王可千万不能效法巨鹿之战呀。”英布心想,巨鹿之战那是对秦兵,对自己的老乡我可下不去手。

    周殷把英布服侍的像皇帝一样,就差没把自己的老婆让给他老人家睡了,英布一开始有点鄙视,慢慢地就非常喜欢,后来觉得周殷非常有才,是个贴心的人,决定在秦王面前举荐他。看来这马屁功只要下的深,铁棒也能磨成针。

    第二天中午,骄阳像一把火伞覆盖着大地。夏侯婴带着五万战车兵、步兵适时感到,迅入城,彻底的解除了英布心中的顾虑。被囚禁在校场的五万楚军重新获得了自由,不过,被分成了五十份,每五百人编入秦军的一个营,五百人有分成五百份,也就是说,秦军的一个伍长手下只有一名楚兵。

    英布将齐王的消息告诉了随何、周殷,大家一致认为,应该分兵合肥堵住长江口,阻止会稽一代的楚国援兵北上。把西楚在长江以北的地盘迅的蚕食掉。最后做出决定,英布帅军北上和齐军会和,夏侯婴帅军出合肥,彻底的孤立彭城。

    大将军王贲、齐王灌英已经雄赳赳气昂昂的跨过了黄河,其兵锋之锐,兵马之众,不在秦国的主力大军之下,总人数过四十万。当然,这支队伍是杂牌军没有真正的秦军精锐。黄河沿岸包括、东阿、外黄的官道早已经被彭越牢牢控制,秦军一路平坦,一路狂奔,直扑彭城。

    彭城是项羽的大本营,由于多次被人乘虚而入,这次他吸取了教训,加固了城防,在城内布下了重兵。留守彭城的除了令尹吕青、吕泽父子之外,还有大将柏溪、主将是项庄。

    项庄本来做了充足的准备。可是秦军来的实在是太快了,简直迅雷不及掩耳,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叛将弓和骑将李必、栾布率领的秦国前锋军已经到了五十里之外。彭城内有十万精锐大军,项庄当然不会坐以待毙,立即命令柏溪率领三万精兵出城迎击秦兵。

    柏溪是一员武功卓越,作战灵活,反应迅的将领,得令即行,在三十里外绕城而走的泗水河边挡住了秦军的去路,布下阵势,挑战秦军。并且组织了一批正义之士,对弓破口大骂,厉声谴责他引狼入室投敌**的无耻行径。弓羞愧的无地自容。

    栾布这只骑兵队有五万之众,人数在楚军之上,不过楚军占了地利,提前以弓箭兵和石机封锁了河道,秦军一时无法渡河,若是强行硬攻只怕会付出惨重的代价。泗水是攻入彭城的最后一冲障碍了,栾布挟风带雨而来,受了王贲和灌英的重托,拿不下泗水,没脸见人。

    栾布在河边对柏溪劝降:“柏溪将军,秦王、齐王即将统一天下,大军所到之处势如破竹摧枯拉朽,你何苦跟着项羽殉葬,只要你放下武器,让我过河,将来封侯必然在众人之上。”

    柏溪是楚国的不二忠臣,看到弓就跟看到大便一样恶心,怎么会屈身投敌。栾布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柏溪,转过马身,面对数万楚兵,从马背箭斛中取出三只雕翎,咔嚓一声折成两段,纵声道;“众位将士,霸王即将消灭暴秦,我等身为楚人,要誓死效忠国家,有胆敢反叛投敌者犹如此箭!”

    栾布骂道;“不识时务,自寻死路。”

    弓在身边道;“柏溪一向镇守彭城,虽然名气不大,可是心思缜密,吕青曾经多次向霸王推荐此人,据我所知本事不小,将军不要轻敌,而且这泗水河水深,不容易抢渡。”

    栾布怒道;“齐王大军只在五十里外,旦夕将至,我身为先锋寸步难移,如何对得起大王和大将军的知遇之恩,来人,给我伐木造船,渡河杀敌。弓箭手布列于两翼,掩护士兵登船,橹盾兵先行,刀矛手随后。”

    李必道;“将军,末将愿意先渡河!”栾布点头道;“集中军中所有的橹盾,架起三层,所有的木筏排成长排在中间用铁钩链接,一旦第一批渡河成功,身后的士兵即刻踏着这条浮桥,飞奔而过,打开滩头阵地。”李必道;“将军高明,此计可行。”

    泗水河虽然宽阔,但并不汹涌,木筏放下去,秦军撑着竹篙,缓缓向前,第一只第二只一直到第五只,都是蹲踞着手持橹盾和长矛的盾牌兵,从第六只开始才是刀矛手,中间共二十只木筏排成一排鱼贯过河,中间以铁钩相连接,漂浮于泗水之上。两翼位置,还有两排木筏同时强渡,同样前面五排是橹盾兵,但后面五排却是清一色的弓弩战士,这是为了和对岸的楚兵形成对射,掩护大部队过河用的。

    进入射程!柏溪一声令下,列队于河对岸的楚军登时万箭齐如暴雨突至,无数只羽箭,在半空连接成无数条钢鞭,疯狂的向迎面的秦军战士扫射。位于前五排的木筏,每一只上都有二十五名秦军,五人连成一排,橹盾高过头顶三尺,相互之间严丝合缝,盾牌倾斜六十度角,从半空而至的箭矢噗噗噗噗的射中橹盾,噗噗噗噗落入水中,却没有几只能够夺取秦军将士的性命,倒是负责撑船的战士接连的倒毙河中,一个战士倒下去,立即就有人补充上来,木筏依然顺流而上,飞前进,离着岸边越来越近。

    五排木筏越过河道半程,两翼的弓箭兵开始进入射程。李必位于中间旗舰之上,红旗招展,登时之间,箭雨相对爆,双方对射的箭矢遮天蔽日,使正午的太阳都失去了颜色。岸边的楚军弓箭手有所死伤,被秦军压制的抬不起头来,木筏滑行的更快了。

    “石机,快,给我打,狠狠地打!”柏溪手持利剑在岸边上蹿下跳疯狂指挥。轰隆隆的声响中,上百辆石机被推到了岸边,一轮巨石猛攻之后,秦军前面的两只木筏全部被击沉,李必大为恼怒,脱下身上的铠甲,跳入水中,跳上最先的一只木筏,抢过撑船的木篙,厉声喊道;“盾牌兵起立,挡住石头,加前进。”船上的盾牌兵登时站起,右手持盾,左手持矛,挡住石雨,挑飞箭矢,李必亲自撑船飞前进,片刻之后,距离岸边只有不到十丈。

    柏溪急了,一边命令石机和弓箭手猛攻,一边组织一对长矛手列队于岸边,准备对登岸的敌军进行远距离的突刺。这些长矛都是特制的,专门用来牵制渡河的敌军,长有四米对远来之敌,杀伤力极大。

    秦军的鲁盾兵下肢中箭头顶被飞石砸中的不计其数,李必的船上最后只剩下七人,七人背对背靠着李必,将他严密的保护起来,把飞石和羽箭都挡开了。“轰!”船头终于抵住岸边,船上的战士一声兴奋的酣畅淋漓的暴喊之后,甩脱橹盾,提起长矛,就要登岸。

    柏溪的长矛阵此时刚好派上用场,久候在岸边的长矛手,双臂灌注全力,向前突刺,跟随着李必的七名战士立即被贯穿身亡,满身鲜血倒在河中,好在李必身手敏捷,躲过了致命一*,只是小腿被擦破一点皮。他身上没穿铠甲,一个鹞子翻身,退后十尺,岸边立即又是一阵狂猛的箭雨送上来。

    第一只木筏既然已经接触到河岸,身后铁钩连接的木筏,也就成功的在水中搭起了浮桥,大部队源源不断的压了上来,可李必仍然无法上岸,无论上去多少人,不是被长矛戳死,就是被箭矢射死,顷刻间倒在岸边的就有数百人,泗水河血红一片,死尸像爆炸后的死鱼一样翻着肚皮漂浮在水面上互相挤碰。

    栾布在岸边急的跺脚,命令士兵吹响号角,催促李必登岸。

    李必心中也着急,听到号角连连,简直心急如焚,突然一只长矛向他小腹刺到,李必牙一咬,心一横,索性双手抱住长矛,锋利的长矛立即划破他的掌心,李必用尽全力,猛然一扯,长矛手被他带入河中,四米长的长矛自然脱手,李必翻转长矛,向岸边的一名楚兵刺去,那楚兵向旁一躲,李必哈哈大笑,趁势将*头**水中,身子轻盈一跃,一个撑杆跳,竟然越过一丈多宽的水面,跳上岸边。秦军中顿时喊声雷动,士气大振。

    李必犹如虎入羊群,马踏鸡棚,一只长*登时将岸边的一众长矛手杀的人仰马翻四散奔逃,他左冲右突,遇着身亡,手下全无一合之将,滩头阵地,登时露出缺口。拥挤在木筏上的秦军士兵趁着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一个个蚂蚱般跳跃过水面,登上水岸,开始攻杀。岸边的秦兵越来越多了。

    柏溪连连跺脚,知道大势已去,拔出佩刀杀入战团,数刀之间已经结果了五条人命,可是,他杀一个,秦军就上来五个,杀两个秦军就上来十个,越杀越多,渐渐的,楚军竟然抵挡不住,开始出现了逃跑的迹象。守城的一方一旦城池被攻破,假若没有一定得凝聚力,那是必败无疑的。能够反败为胜者,古往今来少之又少。

    半个时辰之中,秦国的三路木筏全部登岸,骑兵队伍顺着搭建而成的浮桥疯狂的奔驰过来。骑兵加入战团,战事立即呈现出一面倒的势头,楚军兵败如山倒,再也无法收拾了,再说本来也是寡不敌众,三万对五万,楚军士气不振,岂有不败之理。假如此刻项羽赶到,必然不是这种局面,这种情况也是群龙无造成的。

    士兵们心中的精神柱子倒塌了。

    柏溪不是迂腐的将领,他知道经过这将近两个时辰的大战,已经为项庄争取到了决定命运的时间,是该到了撤退的时候了,砍死一名秦国骑兵,跨上战马,纵声高喊;“回城,回城!”楚军看到主帅撤退,跟着纷纷的败退下来,秦军一路追杀,杀出去五六里,被身后赶来的栾布鸣金止步。

    “不要在追了,小心埋伏,就在岸边安营扎寨,守住滩头,迎接齐王和王贲大将军过河,我们已经立下了头功,彭城覆灭就在眼前。”

    项庄也知道柏溪打不赢,派他前去就是要拖延时间的,他好将消息送出城外,并组织一切力量弥补城防的缺陷,加设计陷阱请君入瓮。项庄身受兄长重托,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此刻的国际形势他是明白的,西楚的命运他更加清楚,可是,没到最后一刻,他是不会任命的,有时候决定一切的不是武力,而是运气和命运。他甚至盼望着没准灌婴会在渡河的时候,突然落水溺死。

    这个可能性已经没有了,因为柏溪的败兵回来的时候,已经带来了确切的消息,灌婴的王旗和王贲的帅旗已经到了河对岸了。

第四十一章彭城陷落

    西楚九郡分别是:南阳郡、南郡、黔中郡、东阳郡、泗水郡、砀郡、楚郡、会稽郡、蘄郡。江陵为南楚,吴地为东楚,王竹的这次大进攻是全面的,王熬、李左车、袁生、陈平共同制订了全盘的作战计划。西楚九郡中南阳郡、南郡、黔中郡都与秦国本土接壤,南郡、黔中郡紧邻巴蜀在长江中路,也属于上游地段。南阳郡处于武关与韩国的夹缝中。这一路交给投闲置散已久的老将桓齮为主力大军从江陵分兵两路分别那些长江南北的南郡和黔中郡,刚武侯戚鳃从巴郡蜀郡紧急调集战船五千条,精兵十五万支援桓齮。南阳郡与南郡接壤,交给董翳的韩**团去办理,驻守南阳郡的正是以贪财好色著称于世的项声大将军,胜负早已有了分晓。

    剩下的会稽郡和东阳郡在长江以南,暂时不去考虑。彭城属于泗水郡、砀郡和蘄郡、楚郡都在彭城以北睢阳陈城以南,属于王竹的主力大军和齐军的包围之中,只要拿下彭城,这些地方将不攻自破。

    项羽的布防是由项庄镇守彭城,项伯镇守蘄郡、项悍镇守砀郡、项襄镇守楚郡,项冠镇守会稽郡、丁固镇守南郡、金越元镇守东阳郡、丁公镇守会稽郡。丁公、季心这两是季布的同母弟,武功高强,谋略不凡,深得项羽器重,所以将自己的老巢会稽,也交给他们去镇守。

    彭城属于泗水郡范畴,实际上是刘邦的老家。所以,齐国大军一进入泗水,灌婴先吩咐手下夺取了沛县,保护起来,因为队伍里有很多沛县的降将,这地方很敏感,必须加以保护,以防引起变故。

    彭城不好打!灌婴和王贲杀到了彭城城下都意识到了这一点。项庄不愧是百战名将,提前做了全面的准备,而且,彭城的兵马十万,按照攻城守城的人数来计算,算得上势均力敌了。这一仗不能硬拼。

    研究了地图之后,王贲先拿出了建议。放弃彭城,转而攻打彭城附近的苦县、萧县、酂县、谯县,彻彻底底的占领泗水郡,切断彭城所有水源和粮道,把他的十万大军活活的困死在城中。灌婴又另外加上一条,不如掘开泗水河河道水淹彭城。

    这计策说来容易,坐起来可是非常苦难的,因为,镇守在砀郡和蘄郡的项悍和项伯一定会来救援,想要彻底打下泗水郡需要花费时间。项悍还好说一点,人如其名有勇无谋匹夫一个,只要在官道上放上一员大将就可以把他挡住,关键是项伯,老谋深算不易对付,衡量轻重之后,王贲决定派骆绅和赵霸去对付项悍,另外命周勃统兵五万前往堵截项伯,务必挡住项伯半月,否则大事难成。周勃是立下军令状才走的。

    王贲和灌英分兵两路。王贲扑萧县、酂县,灌英扑谯县、苦县,一路之上凡是遇到水源全部掩埋堵塞,看到运粮食的道路全部派兵驻扎。连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入彭城城内。项悍果然在第一时间亲自带兵支援项庄,想在秦军立足未稳的时候和城内的项庄来个里应外合,没想到,一出门口不到百里就被骆申、赵霸挡住去路,双方像暴徒一般无所顾忌毫无章法的厮杀了一阵,打了个平手,全都损兵折将。项悍不能过去,骆申也坚持不会退兵,就僵持在哪里。可奇怪的是,周勃等了两天竟然没有能等来项伯的援兵,这种情况令他非常忧心,职业军人都知道这种表面上的平静无波往往预示着内在的暗流汹涌,也不知道项伯这个老东西想要耍什么花招。

    王贲和灌英亲自扑击县城,留下栾布李必任敖额千秋围困彭城四门,大军将军二十万,只围不打,也不叫阵,把项庄搞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们搞什么名堂。派出去送信的细作全都被秦军抓住,割掉了两只耳朵和舌头眼睛放回来,意思是警告他不要在乞灵于援兵,彭城已经孤立无援了。城内的士兵果然很害怕,夜晚睡觉都噤若寒蝉战战兢兢,神经衰弱到有一点动静就立刻跳起来。秦军还没有偷袭,他们就提前崩溃了。

    萧县和酂县在王贲十万大军压倒一切的威势之下,很快被攻破,小小的县城小小的楚将,怎么能禁得住十几万大军的打击呢。谯县也在两天之后打开城门投降,可是,灌婴的精锐之师,却在苦县城外,苦战不下,他遇到了楚国的一个优秀将领,此人名叫彭智丰是楚国的后起之秀,项羽东征的时候,曾经一度想要起用,可是考虑到后方的安危还是把它留在苦县暂时委屈的做了一名县丞。

    彭智丰手中兵马不多,将近一万五千人,全都是守城的步兵,弓箭手不过八千,装备非常一般,准备却是很充分的。在大多数楚国的将领都认为,苦县这里地处偏远不会受到攻击不用担心的时候,他却想到了未雨绸缪这四个字,兵法就是兵法,打胜仗的人都是有准备的人。所以,苦县城头的滚木滚石堆积如山,桐油整日高烧,箭手日夜轮班昼夜守候,随时准备迎接挑战。城外的防守也达到了一级战备的水准,壕沟三道,深三丈、宽两丈、插尖竹、护城河边用尖竹和铁链锁住,就算是敌军冲过来也无法渡河,拒马鹿角排了一冲又一重,敌人的骑兵在城下全无立锥之地。

    灌婴在城下远远地转了一圈,心中暗自称奇,没想到在这小小的县城之内还有如此的守城高手。箭在弦上不得不,不要座小小的县城,就是再大的阻碍,今天也要拿下来,灌婴连劝降都免了,如此有准备的人绝对不会理会劝降直说的。

    “攻城!四面打,全力攻城!”灌婴眯缝着眼睛,冷冷的瞅视着城头青灰色的巨石,那些巨石上都铺着一层稻草,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攻城的队伍很快就遭遇了惨败,城头上的弓箭虽然并没有达到遮天蔽日的地步,可是脚下却到处都充满了陷阱和绊马索,正门的主力军团很快就败下阵来。灌婴心中虽然欣赏城内的守将可是没时间同他斗智斗勇,他的计划是欺负对方人手,来个四面一起出手,让彭智丰顾此失彼。

    第一天灌婴铩羽而归,彭智丰四面转战,把秦军的攻城队伍打退了三四次,秦军损失过三千,灌婴下令退兵。

    第二天仍然是如此。

    不过,这个小小县城的消耗似乎已经到了极限,一万五千人剩下了只有一万不到了。灌婴仍然是四面围打,了狠心要在两天之内拿下这个小小的县城。此时,王贲早就已经回师,准备掘开泗水河水淹彭城了。

    第三天,在彭智丰的灵活指挥和楚军的顽强抵抗之下,秦军仍然血洒城头难以寸进,灌婴气的嗷嗷叫,差点亲自上阵。战斗一夜不歇,战士们轮换上阵,不分昼夜的攻打,想用疲劳吧彭智丰的楚军拖垮。果然,疲惫过度的楚军坚持不住了,东西北三门分别被秦军攻上了城头。护城河下留下了上万具秦军战士的尸。灌婴得到消息,正在高兴地时候,忽然三面城墙上黑烟滚滚、火舌窜天,热气汹涌滚动着向他席卷过来。一声声的惨叫传入耳中,灌婴惊慌万丈,连忙询问。探子报告,说城内的官兵在马道和城墙上洒满了桐油集体焚烧和正在爬城墙攻城的秦军同归于尽了,秦军至少损失两万人以上。大火连天接地,火舌绕着城墙舔食着城门,烧得噼啪作响,城墙在爆响中一顿顿的坍塌,火星像夜间的萤火虫一样到处飞翔,烤人肉的味道令人恶心难忍。南门的攻击还在进行中,灌婴急忙命令鸣金收兵,可是,太晚了,鸣金的声音刚刚想起来的时候,南门城头的烈火伴随着刺人鼻孔的桐油味道同时爆,烈火弥天,一层层的像上窜,就像是万千只红色的灵猴争先攀爬绝壁山岚,一会儿的功夫青灰色的城墙就被烤的卷了边,像烤烧饼似地,通红透亮,所有沾边的人都成了人干,成了白骨成了尸体,连灵魂也跟着一起被炼化了。彭智丰长的什么模样灌婴到最后都不知道,不过,他肯定是死了,因为那一堆废墟中就没看到一个活人,一座小小的县城下,伟大的战无不胜的齐王灌英竟然损失了整整三万大军,他自己都觉得脸上没有光彩,灰头土脸的回到了大营准备攻打彭城,只留下两万人驻守在苦县那残破不堪七零八落豁牙似的城墙之内。

    王贲也可惜了彭智丰这样的人才,一个劲的扼腕叹息:“楚国人,多慷慨豪迈之士,假如项羽能够纳谏如流,善待百姓,也许我大秦永远也无法得到这块土地了,怎奈,天意如此,项羽将亡也!”

    泗水郡仅仅剩下一座彭城,孤零零的,颤抖的矗立在这片大地上。王贲倾听者泗水河的水声,拍案说了一声,是时候了:“任敖、额千秋、弓,你们每人带两万人马,从东西北三面挖掘河道,只留下南门让项庄去逃跑,那个方向可以过江,我估计他会舍弃彭城逃回会稽,这样我们省了不少力气。”

    雨季刚过。泗水河的水流非常的充盈,虽然没有风疾浪涌,但也有两丈深浅。秦军连夜挖掘河道,挖的深三丈,宽一丈,河水顺着壕沟向彭城方向涌过来,彭城外墙立即就陷入一片水深汪洋之中了。

    直到此刻,城内的项庄才知道整个泗水郡都已经丢失了,不仅如此,城内的水源和粮草都已经被切断了,城外的洪水倒是不停地从城门缝隙中涌入,很快城内就水深淹没脚面了。项庄还算冷静,他命人砌墙,堵住城门,将水流截住,另外派人打探有没有援兵到来,派出去的探子很快就知道南门没有洪水,纷纷回来报告,要求项庄从南门逃跑。项庄心想,我要是从南门逃跑岂不是正好中了王贲老贼的奸计,那边没有洪水则必定有伏兵,一出门就会被抓住的。

    “你们几个出门打探一下,如果能闯出去,立即前往荥阳禀告霸王,请他回师救援。”项庄根本没报什么希望。几名探子得令而去,不久就被人送了回来,同样是割去了耳朵、舌头剜掉了眼珠子,血淋淋的就像个刚割下来的猪头。

    洪水每天向城墙涌来,五天过后,已经和城墙齐平了。项庄命人用木板和砖石把城墙加高,水深一寸加高一尺,我就不相信,洪水能跑到天上去。问题是,粮食不够用了,三天之后,彭城内开始闹粮荒了。老百姓开始有人从南门悄悄地逃跑。说来也是奇怪,逃跑的老百姓没有一个被捉回来的,全都大摇大摆的逃之夭夭了。这一点开始令项庄非常费解。过了几天他就不再费解了。因为每天晚上都有士兵化装成老百姓出城逃跑的,从一两个到几十个几百个,最后逃兵达到了一万两万,南面的城门简直夜不闭户了。

    由于逃跑的百姓是从护城河里游走的,吊桥并没有放下来,秦军还是不能凭着这点攻入城内,项庄暗自庆幸。不过,这种情形再也不能生了,他派自己的亲信堵住南门,不让任何人出城。

    城内的粮食越来越紧张,士兵每天只能吃上一顿饭,而且是三根肠子闲着两根半,快要饿疯了。城墙再也不能加高了,洪水唏哩哗啦的瀑布一般流入了马道,守城的兵卒站在齐腰深的水中。被木板和砖石加高的部分本来就很不牢固,大风起,波浪狂涌,水压渐大,接连的就有几处地方坍塌下来。大水终于找到了缺口,争先恐后的从那里喷射入城内,彭城顿时就成为一片汪洋洪泽。

    灌婴早就扎好了木筏等待着这一时刻的来临。洪水灌入城内的一刻,四五万的水军撑起木筏从三面冲入城内,一场水上血战随即展开。城墙已经形同虚设了,大水早就过了城墙的高度,秦军的木筏从高至下,冲浪一般进入城内,把漂浮在水中全身水泡痛苦不堪的楚军或是砍杀或是生擒,洪水立即变成了红水。城内的老百姓也跟着遭了殃,农田被毁,民居被冲倒无数,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就是战争。幸亏有机灵的,提前从南门逃跑了。

    项庄带领队伍在没顶的水中浮游着挣扎着向南门方向逃走,耳边尽是些哀号声,还有战鼓号角呐喊声。秦军的木筏已经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了。跟着项庄逃走的大约还有两三万人,柏溪也在其中,这种情况下他也没了主意,只是漫无目的的跟着项庄向南跑。秦军几十艘木筏杀将过来,柏溪爆悍勇,拔出佩刀猛然滚上其中一只木筏,一顿砍杀,将木筏上的十几名秦兵砍杀或砍入水中,捉住一只浆划水到项庄身边,把全身甲胄,寸步难行的项庄拉上木筏。项庄在木筏上嚎啕大哭:“彭城失去,我怎么对得起兄长重托,让我死了吧。”说着拔出佩刀,向脖子上抹去。柏溪眼尖手快,一把挡住了,急道;“将军千万不要,眼下西楚正处于危亡关头,将军乃是霸王手下的大将,将军若是死了,霸王就好像是丢了一只臂膀,将军有用之身,留待日后再来复仇岂不更好。你不想想,当年刘邦、田荣何等的猖狂不的死在了霸王的铁蹄之下,且容秦军猖狂两天,我们回会稽去招兵买马重整旗鼓,等到霸王从东方回来,我们从南面配合夺取彭城。”

    经过柏溪的这一番开导,项庄暂时放弃了寻死的念头,站咋木筏上呼喊楚国的败兵,跟着他向南门逃跑。楚国的败兵在木筏周围越聚越多,最后达到了四五万人,其余的踪影皆无,估计不是逃跑了,就是翘了。

    柏溪、项庄在木筏上遭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秦军的攻击,到处是箭矢横飞,到处是刀矛闪光。楚国的士兵死伤无数,根本无法还手。柏溪站在木筏上一边扫罗箭矢,一边号召士兵们夺取木筏。

    楚国人终于醒过神来了,不少人爬上木筏和秦人扭打拼命撕咬,这些落水的楚兵大多数已经抛弃了自己心爱的利刃,只能靠嘴靠手了。经过一个时辰的拼命,两三万人抢了二十几只木筏,有的游泳的,也辗转来到南门。南门地势高,水不深,只到膝头,木筏不能用了,秦军追踪过来,跳下来继续扭打,铿锵声、惨叫声、随之而来,所到之处一片血红一片人头,死人摩肩接踵拥挤不堪。

    柏溪、项庄一直在前面引路,知道推开城门跳入护城河,从壕沟的缺口跑出去。壕沟外聚集了大概有五六千水淋淋的落水狗一般的楚国的败兵,而且越来越多,这些人赤手空拳的占了百分之九十。

    项庄顾不得这些和柏溪带着这五六千人先行向官道上逃去。筋疲力竭的跑出去有十里远,实在走不动的时候。忽听前面岔路两声炮响,从左右分别杀出一只人马。

    左面有人大喊:“栾布在此,项庄那里走!”

    右面那人大喊;“李必在此,项庄休矣!”

