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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钟离昧     秦霸天下txt下载     秦霸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章进退两难

    {钟离昧最近点子比较背,又烧了大家要对我保持信心,我会尽快的好起来的。哈哈}

    项羽拿到战报之后,英布基本上已经穷途末路,只等着最后一根稻草压下来。项羽感到形势紧迫刻不容缓,加紧了对于英布的攻击。下令龙且、虞子期全力出击,一个月之内,屠灭九江,返回彭城,准备攻齐。

    英布的背叛给王竹争取了足够的时间。现在已经到了反击的时候了。经过五个月的筹措,萧何从关中、巴蜀、江陵、赵境、韩国、魏国、河内、河东征集了四十万大军,粮草千万斛,通往成皋的道路修缮的宽阔平坦能并行十辆兵车。整装的秦军随时可以开赴前线。驻守在成皋和敖仓的樊哙、王陵也做好了战斗准备,摆出了决战的架势。

    出的前夜,王竹心情异常激动。齐国的覆灭,标志着项羽的末路已经临近,彭城已经处在了东西北三面的包围之中,孤立无援。只要自己像刘邦一样利用荥阳的人马牵制住项羽的主力部队,然后令王贲看住韩信,灌婴、彭越偷袭西楚,用不了一年,就可重新统一天下。想着想着,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五月初的天气,繁星高挂,清风习习,望夷宫内宫灯凄迷,楼头画角,缠绕着浓浓的脂粉气。

    王竹腰间胯剑,站在三层回廊之上,右手紧紧地握着湛卢剑的剑柄。五天之前,潜伏在彭城的秦国特务已经散步了王竹的旨意,只要是楚国的士兵肯投降秦国的一律赏赐黄金五百斤,校尉、郎中级别的将领,更加赏赐万金。彭城内的楚军很多蠢蠢欲动。这样的赏赐当然是天方夜谭根本没可能的。不过,自从赏赐陈平演戏骗了商敬之后,很多楚国人都相信秦国是遍地黄金的。

    戚姬手中握着一个鸳鸯戏水的荷包从墙角走出来,走到王竹的身后,轻柔的说;“大王,臣妾——”

    王竹一转身,戚姬就投入了他的怀抱:“臣妾想和你去荥阳。”

    王竹搂紧了她,说;“这,太危险了,也太辛苦了。”戚姬在他怀里扭动,不依道;“我一定要去。我不想留在这冰冷的宫殿里。”

    王竹看着她楚楚可怜的表情心中着实不忍,捏着她嫩滑的脸蛋笑道;“你呀你,怎是没办法收拾东西,天不亮就要出。”

    戚姬欢天喜地的走了之后,虞姬的丫鬟紫环也来见王竹,直接了当的说;“大王,娘娘请你去有话说。”

    王竹心想,今天这是怎么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找我有话说,难得。就跟着紫环一路去了。

    “虞姬,你,找寡人有事。”王竹怯生生的问出这句话。虞姬正端正的跪在门口恭迎。“叩见大王。”上身一弯,磕了个响头。

    “不必多礼,快起来。”

    虞姬泪流两行:“大王,臣妾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大王可能答应。”王竹叹了口气,伸手握住她瘦削抖动的肩膀;“先起来。”虞姬道;“大王不答应,臣妾就不起来。”王竹道;“好吧,那你先说出来。”

    虞姬抬起泪痕斑斑的俏脸看着王竹;“大王,我想最后在见他一面。”王竹的心里腾的一声燃起火来:“什么,你还要去见项羽?”

    虞姬向前挪蹭了两步两手揪住王竹的长袍,凄然道;“大王,臣妾只是想再见他一面跟他做个了断,绝没有别的意思。”

    王竹怒道;“有什么好了断的,人家已经把你忘了。你可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难道你要背叛寡人!”

    虞姬抱着王竹的腿颤声道;“不会的,不会的,大王,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王竹整个人一震:“什么,你怀了孩子,你起来。”

    虞姬被王竹的大力拉扯起来,悲声道;“我只是想最后在见他一面,大王,求你了”王竹的心被这哭声背后的情感撕碎了:“好吧,寡人就带你去成皋。倒时候,是要跟他,还是要跟我你自己再做过决断。”

    虞姬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木然的点了点头。

    正说话间,王后托娅拉着戚姬的手进来了,劈头盖脸的说;“大王,臣妾也想去战场上帮你杀敌,臣妾的骑射功夫,好过一般的将军。”

    王竹连想都没想就说;“都告诉吕夫人收拾一下也跟来吧。”说完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托娅兴高采烈和戚姬一起拍手。王竹心想,那些大臣和将领们知道了一定又会在心里叹息,说寡人是无道昏君了。这就叫明君难断家务事。

    天蒙蒙亮的时候,咸阳城外,四十万铁甲军已经集结完毕。王熬、沧海君、秦矮、秦射还有新近投降的大将雍齿、靳强、李左车、、陈平、袁生、枞公、6贾、曹参、吕氏兄弟、辛胜、李信、桓燕、获释出狱的吕马童,尽皆随行出征。连张喜也都带上了。

    旌旗半卷,人马沸腾,大军浩浩荡荡的出咸阳东门,向河内进。

    与此同时,英布正在寿春江边大营对着随何大雷霆:“你说要我投降秦王,这下可好了,老子要被项羽吃掉了。你的秦王在那里,他还在关中享福呢。老子全家都死光了。”随何对此事深表同情,冷静地说;“大王千万不要怀疑,听说灌婴已经收复了齐国,韩信受封为燕王,项羽已经是四面受敌强弩之末,只要大王在坚持一个月,等到秦王的大军夺回荥阳,项羽回军,我们就得救了。”

    英布指着帅帐外残破的战旗和一两万无精打采伤痕累累的士兵暴怒道;“放屁,你看看这种情形下,寡人有可能坚持一个月吗?”随何害怕英布反悔连忙道;“大王眼下已经没有退路了,难道你要放弃灭门之仇投降项羽吗?即使是那样项蛮子也绕不过你,他连亚父都不信任,难道还会信任一个曾经背叛过他的人。听末将的,只要大王可以坚持半个月,等到秦国的四十万大军到了成皋,倒时候,大王只身前往,那怕直到上一口铁剑,秦王也会侧封你为王,把淮南一带的土地全都赏赐给你。大丈夫横行天下,何愁不能东山再起,总比跟着项羽受窝囊气好一点吧。”

    英布道;“万一秦国人像以前几次一样不堪一击又当如何?”随何心里对英布有几分轻蔑,冷笑道;“大王。项羽休矣!只要秦军占领荥阳,项羽回军救援,齐国的大军一定会攻打彭城,倒时候,大王在回到九江一代招降旧部,西楚必定灭亡了。”

    英布心想,原来秦国人打的是这样的鬼算盘,怪不得随何这小子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了。

    “项羽也不是傻子,他一定会派出大军去齐国剿灭灌婴的。”

    随何道;“这个恐怕并不容易,因为王贲老将军现在正在赵国,随时可以帅军入齐抵抗楚军。老将军是天下第一名将,项羽若不亲自出战必败无疑。这种故此而失彼的形势下,楚军毫无胜算。

    英布对王贲还是有几分敬畏的,听了这话,心里稍稍的平静下来,一会儿又喊道;“可是现在虞子期和项庄带人堵住了淮水,我们进不能进,退补能退,该如何是好?”

    随何看了看四下无人,阴笑了一下道;“这种情形下,随何就把实话说给大王听,大丈夫成大事者不拘大王的兵马已经保不住了,留在这里就是死路一条,唯一的生路就是去荥阳投奔秦王,在图良策。眼下,我们只要坚守——坚守十天,然后,弃军而走。”

    英布厉声道;“那我手下的将士们怎么办?”随何诡笑道;“将士们可以投降。这样大王要卷土重来的时候,也会方便一点。”

    英布倒吸了一口冷气,至此他才知道自己已经完完全全的钻进了随何的圈套之中,无法自拔了。这个时候,翻脸是万万不行的了。

    帐外忽然号角声起,虞子期和项庄又在外面骂阵了。

    随何走出去看了看又转回来,笑道;“命弓箭手严阵以待,四面挖掘壕沟,深插尖竹,我就不信楚军能飞过来。”

    英布道;“万一被项羽看出破绽怎么办?”随何道;“项羽?他根本想不到大王你会弃军而逃,绝不会看破的。”

    虞子期和项庄领着数万兵马,在寨门外喊叫了两个时辰,英布也没露面,只得带兵回转。此时的楚军已经把英布军团团包围,附近的山凹山包壕沟河边路旁全都是楚军的营寨,整个形势就像铁通一样。项羽铁了心要英布去死。

    “启禀霸王,英布还是不肯出战。”项庄沮丧地说,他知道肯定会挨一顿臭骂。

    “废物!他不出战,你不会逼他出来。”项羽急的乱窜。

    商敬连忙过来说;“听说秦兵已经出关,不如先放过英布,回荥阳灭秦。秦王若是死了,英布也就狂不了了。”项羽大手一挥;“英布在我军后方,倘若不灭了他,随时都有后顾之忧,此计万万不可。”

    桓楚拱手道;“不如分兵。”项羽摇了摇头,他的头脑还算是冷静的;“分兵一定要分兵,不过,不是对付英布,而是东进灭齐。英布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三五天的工夫,就能灭了他,寡人不能失去这次机会。”

    众将相对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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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软硬兼施

    第五天,项羽失去耐性,决定强攻

    西楚悍兵分成八队,分别由季心、项庄、钟离昧、桓楚、周兰、龙且、虞子期、巴玉赞率领,分为八个方向向九江兵的大营猛攻。出动总兵力达到十六万之中。其势头自然是排山倒海淹没一切的。攻击从黄昏时分开始,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清晨,九江兵在后退必死的威逼下,和西楚军做了殊死的搏斗。

    无奈,寡不敌众。

    西楚军连烧带杀,把九江大营搞的支离破碎化为灰烬,两万士兵八成战死,一成投降,剩下的各自逃窜。

    项羽在烟雾缭绕和昏黄的阳光照耀下策马入营,他手持铁戟咬牙切齿到处寻找英布。英布像是人间蒸了一样,半点影子也寻不见。

    季心、项庄等八路人马,全都回来报告,表示没有现英布的影子。项羽询问九江兵俘虏,也没有人知道英布的去向。气的项羽须皆张,铁戟乱舞。

    “妈的,一定是跑了,给我追,追上了就地格杀。”

    八路人马一呼百应,领命而去,向着所有英布可能逃跑的路径追了过去。

    英布不是此刻跑的,事实上,在战斗打了一半的时候,他就和随何逃之夭夭了。随何闭着眼睛也能看出这场仗必败无疑,九江兵顶不了多长时间。

    弃军而逃这种事是非常缺德的,普通人想都不敢想,英布和随何做起来却是干净利落,分毫不乱。他们一边高喊着:“弟兄们顶住,顶住。”的口号。一边穿上楚军的制服从后门逃之夭夭了。

    八路人马追去的时候,两人快马加鞭已经在两百里外。往哪里去追呀。

    项羽虽然没能抓到英布,却平定了九江,在英布的地盘上烧杀抢劫一番,第三天点兵返回彭城,只留下大司马周殷驻守。为了筹措粮草顺便休整,在彭城又停了两天,十天之后,才向荥阳进。这个时候,英布已经在成皋见到秦二世了。

    王竹正在行宫里和众将研究夺取荥阳,听说随何带着英布来投降,心里乐滋滋,满脸笑容。陈平见他笑逐颜开,连忙说道;“大王,您还是先不要见英布。就算是见,也不要表现出过分的高兴。”

    王竹不以为然地说;“人家远道而来当然要欢迎,更何况英布还是天下名将,义帝册封的九江王。”

    王熬摆手道;“大王,难道您想和九江王平起平坐吗?”王竹摇头;“当然不想。大秦早晚要恢复帝制。”

    陈平道;“那就对了,既然大王不想和英布平起平坐,就必须要让英布服服帖帖的拜倒在您的座下。”

    李左车道;“英布者,楚国名将,为项羽屡立战功,更加参予坑杀了数十万秦军,大王要想收服他并不容易。即不能让他害怕,也不能让秦国人伤心,这分寸要拿捏得恰到好处才行。

    王竹用戏谑的口气说;“总不能打他回”王熬道;“大王可以先回寝宫,我等当退出,稍后找一二宫女过来——大王随意应付他一下就行了。”

    王竹担心的挤了挤眼睛;“那小子要是一生气跑了怎么办?”王熬道;“英布这人优柔寡断反应没这么快,咱们这叫‘先兵后礼’。

    王竹心领神会,阴笑着点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纵然是孔子孟子庄子墨子,也有非议之处。更何况英布是个深藏绝技的人。虽然坑杀了几十万秦军但那也不过是各为其主,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

    其实王竹知道英布是个凶残成性反动透顶的刽子手,不过,在这样的时代中,只有这样的人能成为英雄。比起人云亦云,趋炎附势,只拿工资不干活的家伙来,王竹还是喜欢英布这样的硬货、狠角色。

    随何和英布一路风尘,翻山越涧,穿梭荆棘,吃尽苦头。在成皋休息了两个时辰就来拜见王竹,没想到竟然吃了个闭门羹。

    英布跟着随何来到大厅,可是,不见秦王的身影,正当他们不解之时,张喜大大咧咧,翻着白眼,晃着膀子,出来传令。

    “你,你,你们两个,过来。”说完,连看都不看英布一眼,狂的没边了。

    随何恭恭敬敬的走过去,拱手;“这位公公,九江王英布求见秦王。”张喜不认得随何,咳嗽了一声,拉着长音说;“你,就是英布。”随何连忙摆手;“这位才是九江王。”张喜冷冷一笑;“这天下乱的,这王那王的还真是不少,大王现在很忙,要是都来拜见,还不累出病来。”

    随何一下子脑门冒汗了;“公公,这位九江王,他,他和别人不一样,他是大王非常器重的人,还请公公给通报一声。”

    英布在一旁都要气炸了肺,瞪着铜铃眼恶狠狠地瞅着张喜。张喜心里一阵打鼓,好重的杀气。不过为了完成秦王的嘱托他还要装下去。

    “这事儿本公公怎么没听说过,什么八江王,九江王的,不过就是一介武夫而已。”说完转头走了。

    英布心中杀机暴起,忍不住向前迈出去一步。随何脑门的汗珠摔在地上了,赶忙拦着;“大王,自古道,阎王好见小鬼难求,此等势利小人,没卵子的东西,你何必跟他计较,还是暂且忍耐,等到见了秦王在做计较。”英布一想也是,自古以来,这太监能有什么好东西,不过就是狐假虎威而已,素质很低。秦王就不一样了,他一定会以礼相待的。

    想到这英布也就平静了下来。心想:秦王知道我来了,一定会用最高的礼仪来迎接我的。

    片刻,张喜又从屋子里走出来,仍然不冷不热阴阳怪气地说;“行了,大王说让你们进去呢。”英布有些失望,嬴胡亥应该亲自出来迎接我。

    随何和英布跟着张喜走进内室一看,傻眼了。只见秦王半躺半坐在床上,双眼似睁非睁,两个宫女跪在榻上为他按摩。

    英布怎么也没想到会遭到如此的冷遇,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细一看,果真是秦二世。英布一气之下就想退出去,可又一想,人家毕竟以前做过皇帝,有点纨绔的作风也很平常,我要是退出去了,就很小气,一定会被人耻笑的。想到这里他就硬着头皮忍下了揉进眼里的这粒“沙子”。英布冷着脸,向前走一步行个礼。

    “九江王英布见过秦王。”

    王竹正享受软玉温香,听着这话着实的别扭。看来,王熬和陈平说的没错,英布是够狂的,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摆出九江王的身份平起平坐呢,心里生出警惕,又有些鄙视,这就叫做不识时务。

    王竹侧了个身子,无精打采的像大烟鬼一样点了点头,训斥那两个宫女说;“你说你们有什么用,整天锦衣玉食的,这么点事情都做不好,还有脸跑到这里来。”

    英布满肚子火气,没有听清,大步流星的转身就走。随何紧随其后,正想劝慰几句,英布迎头就是一顿臭骂:“随何,你花言巧语,逼我降秦,我再怎么说以前也是九江王,没想到秦王竟然是个不知礼节的市侩小人,把我看的连奴仆都不如,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家乡父老,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

    大厅正好有个兵器架子,上面插着刀剑,英布顺手抽出宝剑,锵的一声撤出来,横向脖颈,就要自刎。

    随何一把攥住黑脸汉子的臂膀,喊道;“大王,千万可别,秦王平时待人不是这样的,特别是有本事的人,恭恭敬敬,非常客气,方才我闻到他一身的酒气,肯定是喝多了。他一喝多了就语无伦次,我看不如等他酒醒了再如果还是对你无礼,我随何和九江王一起自刎。”随何也怒了,秦王这不是坑人吗?要真是这样,自己就算是把英布给害了。

    两人正要走出行宫的时候,突然有个妙龄的宫女从里面奔出来,恭敬地说;“两位大人请等一等。”

    随何转身,不耐烦地说;“还有什么事儿?”那宫女嫣然一笑道;“大王说为九江王准备了下榻所在,请跟我来。”不等两人回答已经转身而去。随何和英布相对皱眉,不解其中的奥妙。

    三人在行宫中七转八转,一会儿被带到一处房舍跟前,那宫女道;“这就是秦王为英将军准备的。”英布听她不称自己为王,而是称为将军心中不禁有气,正要却见眼前这座房舍很是高大辉煌,就隐忍了。

    三人走进屋子,只见里面一切器具,摆设,帷幔,没有一件不富丽堂皇,门两旁的卫兵毕恭毕敬,服饰华美,精神焕,如同伺候大王一样。再往前走,出了大厅,进了内苑,两排宫女夹道而立,各个长的丰盈标致,婀娜多姿,身段匀称。

    英布心想,这是给我的?这可是大王的待遇呀。他正在疑惑不解的当口,忽然卧室内传来一阵阵穿堂大笑,王熬、陈平、李左车全都从里面含笑走出来。跟着方才那个狂妄不羁目中无人的秦王嬴胡亥也从门口大步走进来。

    王竹一边挥动袖子迈大步一边笑道;“九江王,对寡人的安排你还满意吗?”英布非常的感动王熬等人,又看看后面的王竹,忽然曲膝跪倒在地;“秦王千万不要在称我为九江王了,以后,英布就是大王身边的普通将官。”

    王竹快走几步把英布扶了起来,拍着他的手背笑道;“这话说的太过了,九江王不远千里前来投效,本王只能蹿升你的官职,怎么会降下来呢。这样吧,从今天开始,寡人改封你为淮南王,除了九江郡之外,把淮南、砀郡也一并封赐给你,你意下如何?”

    英布和项羽闹翻了,归根到底,说白了就是对于领地不太满意。三郡之地,他简直是喜出望外了,激动地差点哭出来。这次投机看来是下对了注了。

    王竹一连声的喊;“怎么回事儿,到了你的家里也不知道款待客人,还不吩咐下人上酒上菜。”

    席间,英布问起王竹将如何击败西楚霸王统一全国。王竹含含糊糊地说;“寡人从来也没有想过要统一全国,寡人只是想尽快的把项羽这个霸道的家伙干掉,还天下诸侯一个和平安定的环境。如果日后灭了西楚,寡人还会把它分封给诸位大将。”

    英布本来还担心秦二世有重新施行郡县制的野心,听了这话心里就放下了一半。可是他还是比较担心,仍然问:“计将安出?”

