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绝代双骄
周勃帅军回到残破的大营,觉的这次死里逃生实在侥幸,要不是王贲及时赶到,自己指挥下的那一路秦军肯定会全军覆没的。(连骨头渣都剩不下。韩信的确很厉害,这一战,秦军和燕军谁也没占到太大的便宜,属于两败俱伤的局面。
大战后的秦军正忙着打扫战场处理死伤狼藉的战场,搬运尸体,重新挖掘壕沟,休整寨珊,埋锅造饭,搭造箭楼,忙的不亦乐呼。敌人的尸体集中在一处全部烧毁,伤者则变成俘虏,看管起来。自己人的尸体,挖个大坑集体掩埋。
周勃来到王贲的帅帐道谢。骆申、赵霸等人也在。
“今天要不是大将军,周勃这条性命就算是交代了,周勃多谢大将军救命之恩。”周勃单膝跪倒在地。
王贲挺惭愧,赶忙把周勃扶起来;“周将军不必如此,倒是本大将军觉的对不起诸位死难的将士,这次被围实在是我指挥不当造成的。没想到韩信真的设下了圈套!”
周勃知道这件事情不能怪王贲,都是众将立功心切逼出来的,朗声道;“韩信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大将军竟然没有中计,还对燕军造成了反包围,这一招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赵霸等人也是纳闷:“对了,大将军,怎么行军的半路您突然就改变了主意呢?!”
周勃道;“我也是想不通,大将军一定是看出了什么破绽吧!”王贲转身来到帐门外,从高挑帐幔的门口看出去,士兵们已经快要把营寨修补好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中透出鹰一般锐利的光。
“那只不过是作为职业军人的一种敏锐罢了,当本大将军路过那个山谷外麓的时候,忽然感到一股凛冽的杀气。地形太复杂了,我觉得韩信不会不加以利用的。说穿了,是直觉救了我们。”
王贲话锋一转:“不过,这个韩信倒真的是不简单,他的敏锐简直乎我的想象。此人觉我没有上当,竟然没有派出援兵去峡谷,而是果断地出兵来攻打我军的大寨,这是需要气魄和自信的,很了不起此人是不是可以劝降?”
周勃道;“劝降的事情大将军就不要再想了,这是不可能的,韩信现在已经控制了沛公当年过半的将领,他是想南面称王。”
王贲心想,现在的大王也贬值了,长个脑袋就能加冕。钻裤裆的窝囊废都有这种理想,真是世风日下了。
“那算了,命令士兵尽快的搭建营寨,然后,分派人手,严密防守,小心燕军再来劫营。”
赵霸挥舞着手臂,嚷道;“打都打怕了,还敢来,不怕死吗?”骆申道;“大将军,我们下一步怎么办?”王贲沉声道;“韩信一定会封闭大路和谷口,阻止我们进军,本大将军一时半刻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还是先静观其变。”
周勃道;“大将军的意思,准备打持久战?”王贲道;“大王制订的战略,就是先吞并三晋,本来我想如果可以的话,一举拿下燕国,可是韩信不容易对付,大王此刻又转战韩国,我们不宜继续深入,先和韩信打一段持久战再说。”
骆申道;“大军屯于坚城之下,是兵家大忌,先粮草就是个问题——”王贲道;“这就是本大将军让你们一路上清除所有后顾之忧的用意了。即使我们攻不下蓟城,也可以经过晋阳源源不断的从秦国把粮食运送过来。骆申,你是秦国人,运粮的重担就交给你了。”
周勃心想,这话听起来怎么不像是王贲的口气。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王贲最善于打闪电战,可如今却要和韩信打太极,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竹的大军出武关,轻而易举的拿下了叶郡。宛城是楚国和韩、魏交界处的一处战略要地,从一个意义上讲,就是武关的门户。宛城的太守吕齮原先是秦朝的太守,后来投降了刘邦,在后来又投降了项羽。就是这么个货儿!王竹以为只要自己咳嗽几声,吕齮就会望风投降,可是没想到吕齮的脊梁突然硬了起来,竟然一反常态,坚决抵抗。王竹怀疑他最近是不是吃了什么疗效显著的钙片了!气得他直跺脚,摔东西。
“狗东西,谁来了他都投降,为什么偏偏就不投降寡人!”