第四十二章困兽之斗

    项庄大惊失色。

    柏溪领着一队**的赤手空拳的战士疯狂的喊:“将军快走,我等誓死掩护你突围。”项庄一看前面已经没有路径,左右岔路都是伏兵,根本就走不了,除非退回去,但城里洪水滔天,回去也活不了。一时竟然愣在那里。

    柏溪喊道;“将军快走吧。”项庄横起手中剑叹道;“伏兵四起,走到那里去,此处便是你我的葬身之地,我们拼了吧。”

    “拼了,拼了!”柏溪和五千楚军纵声高喊。秦国的两路伏兵已经杀到眼前,项庄和柏溪分兵两路迎敌,四路人马列车相撞般碰出火花,惨叫声登时划破天宇,划破云层。赤手空拳筋疲力尽的楚军空有一腔热情,体力已经被掏空,只剩下被屠戮的份,同秦军伏兵一接触就像高粱秆子一般一茬一茬的倒下去。

    项庄觉得自己的胳膊仿佛有千斤重根本举不起来,就算是勉强的举起来,也挥不出去,就算是挥出去,也是软绵绵的。勉强的砍杀了几名秦兵,已经眼冒金星,脚步虚浮了。一个秦国骑兵冲到他眼前,呐喊着用长矛戳刺,项庄一侧身,左手抓住长矛,一剑齐腰将那士兵斩断,使劲将尸从马背上拉下来,跟着跳上马背。此时,柏溪也抢夺了一匹战马,吆喝着招呼项庄赶快逃走。项庄策马向左面岔路狂奔,身后的出兵哀嚎声震天,一个眨眼就有十几名弟兄躺倒在血泊里。

    顾不了这么许多了,项庄和柏溪拼命地策马狂奔,心里只存一个念头,老子早晚有一天要回来报仇的。挡住去路的秦兵被两员大将杀的东倒西歪无处藏身,严丝合缝无边无际的阵势似乎被打开了一道缺口,两人心中窃喜,以为逃出生天,更加迅捷的策马。突然,一道银光闪过,项庄手中的宝剑犹如装上山岳,震得他双臂酸麻,剑身当的一身弹了回来。

    栾布横马挡在两人面前,挺*怒喝;“两个穷寇,还想逃走,那有这么容易。”项庄的战马被这一击震得原地转了个身子,回过头来的时候,才看清楚雄伟的栾布英姿勃的拦在面前。柏溪横刀挡在项庄身前,说道:“将军快走,我来应付他。”

    栾布大笑道;“别装蒜了,谁也走不了。”快的,挺*向柏溪冲去,柏溪摆刀相迎,使出浑身解数以最快的度,想把栾布斩于刀下。可是,此时他已经精疲力竭,使不出本身功力的十之二三。栾布一眼就看出他是强弩之末,*头一震,挽起一朵漂亮的*花,*头斜引,闪电般,从柏溪的一片刀影中穿过,于一个令人不可思议的角度,一*刺中柏溪的左肩,柏溪闷哼一声,鲜血飞溅,坠下马鞍。栾布大喝一声;“生擒此人。”布下的秦兵,七手八脚的上来,把血淋淋的柏溪绑了,压入后队。栾布战马游龙般转个身子,向不顾一切逃匿而去的项庄追去,一边追一边喊;“柏溪已经被生擒,你还不投降,必将死矣!”项庄距离栾布二十余丈,这句话听的是清清楚楚,两耳中呼呼风响,心胆俱裂,疾的回头一看,果然不见柏溪,心中一阵酸楚,一道乌黑的暴风夹杂着银白的闪电已经欺身至身后,耳轮中只听锋刃锐响,头一低,栾布的铁*贴着头顶扫过,“当啷”一声响,将盔缨扫罗,髻登时散落下来,挡住了他的视线。

    项庄气的在马上哇哇大叫;“老子追随霸王,半生行军,大小战役无数,从来也没有受过如此侮辱,今天落到这种地步,有何面目见霸王也,我跟你拼了。”说着驳马回头来战栾布,项庄没有长兵刃,只有一把宝剑随身,怎么能和栾布的长*相比,虽然他本来武功不弱,但在各种不利的情形下,大打折扣,三两下就被栾布把宝剑挑飞了,栾布双眉一皱,瞅准机会,一*刺透了项庄的手腕,*头旋转着拔出来。项庄手上留下个圆溜溜的血洞,疼得他嗷嗷怪叫,捂着伤口策马逃走。栾布知道项庄是什么人,对他,根本没有劝降的必要,战马化作黑风,猛然上去,照着后心就,这一*力道奇大无比,将项庄铠甲上的护心镜也一并刺穿,一截血红的*头带着哗哗响的热血从前胸里冒出来,项庄的战马独自窜了出去,将尸抛在了身后。项庄回回头想看看,这位送自己上路的猛将兄到底长得何等模样,可是,脖子转到一半就眼珠就不会动弹了,气息全无,死于非命。

    黑色的战马一个盘旋,栾布抽出腰间佩刀,俯身一刀斩去,取了人头,挂在马鞍桥上,转身而回。李必指挥着秦兵在身后斩杀剩余的楚兵,战斗已经到了尾声,楚兵少部分跪地求饶,绝大多数死战不屈,尽皆被杀。

    彭城的大水整整的涤荡了七天七夜,楚国的残兵败将也挣扎了七天七夜。王贲和灌婴都领教了楚国人的爱国热情,那些落水的楚兵,大部分都坚持奋斗到了咽下最后一口气,临死的时候,往往也会拉上一个齐兵来垫背。守城的十万楚军只有一万五千人不到投降,其余的全部战死。

    七天之后,王贲打扫战场,命人堵塞河道,引导喝水流向护城河,回归泗水,又过了三天,水深大概已经到了膝盖以下,大军可以入城。城内到处是瓦砾,到处是死尸,到处是腐烂生蛆的白骨,惨不忍睹,凄凉惨痛。齐军可不管这些,他们高兴地不得了,争相庆贺,拍手言欢,王贲紧急的布置了城防,完全的控制了彭城,然后命人在城内张贴榜文,请幸存的楚民回家,又派人到城外四处张贴,说明秦王不害百姓的‘四项基本原则’彭城的百姓开始携儿带女哭哭啼啼的回到家园,收拾残破的墙垣,开始新的生活,原本的国际大都市开始一天天的恢复元气,形成以前那种欣欣向荣的景象。齐军在秦王的严令之下果然一个人也不敢杀,老百姓对于他们的军纪拍手称快,庆幸不已。

    泗水郡陷落,彭城陷落,苦县萧县谯县全部陷落,寿春陷落、舒城陷落、六安陷落,项庄被杀,柏溪被生擒。

    项羽得到这些消息的时候,正在商议如何派人去舒城会稽一代召集人马,就在这时,有人跑进来禀报;“大王,大事不好——”

    项羽听后大惊失色。很长时间才骂出声来;“周兰、弓、周殷、巴玉赞、英布这些狼心狗肺无情无义的东西,楚奸,我要把你们碎尸万段,煮成肉汤!”项羽搓手跺脚,哀叹项庄之死,急忙要带兵去迎战齐军。

    桓楚和在座的将士听后如五雷轰顶,九天崩塌,心像鞭子抽打一样剧痛,谁也没有说一句话,帅帐内的空气凝滞为一块冰凉的固体。无声,是一种令人胆怯的恐怖。这恐怖足以逼人灵魂出窍。项羽的怒吼在无声的恐怖中犹如一记巨雷,把几位将军震醒,接着便有泪水,有哭泣,有暴喝,有狂喊。每块楚地,每座楚国的城池,都是八千子弟兵,楚将楚兵的鲜血呀!是他们生命的根!他们咬牙切齿要和项羽同去与王贲、灌婴决一死战,夺回彭城。

    钟离昧见此情景,“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声泪俱下:“大王,各位兄弟,千万不可如此啊!”项羽正在转磨,闻言刹住脚步,双目怒视。桓楚、季布、虞子期他们也被钟离昧的行为弄得莫名其妙。“怎么,大敌当前,你贪生怕死不成?”项羽喝问钟离昧。

    钟离昧双膝跪行,爬到项羽面前,说;“大王,为西楚江山,我钟离昧可以粉身碎骨,肝脑涂地,只请大王让我把话说完。”

    “说!”

    钟离昧真情切切,泪说:“大王,王贲、灌婴自齐国而来,一路披靡,士气高昂,斗志旺盛。而我们追赶秦王已经是长途跋涉,加上粮草不济,彭城被攻占,全军上下无不锥心难受,疲劳伤神。以疲惫之师愤然迎击,必定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实在担心凶多吉少。更何况,大王,我们的彭城已经被齐军给占领,我们现在所拥有的不过就是鸿沟以东荥阳以西的一点地盘,大王若是孤注一掷,帅兵倾巢而出,秦军、齐军、韩军必定接踵而至,万一这点地盘都被人占了,前有虎狼秦军后有齐国精锐,而我们有置身旷野之中,四面是敌,层层叠叠,无从攻取;想守,平地筑营,高垒工事,可谓艰难。到那时候,可就太危险了,臣请大王,以西楚社稷招降,以大局为重,三思而后行。”

    此时又有探子来报;“启禀大王,我军粮草再次被彭越所得,彭越排遣降将巴玉赞攻取了定陶,我军粮道彻底被封锁,后路依然断绝。”

    项羽站在帅帐内,手按佩剑,举目远眺,心里一阵难受。帅帐内的所有将领的心中都在流血。

    “钟离昧,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钟离昧道;“大王,眼下的形势,我们只有先撤往陈城,那里是陈郡的治所,地处鸿沟东岸,拥有千里良田,尚可以支撑一段日子。”

    项羽得知粮草被劫,甚,为了以防万一,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得暂时依从钟离昧的计策退往陈县。

    陈城在秦代本来是个很富足的城邑,连年的战争烽烟,把城邑、农民和土地熏得面黄肌瘦。项羽进城之后,一边尽可能的备足粮草,一边派人到后方看个究竟,来人报告和上一次的报告分毫不差,淮南、彭城、泗水都已经陷落,西楚大军已经到了孤立无援的地步。齐国的军队正在对砀郡和蘄郡起猛攻。由于交通被切断,粮草不能供给,项羽根本无法援救。

    桓楚、钟离昧、季布、虞子期几员大将忽然闯入屋内。桓楚惊慌道;“霸王,不好了,秦军看到我们撤退,已经出荥阳、成皋、越过鸿沟进驻‘阳夏城’向陈城逼近。”项羽心中已经想要了计划,点头道;“我们设法夺取固陵和灵璧,暂时做栖身之地。”季布叹息道;“大王,灵璧有董翳十万韩军驻守,我们的大军已经兵败回来,再要兴兵争夺恐怕粮草不足了。”

    项羽双眉一皱,回头看了看军事地图,猛然窜过去,指着陈城喊道;“难道我们真的无路可去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是敌军,你们说,该如何是好。”

    就在众将束手无策的时候,一封封败报接踵而至;“大王,英布已经攻占城父,整个淮南全部沦陷,英布派兵封锁了长江口,我们和江东失去了联系。”

    “大王蘄郡告急”“大王楚郡被攻陷!项襄将军逃往砀郡,来紧急信件请求大王挥兵救援,十万火急。”

    项羽一**坐在案几后,脸色变的蜡黄,全身的肌肉都在抖动:“淮南二十几座城池,全都被英布攻占了吗?”

    那探子战战兢兢的说:“启禀大王,英布攻占了淮南九江已经移军向北准备和灌婴王贲会师,共同攻打砀郡。总兵力过二十万。”

    钟离昧骇然道;“王贲军足有四十万,加上二十万淮南军,小小的砀郡怎能承受六十万大军围城,请大王送信给左尹项伯,让他火兵从蘄郡救援,不然,一切都完了。”项羽猛然醒过神来;“对了,叔叔怎么眼看着彭城陷落而不兵,莫非已经遭遇不测。”

    众将你眼望我眼,谁都不知道,项伯先生到底出了什么状况,现在这个时候了,竟然连半点消息都没有传来,是死是活,无人知晓,全没有半点动静。

    项羽摇摇头;“没时间了,寡人决定攻打固陵,打开通道,回西楚去。”钟离昧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外有又有人禀告;“启禀大王,秦军到了阳夏,秦王派了大将陈郗、沧海君、樊哙前来搦战,否出城迎敌?”

    项羽气的须皆张,哇哇怪叫;“秦王狗贼,欺人太甚,这分明是趁人之危。”桓楚道;“现在这种情况,也没办法攻打固陵,不然必定被两面夹击,我们会变得更加被动,还是先破了秦王的兵马再说。大王,且不可乱了阵脚,王贲灌婴董翳桓齮都不过是疥癣之疾,只要我们在陈城击败秦王,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将成为泡影,大王帅兵挥师,直捣关中,身后的秦军自动的就会土崩瓦解,不需要我们动用一兵一卒。”

    这套理论正是项羽一直以来所遵循的,桓楚的一番话算是说到他的心里去了:“钟离昧、虞子期你们两个去会会秦兵。寡人听你们的捷报!”

    钟离昧、虞子期早就憋不住了,听到项羽的命令,咬牙切齿的转身出去,点兵迎战。

第四十三章项家兄弟

    钟离昧虞子期点起两万骑兵出陈城北门迎战。只见对面的秦军已经列好了阵势,阵前三员大将,陈郗、沧海君、樊哙。都是秦军中的一流上将,三人身后骑兵步兵约有三万,队列整齐,士气昂扬。

    原来,王竹接到战报知道齐军和淮南军在项羽身后搞了个不亦乐呼,彭越又趁机打劫了项羽的最后一批粮草,项羽连夜撤退到陈城。王竹和众位谋士商议,所有人都觉得项羽会攻打固陵返回西楚夺取彭城,必须设法把他拖住,让他陷入泥沼中无法自拔。所以,王竹跟随项羽之后,越过鸿沟进驻‘阳夏’城,命令沧海君等三员大将,立即前来陈城挑战,给项羽一个下马威,让他不敢造次。

    虞子期见秦将一个个脸带骄横不可一世,心中有气,跃马而出,大声挑战;“该死的秦将,老子正要去收拾你们没想到自己送上门来了,那一个出来送死。”

    樊哙居中对左右二人道;“谁去宰了这个蛮子,立下头功。”陈豨奸笑道;“将军,这人恐怕不能轻易的宰掉吧?”樊哙不以为然;“混账话,楚兵楚将那一个不能杀,简直放屁!”陈豨为人圆滑,不敢得罪樊哙,再说这次出战樊哙是主将,连忙赔笑脸道;“这个虞子期身份有所不同,他是虞姬的亲哥哥呢,将军——”樊哙是吕雉的妹夫,当然是站在吕夫人一边了,一听这话,心里更加火大,厉声道;“沧海君,你去结果了那厮,给你立个头功。”陈豨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沧海君四肢达头脑简单,根本不知道这里面的旋即,既然樊哙是主将,他的话就是军令,军令自然是不能违抗的。沧海君双锤一碰,出声轰鸣,排众而出,和虞子期对阵。虞子期在荥阳的时候见过沧海君,知道这死胖子的实力非同一般,看到他出战,有点怵,但他生平悍勇,不怕**,转瞬就平静下来。

    双方都是熟人,省去了诸如‘敌将通名’这些废话。沧海君摆动铁锤,疯子一般呐喊着冲上去,带着嗡嗡的风响,向虞子期砸去。虞子期全身的热血登时冲入头顶,呐喊一声,双臂挺刀,向上架去,想要硬接这一招。钟离昧知道沧海君的实力,在身后急的喊出来;“不可硬接!”这话说的有点太晚了,两件兵器已经碰到了一起,双方士兵只听到振聋聩的一声霹雳爆响传来,虞子期的战马,猛地向后连退四五步,差点塌腰折背跌倒在地。虞子期更加感到有千钧的力道闪电一般从刀柄传到手心从手心传到两只手臂,两股力量在心脏内汇聚,入中雷击一般,只觉得喉头一甜,猛然间喷出一口鲜血,两眼中金星乱窜,头昏眼花,差点坠马,沧海君哈哈大笑,马打盘旋,转身又是一锤向虞子期的胸口砸去,这一下要是砸中了,十个虞子期也报废了。

    幸好钟离昧早有准备,已经挺*欺近到两人身旁,眼看虞子期危险猛然间挺*照着沧海君双锤空隙中的心口刺到,沧海君猝不及防,立即收招后退,虞子期险险的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钟离昧知道不是对手,拉着虞子期的马头向回跑。沧海君眼看着到手的猎物要飞,出野兽般的一声叫,跟着追了上来。

    樊哙在身后看到沧海君一人敌两将大获全胜,立即擂鼓鸣号,挥军杀了上来。对面的楚军见到两位将军危机,潮水般涌上来抢救,两国大军登时绞杀在一起,杀了大约有半个时辰,各有死伤,鸣金收兵,各自返回。这一阵,虞子期吐血受伤,算是秦军占了便宜。最主要的是,王竹达到了打击楚军士气的目的。

    回到城内项羽抚慰虞子期一番,心中又是一阵凄凉,吩咐众将各回各营都去想退敌之策,自己却在帐内喝闷酒。

    连续四五天,秦军每天都在城外叫阵,两军每日厮杀,各有死伤,不分胜负。其实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楚军已经被秦军死死地拖住了,无法突围,更无法实行战略转移,可是就在这四五天内,全国的形势对于楚军来说进一步的恶化,已经到了无法收拾的境地。先是,淮南军和齐军的胜利会师,将整个砀郡团团包围。其次是驻军将领的秦国老将桓齮,势如破竹的动用水军攻占了位于长江以南的黔中郡全郡,黔中郡的守卫本来是整个西楚最为薄弱的,此郡也是最偏远的,当时颇有些蛮荒的意味,项羽一来不太重视,二来没想到有人敢对他下黑手,所以整个郡内守军只有两三万。桓齮老奸巨猾,经过一番调查之后,决定先从对方的软肋着手,一点点的蚕食。果然黔中郡不堪一击,守将被杀,郡中的两万多楚兵大多数投降。这里的楚兵有很多都是异族战士,楚国人的成分不纯,所以,不同于彭城附近,至今还没有生视死如归的事件。

    桓齮收拾了黔中郡之后即刻挥军北上出江陵,准备对付驻防南郡的楚将丁固。丁固见风使舵,看到西楚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犹如风中残烛忽闪忽闪,说不定何时就会熄灭,遂决定举全郡兵马投降桓齮。桓齮上表给王竹,请求封丁固为侯,王竹高兴万分,立即赏赐了丁固黄金万斤,另外封为江陵侯,让他食邑五万户,这种政策实际上是做给楚国人看的。鼓励众人投降。英布和丁固的例子都在那里摆着,大家掂量着办吧。人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小九九,自然都在心动、犹豫之中。

    桓齮已经联络了驻防武关的曲遇东,准备合力包围南阳郡,对付项声。项声虽然贪财好色,毕竟也是一员勇将,况且他是姓项的和项羽是叔伯兄弟,当然不可能像丁固一样投降,可是,他看看自己的处境就觉得,根本毫无生路:从地图上看,南阳郡处于中原之南,南郡以北,向北有秦国河内太守‘牧良燕’的五万守军枕戈待旦,向西就是武关,曲遇东正日夜兼程的赶来,向东则是韩国的地盘,那边打得正热闹,董翳左右逢源,招兵买马,威风凛凛,向南更加可怕,桓齮挥军二十余万,浩荡而来。这仗如何能打?如何能够打的赢?当真是打也是死,妈的,不打更加死?唯一的希望就是西楚霸王项羽能够挣脱罗网,打开局面前来救援,可是任谁都看得出来,西楚霸王自身难保,根本顾不上其他人了。正在项声急的想要抹脖子自杀的时候,王竹的一道旨意,救了他的小命。王竹命令桓齮曲遇东蚕食南阳郡外围的三十座县城,对于南阳郡的治所‘宛城’围而不打,给项声留下一条生路。项声心里纳闷还以为,王竹念在当年的情意上放他一马,所以,就龟缩在宛城之中不敢露头,任凭秦军在外面攻城略地,搅合的天翻地覆,把楚国的县城一座座的全部占领,知道几十万兵马合围到城下。其实,这也是王熬的计策,王熬知道项声怕死,只要不攻宛城,他一定对于附近的县城不加理睬,关起门来过日子,这样桓齮在攻城略地的时候,不少的县令县丞就会因为求援无效而被迫开城投降,可以节省不少时间和秦军士兵的小命。果然奏效。

    南阳、南郡、黔中郡在半个月之内,相继陷落,同时陷落的还有孤立无援的砀郡,项羽仍然在陈城面对秦国的主力大军无计可施,无论如何也不能突出重围。

    砀郡的守将本来是项冠,可是后来又来了项襄。像个人都是项家军的兄弟子侄对于保守砀郡自然是有多少力就出多少力。问题是,城外的淮南军和齐军会和之后声势太好大了,简直到了挥汗如雨,接踵摩肩的地步,每人吐口唾沫都能够被城墙淹没掉。兄弟两个自然是抱着宁死不屈,死守城池的心情,可是手下的士兵却并不这么想,他们早就被吓破了胆,心里都在想着一件事儿:“怎么将军还不下令投降啊!”

    围城,真正的围城!滴水不漏,连只苍蝇蚊子都飞不进去。就在桓齮攻陷黔中郡和南郡包围宛城的同时,砀郡被围了有半个月的光景。粮食很快就吃光了。项冠和项襄空有一腔热血一身胆量就是没有谋略,根本就想不出半点办法突围,或者是打胜仗。

    项冠冒着生命危险,出城挑战两次,都被英布的铁戟挡了回来。英布这个原先楚军中的第二号人物,可真不是盖的,铁戟翻飞之下,挡着立死,砀郡城内竟然没有人能在他的铁戟下走过三个回合的,一时间恐惧像乌云一样笼罩了砀郡城。

    围城的第十六天,王贲向全军下达了总攻的命令,他觉得这时候的楚军应该已经饥渴的像一摊烂泥了。王贲悬在了午夜子时进行攻打,这时正是人一天中最累最困乏的时候,心力憔悴的楚军都处在睡梦之中。

    秦营之中内紧外松,整个大营灯火稀疏,巡逻寥寥,没有狼烟,没有号角,但是,帅帐之内大将齐聚。灌婴虽然身为齐王,英布虽然贵为淮南王,但到了这里都要受到王贲的挟制,王贲向全军下达了总攻的命令,所有的精锐全部投入。

    “齐王灌英攻东门、栾布攻西门、淮南王英布攻北门、本帅亲自带领人马攻打南门,四门每一面十万人马,全力以赴,对于楚军降者不杀,不降者杀无赦!亥时造饭、子时三刻出,四面一起动,雷霆万钧,必定全胜。明白吗?”

    “得令!”众将轰然应诺!

    亥时时分全军造反准备攻击,王贲和各路将领巡视军营进入了最后的临战状态。周兰、丁复、李必、弓跟着一道巡视,灌英忽然沉声说;“周勃一直没有战报传来,也不知道项伯到底作何打算,我怀疑他是不是想寻找机会逃回会稽,阻挡我军过江,为项羽保住最后一块地盘。”

    王贲也捉摸不透项伯的意图,只是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声;“有可能!”四十万准备夜袭的大军饱餐战饭后一个个精神抖擞全身是劲跃跃欲试,等待出战。王贲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命令左右将领于黑暗中整军,潜伏着前往砀郡。

    说是潜伏,四十万大军行军,那简直就是地动山摇江河翻个,那里会不出声响,仅仅是四十万双鞋底踏响地面的声音混杂交织在一起,就足以使得地皮颤巍巍抖,砀郡的城墙在三十里外抖。

    砀郡中的楚军有的已经生出了感应,但是不敢肯定,只觉得远处传来轰鸣之声颇为怪异。直到四路秦军至城池十里之外,突然点起火把,照亮了整个天宇。整个天空顿时变的像个烧红的锅底,热气黑烟一团团的向空中升腾,杀气弥漫在百里之内,砀郡的空气凝固的像一块冰,城内的士兵紧张的都不会呼吸了。

    从十里外疾驰而来的秦军,让楚军难以应付,这一段短短的时间根本就不够他们准备作战的。滚油没有烧开,磨盘来不及抬上马道,滚木滚石虽然堆积如山,可是刚刚睁开惺忪睡眼的战士,却搬不动。

    秦军早已经憋足了劲,到了城下立即出一阵呐喊,群狼一般的搭着云梯开始攻城。城头上箭矢如雨而下,城头下的箭雨却更加的强大,仓皇应战的楚军,纷纷倒下,慌乱不堪。原因是没有人临敌指挥。项冠其实一直在帅府中想对策,亥时刚趴在案几上熟睡。项襄由于上次战败,心中愧疚,这次更加勤勉,多少日子以来和士兵吃住在一起,寸步不离城墙。偏偏是今晚,他觉得疲累不堪,到城下的帐篷里去打盹了。没想到秦军像洪水一样突然就爆了。

    项襄听到士兵禀报说秦军四面攻城从帐篷跑上城墙的时候,城外的秦军已经像一片片的黑蚂蚁一般布满了城外的空地。几十万颗头颅,黑压压的无边无际,使他立即感到喘不过起来。大批悍不畏死的秦军已经顺着云梯登上了城楼,城头上的楚军忙着扔滚木滚石,忙着垂直向下射箭。秦军哀嚎着一次次的被压下去又像弹簧一样一次比一次攻势更加猛烈。轰隆隆的巨响中,几十辆石车推到护城河边,无数四五十斤重的巨石从下至上呼啸着划着完美的弧线被跑上城头,城头的马道上顿时积石如山,死尸偏偏,脑浆迸裂者到处都是,即便是戴着头盔的将领也难逃厄运。

    恶鬼般的嚎叫把他带入了十八层地狱最深处!