    王竹咳嗽了一声。

    王熬举起兽角杯,冲着英布示意,而后放下来说;“大王的意思,是让淮南王您回到九江王,集合自己的旧部,袭扰西楚,等到齐兵过境,我们从韩国、齐国、荥阳三面合围,把项羽堵在彭城和大江之间,让他进不能进,退不能退,任他有通天之能,举鼎之力,也是必死无疑。”

    英布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案几上,不无忧虑的说;“好计,只是,我的兵将已经打散了,就算是我回到九江一代去也不见得就能起到作用。”

    王熬道;“这样——大王——”

    王竹扼,示意他说下去。

    “臣的意思是,可以给淮南王几万兵马,让他攻略淮南之地。”

    王竹道;“只是,秦国的将士对淮南王有所误解,怕你指挥不动。”英布不疑有他,急忙道;“只要大王信得过英布,英布可以保证三个月之内尽得淮南之地。淮南一带的楚军全是碌碌庸才,不堪一击也!至于,秦军不听我的调遣,大王可以派大将跟我一同前往淮南。”

    王竹道;“寡人派夏侯婴跟你一同前往。”

    王竹这话说的太快了,几乎是脱口而出。因为是早就想好的设计好的,所以,他才会脱口而出。英布的脸色登时就是一变。

    王熬立即道;“夏侯婴这人没有才干,大王还是另外派个人么吧。”王竹也醒悟了,连忙说;“他用不着有才干,反正让他去也是个次将,真正的统帅是淮南王,派有才干的去根本没必要吗?”

    英布这人一向是兀傲自视,他没怎么听说过夏侯婴,听了王竹和王熬的一唱一和,心中的疑虑顿时又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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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感情世界

    王竹忽然想起了《水浒》中,‘林冲入伙’的情节。

第十三章诈降

    英布苦笑道;“也比项羽那里好了,你在哪里只是个士兵马童你的才干和智慧我是知道的,之所以官运不济是因为你得罪了项羽,他嫉恨私仇,此刻,你的不得志,应该是因为没有机会立功沙场对吧。秦国的二十一等军功爵我是知道的。”

    吕马童道;“知道又怎么,我又不能出去征战。”英布笑道;“别担心,我有个主意,保准让咱们两个在秦国都能够站稳脚跟。”

    吕马童兴奋地说;“你说拿下荥阳啊那可是最大的功劳,得荥阳者必封侯,这可是秦王的许诺,啊,你是不需要封侯的,听说你现在是淮南王了。”英布打蛇随棍上:“对呀,所以说,我只是拿个见面礼出来,所谓的封侯,肯定是你吕马童的。”

    吕马童他们家六代贫农,连个亭长都没有出过,他现在做到禁军的一个小统领已经很高兴了。不过,照他的才干来说,如果有人提携,做将军也是绰绰有余的。听说,英布能让他封侯,吕马童高兴地舌头打结;“你说,你要我帮你干什么,只要不是给秦王造反怎么都行。”

    英布叹道;“原来你还是信不过我,我英布怎么会狼心狗肺的再去跟秦王造反呢,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有办法拿下荥阳,不过要你来帮一个大忙,但,非常之凶险,有可能会丧命。富贵险中求,兄弟,你敢不敢?”

    “敢!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假若不能建功立业,名垂青史,与草木有何区别,就算是一死,我吕马童也在所不惜。“

    英布挑着拇指说;“果然,我没看错人。我就把计划说给你听听。我是想——让你去荥阳城内做内应。”

    吕马童表示不明白英布的意思;“让我去荥阳城内做内应,我失踪了这么久,屠刚丘能信得过我吗?”英布道;“所以说,这是非常危险的,不但他有可能信不过你,而且,很有可能楚国方面已经知道你投降了大秦,所以说,你有生命危险。”

    吕马童沉思了一下,斩钉截铁得问;“那么,你要我做些什么?”英布道;“如果,你能取得屠刚丘的信任,那么后天我会从西门攻打荥阳城,你只打开城门就是了。这很简单。”吕马童知道,如果能够取得信任的确是很简单的,但如果没有信任,也许就是死路一条,关键在于,屠刚丘这个人并不好骗。

    不过,正像是英布所说的富贵险中求,谁愿意一辈子只做个校尉呀,只要能够封侯,子孙后代就是士族,千秋万代都不用愁了。

    吕马童不愿放弃这次机会;“只是,秦王没有下旨让我出城。”英布道;“这容易,我去面前秦王,一会儿就能回来,你先准备准备,找一身寒酸破烂的衣服穿上,打扮的跟个难民一样,准备出城去荥阳。”

    吕马童苦笑道;“假如能够见到屠刚丘我有信心一定能够取得信任,我是项羽从小的好朋友,没有谁会怀疑到我头上。怕只怕,我还没到荥阳,就被楚兵乱箭射死了。”英布只说了一句;“听天由命吧。万事皆天定,半点不由人,不过,恕我直言,我看你这面相,并不断命,而且呀,还有几分贵气。”

    虽然吕马童知道英布在安慰他,不过,心里仍然热乎乎的,想到不久就能封侯,激动地肌肉跳动。英布拍了拍吕马童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慌,然后转身就去秦王的行宫。在门口,英布遇到了刚刚走出来的王熬,基于官场上的潜规则,出来乍到的英布没有把想法隐瞒王熬,先向他说了一遍,王熬大公无私的说;“非常好,淮南王智勇双全,此番必然建功立业。大王先进去禀报,我随后会来。”英布心中暗自点头,王熬这人果然是个君子,不像有的人最爱抢风头,贪天之功。

    英布见到了王竹,行了大礼,王竹也坦然受之,前面已经说过了,王竹早晚是要重新称帝的,跟这些‘王’要拉开一定的距离。

    英布起身说道;“大王,末将已经想到了破敌之策,特来回禀大王。”

    王竹非常高兴:“这么快就想到了办法。太好了,项羽的大军已经出了彭城,过几天就要到了,我已经命令梁王彭越设法堵截他三五天,我们总共只有十天的时间。寡人刚才还在为此事着急呢。”

    英布便把和吕马童商量的计策说了出来,王竹听的连连点头:“的确是一着好棋,也难为你们想的出来,不过,却很危险。”王竹是担心虞姬不同意,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反正是吕马童毛遂自荐去的,死了也和他没关系。

    英布道;“吕马童和屠刚丘这两个人都有个特点就是为人处世,忠厚老实,两人曾经是忘年交,认识的时间也比别的楚将要长了很多。假若没有走漏消息,此次破敌必矣。”心想,可别再半路上被乱兵砍死就好。

    王竹道;“这样的话,你让他立即起程,你打算什么时候进行攻击。”英布道;“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三天之后的夜里,一战就能定乾坤。”王竹道;“好,对吕马童说,事成之后,他就是博阳侯。”

    英布大喜,心想,秦王果真是大方的老板,要是项羽绝对没有这么痛快的。

    英布不明白这里的诀窍。由于身世的关系,项羽从小生活非常贫寒,所以他仇富,而且有些小气,拿着金银不肯放手,可是秦二世嬴胡亥也好,还是团长的儿子王竹也好,全都是富家子弟出身,整天的游手好闲,锦衣玉食挥金如土的,从来也不把什么金子银子的放在眼里,封赏自然比项羽要痛快的多了。

    英布走出去又转回来。王竹放下竹简,奇怪的问;“你怎么又回来了?”英布沉吟了一下,还是说道;“大王,这——”抬眼看了看高高在上的王竹道;“末将觉得大王还是不要让虞姬娘娘和项羽见面的比较好。”

    王竹没想到他突然提出了这句话,忙问;“你见过虞姬了。”又一想,他见了吕马童,当然是见过虞姬了,这又有什么好问的。

    英布道;“见过了,还说了话,末将觉的,娘娘她,她不适宜再见项羽。项羽的脾气末将是最了解不过了,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属下背叛了他他都要赶尽杀绝,诛灭人家九族更何况是自己的妃子。他一定会痛下杀手,毁灭娘娘的。”

    王竹何曾没有想过这一点,不过他早就有主意了。答应虞姬的时候,他就有了自己的想法。与其让虞姬和自己同床异梦倒不如让他彻底的对项羽死了心。至于项羽要取虞姬的性命,那也不用担心,咱们不是还有避弹衣吗?

    王竹淡淡地说;“这是娘娘的私事,寡人也不能过问,既然她一定要见,那么就去见上一面好了,见过了这一面她也就死心了。”英布心里急,还想在说些什么,但王竹已经合上了竹简,端起了茶杯。

    这分明是在逐客了。混迹官场这么多年,英布岂能看不出这个,忐忑的说;“那,末将就告退了,末将会把吕马童**城去的。”王竹微微的点头;“告诉他千万小心,听说,楚将屠刚丘是个精细的人。”

    英布道;“大王放心,话,末将一定会带到的。”

    英布重新回到了虞姬这里,吕马童已经等的心焦如焚不耐烦了。英布一进门,他就过去握住了英布的手说;“淮南王,事情怎么样。”

    英布以有恩于吕马童的口气,趾高气昂的说;“已经办妥了,你现在就可以出城去。不是让你换衣服吗,怎么还是锦袍玉带。”吕马童道;“我已经再找了,半个时辰之后,一定会出城去。”

    英布道;“大王说,让你一点要小心屠刚丘,那人是个精细的人。”吕马童双目红;“替我多谢大王,就说,我吕马童记下了。”

    英布跟着吕马童出城南门,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才转回来,立即去见了成皋的守将樊哙,向他调集了三万步兵和两万骑兵,准备三天后攻城之用。樊哙对此莫名其妙,不过,大王下了旨意,他也只要供应了。

    吕马童离开了成皋很快就过河来到荥阳城郊,防守在河边的楚军差点就乱箭把他射死了。幸亏吕马童一张嘴就是一口流利的‘鸟语’楚军才把这个浑身破烂,满身划伤、鲜血的家伙给放了过来。

    吕马童来的时候故意没吃饭,等到到了河对岸已经是三顿饭没吃了饿得前胸贴后背眼冒金星,加上在河中摇橹,耗费体力,两条腿和两只手臂机会都软化成面条了,一上岸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守在河边的士兵用穿着战靴的双脚跟他的**打了招呼之后,大声道;“叫花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来干什么,莫不是秦军的奸细话,不然一矛刺死你。”旁边立即狞笑着跑过来几十个士兵,把倒地的吕马童围在中间,顷刻间前胸后背在翻滚中挨了几十脚。吕马童只能拉关系;“别打,别打,我是吴中人,我是楚人,兄弟们,你们这里有吴郡人吗?我可是八千子弟兵里的人啊!”

    八千子弟兵,在楚军中是个响亮的名号。谁都知道这八千人是楚霸王项羽的命根子,真正的王牌精锐嫡系部队。这些人吃的用的都比普通的楚军好,地位也较高,战斗力也强悍的不得了,是整个兵团中的翘楚,没有人惹得起。

    “你说你是楚兵?”有一个士兵听出了吕马童的确是吴中口音,急忙把那些正在暴打吕马童的士兵们给驱散了,低着头,道;“给他拿点水来。”

    水喝下去了,吕马童似乎恢复了一些神智,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这里有没有八千子弟兵的兄弟,他们都认得我,我叫做吕马童!”为了看起来狼狈一些,吕马童在脸上身上都涂了鲜血和泥巴,脏兮兮的,蓬头垢面,看不清相貌。

    “马童,马童,真的是你——”一个闻讯赶来的吴中老乡终于是认出了吕马童。

    吕马童怔了一下,喊道;“小毛子,小毛子,是你呀,我是吕马童,我是吕马童,见到你太好了。”

    小毛子在这支队伍里显然是个不大不小的军官,大概是个伍长什么的,过去搀着吕马童的肩头,回头冲着刚才那些无礼的士兵怒吼道;“妈的,霸王的兄弟你们也敢打,长了几个脑袋,都给我投河自尽去。”

    那些士兵听到惹了祸,心里非常的害怕,赶忙跪在地上求情。吕马童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可不是来耍威风的。“算了,算了,这事儿怨不得诸位兄弟,他们也是尽忠职守,小毛子,听说屠刚丘将军在这里是吗。我要见他。”

    小毛子道;“马童,这么长时间你到那里去了,是不是霸王派你出去打探什么消息了,你怎么弄的这么狼狈。”吕马童做了个一言难尽的苦楚表情,叹了口气。小毛子立即嚷道;“拿酒,拿肉,先把他喂饱了再说。”

    吕马童吃饱了喝足了,恢复了一些气力,又坐了一会儿,觉的可以说话了,就拉着小毛子说:“兄弟,真是,真是,一言难尽呀。我们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谈,这事儿还挺机密呢。”

    小毛子一心想着,吕马童肯定是被项羽派出去打探什么情报了,当然不敢让这些士兵听到,就跟着吕马童来到自己的帐篷。

    吕马童一开始给他说的是实话,说是楚霸王派打他咸阳去了,具体是去干什么,他说,这个绝对不能毛子也不敢问,吕马童敢肯定,项羽派他去杀虞姬的事情不会有人知道,就算是有人知道,也不外乎就是个亚父,别说是小毛子,就算是屠刚丘,肯定也一无所知。接着吕马童又编造了一些自己在咸阳城里做探子的时候受的苦楚,编的有鼻子有眼的,引逗的小毛子悲从中来,热泪盈眶。然后吕马童又把他怎么千辛万苦,一路要饭,回到荥阳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又补充了一句。

    “屠刚丘将军在吗,我打听到了一个秦军的绝密情报,需要立即面见将军。”

    小毛子道;“我马上去对将军说,你先喝酒吃肉睡觉,等你醒来了,我也回来了。”

    面对小毛子的乡音和热情,吕马童忽然动摇了一下:他这样对我,我能害他马,都是楚国兄弟,秦军一来,他们可是都活不成了。想了一会,又下决心,乱世出英雄,英雄都是心狠手辣的,妇人之心,就只配给人当奴仆,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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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敌军内部

    屠刚丘听说吕马童来了,心中不禁有些疑惑,吕马童失踪是尽人皆知的听小毛子的口气,似乎吕马童是奉了项羽的旨意去咸阳打探消息了。屠刚丘沉吟了一下,就肯定了这个情况,因为,吕马童是项羽的总角之交,决不会有问题的。

    吕马童吃了肉喝了酒,当真就迷迷糊糊的躺在小毛子的榻上睡的昏天黑地。朦胧中忽然有人推了他一把;“马童,快点起来,屠将军叫你过去呢。”吕马童惺忪着睡眼坐起来穿鞋,一边说;“老将军还说些什么。”小毛子笑嘻嘻地说;“老将军高兴地不得了。你吕马童是谁,可是他的忘年之交呢,又是同乡,这下子你达了。”吕马童心中一阵难受,表面上却嬉皮笑脸;“等我混好了,一定举荐你做个校尉。”小毛子流里流气的拱手;“小的先谢过马将军了。”吕马童难过的想,谢我做什么,我可是来给你们送殡的。

    吕马童进了城,一只脚刚跨进帅府门槛子,屠刚丘就迎了出来,热情的喊;“马童啊,你可回来了,这阵子你去哪里了,可是把我给急死了。”三两步奔过来握住了他的手。吕马童的心理防线差一点就崩溃了,眼圈一红,眼泪止不住落下来,哽咽的说;“老将军,我,我——”

    屠刚丘拍了拍他的肩膀;“到屋里坐,我给你准备了好酒好菜,咱们边吃边聊。”两人一边走,他又一边说;“听说,你受了不少苦,这趟差事,怎么如此的隐秘——”屠刚丘胸前花白相间的胡须飘飘洒洒,脸上的笑容慈祥的就像是吕马童的老爹。吕马童心中的那个煎熬就甭提了。他差点就横剑自刎了,心说,吕马童啊,你对得起谁?

    可是,吕马童转念又一想,屠刚丘、小毛子虽然好,可是他们不过是项羽的马前卒,根本就只有俯听命的份,项羽只会打仗,完全不懂得治国,更加没有体恤下属和百姓的心思,跟着他绝没有好下场,还是从大局着眼,不能感情用事。

    吕马童暗自里咬咬牙硬起了心肠。

    两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屠刚丘就追问吕马童到底去咸阳执行了什么任务。吕马童就把他提前编撰的谎言流利的说了一遍,讲到心酸之时,还落了几滴眼泪。说自己奉了项羽的命令去打探虞姬的下落,这次急匆匆的赶回来就是因为得知虞姬已经跟随秦王来到了成皋,希望霸王可以立即兵,把娘娘给抢回来。这话半真半假,屠刚丘深信不疑,一再的慨叹惋惜,差点立即引兵过河去抢虞姬。

    吕马童劝他稍安勿躁,接着又散布了一些谣言;“不过,咸阳的繁华程度的确是出乎了我的意料,那里的街道简直就是用黄金和玉石铺垫而成,整个支撑宫殿的柱子黄澄澄的纯金打造。秦国的达官贵人用绸缎书写奏章给秦王观看,家里的燃料都是石蜡,每天光吃饭就要耗费几十金,简直太富有了。”

    屠刚丘开始有些怀疑这话的真实性了;“不可能吧,以前楚国也有很多人去过咸阳,那里虽然宫室辉煌,却也不见得有你说的如此富丽。”吕马童喝了口酒,叹了口气,重重的放下杯子,用控诉的语气喊道;“嬴胡亥也是个人?他就是个畜生,不,连个畜生也不如。就算是不识字的人也晓得,身体肤受之父母,为人要讲究孝道。孝悌忠信,这四个字嬴胡亥视为妄语,不屑一顾。他竟然挖掘了亲生父亲的坟墓。把骊山陵墓和阿房宫中的财宝,全部拿出来享乐。这一下秦国人当然富足了。”

    吕马童喘了口气说;“那骊山陵墓和阿房宫中所藏的宝物,根本都是当年暴君嬴政灭亡六国的时候,从六国搜刮来的,收藏何止亿万,嬴胡亥得到了这些金银还有粮草,变的日益骄矜、无比狂妄,声言就算是个普通士兵投降大秦,也有十金赏赐,这简直太可怕了。十金,够普通人无忧无虑的生活十年八年了。”吕马童这话表面气愤,实际上起到的却是扰乱军心的作用,因为此刻他们周围就站着很多楚兵。他的这番话相信用不到天黑就传遍荥阳了。屠刚丘虽然听出不妥,但仍然丝毫也没有怀疑吕马童的动机。吕马童的表情很沉痛,一个劲的举杯灌酒,表达着心中的愤怒。

    屠刚丘叹息道;“这事儿我也听说了,原来以为是空**来风子虚乌有,却没想到秦王真的这么富足。这可糟糕了,不过,这样也好啊,我们的士兵如果攻入了咸阳,那些财宝也可以赏赐给他们,大家听了这个消息会更有干劲。”屠刚丘很聪明,把话题引开了。

    吕马童拍手道;“着啊,将军说的极是,不管暴秦多么的富足,也不过就是替我们楚人看家的狗而已,早晚那财宝和粮草是会落在咱们的手中的。”

    屠刚丘捋着胡须大笑,举杯道;“这次马童你立了大功,霸王一定会奖赏你的,我也会尽力的在他面前举荐。你呀,嗨,怎么说呢,就是时运不济,大好的人才,到了现在还是个白身。”

    吕马童深深地叹了口气,表情沉重的说;“不怪谁,不怪谁,都是我自己没有立功而已,这次,我立功了,机会自然就来了。我也想做官,老将军可要帮我。”屠刚丘道;“我看着你长大的,难道还能坐视不管,放心吧,打虎不离自家人,吴郡的子弟兵一定不会被埋没的。”吕马童激动地站起身来,和着泪水干了一杯酒;“老将军,马童若是有出头之日,一定不会忘了您的大恩大德。”心里盘算着能不能想办法把屠刚丘劝降了。这个念头才刚从脑子里冒出来,就像烟头一样被他两个指头掐灭了。屠刚丘投降?等下个世纪末吧!