李左车煞有介事地说;“这个吗,这个问题,臣是明白的。”王竹一翻眼皮:“你明白?那好,你倒是他吕齮,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然不投降。”
李左车斩钉截铁地说;“不好意思!”王竹扯着嗓子喊;“不知道,你站出来干什么,吃多了是吧!”李左车连忙点头哈腰地说;“大王,臣的意思是说,那个吕齮他不好意思再干投降的勾当了,须知,人有脸树有皮,他也怕人家戳脊梁骨。”
王竹好笑;“这种王八蛋龟孙子还要脸!”心里又补充道,吕齮的自尊心还挺强的吗?李左车深沉的道;“没有人不要脸的!”
王竹看着上半身挺直如掾的李左车,呆呆的说;“李先生,你今天这是怎么啦,笑容高深莫测吗?”
装什么装?
李左车眯缝着眼睛,捋着胡须,慢悠悠的像太上老君布道一样说;“臣有一计,可破吕齮。”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怪不得这么得瑟了!原来是憋着献宝!
“那太好了,先生”
李左车咳嗽了两声道;“吕齮是胆小怕事的人,大王帅兵前来,他不是不害怕,只是,抱有侥幸心理,希望项羽可以及时的赶来救援。岂不知项羽此刻两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成皋和荥阳,根本想不到您会突然率军出现在宛城。大王趁着夜色,找一条僻静的小路过去,以十万兵马的优势兵力,围住城池。吕齮一定吓破了胆,非开城投降不可。”
王竹斜着眼道;“说的容易,那有小路走啊!”李左车道;“大王传吕泽和吕释之来一问就清楚了!”
“吕泽,吕释之!”王竹想起这两个活宝来就头疼,简直就是秦汉时代的华山二老,好色如命,丑态百出。这些日子每当秦军攻入一座城池,他们哥两儿都会冲入城内的富商官吏家中**一番,已经被王竹警告了好几回了。
“大王,大王!找我们兄弟有什么吩咐!”吕泽和吕释之粗声粗气,晃着膀子从帐外闯进来:“是不是让我们做先锋!”
王竹心里苦笑,翻白眼,等那天老子打算逃跑了就让你们两个龟孙子做先锋,一定跑的比兔子都快。
“吕泽,吕释之,听说你们知道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往宛城城下是吗?”王竹面孔绷得紧紧的,颜色青。
吕泽和吕释之这些日子横行不法,被王竹训斥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应,仗着吕雉在王竹面前受宠,说话还是挺放肆。吕泽大大咧咧的说;“没错,的确是有一条小路来着,以前我姐夫刘季——不是,反贼刘季就是从小路过去出其不意的拿下了宛城!”
王竹看着李左车皱眉道;“原来是刘季用过的,那寡人就不能再用了,吕齮一定会有防备的。”
李左车暗自摇头,心说,大王啊,大王,刘季用过的东西,你用的还少吗?咋这么虚伪呢!
王竹大概是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道;“吕齮不可能上两次同样的当。”李左车笑道;“大王差矣,臣觉的吕齮一定不会在小路上设防。”王竹道;“除非他是个白痴。”李左车道;“吕齮不是白痴,他只是胆子太小了。大王想想,这么一个胆小怕事的人,怎么敢从可怜兮兮的一万五千城防军中抽调五千人去沿路设卡呢,那可就等于分散了实力呀。”
王竹竖起一根大拇指;“精辟,这样吧,吕泽,吕释之,你们不是嚷着要做先锋吗?寡人给你们三万人马,你们两个多设旌旗,从小路切入宛城,把四门围住,寡人和诸位将军,随后就到。”
吕泽和吕释之一听王竹让他们打攻坚战,立即软了,吕泽惨白着脸,咳嗽道;“我吧,我这几天嗓子疼,可能是感染了风寒——咳咳——”吕释之一听急了,心说,这不是把重担压到我一个人的肩上了吗?门也没有,老子能吃这号明亏?!