    两辆冲城车已经从浮桥上运抵城下,开始猛烈的撞击城门,高达两丈、厚八寸的包裹着铁皮的城门,在一次次撼天动地的撞击中,开始摇撼。泥沙、石屑稀里哗啦的落下来,门框出卡咔嚓嚓的断折的脆响声。秦军喊着号子,举着盾牌,推动冲城车,一下两下三下——十下,“轰隆”一声巨响,两扇厚重坚实的城门的一扇岿然倒地,另外一扇,被无可比拟的巨大力道推向青灰色的石墙,猛地撞击成一片粉末,纷纷坠地。接着冲城车后退,秦国的骑兵长驱直入,城墙上射箭的楚军都停止了射箭,抄起立在身边的刀矛长*,向城下冲去,向城门冲去——这一切项襄都看在眼里,却什么也不能做,因为他上来的太晚了,后面的一切生的太快了,秦军的兵力太过强大了。

    四面八方的呐喊声,渐渐的像中间的一隅集中过来,项襄终于明白了,被突破的并不只是南门,四面的城门全都被拿下了。

    他正飞快的策马跑向帅府,准备拉着项冠一起逃走,去蘄郡投奔叔叔项伯。

    项冠用烈酒抹拭一把苍白的明晃晃的利剑,他想用这把剑亲吻自己的颈项,结束自己的生命。是到了该结束一切的时刻了,项家军完了,西楚大业完了,大哥项羽也快要完了,所有的美梦都结束了。

    项襄冲进帅府的一刻,冰冷的剑锋已经触及了项冠颈项上白嫩的肌肤,殷红的鲜血顺着滑溜的剑锋从剑尖上滴落下来。

    “慢,慢着!”项襄一步抢上来,握住了剑身,鲜血同样从他的手指和手心处向外淌流!都是热血,冒着白烟。

    “现在还不是死的时候!霸王还活着陈城还在我们的手上,会稽还在我们的手上,蘄郡还在我们的手上,叔叔项伯还活着,他老人家一定有办法挽救危局,你怎么可以轻生呢!”项襄把项冠从地上拉起来。

    “当啷!”项冠的宝剑坠地,他重新跪倒,痛哭流涕,捶打胸膛,泣血般的嚎哭;“我对不起楚国的百姓,对不起西楚霸王,对不起项家的列祖列宗,我守不住城池了!”眼泪泉水般向外涌出。

    项襄比项冠还小,他不这么想,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西楚霸王还在,东山再起就不是没可能的事情,只要八千子弟兵还在,就算是重新退回会稽,重新退回吴县,也有卷土重来的一天。

    “楚霸王还活着,我们怎么能去死呢,我们兄弟这些年跟随楚霸王南征北战,什么样的凶险没有经历过。当年二叔项梁被章邯所杀,就连义帝也认为反秦大业不能成功,秦国的四十万大军,将巨鹿团团包围,形势千钧一,但是,西楚霸王一到,情况立即逆转,秦军败逃,章邯投降,河内被攻破,河西被攻破,我们一直到了函谷关下!你想想,那是何等的威风。今日的凶险,比起当年二叔被杀,也大不了那里去,你且不要心灰意冷,和我一起杀出重围,我们去见霸王。”

    项襄这几句话说的有理有据,一直钻进项冠的心里,没错,眼前的事情比起当年项梁死的时候,也坏不到那里去,我又何必轻生。

    项冠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把宝剑甩出去老远,转身拿着铁戟,大声说;“我们杀出去!”

第四十四章意外降兵

    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喊杀声越来越近,围困的圈子越来越小。为数不少的全身浴血的败兵冲进了帅府。秦兵开始从门口从墙头向府内向内猛冲。

    项襄和项冠提着兵器冲出来的时候,整座帅府已经被牢牢围困,就像个囚笼,秦兵像四面墙壁一般压上来,院子里人头乱滚,尸体铺地,鲜血染红墙头,惨叫此起彼伏。

    一员秦军大将头戴三尺赤樱身穿紫色帝王袍**白马,威风凛凛,从正门口闪电冲入,手中擎着一只硕大的铁*,*头正在滴血,个结果着楚兵的性命,杀到近前。项襄大喊道;“此乃灌婴是也!我们兄弟合力把他擒住,就能逃出重围。”项冠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了,冷眼看了看灌婴的伸手*法,知道就算两人联手也赢不了他,心中一声长叹,明白已经跑不了了,口中却答应着,挺铁戟,上战马,冲着灌婴杀到。

    灌婴正杀的性起,眼见两名彪悍楚将从左右夹击而来,知道必然是项冠和项襄,心中大喜过望,长啸一声,将大*展开式子,左右戳刺横扫,瞬间就像秋风扫落叶一般吧两人卷入了**的漩涡之中。一开始,项襄还幼稚的抱着侥幸心理希望可以擒获灌婴,以人质为要挟逃出生天,打了没有三招,他就如梦初醒。灌婴的骑术之精湛,*法之迅疾实在是世所罕见,就算是楚霸王亲自来到,没有几十招也休想得胜,他们两个纯粹就是送死了。灌婴的*法手中稳准狠三字,一旦动手,连绵不绝如黄河之水,敌手就像是陷入了蛛网的纠缠中再难逃生。项襄冲着项冠狂吼;“我拼死一战,你肚子逃生去吧。”刀法顿时一变,大开大合,只攻不守,变的像泼妇一般,出手都是两败俱伤的招式,要和灌婴拼命,想把所有的攻势都吸引过来,放走项冠。灌婴冷笑了一声;“难兄难弟,今日谁也休想走脱,看我生擒你们二人。”*头旋转中出一阵颤抖的嗡鸣,舍弃了项冠,奔向项襄,项襄的打法纯粹的属于夜战八方,一挺大刀把所有的杀招都使了出来,拼死攻击,身上的破绽却都已经暴露了出来,灌婴左躲右闪,连续三次躲过大刀,瞅准个机会,铁*斜引,*头沿寻着一条弧形的路线,从刀身下钻过,噗的一声闷响,刺中了项襄胸前的护心镜。护心镜结实,项襄只觉得一阵胸闷,强大的力道透过护心镜传入胸口,猛然间血气上涌,喉头一甜喷出口鲜血。灌婴的铁*向前一顶,项襄在马上坐不稳,当时坠落马背。

    灌婴大喊了一声;“抓活的。”白马旋风般扭转过来冲着逃遁的项冠冲去。项冠咬着牙冲出门口十几丈,感到身后一阵冷风突起,知道躲不过大难,猛然旋身,一个回马*,直刺灌婴,灌婴迅捷的仰躺在马背上,马儿嗖的一声窜出去,项冠的铁戟也刺空了。灌婴挺直身子的片刻,正好经过项冠身边,右臂猛然伸出去,在项冠的脖颈上砍了一掌,项冠全身一松,昏死过去,也从马背上跌下来。灌婴大笑道;“抓活的。”

    一路跟随着灌婴奔跑的秦兵一窝蜂的上来,把项冠牢牢的捆住,押往后队。此时,王贲、栾布、英布等人接踵而至,见灌婴的兵马已经把帅府里的敌人肃清,项冠、项襄都已经束手就擒,心中大喜,分开四个方向,追杀余敌去了。

    荆蛮楚兵果然强悍异常,虽然失去了主帅,仍然可以顽强作战坚持到最后。四路大军,几十万人在血泊和泥泞中从天黑一直杀到天亮,又从天亮杀到黄昏,才算将城内的楚军成功的包围在,南门内一块空地上。

    灌婴和英布等四路合围,大声劝降,剩下的两三千楚兵,齐声叫骂,面无惧色,一个个睚眦欲裂咬牙切齿,像饿狼,像猛禽。王贲在无可奈何之下下了格杀令,三千出兵无一幸免,全部遇难,身异处,血染黄沙。

    第二天清晨,王贲派人给周勃送信,说砀郡已经平定,让他转守为攻,向蘄郡进,讨伐项伯,大军很快就会在城外取齐。

    谁知道送信的人回来却带回了周勃的手札,信上说,让王贲暂缓进攻,静观其变,项伯已经派了使者到他的军中请求投降。

    这话让王贲无法相信,他宁愿相信明天太阳会从西方升起。

    “项伯是项羽的亲叔叔,项梁的亲弟弟,项燕的亲儿子,怎么会投降秦国。这肯定是缓兵之计,大将军根本不用理会。”灌婴觉得有点可笑,周勃昏头了。

    英布说道;“这也不一定,我在西楚大营的日子长了,早就感觉到项伯这人有些奇怪。他平时闷声不响,似乎是个完全不图名利的方士,但其实,我感觉此人野心很大,不安于室,项梁死后常有取而代之的心思,没想到却被自己的侄子抢了先,他心中早就不服。项羽封王的时候,项伯想另立门户混个王侯干干,可是没想到项羽不是周天子,竟然只封外姓不封本家,让他气愤不已。项羽每每作出屠城杀人的决定项伯总是面露难色不以为然,但从不规劝,有时还随声附和,可见他已经对项羽失望透顶,根本从一开始就决定大侄子最后会失败。周勃所说的,我倒是有几分相信的。除此之外,我还有别的理由。”

    王贲道;“说来听听。”

    英布道;“大将军想象,现在楚国的国运已经到了尽头,项它、项悍、项梁都已经阵亡,项襄、项冠又被生擒活捉,如果项羽在接下来的大战中败亡,那么项家也就从此被灭族了。项家上数五代都是楚国的重臣贵族,到了项燕的时候更加达到了权倾朝野的地步,他不想看着项家走到绝路上去,要保存住一点血脉,除了投降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此人城府很深,早就为此埋下了伏笔,昔日在井陉口宴会之上,我见他维护秦王,分明就有未雨绸缪的意思,这一次投降,很可能是真的。”

    听英布这么一说,王贲也想起来了,似乎秦王的确说过,当年在井陉口的宴会上项伯曾经以身救驾功不可没。

    “如此说来,我军可以兵不血刃进入蘄郡。”王贲捋着长须微笑。英布道;“请大将军给项伯书信一封,就说项冠和项襄安然无恙,如果项伯肯来投降,项家子弟日后都可封侯,绝不食言,项伯得到允诺必然打开城门,请我军入城。”

    王贲皱眉道;“这样的大事儿我必须禀报秦王。”英布道;“禀报秦王来往最少五天,万一项伯改变了主意该怎么办,他可不是项襄之辈可以比拟的,他从小跟着老爹项燕征战,经验丰富,我们要拿下蘄郡非常困难,大将军请当机立断。”

    王贲心想,当机立断倒是很容易可问题是,我做不了主,尤其是封项家人为侯的想法,我更加没有这个权利。英布想了想说道;“大将军可以一面写书信给项伯一面写战报给秦王,请他即刻下旨,项伯拿到书信也要权衡考虑,这一来一去,大将军就有足够的时间抉择,是罢兵休战还是继续向前推进了。”

    王贲心想,英布此人不简单,看起来是个粗犷的汉子却没想到竟然粗中有细,心思缜密,想的周到,心中暗暗的替秦王留意此人。

    王贲的战报很快地到了王竹的手上。王竹早就预料到项伯会投降,历史书上写的很明白了。以前王竹就对项伯吃里爬外的行径非常的不解,现在听了英布的解释,心里才算是有了数,原来如此。提笔就在王贲的站报上做了重要的批示,对于王贲的请求全部照准,而且,如果项家人肯投降过来,全部赐姓赢,享受秦国宗室待遇。

    王贲得到回信是在五天之后了。给项伯的书信是同时出的,可是却犹如石沉大海,至今音讯全无。王贲看了王竹的回信,非常的高兴,命人将秦王的批示,一同给项伯送去,据他估计,项伯就是在等着秦王的承诺了。

    项伯果然是在等秦王的承诺。英布猜得一点也不差,项伯一方面早就和项羽面和心不合,另外也想为项家保存一点血脉。项羽的脾气和作为,让他断定了今日的结局,所以他早就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这个大侄子,只可为将却不能为帅,一身勇武,不过就是匹夫之勇,为人又喜欢听人吹捧,喜怒无常,对他这个叔叔也是经常厉声呵斥。你让项伯怎么能够忍下去。本来嘛,项家的军队,项梁死了之后,就应该由他项伯来做主,怎么能够轮到项羽这个臭未干的晚辈后生。项家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和当年楚怀王的错误决定是有直接关系的,也怪他,没有力争。如果项伯为帅项羽为将,事情也许不至于到今天的无法收拾。

    这,就是项伯的心思。

    拿到了秦王的亲笔许诺,项伯所有的担忧都成了泡沫,一个虚悬的心也落到了石头地板上。即刻便给王贲回信,表示愿意和周勃换防,他率领楚军到砀郡来见王贲,让周勃帅军进驻蘄郡。

    这也是考量王贲胆略的时刻。项伯的这个提议非常之凶险,假如他包藏祸心,周勃很可能就会身陷重围,万劫不复。就算是砀郡的齐军主力也有遭到灭顶之灾的威胁。项伯随便设下几个圈套、埋下几路伏兵就能让孤军深入的周勃死于非命,此乃‘上屋抽梯’之计,不可不防。

    王贲扔下手中的竹简,沉声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种关头,不能犹犹豫豫,立即命令周勃,像蘄郡挺进,传递讯息给项伯让他如约前来,本帅相信他这一回。”英布心中暗想,这王贲虽然年老,可是老而弥辣,表现出来的果断更胜青年,秦王让他重新掌握军权,是选对了人了。

    项伯对着竹简大笑,这下子他是真的毫无顾虑了。王贲有如此的胸襟说明秦国人对他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怀疑,投降的时机到了。周勃接到命令后也表示原以为秦王的大业赴死,就算在凶险也心甘情愿走一遭。其实,周勃已经断定项伯是真的要投降了,王贲这次可是给了他一个捡便宜的好机会,日后再功劳簿上又可以几下这样的一笔:某年某月某日,将军周勃攻陷西楚蘄郡,功勋卓著,功不可没。其实,他连一兵一卒也没有动用过。

    大约过了三天,王贲在急切中终于等来了,项伯帅军出蘄郡已经和周勃擦身而过的讯息。他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表面上却还维持着一种让人毫不怀疑的镇定,每天优哉游哉检阅士兵,下棋喝茶,所有人都觉得项伯一定会来投降。其实,王贲本人紧张的好几宿都睡不着觉。

    八月初,天上的骄阳像一把火伞,笼罩着大地,没有一处不干燥,没有一处不憋闷,没有一处不烫手,整个军营就像是烧透了的砖窑,让所有人感到憋闷。尤其是将领们更加觉得喘不过起来。因为项伯的队伍已经到了五十里外。

    灌婴坚决主张让项伯在五十里外扎营,单人独骑来见王贲,其他的将领也是这个意思。项伯可是带着七万大军来的,虽然说齐军淮南军是它的六七倍可是,万一遭到突袭,仍然不免惨败的结局。王贲却是胸有成竹,对于他亲自锻炼出来的真正的秦国王牌军团来说,是不会惧怕任何突袭的,所为‘撼山易,撼秦军难比登天。’他把直辖的三万秦国骑兵排在最前面,派人通知项伯,楚军可以直接到砀郡城下,所有人出城迎接。

    号角声中,精锐常胜的秦军旗帜鲜明,刀*并举,革甲烈马,纵队相迎,在砀郡城下,大队人马,纵横十里,绵延如海,威势震天,战鼓和号角声,渲染的整个大地战云冲天,战意横空,使人感到无比的壮怀激烈,豪气纵横。

    楚军虽然新败,而且降兵,但其威势丝毫不弱秦军,方阵整齐,行走划一,赤红的旗帜犹如烈火烧天,七万人马,似乎全都跟随着项伯的马蹄同一动作,让人生出七万人一条心的感慨。

    王贲远远地看着,回头,不无感慨的对英布说;“幸亏是你提醒,不然的话,要和这样的军队作战,我军一定会付出胜过以往数倍的惨重代价。”英布道;“项伯比项梁丝毫不差,都是项燕的好儿子,只是性格太过于孤傲和阴郁,这一点就注定了他不可能称王,而便宜了项羽,项羽的性格则缺陷更大,所以会失败。人家都说,富贵三代,血液中就会有一种贵气,如果一个不好,就会出现纨绔子弟。看来,项家这一姓贵族,出了这两个不孝子弟,是注定的要没落了。”

    王贲一时语塞,他们王家不也是富贵三代了吗?王离呀,王离,是这个原因把你害死了吗?我的儿子!还有蒙家的没落,难道都是天意使然,上天安排!

    项伯面带微笑,七万铁蹄铿锵中已经来到了王贲对面十丈之外。右臂一扬,大队人马,一同止步,竟然没有一丝杂乱。

    项伯在马上微微的拱手。王贲却翻身下马,深施一礼:“左尹大人,在下王贲已经在城外恭候多时了。在下代表秦王恭迎左尹。”

    项伯之所以如此的狂妄是害怕王贲给他下马威,在他面前耍威风,眼看人家王贲如此的谦恭,脸上不由得就有些烧。所有在场的人,心中对两人都有了评价,项伯终究还是太狭隘了,比王贲稍逊一筹。

    项伯翻身下马,单膝跪倒在地;“楚国项燕之后,项伯。今日诚心诚意前来投降大秦,祝秦王一统天下,万寿无疆,大将军请代王受项伯大礼参拜。”

    项伯身后的楚国将领,有的长吁短叹,有的面露愤恨,也有的信息难耐,各自不同颜色,也都下马,铠甲鳞片的铿锵声中纷纷跪倒。

    王贲也是艺高人胆大,步行着亲自走过去搀扶其项伯,拍着他手背说道;“秦王已经下了旨意,要以宗室之礼待左尹,我王贲是什么人怎么敢受您的大礼,日后左尹的地位必然在王贲之上,还请左尹多多关照我们王家。”

    项伯惭愧不已,跟着站起来,连连点头;“败军之将,辱没祖宗,岂敢有此奢望。”王贲道;“秦王言出必行,还请左尹不必怀疑,请随我入城,大军可以在城外驻扎。”项伯心想,还是对我不能完全放心。不过,这样也很难得了,一般人也做不到这个境界了。随即就吩咐自己的部下将军队就地驻扎在城外,自己和一众大将跟着王贲、灌婴、英布进入城内。

    经过一番磋商,双方最终达成了协议。

    王贲的意思是保存项伯军队的建制,不加干预。可是,项伯觉得不妥,因为这里面有很大的一部分楚将是不愿意投降的,都是被他逼着来的,如果,把这样一支队伍保存下来,无论是留守还是进攻都将形成尾大不掉的局面。商量来商量去,决定把七万兵马,分成七队,分别编入齐军、淮南军、和王贲的秦军之中。还有一部分,项伯认为绝对忠诚于他的愿意投降的留守砀郡、楚郡。

    双方刚刚达成协议,将楚军分割,重新调配,前方就来了王竹的旨意,命令所有的兵马,在固陵取齐,共同攻打陈城,给西楚霸王,最后一击。

第四十五章诱敌深入

    王竹调动的大军一共六路淮南王英布、齐王灌婴、韩王信、桓齮、大将军王贲还有他亲自指挥的秦国主力军团。项声就交给曲遇东和牧良燕去对付。项伯已经给他下了书信进行劝降。

    六路大军齐聚固陵的同时,匈奴兵已经势如破竹的灭掉了辽东国,俘获了辽东王韩广,燕王藏荼战死。冒顿在李德阳的怂恿之下,向韩信动了猛攻,双方正在拼命地绞杀中,根本顾不上东方的战事儿。

    六路大军加起来总共有一百四十万。这个数量大大的过了当年刘邦围困项羽时的人数,也让王竹更加有信心,打赢这一战。兵之后,王竹亲自接见了项伯对他又是安抚又是赏赐,让他多争取一些楚国人来投降,并且当场赦免了项襄、项冠,三人全都赐姓赢,并且封项襄为陶侯、项冠为东莱侯、项伯为马邑君。项襄和项冠本来是誓死不降的,可是,禁不起叔叔项伯一而再再而三苦口婆心的做政治工后终于同意投降,接受了赢氏的姓氏。

    王竹当即宣布正支大军由自己出任主帅,统一指挥,王贲和英布任副将,灌婴为次将,项伯为参合。即日将大军带到垓下地方安营扎寨。

    王竹之所以这样做是有用意的,他在军校学习过垓下之战的经典战例,完全知道韩信是如何一步步把西楚霸王推深渊的。他完全可以重演当年的剧目,让项羽在乌江边上抹了脖子。

    此时已经是九月中,秋风带来了寒意,夹杂着无边的冬冷,北风中,枯黄的落叶在树枝上出凄楚的叫声,纷纷坠落。

    王竹并不忙进攻,而是整日里跑马射箭,排兵布阵,锣鼓喧天,把进攻的时间一拖再拖,一直拖到了十月底。这期间双方虽然有五六次小规模的接触,但伤亡不大,根本定不了输赢。

    秦军中舆论哗然,都觉得秦王莫名其妙。西楚霸王已经穷途末路,怎么还不趁机进攻屠灭。连王贲都感到不能理解,背地里偷偷的问陈平:“大王在搞什么鬼?放着陈城不去攻打,却把大军带到这个渺无人烟的旷野之地,四面环山,守株待兔,这不是重演‘畏楚如畏虎’吗?”

    没等陈平说话,樊哙插嘴说;“大王是不是害怕项羽,有意在这儿故弄玄虚。”陈平举起一个手指,嘘了一声;“别胡说八道,小心脑袋,将军这样说话就不妥了,很可能影响军心。”

    樊哙不服;“影响军心的是大王,关我什么事儿,他自己踌躇不前,士兵们背后早就有议论了,放了秋高气爽的季节不去征战,这会儿天寒地冻了,这仗再打下去,士兵们可要受苦了,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陈平转脸对王贲恭顺的说;“大王这几天不急不躁,运筹帷幄,表面上看似轻松而内心却有千军万马在征战啊!从他近两日帐内灯火整夜不熄来看,想必最近就有大战。”

    王贲叹息道;“大王毕竟还很年轻,临敌经验不足,有了大战也不来和我商议一下,万一有什么闪失如何是好?”

    陈平笑道;“大王既然封自己为统军大元帅,他就有专断之权,军事战策一定是胸有成竹了,大将军您也不必太费神劳心了。”

    王贲听陈平话里有话,语带讽刺,心中非常不快,冷笑道;“项羽一生征战,素来以少胜多,在巨鹿击败章邯,在彭城击败田荣都是以精兵凿穿大获全胜。眼下我军虽然士气如虹,但也难保最后一战。我身为大将军有义务规劝大王。”

    陈平听出王贲不高兴,连忙改口,点头哈腰的说;“,大将军言之有理。不过,大将军您可以放心,我军驻扎在此地似铁打的营盘,项羽不会轻易的进攻。万一项羽敢来,凭我军的精兵强将,一定让他有来无回。”

    王贲摇了摇头;“我还是不放心。”随后,三人踏着阵阵喊杀声向中军帐走去。王贲实在是放心不下,想向王竹打听陈城项羽的动静。、此时的项羽正痛苦不堪。他在陈城做了充足的准备,正准备扑向阳夏痛击秦王,没想到秦王的六路大军会齐之后全部驻扎在垓下了,搞得他莫名其妙,不敢轻举妄动。这时候,又接连传来了项伯投降秦军、项冠项襄、项声纷纷逃向被秦王封侯,送回关中的消息。心中第一次感到了害怕,第一次品味到了恐惧的滋味,韩信、陈平、周殷、周兰、弓、项伯、项冠等一张张熟悉的脸庞,一句句曾经是恳切忠诚的话语,战场上一个个英姿雄浑的身影,此时都令项羽生厌,令项羽痛苦不堪,痛心疾。如果说,陈平、韩信、周殷的背叛项羽还可以把他们看作是背信弃义的小人,拿出来在众将面前大声痛骂,可是,他的亲叔叔和本家兄弟的背叛又该从何说起,他觉得似乎全世界的人在一瞬间都不可信任了,所有的人随时都会掏出一把锋利森寒的匕捅向他的心窝。这让他怎么接受的了。我项羽那里对不起你们了,让你们一个个的舍弃了我,背叛了我,通敌无耻之极。

    有时候,项羽想把大军全部带去和秦王拼个高低,有时,又想固守等待时机。然而项羽没有去拼,几十员战将预测:去拼就是等于送死;固守能成吗?时值冬日,天寒地冻,楚国的粮食本来已经所剩无几,没几天就吃完了,陈城附近地皮已经刮了三尺,再没有什么油水了。西楚尽皆陷落,楚兵的衣服单薄,时刻都守着严寒的袭击,项羽几天几夜吃不饱,睡不安,时常做噩梦,梦见范增,梦见韩生,梦见龙且,梦见曹咎。他叹息;“如果早听亚父的教诲,在宴会上杀了秦王,那里能有今天;如果真的重用了韩信,也不至如此!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良言好拒,后果难测呀!”

    项羽正在自思自叹自责,这时虞子期从外面走了进来说;“大王!”项羽目光凝滞地看着虞子期说;“子期,别喊大王,就叫兄长好了。”虞子期受宠若惊的客套了一番,接着说;“有个好消息!”项羽问;“什么好消息。”

    虞子期道;“大王还记得当年赵王歇不停赵相陈余和谋士李左车的好言相劝以至于国破家亡的事情吗?”项羽脸上火辣辣的,红着脸说;“知道!”

    虞子期道;“那大王知不知道,李左车手下有个谋士叫做李愚?”项羽想了想道;“似乎是有这个人,不过,不是李左车的谋士,我记得他是临江王共熬的谋士,临江王就是因为受了他的怂恿孤军深入攻打巴蜀落得身异处,还丢了江陵城。”

    虞子期道;“这个李愚最初就是赵国人,是李左车的手下,李左车投降了秦王,李愚则被秦王生擒活捉了,后来在李左车的一再恳求之下,李愚才被释放了出来。”

    项羽有些不耐烦了;“你说这些话干什么,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虞子期喜道;“大王,本来是没关系可是现在有关系了。李左车自从投降了秦王之后,屡立战功,功勋显赫,自以为在秦国除了丞相王熬之外就不做第二人想,没想到,灌婴奉命攻打齐国,却无端端的自立为齐王。灌婴当了齐王之后,妄自尊大,独断专行,说一不二,谋士的话爱听就听,不爱听就不停,稍微有不中意的地方当着秦王的面对他脾气大声叫骂就像奴隶一般,所以有骨气有学识的谋士都走了,李左车也不例外。”

    项羽惊讶的说;“子期你说这番话,难道是李左车想要投奔西楚?”虞子期道;“没错,没错,李左车羡慕您的英武群,豪侠盖世,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大英雄。想来投奔你又担心你看不起他,所以先派了他的心腹李愚先生来见我,如果你先收留了李愚,李左车随时都可以带人马来投奔你。”

    项羽低着头心想,眼下这个时刻,西楚处于风雨飘摇之中,随时有覆灭的可能,这个李左车何苦这个时候来投降,抬头说;“两国交战的时刻,假投降的很多,他靠得住吗?”虞子期道;“人就在门外,您不妨当面盘问。”

    项羽道;“那么把他带进来,我看看这个吧临江王害的身异处的李先生到底长了什么样的三头六臂。”

    李愚被带进大厅,项羽一看,这李愚长的还是有几分文士风采的,羽扇纶巾,儒服白衣,看着像个有学问的,心里暗自点头,难怪能把临江王送到酆都城去,果然有几分风采。项羽一改往日的狂妄自大,忽然对知识分子客气起来,摆摆手说;“李愚先生,久仰,请坐。”李愚跪在地上,不敢坐,只是说;“臣有要事在身不敢叨扰,还请霸王示下,对李先生的请求是否答应?”

    项羽沉了半天才说;“李左车是秦王的得力谋士,不过是和灌婴有些争风吃醋,何苦就要投降反叛,你莫非是来诈降的。”李愚笑道;“李左车是秦王的得力谋士不假,可我确是秦王不共戴天的大仇人,假如李左车想要诈降他会选择别的人来见霸王,怎么会让我这样的人过来,我已经把秦军大营的一些情况都详详细细的告诉了虞子期大人,如果,我没有诚意,怎么可能这样做。”说着站起身来叹了口气,就要往外走。

    虞子期使眼色向项羽暗示。项羽心想,当年就是因为没有听从亚父、陈平的良言相劝,同时人才,才会导致今天的地步,如今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这样了。要吸取教训。

    “李先生,请留步”项羽说着从案几后转了出来。

    李愚见项羽想留住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的说;“李先生生在赵国,赵王不能用他,我为临江王做谋士,却害的大王身异处,真是罪该万死。赵国和临江国都是秦国所灭,我们一定要报仇复仇,恢复国家。而这世上可以帮助我们两个完成夙愿得就只有霸王您了,如果霸王肯收留我,为了西楚,就是碎尸万段我也心甘情愿。而且,这件事情对霸王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项羽冷笑道;“这话又从何说起。”李愚见项羽不信,又连忙说道;“临来的时候,李先生已经吩咐过了,大王收留了我之后,他随时聚集赵国在秦军中的残余兵力来投奔你,霸王,大敌当前你正需要亚父、李左车这样的谋士呀!”