    吕马童开始动坏心思了,沉声道;“老将军,既然我回来了,不能整天呆着,我想当官,就一定要立功,秦军眼看就要攻城了,老将军给我个差事干干吧。”屠刚丘拍着桌子说;“给,一定给。给了你差事,你立下了大功,我才好在霸王的面前替你说话,你说是不是。”吕马童道;“对着哩,对着哩!将军讲的没错。”

    屠刚丘捋了捋胡须,温和的笑道;“西门那边的守将‘夏野’,是个贪杯的家伙,我对他最是放心不过,这样好了,你去西门接替他守城,实话对你说,西门肯定是秦军进攻的重点。我把夏野放在那里,因为这小子是个悍将,是个蛮子,可是他喜欢喝酒。你去做主将,你心细,你看着他,关键时刻让他去冲锋,你指挥,你们两个珠联璧合,秦军必然受挫。那时候,立下了功劳,都是你的。我会在霸王面前提你说话的。”

    吕马童心想,人啊,都一个样,都说屠刚丘怎么怎么刚直不阿,到头来还是心向着吴郡的老乡,还是要着手培植自己的亲信。这是人的通病,无伤大雅。

    好了好了,屠刚丘的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了,送死‘夏野’去,升官我吕马童去。可是,吕马童心情更坏了,因为屠刚丘对他太好了。吕马童心里一个劲的就在问:吕马童,你也算个人!

    吕马童一边向西门策马,一边在心里苦痛的笑,没办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走啦,走啦,没有回头路了。

    夏野是一员威武的武将,长的五大三粗,跟樊哙似的,腰围三尺,身高八尺,黑脸孔,凶狠的模样像野兽。看到吕马童策马来了,夏野赶忙迎上来。他已经接到了命令了,由于吕马童的特殊身份,虽然狗屁官职也没有,但所有的楚军对他还是异常之尊敬的。

    夏野从城楼上跑下来对刚下马的吕马童招手;“吕将军,恭迎吕将军。”吕马童一看,夏野并非屠刚丘说的那样有勇无谋,心中就有些担心。夏野的礼数很周话也是细声细气,很有分寸的,和他的恐怖模样完全不相匹配。吕马童心里害怕,这小子似乎并不好对付。

    吕马童跟夏野寒暄了几句,两人说的比较投机。吕马童渐渐的现夏野很重义气而且很健谈,说起话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是个性情中人。吕马童突然说道;“天色不早了,夏将军,看来秦军今天不会来进攻,不如我们喝上两杯。”

    一听说要喝酒,夏野的双目登时放光,声音的兴奋度提高到十二成;“好啊,好啊,好啊,酒逢知己千杯少。”

    喝了酒之后,吕马童才知道了屠刚丘的担心绝不是杞人忧天的。面前的这位夏将军根本就是个嗜酒如命的主。而且,酒量不怎么样,三杯酒下肚,真个人都变了,眼泪汪汪,感情迸,语无伦次,爱咋咋地了。一张嘴就是掏心窝子的话,喝的酒越多,感情就越丰富,感情越丰富,喝到肚子里的酒也越多了。

    吕马童虚应故事,只是和他谈天说地,随声附和,夏野自己就喝的差点要了老命。

    吕马童急忙叫停了。因为秦军并不是在今晚进攻,进攻的日期是后天的午夜。今晚假如让他喝的太多了,弄不好会引起屠刚丘的怀疑。吕马童拿出了主帅的派头,喝令,喝酒到此为止。夏野还真是不太满意。

    第二天,两人一起巡视城防,吕马童又布置了很多的人手,将一些防守的漏洞指出来,搞的一本正经。屠刚丘看过之后,也觉得吕马童是个人才,叮嘱两人一定要严密的巡查,然后到别的城门去巡视了。

    楚国的士兵们背地里都在传说秦国的富有。听说秦国的士兵每顿饭都是好酒好肉,特别的享福。很多人看着手中的稀粥和糙米饭开始羡慕起关中士兵的生活来了。吕马童心中非常的欢喜,秦王的离间计挥作用了,楚军正在离心离德。秦军攻城在即,西楚霸王的援军还不知道在那里,士兵中还存在着一种恐怖的气氛,吕马童听到了也当做没听到。

    就这样一天又过去了,秦军方面偃旗息鼓,丝毫没有过河挑战的意图。楚军将士得过且过,你不来更好,我们就是坚守。一个个心中庆幸。晚上的时候,吕马童却不安分起来,要想打开城门并不容易,他吕马童一个人是办不到的,趁着夏野先生醉的不省人事的时候,吕马童带着士兵进城去抓了一些“壮丁”回来。这些壮丁当然就是打入敌军内部的秦国的‘地下工作者’。夏野敢于在大敌当前的时候,醉的不省人事,当然也是拜吕马童所赐,吕马童拿出了大哥的番,一再很讲义气的说;“你喝吧,这里有我盯着,保准出不了大事儿。”于是,夏野就很放心的喝醉了。

    第三天,就是约好的秦军大军攻城的日子了。屠刚丘每天都会巡视四门,今天也不例外。吕马童把西门的城防做了全方位的整顿,弓弩手分成三班轮换,每人都有时间休息,所以,精神奕奕,神采飞扬,站的整着彪悍。工事兵运送石磨、点燃火油、搬运滚木滚石堆积如山。这些让屠刚丘非常的满意,西门这边交给吕马童他觉的应该问题不大。对吕马童赞赏了一番之后,又转身而去。这个时候,佩服吕马童的不仅仅是屠刚丘了,夏野也对他五体投地,因为吕马童很够意思,每天都替他值夜班。士兵们一方面摄于吕马童的名号,另一方面看到他兢兢业业一丝不苟,也都肃然起敬。

    谁知道,谁知道,人心隔肚皮。吕马童,霸王的好朋友好兄弟,居然是个心怀叵测的大叛徒。

    夜里,由于城防坚固,夏野很放心,所以备了一桌酒宴,把他心中的好大哥吕马童请来喝酒。吕马童一开始坚辞拒绝,而且有点不耐烦。可是,耐不住夏野义气深重的几句话,他也就不再坚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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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渡河

    夏野举起酒碗:“吕大哥,你我结拜为兄弟吧。我对你的佩服简直没法说了。”吕马童心想,你对我越好,表现的越是白痴,我就越不忍心害你。可是,没办法,各为其主,项羽他对不起我,我也只要以牙还牙了。可是,夏夜兄弟、屠老将军啊,你们都是牺牲品。没法子,这是社会逼的。

    吕马童站起来,从怀中取出匕,热泪盈眶的说;“咱们是兄弟了。”一刀割破了手指,殷红的鲜血像珍珠一样啪啪的滴落下来,酒碗中登时白里透红。夏野也哭了,同样的掏出匕,划破了手指,两人人的血在碗里交融。

    两人一眼而尽,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夏野心想,我又有了个生死与共的兄弟。

    吕马童心想,这小子最爱感情用事,这样一来,恐怕要喝死的。

    果然,夏野因为心情好,更加喝的猛烈,一会的*夫,两坛子美酒就下了他的肚腹。吕马童虽然喊得响亮,但真正下肚的酒确实有限。夏野喝的眼花缭乱,也没太注意到,一个时辰之后,人就爬到桌子底下去了。呼噜打得山响,谁的像头死猪,用刀戳都不会醒的。

    此时,月上中天,已经是戌时时分,距离和秦王约好的进攻时间只剩下一个时辰。

    这时候,秦军正在秘密的渡河。

    楚军的防线不可谓不牢固,但秦军谋划了太长的时间,早就找到了整条河道的薄弱环节。负责指挥渡河的是秦国大将陈豨。陈豨渡河之后,英布会率领步骑兵混合军团直抵荥阳城下,然后是樊哙和秦矮的战车兵,王竹和沧海君秦射靳强桓燕李信雍齿等人,随后赶到。王竹希望,在他渡河之后,战斗已经结束。这也是在战斗打响之前,他一再的强调的。

    所以,陈豨的担子很重,他也很紧张。守在渡口将近有两个时辰,终于等到了两队楚兵换放的机会。陈豨指挥士兵用小而且轻便的木筏趁着夜色的强渡。一个木筏大约可以承载五十名战士,前面两排是二十名弓弩手,半跪在木筏上,后面的士兵,全都在摇橹。所以从度和安全性上都是一流的。一次下水的木筏就有五十艘,合计人数在两千五百人左右。这些人一旦强渡成*,那么滩头阵地就是秦军的了。后面的事情必然水到渠成。

    陈豨的手心里都要冒汗了,一直直勾勾的看着河中心。这时候,河上漂着一层薄薄的淡淡的雾气,所有的水手都隐伏在雾气之中,只听到些微哗哗的划水声,黑暗掩盖了一切。对面的楚军的火把,只能照到河岸三丈的距离,到了那里,秦军的射手就可以万箭齐了。伤亡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应该不会太大。

    楚军的防守还是很认真的,因为他们的对面住着一群虎狼。无数的骑兵步兵手持着火把交叉着在横亘的河道上巡视,眼神注视着混沌一般的江心。大约是因为太困倦了,知道秦军的木筏通过了一般的距离,楚军仍然木讷的没有做出一丝一毫的反应。陈豨一个劲的锤自己的大腿,心想,事成矣。

    过了又有一柱香的光景飞的木筏接近五丈。对面的楚军影影绰绰的感到了威胁,同时也听到了唏哩哗啦的划水的声音,立即有人喊道;“不好了,有人渡河。”号角声,立即冲天而起,用意是通知城内和城外的楚军做好战斗准备。陈豨并不在乎这些,因为他提前知道吕马童在城内内应。这号角声无疑就是通知吕马童为打开城门做准备的。

    秦军的每一个木筏在三十人的摇橹之下都像箭一般的冲向对面,进入三丈火光的时候,对面的楚军还没有列队完毕,但箭矢已经无情的设计过来,木筏上惨叫连连,有不少人落水。问题是,这些木筏相隔的距离太远了,整条河道几乎到处都是,楚军没有办法进行集中打击,这一艘沉没了,远处黑暗中突然就有一只,眨眼间窜过来,并且迅的跳上了岸边,像现代化交通工具‘狗骑兔子’一样的防不胜防。

    楚军射击的同时,木筏上也在还击,双方展开互射,互有伤亡,但由于秦军的战线拉得太长,又是主动进攻的一方,搞的楚军顾此失彼,竟然就在不经意间有五六百人窜上了岸边。岸边喊杀声、惨叫声、铿锵声四起,已经进入了白刃战的阶段。

    在城外河道负责防守的本来是项声。可项声心里生气屠刚丘把他派出来受罪,所以到城外找女人取乐子去了,导致河岸边没有主帅,群龙无。陈豨的两千多先遣队的登岸了。陈豨眼见得手,毫不犹豫,吹响号角,向后备军送讯号。同时又有上千个木筏冲入水中。岸边的楚军坚持了一个时辰,被6续登岸的秦军杀的打败,哭爹喊娘的向身后的荥阳城撤走。

    屠刚丘已经听到了岸边的号角声,知道秦军已经动了攻击。可是,他并没有十分的在意,因为项声应该在那里。知道屠刚丘听到报告项声去向不明,秦军大举渡河,这才慌了手脚。假如让秦军长驱城下,项声被堵在外面,他可没办法跟楚霸王交代。毕竟项声是项羽的族弟。

    想来想去,屠刚丘做了个决定,他决定亲自出城去救援项声。至于城防,他全权的交给了吕马童。假如不是吕马童这几天表现出了乎寻常的将才,屠刚丘是不会敢带兵出城去的,可是此刻他非常的放心,有吕马童在秦军绝对进不了城。人啊,能力是一方面,心术更加的重要,屠刚丘只看中了吕马童的能力,却没有考察他的忠诚,就贸贸然的委以重任,这次失败,实在也并不全是侥幸。屠刚丘应该负上一定的责任。

    吕马童心中窃喜,嘴上却是满口答应。屠刚丘谨慎叮咛,动情的说;“马童,我两个时辰之内,必定回来,你无论如何也要顶住。等我救了项声,里应外合大破秦军。”吕马童沉声道;“老将军,请放心,敌军若来,我只凭着城池高深和他们周旋,一定把他们拖死。等着老将军带人抄其后路。”

    屠刚丘彻底的放心了,点了两万骑兵,吆喝出城;“去河边,救项声将军。”吊桥和城门同时出嘎嘎嘎嘎的一阵爆响,铁蹄踏响地面,穿越护城河,向着远处的黑暗中窜去。吕马童忽然很想跪下来感谢上苍,这不是存心让我立大*吗?而且,还不用和屠刚丘正面翻脸,善哉善哉。

    问题是还有一个麻烦的夏野,他该怎么办呢。夏野这会儿醉的像个死猪一样,随便找个人提把刀子就能把他杀了,可是吕马童不忍心,也下不去手。

    屠刚丘来到河边的时候,秦军已经有十几万人马通过了河道。这些人分成了两路,一路由陈豨樊哙率领,就在河边与楚军展开殊死的搏斗,这些人大半都是步兵。剩下的骑兵,则在淮南王英布的率领下,绕过屠刚丘的部队,直奔荥阳城西门而去。屠刚丘当然知道他们是去攻城的,可是他兵力有限无法阻挡,心想,幸亏有吕马童在。屠刚丘左冲右突,杀了半天,敌军越杀就越多,就像是雨后春笋一样,突突的往外冒。过了一会儿连战车都被木筏运过来了。最可气的是,项声竟然还没有回来。

    屠刚丘没有办法,驳马想要带兵回去。转回身的时候,通体冒出了一层冷汗。完了,回不去了,秦军太多了,两万楚国骑兵就像是卷入漩涡中的一群黑蚂蚁,除了随波逐流,逐个的被淹没简直就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屠刚丘傻了,他错误的估计了这次秦军的攻击。屠刚丘一开始带兵出城是因为,他断定秦军这次渡河只是一次试探性的攻击,因为这是战争的惯例,没有人会在一上来形势不明朗的情况下就把宝全部都压上来,万一中了埋伏怎么办。可是他万万的没有想到,自己最欣赏的后起之秀吕马童竟然是个奸细。秦军有了这个奸细就不想再做什么试探性的攻击了,一上来,就是全军出动。

    四十万关中军,包括留守成皋的五六万军,总共五十万人不到。王竹投入了三十五万。成皋城内,只剩下十二三万人,由王熬和辛胜在统领着。

    三十五万人马!英布带走了七万骑兵。也就是说,此刻包围屠刚丘两万人马的秦军有二十八万人。二十八万人!黑压压的人头,像乌云一般笼罩着河岸,刀枪剑戟上反射出的光芒足以把河水照的透明,杀气逼的人头能竖起来。屠刚丘,本能的感到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秦军这么多天毫无动静,怎么一上来就全军出动呢。难道他们不怕进退失据吗!

    来不及想这些了。屠刚丘想,活不活命,还在其次,一定要守住荥阳,对得起楚霸王和千百万的楚民。

    就在屠刚丘左冲右突一筹莫展,身边的弟兄死伤殆尽的时候。王竹、沧海君、雍齿等人已经渡过了河岸。

    王竹身披重甲,左面是沧海君右面是神射手秦射,带着一路腥风血雨杀来。沧海君双锤晃动,楚军骑兵连人带马,大多变成肉饼,秦射一箭一个,精准无比。王竹铜棍当先,直奔骑在马上的赤缨大将屠刚丘。秦兵看到大王亲临,登时士气冲天,护驾之声响彻云霄,战争的气氛瞬间被推向了顶峰。无数的秦国骑兵步兵都像屠刚丘这边压过来,守在屠刚丘外围的楚国骑兵一茬一茬的死掉,圈子越来越小了。

    王竹铜棍横扫,将挡住视线的最后两名楚兵棒死,距离屠刚丘就只剩一个马身的距离。屠刚丘此时已经变成血人,但依然悍勇无双,每一分钟死在他手上的秦兵十名以上,倒在他身边的死尸,已经阻挡了马蹄的转动。王竹故意引逗屠刚丘,大声喊道;“呔,那员楚将,我乃秦王嬴胡亥,你敢过来跟我决一死战吗?”

    屠刚丘本来已经抱着必死的信念在拼杀了,不想这时候竟然听到了如此振奋人心的消息,这擒贼擒王的好事是一定要做的,即使不能抓到秦王,跟他同归于尽,也算是对得起楚国的黎民百姓了。屠刚丘两眼圆睁,精光爆射,眼神正中王竹面门,王竹全身一凛,犹如被两把利剑洞穿,心中暗赞,果然是个悍将。屠刚丘怒吼一声,大刀摆动之间,争相护驾的三名秦兵已经变成六段,飞的到处都是。

    屠刚丘直奔王竹而来,根本不理前后左右刺向他的刀矛剑戟。只是向王竹脑袋砍去。王竹向旁闪身,沧海君大锤已经递了出去,锵的一声暴响,屠刚丘大刀被震得飞了出去,一条右臂已经麻痹,太不起来。王竹阴笑道;“射死他!”

    没等他吩咐秦射已经弯弓搭箭,“彭”手一松,箭矢正中惊慌失措的屠刚丘脖颈。屠刚丘躲了一下,箭矢射歪了,没中要害,屠刚丘竟然没有落马,甚至神勇的拔出佩刀,向得意洋洋的,仅隔一个马身的王竹胸口扑来。

    王竹看着他扑过来,没躲也没闪。

    “锵!”屠刚丘一刀正中王竹胸口,那闪亮苍白的利刃出一声脆响断为三截,屠刚丘惊愕之余,脖颈中鲜血飙飞跌落下去。周围的秦兵立即上来一顿乱砍,剁成肉酱。

    王竹哈哈大笑,当众宣布;“寡人乃是真命天子,刀枪不入,此等愚昧之人,不识时务,死有余辜,天谴,实在是天谴。”

    屠刚丘一死,本来就陷入绝境的楚国骑兵更加无力支撑危局。纷纷选择投降。可是,因为秦军太过众多,又是在夜间,旗鼓令箭的指挥,在很大的程度上失灵,砍杀中的秦军没有及时的受到停止攻击的命令,两万楚国骑兵,竟然全部葬身刀下。

    事已至此,王竹也无可奈何,收拾一下兵马,命令沧海君、陈豨、樊哙,骑兵三路,火增援正在攻打西门的英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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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困兽

    英布这个时候已经进城了

    荥阳城的巷战正在进行中。

    荥阳城内烟火四起,杀声震天,东北南三门的楚军几乎是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秦军抄了后路。没有人知道秦军是如何‘飞’进来的。只有吕马童才清楚。

    屠刚丘出城之后,夏野虽然被叫醒了,但迷迷糊糊几乎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吕马童非常体谅他,让他在帐篷里休息一会儿,自己亲自上城头指挥作战。

    英布的骑兵到了城下,直闯护城河,城楼上箭矢如雨,秦军被迫后撤。吕马童一面命令士兵放箭,一面义愤填膺的点起一万骑兵,出城和秦军决战。吊桥放下来了,城门也打开了,吕马童带着骑兵冲出去了。

    身为主帅的吕马童出城之前慷慨激昂,视死如归,可是战马刚刚踏出城门,距离秦军还有三五丈的距离,就大声喊叫;“败了,楚军败了撤回去。”

    战场上战鼓、号角、呐喊、惨叫本来就乱做一团,一万名楚国的骑兵面临大战又心情紧张,那里能分辨消息的真假,既然将军说战败了,那就是战败了吧。

    骑兵顿时掉头,向着城内拥挤过去。那怎么能够来的及呀!秦军已经衔住了他们的尾巴,上万把刀锋触及后脊梁了才想起转身,此举与自杀无异。

    话又说回来了,吕马童本身也没安好心。

    楚军向着城内疯狂撤退,秦军像收割庄稼一样一层层一片片的把楚军挤入护城河内。整个河道很快就被淤塞。最要命的是,楚军不顾一切的向城内跑,城内的士兵根本无法拉起吊桥或关闭城门。无数血腥的秦兵一拥而入。

    西门的守军仓皇失措,在自己人和秦军骑兵的双重冲击之下,很快地就全线瓦解,守在城楼上射箭的士兵,扔掉了弓箭,抄起铁戟长矛从城墙进入内城妄想把秦国的骑兵一股脑的给赶出去。这个想法既幼稚又可笑。请神容易送神难呀!