“大王,臣最近水土不服,闹痢疾,这个只怕也有些困难,其实像宛城这种中等的城池,原本也不用像我们兄弟这样的悍将出马,派几个像王陵、樊哙那样的角色去足可以应付,等我们养好了病,在上阵杀敌也不迟!”
王竹真想上去给这两个狗仗人势的东西一顿暴揍,可细想想怎么也是姐夫大舅子的关系,还是算了吧,人家妹子也不能白陪着咱睡觉啊。
李左车在一旁抢着说;“听说城内只有一万人马,樊哙去了准能立下大功,臣去通知他过来。”
“慢着!”吕泽挺身而出挡住李左车,厉声道;“李先生也未必太目中无人了,帐内有我们两员大将还用得着去找什么樊哙——”吕泽一回头,对王竹道;“大王,臣请命去攻城,请大王恩准。”
王竹干咳了两声;“哎呀,不是说生病了吗?这恐怕不好吧!”吕泽悍勇的说;“大王这是什么话,我等为国家大将,随时都准备战死沙场,为国捐躯,那怕只有一口气在,也要上阵杀敌。”
吕释之正气凛然的说;“没错,大哥说的没错,臣愿意带兵参加战斗,一定斩吕齮级献于麾下。”
王竹大为感动,走过来握住两位大将的手,颤声道;“既然如此,今晚的行动寡人就全仰仗二位将军虎威了。”
吕泽和吕释之以慷慨激昂语调横扫千军的气势说;“大王放心,只要有我们兄弟在,大秦江山一定千秋万代。”
王竹额头冒汗,见过不要脸的,但的的确确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王竹情不自禁的吟出两句名句:“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吕泽和吕释之赶忙俯下身子喜道;“多谢大王夸奖。”王竹连忙搀扶起来:“不必多礼,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夸奖,两位将军实在是当之无愧呀。”吕泽和吕释之还以为王竹夸奖他们勇猛忠义呢。殊不知王竹在称赞他们的脸皮厚度。
吕泽和吕释之走出营寨的刹那,李左车站在原地有些头晕,胃口有些收缩难受,是一种快要呕吐的感觉。“吕夫人的两位兄长果真是万中无一的猛将啊!”
王竹冷笑道;“没错,在女子的肚皮上是猛将!”李左车担心地说;“这两位将军平时带人抄家打落水狗是把好手,真的打起仗来不见得管用,大王派他们去不怕误了大事吗?”王竹笑道;“告诉6贾和夏侯婴,各帅本部人马一万,尾随增援,不得有误。其余的大军6续开拔,天亮之前,对宛城四门形成合围。”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吕齮一早起来,几个亲兵就在门外惊慌失措的喊叫:“大人——不——不好了,秦军已经把城池围住了!”吕齮从床上跳下来,急忙问;“多少人马?”那秦兵惊骇的语调说;“差不多有二三十万人,到处都是旌旗,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头!”吕齮差点坐在地上,失声道;“这么多人!”其实根本没这么多,就是旗帜多了一点。
吕齮甩着一身肥肉笨拙的爬上城墙,向下一看,神情登时无限呆滞,肥大的蛇头跟着打卷,粗大的喉咙里出的声音近乎于牛吼:“这么多人——”只见城外四周处处是秦军的军旗,猛黑压压的人头绕着城池足足围了有五匝还多。铺天盖地的人群,一簇簇的刀矛,钉板一样整齐移动的方阵,让城头上所有人的脸上都失去了血色!