    项羽一看到人流眼泪心就软。李愚的话又句句符合他的心意,他很得意的向虞子期看了一眼。虞子期接着问道;“两国交战时刻,假投降的奸细很多,谁能保证你是真心实意的。”李愚摊手哭道;“霸王,虞子期将军,我只不过是个文弱书生,又不能上阵作战,就是有什么计策,也只能说出来和诸位商量,听不听得还是霸王的事,哪能我一个人说了算。再说,西楚营内的情况我总觉得秦王和灌婴一清二楚,我想肯定你们这里有奸细,也用不着我再来假投降了吧。我上有七十父母,下有妻儿老小,假投降,万一被现了,还不得被霸王或剥了皮。谁不想多活几天,我情愿做个山野村夫,也不愿意冒这个生命的危险。”

    项羽听后不敢完全信任,可要想知道秦营的情况,就要先把他留下。于是就派人给李愚更衣洗尘,听候使唤。

    第二天日悬中天,陈城里到处都依偎着晒太阳取暖的楚兵。他们懒洋洋地搭着困倦的眼睑,无精打采地斜在朝阳的地方,扯着酣声,沉浸在遥远的梦乡。出征在外,身上衣服单薄,夜里十几个人一条被子,一个个被冻得浑身打颤,只得起来靠跑步、蹦跳等活动取暖。白天,暖融融的太阳挂在空中,士兵们视如珍宝,争相在无风朝阳的地方抢一块地盘晒太阳。

    至此,有些人才明白王竹为什么要选择天寒地冻的季节向楚军动大规模的攻势。

    陈城在暖烘烘的阳光中悄无声息。

    项羽在城内巡视了一圈,觉得士兵们士气已经低落到了极点,他束手无策,回来后,觉得四肢无力,正想休息一会儿,这时,有人来报:“大王,秦王在垓下挑战。”来人呈递上韩信的挑战书,项羽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天下人心皆背楚,九州乾坤已姓赢,秦王大军屯垓下,箭射刀斩霸王头。”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如果霸王不敢来迎战,有意称臣于秦,秦王念在霸王叔叔项伯的份上,还可以赐给王位和封地。

    项羽看罢愤怒的目光差点把羊皮战书穿透。“我项羽从会稽起兵,打了七十几仗,每战必赢,从来就没有过怕字,难道今天怕了那个纨绔子弟秦二世。”项羽“锵”的一声抽出挂在墙上的宝剑,“啪”的像屋角的铜鼎劈去,只听炸雷一声巨响,铜鼎被劈成两半。那位使者被吓得坐在地上,半天才被人像死狗一样拖走。

    “传我命令,立即出兵垓下!”

    此言一出,屋内顿时跪倒一片。

    “大王,这是秦王的诱敌之计。他怕大王按兵不动,特意编这些脏话来激怒大王,要是大王出兵,正中了他的诡计啊!”钟离昧、桓楚、季布等将是都竭力劝阻项羽。

    这时,项羽想起了那个名叫李愚的人来,他派人叫来李愚,说明原委,问;“李先生有何高见?”

    李愚兴奋的说;“大王不必烦恼,这种狂妄不着边际的话,吓不倒大王。不过,大王也不能老是呆在陈城里,秦王派王陵、袁生、章邯专门把守敖仓。萧何、公子婴把陈留、三秦的粮食源源不断的供给秦军,陈城的粮食能比得过秦国吗?我们远道而来没有御寒棉衣,而秦王灌婴丰衣足食。以这种劣势守城能撑得了多少时日?国家都会因为军队出动长久而贫穷,何况是这么一座小县城。

    孙子兵法上说:敌人派来的使者措辞谦虚却在加紧战备的,是准备进攻;措辞强硬而摆出不可侵犯的姿态的,是准备后退。有此看来,秦王并没有进攻的打算。我们若是乘其不备,一举打过去,秦王非措手不及不可,秦营没有准备,我们胜利就有**成把握。万一大王打不赢,我们还可以退回来固守。久不进攻,势必城空粮绝,束手就擒。倘若进攻,却有一份胜利的希望,最坏不过是退回来再守,孰重孰轻大王定夺。我是新来的,请各位将军拿个主意吧。”

    项羽、季布等十分赞同李愚的意见,当即点集二十万精兵强将乘夜进攻垓下。在李愚的一顿护佑之下,项羽对于此次进攻信心十足,满以为秦王秦军会坐以待毙,殊不知,一张罗网已经张开来了。

第四十六章穷途末路

    大军走到半路,项羽见到道路崎岖,丘陵片片,山顶连绵,感到情况不妙。这时,李愚来向项羽报告说,“大王,刚才我收到李左车先生送来的密信,说秦王准备于明天夜里带领一支人马回到成皋,同时,王贲也准备打一部分人到荥阳、齐国、魏国。垓下仅留下十万人马,如果大王能在明日傍晚感到垓下,李先生将于明日夜里带领所属人马造反,为你做内应,里外夹击,一举把狂妄自大的灌婴消灭掉。”

    项羽仔细看罢被揉搓生皱的绸绢,确信是李左车亲手所写,命令军队加快行军,务必在第二天傍晚感到垓下。

    寒日西坠,冷空浩远。项羽来到垓下,安营扎寨,当即派人探听秦王的消息。

    二更过后,寒月升空,青光粼粼。

    项羽正要动进攻,这时,探子来报,大王,秦兵大军驻扎在九里山东边,各路军营肩肩相并,环环相连,兵多粮足,声势浩大,看样子秦王和王贲灌婴并没有退兵的意思。

    项羽二目圆睁,恍然大悟:“不好,我们中计啦!这是秦军的包围圈。”项羽急忙派人去找李愚。

    “李愚跑了!”项羽听到回报大惊失色,神色慌张,懊悔不跌。

    王竹手中虽然有一百四十万大军,但他并没有因此而忘乎所以。项羽是天下第一的英雄,勇猛刚强,力大无穷,举世无双,不是轻易对付的,一定要按照韩信的策略,一步步的玩死他。

    李左车在王竹的帐中说;“大王,项羽勇猛,仅是匹夫之勇。西楚军中除了项羽只有可怜巴巴的几员战将,而我们中没有项羽那样的人,但几百名战将哥哥勇猛,齐心合力。项羽就算是神仙也会有被拖垮的时候,我们何不以多胜少,先围困,然后轮番出击,等到项羽声嘶力竭,气力耗尽的时候,在全军出动一举歼灭。”

    王竹思考了片刻说;“哼,不错。虎入羊群可以任意横行,虎入狼群可就要负伤流血如果虎入千万只凶狠的狼群,就非死不可了。”

    王贲的意见是围困陈城,然而陈城南有鸿沟,北有低凹沼泽之地,而且地方狭窄,眼界闭塞,别说一百四十万秦兵围城,就算是十四万人它也容纳不下,万一打起来连个回旋的余地都没有,怎么能随机应变对付项羽呢。加上垓下会战本来就是历史上以少胜多的著名战役,王竹又非常的熟悉,所以,力排众议,把项羽引到垓下来决一死战。”

    垓下,地处灵璧东南的河北岸,他是淮北平原上的一块山水、平地结合之地。望眼北面,山连山,岭连岭,山岭连绵;遥看南方,河接河,川接川,河川纵横交流。此处平旷千里,眼界开阔,环视四周可见百里方圆的风吹草动。平旷之地利于战,山林之势利于攻。王竹看完之后非常喜欢,忍不住从心里赞叹;“韩信真是一个军事家,这地方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大战之地!”

    王竹按照韩信的布局把一把多万人马分四路十个大队七十二个连环营寨分段埋伏扎营。第一路军为中军也是主力军团,自己率领。第二路军为左军由英布率领;第三路军为右军由王熬、灌婴率领;第四路军为策应由周勃、栾布率领,护卫秦王。四路大军如同一个张开的口袋等待着项羽。

    项羽兵到垓下,正好进入了王竹的包围圈,项羽气的差点昏了过去,想找来李愚千刀万剐,李愚本来就是王竹派来诱敌的间隙,早乘机逃跑了。虞子期趴在地上谢罪:“霸王,误中奸计,这都是我的错,请大王处罚我。”

    项羽正在气头上心想要不是你的推荐,我怎么能够上当。项羽越想越升起,大声吆喝:“来人,把虞子期拉下去,重打——”话还没说完呢,门外有人禀报;“大王,陈城失守了,守城的兵卒被彭越杀的一个不留。”

    彭越攻打陈城是王竹早就设计好的。项羽从陈城出兵的时候特意留下大将桓楚留守,但他的兵马不多,所以只能给桓楚两万人马,如果事情完全按照李愚所说的情况展下去,这两万人马也足够应付一切了。可是李愚纯粹就是个骗子,嘴里没有一句实话,彭越早就率领精兵强将从他身后撵上来了。

    项羽刚走不久,桓楚就看到远处官道上烟火四起,马蹄铿锵,战甲粼粼,闪电飘来,战车轱辘碾压地面的声音震的小小的陈城差点翻个底朝天。桓楚大惊失色,第一个感觉就是,霸王中计了,这是个圈套,可是这时候,再想提醒项羽已经没有可能性了。他能保得住陈城就是上天保佑了。

    彭越的大泽匪军转瞬即到。桓楚在城头向下一看登时吓得面无人色,只见下面人山人海,车马簇拥,足有七八万人马。护城河外,飘拂乱扬的黑色旌旗之下,有三员大将,正高声呵斥,三人全都金盔金甲,狂妄的不可一世。中间那人长的更加有棱有角,分外冷峻,桓楚并不认得。

    桓楚在城头大声喊道;“你是何人,敢来侵占霸王的疆土。”中间那人冷笑道;“什么狗屁霸王,现在恐怕也是一具死尸了,告诉你,寡人乃是梁王彭越,奉了秦王的命令特来取你的陈城,桓楚你识相的赶快开城投降,不然,我这八万大军可就要攻城了。”

    桓楚一听是彭越来了,不禁心中有气,心想这些年要不是你这个王八蛋总是跟霸王捣乱,我们何至于会闹到如此的窘境,厉声骂道;“原来是打家劫舍的强盗,呸,凭你也配来攻城,今天叫你有来无回,狗东西。”彭越最怕人家揭他的老底,尤其是当着他的手下。扈辄和王恬开,纷纷戟指呵斥;“好胆,找死吗?”桓楚纵声长啸:“有本事的你就上来吧”

    彭越喝令擂鼓,城外的兵马立即分为左中右三军,彭越居中,扈辄居右,王恬开居左。扈辄摆动手中长*,扯动战马缰绳,怒视城头,向彭越请战;“大王,末将愿意斩此贼狗头献于麾下。”

    彭越心想,桓楚也是一员能征惯战的老将并不容易对付,不过他现在兵少,我的兵马占了优势,没必要和他公平决战,冷笑道;“你和王恬开攻左右城墙,寡人亲自**城门,看来,项蛮子并没有做好守城的准备,城外连一条壕沟都没有,我们可以长驱直入了,冲城车准备,步兵向前,云梯攻城,骑兵退后!”

    彭越令出如山,身后的阵势顿时大变。骑兵方阵在咔嚓几声脆响之后,便纵队为横队,后队为前对,沿着步兵两翼向后退去,在步兵身后完成一个完美的弧形大交叉,重新结成十列纵横的方队,步兵高举盾牌,两人搭着一架云梯,吼吼向前,虎虎生威。战车兵一直列队在步兵阵和骑兵阵五十丈之外,就像是生了根的灰色树林一动也不曾动过。

    桓楚一看,一颗心顿时沉入湖底,今日休矣。他本来以为彭越虽然人多势众不过就是一群渔民叫花子乌合之众逼不得他究竟战阵的两万精锐步兵,哪里知道,彭越的手下如此的精壮,一瞬间便知道今天自己难逃厄运了。

    八辆包裹着铁皮的冲城撞车已经从步兵阵中脱颖而出,每一辆战车都由百名持盾的战士护佑,八人推车前行,整体看来就像是一只带着硬壳的乌龟在行进。彭越冷眉一拧,厉声道;“将士们,杀!”八万将士一声呐喊,全体像城头冲去,那行进中出的山呼海啸的爆响差点将整条大路震散。

    项羽绝对是自负的,他根本就没有打算守城,所以城外基本上没有鹿角拒马壕沟之类的玩意,项羽觉得只有缩头乌龟才会去搞那些花样。堂堂的楚霸王根本不屑。整座城池只有一条面临干涸的护城河算是一道屏障。彭越的人马在城外的空地上驰骋往来,纵马狂奔,长驱直入,洪流一般注入城下。

    布列在城头的两万楚军紧张的要命,桓楚拔出佩刀喊道;“放箭,放箭,快,放箭。”嗖嗖嗖嗖,一阵暴雨倾盆,扈辄和王恬开的左右路攻城的队伍顿时受挫,许多士兵开始退缩,扈辄心想,眼下正好是立功受奖的大好机会,岂能错过,亲自趋马前进,摆动长*挑飞箭矢,组织冲锋,士兵在将军的带领下突然勇猛,冒雨推进。到了护城河下纷纷扯动弓弦向城头放箭,形成对射的局面。

    扈辄的战马在护城河岸边前蹄悬空,仰天咆哮,横向奔驰,掩护身后的步兵在河*上搭起云梯,向前冲锋。

    桓楚也是无可奈何,虽然楚军拼命射箭但是根本无法组织大泽军的冲锋,原因,说起来非常简单,因为城头上除了弓箭之外守城的器械和滚木滚石一概没有,只靠着射箭根本不足以阻挡大军过河。

    彭越亲自跟在冲城车身后向城门杀去,一路步兵已经抢先渡河,以百条性命为代价砍断了吊桥上的铁链。冲城车随即过河,向城门冲去:“轰隆!轰隆!”一声声的巨响震动城门,也震动士兵的心,连城墙也跟着哆哆嗦嗦的颤动起来。

    一架架的云梯没费多大的力气就已经搭在了城头上,大泽匪军像无数悍不畏死的黑蚂蚁一样顺着高高瘦瘦的云梯向狂风暴雨的城头冲去。桓楚的嗓子都喊哑了,但是除了放箭,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大泽匪军用刀,用*,用长矛,用生命挡住箭矢,剥落箭矢,距离城头只有一步之遥。城头上的桓楚先拾起铁戟向下戳刺,别的士兵也是有样学样,丢弃弓箭,抄起长矛,开始居高临下的搏杀,一时之间坠落云梯的大泽匪军数以百计,可是,大泽军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楚军的心理压力过大,身体也太累了,刺着刺着手臂就有些酥软,长矛变的毫无力道,就在这此消彼长之下,几条身影已经闪电般的跨过城头,跳上马道,一名楚军被人从身后一刀贯穿扔下城头。滩头阵地被打开了——桓楚亡命般的高呼;“弟兄们顶住,一定要等到霸王回来。”楚军士兵各个悍勇,冲着缺口冲来,可就在这喊话的瞬间,从这个缺口已经跳上来二十余名大泽军,他们声嘶力竭的叫喊,红着双眼扑上来,挡住了两边涌来的楚兵,身后的大泽军一个接着一个的接着云梯的高度跨上了城墙,马道上的死尸越来越多。

    “彭!”一声巨响,城门被彭越亲自指挥的撞车撞开了,彭越一马当先跃入城内,见人就杀,见人就砍,大泽军见大王在前,也跟着拼命地绞杀,守在城门口的楚军一下子被冲散了,就像是松散的泥土经不起洪流的冲刷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的躺倒在地上。彭越大*摆动跃马直向城头,大笑道;“桓楚,下来跟寡人决一死战!”大泽军的军纪一向是很差的,彭越训练的本来就是一群打家劫舍的强盗,他们平常的人物也是打劫粮草兼打劫楚国的百姓,王竹的禁令在这里根本无效,大泽军一进城,在一些都尉校尉的指挥下,一边斩杀慌不择路的楚军一边冲入城内人家开始了烧杀抢掠糟蹋妇人,陈城城内顿时火光冲天烟尘四起一片末日萧条的景象。

    马嘶声、惨嚎声、彭越的呐喊声、楚兵楚将痛苦的呼声一起一股脑传入了桓楚的脑中,这位老将痛苦到了极点,连连跺脚“何至于此,何至于此!楚国完了,楚国完了!”他根本已经不可能冲下城头去跟彭越决一死战了,以为此时的城头已经形成了双方绞杀的惨烈局面冲上城头的大泽军少说五千而且还在不断地增多,云梯上爬满了人——桓楚已经被包裹在一片片腥风血雨之中,心中充满了凄凉和绝望“霸王啊,霸王,老臣对不起你呀,老臣先走一步了!”

    桓楚没有勇气面对楚国的失败,更加不愿意看到无数的楚民遭到大泽军的屠戮,在斩杀了十几名秦兵泄愤之后,愤然拔出佩刀横颈自刎,一腔热血,喷洒在冰冷结冰的城头上,一层薄冰都被融化,冒起白烟。

    大泽军顺势占领了陈城,开始了在城内一日一夜的泄愤一般的杀戮和抢掠,整个陈城不论是楚国的官兵还是百姓尽皆被杀。这是一次屠城,真正的大屠杀!彭越在鲜血中痛快淋漓的大笑,只有这样的报复,才能让他觉得项羽遭到了应有的惩罚。这就是你无视我的下场,可笑的西楚霸王。

    项羽听完探子的报告,捶胸顿足,懊悔的差点死掉,听说桓楚自尽身亡,长叹道;“这都是李愚害的,这个小人,还有秦王,他只会耍阴谋诡计,桓楚大哥,我,我对不起你呀,大哥。”项羽后来虽然称王,但其实他小时候,曾经是在桓楚等人的呵护和教导中长大**的对于屠刚丘、桓楚这些老将感情颇深,不想,他们经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让他心如刀绞。

    二十万楚军在垓下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项羽无奈只得就地安营扎寨,不下阵势,以防秦军进攻。

    王竹开始了他的消耗战略,他并不进攻,只是让楚军在围困、寒冷、饥饿的环境中慢慢地消磨斗志,等待**,备受恐惧的折磨。转眼一月有余,天气更加寒冷,每天里朔风呼啸,冰雪席卷,冷风如刀。

    项羽这几天没有接到一个好消息,西楚大营内急报频传:“大王,三军无粮了!”“大王,战马无草了!”“大王,又有十几个士兵活活冻死了!”“大王,又有兵卒逃跑了”——凡此种种不胜枚举。项羽心如刀割一样难受。

    他时常被噩梦惊醒,时常暴跳如雷,时常哀叹愧悔,时常心里想着虞姬温情脉脉的一个人在大帐内呆流泪——项羽不能再被煎熬下去了!那不是他的性格,他受不了这种比**还要难受一千几百倍的折磨。

    钟离昧等一众大将一早就来到帅帐,人人口中冒着白气,吐着白烟,请求出战。钟离昧说;“大王,我们守在这里是等死啊!八千子弟兵对霸王忠心耿耿,冲锋陷阵,秦兵见了都毛骨悚然。大王不如带领他们冲杀出去,如果能打开一条血路,我们个人都带领本部的人马跟随大王逃出去,我们前往会稽重整旗鼓,收拾山河,那样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项羽想想也只能这样试试,于是,就组织了十万精兵强将,八千子弟兵排头,跟着项羽左右全力拼杀突围!!项羽挑选的这十万精兵其中只有三万骑兵,这已经是他所能挑选的极限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以这三万精锐实行凿穿的战术的确是有些力有不及可是没有别的法子。他平生第一次明白了‘穷途末路’这四个字的含义。

第四十七章十面埋伏

    “西楚军突围啦!”秦军顿时沸腾起来,突然间黑旗林立,战鼓喧天,黑压压的秦兵像蝼蚁一样从四面八方向项羽围过来。人拥人,人山人海;马拥马,马嘶马啸。

    项羽顾不得许多,高喊一声:“兄弟们,杀啊!”说罢右手举起画戟,左手一抖缰绳,双脚一夹马腹,乌骓马旋风般扫入敌营。

    项羽率领大军奋勇冲杀,八千子弟如猛虎下山一般,*刺、刀砍、鞭子抽把秦军杀的鬼哭狼嚎。项羽那支画戟,人见人怕,马见马慌,谁能抵挡得了。然而,秦兵太多了,项羽他们打退了一批又上来一批,打退了两批又上来三批。东面的秦军被打败了,西面的秦军跟着又攻上来;杀退了南面的敌兵,北面的敌人有涌上来;平地上的士兵打退了,山上的士兵又压下来,黑旗一晃,就兵卒,战鼓一响,就是一批骑兵,号角一吹就是一种方阵。

    东西南北上下左右山顶山沟,进退有序,冲杀有度,围击有方,追来打去,就是不让项羽有喘息的机会。虽然项羽勇猛顽强,左冲右杀,前刺后挡,怎奈是一人难敌千军。他的一支画戟虽然杀敌如砍草,但是他实在难以应付韩信的千军万马,直累的汗如雨下,疲惫不堪,只得转过身来,跑回大营,吩咐将士小心防守,准备伺机再战。

    项羽回到大营,季布正在留守,看到他回来立即捧上一杯热水伺候,见他满面愁容,问道;“大王,突围失败了?”项羽垂头丧气的说;“秦国的兵太多了,没有能够冲出去。”季布皱了皱眉,劝道;“大王,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何必因为这儿伤神气馁。大王好好休息,改日再重新突围。”

    项羽睡着了,渐渐的坠入了梦乡,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忐忑不安。西楚军岌岌可危,进,十面埋伏,一百几十万秦兵数着也要一个月;退,后路已经断绝,秦兵全力堵截,无力掏出垓下。进退两难,粮草不足,军心不安,这可是亡国亡军的兆头。

    他梦见虞姬。虞姬坐在*榻边,望着项羽纳福消瘦的面容颤抖。项羽在虞姬温柔的目光中慢慢融化,慢慢地忘却了所有的忧愁,怀里还抱着虞姬纤细的双手。虞姬见他睡了轻轻地抽出手把项羽的胳膊放在被子里,又仔细的将被掖紧。然后转身想要出帐,临走的时候,却突然脸色一变,温柔的目光变得冷如冰霜,带着森森的寒意说;“我走了,不及黄泉无相见!”

    项羽高喊;“不要,你别走,这个时候你怎么忍心丢下我,天下全是忘恩负义,无情无义之人吗?”猛地就惊醒过来。用手在头上一摸,额头上一层冷汗,忍不住长叹一声,黯然垂泪。

    虞姬正在看着王竹。冷静的看着。王竹的目光温情脉脉,体贴入微,虞姬却似乎根本就不领情。王竹心里很难过,打量了一身白袍的虞姬说;“我对你无微不至,情真意切,可是,你仍然不满意,你到底想要怎样,大秦即将统一天下,我给你富贵,给你荣华,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你怎么就是高兴不起来呢。”

    虞姬见王竹讲着,眼里闪出泪花,急忙打断话茬说;“大王,我们也算是夫妻一场。你答应我的事情,是否兑现?”王竹漠然道;“什么事情?”虞姬转了个身子,冷笑道;“我说过,我要最后在见他一面!”

    王竹心想,妈的,霸王别姬呀!我让你见他一面,你的小命很可能也就报销了,到那时香消玉殒,我到何处寻觅芳踪。王竹叹息道;“见一面,见一面,兵荒马乱,我如何让你们见上一面!”虞姬逼近了一步,娇叱道;“君无戏言,大王答应过我的。”王竹愤怒的站起来;“项羽也答应过要和你地老天荒他可曾兑现了,你说?”一句话说的虞姬蹲在地上,嘤嘤哭泣;“我只想在见他一面,大王,无论如何,求你了。”王竹冷冷的想,冷冷的说;“好,我会安排你们见上一面,但绝对不是现在,既然答应了你绝不食言。”

    虞姬道;“贱妾何以取信?”王竹拂袖;“你爱信不信,反正寡人已经说了,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要是愿意等就等,不愿意等就回咸阳去,随你的便。”虞姬做了个奇怪的轻松地表情;“好啊,好啊,真好,真好,大王——”她向外走了三步,突然在墙上拔出了一把宝剑,横在娇嫩白皙的脖颈间;“看来大王是不会履行诺言的了,那贱妾就只有一死明志了。”

    要说别的女人会自杀,打死了王竹他都不会相信。可是虞姬不同,她是真敢抹脖子上吊的。王竹斩钉截铁的说;“一个月,一个月之内,必定让你们见上一面,若有食言,天打雷劈。”虞姬本是个极其柔弱的女人,可是在王竹面前所总是展现出很刚强的一面当啷一声扔下宝剑,说道:“多谢了,贱妾告辞。”

    王竹叹息道;“等一下,寡人有句话想要问你!”虞姬背对着王竹;“大王请讲!”王竹道;“项羽数次想要杀你,你恨他吗?”虞姬咬着牙说;“不恨!”王竹点头道;“寡人曾经救过你,你对寡人有过半点的真情实意吗?”虞姬娇躯一颤,沉默了良久,只是不开口。王竹加大了分贝问道;“寡人和项羽有什么不同?“虞姬吸进一口气,慢慢地吐出来,瘦削的双肩动了动,柔声说;“他是我青梅竹马的——丈夫。你只是大王——”

    王竹的心一下子就灰暗了。“好吧,你不要忘了,你答应过寡人,见过项羽之后,你就会永远,永远的留在我身边,对吧?”王竹用试探的口气问。

    “是的,大王,我答应过。”虞姬两条腿轻飘飘的走出了帅帐,仿佛是飞出去的。她觉得四肢无力,全身酸软,没法再应付这种交谈了。要说,对这个秦王没有半点感觉,那才是自欺欺人,女人的心,终究是水做的,善变的很。可是,项郎依然还在,从不曾消逝过,她感到矛盾重重,痛不欲生。

    虞姬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就开始回想方才秦王说的话,一种绝望的心情转瞬就抓住了他的心。这些天,她通过自己的两个丫鬟还有吕马童还有种种的渠道,已经知道了全盘的战况,项羽的西楚大军已经陷入重围岌岌可危,秦王的胜利就在眼前了。虞姬是不懂政治,更不懂军事的,她非常不能置信。

    从会稽起兵那天起,项羽一共打了七十几次大仗,那一次不是马到成功,那一次不是欢声叠起,那一次不是锣鼓相庆。然而,面临垓下的一百几十万秦兵,他的第一次突围失败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西楚兵马将要被困垓下!意味着营造数年的西楚霸业毁于垓下!意味着秦二世将要用他那黑暗的大手重新遮住宇宙!意味着项郎的性命将要——虞姬不敢多想,她披上衣服想走出帐外,丫鬟紫环和玉琅劝阻说;“娘娘,外面风紧寒冷,容易伤身体。”虞姬这时才现已经半夜了,可两个丫鬟还没有睡。“怎么你们到现在还没睡?”