    步兵和骑兵的对抗根本就没有什么看头,彪悍战马、革甲残暴的秦军,对在地上上蹿下跳的楚军展开居高临下的屠杀。铁蹄所到之处,骨断筋折,惨死一片,只有摧枯拉朽四个字能够形容当时的惨烈。

    西门不到半个时辰就被英布全部控制,吕马童领着手下的一队亲兵,倒戈相向,先就冲入西门大营,结果了‘义弟’夏野的性命。夏野眼冒金星,趴在案几上睡觉,耳听帐外战马嘶鸣,正要起身,吕马童一身血污的扑了进来。夏野大着舌头问道;“吕,大哥,出事了——”吕马童点头道;“出事了,快走。”夏野转身去取兵器,吕马童大刀横扫,一颗血色头颅,滚动着冲出帐外。

    吕马童连看都没看,这人不值得可怜,如此危急关头,喝酒误事,根本是自寻死路。吕马童提刀出帐:“上马,去东门!”

    英布此时已经杀奔了北门,开战之前,王竹已经指示过,主力大军会由北门入城,因为距离河边最近。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残杀,秦军似旋风扫落叶,伤亡不是很大,英布作战又勇猛,所向披靡,来到北门的时候,战士们都还保持着旺盛的体力。

    北门的楚军完全不知道生了什么状况,剑拔弩张严阵以待的战士们突然感到身后杀气冲顶,刺激的全身冷飕飕寒毛直竖,一股血腥气扑天盖顶而来。急忙转身只见远处红光一片,有火把光也有血雾弥漫,战马狂蹄,雷电般冲到。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难道是别的城门失守了?”负责防守北门的楚将任俊用拳头砸着马蹄声中摇撼的城墙喊道。

    “快,迎敌,迎敌,全都下城,骑兵,城门口的骑兵出,阻击——”任俊一边喊着一边冲下城去。

    出于防守的惯例,每个城池的四门门口处都会安置一队骑兵。人数不会太多,一千到两千人,这些人是预备出城交战,或者城破的时候突围逃命用的。很多时候只是摆设。

    一两千骑兵怎么能够挡得住七万秦兵的冲击,真好比是车轮碾螳螂,顷刻之间,两千骑兵就被踏为齑粉。

    任俊到了城下抢了匹马,冲入阵中,身后的上万步兵、工事兵,跟着他一起冲杀,城下顿时成为血肉酱缸。任俊刚冲入秦军骑兵阵内,迎面过来一个黑脸大汉,铜头铁额,怒目圆睁,整个人像金刚铁塔一般。正是九江王英布。英布手持铁戟哇哇大叫,吓得任俊魂飞魄散,一下子从马上掉了下来。谁不知道英布乃是楚军第二名将,心狠手辣,武*盖世,任俊只是个小小的校尉,怎么敢和他争锋。

    英布本来是想要放过任俊的,可是形势太混乱了,任俊一坠马,立即上来十几名秦国的骑兵把他围住,一顿铁枪长矛戳的稀烂。北门在失去主帅的情况下很快地就被全线占领。英布命人打开城门,放下吊桥。

    陈豨、樊哙、沧海君十几万人马,没有遭到丝毫的抵抗就从西门外长驱而入。王竹的后续部队,也已经到了北门五里之外,密集的马蹄声从四面八方传入英布的耳朵里,登上城楼,环顾四野到处都是片片火光。秦国人已经把荥阳城给填满了。

    对于这次战斗王竹非常满意,基本上像预期的一样,在他进城之前就已经解决了战斗,剩下的一些零星的抵抗,在如海一般的秦军面前简直就像是一粒粒的小石子,投进来就永远消失了。

    三十五万人马在城内扫荡了一夜,把旮旯角落全都搜查一遍,幸存下来的楚军尽皆斩杀。天蒙蒙亮的时候,战争基本结束,只留下无数的人头、尸体、鲜血来鉴证昨夜的惨烈。这些善后的工作大概要花费一天到两天的时间来完成,王竹是不会去理会的,他关心的是西楚霸王项羽的位置。

    打扫战场的工作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王竹和一众大将又在开始研究新的布防。根据最新的情报,西楚霸王项羽此刻已经到了定陶,距离荥阳只是一步之遥。

    偷袭荥阳的巨大胜利,给秦军上下打了一针兴奋剂。士兵们士气高涨,不像以往一样,听到项羽的名字就屁滚尿流了。针对这一情况,王熬觉的应该主动出击。

    “以前,我军之所以数次对荥阳得而复失,原因很多,但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军战略大方向上的错误。”王熬感慨的说。

    李左车道;“愿闻其详!”

    王熬道;“我军对荥阳三次得而复失,以我之见,全是被动防守造成的。项羽悍勇无双,我军将士谈虎色变,无人敢与之争锋,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避而不战的习惯,好像那是天经地义的。这次,我们要主动出击,给项羽一个下马威。范增不在了,臣有把握让他中计。”

    陈平道;“项羽虽然固执残忍,但指挥作战却不失灵活,军机大事,往往见识高人一筹,丞相大人切不可小看了他。”

    王熬笑道;“我怎么会小看堂堂的西楚霸王,只是昨夜偶然间想到了项羽的死**。”

    王竹急道;“先生”王熬抖动着袍袖走到挂在墙壁上的巨幅地图之下,指着一条红笔画出的河道:“鸿沟!这里就是鸿沟。此,西楚之命脉也!”

    王竹看了看李左车道;“先生能否说的再明白一些。”

    王熬道;“鸿沟,开凿于魏惠王十年,北至荥阳,南至睢阳,引黄河之水流入颍川,途中连接着济水、濮水、汴水、睢水、汝水、泗水等八大河道,流经荥阳、中牟、开封、通许、太康、淮阴等六大郡县。它是黄河、淮河之间的一条直通航道,是沟通西楚和三晋的唯一一条南北大河。有了它,黄河和淮河、泗水得以联袂,有了它,彭城、黔中、陈城一代的百姓才能丰衣足食,喜获丰收。”

    王竹听的云里雾里。李左车已经心领神会了。

    李左车点了点头,顺着王熬的思路向下说;“项羽自起兵以来,南征北讨,主要的运粮道一共有两条,第一就是从定陶、濮阳一代走6路。另外,就是通过鸿沟水路运粮。由泗水一直到济水,西楚的淮阴、太康这些地方的粮食就能源源不断的运到前线来,接济给养。眼下,荥阳、开封、中牟这些魏国的故地,都在我军的掌握之中,王陵和袁生的部队,更加扼守了敖仓之南,开封以西的‘飞狐口’、‘白马津’险塞。可以说,项羽的水路粮道已经不通了。”

    王竹笑道;“6路上还有彭越,只要项羽的大军从定陶过境,彭越立即就会渡过黄河,在东阿一代截断他的粮道。此人休矣!哈哈!”

    王熬苦笑着摇了摇头;“倒也没有这么简单,大王高兴地也未免早了一点,我的计策的确是要拿鸿沟做却不一定非要断他的粮道。”

    王竹觉的挺没面子,脸上一红,咳嗽道;“那,那你到底想怎么对付他?”王熬道;“计策有二,第一条要迅的办理,第二条则可以缓行。”

    王竹在座位上整了整身子:“说!”

    王熬道;“先,大王分三十万人马前往敖仓,填充开封、中牟等地的防守,务必把个飞狐口、白马津守得固若金汤,给项羽造成一种我军要断他粮道的假象。大王想象,项羽会怎么做?”王竹脱口而出;“当然是帅兵到飞狐口去拼命了。”

    王熬道;“就是让他去飞狐口。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比荥阳要复杂的多了,对我军无比的有利。只要我军在飞狐口一线,拖住项羽一个月,估计灌婴的大军也就攻陷了高密深入西楚了,那时项羽来到荥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犹如马蹄陷入泥沼之中,越挣扎下沉就越快,大王必然全胜。”

    王竹道;“好,不过,寡人还想听听先生的第二条计策。”

    陈平心想,这二条计策,我大约已经猜到了,不过却不能说,丞相大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王熬道;“等到项羽撤军去攻灌婴、王贲,估计两人已经在楚国站稳了脚跟。项羽短时间内难有作为。这个时候,项羽最需要粮草,我算了一下,那是正是七八月的丰收季节,大王,可以在鸿沟上游筑起堤坝,挡住水流,阻塞河道,此举可以让整个西楚颗粒无收。项羽没有粮草,拿什么跟您争天下。”

    王竹心想,以前就知道鸿沟能够分隔天下,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妙用,太好了。

    王竹看了看排列在大厅中的谋士武将,问道;“众卿以为如何?”樊哙、沧海君都是些粗人,上阵杀敌勇冠三军,讲到谋略,胸中实无一策,缄口不言。李左车和陈平显然是没有意义的。倒是英布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王竹道;“淮南王似乎有话要说。”英布站起来,弯腰拱手,恭恭敬敬的说;“大王,丞相大人要断绝西楚的水源,那,我回到九江去,岂不是跟着挨饿了。”

    王竹不懂地理,没法作答。

    王熬失笑道;“这个倒是不会,我的计划是让灌婴和王贲攻下西楚的彭城、萧县、酂县、谯县、苦县并以此为根据地把项羽的军队阻隔在长江之北,大约在陈城附近。这一代的居民是靠鸿沟的水源来生活的,早些年我曾经考察过这里的山川地貌,对河流的源头做了深入的了解,绝对不会错的。而淮南王的任务,是攻入九江、淮南,六安、城父,我的意思,淮南王最好把根据地设在‘寿春’,这样淮南王、王贲、大王、韩国的董翳就可以对项羽形成个四面包围的局势,项羽会变成装进铁笼的猛虎,空有獠牙利爪,无处施威。”

    王竹突然叹了口气,沉声说;“淮南王的夫人——是衡山王的女儿,对吧!”

    英布虎躯一震,黑脸煞白:“夫人——”虎目中一片潮湿,险些落泪。

    “我会去邾都见他一面!”英布的语气,对岳丈非常不满。

    王竹慨然道;“终究是一家人,淮南王自己拿主意吧,寡人只是随便的提醒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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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武涉

    王竹带着李左车和陈平亲帅大军三十万,前往飞狐口。荥阳、成皋,分别由秦矮、秦射镇守,王熬坐镇后方。

    按照预定的计划,秦国的大军沿着鸿沟向西向南推进,一路在中牟、开封等地布下重兵,并且联合了敖仓的王陵驻军,在长达几百里的河道外围筑起人墙,极目远眺到处是秦军的士兵帐篷、战马、战车,连鸿沟的水流声都被人喊马嘶所掩盖。

    白马津渡口,王竹委派樊哙和吕氏兄弟、雍齿驻守,另外加上个随何,出谋划策。飞狐口的阵容更加强大,沧海君和英布、章义、夏侯婴、陈平陈兵二十万,等待楚军光临。王竹和王熬都认为,项羽很可能会选择路途较近但是地形相对险要的飞狐口作为突破口,进行攻打。

    一切准备妥当,王竹和王陵、袁生、李左车、吕马童、陈豨、李信、桓燕进驻敖仓全盘指挥。

    李信和桓燕这两天都有些不爽,这两年来,秦王大神威南征北讨,夺取失地,重现国威,秦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竟然没有他们什么事儿。除了在函谷关露了一把脸之外,基本上两人都在咸阳负责城防,这次好容易跟着大部队出来了,两人心想,无论如何也要趁机建功立业一番。

    李信第一个就按捺不住了,傍晚时分就来见王竹,声言一定要到前线去,并且还要指挥权。王竹心里很为难,李信的年纪实在是太大了。就连站在一边的张喜也忍不住偷笑。李信怒视了他一眼。

    王竹沉吟道;“并不是寡人不让老将军去打头阵,更加不是信不过老将军的能力,而是因为,我军目前的任务就是防守,不能出战。”李信执拗道;“老臣并非是悍将,而是统帅千军的元帅,这点不用陛下说,老臣也是明白的。不过,防守也不一定就是当缩头乌龟吗?战术还是要灵活的运用。老夫一生行军,经验上最起码多过那些个黄口小儿吧,大王派我去飞狐口,老臣一定不让楚军前进半步。”

    “这个”王竹很为难。

    李信激动的说;“大王还是信不过老臣,老臣可以立下军令状倘若在飞狐口除了差池,就自刎谢罪。”王竹看了看那颗白苍苍的脑袋心里苦笑,我要那玩意儿有什么用?话说到这个份上,面子还是要给一点的,毕竟是元老级别的人物吗。

    “老将军可以去飞狐口,不过,淮南王英布正在前方指挥,恐怕,老将军不能掌权。”王竹留了一手。

    李信冷哼了一声,心说,好你个糊涂的大王,宁可相信一个楚国人也不相信我,这是什么道理。李信沉声道;“既然如此,大王给我一路独立骑兵队,我不去指挥英布,楚国人也休想来指挥我。”

    王竹回头看了看地图,说道;“这样吧,给你两万骑兵,你去飞狐口左侧的山谷中埋伏,那里地形险峻,谨防楚军过境。”

    李信来的时候,研究过地图了,以他一个职业军人的眼光来看,王竹所指的地方根本就不具备任何的战略要素,项羽绝对不会把兵马派到那里去。

    大王分明就是在敷衍我。

    无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到了山区怎样指挥还要靠大将的,大王说了可就不算了。

    “末将领命。”

    李信刚走桓燕就来了。桓燕当然不敢倚老卖老,不过一脸的苦相。王竹一看就明白了,摆手道;“别说了,你的功劳寡人会记在心里的,等到项羽败亡有的是你表现的机会,西楚地方千里,倒时候派你去驰骋一番,先出”

    桓燕眨了眨眼睛,没敢说什么就退出去了。大王越来越干脆利落了,办事情真叫果断。而且,这几句话,真的是说到桓燕的心窝子里去了。

    项羽大军刚过定陶就听到了荥阳失陷的消息。屠刚丘和别的将领可不一样,他跟随过项燕,和项梁是好朋友,几乎就是看着项羽长大的,项羽这人又是性情中人,听说之后,就在马背上失声痛哭,哭的撕心裂肺。随军的谋士商敬、巫天然一个劲的冒汗,这样可是会影响军心的呀。

    正在这时,桓楚突然跃马上来,在项羽耳边低声说;“霸王,有个人想要见你。”项羽有个毛病,就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拿别人撒气,桓楚也是战战兢兢。项羽一看是桓楚,难看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厉声道;“谁!”

    桓楚平板着脸,恭敬地说;“霸王,这人是我的一个随军谋士,名叫武涉,他说有重要的情报要向大王禀报。”项羽连这个名字都没有听说过,本来打算拒绝他的,可是,商敬又在旁边说了一句;“这人很有些本事,亚父知道他。”

    一提到亚父,项羽心里更加有如刀搅,叹了口气说;“那就让他过来吧。”桓楚道;“现在天色已晚,不如扎营,以免荥阳失陷的消息扰乱了军心。”

    项羽心情极坏就像个正在高烧的人,懒洋洋的什么话也不想说,什么事儿也不想做,摆了摆手,示意桓楚自己去办理。

    桓楚掉转马头而去,不一会,大军就在前面的一片开阔高处空地安营扎寨。扎营盘、布岗哨、埋锅造饭,支帐搭篷,军营上下忙忙碌碌。到处是叮叮当当的斧凿之声,和砍伐木料时钝器击打的声音。

    项羽非常烦闷,帅帐刚搭建起来,里面的东西还没有摆好,就一头扎了进去,没再出来,平常每次行军项羽都是要盯着士兵们安营的,那里有不对的地方他会亲手指出来,这样的情形无疑给本来就心情沉重的楚兵将士们心头又笼罩上来一层驱不散的阴云。

    项羽刚刚坐定,就叫人拿酒,酒拿过来了刚喝了两碗,就有人在帐外喊叫;“大王,您要的人带来了。”项羽迷迷糊糊的想,我要见谁呀?突然想起来了,不就是刚才桓楚说的哪一位。“进来吧。”

    武涉!

    武涉是个五短身材留着山羊胡子的人,穿戴像个学究,百分百的儒生。尖嘴猴腮的,没什么气质。项羽只看了他一眼就把头低下了;“有事吗?”