这仗怎么能打?怎么敢打?
根本就是把绵羊往老虎嘴里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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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不要见外
各位书友,昨天电脑故障,所以这一章只有三千字,请大家见谅。抱歉的很,以后补上。
吕泽、吕释之在城下耀武扬威,大喊大叫:“吕齮,快点下来投降吧,要不然一会儿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快下来来投降。”
吕齮转过脸对身边的几个副将说;“派去给楚霸王送信的人回来了没有?”其中一个副将摇了摇头道;“石沉大海,一点消息也没有,估计可能是遭到毒手了。”
吕泽的马步兵整齐的在西门外列阵!整齐的队列中突然传出两声鬼嚎,两个身穿着楚军军服的士兵被生拉硬拽着从队列中拖出来。
吕泽哈哈大笑;“看到了吧,吕齮,你派出去的人已经被我军擒获,你的消息送不出去,宛城就是孤城一座,还是快投降吧!”
吕齮擦着额头上流不完的冷汗,颤声说;“这可怎么办呀,这可怎么办呀!”身边的那名副将急忙凑上来说;“好办,大人,跟以前一样,咱们投降吧!”副将说的很轻松,说“投降”就像是说吃饭河水一样轻松。
吕齮转过头恶狠狠的说;“你就知道投降,投降也不是咱们一家的事情,谁知道人家接受不接受!”
那副将唯唯诺诺的说;“大人可以派人去出城跟他们谈谈。”吕齮心想,谈有个屁用,就算现在和颜悦色,也保不齐那天就脸色大变,不认人了。
“我以前就是秦将,后来投降了刘季。按照秦国的法律,临阵投敌,要诛灭九族的,不能投降。”
城楼下,战鼓轰隆,号角齐鸣。秦军后军6续增兵,战士越来越多。一辆战车在上百手持刀矛的重装步兵簇拥下穿过方阵之间的巷道,来到城下。
战车上一员年轻将领,尖嘴猴腮,满身贵气,一身黄金铠甲。王竹把防弹衣穿在铠甲里面了,这样看起来威武一些。
“吕齮,寡人是大秦国王嬴胡亥,寡人现在城下挡着五十万将士的面宣布,只要你放弃抵抗出城投降,寡人对你既往不咎,另外加封宛城侯,你好好的想清楚了。”
“大王——真的是大王——”吕齮似乎以前是见过秦二世的,说话的语调有点颤抖了;“大王,你说的可是真的。”
王竹道;“寡人金口玉言,一言九鼎,绝不食言,你快快开城投降吧!”吕齮断然道;“不行,除非大王写下一道旨意交给我,永远也不再追究我的罪责。”王竹不耐烦的把身后的叔孙通叫过来;“快些,快给他写,破事儿还真多。”
旨意送上城头,吕齮展开竹简上下看了一遍,欣喜若狂:“打开城门迎接大王进城,还愣着干什么,谁敢对大王不敬,我就杀他全家。”
方才那副将嘀咕道;“大人你刚才不是说,绝对不能投降吗?”吕齮怒道;“你懂个屁,这叫做此一时彼一时开门。”
王竹带着大队人马驱车进城。吕齮跪在道边,拱着身子,像一只干虾,惶恐的爬到车前,喊道;“罪臣吕齮叩见大王!”