    紫环说;“我们见到娘娘心情不好睡不着。”虞姬很是感动,拉着两个丫鬟的手说;“一起走走吧,我们一起从小长大的,来来来,我要问天卜一卦!”

    垓下,深夜。浩远,空旷,寂寥,悲凉。零落的星辰寒光微微,点缀在黑窟窿般的苍天上,如一双双失神无意的眼睛。寒月冷冷的挂在空中,似透体的凉玉,幽幽的播洒一缕缕凄清的光芒。

    远山朦胧,森林朦胧,河川朦胧,无边无垠的原野朦胧。从那连绵无尽头的山谷中时而传来的一两声战马嘶鸣和深山里饥饿的狼嚎,在旷野中颤悠悠的游荡,像是一具摄人魂魄的死灵魂。

    寒风嗖嗖,吹瘦了山,吹浅了河,吹枯了地,吹乱了凉冰冰的月光,吹皱了西楚猎猎的大旗,吹弱了人的精神和意志。

    这是一个寒冷孤寂的寒夜啊!

    虞姬心事重重,接连被噩梦惊醒。“砰!砰!砰!砰!”梆子响了四下,已经是四更天了。虞姬心想,这可是夜里最冷最难熬的时刻啊!每逢此时,西楚大营中士兵们就被冻得浑身抖,很多人被冻死了。这些事儿她都是听吕马童说的,听说冻死的楚兵,四肢僵硬,面孔青紫,牙齿咬的紧紧地,眼神中目光中充满了乞求温暖,乞求生存的颜色。

    虞姬一眼瞥见了挂在墙上的梅花玉箫,心中突然一动,我虽然见不到他,可是,我的箫声他一定可以听得到的。

    虞姬生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最感兴趣的就是梅花玉箫。从前在村子里闲来无事的时候,除了吟诗作赋就是弹筝品箫。这支梅花玉箫还是王竹送的,十六孔玉管排箫,长短相间排列,形如梅花,玲珑剔透,音质清脆悠扬……

    项羽第一次突围虽然惨败而回,并且还伤亡了几万楚兵。可是,秦王王竹的损失也不比项羽轻多少。项羽逃回营盘,王竹鸣金收兵清点各路人马,不禁惊讶,项羽这次突围共杀死秦军大小将领二十五人,**秦兵近五万人,伤残七万人之多。王竹气的咬牙跺脚骂娘,心想‘这可不行,照这样下去,一百万人也不够陪得,和楚军几次交手就会全搭进去。看来,还不能存在一丝一毫轻视项羽的心思。’王竹半夜里走出帐篷想用寒冷拂去倦怠,抖擞一下精神,想想当年韩信是怎样打赢项蛮子的,都用了那些损招。这时,正巧陈平和王熬灌婴走了过来。

    王熬见王竹半夜不睡觉而且满面愁容心里猜个**不离十,问道;“大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难以决断!”王竹咬咬牙说;“先生这么晚还不睡!这次楚军突围,我们损失可是不小啊!”王熬笑道;“仇敌相见分外眼红,一个想逃,一个想置人于死地,刀对刀,*对*,胸膛对着胸膛,那有比**的道理。项羽是个力大无穷的勇士,我们和他针锋相对,面对面交战,岂不是那鸡蛋往石头上碰?俗话说:四两可以拨千斤,百炼钢难抵挡绕指柔。我和陈平商量了,想想有什么妙计,找个软刀子套在项羽的脖子上。”

    王竹的脑子有点迷糊也想不出有什么软刀子。陈平道;“最好可以离间分化扰乱军心。不然他们一定会在粮草断绝之前再次突围,那是的楚军更难抵挡,我们或许惨胜或许会被项羽逃掉,那可就糟糕了。”

    说着说着,黑暗中突然隐隐约约的飘来悠扬的箫声,箫声悲切,句句扣人心弦,催人泪下,像是为战死的战士吹的送歌。王竹听着听着,不觉目光凝滞,凄惶不安。那箫声凄凄然如杜鹃泣血。高亢时,吐纳千军万马,势如排山倒海,气壮山河,喷薄欲出。委婉时,兼收清泉流水,凝聚鸟语花香,潺潺切切,情思绵绵,剪不断理还乱,一腔思绪满江红遍。

    王熬突然惊讶的说;“大王,这是楚国的箫声,这箫声充满了楚国的情调,没想到这箫声有如此的威力,刀砍人丛,马踏血河,你都面不改色,却被他吓住了。”

    王竹扬手道;“不是,寡人不是害怕,寡人已经想到了有什么软刀子可以对付楚军,陈平你立即去把吕马童带来见我,还有英布、弓、周兰、周殷,要快!明晚,我就给他来个四面楚歌,箫声片片,项羽死期到了!”

    王熬长须颤抖,忙问原委,王竹冲入帅帐从帐内取出一支和虞姬同样的梅花玉箫,在手里掂量掂量说道;“四面楚歌,加上凄楚的玉箫,楚军战士听到乡音应该想家了,我的丞相大人,你说对不对。”

    王熬和陈平都是绝顶聪明的人物,听了王竹的话,忍不住眼前放光,拍手称快,都说大王真是天下奇才,连这种计策都能够想出来。王竹心中却是暗自埋怨,怎么这么糊涂竟然把四面楚歌这条妙计给忘记了,要是早想起来,项羽早就完蛋了。幸亏了虞姬的提醒啊。王竹一听这箫声凄楚,就知道是虞姬吹奏的,于是他立即就想到了吕马童和军营里的各位楚将楚兵。

    吕马童等人听了王竹的话,都是一愣,说道;“大王,这楚歌我们是都会唱的,可是,这梅花玉箫,我们却不会吹。军营里只有虞姬娘娘才会。”王竹心想,虞姬要是知道这箫声是用来对付楚军的是绝对不会吹奏的,再说,只有她一只萧,也是不中用的。

    王竹想了一下,吩咐道;“你去把紫环和玉琅找来,就说,是你找来有事,寡人**主张,另外,淮南王、弓将军你们把军营中的楚兵楚将集中起来,随时听候调用,寡人要让他们唱歌。”

    英布稀里糊涂,咂嘴说;“大王,这只怕不太好吧,把他们集中起来很容易哗变。”王竹道;“那就用你的淮南兵,他们都会唱歌吗?有多少人?”英布道;“唱歌谁不会,只要是楚人全都会,我手下大概也有十几万人吧。”

    王竹点头道;“够了!”

    紫环和玉琅被吕马童给骗了。

    吕马童找了五十几名宫女来,说是过几天就是王熬丞相的生日,他准备给丞相大人准备一份厚礼,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好送的就只好送上一曲美人歌舞,可是,普通的歌舞又肯定不入丞相的法眼。他就想起了虞姬娘娘的梅花玉箫,希望紫环和玉琅能够把梅花玉箫的指法传授给这些宫女,好让他在丞相大人面前露一手。

    紫环和玉琅平素里也没有什么朋友,只是和吕马童的关系最好了,见他一片热忱,又是很容易的事情,毫不迟疑的也就答应了。

    紫环还笑吟吟的说;“只怕她们学不会。”吕马童诧异的问:“是不是很难学?”玉琅笑道;“也不是,心灵手巧的不小三个时辰,要是笨的,一年也学不会。”

    吕马童一听就放心了,这些个宫女都是秦王精心挑选的,非常聪明,有的还都粗实一些音律,学起来自然是慢不了,便很随意的说;“你们只管教,反正距离寿辰还有些日子,我就不相信,这些人都是笨瓜一个能学会的也没有。”

    紫环和玉琅都是十**岁的天真无邪的女孩子那里就能想得了这么远,当然是满口答应了。王竹的计划顺利实施。这话时第二天早晨的事儿了,听说后来虞姬还亲自指导了这些宫女,把一些细节转音的地方都剖析的非常清楚。宫女们得到名师之地,自然是一日千里,不到晚上已经把一楚国的名曲《云门》吹弹的惟妙惟肖了。

    午夜到来之前,王竹亲自检阅了英布的淮南军团和这只弹箫的娘子军,一番品评之后非常满意,只等是三更天四更天,就要对山凹中的楚军下杀手。

第四十八章四面楚歌

    虞姬是被一片箫声惊醒的,醒来之后,骤然听到耳熟的《云门》的箫声,仿佛沉静到另一个美妙的世界。箫声过后,紧接着传来一阵悲跄凄凉的楚歌声,似乎有千军万马都在营寨内吟唱。

    虞姬走出大帐现天逐渐亮了起来,箫声也渐渐的高扬,整个秦营和西楚营寨都笼罩在浓烈的楚歌箫声之中。

    《云门》共有九段,段段都令人心旷神怡,尤其是越到最后,越加的凄楚可怜,楚国的乡音也越来浓厚。

    项羽也早听到了这曲熟悉的箫声,披上紫色帝王袍,走出大帐,他还以为是虞姬回来了。帐外早就站立了一派将领。季布等人都在。季布转脸看着项羽,眼中充满了悲伤和疑惑。项羽急忙问道;“这是什么乐曲,怎么这么熟悉,还有这歌声。”

    季布道;“大王怎么忘了这是《云门》九段。是我们楚国的箫声,歌声是我们楚国的歌声。”

    项羽顿时失色;“怎么有这么多人在唱歌,莫非楚国的战士都投降了秦国不成。”

    听着《云门眼前的处境,项羽怎能不想呼唤风雨,怎能不想天下贤人尽他所用,然而,北风无耳,贤士以去,只有这北风犀利中颤抖的营寨了。

    项羽手抚佩剑,迎风而立,悲壮至极。他长叹一声说道;“天若有柱,我将断之,地若有环,我将提之,可恨天无柱,地无环,不能和赢胡亥同归于尽了。”

    天亮了,朝霞染红了东方如昔日郢都染坊里的彩锻一样美丽。项羽向整个军营望望,站在帐篷外的兵卒们都在静静地听着梅花玉箫,都沉浸在过去得胜的欢乐中。

    项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季布、钟离昧站在项羽的后面也一动不动,士兵们或倚或靠,或立或坐,侧耳倾听也一动不动。帐篷不动,战旗不动,朝霞不动,整个西楚大营如陶窑厂里的泥塑一般。都沉静在《云门》的氛围中,谁也没有觉箫声越来越悲凉了。楚歌声正在解释那一声声的悲凉,歌曰:“五更里哟夜清清,冻死楚兵一名名,寒野列尸无人哭,来世再不当楚兵。爷娘盼而归,妻儿嚎夫君,回来吧,回来吧!”

    虞姬听着听着不由自主莫名其妙的掉下了眼泪来,楚兵楚将们也都垂头丧气,暗暗啼哭,特别是八千子弟兵从江东跟随项羽,辗转东南西北,吃尽苦头,备受折磨,心里格外难受,有的甚至放声大哭。

    一时之间,楚军军心大乱,意志消沉,精神萎靡。

    钟离昧在悲哭声中突然醒悟,连忙喊道;“霸王,不好,我们中了敌人的诡计啦,这靡靡箫声,如泣如诉,是秦军的**汤。”

    项羽见楚兵一个个哭丧着脸萎靡不振,急的跺脚搓手,直瞪眼珠子,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他叫来虞子期等一众将领商量商量还是无计可施。最后还是钟离昧出了个法子;“霸王,各位将军,我有一计,我们不妨试试。”项羽忙说;“快讲,说来听听。”钟离昧道;“秦军用楚歌乱我军心,我们可以在营盘内的高台上击鼓鸣号,战鼓一敲,军心大振,悲哀的箫声和歌声自然就失去了作用。”

    连续三天每天夜里秦营中都传出无数的楚歌和箫声,楚营中的将士接连逃走,人数越来越少,军心像一盘散沙。每天夜里,秦营内传出悲哀曲调时,楚军就战鼓相伴。鼓声咚咚,震天动地,激励昂扬,催人奋进。号角雄壮,划破长空,给人力量,增加斗志。整个楚营鼓声喧天,长号排空,将士们操戈练刀,骑马射箭,精神好了一点。这才稍稍的稳住一点形势,可是谁都知道颓势已经形成,杂乱纷繁的鼓声难以挽回败局。

    箫声歌声停止了,楚汉两营又重新回到静寂的恐怖之中。

    第四天清晨,秦国联军中突然响起一阵阵战鼓声,项羽走出营帐一瞧,之间四面尘土飞扬,鸟雀遮天,杀声浩瀚。没等项羽明白过来,面前就已经跪下三四个巡逻兵:“报大王,秦国大将率领五十万秦兵像楚营杀来。”项羽大声道;“在那个方向。”巡逻兵慌张的说;“四面八方都是人马,说不清那个方向。”

    项羽骂道;“该死的赢胡亥,但愿你亲自领兵,我和你来决一死战。”说罢,当即命人牵马太戟,愤然出征。

    项羽率领八万人马冲出营盘直向中军冲去。项羽心想,如果秦王亲自出战,我就抓住不放,只要秦王死了,秦兵一定旗倒阵乱,不战自败。“他手执画戟,身背铜鞭,腰佩宝剑,策动乌骓马,带领精兵强将一路血杀指向秦军的帅旗扑来。

    项羽边打边看,现秦军这次出兵只有十万多,心里不觉少了一份负担。多日来,项羽在营帐中郁闷多时,攒聚了一身力气,真可谓神力无穷,英武无边,几百斤重的画戟在他手里飞舞像使唤烧火棍一样,横扫而过,就倒下一片死尸;直刺过去,就是一条血路。乌骓马伏、卧、跳、奔、闪、躲像是神马一样随心所欲,秦军见了无不撕心裂胆,魂飞魄散。

    八万出兵神勇难当和秦兵相对砍杀,也是势不可挡。项羽带领几员大将冲到一面‘秦’字帅气下见没有秦王,气的嗷嗷爆叫,一下就结束了拿个身穿王袍冒充秦王的秦将的性命。转瞬间项羽又现了第二面王旗,跟着杀了过去,又没有现秦王。第三面王旗又在他身后几十丈处随风招展,项羽一路向纵深处挺进以凿穿之势,冲着帅旗猛杀,等到了帅旗下,却依然没有秦王的影子,举着旗帜的不过是个秦国的小兵。他气得七窍生烟,心神暴跳,把满腔的怒火都泄在冲杀过来的秦兵身上。

    秦兵在项羽的画戟下倒下一层又一层,一片又一片,秦兵阵中突然传出鸣金的声音。鸣金大作,秦兵像潮水般刷地一下退了下去。项羽一时还拿不定主意到底是追还是退,就在这时,撤退的秦军中突然冲出一匹高头大马,离着项羽二十丈外人丛中大声喊道:“西楚霸王,寡人先走了。”说罢,王竹掉头就跑。无数的亲兵包裹着他,向后撤退。

    项羽看的真真切切,正是可恨的赢胡亥,这下子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了,急忙命令所有的楚军:“给我追,不惜一切代价干掉秦王。”

    项羽气急败坏的追着秦王跑,一直追了有两三个时辰,所到之处,秦兵立即逃走,来不及逃跑的就横尸当场。秦王赢胡亥完全不管不顾,只是一个劲的亡命奔逃,比刘邦还无赖。眼看就要追上,就在马头接着马尾,项羽高高举起画戟,要结果王竹性命的时候,突然从左右两侧杀出两路伏兵,直向楚兵向项羽扑来。

    项羽惊讶之余不忘吆喝一声;“注意,秦兵埋伏。”楚兵楚将所有的精神都用在了秦王的身上,完全没有注意两侧的情况,项羽这一声惊呼,大家无不意外,一个个急忙应战。

    “西楚霸王,淮南王英布在此,你死期到了。”

    “西楚霸王,齐王灌英在此,你投降吧。”

    “西楚霸王,寡人秦王赢胡亥在此,你来追呀,哈哈哈哈。”

    声音从左右前三个方向传来,项羽抬头巡视,只见秦王、英布、灌英他们威风凛凛,骑着高头大马分别站在半山坡上。他们身后,战旗飘飘,帅旗猎猎,左右战将排列整齐,威武雄壮,正是春风得意,踌躇满志之时。

    项羽一直追着秦王跑,不要命的像纵深处凿穿,根本没有考虑顾忌许多,这时候,他才恍然大悟起来,大声道的;“不好,我中计了,我们陷入包围圈了。”

    不过,由于项羽勇猛善战,王竹还是没有本事把他留下来。项羽三面受敌,地势十分不利,不敢恋战,只好和虞子期奋力拼命,杀开一条血路,退回大营。这一次,随同出征的八万楚军可就太凄惨了,被秦军尾追砍杀,能够保住性命的不足三分之一,损失达到了三万人。

    季布殿后,眼看秦兵越来越凶,越来越多,漫山遍野,无边无际,知道这次项羽逃不出去了。情急之下,大声呼喊;“霸王快走,末将帅本部人马,亲自殿后,死拼到底。”

    项羽也不知道是听到还是没听到,战马盘桓,铁戟疯狂,飞向前冲去,秦兵秦将追也追不上,追上了也是身异处落个**。不过,项羽终究是人,这一路太漫长,他渐渐的汗流浃背,累的受不了了。

    季情势危急,立即带着本部人马,驳马杀了回去,对着秦兵对攻过去。秦兵秦将一看季布杀了回来,随即舍弃项羽对着他又是攒射,又是围攻,季布的本部人马,损失之后,不过七八千人,和秦军的几十万人一碰,就像是树叶卷入汪洋立即就被吞噬消亡。季布感到身前身后敌影重重,兄弟部下越来越少,到了眨眼就能少一圈的地步。回头看看西楚霸王已经走远了,无数的追兵改变方向向他杀来,心中暗叹一声,耳听战鼓震天,又不禁豪情迸,脑中回想起,刚起兵的时候,金戈铁马战无不胜何等畅快,随即长啸一声,震动天地,厉声高喊;“季布今日死矣,对得起大楚的列祖列宗了。秦国狗贼纳命来。”

    英布的军队本来就要追上项羽不想竟被季布横杀出来挡住了去路,心中老大的不高兴,看着季布浴血奋战,血战战袍,奄奄一息,身边秦兵在他的大刀白光下死伤无数,却又依然如无数的蝼蚁一样聚集过去,眼看就要将他淹没,心中一阵愧悔,不管怎么说,季布也是‘一诺千金’的真汉子大丈夫,自己和他曾经是亲密无间无话不谈喝酒划拳的好朋友好兄弟,没想到今天竟然要亲手送他归西。这个时候,秦国的兵马已经舍弃了项羽,全部向季布杀来,英布知道这人完了,就算是他刻意放水,秦王和灌婴也绝对不会放过他。眼珠子转了转,对着场中筋疲力竭的季布声嘶力竭的喊道;“季布老兄,你已经走上了绝路,何不早早的投降,秦王一定会厚待你的。”

    季布杀的晕头转向,猛然听到英布的声音,心中火气上窜,眼中火星四溅,眼神四扫,就见英布在左前方二十步之外,厉喝一声;“英布狗贼,你把我季布看的和你一样没有骨头,老子誓死不做楚奸,去死吧。”大刀一挥,迎面端掉一名楚兵的头颅,人头送出去五丈之外,溅的英布满身鲜血。

    英布还想再说,只见眼前白光闪动,一匹健马,越过无数秦兵,窜入战圈之中,一道白线,如无常手中勾魂索命的铁链飞也似的直奔季布后心。季布已经没了力气,听到身后锐锋响起,想要躲闪,根本已经来不及了,勉强侧了一下身子,灌婴的铁*已经从他左后心刺入,由胸前肋骨处穿透而出。

    季布出凄厉一声惨叫,却不坠马,战马猛然向前,血红的*头已经被甩在身后,只是身上已经留下个透明的血洞,血突突的向外涌出来,如喷泉一般。季布挥刀砍掉三个人头,豪气干云的喊道;“值了,老子够本了。”说话之间,又是一名秦兵被劈成两半。他眼前顿时一阵眩晕,动作稍微慢了一点,战马已经被三柄长矛刺死,整个身体像瘫倒的大山一样迅矮了下去。

    灌婴迅赶到,向闪电一般,铁*就在季布坠马之前伸展出去,一*从铠甲和头盔的接缝处刺了进去,砰的一声刺穿咽喉,铁*旋转力道增加,向上一挑,季布的头颅已经横空飞起,灌婴战马向前,铁*高举,一*从空中头颅的眼珠刺入,来个串糖葫芦,将脑袋摄取过来,挂在马鞍桥上,转身扑杀秦兵。

    英布在一旁看的心如刀绞,大声悲苦;“季布啊,季布,项羽这种人怎么值得你舍身赴死,你可真是糊涂啊!”可惜他虽然声音响亮,季布却是再也听不到了。楚国第一游侠,就这样死于乱军之中。跟随着他的战士接连一个个的死在秦兵屠刀之下。

    三九天气,北风刺骨,寒气袭人。项羽垂头丧气地回到营帐,声声嘘叹:“哎,败了,败了。”钟离昧急忙出来迎接,一问详情,才知道项羽中了诱敌之计,季布已经战死,八万大军只剩下两三万回来,想起季布的英姿雄风,不禁悲从中来,嚎哭道;“季布老兄,你为何先走了——”

    钟离昧只哭了一声,就把泪水止住了,泪水往肚子里咽,表面上却故作坚强;“大王,两军打仗胜败没有定数,今天败了,明天再赢回来,季布为国捐躯是他的本分,也是他的荣耀,何必因此而哀叹。切不可因为一次失败而耿耿于怀,闷闷不乐。”

    项羽知道他说的是宽心话,无奈的挥了挥手,示意他先下去:“寡人要静一静。”

    傍晚时分,虞子期来报告说逃跑的士兵越来越多,不在少数,无法阻止,他已经杀了一百来个,可是越杀越多。项羽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摆摆手示意他赶紧出去,只说了句;“寡人知道了。”虞子期心想,这叫什么话,知道了,知道了有什么用,我来时问你拿主意的,你却只说个知道了。项羽也知道虞子期是在等他的命令,可是,他此刻已经没了主意了,能给他什么命令。虞子期叹息而去。

    午夜,又是午夜。先是一阵箫声,接着楚歌大作。项羽喝的酩酊大醉,根本无心理会,只是在心里一个劲的冷笑;“赢胡亥,你也只怕用这些不入流的阴招子,有本事的名刀明*的来杀一场,这样,这样,胜之不武。”说着将手中的玉碗砸的粉碎。

    突然有个小兵气喘吁吁的进来报告:“骑兵大王,小的刚刚探查清楚,秦军的十个大队,七十二个连环营百万人马,正向我们的营盘杀来,眼看就要到了,可”

    项羽怒道;“吞吞吐吐,有话快讲。”小兵道;“可是,我们的士兵还在逃跑——”项羽不理这些,直接问;“消息准确吗?”小兵道;“是我亲眼所见。”项羽脸色煞白,眼前一黑,差点昏倒。

    夜静更深,冷月晃晃,空旷的垓下显得格外苍凉。朔风呼啸而过,留下一声声尖利的怪叫。

    项羽再次带着虞子期突围而去。留下钟离昧驻守营盘,钟离昧心里很不是滋味,走出大营想要巡视一番,透一口气。踏着冰冷的小路,遥望天空寒光点点的星辰,心里涌出一阵酸楚。钟离昧走出很远,来到了一个帐篷处,正想回头,突然听到帐篷里传出声音:“……韩信的十队人马,七十二联营人马都围拢了过来,霸王两次突围都惨败而回,看来霸王的败局已定了,粮没有粮,草没有草,衣没有衣,战马都快吃完了,再跟着他也没有什么好处,不如趁着秦兵还没有到的时候逃跑,免得惨死异乡,连收尸的人都没有……”另一个士兵接着说;“刚才已经有几千人从东边的营门跑了,趁现在霸王没现,逃跑还来得及,再不走可就晚了……”

    此时,项羽又全身浴血的回来了,第三次突围宣告失败!

第四十九章天亡我也

    项羽归来之后,钟离昧把楚兵大规模集体逃跑的事情告诉了他,项羽听完,气的四肢颤抖,拔剑就要冲出帐外把那些想逃跑的全部宰了,钟离昧百般阻拦,说;“大王,大敌当前,如果自相残杀,既伤了自己的元气,又给了秦军可乘之机,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项羽无可奈何,坐在案几后咕嘟嘟又喝了一坛酒。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煎熬了,声嘶力竭地喊道;“钟离昧、虞子期,商敬、巫天然你们有什么主意退敌,怎么都站着不开口,虞姬呢?这种时候,她跑到那里去了,难道也和那些忘恩负义的家伙一起跑了。”项羽唠叨着,如醉如痴,气愤声、哀怨声、抽泣声,声声让人同情。

    钟离昧撩起帐幔想出去让侍卫打探一下情况,帐外那里还有侍卫,帐门两旁空荡荡只有冷月和寒风,还有从远处飘来的熟悉的楚歌:“夜寒风冷四野茫,楚营处处是悲伤。拼死拼活为谁勇?父母妻儿泪汪汪。南征北战人空瘦,风中残烛垓下囚。天下谁人不思亲?逃出楚营得逍遥。”

    钟离昧听的心胆俱裂,六神无主,急忙回来告诉项羽。项羽出来仔细一听,四面八方全是楚歌,不由慨叹;“秦军已经把我们包围了!”