    桓楚抢着说;“武涉说,他有紧急军情要禀报。末将先告退了。”项羽哪里有心情跟无名小卒废话,忙说;“你别走,一块听听,你完快走。”武涉表现的谨小慎微,脑袋低垂着,中气十足的说;“霸王,属下有十万火急的情况要禀报。”桓楚厉声道;“有话霸王很忙。”

    “是是是”武涉道;“霸王,我刚才遇到了一个从荥阳城内逃出来的楚兵,他满身伤,他说,秦兵去了河边!”武涉紧张的有些语无伦次,本来想要表达的意思,完全的没有表达出来,项羽听的很不耐烦。““去河边”

    武涉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的理了理思绪,结结巴巴地说;“霸王,秦兵,秦兵,去了鸿沟”项羽纳闷;“去鸿沟做什么,那不是更好,我们可以一举攻下荥阳成皋。”武涉口齿忽然变得伶俐了;“霸王,我军只有半个月的粮草,从这里到荥阳还要一天半,也就是说,如果,不能再十天之内攻克荥阳,我军的粮道就被秦anetbsp;项羽愣了一下,这话虽然有理,可是,也让他感到很生气。

    项羽没好气地说;“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霸王不能再十天之内拿下荥阳对不对。”武涉道;“大王千万不要误会,十天之内那些荥阳当然不是难事,可是,要在半个月内拿下成皋可就难了。秦军断了我们的粮道,就是咱们夺取了荥阳也站不住脚跟,有什么用处呢。”项羽和桓楚交换了个眼神,都觉得这个武涉虽然其貌不扬,说出来的话不同凡响。

    “没错,你说的很对,可是,我军可以从6地上运粮。”

    武涉道;“6地上有盗贼彭越时常扰,他们是地头蛇,不好对付。”项羽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点点头;“幸亏你提醒,不然的话,真的中了秦军的奸计了。桓楚,传令下去,明天一早大军向飞狐口白马津一线挺进,不得有误。”

    桓楚迟疑了一下,忽然问道;“武涉,你有没有什么主意。”武涉当然有主意,假如没有准备谁敢来毛遂自荐呢。

    眨巴眨巴小眼睛,武涉说;“霸王,秦军想要断我粮道,我军不如将计就计,就在飞狐口的绝峰险塞偷袭成皋,先下成皋,再图荥阳,大功必然告成。”

    项羽皱眉道;“飞狐口壁立千仞,哪里就有什么捷径可以通过,你这是痴人说梦,无中生有。”武涉笑道;“大王,我那里敢有那样的胆子,不瞒大王说,我就是魏国人,对于这里一带的山川脉络非常的熟悉,飞狐口一代表面上看起来成为天险,只要一条路径可以通行,但实际上,还有一条道路是砍柴的樵夫和打猎的猎户开凿出来的小路,此路极为隐秘,只有当地人才知道。我父辈曾在山中打猎,故而知道。”

    项羽大喜过望,一下子站了起来;“你说的都是真的。”武涉心想,不是真的还是假的,普天之下,谁敢跟你这个活阎王开玩笑。

    “千真万确,我可以带领一路人马,从此地直捣成皋。大王指派一员上将就可。”

    项羽快步走出来道:“若是如此,本霸王当亲自前去,哈哈,英布、嬴胡亥,我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桓楚道;“需要夜间行事。”武涉笑道;“那条小路,夜间和白天没有区别,只是有一样必须讲清楚,就是道路艰险,一不小心就是一条人命,跟去的战士,只怕九死一生,霸王圣裁,去还是不去。”

    项羽征战多年,人命这两个字在他的脑海里早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只要能打胜仗,他是不惜代价的。

    “打仗当然要死人,这有什么好想的,传令下去,让钟离昧、虞子期、龙且、季布从他们的本部人马中挑选能征惯战身强体健的士兵三万名,明天早上,就要齐备。”

    桓楚和武涉应了一声,正要出门,项羽忽然又说:“此事绝不可对任何人泄露,就算是季布和龙且也不能说,另外,武涉从今天开始升任‘郎中’,就留在我身边。”

    武涉千恩万谢的跟着桓楚走出了帅帐。桓楚紧张的问了一句;“到底有没有把握?”武涉腰杆一挺,变了一副声调;“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条路我是有把握的,可是,会不会节外生枝,那很难说。”

    桓楚心想,最近这几年,点子背的要命,西楚人喝凉水都塞牙,再好的计策,没有好运气,也是白搭。

    夜幕降临,西楚军的营寨还在搭建中,外围的木寨已经排好,壕沟两道,中间横放着拒马鹿角,黑烟火星,冲向天空。所有的士兵都在心中庆幸着,老子又多活了一天,比荥阳城内的兄弟们幸福多了。

    英布跨马在鸿沟之畔,看着这条沟深面宽,水流湍急的大河出神。他有一种预感,今次一战很可能是秦楚之间的最后一次大战。其惨烈的程度将过以往。楚国人又要受难了,那不是英布愿意看到的,可是没办,都是项羽逼到这一步的。

    思想中,成千上万的楚民在刀光剑影中闭目,成千上万的乡亲无家可归。

    晚风中,那一簇簇带血含冤的磷火,河堤上,那一堆堆愤怒而弯曲变形的白骨,正在凄诉着一段段揪人肺腑,催人泪下的惨烈。

    英布手按佩剑,举目远眺,心里一阵难受。

    那是心在流血。

    无数的楚民,此时一定都跪在彭城城外,双手合十,乞求苍天,乞求神仙,保佑楚国人能夺取天下,保佑这阵血雨腥风,化为甘霖。可是,我英布一个堂堂的楚人,却背叛了自己的国家。

    可叹,都是项羽逼的。

第十八章误打误撞

    武涉的话千真万确,他说的那条路隐隐约约的就摆在项羽的眼前。从西楚大营一路缓行向北,半个时辰之后,翻过一道横亘眼前杂草丛生的山梁,一条不容两人并行的草莽山路出现在视线里。

    早先已经说过,这条路非常难走,项羽毫不犹豫,徒步奔去,身后的楚军排成纵队随后而来,武涉拄着一根手臂粗虬结的树藤走在项羽前面,引着三万人向深山中行进。

    方圆几十里的山,都是绝壁陡起,高二三百丈,面积周围三五里至六七里不等。峰顶与峰脚,面积没有大的差异,形状或方或圆,如一只只硕大的撑天的圆柱。大队人马沿着隐没在荆棘山藤中的小径跋涉,像条长龙缠绕在山麓上,起伏在山峦间。绝壁险峰之上,林木葱葱,簇生如,一层层的沙石岩壁,可望而不可登。中间有野兽乱窜,树木怪石横亘,就算是山中的灵猿也有失手跌下山峦的可能。

    这些西楚战士虽然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但毕竟不会飞天遁地,加上晨间山岭中云雾缭绕,石壁滑腻,有的一不小心就坠入万丈深渊,死于非命了。项羽的身后不时传来凄厉的惨叫声,他听而不闻,视而不见,厉声催促加行军。

    “这条路要走多长时间?!”

    武涉走的十分稳当,一看就知道提前做了充足的准备。听了项羽的话,急忙扶住一块突出石壁的枯树,喘息着回头答道;“霸王,至少要十一二个时辰才能到达一个山谷,那里地势隐蔽低洼,可以埋锅造饭,暂时休息,从山谷走出去,在跨过一座大山,大约四个时辰的路程就可直插成皋。”

    项羽算计了一下:“那就是明日晚间了,今日要忍饥挨饿。”武涉道;“霸王,兵贵神,不可迟疑。”项羽点头道;“将士们,都听到了吗。兵贵神,没有吃饭休息的时间,要吃饭,进成皋城去吃秦兵的血肉吧。”

    临近的楚兵哄然大笑,齐声应诺,消息次第传到后队。

    然而,峰回路转,道路紧紧依贴着岩壁,脚下毕竟是一步比一步艰难了。攀藤附葛,瞻望前程,不只有多少架高山挡住去路。有时眼见一道绝壁把路拦断了,几步之后复又豁然开朗。可是走不上百十步,忽又危岩四合,不禁叫人担心出路何在。

    从白天走到夜幕,又从夜幕走到清晨,楚军士兵像流星一般不是有坠落者,最后达到百人之中死伤二三,剩下的战士一个个变的裹足不前,谨小慎微,度越来越慢了。项蛮子最看不上这个,越是危险的事情他做起来就越带劲,连着下了数次旨意,命令:加,加,加。西楚战士知道违背霸王的命令一定会比摔死死的更惨,也就不顾一切不计生死向前挺进,死伤自然越来越大。

    整整十五个时辰的行军。武涉说的那道山谷终于出现在眼皮子底下。那山谷处于群山环抱之间,就像一个盆地,谷中巨树参天,怪石崚嶒,薄雾弥漫,似乎有几千年没有人光临过了,奇兽怪鸟,争相鸣叫。楚军士兵又开始害怕起来,连武涉都表现的有些胆怯。项羽怒哼了一声,摆动手中铁戟,击碎挡路的一块碎石,迈大步冲入谷中,用自己的勇气驱散了盘踞在将是心中的恐怖,楚军长驱入谷。

    武涉心中赞叹,西楚霸王真神人也!他不知道,这种神迹要是用在治国上长长会造成无挽回的尴尬。

    长途跋涉后的楚军将士,又渴又累又饿,得到了原地休整的命令之后,全都迫不及待的躺了下去。休息了大约一个时辰,项羽就命人把一条条死狗般的士兵喊叫起来,让他们埋锅造饭,一个时辰后,再上征程。

    此时,正是午夜,满天的繁星在树梢头辉耀着,黑暗中,四周都是黑黝黝的婆娑树影。夜风轻吹,水木山石间闪耀着千点万点的粼粼鬼火,清醒异常的诡异。一道道的烟柱在树影间袅袅升起,冲出云雾指向星空,顺便驱散了千只飞鸟,群群野兽。

    李信一直都在这个山谷中埋伏,这就是王竹给他的任务。

    山谷狭长宽阔,纵横几十里,李信帅兵在北,西楚大军在南,中间阻隔着乱石、草木,视线无抵达,就连声音也被摇曳的树枝声所掩盖,所以双方竟然谁都不知道谁的存在。西楚军在埋锅造饭,李信的秦军却在呼呼大睡。

    李信不愧是老牌的秦国将军,治军几位严苛、古板、一丝不苟,就算是在如此人迹罕至生机断绝的环境中也不忘记在营寨周围遍布箭楼岗哨。西楚大军埋锅造饭的烟雾和火焰惊动了山中的野兽和飞鸟,同时也惊动了箭楼上巡视的秦兵。

    秦兵探子慌忙的跑进帅帐通知李信。李信没睡觉呢,眼睛通红,背着手仰望苍天,心情灰暗郁闷,接近绝望,自己已经这么大的年纪了,只怕今生再也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报,将军,山谷中忽然飞鸟四起,野兽乱窜,似乎有烟雾弥漫于夜空。

    李信满头银差点竖起来,飞快的撩起帐幔冲出帐外,大踏步的冲上箭楼。居高临下,极目远眺,只见飞鸟振翼徘徊树梢,举目看,藏青色的天空中烟柱汇聚成黑云。以李信行军数十年的经验看来,毫无疑问,附近正有一只军队在埋锅造饭。

    李信激动地差点从箭楼上跳下来,搓着手道;“大王神算,楚军果真从此过境,今日我李信成大功也!”说着已经顺着扶梯跑下箭楼,连声厉喝,命令身边的四名秦兵;“叫所有的将军到帅帐集合,有紧急军情。”

    所有的将军,都认为李信有病。

    这种情况,这种地形,怎么会有敌情,这老家伙分明是吃多了撑的。十几员将领心怀不满的来到帅帐,没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准备听李信扯淡。

    李信白眉紧皱,长刀出鞘,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喊道;“马长波何在?”马长波闭着眼差点睡着了,一下子醒盹了,迷糊道;“末将末将在。”烛光在明如秋水的长刀上闪出道道血花,李信怒喝一声,手腕下沉,当啷一声,斩断了面前案几的桌角:“马将军看来还没睡醒,拉出去,打五十军棍。”

    马长波身后立即上来两个秦兵,不容分说,拉扯双臂,向帐外走去。马长波傻了,一众大将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等外面的惨叫声传来了,才知道跪下求情;“将军,马校尉所1netbsp;“怠慢军机!”李信语气铿锵,眼神刚毅。此刻的他整个心神已经进入了临战状态。

    将领们知道李信是怪他在帅帐里打瞌睡了,可是,军机何在?李信没等大家问,高举佩刀,厉声喊;“众将,楚军就在眼前,你们醒了没有?”随军都尉张帆,躬身施礼;“老将军,马校尉怠慢军机固然该罚,可是,这这楚军,却从何而来。”

    李信蛮横的冷笑;“你不需要知道楚军从何而来,你的职责是把他们送入地狱!”众将面面相觑。李信威严的环视一眼,帅帐中的空气立即被凝固了起来,因为那眼神中带着无比冷冽的杀气。

    “张帆帅五千兵马,从左侧前行,隐藏行迹,携带火箭,每隔十里派一人回来禀报,若遭遇楚军,千万不要出声,只隐伏在道左,将其放过。李彤帅军五千从右侧前行,同张帆一般,秘密向前,不得有误。”

    张帆和李彤都是秦国的中级军官,名不见经传,对李信只有仰视的份,不过,这糊里糊涂的命令,两人觉得还是有必要确认一下,别是老将军半夜起来说梦话逗大家开心才好。毕竟老将军年纪已经很大了,偶尔做一点糊涂事儿也并非全无可能。

    张帆咳嗽了一声道;“老将军,这个,这个,要是,我们没有遭遇楚军,那,那可怎么办?”心想,不会挨军棍吧!楚军没来,总不能怨我!

    李信道;“假如没有遭遇楚军,就一定会触及他们的营盘,你们左右两路正好将其包围起来,待老夫帅中路军前去合围,一起释放火箭,把这群叛贼乱党烧个片甲不留。”

    张帆和李彤终于听明白了。心中一个劲的苦笑,这老头想立功想疯了,楚军不可能到这里来,这是拿人刷着玩。

    没办,老将军想玩,咱就得陪着,不但要玩,还要保证老将军玩的开心舒坦,反之,那个在帐外鬼哭狼嚎的马长波校尉就是榜样。于是两人心领神会,一本正经的喊道;“得令!”心里却一个劲的冷笑。

    李信又道:“从此刻开始,我军大营偃旗息鼓,不许出一星火光,你等回营召集属下只能口提面令,不可使用号角传令,以免惊动敌军。”

    张帆壮着胆子问道;“老将军是如何知道楚军来了?”李信道;“山谷中飞鸟盘旋,烟火四起,分明是军旅所为,有何疑问?”

    张帆连声道;“是是是,没有疑问。”心里却笑,也有可能是失了天火所致,怎么就认定是来了敌军。

    李信的自信是有原因的。天火形成的烟雾和上万大军埋锅造饭时凝聚起来的烟雾是不同的,这是战斗经验,张帆不懂。

第十九章冠军侯

    两路大军真正行动的时候,距离天亮只有一个时辰。山谷中那密布的原始森林中忽然生长出无边的云雾。张帆和李彤两军,舍弃战马,徒步向前,战士衔枚,急行军二十里,很快占据了山谷东西两侧树林。

    在山谷中驻扎了几天,李信把谷中的情况摸了个大概,知道谷内根本没有道路。不过,东西两侧树木稀疏的地方勉强还能过人。

    张帆和李彤摸黑在谷中行进,按照李信的要求每隔十里就派探子回去汇报情况,一直走了三十里,天开始亮起来。

    山谷中翠竹青翠,沟壑溪流,遍布四野,因而,雾气就成了本地气候最大的特征。半夜起雾,每每要到午时时分,太阳光焰万丈之际,才会云开雾散。此时莽林之间仍是一片静寂,迷迷蒙蒙的湿润的晨雾,在大气中流荡着,飘逸着,一丈外分不清人物。

    “切嚓,切嚓!”行进中的张帆突然听到,前方乱石堆后传来人群的小跑声和喘息声,铠甲、弓箭、刀矛轻轻地碰撞声,时不时的还传来一两声压低了的干咳声。

    “敌人来了!”张帆的精气神立即高度的集中了起来,轻松的带着戏谑的心情顿时紧张起来,后背上出了一层细汗。李信老将军说的是真的!!

    “准备战斗!弓箭手上弦,传令,全体向道左隐蔽,谁也不准出声,出声必死!命人回去给老将军报信!”说着灵活如猿猴般转身向后跳去。这声音很轻,但附近的士兵都听清楚了,负责的传令兵转身回去,命令通过层层严密的编制传递出去,并执行。

    秦军在顷刻间销声匿迹在茫茫林海中。

    张帆看到前面两丈外,隐隐约约有些人影向这边窜来,他猜想,一定是敌人的尖兵,身边的弓弩手已经瞄准了目标,只要手一松,那些人立即会像干柴一样躺下去。张帆已经冷静了下来,一下按住了弓弩手,压低声音道;“都不许动,把这些人放过放过去,别忘了老将军的命令。”

    同一时间,李彤也现了潜来的楚军,并隐蔽起来,下达了放行的命令。项羽和武涉正一步步的钻入口袋之中。

    大雾之中,楚军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全军通过了张帆和李彤的埋伏阵。张帆和李彤两军则迅的在其身后汇聚缝合起来。楚军的后路被断绝了。

    李信已经收到了张帆和李彤从前方传递回来的消息。秦军来到了十五里外,李信早就预选的一道丘陵之后,天然的屏障挡住了楚军的路径和视线,他们又要翻山越岭了,可是,一万把带着赤红火焰的弓箭已经在这里张开来了。

    项羽和武涉此时所处的方位像只锅底,四面都是丘陵和参天大树,中间竟是一片长草过膝的平地,微微有些凹陷。丘陵上黑森森的一片树林。有一条手臂宽的乱石小路从锅底四周绕行一周,又向谷外方向伸展出去。

    武涉就站在丘陵下,站在相遇身边,手臂环指,道;“霸王,向前走三十里,南面有一座山名叫东岭山,翻过山,向北通万功山、过了黄竹岭,就等于是越过了飞狐口,大军直抵成皋城下,霸王您神兵天降,秦王的主力大军都在鸿沟沿线,这下子他们输定了。”

    项羽摸了摸须鬓,凝眉冷哼;“抓紧行军,越快越好,过山。”楚军士兵闻听号令,肌肉绷紧的抢占山头。

    “彭!”一声突兀,抢在最前面的楚兵像一块黑色的陨石沉重的从丘陵半山麓翻跌下来,脑门上的雕翎羽箭嗡嗡颤动。殷红的鲜血小蛇般流到项羽的脚下。

    双方的士兵都听到了这声脆响。一刹那间,楚军明白生了什么情况,没等项羽令,暴喝一声,都往山路两边的丘陵两边的山麓上爬去。

    半柱香的时间,李信军和位于楚军身后的张帆军李彤军分别占领了四周的制高点,火箭、石机、弩箭车此起彼伏,编制射杀,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是死尸,到处都是乱军。楚军和位于正面的李信军相持一段时间之后,从山麓两侧,向后撤退。

    张帆和李彤军迅的从身后掩杀上来,将楚军围在中央。

    项羽的眼前已经是一片火海一片血海,他圆整虎目,死死地攥住铁戟,眼睁睁的看着整个山谷在燃烧楚兵一片片的倒下去,顷刻间化为灰烬,死伤无数啊,血,血,血!将士们声嘶力竭的喊叫;“冲,杀,保护霸王”却谁也冲不出火海去。所有的植物都被火舌爬满了,天地成了赤红。

    李信这只骑兵队是他老着脸皮自己挑选的。李信这人,是典型的‘大秦主义’别的国家的战士他根本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所以,他挑选的全都是血统纯正的秦人,而且都是有实战经验的老兵,配备上由于王竹打了招呼,军需部门也给予了最大的方便。多的是强攻硬弩,锋利刀。士兵年轻化,战斗热情高,地形也熟悉,打的很勇猛。加上李信偌大的年纪亲临前沿指挥作战,身先士卒,百百中,射杀敌军无数,士兵们更加嗷嗷叫玩命的猛干。

    楚军陷入了绝境之中,地形不利,又是遭到了突袭,而且被包围,到处是火,到处是伏兵,最要命的是根本没有路可供撤退。士兵们被烧得焦头烂额熏得晕头转向眼冒金星四处乱窜哀嚎一片,项羽根本就无计可施,浓烟中更加连半个秦兵的影子都看不到,只见到箭簇乱飞,鲜血狂飙。

    武涉哆哆嗦嗦的蹲在了一块大石头后面,熏得快要昏厥了,冷不防被项羽一把揪了出来,项羽骂了一声;“废物!”然后冷静地说;“带路,把我**去,我保你不死。”武涉吓得屎尿横流,心想横竖是死,把心一横,也不知那里来的力气,把腰一挺,站了起来:“霸王,霸,这,弟兄们怎么办?”