王竹心想,才刚进城没必要现在翻脸,还是过几天在收拾这个小人,故作大方的挥了挥手;“起来吧,起来吧。”
吕齮千恩万谢,跟着王竹来到了府衙。王竹坐定之后,笑道;“刚才寡人说的话一定会兑现的,讲明了要封吕大人为宛城侯就绝不会赖。现在寡人就封吕大人为宛城侯,不过,现在还不是享受太平的时候,你这个侯爷先到关中去住着,等到寡人平定了项羽逆贼,你在回来享乐也不迟啊。”
吕齮心中一颤,立即意识到上当了,秦二世这是要过河拆桥啊!可是此刻秦军的大队人马已经进城,形势已经完全在秦二世的控制之中,他吃了大亏,也不敢吱声,一个劲的点头哈腰;“遵旨,遵旨。”
只休整了一天,王竹便派大军四处出击,袭扰宛城一代的郡县。陈豨奉命出宜阳,攻伐河内,秦国的河内太守高丘云一直在黄河北岸赵国境内的邯郸驻扎,随时准备配合主力兵团打回家乡去。陈豨的军队一到,高丘云边迫不及待的帅兵渡过黄河和陈豨包围城池。
王竹亲自率领大军出叶郡如蔡县,北上攻取颍阳,颍川。镇守颍阳的是韩国大将赵利。赵利自从占据颍阳之后,每天就知道吃喝玩乐,他寻思着秦军溃败而去,没有个一年两年的是不敢杀回来的。等到他听说宛城和叶郡被攻破,紧急布防并且派人去通知韩王郑昌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王竹的大军已经到了城下了。
颍阳和颍川一代,春秋时属于韩国,后来统归于大秦的颍川郡,是数一数二的战略要地,经常驻扎重兵。可是现在这里早已经成了大半废墟。
公元前二百零七年四月,刘邦大哥,曾经带着他的黑社会兵团浩浩荡荡的来到了颍川。秦国的士兵和官吏誓死抵抗,郡守组织了一群百姓在城内大骂刘邦是市井无赖,小混混,臭流氓,把他贪财好色,收保护费,放高利贷,倒卖军火,卖白粉的事迹全都抖落了出来。气的刘邦差点昏厥,亲自率领部队攻上城楼,屠杀了颍阳城中的所有军民。数万百姓一个不留,母女皆被其士兵暴轮而死。真是应了那句古话“黑社会能有什么好人!”
赵利虽然奉了韩王郑昌的命令,在这里做颍川太守,但其实也就是两万不到的人马,加上整个郡不到一万的军民,其实就是空城一座。赵利非常识趣他知道守不住,弃城逃跑了。人家赵利,跑到阳翟向郑昌汇报的时候,还说的振振有辞呢“那么一座空城守他干什么,白白的浪费士兵的生命,大王,末将这不叫逃跑,末将这是撤退。”郑昌虽然生气,可是,此刻大敌当前,他也不好说什么,也就不了了之。
王竹派兵四处攻城武平、许昌、古城,这些附近的县城都被秦军吞并,很快就横扫了整个颍川郡。就是,颍川郡的人口惨了点,这么大的地方加起来还不足五万。
前些日子袁生曾奉命去会合韩王信一同攻打郑昌,这些天他们也在嵩山附近取得了一点成绩,大军正好驻扎在颍川附近。袁生听说秦王快到阳翟,第一件事就是派兵切断了阳翟通往西楚的所有道路,让郑昌无法向项羽通报消息。
两军会合之后,王竹接见了闻名已久的韩王信。韩王信虽然和韩信同名同姓,但是这人的本事和韩信差了十万八千里。王竹看到他的第一眼,脑袋里就蹦跳出两个字来——腐儒。果然一交谈起来,韩王信就满口的之乎者也,仁义道德,说的王竹头皮痒痒,脑袋肿胀。心想,早知道你这样,寡人就去扶持郑昌了。
王竹急忙打断了韩王信的话头;“韩王,韩王,请听寡人说两句!”韩王信正说着;“秦王,寡人以为,治国之道在于宽政爱民,秦国的法律以前——大王请讲。”
王竹抛开不着边际,问了个实质性的问题;“韩王手上现在有多少人马!”韩王信一听这话有点羞愧了,红着脸说;“不瞒大王说,寡人手中只有区区的一万人马——”韩王信看到王竹脸上露出叹息的表情,连忙道;“韩国这边的人口实在是太少了!”心想,在这里拉壮丁真是太困难了。
王竹心想,要想个法子把韩国变成大秦的“直辖市”不能交给这个虚有其表的韩王信。王竹心里阴,表面却正色道;“那么攻下阳翟之后,韩王能不能抵挡住西楚的攻击,保住自己的国土呢!”