    楚营清清,楚歌声声。楚兵楚将听着家乡的歌,浓浓的思乡之情顿生心怀。他们眼看着内无粮草,外无救兵的惨局,仿佛感到了死神的降临,仿佛触摸了死神的手脚。‘天下谁人不思亲?’特别是那些身临死境的人们。父母亲那气球的目光,妻子那无微不至的关怀,儿女那天真无邪的微笑,邻里那互敬互助的友情,家乡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在楚歌声中一一显现,揪人情丝,催人求生。楚营被新一轮的楚歌攻破了,楚兵在楚歌声中纷纷逃出楚营,留下一座孤零零空营,在寒夜中晃动。

    “报!大王,谋士武涉带着玉玺和青铜龙凤尊逃跑了!”项羽本来就感到天诛地灭般的威胁,听到这消息,犹如在项羽那流血的心上撒了一把苦盐。此时,钟离昧和虞子期又气喘吁吁的跑进来,说;“大王,四面全是楚歌,士兵已经星散,军营大乱,我们不如趁着深夜冲杀出去。”虞子期劝道;“霸王,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能冲出重围,就有可能重整旗鼓,卷土重来,夺回西楚江山。”说罢冲出帐外迁来乌骓马,钟离昧从身旁屹立的兵器架子上抽出方天画戟,双手捧着交给项羽;“霸王,走吧。”

    项羽抚摸着乌骓马黑油油的鬃毛,眼睛里噙着闪闪泪花:“乌骓呀,乌骓,你跟我辛苦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却落得个这等下场,真是苍天无眼,我们命运太苦了。”虞子期长叹了一声,想把乌骓马拉走。没想到,乌骓马站在那里像铁铸一般,静静地瞅着项羽,不肯离开半步。无论怎么拉,都拉不走。

    东方吐白的时刻,静寂的垓下在灰蒙蒙的晨光中冻得瑟瑟抖。西楚大营一片狼藉,帐篷塌斜,战旗撕裂,车榖交乱,兵荒马乱,*刀遍地。秦军的主力军左军、右军三军合一,除去留守的一部分人马,攻击八十万兵力,把楚营围得水泄不通滴水不漏。秦兵秦将双眼死死地盯着楚营,像是从荒野中或群山旷野里被猎人追出的饥饿的群狼,死死地瞅着一直凶暴疲惫的疯虎,眼睛里放出一道道幽蓝的光,光里凝聚着杀气和贪婪。

    王竹被樊哙和沧海君率领的护卫军保护着,躲在千军万马的背后,用十匹快马传递着从韩信那里送来的战报,总是他身后美人如云,娇声荡荡,杏口**,也丝毫没有抑制住他那因为焦急而变皱的心情。

    “大王,喝完参汤吧!”薄姬端来一碗参汤,跪在王竹的面前柔柔的说。王竹站在帅帐前没有听见,眼里仿佛看到英布、灌婴、王贲引兵后退,把项羽骗进包围圈的情景,可是,英布、王贲能够拦得住项羽吗?项羽要是跑了,那可如何是好,王竹焦急万分,毕竟他不是韩信本人,虽然完全按照韩信的战略去做了,是否能够成功还未可知。

    “大王,当心龙体,喝碗参汤吧!天气寒冷,喝碗汤,暖暖身子。”戚姬也在身后低声安慰,声如春风,缕缕温情。

    王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沉浸在捉拿项羽的喜悦之中,更像是提心吊胆,忐忑不安。

    “大王,参汤快凉了!”韩灵儿望着王竹的背影,娇柔的目光比月光还要美丽几分。突然,帐内的侍女姬妾都一起跪在地上,同声求道;“大王,都一天没吃啦,喝点汤吧!”

    王竹烦躁不安,气愤的把汤碗摔在地上,骂道;“喝!喝!你们就知道吃喝!”

    帐内的侍女一个个被委屈的直抽泣,但谁也不敢出声。刚才端汤的薄姬更是两行眼泪,嘤嘤哭泣,肩膀颤抖。

    “报,大王,楚军在楚歌声中纷纷溃退,现在西楚大营兵不过五万。”

    “报,大王,楚军中又有近两万人马逃出营盘,他们丢盔弃甲只求生路狼狈不堪。”

    王竹厉声道;“吩咐下去,凡是逃跑的楚兵一律不要阻拦,让他们跑去。来投降的一律好生招待,不得有误!”

    “遵命!”

    “报,大王,项羽的谋士武涉、商敬、巫天然已经向淮南王英布投降,并且献上传国玉玺和青铜龙凤尊。项羽众叛亲离大势已去了。”

    连续五个战报把王竹喜得满脸彩霞,刚才的愤怒、担心、焦虑忽然间消失。“快,让武涉、巫天然、商敬来见寡人,寡人有事儿吩咐!”

    武涉、巫天然、商敬不久就被英布派人送到王竹的帅帐。王竹对这三个贪生怕死见利忘义的家伙没什么好感,实际上他只想得到玉玺和青铜龙凤尊,害怕被英布私吞了,又不好直接说出来,只能说找三人有要紧事吩咐。

    武涉、巫天然、商敬跪倒在王竹脚下,轮番的拍马屁,数落项羽的不是,把楚霸王说的一文不值,全身毛病。王竹不耐烦的打断他们的话;“行了,别说了,寡人问问你们,楚营中还有多少兵马跟随项羽!”

    武涉抢着立功,连忙爬上前几步说;“这,这个,项羽的部众都已经逃走了,连八千子弟兵也死的死逃的逃,现在只剩下不满千人了。”王竹回想了一下历史,蹭的一声站起来;“快,传樊哙、吕马童来见!”

    王竹对樊哙和吕马童道;“项羽马上将要突围,你们立即帅兵三万向南追击,一定要阻止项羽渡过乌江回到江东,不得有误。秦矮、秦射、董翳、司马欣、沧海君何在?”“末将在!”秦矮秦射正在帐外护卫,听到召唤,立即挑起帐幔带着一阵冷风冲进来。

    王竹道;“你们两人带一路伏兵前往乌江,寡人与你们同往。”秦矮秦射一阵惊讶,立即跪在地上;“大王,这可使不得,项羽有万夫不当之勇,眼下他已经是穷途末路了,一定会拼命死战,大王怎么能亲身赴险。”

    王竹心想,你以为我想去呀,可是没法子,这出另类的‘霸王别姬’一定要上演的!“不光是寡人,你们准备一套铠甲,给,给虞姬娘娘——”

    秦矮秦射出帐传令,沧海君、司马欣等人即是惊愕又是害怕,可也没有办法阻拦,只得多多的点起精兵,准备严密保护。

    “西楚军开始突围了!”秦营顿时沸腾起来,王竹双眉紧皱,紧张的像饥饿的老鼠在帅帐内左右乱窜,气急败坏的说;“传令,传令,斩杀项羽者赏赐千金,封万户侯,不,封十万户!”

    项羽率领八百骑士,乘着昏暗的夜色,疯狂地向秦营冲来。他要以进为退,完成突围计划。钟离昧和虞子期两匹战马,一左一右,保护他向前冲杀,舍死忘生。

    楚军突围,秦军像蚂蚁一样围拢过来。就听秦营里战鼓咚咚,喊声震天,秦军一个个都像是疯了一样,好像不知道刀子能够看死人,铁*可以要人命似地,齐声大喊;“杀项羽啊,杀项羽,大王说了,得项羽头者赏赐黄金一千斤,封十万户城邑,杀项羽,快冲呀!”转眼之间项羽的八百骑士被亲兵分别围拢起来,项羽见形势不妙,只得来回冲杀,全力救援,四处砍杀秦兵,引着最后的八百人溃退逃生。

    “大王,别管他们,你只管突围,末将来帮助他们!”项羽听的真切,回头一看,激动的说;“钟离兄弟,你——”

    钟离昧杀的浑身是血,冲到项羽跟前,身上的血浆腾腾冒着白烟,看到项羽深处重围还在为八百兄弟开道又是感动,又是气愤,嘶哑着声音喊道;“大王,快走吧,迟了就来不及了。”说罢,一咬牙,用*柄在乌骓马的**上猛地一击,乌骓马长啸一声,风驰电掣般地冲出一条血路。项羽全力拼杀,冲出重围,电光火石般夺路而逃。

    钟离昧殿后,拦着无边无际的秦兵一路后退到一片荒野,只见四周黑压压的全都是秦兵,头皮一麻,就在这时,无数的亲兵嘶喊道;“杀项羽,封十万户。”很多秦兵从他身边跑过去,直接追击项羽,潮水般向项羽逃走的方向围拢过去。因为项羽比他值钱多了。

    灌婴正在前面追击,见到项羽逃遁,亲自点了五千最精锐的骑兵火追击。后面的楚兵已经杀红了眼,和灌婴骑兵团厮杀成一团,把五千骑兵打得七零八落,四散奔逃,连灌婴都险些被这些生死不顾的家伙给乱刀砍了,冲出战圈之后,忍不住全身除了一层冷汗。

    项羽不顾一切的先前冲杀,一路之上处处是秦兵,几乎每个路口都要厮杀一阵,围追堵截的秦兵几乎无处不在,项羽仗着自己悍勇无双,拼死决战一日一夜,终于逃到淮水河畔,还好,河边没有伏兵,项羽随便在岸边找了条船,渡过淮河,来到南岸。回头一看,能够紧紧跟随的楚军骑兵只有一百多名。项羽心中正伤心流泪,忽然一匹战马飞驰而至,马背上拖着一个人四肢流血,不省人事。项羽赶忙把那人抱下马,仔细一看,正是虞子期。

    “大王跑——钟离昧——向北去了——他过不来了——我来殿后——”虞子期断断续续的说完,口吐一股鲜血,倒在地上,胸口急促的喘息着。

    “子期,子期,我的好兄弟!”项羽泣不成声,抓住虞子期的肩膀来回摇晃,总算把他给晃醒了。虞子期苦笑了一声,经奋力站了起来,一摆大刀,傲然道;“霸王请上马,末将亲自断后,请,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项羽抓住虞子期的胳膊,激动的说;“要走一起走,我就是死,也不会把你丢在这里,我们一起回会稽去。”虞子期狂笑道;“我已经走不了了,今日之事,只有一人断后,方能引开追兵,霸王到了江东振臂一呼,重整旗鼓,别忘了给我报仇雪恨!走吧,你不走,这么多兄弟就白死了!”

    项羽心如刀绞,狠狠地在虞子期胳膊上捏了一把,颤抖着双臂,愤然上马,乌骓马稀溜溜一声长啸,一百骑兵追随在项羽身后一路奔驰而去。淮河北岸,已经遥遥看到人影憧憧,追兵来到近前。

    项羽一路向南,来到‘阴陵’抄小路向前疾驰,只见眼前河沟便道,交错纵横,竟然迷失了路径,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去。

    项羽止住骑兵,在三岔路口,慢慢地寻找出路,忽然看到一个翻耕田地的老农,心中大喜,暗叫,真是天助我也。项羽如获救星,赶忙过去询问。那老农见项羽他们杀气腾腾,浑身是血,铠甲歪斜,气喘吁吁,以为是一伙强盗,就随意的一指;“向左走!”

    项羽信以为真,顺着耕田老农指点的路径一路跑下去,路,越来越窄,越来越不好走,前面突然一片旷野,旷野中一条条斑斓的蟒蛇在穿行,汩汩的吐水泡的声音遥遥传来,一阵阵潮腐的气味蒸腾起来,侵袭着将士们的鼻观,情景荒凉而悲壮。项羽心中一阵疑惑,可是,他害怕追兵赶到,不敢停留,仍义无反顾的向旷野冲去。没想到那旷野竟然是一片烂泥潭沼泽地,沼泽地像魔窟一样。

    大沼池里时而泛上来的大泡令人毛骨悚然。冲在前面的几名骑兵的战马一下子陷入了泥潭之中,挣扎嘶鸣着想要逃走,却连蹄子也拔不出来,人骑在马上丝毫也不敢动,战马一寸寸的快的像沼泽中沉去。

    项羽率领百余名骑士,屏住呼吸,把生命紧紧地攥在出汗的手心里,提心吊胆的一寸一寸后退。有的连人带马,一点一点地沉没在沼池里,那恐怖的景象,无能为力的惨状,让每个看了的人锥心难受。

    项羽没有办法,他害怕乌骓马沉没,只得扔掉了身后的铜鞭脱下了几百斤重的铠甲一起扔进沼泽。带高马头,慢慢地往边上游走。

    项羽艰难的走出沼泽地,重新回到了三岔路口,这是秦兵已经追上来了!

    项羽看到追兵差不多有将近一万人,不敢恋战,带领士兵选了另外的一条路直接向南跑去,到了九江郡东城的时候,项羽一点人名,仅仅还有二十八人。

    项羽和二十名骑兵从沼泽地里爬出来已经是人困马乏,又被秦兵一路追赶疯跑,力气消耗了将近百分之八十。秦兵围上来,二十八名楚将没打就已经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像要瘫在马背上一样。项羽见状,只得带领他们上了一座小山,心想:‘靠着地势,兴许能够多支撑一会儿。”

    二十八个战将已经累得面无人色,吐气像喷火,有个都尉悲壮的对项羽说;“大王,我们已经筋疲力竭了,看来这小山就是我们二十八人的坟茔了,您自己走吧,我们为你最后拼一次性命。”

    项羽双眉一皱,深情的望着二十八个骑士:“各位兄弟,我项羽自起兵算起,至今已经八年,亲身作战七十多次,谁能挡我去路?

    我所到之处,没有不被降服的,从来没有失败过,所以,我才做了霸王!今天被困在这里,这完天的旨意,是天要灭亡我,绝不是因为我不会打仗,既然是天数,就不可逃避。不过,昏君秦二世为人凶狠、残暴、无情、无意、横征暴敛,是个无赖一般的小人,输给他我不甘心。今天,我还要在临死之前和秦军决一死战,纵使我精疲力竭,还能够打三阵,赢三阵,斩杀汉将,砍倒汗旗,为各位将军突破重围,找到生路,你们信不信?”二十八员战将,一个个俯听命:“大王神勇,我等叹服!”项羽厉声道;“不用你们叹服,看我战将夺旗!”

第五十章霸王别姬

    项羽把二十八名骑士分为四队,准备朝四个方向冲下山,这时秦军已经围上来,密密匝匝,步步逼近。项羽纵声狂笑,说;“本霸王给你们斩杀一员秦将,大家趁着他们混乱之际在东山脚下汇集。”说罢,双脚一踹战马,就向一员秦将冲杀过去。那秦将仗着人多,见项羽没有铠甲,还想活捉霸王,自不量力的和项羽对攻。秦将手使双*,上下挥舞,上八路,下三路,中八路,路路往要害处刺。项羽挥动画戟横空而去,只听空中炸起一声巨响,*戟相交,震得秦将虎口麻,眼前直冒金星,“哐当”一声,秦将的双*被震落两丈开外的地方,紧接着,项羽画戟回收,不偏不倚画戟小枝正勾在秦将的脖颈上,项羽用力一拽,那秦将的头就像削葱一样被削了下来,在地上直打滚。秦兵一见慌了,都纷纷逃散。

    项羽马到哪里那里就成了缺口,秦将章平不忍让到口的肥肉飞走,紧追不舍,项羽回过头,怒目大吼一声,章平人马俱惊,一时控制不了,倒退好几里才停下来。

    项羽到了东山脚下,把二十八骑分三处把守,秦军找不到项羽,于是,分三路围杀。项羽见状,自度非败不可,愤然而起,跨上乌骓马,想和秦兵同归于尽。

    项羽来来往往,一会儿东,一会儿西,一会儿南,一会儿北,冲杀在三个地方。他右手横抡画戟,左手紧握宝剑,左劈右刺,双管齐下,把秦军杀的头破血流,鬼哭狼嚎,叫爹叫娘。山上山下到处是秦兵的尸体,处处是秦兵的鲜血,仅项羽一人就杀了几个都尉和几百名士兵。吓得那些活着的士兵纷纷后退,不敢靠近半步。

    项羽聚集三处骑兵,现仅仅少了两人,笑着对他们说;“你们都看到了吧,怎么样?”骑士们都趴在马背上行礼说;“大王真是天神,您说的一点错也没有。”秦军暂时不敢攻击,项羽带着剩下的二十六人,从东山脚下向南突围。一直退到乌江的西岸。

    正准备渡江前往会稽。刚到岸边,项羽猛然抬头,只见江边的一块高耸的巨石有一行黑字:“霸王必死乌江口”。项羽纳闷,走近一看,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原来,那是千千万万之蚂蚁爬成的。项羽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前一黑,如跌入万丈深渊。

    “天要灭我,地要灭我,连着小小的蚂蚁也想灭我,看来我项羽真的是该死了。”项羽安然**,锥心泣血,他那里想到那是王竹用糖水写字的缘故。

    正在此时,王竹亲自率领的伏兵突然从一处矮坡后杀了出来。那个可怜的乌江亭长早就被王竹给拿下了,脑袋扔进乌江,木筏也给烧毁了。项羽正望着一望无垠的河面愁苦呆呢。

    王竹人马大约五万,从两个方向相对杀来,一下子把项羽包围在了当中。项羽急的嗷嗷怪叫,突听万马奔腾中一个娇柔的女子声音喊道;“霸王,是我!”

    这个声音对项羽来说简直太熟悉了,似乎比他自己的声音还要熟悉。项羽掉转乌骓马,从一堆堆一丛丛的刀影*林中望过去,只见虞姬瘦削的身子包裹在严严实实的铠甲里,正自泪流满面的看着自己,身旁就是那个万恶的秦二世,秦二世眼中满是得意和深刻的不屑。

    “霸王!”虞姬打马向前,挡住去路的刀*立即向两边分裂开去,闪出一条人墙巷道。马儿走出人墙,距离项羽五丈,王竹一把拉住了虞姬:“不能再向前了,你想给他提供人质吗?”虞姬冷冷的甩脱了王竹的臂膀,悲戚的喊道;“霸王,你,你,你何至于此!”

    项羽简直像换了一个人,原来那刚毅里透露着红润的气色已笼罩着一团团、一层层黑里透黄的阴影,脸上的皱纹多了、深了,如铁刷般的鬓毛长了,颧骨高了,无神的睫毛里还留着一道道战场上的泥沙和血污,棱角如刀刻般的嘴唇和鼻翼像是因为内心的痛苦而卷曲,愤怒,一个劲的在颤抖。

    项羽看到虞姬,心里一阵温暖,忍不住热泪夺眶而出,真想过去抱抱她。可是,一看到王竹在她身边亲亲热热的,不禁妒火中烧,暴躁无比,大声喊道;“贱人,你还有脸来见我,你背夫改嫁,辱没祖先,有何面目活在人世间!”

    虞姬登时哭泣出声:“霸王,我,我是迫不得已——”项羽战马盘旋,圆睁双目,怒视虞姬,眼神中透出的是仇恨,冷笑道;“说的倒是好听,这么多无耻之徒背叛我,都说是被迫的,有谁逼迫过他们了,你这贱人也是被迫的,你们都是被迫的,这样说来都是我咎由自取了。”项羽一眼看到了虞姬身后的吕马童,暴喝道;“吕马童,连你也背叛我,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呀!你为什么没杀了这个贱人!”

    吕马童愤然道;“霸王,娘娘无罪,小人实在下不了手。眼下这个时候,娘娘不顾自身安危,跑来见你,你怎么这么无情?”项羽大怒道;“少给我猫哭耗子假慈悲,贱人是来看我笑话的,是来向我耀武扬威的,贱人,你少得意,看我取了你的性命。”说话间,猛地转身,扯过一把弓箭,双手一拉弓弦,一只箭矢,飞射出去,彭的一声,正中虞姬左胸。虞姬娇呼一声,险些坠马。王竹一把扶住了。心说,幸好提前穿了甲胄。

    项羽的动作太快了,王竹和吕马童都来不及救援,射出去的雕翎还在虞姬的胸口颤抖,不过被铠甲的鳞片给挡住了,没有触及到肌肤。虽然如此,也把虞姬震得气血浮动,胸口剧痛,头昏眼花,无力的喊了一声;“啊,霸王,你——”

    项羽一箭没有射死虞姬,心中又是怜惜又是愤恨,猛然趋马过来,举起铁戟,刺向娇躯。秦兵阵中一阵狂风暴雨般的箭矢把他又硬生生的逼了回去。王竹手握铜棍,怒道;“项羽,你已经穷途末路了,还不投降。投降免死。”项羽平生作战从没有吃过亏受过苦,都是别人倒在他的脚下摇尾乞怜,王竹让他投降,对他来说是极大地侮辱,气得他上蹿下跳,咬牙切齿;“昏君,今日乃是天要灭我,非战之功,有本事的,我们两个一对一决战一场,你要是打赢了我,我就投降。”

    王竹笑道;“好,寡人就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赢了,寡人就放你过江去。”说着左手忍不住摸了摸挂在腰间的最后一只手雷。提马径直向项羽冲去。

    突然,胳膊被一只柔弱无骨的手臂拉住了,虞姬含着泪摇头;“别,大王,你打不过他的,别去——”王竹颤声道;“虞姬,你,你担心我——”虞姬豆大的晶莹的泪花忍不住颗颗滚落;“大王,千万小心——”哽咽的说不出话来。项羽气的骂不绝口,“贱人,贱人,可恨我早没看出你水性杨花,不然早就结果了你的性命,真是贱人。”

    项羽用手抹去脸上淋漓的鲜血,盔甲,猛一催战马,冲刺过来,乌骓马犹如一头摇鬓的雄狮,威不可挡,秦兵秦将像蚂蚁一样盯着他,围着他,他一脸强悍,向王竹和虞姬冲过来。

    王竹**战马,威风凛凛地站在涛声惊天的乌江边,江风吹起他的黑色征袍和充溢着血腥味的长,英雄气概感天动地。秦兵被大王的威武形象所震撼,连项羽都在心中暗暗地吃惊,这那里是传说中的秦二世,简直就是天神下凡!

    王竹的左手慢慢地下沉,握着那枚有些生锈的手雷。项羽这次孤注一掷,可以说是挟带雷霆万钧的力道,只有靠它才有几分取胜的把握。不管怎么说,先要过两招,提高一下士气。就在这一闪念间,乌骓马和方天画戟已经到了眼前,王竹铜棍从下至上,果断的猛烈的上撩,将项羽疲惫的方天画戟,挡开去。他本来以为这一下,方天画戟能改变方向,指向空中,没想到项羽精疲力竭之时,仍然力拔山兮,铜棍和方天画戟一交,强大的力道震得他气血浮动,脸红心跳,画戟向上抬高一尺,猛然间向他脖颈划去。幸亏王竹身手快捷,不然脑袋必然掉了,双手紧紧地攥住铜棍,向外封挡,彭,方天画戟擦着脖颈边过去,王竹的双臂一阵颤抖,耳畔一阵颤抖的嗡鸣声。方天画戟的锋刃在阳光和水光之下忽然光芒爆闪,一支化作千万支,漫天席地快捷无比的向王竹全身袭到,将他连人带马都笼罩在杀气之中。王竹大惊失色,寻思着无处闪躲,只能硬碰,铜棍在右手中一阵颤动,迎着画戟的来势,扑了出去,叮叮当当,一阵连续的爆响。王竹的战马连连后退,项羽面露喜色,步步紧逼,铁戟越来越快,快的炫目快的令人眼花缭乱,王竹像是被一阵狂风给包裹了。秦兵秦将和二十六名楚军骑士人人眼前一片漆黑,看不真切。虞姬不知为谁,竟情不自禁的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嘶:“大王——”

    眼看着王竹就要毙命于方天画戟之下。众人眼中突然爆出一串火花,紧接着轰隆一声爆响,一团黑雾从平地上升腾起来,乌骓马稀溜溜爆叫,跟着马身被巨响和黑雾撕碎了,马身化作一阵血雨肉雹打在众人的身体上。黑雾向半空中升腾。

    秦军中连续飞出二十余骑秦将,纷纷高喊:“大王——”向场中飞过来,众人看不清楚还以为王竹已经报销了。来到近前一看,王竹好整以暇的骑马矗立,项羽却满身浴血的躺在岸边疙疙瘩瘩的礁石上,胳膊大腿和胸口都青筋暴露,隐隐约约的渗出鲜血来,脑袋也被撞破了。

    “西楚霸王,可看到寡人的神力了吗?哈哈哈哈!”王竹用铜棍指着躺在地上的项羽耀武扬威。二十六员楚将登时傻眼,不知所措。王竹喊道;“投不投降?”

    秦军中登时爆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彩。“大王万岁,大王万岁!”项羽被手雷炸得体无完肤奄奄一息了,眼中的阴影已经成了黑糊糊的一片可以移动的光影,耳中如怒涛滚动潮声不断,根本听不清,王竹说什么,不过,他心中却明白,这一次,他是死定了。

    秦矮、秦射指挥着士兵将二十六员楚将围在中间进行绞杀。二十六人至死骂声不断,竟没有一个肯下马投降,全部横尸乌江口。沧海君提着铁锤从马上跳下来,亲自跑到项羽身边,把西楚霸王软塌塌的身体提起来。虞姬跳下马,跪在王竹的面前,悲声说;“大王,你放了他吧。他以后只怕都不能与你为敌了。”

    王竹心想,项羽被手雷炸成这副德行,自觉丢人,恐怕也没脸回到江东去了,估计一定会当场抹脖子自刎,何不做个顺水人情。挥了挥手,对沧海君说;“放了他,让他走。”沧海君一松手,项羽雄伟的身子又倒在乱石中。

    项羽的神智渐渐的苏醒过来,愤恨间,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仰天长啸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说完,无力的转过身子,面向江东那熟悉而逐渐陌生的土地,慢慢地撤出宝剑。

    “吕马童,听说昏君以千金买我头,你我是同乡,又是故友,从小一块儿长大,今天本霸王死则死矣,就做个顺水人情,把人头送了给你吧。”

    吕马童不敢正视项羽。项羽的心像被一阵鞭子抽般的难受。秦将见项羽威风凛凛,气壮山河,不敢靠近。

    项羽说着,推开画戟,左手抓住自己的头,右手举起腰间佩剑,直横脖颈。

    奔腾咆哮的乌江为之断流,为之悲壮。虞姬哀号了一声,眼前一黑,就昏死过去。

    项羽的左手毅然托着饱蘸热血的头颅,右手的宝剑深深地**乌江的岸堤,楔入楚地的胸脯,冷冷地散出幽蓝的光芒;身躯如钢浇铁铸一般,挺直地站在天地之间,脖颈如一汪深泉,汩汩地喷涌出紫红的鲜血,鲜血流入乌江,随狂潮而去。

    晚霞如血,江水如血,大地如血,项羽的躯体在霞光中,放射着一簇簇慑人精神的豪气霸气。像是郢都城里的铜尊,像咸阳城内的宝塔。

    几声马嘶之后,十几员秦将一起冲杀出来,吕马童冲在最前面,一把抢过了项羽手中的人头,放声大笑。沧海君挥动佩刀斩下半截躯体,秦矮秦射各自得了一条大腿,司马欣得到另外半截躯体,项羽被乱刀分尸。

    王竹大胜而归,回到大营,心中却没有一丝喜悦,除了封赏吕马童等人之外就是忙着叫军医救治受惊过度一度昏厥的虞姬。虞姬形容憔悴,肤色蜡黄,眼皮跳动不止,军医用了多少种办法也不能让她苏醒过来。到了后半夜却说起了胡话,一个劲的喊叫,喊了大王小心,又叫霸王小心,混乱的思绪,让她语无伦次。一直到第三天头上才苏醒过来。醒来之后,就是一个劲的哭泣,哭的山河变色日月无光,王竹一点办法也没有。虞姬每次看到他进来都哭的更厉害,哭的撕心裂肺。王竹命人把虞姬帐篷里所有的可以致人死命的武器都收起来了,命令吕马童昼夜不停地保护在身边,防止她自尽。

    一百四十万大军在荥阳城内休整了半个月。王竹除了安慰虞姬之外,就是日夜不停的和王熬、李左车、陈平、袁生商量如何派兵席卷江东,如何削弱诸侯王的势力。最后,还是王熬拿出了一个主意,鉴于淮南军团和齐**团已经形成了气候,英布和灌婴每人的兵力加起来都有三四十万,所以不宜纵虎归山,还是找个借口削夺兵权比较好。至于,江东的土地,还是派王贲和桓齮两位秦国的将领去征讨,以免继续扩大诸侯王的地盘,增加其野心。可是找个什么样的借口去调走灌婴和英布的兵马呢?