    项羽心中滴血《》,嘴上却厉,怒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只要有我项羽在,早晚有一天会为兄弟们报仇,这你就不要管了。”心想,这些战士完了,无力回天了。

    武涉这时候还想着自己,脚下一软跪在地上抖,不断地向项羽道;“霸王,我该死,我该死,求霸王绕我一命,也不知道是谁泄露了消息”

    项羽左右开弓赏了他两个巨大的耳光;“混账东西,已经死了这么多人还差你一个吗?想要你的吗,本霸王动动手指就行了把我**去,不但不治你得罪,赏赐黄金千金,快点。”这会项羽倒是不糊涂了。

    武涉慌忙爬起来,冒烟突火,猫着腰,窜了出去。烟雾中的箭矢就像是闹蝗灾的季节到了高粱地,就在他耳边、手边、腿脚、裤脚、丝边乱飞乱窜,好几次差点了解了他的性命,都被身后的一支铁戟及时的解救了。这一路,武涉身边到处都是火人,到处都是死尸,哀嚎的声音,撕扯的人心胆俱裂,如坠地狱。

    秦军只知道向被围在中间的楚军放火厮杀,也不过来厮杀,整个山谷成了火窟,火势快的向外围蔓延,李信指挥着秦军把战圈逐渐的扩大。最后干脆鸣金收兵,站在丘陵上看着无数的楚军化为灰烬,直到烧得全军覆没,一个不剩。

    凭借着一身虎胆和高强的武功,项羽保护着武涉,武涉引领着项羽,两人竟奇迹般的从火海中逃生出来。不过,两人都受了箭伤和烧伤,从谷口爬到山麓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筋疲力竭了。身后的哀嚎声已经止歇,三万战士一个能逃出来的也没有。

    项羽真想一铁戟戳死武涉,可是,他还需要武涉来带路。两人休息了个把时辰,忍着伤痛翻山越岭,拼死拼活的沿着原路返回。这条路本来就充满荆棘,眼下这种情况,能走出去,也是九死一生。

    且不说项羽能否逃出生天龙归大海,但说王竹。王竹得到李信的战报之后,愣了有二十多分钟,这二十多分钟他一直都在感谢上苍。心想,看来老子真的是真命天子,假如不是误打误撞得把‘老李头’派到山谷这次必然休矣!谁能想到在茫茫林海中还隐藏着这样一条不为人知的道路呢。

    王竹下令恢复李信在始皇时代所有的封邑和土地,并且冠以‘冠军侯’的美誉。取的是勇冠三军的意思,霍去病当年曾获此殊荣,王竹为的就是满足一下老家伙的虚荣心,让他百年之后,不至于再有什么遗憾。李信接到册封果然激动地热泪盈眶,毫不夸张的把脑袋磕的鲜血飞溅。他是真的很激动,压抑在心头多年的阴霾,终于被烈日驱散了。

    假如李信知道自己放走了项羽,只怕又会后悔的要死了。有了这次教训,王竹找来了几个当地通晓地理的文人做向导官,在所有可以行人的险要路口布置了伏兵,统一归李信调遣,总兵力也达到八万,算是委以重任了。成皋外围,真正的无懈可击了。

第二十章决战序幕

    项羽和武涉历尽千辛万苦回到西楚大营。由于箭伤加上劳累楚霸王竟然卧不起。这一病就是小半个月。

    表面上看来,小半个月算不了什么。其实,这半个月足以左右整个战争的走势和成败了。

    灌婴、王贲和彭越都不是善男信女。在稳定了边陲的燕王韩信之后,王贲从赵国境内移军至魏郡同灌婴军兵分两路包围高密。彭越再次越过黄河进击东阿,意料之中的切断了项羽在6路上的补给线。

    王贲是主帅!

    他清楚地认识到,要击败项羽只有战。

    高密是齐国和楚国接壤的边防重镇,所以驻有重兵。

    有重兵并不代表固若金汤。重兵必须有上将统领才能挥强的实力。

    齐国的高级将领在临淄大战中基本上了。

    驻守高密的是丁复、傅宽、还有临江王共敖之子共尉。

    共敖死了之后,共尉逃到了齐国。共尉孔武有力,世之虎将,田横非常喜欢,就收留了他,让他镇守高密。

    临淄被攻破之后,田广已经下令,所有的齐国城邑都必须缴械投降。共尉认为这是复国复仇的好机会。他不但没有开城投降,反而公开打出了‘反秦’的旗号,自立为‘临江王’。

    高密城内精兵八万。骑兵三,步兵三,车兵二。

    王贲和灌婴商议了一下,觉的对共尉这种反动派只有实行专政。讲道理根本不会起到什么作用,原因是共尉的出身。共尉是楚国人,虽然自立为临江王,但一定会设法与西楚联合抗秦,必须尽快铲除。

    正如二人所想的,共尉根本无路可走,他向驻守在定陶一代的西楚霸王项羽送了‘鸡毛信’。项羽正在病中,明知情势危急,却不能跨马临战。

    钟离昧同志觉的这是应该为楚霸王分忧解难的时刻到了,于是挺身而出,要求去援救共尉,派着胸脯保证一定把王贲和灌婴挫骨扬灰。

    项羽都没拿正眼瞅他,低低的说了一声;“龙且,周兰!”

    钟离昧一下子红了脸,闷闷的退到一旁,心里难受极了。龙且、周兰颤动着铠甲上的鳞片从战将群中闪出来:“末将在!”

    项羽还很虚弱,沉声说;“给你十万人马,立即过潍水救援高密,不得有误。”龙且看了看钟离昧想为他说几句话,可是有一想,那样项羽一定会说自己害怕了,嘴唇动了两下,又闭紧了,只从鼻孔喷出两股热气。

    “得令!”

    钟离昧的眼皮耷拉下来,脑袋也耷拉下来。本来就通红的面孔上充溢这热血。

    大军开拔之前,钟离昧来到龙且的营寨。

    龙且多少有些尴尬,拍着钟离昧的肩膀说;“这是怎么回事儿”钟离昧摇了摇头,表示一言难尽,又说;“我来是有几句话想告诉你。”龙且皱了皱眉。

    钟离昧叹口气;“是关于高密和共尉的。”龙且淡淡的说;“你有什么想法!”脸色微微一变。

    钟离昧没有注意到,他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龙兄。秦兵深入齐境,情况不明,条件艰难,他们一定会奋力拼杀,锐利锋芒不可抵挡。相反齐楚兵在自家的地面上作战,因为顾及秦人、留恋家事,而容易兵败溃散。我们不如坚守阵地,高筑工事,然后假借齐王田广的名义,招募那些已经失去城邑的齐**队。那些没有城郭土地可以依靠的齐兵,听说齐王流亡在外,还有十万楚军相助,一定会叛秦归齐。秦军远在两千里外的异国他乡,齐国的诸多城邑又突然背叛,秦军一定没有地方可以得到粮食,各地齐军共同讨伐,齐楚全军迎头痛击,秦军必败无疑。”

    龙且听完之后哈哈大笑:“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钟离兄,见识深远,我龙且佩服佩服,放心,我心中已经有数了。”说着快步走出了打仗。钟离昧见龙且接受了自己的建议,高兴地不得了,紧走几步,追出道;“龙兄若能如此,来日必是西楚第一功臣。”龙且干笑道;“放心,放心,哦,我该去准备开拔了,告辞。”

    钟离昧激动道;“龙兄,千万小心。”龙且冷笑道;“放心,放心。”侧头拱拱手,直奔寨门而去。周兰已经在那边集结兵马了。龙且一边走一边想,你钟离昧是大将,我龙且也是大将,怎么打仗我自己心里有数,难道还用你来教训。

    钟离昧没想这么多,他还以为龙且接受了自己的建议,看着龙且的背影,心想,秦国人这下子要吃大亏了。他忽然想起了一整套的战略,如果龙且在齐国击败了王贲和灌婴的军队,那么整个战局立即就能扭转,霸王可以联合燕王韩信,乘胜夺取三晋,从魏国直捣秦国本土,这样函谷关外的秦军就形同虚设。等到龙且占领了关中,转过身来攻击河内,不就可以和霸王两路夹击了吗?这是多么完美的战略。

    钟离昧越想越激动,竟然把刚才吃瘪的事情给忘了,又舔着脸跑到项羽的帅帐去碰壁。这次还不如上次,项羽根本就不见他。亲兵出来对钟离昧说了一声:“霸王身体不适,将军请回”就把他给打掉了。钟离昧心想,霸王身体不好,要不我明天再来。可是他转身要走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丁公,他也是来禀报军情的。亲兵进去一会儿就出来把丁公给‘请’进去了。钟离昧看的目瞪口呆,一口气憋在胸前险些。

    共尉还算是个人才居然没被秦军的二三十万人马吓倒。

    王贲和灌婴攻城的第1netbsp;龙且和周兰带领十万大军到了高密。

    共尉一边作战一边拉壮丁,收获比损失要大,兵员有增无减,齐楚大军在潍水东岸兵合一处,总兵力达到了二十二万。

    王贲得知之后,把兵马集中在潍水西岸一时不敢进攻。两路大军隔河相望,人马浩瀚,黑压压的乌云似汪洋,声势骇人之极。

    灌婴、周勃、章邯、司马欣、冯敬、骆申、任俊、郦食其对此都持有不同意见。

    夜晚!大营内士兵穿梭,列队往来,五步一只的火炬,将整个营寨照的亮如白昼,借着辐射出去的光线,箭楼上哨兵的视线可以直达二十丈外。

    帅帐之内,火把高烧,大将云集,人人肃穆,气氛紧张。

    周勃迈开大步,抖动鳞片,咔咔嚓嚓的走到王贲面前,躬身,厉声道;“大将军,龙且、周兰远道而来,我们何不以逸待劳,一举歼之?”

    灌婴站在左手位,腰板挺得笔直,肃容道;“大将军,当断不断,必为其乱,此良机也,勿失。”

    章邯道;“章某一向佩服大将军行事果断用兵如神所向披靡,怎么今日如此怯战?!”郦食其咳嗽了一声道;“想必大将军早有破敌妙计,诸君不要紧张,且听大将军细说。”郦食其自觉这话说的很得体。

    王贲黯然的叹了口气;“你等只能知彼,而不知己。楚兵远来疲惫本将军知道。可是,我军连日作战,比起楚军更加劳累更加不堪,此时实在不宜交战。本将军料定,楚军会在对岸休整些时日,我军也应趁此机会养精蓄锐。暂且就是个对持的局面。”

    众将听了这话都有些泄气,年轻将领一肚子谋略和军事理论,心中不服,还想和王贲辩论。王贲很懂得做大将军,没等这些人把话说出来,就补充了一句;“三日之内,有敢于言战者,力斩不摄!”说罢,拂袖而去。

    众将你眼望我眼,谁也不敢开口了,出了帅帐,跺脚的跺脚,摊手的摊手,叹息的叹息,摇头的摇头,都回自己帐篷去了。

    王贲在身后看着,只是冷笑。

    三天之后,众将又来请战。灌婴这几天有点不服这位老人家了,他觉的王贲应该退休了,第一名将已经是昨日黄花不说也罢。心想,今天看你还有些什么说辞。

    王贲的说辞非常雷人。

    当众将哗啦哗啦跪倒子弟,正准备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泣血请战的时候。王贲从案几之后霍然起身,说道;“明日清晨,本帅亲在带兵过河破敌!”

    章邯失声道;“大将军是大军主帅不可轻动,军中带甲战将千员,随便指使,何必冒险。倘若大将军有失,我军休矣。”

    王贲忽然捋着胡须大笑道;“你们有你们的任务,过河决战非本将军莫属。”灌婴心想,这老东西疯了,是不是想去找他儿子了。

    王贲道;“灌婴周勃留下,其余众将回去准备,明日和本将军一同出征。”众将又是一阵莫名其妙,面面相觑了一下,转身出帐!

    “遵命!”

    灌婴纳闷的问;“大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王贲托着下巴,站在地图前,慢条斯理的说;“你们两个过来。”

    两人皱着眉头走到王贲身后,王贲道;“潍水,河道宽阔,河道百里,水流激荡,我想这里就是龙且的葬身之地。”

    灌婴嗓子里出哦的一声,立即被王贲举断了;“本将军一生行军最注重的就是借助于环境。谋略是依靠环境而产生的。你们说,对不对?”王贲像大学里的老师在授课。

    周勃心急,问道;“大将军,我们怎么做。”

    王贲颌道;“浩浩的潍水啊命令士兵,黑夜里用一万个袋子盛满了沙石,堵住潍水上游的河道,下游水自然断流、呈浅,有的地方甚至露出河底。我们就可以渡河了。”

    灌婴恍然道;“大将军是想诱敌来追?”

    “然!”王贲淡淡的说。

第二十一章龙且之死

    王贲亲帅五万大军过河,在潍水东岸摆开阵势,向龙且叫阵。

    秦军表现的既疲惫又携带,没精打采。

    龙且在辕门内整军,冷笑着对周兰道;“王贲老了,不中用了。秦军乏了,打不动了。三天前那么好的机会不利用现在跑来送死,简直莫名其妙。可见秦国的老牌名将已经糊涂了。”

    论资历,论名气,周兰比龙且差的太远了,其实他的为人很精细,听了之后,连忙提醒;“王家三代大将,始皇帝图灭六国,王氏立功显著,将军千万不可大意。”

    龙且满不在乎,大大咧咧的说;“我生平很知道王贲的为人,他只不过是靠着秦国雄厚的国力,加上王家在秦国的权势,才轻而易举的爬上了将军的位置,其实不足为据。”心里又补充了一句,王贲是大将,难道我龙且就比他差了!王氏父子造就了一个时代,难道我龙且就不能?!

    楚军集结完毕。

    周兰很担心的说;“将军莫要忘记钟离昧将军的嘱咐。”

    周兰说错了话。犯了大错。假如他不说这话,龙且有可能会考虑他的意见,这话儿一出口,马上把龙且给激怒了。

    “钟离昧,哼,他早就和秦国人有勾结了,霸王根本就不信任他,他的话能信?霸王交代我的任务是击秦救齐,结果我避而不战死守不出,从何谈起救齐。如果不用战斗而使王贲屈服,那除非是等着天雷击杀秦兵。我和王贲争战,以武力将其挫败,说不定霸王能把齐国的一半土地分封给我,我何乐而不为呢。”

    周兰一听,原来龙且是惦记上齐国的领土了。也就不敢再说什么。

    龙且率兵出战,在潍水岸边摆开阵势。

    王贲见到强横的楚军列队出战,立即表现的慌手慌脚,就像个初次临战的新兵。龙且本来还想跟王贲来几句开场白,例如:快快投降。这一系列的。王贲根本就没给他机会,马鞭一挥儿,大队人马冲杀了过去。

    荆蛮楚军一个个的早就瞪红了眼睛,见秦军冲杀上来,战鼓轰隆中立即迎战。龙且还有些意外,没想到王贲这么沉不住气。

    两军一经接触,龙且心里就乐开花了。王贲指挥下的秦军大概是由于多日征战疲累不堪,战斗力所剩无几。在楚军一轮猛攻之后,半个时辰即行溃败,旌旗倒地,刀矛乱跑,鬼哭狼嚎,退潮一般向潍水方向逃跑。情形有点像当年楚军在彭城击败田荣的军队一样。楚军疯了般喊叫着追打落水狗。但,秦军跑的很快,河水又浅,人数不多,很快过了对岸。

    龙且见状哈哈大笑;“果然不出我之所料,王贲老了。”一声令下,命令全军渡河追击,直捣秦军巢**,必要一举铲除王贲和灌婴。十万楚军在长达十五里的河道上飞快强渡,刚到河中间,突然间,上游决堤,积聚的流水如脱缰的野马狂奔,直向楚军扑来,龙且被这来势凶猛的水流吓得不知所云。转眼间楚军被冲的七零八落,过河仅一小部分,被河水冲走了有一大部分,还有小股部队被阻隔在河东。

    王贲大军四路出击,把已经过河的龙且围的水泄不通。武蒲、章平从西岸南面杀来,章邯司马欣从北面杀来,王贲冯敬骆申变后队为前队,从正面杀来。灌婴周勃的军队已经在上游渡河,向东岸的楚军大营杀去。

    龙且看到无数楚兵哀嚎着被大水冲走,心如刀绞,后悔没有听钟离昧和周兰的好言相劝,可是现在说什么也已经晚了,虽然全力拼杀,可是终究没有打开一条血路,只在原地打转,秦军的尸已经在身边垒成了垛子,活着的秦军仍然前仆后继的冲过来,龙且就像孤舟陷入大海中一般。

    上了西岸的楚兵全部被消灭了,地上只有残肢断臂和鲜血,龙且简直杀红了眼,大刀上下翻飞,左斩右砍,凭着灵活的身法,卓的骑术,无敌的刀功,秦军十几员将领,竟然近不了他的身体,只在外围打转,靠近他十尺的秦国步骑兵,全都身异处魂飞天外去了。龙且想个血人,粘稠的血浆胃肠从他的脸上铠甲上腿上胸口像泥浆一样一团团的滚下来,他疯狂地喊叫;“王贲,你给我出来,王贲老匹夫,我杀了你,老匹夫,你出来”

    王贲老匹夫长笑着从一片黑漆漆的晃动的旗影中投影而出,就在龙且十步之外,大声喊道;“龙且将军,投降吧,不投降,你死路一条,你回头你的大营已经被灌婴连锅端了。你在看看高密城头,哈哈,你来救人,人家却没心思救你,共尉匹夫,把城门关的好紧,在城楼上拍着手跳着脚看戏,看着你怎么死呢!”

    龙且恶狠狠的野兽般哼了一声,削掉一颗人头,转过身来观看,顿时悲哀愤怒一起涌上心头。后背被热血烫的火辣辣疼痛。

    西岸,西楚大营已经变成火海,灌婴的大旗在火海外迎风招展,仿佛是火堆中窜出的黑色的巨大的吸血蝙蝠。海岸边的楚军变成了上万具尸,整个西岸通红一片,泥泞不堪,剩余有上千楚兵还在苟延着残喘着,被动的遭受着屠杀。这些人被近乎邪恶的秦兵挤到河边,一个个的砍成两段,惨叫声串成了串“老匹夫,我杀了你!”龙且百忙中用左手抽出肋下的佩剑,使尽全力向王贲掷过去。王贲大刀一摆,轻轻松松,将佩剑送上半空,笑道;“投降吧,龙将军,困兽之斗,愚蠢之极呀。”

    龙且瞅准了一个机会,双臂用尽全力,一扯马缰,充满灵性久经考验的战马,心领神会,从重重围困的人海中找到一个空挡,“稀溜溜”一声鸣叫,窜了出去,龙且大刀环形削去,三两颗人头坠落于地。王贲就在这三两颗人头之后。

    龙且大喜,狞笑道;“老匹夫,死矣!”刀柄斜引,刀尖斜指,刀身闪耀片片雪光,龙家刀法‘血战八式’中的‘血海无涯’应手而。顿时,王贲身边红光绰绰,刀影重重,重重叠叠,角度刁钻,进路退路全都被封闭。

    龙且如此自信的大喊并不是疯,他这招刀法,说白了就是用来和敌人同归于尽的。从军十几年来,他还是第一次使用。眼下的王贲已经没有了退路,就算是还手都有些来不及,刀剑直直的戳向胸口,除了舍弃一条右臂,王贲简直想不出自救的办法。可是,龙且的情况也丝毫不见得乐观,他施展这样的刀法,已经把全身三百六十块肌肉全都暴露在了敌人的白森森的刀刃之下,随便是个士兵都能结果了他的性命。龙且在,他觉的自己的度够快了,秦军在没有防备之下,一定比他慢。就算死,也让王贲先走一步。

    王贲笑了。早在龙且的战马从人墙中窜过来就已经进入了秦军大将的埋伏圈里。王贲只不过是鱼饵罢了。龙且的刀尖距离王贲的心脏三寸不到,武蒲的铁戟、章邯的大刀、骆申的铁头,就同时进入了他的身体。龙且的身体仿佛被一枚重磅的手榴弹扔中,“彭!”随着一片血雨而四分五裂开去。

    四周的秦军登时纵声高呼:“龙且死了,龙且死了,楚国人投降吧。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周兰正在杀敌,猛然听到这阵呼喊,收回长一看,只见龙且已经被剁成肉酱尸骨无存,无数的楚兵楚将跪地求饶,七八员秦军大将饿虎恶狼一般嚎叫着向他冲杀过来,身后是湍急汹涌的潍水,身前时浩瀚如海的敌军,这种情形下,除了投降,还能有什么出路。

    周兰战马盘旋,头脑一片眩晕,猛然双手举起铁,喘息不已的喊道;“我我投降我投降”一个秦兵倒转长矛,用矛柄狠狠的将周兰戳下马背。周兰拼命的喊;“我投降,我投降,别杀我,别杀我”

    那些秦兵见他是个将军,捉活的能得到赏钱,便找了条绳子,五花大绑起来,推推搡搡,压到后队,面见王贲。

    战斗基本结束。王贲带着一身热气腾腾的鲜血,指挥士兵打扫战场。见到周兰过来,以大刀抵住其胸口道;“你是何人?”