韩王信给自己鼓了半天劲,想说一句争气的话,可是一想到西楚军团的可怕,他还是耷拉着脑袋说;“以目前的兵力看来,寡人恐怕是——恐怕是守不住。”
守不住?那就好办了!王竹的语调禁不住活泼起来;“韩王,寡人顺天应人攻伐暴楚,就是为了让各国诸侯都过上安定的日子,既然韩王有困难,寡人是不会袖手旁观的,攻下阳翟之后,寡人留下三万兵马在这里驻守。”
韩王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秦王真是太慷慨了,居然一下子送三万大军。不过,王竹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他产生了很不舒服的感觉:“不过,这些秦军平日里娇纵惯了,很多人不服统领,寡人的意思是把董翳将军留下来,协助大王治理这些军队,不知道大王意下如何。”
韩王信当然是不愿意了,可是又有什么办法,此刻,假如得不到秦军的支持,恐怕自己连这个名义上的韩王也做不成的。
“这个——多谢大王想的周全!”
王竹阴险的笑道;“韩王千万不要客气,我们都是一家人吗!咱们有共同的敌人就是项羽,以后千万不要跟寡人见外了,要人要粮,派人捎句话就行了。”
韩王信心想,你小子少来这套,这样一来,整个韩国都成了你的地盘了,当然是要什么给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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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夺取韩国
阳翟城内的郑昌,感觉头顶像是悬着一把利剑,随时都有可能劈下来。他正惦记着项羽的援兵呢!项羽其实也挺可怜的,偌大的天下都靠他一个人罩!问题是他现在也有些罩不住了。
这种年月里,像郑昌这种流亡政府的大王,是没有多大的福可以享受的。韩国已经十室九空了,金银财宝和稍微有点姿色的八岁以上,八十岁以下的女子都被穿梭如织的军阀,搜刮抢夺干净了。就连最基本的锦衣玉食,郑昌也做不到。还不如他在项羽手下的时候逍遥自在。虽然如此,但是每天有人跪在脚下山呼大王的情景还是令人向往的,他可不想失去这个称号。
韩国的都城阳翟只有三万人马,而且大部分是临时拉壮丁拼凑起来的,这些人根本没上过战场,战斗力可想而知。刚进城的时候,郑昌让赵利带着一万楚军对整个韩国来了一次‘人口大普查’,据说当时报上来的数据曾一度使郑昌陷入绝望,感慨的落下泪来。赵利是这样报告的;“大王,整个韩地,现在总共有人口十五万,全是些老弱妇孺,青壮年不是被诸侯给拉了壮丁就是已经逃到深山老林里去了,剩下几千都被末将给拉近队伍里来了。”
郑昌凄凉的说;“还不如吴郡一个郡的人口多呢,妈的,够倒霉。”
“这个时候,可让寡人到那里去拉壮丁啊!”郑昌正在王府的正厅内来回踱步,像只惊慌乱窜的老鼠。
“启禀大王,有个自称韩王信的正在城外搦战,扬言要大王去决战呢!”有个亲兵隔着珠帘禀报。
郑昌气极败坏的骂道;“什么韩王?你傻了,寡人才是韩王,韩信算什么东西,寡人出去会会他。”
郑昌气极败坏的跑上城头,赵利从对面迎了上来:“大王,韩信亲自来搦战,点名让您出城!”