    王竹心想,项羽虽然消灭了,可是北方的韩信和匈奴这两大威胁依然存在,要调动诸侯的兵马,最好的借口莫过于征战。于是,第二天便下旨,要北上征讨燕国和匈奴,特地从淮南王英布、齐王灌英处征集兵马二十万,梁王彭越和韩王信每人赞助十万。总计征调六十万大军,加上主力大军五十万,总共兵马一百一十万,北上伐燕。

    灌婴和英布都不是傻子,当然知道王竹的心思,不过,此时此刻的两人还没有半点反叛的心思,虽然心中不满,可是反过来想想,这样反而可以消除秦王的疑虑,自己的王位做的会更加的稳当,也就心平气和了。为了表示忠心,讨好王竹,英布按照随何的指点,联合诸侯王上表,请求王竹恢复大秦帝国的国号,去除王位,重新尊称皇帝。王熬等文武大臣也跟着附和,连连上表,请求王竹称帝。

    鉴于众臣盛意拳拳,秦王赢胡亥,于次月初帅领诸侯王返回咸阳大政宫。举行隆重大典,重新称为秦朝二世皇帝。从荥阳撤走之前,王竹已经连续了三四道旨意,让留守咸阳的公子婴和萧何准备一切,所以,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几乎一回到宫里,所有的一切就已经准备就绪,皇帝的一切用具车辇全部妥当到位。好在公子婴对这一切旧制非常的熟悉,萧何办事也麻利,王竹省心不少。

    诸侯王跪在大殿之下,山呼万岁,王竹加冕登基,王绾和叔孙通朗读就位诏书,群臣有功的封赏,有罪的受伐,大秦帝国表面上又回复到了始皇帝统一六国后的辉煌时代,但实际上,还差得远着呢。且不说,江东地面尚未平定,乌江南岸还有项羽的十万兵马,就是,燕国的韩信和塞外的匈奴也够王竹头疼的,还有番君吴芮、和一系列的异姓诸侯王,都手握重兵,都是潜在的威胁。王竹知道他还不能享受太平盛世,二世皇帝依然任重而道远呢!

第一章诸侯王

    一月之后,秦朝二世皇帝下旨,大将军王贲和新任江陵侯桓齮,帅军三十万从乌江口渡江,袭取长江以南的东阳和会稽二郡。其余人马,由皇帝率领亲征燕国,消灭没有派代表参加皇帝登基大典的燕王韩信。齐王淮南王梁王韩王都在亲征的名单之中。王竹一直想着怎么让各路诸侯自相残杀,同归于尽。

    韩信并不是不想派代表参加皇帝的登基大典,一来王竹根本没给他通知,二来燕军一直在同匈奴军作战自顾不暇,那里有精力理会这些闲事儿。

    王竹大军几日后渡过**河,沿着赵国晋阳向燕国挺进,途径代郡,跨过燕国长城,进逼燕国境界。此时的韩信正在右北平郡长城一代全力对付匈奴大军,后方与秦国接壤的上谷郡和渔阳郡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去防守,一众大将和谋士也全都调走到了前线,半个燕国都处于空虚的状态之中。

    王竹现上谷郡的守军只有不到万人的时候,高兴地差点跳起来,陈豨和樊哙、王陵三人连夜攻取了上谷以外的十座县城,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第二天正午时分,王竹的大军已经莅临上谷,出动三十万人,攻打南西北三面的城门,留下东门给守将柴武逃跑。柴武手中没有兵马,果然顺着王竹的心思逃走,王竹遂占领上谷。

    大军一刻不停的向渔阳挺进,抢在韩信回军之前,将途经的所有城邑全部吞噬。连韩信的都城蓟城都不能幸免。防守蓟城的大将是韩信的亲信王**,王**听说秦王从边境偷袭,大军数目达到了百万之众,知道无法阻挡,不战而逃,前往前线去禀报燕王韩信了。

    韩信正在前线全力对付匈奴冒顿,猛然听到噩耗,又是惊讶又是生气,不知如何是好。韩信手下的谋士蒯通献计让他向匈奴称臣,并且将燕国已经被秦王攻取的消息传达给匈奴单于冒顿,用以激怒匈奴人。匈奴人果然非常生气,和韩信相约罢兵共同对付暴秦。韩信稳住了匈奴人,随即便引兵而回,想要重新夺回蓟城。

    韩信的兵马差不多二十五万,还不到秦军的四分之一,想要重新都会城池,可以说难比登天,不过他倒是并不担心,他一向自诩用兵如神,根本不担心兵力多寡的问题。大军来到蓟城城下,命令纪信和楼烦两人各自率领三万兵马,围住城池,切断来往纵横的粮道,想把秦兵困死在城内。

    王竹听说之后,差点没笑死。二十五万人想要困死百万大军真是太可笑了,随即派樊哙、王陵、沧海君、陈豨四门齐出四十万大军,将纪信和楼烦的围城**彻底打垮,然后在四面的官道和丘陵咽喉之间建立起四座营寨,以便于远攻近守。韩信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并不着急,只是把各都撤了回来,和秦兵对持。

    韩信听说秦王消灭了项羽并且重新称帝,非常懊恼,一个劲的慨叹;“没想到死灰竟然也能复燃,真是奇迹奇迹。”在他的心里,项羽比狡猾的秦王好对付多了。项羽败下阵来,颇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几天来王竹一直在猜测韩信的心思,不明白他为什么迟迟不来进攻,最后还是王熬提醒,小心匈奴人趁机攻打上郡。王竹对此倒是并不担心,上郡还有蒙铎在防守,冒顿就算是去了也必定是铩羽而归的局面。再说,冒顿的身边还有个李德阳大**细随时给他通风报信,要是有什么动静,消息恐怕早就到了。可是,韩信也不是无能之辈,他按兵不动,到底在等什么东东呢。

    按照樊哙的说法,韩信按兵不动就是等着挨揍,他不动,我军可以抢占先机,主动出击。王竹不敢轻举妄动,韩信、和张良都不是好惹的,就像司马懿对付诸葛亮一样,只要出击必然失败,唯一对抗的策略就是以守代攻,按兵不动,拖死他。

    韩信早就布置了圈套等着秦兵来进攻可是他没有想到,王竹一味的观望,只是每天派兵修缮城池和城外的壕沟护城河排列鹿角,根本不派人攻打燕军的大寨,让他的锦囊妙计全部落空。张良献计,让他**敌,给秦王下战书,约秦王在山谷中大战,王竹置之不理。韩信最后没法子,只能出下策攻城。

    张良和蒯通对此坚决反对。燕军数量本来就比秦军少,而且战斗力相对薄弱,如今冒险攻城,敌人居高临下不知道要消耗多少士兵的**命。可是,长期的拖延下去也不是办法,张良和蒯通被韩信问的哑口无言。“燕军没有立足之地,粮草只够半月之用,半月之后,秦军不来攻打,我们自己先乱了,如何破敌,总不能在这里等死吧?”

    蓟城城内的秦军看到燕军拉出了攻城的架势,一个个高兴地不得了。这就等于是在自杀,韩信已经被逼到绝境上了。

    虽然是稳**胜券,但王竹仍然不敢小觑,派了周勃、灌婴、英布、樊哙四人每人防守一个城门,每门兵力二十万,光是弓箭手每一个箭垛就配备十人,十人轮换**箭,足可以保证箭矢如雨,绝无断流。

    韩信只有二十五万兵马,当然不可能四个城门同时围着打,只有主攻北门。北门是周勃防守的,城墙之上火油高烧,巨石滚木堆积如山,他早就等的不耐烦了。王竹亲自驾临城头和周勃一起指挥大战。

    韩信在城下看到王竹身穿**袍站在城头,忽然心生一计,帅兵至壕沟边,翻身下马,跪在地上喊道;“陛下,臣燕王韩信,对陛下忠心耿耿,忠贞不二,不知道陛下听了谁的谗言,兴此无名之兵,前来讨伐,如此作为,岂不让天下诸侯韩信,人人自危。臣冤枉啊!”

    王竹没想到韩信会来这一手,一时之间倒是有些慌张。韩信的话非常厉害,这不是说给他王竹听得,而是说给几个异姓诸侯王听得,闹不好要出事儿的。

    王竹想了半天,还是把没有派人参加皇帝的登基大典这个罪名给他扣在脑袋上。“韩信,你表面称臣,内心不服,朕之所以派兵讨伐,全因为你对朕无礼。你不派人参加朕的登基大典,分明是藐视大秦,你还敢说自己无罪吗?”

    韩信心说,扯淡,你都没通知我,我怎么知道派人去参加什么狗屁大典,分明是找借口。“陛下,陛下并没有派人通知,我何罪之有?”王竹早就准备他有此一问,厉声道;“天下之人都知道朕消灭项羽统一天下,诸侯王全都上表道贺,请求朕恢复帝位,唯有你一人装傻充愣,假作不知,你还不承认吗?”

    韩信怒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我一直在前线为陛下挡住匈奴大军,那里能知道千里之外的事情,陛下分明是找借口杀我,我和二十五万燕军全都不会服气,天下人也不会服气,请陛下三思!”

    王竹怒道;“你没有上表道贺,也不派人参加朕的登基大典,说明你根本就不是朕的臣僚,朕派兵讨伐你有什么错。听说你已经投降了匈奴,成了中原的叛逆,华夏之人人人得而诛之,朕何思之有!今天朕当众宣布,免去韩信燕王之职,贬为庶人,韩信你领旨吧!”

    韩信气的从了起来,戟指骂道;“秦二世,你这个暴秦的昏君,好端端的来陷害我,分明是容不下天下诸侯,淮南王、梁王、韩王我看你们还是一起反了吧,昏君今天能来害我,明天就会害你们,可不要等到来日后悔呀!”

    彭越和韩王信都在王竹身后站立,听了韩信的话,不自禁的就脸上变色。王竹急的搓手,连忙解释;“两位卿家,别听他胡说八道,朕讨伐韩信是因为他阳奉**违是个**佞,你们都是忠臣,朕不会加罪!”彭越和韩王信赶忙跪倒。彭越道;“陛下英明,臣等不会听他胡言乱语,臣请命出城,结果那厮**命。”

    韩王信起身来到垛口,探头出去,对韩信吼道;“韩信,你是个大**大恶之人,和我等诸侯不可同日而语,我劝你还是不要胡乱调拨了。”韩信翻身上马,指着韩王信道;“竖子不足与谋,你们早晚要后悔的,秦二世是个只能共患难不能同享乐的,难道你们看不出来。”王竹嘿嘿冷笑道;“韩信,你不要企图挑拨我等君臣关系,你是匈奴人,是我们秦国的死敌,有本事来攻城吧!”韩信道;“韩王、梁王,我投降匈奴实在是迫不得已,你们可要想清楚啊,昏君他——”

    彭越从地上跳起来,抢过一把弓箭,弯弓搭箭**向韩信,怒道;“少说废话,来攻城吧,老子的大泽军正在等着你呢!”韩信骑马沿着护城壕沟转了一圈,冷笑道;“彭越,你不听我良言相劝,早晚死无葬身之地。我等着看你的下场。”彭越狂笑道;“恐怕你是看不到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第二章蒯通

    韩信一怒之下挥军攻城。身边只留下一万人的预备队,其余的二十四万全部投入战场,北门外人山人海,黑压压一片。

    秦军守城,兵力上优势那么明显,箭矢充足,准备充分,打起来之后,自然游刃有余。燕军遭到很大损失。攻城战从清晨一直打到**昏,在不分胜负的局面下,燕军主动后退,双方歇战。

    韩信和张良蒯通相对无语的坐在帅帐内。帐外山间已经是天地昏暗,三步之外只见人影,看不见面目。大营内灯火通明。没有风,帐内的灯火刺向帐顶,一动不动,整个帅帐死气沉沉,空气沉闷。

    张良踱着步子,撩起帐幔,透了口气,说道;“明天不能这样打下去了,我们会吃大亏的,要用战术,要智取。”蒯通闷声道;“没错,一定要智取,蛮干对我们有百害而无一利!”韩信看着眼前这两个当世少有的智谋之士,苦笑道;“那,请问,如何智取?”蒯通摇头道;“大王,我还没想到!”韩信冷笑了一声,没说话。

    张良转过身子,逼视着灯火道;“用火攻,我们烧城!”韩信和蒯通对视了一眼,不解,同时问;“什么意思?”张良道;“蓟城以前是我们的地盘,对于城池,没有比我更加熟悉的了,北门这边不易攻破,倒是南门,城墙年久失修,垛口多有损毁,容易得手。”

    韩信双眉一挑:“那今天打得这么热闹,你怎么早不说?”张良一本正经的说;“我是故意的!”韩信心想,你吃多了撑的!张良解释道;“这样就可以麻痹秦军了。我早就想用火攻了。”

    韩信道:“以前的事儿不提了,你就说说,你怎么用火攻吧。”张良道;“我们手中还有两百台石机,今夜,大王命人将石块裹上桐油,明天点燃了,用石机扔上南门,大事可成。”

    韩信一听就明白了:“你是说,让我挥军继续攻打北门,吸引秦王的注意力,而你率领少部分人带着石车前往南门,火烧城池,乘虚而入。”张良道;“大王英明,臣相信在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南门很可能会陷入一片混乱中。大王明天留下五万兵马在大营内,见到南方起火,立即支援,一定可以成功入城。”

    蒯通道;“可是秦国的兵力太强大了,就算是打巷战,我们也占不到便宜。”张良笑道;“我们二十几万人,秦国一百多万人,就算是把蓟城的城池都拆了,也挤不开。根本打不起来。秦王爱惜自己的羽毛,一定会主动撤走的,他不敢冒险。”

    韩信道;“这个办法好,明天可以依计行事。”

    第二天一早,韩信陈兵北门拉开了全攻的架势。王竹照常亲自督战,顶盔贯甲站在北门的马道上。燕军一上来打得非常猛烈,比昨天还猛,蓟城的城墙都跟着摇撼动荡。彭越一边指挥作战,一边奇怪的对王竹说;“陛下,我总觉得有点奇怪,韩信的兵马比昨天少的多了。”王竹狂笑道;“是不是都逃跑了。”彭越道;“陛下要小心他耍诡计。”

    王竹心想,他能耍什么诡计?

    一个时辰的攻防战,城下死伤一片,尸骸无边,燕军两次跨过壕沟,企图渡河,都被秦军给逼退了。王竹非常得意:“照这样下去,我们不用出城,消耗他三五天,韩信也就完蛋了。”彭越担忧的说;“陛下,臣总觉得没这么简单。”王竹让他扫了兴,瞪了他一眼,吓得彭越不敢说话了。

    正在他得意洋洋的时候,南门外忽然火光冲天,炙热逼人。南门守将灌婴派人来禀报,南门遭到了燕军攻击,城池已经大面积起火,火势燎原,一而不可收拾。王竹大惊失色,将北门的指挥交给周勃,在彭越和韩王信的保护下,前往南门督战。马蹄接近南门,忽然感到热气升腾,窒息难闻。远远地就看见淡**的烈焰在城头上争相上窜。

    灌婴正在城头上组织灭火,命令橹盾兵登城,挡住城下飞来的巨石,王竹已经冒着烈焰跑上了城头。灌婴被烧的晕头转向,头上的赤缨已经烧没了,士兵们更加苦不堪言,被烧伤烧死的不可计数。

    看到陛下亲临,灌婴立即跑过来禀告;“陛下,顶不住了,火太大了,水不够用。”王竹看到很多士兵用水灭火,成效很不明显,黑色的石头浓烟挟带滚滚浓烟,遇到水反而烧的更猛烈了。无数裹着桐油吱吱燃烧的火球,在空中划出道道弧线飞落城头,有的被橹盾挡住掉下去,滚入护城河,却还在燃烧。

    王竹道;“这样灭火不行,用沙子,用土,不要用水,抽调两万名工事兵去挖沙土,用沙土掩埋这些火球,快。”王竹的法子果然管用,士兵们在城下挖掘沙土,挑上城头,火势很快就得到了控制,可是,城下的巨石仍然在无休止的投**中。

    彭越看到远方一阵尘土飞扬,厉声道;“果然有诡计,韩信抽调了人马,要从南门进城。陛下,让臣帅兵出城,挡住偷袭的人马!”王竹道;“给你五万人马,把他的石机都砸飞了。”彭越领命出城。

    张良和王**、柴武率领这支五万人的步兵队前来偷袭,满以为这次胜券在握了。却没想到城头上的火势,已经得到了控制。刚一到城下,城门处就飞出一支为数不少的骑兵队,径直向石机冲来。

    正在一片烟火中投石攻城的燕军还来不及躲闪逃窜,就被闪电飞来的骑兵队,一顿砍杀,损失惨重。两百辆石车报废一半有余。

    张良指挥的五万步兵,搭着云梯狂奔而来,没有做好战斗准备,被彭越风卷残云般的骑兵一阵冲杀,登时七零八落,四散逃窜。张良和王**、柴武,也随着乱军的脚步向后撤。燕军扔了云梯,弓箭亡命奔逃,彭越指挥骑兵追杀十里,斩获无数,大胜而回。

    第三天,燕军停止了攻城!双方重新对持!此次失败,张良虽然引咎,但韩信知道根本就不怪他,攻城的想法从根本上就愚蠢属于没有办法的办法。从某种意义上说来,张良的计策已经很成功了。一连三天韩信都没有下达进攻的命令。清点士兵人数的结果,燕军两天里损失了三万余人,还剩二十二万不到。

    蒯通忧心忡忡的说;“照这样下去,不用秦王来打,我们就要消耗干净了,臣觉得不能再打下去了。事已至此,不如求和!”韩信嘲讽道;“谁会放弃到了嘴边的肉,你要是秦二世,会让我求和吗?”蒯通道;“求和不成,就投降匈奴,别无他法。”张良厉声道;“我们是华夏子孙,怎么能给匈奴人当奴隶,绝对不行。”蒯通叹息道;“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出此下策,这样吧,让我进城去和秦二世谈谈,看看能不能说服他。”

    韩信寻思着也没有别的好办法,点点头道;“也好。进城之后,见机行事。”蒯通道;“假如秦二世让大王你交出兵权,和秦兵一起进咸阳,能不能答应。”韩信怒道;“如果是那样,我宁可投降匈奴人。”蒯通心想,看来这件事儿办不成了。

    王竹在城内等着韩信来进攻,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忽然有人来报,说:“韩信派谋士蒯通来求见陛下。”王竹知道蒯通的名字,虽然蒯通没有张良的名气大,可在他看来,这个人的本事,不一定就比张良差了,只不过命运不济,跟错了老大,所以才籍籍无名。

    “带上来!”

    蒯通一见王竹,立即跪倒在地,鸡啄米般的磕头不止;“参见陛下,参见陛下!”王竹扬礼贤下士的作风,亲自走到他面前,扶起来说;“蒯先生,不必多礼,朕久闻大名,早就想见见先生了。”王竹这个举动吧蒯通的计划全都打乱了,本来蒯通已经想好了,见了昏庸无道的秦二世,先磕头示弱,然后赞扬一番秦二世称霸天下的功德,然后替燕王表达一下忠心,最后献上燕王带来的礼物,兴许,秦二世糊里糊涂的就答应了燕王的请求也说不定。可他千算万算,也没有料到,王竹会主动走过去把他扶起来,诧异之间,竟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王竹把蒯通让到左手席,一面吩咐侍女准备酒宴,斟茶倒水,客气周到的不得了,就像是蒯通的老熟人一样,弄的蒯通心里一个劲的纳闷,不知道秦二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堂堂的大秦皇帝,又刚刚击败了西楚霸王,竟然一点骄纵之气也没有,蒯通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

    “蒯通先生,今日来投诚,为时未晚!”王竹自顾自的说着,一边频频向蒯通劝酒。蒯通连忙解释;“陛下,臣不是来——”王竹知道他不是来投诚的,却不让他讲话;“以先生的才华,窝在燕国,韩信的手下实在是太屈才了。我大秦一向重用人才,听说先生是齐国人,那,朕就封你为临淄侯,先生满意吗?”

    “陛下,臣不”

    王竹叹道:“看来先生是不满意,这样吧,朕再给你**金一万斤,另外美人五十名。”蒯通眼珠子冒绿光,咽了口唾沫说;“陛下,臣不是来——”王竹迎着他说;“莫非先生不是齐国人,是朕搞错了。”

    “这个倒是没错,臣是齐国人!”

    “这就好,这就好,来人,带临淄侯下去**、领赏,顺便通知叔孙通,让他拟旨,诏告天下!”王竹说罢就站起来。

    “陛下,臣——”蒯通吓得赶忙跪倒在地,心说,这叫什么事儿!王竹挥了挥袖子说:“客气话,先生就不要说了,总之以后朕用先生的地方还有很多,这些表示不成敬意,请先生不要推辞。朕还有些要事处理,就不陪了,待会有人会带先生去领赏。告辞!”说着,转身从身后的角门走进了后堂。

    蒯通差点把鼻子气歪了,也不知道秦二世是真*还是假*,从进来到现在竟然没让他说出一句话来,就这么自说自话的一顿赏赐。

    “陛下,陛下,陛下——”蒯通再怎么喊也没用了,王竹已经走的无影无踪了。

    蒯通对秦二世不满意,但对秦二世送给他的礼物却非常的满意。一万金和五十名美人,很快就摆在了他的眼前。一个笑眯眯的秦国老臣,自称叫做叔孙通,领着他来到原燕王王宫后殿几间豪华的房间,说是皇帝给他的临时住所,**金和美人都在屋子里。蒯通想要给叔孙通解释一下,叔孙通拦住话头,说自己还有些要事要处理,就不陪了,转身也闪了。蒯通连忙追出去,看到那个老小子,三步并作两步上了一辆马车,转眼间不见踪影。蒯通回到屋子里闷闷不乐,心想,自己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投降了,要回到韩信身边去。于是,让下人去禀报皇帝,说自己有事儿求见。下人们倒是都很听话,转身就去,过了一会儿就回来了,说皇帝没空。连续试了几次,都是这样说。蒯通开始觉得自己被人耍了。

    一连三天蒯通都没有看到皇帝和叔孙通的面。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只有那五十个美人和十万斤**金。蒯通想要自己走掉,刚一出门口,就被一位自称叫做吕马童的将军给拦住了,说是皇帝不让他出门。蒯通气愤的和他争辩,说自己是燕国的使者。吕马童官声官气的说;“我可不管你是哪一国的使者,总之,我奉命在这里守卫你,陛下不让出门,你就别想出去,想出去也可以,除非陛下下旨。”

    转眼五天过去了。蒯通被困在燕王的王宫里不见天日。韩信焦急的不得了。后来,有探子来报告,说,听城内细作回报,蒯通已经投靠了秦国被封为临淄侯。气的韩信差点**,大骂蒯通不是个东西。

    王竹不见蒯通,让他一个人沉浸在温柔乡里,慢慢地消磨斗志。另一面不断地指挥沧海君和樊哙到燕军大营外,向韩信挑战。韩信命楼烦和纪信出战连续三天都被沧海君打败,只得紧闭寨门,拒不出战。

    韩信已经动了投降匈奴的念头,却害怕张良不同意。张良不同意,就会影响楼烦和纪信,军心就不稳定。韩信背着张良秘密派王**去辽东面见冒顿请求进入匈奴,称臣投降。纪信等人完全被蒙在鼓里。

    由于有了李德阳这个内应,匈奴对王竹来说,根本没有秘密。韩信的动向很快就传到他的耳朵里。王竹非常担心,假如二十二万燕军向匈奴投诚,冒顿的实力立即就会大增,不容易对付了。对此,李德阳表示他也无能为力,冒顿有自己的主意,不是他能够控制的,韩信的投降对冒顿来说非常的重要,他几乎毫不犹豫的就接受了韩信所有的条件。

    韩信的条件让王竹非常恼火,都是针对秦国提出来的。基本上可以分为三条,第一就是让冒顿让出辽东郡给韩信居住,第二匈奴出兵帮助燕军击退秦兵,第三匈奴要为燕军提供粮草。作为交换条件,韩信答应,将十五万燕军交给冒顿,让他带回龙城。

    匈奴地广人稀,这种条件对冒顿来说简直太**人了,他不可能拒绝。

    一月初三,冒顿亲自带领十万控弦战士,进入燕国,接应韩信撤退。冒顿亲自帅军殿后,韩信从容撤往辽东。秦国将领主张追击,王竹觉得此时此刻大秦内忧太多,不宜喝匈奴结仇,命令大军不予理睬,任凭韩信撤走。当然,这个理由他是不会对外人说的。

    一月中旬,在韩信撤往辽东之后,秦国兵马大举出击,全面占领燕国,将边境推进到辽东郡一线。冒顿陈兵百里,与秦军遥遥相对,秦兵不敢越界。

    二月初,燕国已经在秦军的全面掌握之中。王竹亲自调整布防,任命周勃主将,沧海君、樊哙、李左车为次将,率领大军四十万防守燕国境地,只守不攻。自己却率领主力大军返回咸阳。临走的时候,将所有的诸侯王都潜回原籍。为了防止韩信和匈奴人,又嘱咐齐王灌婴,在齐国边境驻兵五万,随时和周勃两面夹击。

    三月初,秦二世皇帝回到关中进入咸阳。北方的战事,暂时告一段落!