    周兰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周兰,末将,不,我是楚将周兰,王贲大将军饶命啊,饶命啊。”

    王贲自语;“周兰”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押回去,押回营寨。”

    王贲回到帅帐立即召见周兰。周兰心胆俱裂,只想保命,已经到了见谁都磕头的地步了,满屋子血腥秦将都对他表示鄙视。王贲高踞帅位,厉声道;“周兰,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周兰磕头道;“想活,想活。”

    王贲道;“想活容易,你想个办法把高密城拿下来,本帅不但不杀你,而且禀报秦王,给你封地赏金,你意下如何?”

    周兰语无伦次的喊;“我想我想高密城办法可是我没有办法”王贲挥挥手;“拉出去五马分尸,留下个没用的人浪费粮食,卫兵何在?!”四名亲兵齐声应诺,撩起帐幔带着未消退的血腥气冲入帐内,搀着周兰的胳膊,拽死狗一样往外拖。

    周兰惨叫道;“别,别,别,大将军,我有办法,我有办法了”王贲冷笑道;“说”周兰挣脱了亲兵,飞快的爬到王贲的脚下。王贲用兽面战靴踩着他的肩膀,阴森森的说;“快讲!”

    周兰道;“大将军给我一天时间,另外三万人马,我今夜秘密带人去定陶大路埋伏,明天早上赶回来,就说是霸王的援兵到了。大将军可以在秦军中找一个和楚霸王身材面貌相似的人物过来,我保证让共尉自己打开城门。”

    王贲怒道;“一派胡言,赶紧杀了,赶紧杀了。”亲兵过来一顿暴打继续往下拖,周兰没命的喊;“句句实情,大将军,你杀了我就就见不了城了我一定会成功的。”郦食其给王贲使了个眼色,站起来道;“大将军,这人既然口出大言,想必有些本事,不如就让他说下去。”

    王贲怒道;“这人一派胡言,拖延时间,分明是耍花样。”周兰摇头;“没有,大将军,我说的都是实情。”

    王贲冷笑道;“我问你,你和龙且一同前来救齐,共尉知道不知道?”周兰道;“当然知道。”王贲哼了一声;“这就是了,定陶距离高密两三百里,龙且战败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西楚大营,项羽怎么会无端端的带兵来救,你以为共尉是个傻子,还是觉得本帅好欺骗。来呀”

    “慢着!”周兰豁出去了,一跳从地上跳起来,灰头土脸的喊道;“大将军,你杀了我一定会后悔的。刚才你说的没错,楚国的救兵不可能一夜之间赶到,可是,这里有个情况是大将军你不知道的。”

    “哦!”王贲看了看郦食其,郦食其耸了耸肩:“说来听听。”郦食其摆了摆手,示意那几个亲兵暂时退下。

    周兰活动了一下肩臂筋骨,振声说:“龙且来的时候,害怕共尉见到援军太少,而霸王又没有亲自救援,胆怯投降,所以,就向城内输送了假情报。龙且对共尉说,只要坚持四五天,霸王就会亲自带兵来援救,大部队正在路上,让共尉一定不要丧失信心。王贲大将军,有了这话,我方才说的就一定能成功。”

    王贲欣喜若狂,表面上却依然冷淡;“就算你说的都是实话,也不一定就能成功。你的脑袋本帅就先寄存起来。章邯、灌婴听令。”

    “末将在!”两人从帐外闪进来,也是一身鲜血,双目通红,看着能吓死人。

    “给你们三万兵马,协助周兰攻破高密。郦先生,麻烦你到军营中去找一个长相酷似项羽的人物,伪装一番。”

    郦食其道;“这个倒是不难。就怕那楚将使诈,到时候事情办不成,反而损失了无数的秦兵。”王贲沉这脸道;“假如周兰有一丝异动,立即斩邯、灌婴你们亲自监视,不得有误。”

    周兰连连磕头:“不敢不敢,末将誓死效忠。”

第二十二章城陷

    趁着清早的昏暗,周兰带着骑兵步兵车兵,气喘吁吁,挥汗如雨的来到高密城下,大声喊道:“快开城门,霸王亲自带援兵给龙且将军报仇来了。”城头上的士兵正处于半睡眠状态中,扶着铁东摇西晃,恍惚中看到一面红旗招展烈响,上面大书‘项’字,立即清醒过来,连滚带爬的跑下城头去向当值的将军丁复禀报,丁复以前在刘邦的手下工作过,是认得项羽的。他兴奋不已的跑上城楼,看了周兰一眼,问道:“周将军,你怎么”周兰生怕他看出破绽连忙说:“不必多迎接霸王进城。”丁复视线向后移动,只间十丈外帅旗之下,健硕的黑色战马上正襟危坐这一位满面虬髯的威武战将,身材相貌都是相貌无疑。

    丁复高兴地喊道;“霸王真的带病来了放吊桥,开城门,迎接霸王”丁复身边有何参合,连忙劝解:“不可,还是先请示一下临江王再说,万一除了差池,将军你可是承担不起的。”

    丁复一想也对,忙冲着城下喊道;“霸王,请稍等片刻,末将立即去禀报主公,让他亲自前来迎接。”周兰知道他不敢做主,就给他施加压力:“大胆,你们竟然如此怠慢霸王,都不怕死吗?”丁复吓得满脸冷汗,连忙赔笑;“周将军,还请美言几句,临江王这就出来迎接了。”

    临江王共尉果然没用多长时间就出来了,他满脸都是喜色,一扫这几天哭爹一样的模样,撩起战袍,快上城楼。此时天色又稍微明亮了些,昏黄一片,东方现出鱼肚白,人影子变的绰绰残影,周兰心里着急,大声怒;“临江王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已经投降了秦军,是的话就趁早的说出来,也免得我们在这里哭侯,明天咱们刀兵相见就罢了。”说着跑到假扮项羽的那人身边耳语了几句,那项羽摸了摸须鬓连连点头。

    共尉远远地看着,从乌骓马和旗帜身形上判断出的确是项羽无疑,连举起手来战战兢兢的喊道;“霸王,霸王切莫见怪,都是我手下的将军们不会办事,让霸王久等了,来呀,快点打开城门,让霸王进城”

    “轰隆隆”共尉的身形在城楼上一闪而逝,接着两扇一丈高厚实沉重的木门便向外打开来,接着一阵吱吱嘎嘎的搅动锁链的爆响,吊桥已经横亘在湍急的护城河上。木板立即被河水打湿浸透。

    周兰冷笑了一声:“临江王何不亲自出迎,霸王可是为了救你而来的。”临江王共尉一听,心想,周兰这样称呼我虽然嚣张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想想,也就是说,西楚霸王项羽已经承认了我这个临江王的地位,这可是好事。

    共尉大喊道;“共尉出迎,请霸王进城,说着就跪倒在吊桥尽头的门洞内,身后还跪着数千守护城门的齐兵。”周兰冲着身后的章邯、灌婴使了个颜色三人挺着刀,雄赳赳的进城。章邯、灌婴把刀尖头全都对准了周兰的后心,双手上用了十二分的力道。他们最怕周兰玩‘无间道’出卖秦兵。

    周兰走在最前面,度不快也不慢。生怕惹起共尉的怀疑,当三员大将上了护城河之后,章邯的心才算是彻底的放了下来。周兰开始加,厉声喊道;“霸王请进,末将现行开道,以防小人。”跪在门口的共尉心中一阵苦笑,那里有什么小人,我盼着霸王过来还都来不及呢,怎么会暗害他呢。

    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灌婴早就盯住了刺猬一样缩成一团趴在地上的共尉,战马窜过吊桥,猛然抡起铁,照着共尉的脖颈就是一下,厉声道;“你等怠慢了霸王,霸王要治罪于你哩!”一伸手就把他揪起来,扔到马背上,战马化作利剑,嗖一下钻过城门洞,进入城内。章邯右手一招:“杀”无数秦军涌入城中。

    秦军暴施杀手,齐兵不知所措,跪在地上被铁蹄踩死,乱刀砍死的无计可数,剩下的见到共尉被人擒住,一哄而散,各自逃生去了。

    丁复在城头上听到城下一阵大乱,还以为项羽起了贪念,想要夺取城池呢。他可不敢招惹堂堂的西楚霸王,及时的阻止了城头上的士兵放箭助阵,大声下令放下武器,一溜小跑的跑到城下跪在满身血污,屠夫一般的周兰面前投降;“周将军,我投降,我投降,请回复霸王,我丁复投降了,城头上的士兵也投降了。”

    周兰的喉咙差点笑破了,提起大刀用刀背在丁复的后脊背上狠狠的戳了一下,丁复向年糕一样软瘫在地上,周兰一把将丁复提起来,放在马鞍桥上:“投降可以,不过,爷跟你把话说清楚了,你并不是投降项羽而是投降了秦国大将军王贲了。哈哈哈哈。”

    丁复被砸的头昏脑胀,差点吐血,四肢麻痹,勉强的听明白了,心想,原来,周兰早就背叛革命了,这王八蛋,骗的我好苦。好汉不吃眼前亏。丁复连忙说道;“好,投降秦国也是一样,其实,我早就不想再共尉的手下干了,他赏罚不明,没有才干”

    周兰懒得听这些话。每个人叛变的时候都会给自己找一大堆的理由的,说出来的大多是放屁。

    “废话少说,赶快命令你的手下放下武器,在城墙下列队,如有异动,先杀了你。”说着招手喊来几十名亲兵,把丁复扔了下去。立即就有就是把大刀抵住了丁复的胸膛,一条绳子绑个结实,压向城头。

    共尉带来的亲兵已经在城门口全被剁成肉酱,秦军扇面形向城内辐射开着秦王不扰民不害民的工作作风,亲兵只杀逃兵,绝不扰百姓,把城内各个兵营的齐兵尽皆扫荡,仗着人数众多,又是突袭,齐兵在一个时辰之内就损失过半。加上,丁复非常配合的命令守护城门的士兵全体放下武器,缴械投降,齐国的八万兵马剩下不住两万了。东门、南门、西门全都在秦军的控制之中了。

    王贲一直带着十万主力秦军埋伏在四十里外,听到一阵呐喊号角之声后,立即命令全军出,半个时辰之内,就从南门主战场进入了城内。冯敬和弓守把住南门、灌婴占领了东门、章邯骆申控制了西门,其余的人马由王贲、任俊、鄂千秋、周勃、武蒲、赵霸率领杀向北门。北门是整座高密城最坚固的防线,这里有精锐的战车三百乘总兵力达到了两万五千人,是大将傅宽亲自指挥的。

    傅宽的为人和丁复正好相反,丁复贪生怕死,傅宽一心为国视死如归;丁复为人小气,傅宽豁达大度,学识渊博,年纪很大,却称为儒将。以前就非常得到田横和田广的赏识,共尉这次在高密称王,‘南合霸王,西据暴秦’的总体战略就是他提出来的,他还有一系列的计划,共尉对他理敬有加,非常器重。傅宽投桃报李,对共尉也是一腔热血,誓死报效。听说,高密城三座城门失陷,强大的秦军大约十几万都像北门涌来,傅宽知道这次肯定是活不成了。不但活不成,就算他向逃跑可能性基本都为零。如果逃出高密越过长城,立即就会进入彭越和西楚大军绞杀的战场,必然是寸步难行,身后的秦军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追上他,与其那样窝窝囊囊的死掉,还不如轰轰烈烈的就这样干他娘的一场呢。

    傅宽保定了必死的决心,把两百乘战车布列于城内的空旷地带,纵向排开。所有的刀矛都向南,南面的虚空似乎在风刃的杀气狂涌中形成了无形的屏障,看上去像一堵宽阔灰暗的可移动的城墙。剩下的一百两战车,傅宽将其布列于身后,那是用来最后拼命用的,前面的战车封锁了横向的空间之后,傅宽会带着剩下的战车纵向进行凿穿。嗨,多杀一个算一个,打胜仗?不可能了。

    王贲早就派出了探子知道了傅宽的部署,他恨佩服傅宽的视死如归,和战阵安排,这样硬拼秦军一定会付出非常大的损失,也许一天两天都攻不下南门,那可就糟了。再三权衡之下,王贲出了命令,从南门外把丁复和他的两万守城士兵调集了过来,让他们在前面冲锋陷阵国的战车兵能不能下得了手。

    丁复当然知道王贲是让他们去当炮灰的,可是他也想这是自己立功的机会,早就听说秦国的二十一等军功爵非常的了得,只要立功就会有封底,就会有仆役财产,这可是难得的机会,至于弟兄们的性命,去他娘的吧。

    丁复带着步兵,布成阵势,散乱的来到北门,正对着傅宽的战车兵。身后的齐国败兵,一个个的丢盔弃甲,狼狈不堪,全身浴血,髻散乱,大家都哭爹喊娘;“傅将军,别放箭,是我们”

    王贲骑马端坐在阵势之后,长声大笑。在王贲和丁复的队伍中间还有一支为数五千人的七米长阵。五排长,前面两排半蹲半跪,后面三排傲然挺立目光如电,杀气无限,头对着丁复部队的后心,从两名战士的肩膀与肩膀中间传过去,仿佛是等待出膛的一排排火箭炮。长兵之后,是三排橹盾兵,橹盾兵掩护着一万弓弩1netbsp;只要丁复的队伍稍微有一点异动,敢于倒戈相向,那么这些长兵和弓箭兵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能把他们消灭的干干净净。而王贲的中军就像泰山一般屹立在身后,半点也不会受到波及。

    丁复隔着老远对正准备孤注一掷的傅宽喊道;“老傅,快投降吧,临江王已经被抓住了,你在效忠那个,假如你乖乖的投降,秦王或许会绕过临江王一命,可是你冥顽不灵,那秦国人说不定就会杀了临江王泄愤的,你就是不忠不孝啊。”

    傅宽看着丁复这个无耻的家伙,在这种杀气腾腾,血腥冲天的气氛中竟然不由自主的大笑起来,笑的险些跌下马背:“这么说来老丁你无耻投敌,不但没有过错,反而还有功劳,应该青史留名,大加标榜了。因为你是为了救临江王的性命而投降的。”

    丁复不假思索的说;“这个自然,不相信的话你可以问问我身后的弟兄,他们都是齐国人,他们都不想在打仗了,大秦国统一天下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老傅你就不要再多造杀孽了,难道你真得要齐国战士自相残杀吗。他们之中好多可都是兄弟子侄,怎么下得去手。不信的话,你回头看看身后的弟兄们。““是啊,将军,我们不好在打仗了,别打了。”丁复身后的败兵一篇叫嚣。

    “二弟,你快放下武器过来吧,秦军这边优待俘虏,秦王说了,只要主动投降,每人都有五金的赏赐!”

    “是啊,表哥,你不想想别的也该想想,表嫂和侄儿,你不像她们孤儿寡母的饿死吧。秦军进城之后秋毫无犯,老百姓半个也没有损伤,咱们还打什么,要是把人家惹急了,像项羽和刘季那样血腥屠城,咱们的家人子女可就全都要遭殃了,快过来吧。”

    “小秋,二叔求你了,快投降吧”

    “狗蛋,咱们一起回家去,秦王说给路费呢”

    丁复的手下一顿鼓动,说的煽情,两边的齐兵都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哪里还有人有心思打仗。这些话,尽管有些是王贲交代的,可是也确实是他们的真心话,感人肺腑啊。傅宽的身前身后抛弃刀之声不绝于耳,有的士兵挥刀砍断了车辕,架势战车的三匹战马,狂奔而去。

    傅宽是个铁石心肠的。丁复说的这些话他何尝不明白,他的智商比士兵高很多呢。可是,他只认一条,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好女不侍二夫,忠臣不侍二主。就算是剩下他一个人,也要血战到底。

    傅宽把牙齿咬的嘎嘎作响,战马转着圈的大骂丁复不是东西,卖主求荣,将来要等等等等。丁复心里冷笑,将来再说将来吧,我看现在这时候,你就了。傅宽的战车阵就在他叫骂的过程中彻底的瓦解了,有的士兵徒步的跑向秦军阵营,有的干脆驱动战车投奔过去,阵势顿时大乱,就像狐狸闯进了鸡笼。战车战士,四散而去,到处都是,假如秦军这是动攻势,齐兵一定会在顿时间内覆灭。王贲才没有这么笨呢,他要趁机扩充实力。

    傅宽咆哮着吼道;“都给老子回来,谁也不许走。”这个时候,谁还会听他的,不一会儿他身后的一百乘敢死队也开始逃走,傅宽忍无可忍,抽出肋下的宝刀砍死两个,想要逼迫士兵回来作战,谁知道,齐兵此刻已经不把他当主帅了,见他胡乱杀人,竟然上去几百个,一顿乱刀,连人带马,全都剁成了肉酱。

    王贲在身后大叫可惜,可惜了一员忠勇的大将啊。

第二十三章新任齐王

    项羽得知龙且被王贲所杀,十几万楚军死的死,逃的逃,所剩无几,不由从内心惊讶:“王贲老儿,年迈体衰,灌婴小子初掌大权,怎么就能有这样大的本事,我太轻敌了,当时真应该自己前去救援。”

    项羽瞧着从高密来报告的将士,心中一阵阵酸楚,想想平日里龙且的英武形象他差点滴下泪来。

    自从上次在山谷中惨败,一晃就是二十多天过去了,秦军仍然牢牢地扼守飞狐口、白马津,将整条鸿沟航道牢牢地掌握在手中,楚国的运粮船队,根本就无法通行。荥阳、成皋就像是两座,丝毫没有动静。四门紧闭,吊桥高挂,像是死城一样。项羽的身体一天一天的好起来了,以他的脾气哪里能够忍受得住这种沉闷,“要嘛宣布将和,各就各位,要嘛就出来痛快淋漓的打上一场,即使是战死沙场也问心无愧,死得痛快,几十万大军困在这山城吃不香,睡不着,还牵连无数的平民百姓,这笔箭穿胸口还要难受啊!”