    众将对王竹的举动都不理解,只有韩信和张良猜透了他的心思,只因为中原的异姓诸侯才是王竹的心腹大患,所以他才不敢去招惹匈奴人。相信,那些臣服于秦国的诸侯,很快就要倒霉了。

    韩信想要趁着王竹回到关中的时机,出兵夺回燕国,可是又害怕灌婴在身后给他一下子,就写信给灌婴提醒他小心秦二世背后下刀子。没想到灌婴冥顽不灵,回信把他骂了一顿,韩信只得打消了,进攻燕国的念头。他失去的兵力太多,一时半刻,很难恢复元气。

第三章水战

    消灭异姓诸侯要从谁身上开始,让王竹颇为踌躇。

    江东的战事,非常顺利,王贲和桓齮不费吹灰之力就渡过了乌江。毫无斗志的江东楚军一味的被动防守,根本没有在长江边设防。

    王贲和桓齮的几十万大军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攻朱方、夺延陵、打常州,整个东阳郡很快就被全面征服。楚国大将金越元战败自尽。王贲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在东阳休整二十天,站稳脚跟之后,派人前往会稽**降守将丁公、季心。

    丁公、季心痛恨秦兵**长兄季布,对王贲提出的优厚待遇丝毫不理,拒不投降,陈兵钱塘江口,想要挡住秦兵南下的攻势。

    这是一天傍晚,丁公正在钱塘江口呆呆的向江中凝望。夕阳西斜,霞光灿烂,半江萧瑟,半江赤红。对面的秦军大营中突然号角冲天,战鼓雷鸣,无数条中型战船乘风破浪,冲杀过来。就在翻腾的波浪间,一条条战船飞行如燕,时而颠簸在浪尖,时而没入谷底,穿波逐流,快愈奔马。

    “秦军渡江,秦军渡江——”丁公扯过马缰转身向回跑,一边跑,一边高声呐喊。江边的楚军大营内号角连连,两万弓箭手从营寨内冲出来,屈膝江边,排成三列,弯弓搭箭,进入防守状态。

    一千条龙舟在一阵紧密的鼓声中被抛入激流之中。

    钱塘江虽然水流湍急号称大江,但毕竟没有长江**河水面宽阔,根本无法容纳上千条大船来打一场水战。丁公久居此地,把这一点看的非常透彻,所以别出心裁,将弓箭手和刀矛手,布置在龙舟上,利用龙舟的度和灵活来牵制秦国的水军。想要把王贲的**彻底控制在钱塘江以北。

    丁公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江中的战况。

    沿江两岸,人山人海。沿岸十里的大堤上挤满黑压压的人头。一些悲愤的楚兵,过于激动,为了击退侵略者,索**卷起裤子,站在齐大腿根的江水中,冰冷刺骨的江水,在无限的战云中失去了本来的威力。

    江面上,传来咚咚、哐哐的锣鼓声。一千只又尖又长的龙舟迎合着鼓点拼命的向江心划去,好像飘在江面上的几篇柳叶,轻盈、迅捷,那度如同离弦之箭,直**而去。这一千条龙舟,各有各的鲜**和色彩,红的、蓝的、紫色的,每一艘龙舟的船头都有一名伍长,擂鼓呐喊,拼命敲打。龙舟上一般有二十名士兵划船,这些士兵,身上背着弓箭,舱内放着矛戈,随时可以奋起杀敌。

    一千条龙舟,每二十条为一组,一个都尉级别的军官,站在中间一艘船尾做总指挥,手里拿着一面铜锣。敲一下铜锣,身子向前一倾。桨叶子如同数字一般整齐,一下又一下地划动着,划动着。随着划桨的节奏水手们齐声喊着“嗨嗨嗨”的号子。

    “大将军,快看,楚军竟然用龙舟做战船向我军杀来!”秦军船上一名参合猛地指着江心中飞过来的龙舟都王贲说。王贲眼前出现一片水花,一片银白,几只龙舟就在这眨眼间,已经飞掠过几十丈的江面来到了秦军的战舰阵中。

    “放箭,快,放箭,放箭!”王贲虽然久经战阵,打水战却没有几次。龙舟这玩意更加是连见都没见过。只是曾经听人提起过,对于龙舟的这种度,简直惊骇的咂舌。刚喊了这几声放箭,旗舰已经被二十条龙舟包围了,这些龙舟零零散散就像是大树上飘零下来的几片落叶,点缀着中间的旗舰。嗖嗖嗖嗖,龙舟上突然万箭齐,如暴雨一般向旗舰**来,桅杆上,甲板上登时被倒竖的羽箭钉满了。假如不是,身边的亲兵,及时的用盾牌帮王贲挡箭,这顷刻间,王贲很可能就变成蜂窝了。

    “厉害,放箭,还击!”王贲倒吸了一口冷气;“打出旗语,通知桓齮将军,让他小心从事,暂时不要参战。”

    桓齮正准备监督后军下水参战,猛然看到王贲的旗语,命令他按兵不动。惊异之下,向江中看去,猛然间看到一条条的龙舟像蚱蜢一样围着一艘艘相对巨大的战舰撕咬。战舰像是受到蚊虫*扰的大笨象一样,挥动四肢,蛮力反抗,却**不着龙舟的踪迹。几艘中型战船上已经爬满了人,正在进行惨烈的肉搏战,还有几艘不知怎么搞的正在慢慢地沉入水底,似乎是被人凿沉了。

    桓齮惊骇之余,命令士兵打起旗语,通知王贲收兵。王贲在旗舰上统领大军,不如桓齮对战况看的真切。见旗语通知撤退。只得命令士兵,一边攒**还击,一边掉转船头,像江北撤去。龙舟像是吸血的蚊子一样,咬住他不放,旗舰上不时有人中箭受伤、身亡。

    旗舰后撤,其余的战舰也跟着向后撤去。龙舟追出去十里水面,忽然后撤,来去如风,丝毫无法捕捉。江南岸的楚军立即沸腾起来。龙舟上鼓声大作,铜锣喧天,爆响连连,呐喊声声。

    王贲和桓齮无法对付龙舟,连续在钱塘江北岸停留了十天不能前进,写信会咸阳请求长期驻扎,消磨敌军的斗志。第十五天头上,派往咸阳送信的探子终于赶回来,带来了皇帝的回信,王竹给王贲出了一个铁索连舟的主意。让王贲用铁索和铁链把所有的战舰连在一起,每条战船中间铺上木板,连成一体,纵横江面,对付龙舟。

    王贲读完了信对皇帝佩服的五体投地,立即命令工事兵打造铁链,连接战船,三天后,两千条中型战船,全部连接完毕。每五十艘为一体,中间铺上木板,横在江面十几里,来回可以跑马,木板上站着弓箭兵,可以对龙舟**箭。大幅度的提高了战舰的攻击了,和箭矢的密集程度。

    江南的丁公看到王贲半个月没有动静,还以为他已经打消了攻打江南的念头,正在自鸣得意,瞭望塔上突然打出了信号,秦军再次大兵压境。像上次一样,丁公放出了一千条龙舟,飞快的向江心**去。

    潮汐起伏之中,丁公视线所及,却不禁大惊失色。秦军的连环战舰,像一堵堵灰色的墙壁一般推进南岸,一千艘龙舟好比车轮底下的螳螂一样渺小,一样无处躲藏。丁公想要将龙舟撤回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太晚了。由次的轻易取胜,龙舟上的楚军显然非常的得意忘形,完全没有注意到秦国战舰的巨大变化,还想用群狼战术,逐个击破。没想到,的巨型战舰早已经连接在一起,铁板一块,铁链绷得笔直,统一行动,统一进退。飞驰而来的龙舟,在紧密排列严丝合缝的战舰群内根本找不到缝隙,正要撤退,连环战舰突然扬起风帆顺风而行,度猛然间提高了一倍不止,飞也似的,向这些蚱蜢冲撞过来。

    龙舟上的楚军战士,一时半刻的迟疑不决就决定了他们必死的命运。巨大的战舰在风力的催动下,产生了强大的爆力,把一艘艘的龙舟撞成了碎片粉末。轰隆爆响声不绝于耳,杀猪般的惨嚎声此起彼伏。江心中一片通红,血染江水。顷刻间就有数十条龙舟被撞沉。连环战舰上一阵箭矢,仿佛在江面上洒下的狂风暴雨。龙舟战士纷纷中箭,转身向南岸逃去。

    王贲在旗舰上命令战舰擂鼓大进。紧紧地在龙舟身后追赶。凡是被赶上的,遭到一阵箭雨之后,紧接着就会被撞沉。所有的士兵都被鲸鱼般的大船所吞噬。

    丁公在南岸目睹了这一切,吓得心惊肉跳,损失了几百条龙舟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秦国的战舰已经尾随着龙舟杀过来了。丁公急忙组织步兵弓箭手列队,准备组织敌军登6。一条条龙舟停在岸边,船上的楚军拼命地跳下水向对岸跑。紧跟着上来的连环大船将这些龙舟全都挤压成粉末。南岸爆了一阵凶猛无伦的箭矢。位于最前面的几艘战船顷刻就有几十名秦兵中箭身亡。

    “登6,下船登6!”王贲站在一丛丛举着橹盾的士兵中,下达总攻命令。

    丁公在数倍于己的秦兵打击之下,守不住江岸,带着残兵向后溃退。王贲指挥士兵疯狂追杀,在岸边歼灭楚军余部两万余人。丁公的大营被一把火少上了天,粮草兵马损失无数,带伤逃回了会稽。

    过江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王贲继续扬秦军一贯的以多胜少的作风,先是对会稽郡周边的郡县进行蚕食,然后四面合围,攻打会稽。很快地,梅里、姑苏、笠泽、醉李、吴县五座县城纷纷沦陷,秦国大军从四面包围了会稽郡。

    会稽郡往日的威严如日落西山,漆黑两扇城门只有几个魂不守舍的兵卒把守,但门上那青面獠牙的兽头还像往日一样张牙舞爪。丁公和季心已经无法招募兵马了,守城的兵卒不到两万,还尽是些残兵败将,根本无法抵挡王贲的几十万精锐大军。

    王贲和桓齮围城之后,多次亲自出面劝降季心和丁公,可是两人对项羽忠心耿耿,宁死不降。无奈之下,王贲只得下令攻城。一座摇摇欲坠的城墙,怎么禁得住几十万大军的彻夜打击,尽管丁公和季心亲自守城,持刀持剑,奋力督战,还是不免战败的下场,第三天夜里,会稽城终于被攻破。丁公、季心在城破的一刻,自尽身亡。

    王贲桓齮顺势扫平了江南,楚军的势力在一个月内被清楚地无影无踪。回军的途中,王贲接到皇帝的命令,让他趁势扫荡衡山王吴芮的地盘。王贲帅军过江之后,正想对吴芮下手,吴芮已经提前派人来投降了。王贲上表请示。王竹的答复是,撤销衡山国,吴芮父子改封为长沙王,两人来咸阳觐见。

    吴芮欣然同意,却没想到,王竹不是刘邦,根本没打算给他一寸封地,将其骗入咸阳之后,就软禁起来,只给了个‘长沙王’的封号,却不放他回国就藩。吴芮父子从此在咸阳成了闲散之人。

    王竹终于想好了,诛杀异姓王,应该从彭越开始。这倒不是说,彭越不忠心,只是他的点子比较背。照理来说,对王竹威胁最大的异姓王应该是齐王灌婴和淮南王英布,两人佣兵几十万,占据东南,即占了地利又有人和,实在是心腹大患。但是,现在匈奴威胁北方,对抗匈奴还要靠灌婴的齐军,所以灌婴不能动。至于英布,眼下江南刚刚平定,时局不稳,英布坐镇淮南、九江监视长江两岸,举足轻重,更加是动不得的。韩王信纯属窝囊废一个,用不着担心,所以,只能从彭越开始。

    可是要名正言顺的**彭越而不惹起其他诸侯的注意,并不容易。王竹憋在咸阳想了几个月的计策,头皮都快抓破了,也没法子。刘邦当年用的办法,一点也不高明,不过就是,随便找个诸侯的手下,状告他谋反,然后趁诸侯们不注意的时候,一举擒拿,压赴长安,开刀问斩。彭越和韩信都是这么抓的。英布也是这样**反的。王竹想要想一个比刘邦高明一点的办法,最好让彭越没有怨言,让其他的诸侯不会起疑心。

    这就非常困难了,因为彭越从始至终就没有反叛的念头和心思。问题是,彭越不反,不代表彭越的儿子不反,儿子不反,不代表孙子不反,还是秦始皇的郡县制比较保险,再不济,也要来一招‘非嬴不王’什么的,异姓王是绝对靠不住的,尤其是在这个国力大幅削弱的时刻。一天没有消灭国内的异姓王,王竹都不能放心的动手收拾匈奴。

    冒顿已经回到龙城去了,听说最近和东胡人打得火热。东胡人找他要一匹‘汗血宝马’,匈奴的大臣都觉得东胡人太过分了,要求去征讨东胡,冒顿却窝窝囊囊的说:“怎么好意思跟友好的邻邦计较一匹战马呢!”所以就把战马给了东胡人。东胡人得意忘形,以为冒顿胆子小,害怕他们,于是得寸进尺,派人来对冒顿说,需要冒顿的一个阙氏来做东胡可汗的使唤丫头,匈奴大臣一个个气的须皆张,坚决主张进攻东胡。冒顿表现的比上一次更加窝囊,说道:“怎么好意思跟邻居计较一个女人呢!”眼含着热泪把自己心爱的女子送给了东湖可汗。东胡人更加神气了。李德阳觉得冒顿有点莫名其妙。只有王竹知道,冒顿想干什么,东胡人的末日就要来临了。冒顿将会更加的强大。

第四章忠心耿耿

    彭越回到大梁之后,很长时间都沉醉在封王的喜悦之中。大梁一代,沃野千里,湖泊纵横,一直都是富裕灵秀之地。虽然此时的大梁,早已不像以前那样繁华,十室九空,白骨露野,可是,彭越相信通过他的治理,一定会使大梁恢复往日的生机勃勃。

    就在这种陶醉中,渡过了一年,一直到公元前203年,秦二世7年。这个军事上敏感,稍显迟钝的梁王才感到了某种危机正在悄悄的临近。这种担忧实际上来源于秦朝二世皇帝,不间断的赏赐。

    一开始,秦王的赏赐,只给他一个人,除了金子就是美人,还有美酒。差不多每隔一两个月就有一次封赏,每一次,都有秦国美人三四十名,所以,梁王的后宫中随处可见都是秦国的女子,对于秦二世来说,他的秘密越来越少。后来,秦二世的这种赏赐,逐步的扩大,扩大到连彭越手下的将领也跟着一起受赏。先是,王恬开,然后是扈辄,还有一些中级将领,少则一百金,多则一万金,金子的光辉和秦国的美人遍布在大梁的大街小巷,公卿府邸,可以说,彭越的一举一动,投足举手,都有可能逃不过秦二世的耳目。

    大梁的所有军官、政客、文官,都对秦二世感激涕零,向秦二世表示效忠的,比向他梁王表示效忠的多得多。彭越开始怀疑自己的手下,有什么心里话也不敢对他们讲了。和爵位比起来,还是美人和金子更加实惠一些,谁给的金子能够打动人心,谁就能掌握人心。此时的彭越,不光是担忧,更多的是气愤。秦王这样做,很明显就是对他不放心,正在设法离间他和他手下的众位大臣。不过,彭越对此无可奈何,在财力方面,他也许终其一生,也无法和强大的秦王朝相抗衡。

    王竹这招离间计不仅仅是想要离间彭越和手下的关系。这一招损的地方,是他从始至终就在彭越的眼皮底下明目张胆的进行着,而最终的目的,就是要让彭越有危机感,从而不顾一切的**,走上那条不归路。王竹已经想好了,如果彭越**,他就派韩王信去剿灭,韩王信要是不去,那他就死定了。如果去了,就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然后,他在出来收拾残局,一举吞并韩国和梁国。即名正言顺又节省人手。

    王竹用了一年的时间来实施他的计划,彭越到了这一年的最后几天才意识到这一点。其他的时间里他都在忙着用王竹赏赐他的金字盖起豪华雄伟的梁王王宫。于是,所有的大臣和梁国的百姓,在经过这座王宫的时候,都无不羡慕的说:“这是秦朝皇帝赐给彭越的王宫,真是太完美了。皇帝对彭越简直太好了。”

    每次彭越听到这样的声音,都忍不住背脊冷,有点窒息,好像是饥饿的狼踩中了猎人的陷阱。

    自从王竹对彭越实行离间计之后,就接连不断的接到一些梁国大臣揭彭越**的密报。全都是些无中生有的玩意或者是捕风捉影,缺乏实际的证据。王竹全都束之高阁不加理睬。如果要制造冤狱,他也用不着如此的大费周章了。难就难在,这些事情不能跟任何人商量,虽然王熬和李左车等人都不反对他削藩。可是,大家都毕竟是大臣,彭越死了,他们一定会有兔死狐悲的感觉。

    想了很长一段时间,王竹才想起有一个人是搞**谋的行家里手,心狠手辣,处事果断。这个人就是吕雉,吕夫人。史记上说吕雉“为人刚毅,佐高宗而治天下,所诛大臣皆吕氏力!”可见吕雉早就认识到了诸侯王的可怕**。

    王竹把自己的想法在榻上给吕雉讲了,吕雉果然表现的很有兴趣。而且,立即就拿出了一个方案。“陛下,臣妾以前有一个部将叫做李武现在在彭越的帐下做太仆,臣妾可以写一封信给他,让他陷害彭越。”

    王竹失望的说;“没有证据的指控,朕这里多得是,根本就不行,能行的话彭越早就完了。”吕雉笑的花枝乱颤;“那,要是让李武撺掇彭越起兵谋反,是不是就名正言顺了。”

    王竹高兴地坐起来;“彭越要是真的起兵,那是再好不过了,凭他现在的兵力和形势那是必死无疑。可是就怕李武说不动他。”吕雉道;“这个我们可以试试,就算李武说不动彭越,也必然让他心中忐忑,坐立不安,露出破绽。”

    太仆李武不用说也算得上是彭越的亲信。接到吕雉的信以后,却毫不犹豫的决定依计行事,原因就是吕雉在心中许诺,事成之后,让李武来做梁王。李武大概也并不是什么聪明人,这种鬼话也相信,一步步的就走进了吕雉和王竹精心布局的圈套之中。

    太仆李武看过信以后,就把信烧毁了,沉思了一阵就来见彭越。这时彭越午睡刚醒,正迷迷糊糊的。李武被侍女带了进来。

    “李大人有事儿要见寡人!”彭越打着哈欠说!李武欠了欠身子,神秘的说;“启禀大王,臣这里有机密要事,请屏退左右。”彭越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一大群侍女太监被赶跑了。“说吧!”彭越点了点头。李武道;“大王,臣有几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彭越心想,这都是废话,要是你认为不当讲,为什么大中午的跑到我这里来!“快说!”

    李武点头哈腰的说;“大王,不知道您察觉到没有,自从您当上梁王之后,皇帝陛下的赏赐似乎越来越多了。”彭越的茶杯刚碰到嘴唇,啪的一声放下来,警觉的看看左右:“你这是什么意思?”李武神秘兮兮的道;“难道大王不觉得这里面暗藏乾坤吗?”彭越装*道;“什么暗藏乾坤,你可别胡说八道了。皇帝陛下,体谅功臣,大仁大义,才会有这么多的赏赐,你连这也不知道!”

    李武笑道;“大王真的是这么想的吗?可是臣觉得皇帝陛下似乎另有深意,不像是单纯的只为了赏赐功臣。如果,皇帝体念大王的功劳,那么只赏赐大王你一个人就可以了,怎么把梁国上上下下大大小小所有的臣僚都尽皆赏赐了一遍,这分明是在收买人心。也就是说,臣觉得皇帝似乎对你并不放心呀。”

    彭越一拍桌子站起来:“胡说八道,陛下一片苦心,竟然被你这等小人给曲解了,你该当何罪!”李武也知道彭越肯定要装的,于是耐心的说;“大王不必如此,这道理是显而易见的,臣是一心为了大王好,还望大王明鉴。”彭越冷笑道;“怎么个为了寡人好,怎么个显而易见,你倒是给寡人,如果说不出来,寡人立即将你压赴咸阳治罪!”

    李武道;“大王,梁国的功臣的确是需要赏赐的,可是,这种赏赐应该是出于大王,而不是出去陛下。假如陛下真的体谅大王您的话,就应该把金银交给大王,然后借大王的手,以大王的名义在赏赐下去,这样做才合情合理,可是,陛下现在的举动,分明是有意离间我梁国君臣,其心可诛啊——”李武偷眼看了看彭越。他这最后几个字,说的声音很轻,不过传到彭越的耳朵里,却像是一把锥子在钻他的耳膜,后背上的鸡皮疙瘩已经撑起了衣服。

    “你——你——大胆——你先下去,让寡人好好的想想——”彭越转过头去挥了挥手。

    李武走出梁王的大殿之后,长出了一口气,心里说了一声,我计成矣!假如彭越不相信他的话,是绝对不会让他活着走出大殿的。

    李武美滋滋的从梁王的王宫走出来,回到自己的家里,静等着彭越冷静下来之后,派人来传唤他。王恬开在李武之后,走进了梁王王宫,一见到彭越,劈头盖脸的就说;“大王,不好了,臣打听到消息,皇帝陛下要治大王的罪,和人设计好了圈套要陷害大王。”彭越更加惊讶了,比刚才还惊讶,瞪着眼说;“这话从何说起!”

    王恬开实话实说道;“臣收到密报,皇帝收买了太仆李武,想要他策反大王,皇帝趁机动大军剿灭大王,方才看到李武已经来过了,是不是跟大王提起过陛下的事情。”王恬开才是彭越的心腹,彭越还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忠心,点点头道;“提过,提过,可是,你的消息从何而来,可靠不可靠?”王恬开道;“绝对可靠,陛下还有一封书信给李武,大王不信的话可以把李武抓起来审问,严刑拷打,他肯定招供。”

    生死关头,彭越毫不犹豫:“来人,把李武给我抓起来,王将军,你亲自去审问,寡人到底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有这回事儿?”王恬开临走的时候,又多问了一句;“如果真的有这回事儿,大王打算怎么办?”彭越低着头不开口。

    李武正在家里一门心思的等着大王召见。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工夫,呼啦呼啦冲进来一大队甲兵,把他连拉带拽的拖到了王宫的地牢里,不容分说就是一顿鞭打。李武哭爹喊娘嚷着要见大王,士兵们根本不听,鞭子像雨点一样一刻不停的抽下来。

    过了好半晌,王恬开才慢悠悠的走来,离的老远,王恬开就听到一阵鬼哭狼嚎。他笑嘻嘻的走进来,冲着披头散的李武打招呼;“李大人,嘿嘿,李大人今天这是怎么啦,怎么大晌午的不在家里睡觉,跑到地牢里来唱歌!”

    李武一看王恬开进来了,赶忙说;“王将军,王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要见大王,这些人是不是搞错了,我要见大王。”王恬开接过士兵手里的鞭子,**笑道;“没搞错,没搞错,这些人都是我派去的。是大王叫我这样做的。说吧,到底,陛下给你的信你放在那里了,说出来就不会再受皮肉之苦了。”

    李武心想,皮肉之苦是不用受了,只怕保不住**命,彭越怎么知道的呢?“王将军,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那里有什么陛下的密信,你们是不是搞错了。”王恬开把鞭子又递给士兵:“给我狠狠地打,李大人的记**不好,你们帮他想想。”

    一左一右两名士兵接过鞭子,在木桶中蘸了盐水,照着李武的身体一顿猛抽。李武呲牙咧嘴,疼的差点昏厥,一个劲的喊;“别打了,别打了,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王恬开笑道;“那你就说说吧,到底密信放在那里了。”李武有气无力的说;“密信已经被我烧了——”王恬开怒道;“狠狠的打,往死里打!”

    皮鞭子又是一顿猛抽。李武连连告饶;“饶命,饶命,王将军,密信真的被我烧了,你让我招什么呀!你也不想想,这么机密的东西,谁会留在身上授人以柄啊?!”李武连哭带喊。王恬开一想也对,这么重要的东西肯定是阅后焚毁,谁也不会留在身上。

    “真的烧了?”

    “真的烧了!”

    王恬开心想,烧了更好!“这样吧,你把信的内容背诵一遍,我呈递给梁王,大王要是觉得满意,有可能就会放了你。”李武被抽的皮开肉绽,全身肿痛,那还有精力去回想书信,一个劲的告饶:“王将军,我实在是记不得了。”王恬开一挑眼:“你们,给李大人长长记**。”李武吓得全身颤抖;“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书信上写的”李武凭着自己的记忆,把书信上的内容从头至尾背诵了一遍。

    王恬开把李武的口供放在彭越的面前。彭越看完了,出了一身冷汗,失神的说;“这是真的?陛下要算计我,王将军,这可如何是好?”

    王恬开看了看左右,小心翼翼的说;“大王,古人云,先下手为强!这种关键时刻,大王可千万不能有任何迟疑呀!”彭越道;“你的意思”王恬开道;“大王何不起兵争天下,将秦二世的**供诸天下。”彭越苦笑道;“可是我们根本没有证据呀。陛下的书信已经被李武给烧了,如何取信诸侯?”

    王恬开道;“李武的口供在此,不怕诸侯不信,眼下这种情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起一搏,兴许还有一线生机。”彭越道;“我们手中还有多少兵马?”王恬开想了想道;“步兵骑兵总共八万。这些人马的确不能和秦皇抗争,不过,大王可以先拿下韩国,利用韩国的人马直捣咸阳,大事可成。”

    彭越迟疑道;“寡人对陛下一向忠心耿耿,不想叛乱,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王恬开道;“李武言之凿凿,怎么会是误会呢。秦皇的离间计就在眼前,绝对假不了,大王千万不要怀疑。”

    彭越咬了咬牙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王恬开踏上来一步,道;“大王,当断不断,必为其乱。”彭越道;“就算是要**,粮草军需都要准备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王恬开道;“大王抓了李武,咸阳不久就会收到消息,我们的时间已经很有限了!”

    彭越站起来踱步,一时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先通知齐王和淮南王,让他们一同起兵。”王恬开心里**笑了一声;“那样也好,我们势单力孤,最好是联合天下诸侯!”彭越道;“可是,万一大事不成——”王恬开道;“万一大事不成,也不过就是个死。可是大王若坐以待毙,早晚也会有这么一天,还不如搏一搏。”

    彭越叹息道;“王将军,你愿意跟寡人同生共死!”王恬开心想,老子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死!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大王对臣有知遇之恩,臣自问今生今世也不能报答,倘若大王有事差遣,臣万死不辞。”

    彭越过来扶起王恬开,感动的说;“假如来日成就大功,你就是一方诸侯了。不过,王将军,你觉得整个梁国,除了你还有谁能信得过。”

    王恬开道;“扈辄!扈辄将军忠心耿耿,应该可以信得过。”彭越沉吟道;“扈辄?扈辄?这样吧,你去游说一下扈辄,听听他怎么说?万你可千万不要手软,此事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王恬开心想,扈辄那小子天生就是个惹事生非的脾气,没事儿都想找点事儿做,怎么会不同意,点头道;“大王放心,你我分头行动,我去游说扈辄,大王在这里准备军需粮草,最多七八天,大军就能攻占韩国。拿下韩国,再定河内,函谷关旦夕可得,咸阳已经是大王的囊中之物了。”

    彭越本来一直拿不定主意,可是被彭越这一顿忽悠,搞的忽然信心十足,心旷神怡,攥紧拳头说道:“我本无心**,这都是昏君给逼的,没想到我彭越帮助昏君消灭了项羽,到头来却是这么个下场。他不仁休怪我不义!”

    王恬开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心想,秦皇是挺不仁义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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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霸天下介绍:
强大的秦王朝为何在三年内土崩瓦解,项羽、韩信真的不可战胜吗?穿越成秦二世,穿越花丛中,享尽天下艳福。朝堂上暗算了赵高;武关城头击毙刘邦,凭借强大国力,重新统一六国,将刚刚兴起的匈奴帝国打得一败涂地,没有还手之力——秦霸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秦霸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秦霸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