    项羽越是着急秦王王竹就越是不着急,爱咋地咋地,来就就是龟缩不出。王竹这样做的意义是非常深远的,此刻的形势,秦国拖得起,西楚却是拖不起的。项羽在财政和兵员等等方面正面临着巨大的压力。那压力比他曾经单手举起的大鼎要沉重的多了。

    自从鸿沟的运粮道被秦军控制之后,项羽就开始命令萧公角从6路经过东阿、定陶、固陵一线开始运粮。可是,该死的彭越又趁机冒出头来,带着他的一帮子打家劫舍出身的土匪队伍,趁着夜半三更风大雾大隔三差五的烧粮仓,截粮队,眼看几十万楚军就要断顿了。整个齐国已经被王贲和灌婴全都占领,大将龙且被杀,周兰投降,英布投降,五虎大将只剩下三个,亚父也死了。如果王贲此时率领几十万秦军越过东线长城渡过潍水沿着高密西攻,西楚可就更加危险了。

    项羽想要放弃荥阳和成皋进攻王贲,可是又担心王竹乘势而进。驻守在飞狐口外围吧又担心王贲从高密西进,横扫西楚的郡县。正当项羽犹豫不决,非常苦闷,差点得了抑郁症的时候,武涉先生又来见项羽,说是又有锦囊妙计了。

    项羽之所以没有杀掉武涉,是因为他觉得赏赐谷中的失败纯属于运气的问题,所以,武涉才能侥幸的捡到了一条性命。不过,项羽挺烦他的。武涉呢,偏偏又是另外的一种情绪,他觉的霸王曾经给过他一次机会,他没有珍惜,如果,霸王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牢牢地把握住,假如非要在这次机会上加上一个期限,他会说一万年。

    于是,武涉来见项羽。信誓旦旦!!胸有成竹!笑容可掬!

    项羽没有抬头,把手中的竹简抖落了一下,扔在案几上;“有话快说。”武涉也料到了项羽不会给他什么好脸,他并不在乎,谁让自己做错了事情呢。

    武涉道:“眼前的危急霸王自然比臣洞悉的清楚这方面不用臣来说,臣有个计策可以解决这件事。”项羽心想,你他娘的上次的计策就差点把老子害死,这次又有计策了,冷笑道;“那就把你的计策说出来,本霸王听一听。”项羽的语气中充满了讽刺,武涉怎么能听不出来可是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连忙道:“霸王,臣的这次计策也没有什么妙处,关键就在于一张舌头,臣愿意前往齐国面见王贲劝他归顺西楚。就算是他不归顺,臣也有办法让他自立为王,两不相帮,保持中立,这样霸王您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全力的对付前面的秦国人马了。”

    项羽道;“你做梦吧,那王贲三代都是秦国大将,怎么会凭你的一席话就背叛秦王。”武涉道;“这个也说不定,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不为名利所倾倒的。再者说,即使是王贲不为名利所倾倒也要考虑到身后事,请霸王在相信臣一次,臣一定会说服王贲的。到那时候,西楚必胜也。”

    死马当活马医。项羽别无选择,只能就此答应了。

    王贲此时正在高密,准备对西楚用兵。灌婴则率领大军停留在临淄,他正在临淄金碧辉煌的宫殿里流连忘返呢。

    武涉到了齐国之后,立即改变了主意,他不想去游说王贲了,把目标指向了灌婴。一方面灌婴是楚国人,而且是被迫投降的,另一方面,他觉的灌婴有称王的野心,可以加以利用利用。同样的话,对王贲没用,对他就很有用了。

    灌婴已经接到了王贲的命令,让他收敛齐国境内所有的败兵败将,然后组成大军由田角、田间统领着准备南征。田角田间这两个不知死活的蠢货整天价缠着灌婴要求秦王履行诺言封他们两人为王,灌婴烦的要死,只想把他们砍杀了。

    王贲之所以没有趁着胜利之威风一举渡河攻打西楚原因是齐国疆域太辽阔了,虽然齐国的主要兵团都被消灭,可残余势力仍然存在,不如先让灌婴统兵到临淄,把握都城,纵观全局,那块地方有风吹草动,就当即前往平定。

    灌婴在临淄停留十日,看到全军将士精神饱满,士气昂扬,各地的小股叛乱基本上都被扑灭,所有的郡县都进驻了兵马,整个齐国已经属于秦军了,就像兵去高密去会合王贲渡河攻楚。这时,灌婴手下的降将楚国弓阻止他。

    弓道;“将军,你看齐国这峻宇雕墙的宫室,广袤千里的沃土,难道真的舍得离去,齐国是个大国,没有像将军这样的能人称王,是不能镇守的住的啊!,秦王此刻正在飞狐口与西楚霸王对持正是需要将军支持的时候,如果将军以安定齐国为由请求秦王册封,秦王不会不答应的。”

    他这一说,灌婴真的就动了心思,他想,自己身为刘季手下的一员降将,在秦国屡立战功,先后帅兵攻克了魏国和齐国的大部分土地,按理说,是应该弄了王来做作的。于是,灌婴派使者到飞狐口请求王竹册封他为齐王。

    王竹打开灌婴的羊皮信笺,只见上面写着;“齐人狡诈,意外的变故很多,南面又和楚国相邻,南面不会生叛乱,如果不暂时立一个王来**,那么齐国是不会稳定的。希望大王让我来做齐王,镇守齐国。”

    王竹在山谷中大胜项羽,又听说王贲一鼓作气,干了龙且夺取了高密。心情正是无比的高兴,没想到这个时候,灌婴跟他来这一手,逼他就范。王竹心想,这个灌婴啊,分明是在走韩信的旧路。没关系,老子知道这段历史,也知道该怎么处理。

    正当王熬、李左车担心王竹大雷霆破口大骂的时候,王竹却哈哈的大笑起来:“灌婴将军自从投降秦国英勇无比,屡立战功,攻克魏国,夺取齐国,寡人早就想封他为齐王了。”王竹当着灌婴的使者说;“实不相瞒,册封灌婴将军的诏书两天前就拟定好了,只是还没有来得及送出去,没想到,灌婴这么性急。这也好,省的寡人派人跑一趟了,你把它带回去就是了。哈哈,这个灌婴啊,心直口快,敢想敢干,真是一幅英雄本色。传寡人的旨意,封灌婴为齐王,统领高密以外的所有齐军。”王竹还留了一手,王贲的军队是独立的,不受齐王节制的,再说了,还有个彭越也在齐国附近搅和着,他不怕灌婴翻了天去。

    王熬和李左车至此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那使者也

第二十四章引狼入室

    藏衍部将张胜在辽西郡外布下重兵全力对付韩信的先锋官卢绾和柴武。武涉等人一靠近辽西就被抓住,士兵看他们穿着不俗,而且口气很大,就带到了张胜的营内。张胜也是个蛮子,平素里捉到奸细就只有砍头了事儿,头也没抬,挥挥手;“那里来的这么麻烦,杀了,杀了。”

    士兵拉着武涉往外走。武涉大声喊;“你敢杀西楚霸王的使者,你,你不想活了。”张胜猛地抬起头来,颌下的黑须抖动几下,狞笑道;“你在跟我说话。”武涉心里像揣着冰块,凉透了,这人长得真叫凶恶,就像头剥了皮的狮子。他壮着胆子说;“你,你,你给我听着,我叫武涉,是西楚霸王派来的使者,识相的立即把我放了,不然,西楚霸王大军一到,此地立即变成废墟。”

    张胜长的凶恶,性情野蛮,但那只是对普通的百姓而已,对于西楚霸王他可是害怕恭敬地不得了,连忙站起身子;“你说你是项王的使者,可有凭据。”武涉憋着嘴道;“我怀里有项王的旨意,你拿出来看看。”

    张胜使了个颜色,野蛮的士兵把毛茸茸的爪子伸进武涉的怀里摸索了一阵,逃出一卷羊皮,递给张胜。张胜打开一看,登时傻眼,连忙道歉;“原来真的是霸王的使者,快,快快松绑,上茶,看座。”

    武涉从绳圈里挣扎出来,怒道;“上茶、看座那就免了,叫个说了算的过来,我这里还有霸王的旨意要宣布呢。”张胜心里不禁有气,武涉这话明明就是轻视他,看不起他,不过话儿又说回来了,他说了还真的没用。

    “请稍等片刻,我这就请太子出来见客。”藏荼虽然被人从燕国踢出来了,但依然保持着燕王的架子,藏衍对外还自称太子。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武涉等人吃了饭喝了酒听了曲看了歌舞,太子藏衍才姗姗而来。武涉等得不耐烦了,在心里他料定这个藏衍太子定然是个酒色之徒纨绔子弟一无是处。可是,当藏衍踏入室内的一刹那武涉就改变了看法,这个藏衍绝对不简单呀。

    一身衣衫并不华丽,头上一截束紫金冠,腰间佩剑,身材细长,眼睛细长,眼睫毛底下射出的光犹如锋利的刀片。不过,他一笑就把那一抹刀光给掩饰过去了。

    “原来是霸王的使者到了,真是罪过罪过,失迎失迎,只因为有些事情在郡内处理,所以未曾亲自接驾,还请千万见谅。”藏衍躬身行了个大礼。

    毕竟人家是个太子,虽然有名无实吧,但职称也在那里摆着呢,怎么能受得起。武涉连忙跪拜还礼;“参见燕国太子,武涉有礼。”

    藏衍赶忙扶起来,谦恭的问道;“怎么贵使好端端的来到边塞,是否有什么急事儿。”武涉心说,这话要是出自别人的口中那么那人一定是个智障白痴,可是出自此人口中分明就是装孙子了。

    “太子此言实在差异,眼下天下大路,流民无数,饿殍遍野,怎么能说好端端呢。我这次来就是奉了霸王的旨意,前来请求辽东王和燕王兵救援齐国,赶走暴秦的势力,让天下诸侯得以安身立命。”

    “武涉先生原来是来求救兵的,这个,可就太难办了,坐,先生快坐,上香茶。”藏衍一般说着一边走到案几后撩起长袍大刺刺的坐下去,又向武涉摆摆手,接着说;“先生想必也是看到了,我国现在也是自身难保,且不说,悍匪韩信带着一帮地皮流寇占据了燕国的大半州郡,而且还同暴秦勾结,自立为燕王,并帅兵前来辽东。我等自顾不暇也。说句实话,也不怕你笑话了,假如不是,凭借着辽西一带地形复杂易守难攻,粮食充足,我们早就被韩信给生擒了,那里有援兵派给霸王呀。”

    武涉心想这也是实话。

    “可是,太子,贵国总不能如此的坐以待毙吧,我想,您一定已经有了退敌的良策?”藏衍忽然神秘一笑:“有倒是有一条,只是不太容易——”武涉打蛇随棍上,起身说道;“西楚霸王手握雄兵百万,帐下猛将过万,图灭暴秦,大杀巨鹿,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有什么困难太子可以说出来,楚霸王一定会鼎力相助。”

    “然而,楚霸王此刻也是自身难保,不然也不会派先生来我这里求取救兵了。”

    武涉摇头道;“太子的目光未免太过于短浅了。楚霸王今日的窘境不过是一场战役的插曲而已,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也。武涉奉命求取救兵,其实也是给太子一个自救的机会呀,太子你想一想,如果,我们合力平复了齐国,西楚大军就能沿着高密深入魏国,直捣燕国,帮助你们恢复国土,斩杀**小儿韩信,这不是两全其美吗?眼下的耽误之极就是要让霸王脱困。”

    “这话的确是有几分道理,既然武涉先生如此的坦诚,那么本太子也就不再虚应故事了,实话对你说吧,我军已经顶不住韩信的攻势了,我父王和辽东王韩广上一定了,正准备逃往辽东以东等地暂避锋芒,所以,帮助霸王已经不可能了,除非霸王先帮助我们退了韩信的兵马?”

    武涉苦笑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西楚和燕国远隔万水千山,霸王怎么能来,要是能来的话,也不用跟你求救兵了。太子不是说有破敌之策吗?何不说来听听。”藏衍笑道;“先生来得正好,我正好缺少一位说客去说服我的父辈。”

    “此话怎讲?”

    藏衍道;“这么说吧,眼下能够挽救危局的就只有一股势力,那就是沙漠瀚海中的匈奴人。本太子的意见如果想要击败秦人和韩信只有向匈奴王头曼借兵,除此之外,别无它法,可是,我父王和韩广一直犹豫不决,本太子毫无办法,方才听到先生辩才无碍,能说会道,这个任务就交给先生如何?”

    匈奴人,匈奴人,妈的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让他们进入长城那还了得。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武涉道;“果然是妙计,我答应太子了,不过,太子要尽快的让我见到燕王和辽东王。”藏衍道;“天黑之前,我一定送你进城,不过,到底要用一些什么样的说辞,你自己想好了,我们此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切不可儿戏行事。”

    武涉大笑道;“太子放心,我已经有计划了。”武涉的确是有说服韩广和藏荼这两个蠢货的信心,可是他还在犹豫,匈奴人残暴嗜杀,把人当作野狗野兔来射杀,把城市当作跑马的牧场来驰骋田猎,如果把他们请进来那岂不是引狼入室吗?

    不管怎样,天黑的时候,武涉还是跟随着战车来到了辽西郡城内。此时的辽西郡已经是一片荒凉满目疮痍铜驼荆棘,除了城墙高有七丈之外,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大都市的气象,看来韩广在这里挖地皮挖的很深了。城内的百姓衣衫褴褛,面有菜色,走路摇晃奄奄一息。修这么高的城墙,不问也可以知道是什么缘故了,就是打算死守呗。可悲,可叹。

    武涉见到了韩广和藏荼。就在临时修建起来的王宫里。藏荼虽然还称作是燕王,但早就已经没有了威风,他本来就是韩广的部将,是项羽把他捧起来的,此时此刻,孤身投效,连个容身之地都没有,在韩广面前就像个奴才一般唯唯诺诺。

    武涉被藏衍引荐着过来拜见韩广。武涉这会儿可没有大礼参拜,而是大大咧咧的拱了拱手,傲慢的说;“霸王有旨,辽东王即刻兵前往齐国不得有误。”韩广很生气,可是他最怕项羽,冷哼了一声,不悦的道;“我这里那里还有兵将,韩信的大军就在城外,我都没有办法抵御,怎么还有多余的士兵派出去。”

    韩广今年五十有余,胖胖乎乎五短身材。颌下的黑须跟项羽一样。不过,项羽表现出的是英雄豪爽气概,而他乍看上去就像头野猪。

    武涉抖了抖袖子道;“看来,辽东王是不打算赏给在下一碗茶喝,在下也只有回去复命了,告辞。”藏荼连忙道;“慢着——”韩广喉咙里咕噜了两声,站起来道;“专使说的那里话,韩广的富贵是从霸王那里得到的,怎么可能过河拆桥忘恩负义呢。只是,真的有困难,对了,上茶,快请上座。”

    武涉坐定,连连冷笑;“辽东王说的话真是好笑,你说你自顾不暇,我怎么就看不出来。辽西、辽东虽然身处边塞,但是一向远离战乱,黎民茂盛,粮食充足,兵员鼎盛,实在是英雄用武之地,韩信区区的**小儿,根本就不在话下。”

    藏荼叹了口气道;“**小儿这话武先生以后再也不要提了,韩信的厉害程度实在出你想象的太多了。他用兵如神,变化莫测,我不是他的对手。辽西这些兵马,也未必就能阻拦住他的脚步。”

    武涉心想,其实是你们没用。

    “既然辽西的兵马不够用,我倒是有个地方可以借兵,不知道两位大王愿意不愿意。”韩广喜出望外的说;“当然愿意,如果先生可以帮助我脱此危难,我当以相国之礼代之。”武涉笑道;“这倒不必,只是举手之劳——这个,两位大王有没有相国向匈奴借兵。”

    韩广差点跳起来,心说,我还以为是什么旷古绝今的锦囊妙计,原来就是这种长着脑袋会吃饭的人都能说出来的注意呀。

    韩广没好气的说;“这是前门据狼,后门进虎的计策,实在不足采用。”武涉道;“辽东王此言差异。天下大势,完全在于霸王,只要霸王可以脱困,一切事情都会回到原点上去,所有的混乱全都自然顺畅,匈奴人赶走了韩信,占据了燕国,大王乘势夺取齐国,霸王没有了后顾之忧,就能消灭秦国的主力大军直捣关中,称王称帝,到那时候,以西楚大军的强横,几个匈奴兵又算得了什么,用不了几个月的时间,霸王就能把这些茹毛饮血不懂礼教的家伙一股脑的赶回老家去。咱们不过就是白白的利用他们一下。顶多被抢去一点金银和女子,同天下大事儿比起来,这些事情算得了什么呀?”

    武涉牙尖嘴利说的头头是道,听的韩广和藏荼两个蠢货连连点头,加上藏荼的好儿子在一旁敲边鼓推波助澜,辽东王竟然稀里糊涂的就点了头。

    “如此说来,此计可行,不过,匈奴人不肯出兵又当如何?”

    武涉道;“这个更加容易,匈奴人本来和秦人有仇,而且又贪图中原的宝物和女子,只要派个能言善辩的人去就能完成任务。”

    藏衍道;“这个任务可以交给儿臣去办,保证妥妥当当。”藏荼担心的问;“你将怎样说服匈奴人。”藏衍哈哈笑道;“无非就是唇亡齿寒而已,自古道,南强而北弱,南弱而北强,如果匈奴人乐意看着中原人士乱打一通的,还用的着多说吗?不过就是需要许多的金银罢了。”

    韩广吸了一口气,举目望着武涉道;“霸王真的会帮助我们击败韩信。”武涉道;“这一点,大王根本不用怀疑,西楚霸王项羽雄才大略,心胸宽广,根本没有心思一人独霸天下,他所想的只不过就是让天下诸侯各守本分,同享富贵。除掉了暴秦,这一切就会实现,而韩信正是这一切的绊脚石,霸王怎能放过他。”

    韩广道;“既然如此,寡人主意已定,就麻烦藏衍贤侄立即前往匈奴联络大单于请求借兵十万,大破燕军。”

    武涉站起来道;“慢着,这事儿可是不能这么办的。匈奴人若是从上谷进入燕国必为韩信所败,不如不来。”

    藏荼愚蠢的问;“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该怎么办呢?”武涉心想,像韩广和藏荼这样的人也能称王称霸真可谓造化弄人了,什么玩意呀!

    武涉道;“我们可以给他来个围魏救赵。藏衍太子到了匈奴之后,就对大单于说,让他从赵国代郡平城一线进入中国的地面。那里原先是王贲老儿的防地,可是此刻,王贲正将兵在齐国高密一线,准备渡过黄河攻打楚国。代郡空虚,匈奴人一鼓作气,攻取代郡火扑向上谷,韩信在全无准备之下,一定会全军覆没。秦军失去了代郡就等于失去了赵国的半壁江山,而且,关中也受到了严重的威胁,秦王一定会被迫撤兵。到那时候,霸王和匈奴人加上两位大王,从东西南三个方向向外辐射着展开追击,秦王插上翅膀也逃不掉了。即使他逃走了,回到关中,关外的土地全部丧失,加上兵员粮草的损失,也不可能守住咸阳,天下又是六国的天下了。两位大王以为如韩广、藏荼、藏衍一起拍手叫好:“善,此计甚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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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霸天下介绍:
强大的秦王朝为何在三年内土崩瓦解,项羽、韩信真的不可战胜吗?穿越成秦二世,穿越花丛中,享尽天下艳福。朝堂上暗算了赵高;武关城头击毙刘邦,凭借强大国力,重新统一六国,将刚刚兴起的匈奴帝国打得一败涂地,没有还手之力——秦霸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秦霸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秦霸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