郑昌从垛口探头出去一看,只见韩信身穿铠甲引着万余骑兵,正在城外叫骂:“郑昌,你要是不敢出来,趁早交出城池投降,寡人才是韩国的苗裔,真正的韩王,你算个什么东西,滚出来。”
郑昌一看,韩王信全身无肉,身子瘦长,盔甲穿在身上还有些旷荡,比起自己的魁梧差了一大截,不由得心中大喜,这样的穷酸也敢找老子单挑。郑昌本人也是个文官,不过,那个年代的文官大半也会几下子。张良就是剑术高手。
郑昌跑下城楼,点了五千精兵,一声炮响冲杀出去。
韩王信正在焦急等待,突然城门大开,冲出来一位身穿红袍的老年将领,凭着知情人士描述的印象,韩王信肯定这人就是伪韩王郑昌。
郑昌冲到近前和韩王信隔开十丈布列成阵势!两人不急于交手,先讨论一下谁是正统的问题!
韩王信暴怒道;“郑昌,你是哪门子的韩王,你都不姓韩,更不是韩国的子孙!”郑昌呸道;“寡人是楚国人,才不是韩国的贱民。谁说只有韩国的子孙才可以做韩王。韩国早就被暴秦消灭了,西楚霸王恢复了韩国就有权利重新任命韩王,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来干预。”韩王信怒道;“项羽是西楚王,寡人是韩王,我们平起平坐,而且他杀了前韩王韩成,是韩国人的死敌,根本没权利册封你,你快滚吧。”
郑昌懒得跟他胡搅蛮缠,冷笑道;“说那些都是废话,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我两个今天就在城下决战,谁赢了谁就是韩王。”面对郑昌的挑战刚才还飞扬跋扈的韩王信竟然不敢应战,其实他本来也不是真的出来单挑的,他是出来诱敌的,这是王熬的计策。
韩王信突然大笑道;“狗贼,中计矣!”
郑昌傻呼呼的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韩王信身后突然战鼓轰响,队列整齐的秦国精锐骑兵,万道旋风般冲杀出去,掠过双方十丈的空地,扑向韩军。郑昌惊慌不已,怎么还没单挑就改群殴了!郑昌手下的骑兵也不是瞎子,看到对面的骑兵疯子一样冲过来,条件反射般催动战马冲杀出去。可是一来已经失去了先机,而来秦军有备而来,早就设计好了圈套等他们往里钻,两军刚一接触,韩军就填海般的大败。这只队伍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弱了一些。
樊哙、司马欣、王陵、章邯、章义等秦军大将全都化妆成普通的秦军士兵藏在战阵中。战斗刚一打响,这些大将便脱颖而出,冲杀在前。郑昌平生从没有经历过这种惨烈的骑兵厮杀,一下破了胆,掉转马头就想逃走,早被冲杀过来的樊哙和司马欣左右包夹拦住去路。樊哙瞪着铜铃眼,野兽一般冲过去,一招就把全身哆嗦的郑昌手上的大刀震飞了,章邯趁机用刀柄砸中了郑昌的脖颈,郑昌一下昏厥。在他掉下马背之前,樊哙一伸手就提了起来,扔在自己的马背上,冲出一条血路,扬长而去,直奔大后方的秦军营寨。
韩军本来就弱,加上没人指挥,城头上的赵利也不敢派兵出去救援,登时转身向城内奔去。城内的赵利害怕秦军尾随而入,竟然命人把吊桥抬起来,同时进逼两扇城门。剩下来的两三千韩国骑兵无路可走,只好跪地求饶。章邯和司马欣是不会杀降的,对于降兵他们从来都很优待,这种情绪的产生只怕和以往那段不堪回的经历有关。所以,这一路韩军算是侥幸的保住了性命,要是换成樊哙,说不定全都剁成肉酱了。
樊哙旋风一般回到秦军大营,一手提着韩王郑昌冲进了帅帐,刚进门口就把处在昏迷中的郑昌扔了出去。
“大王,末将把郑昌老儿抓回来了!”
王竹和王熬、李左车、袁生正在商量怎么重新夺回荥阳和成皋,一看帐外突然叽里咕噜的滚进来个肉球,又听樊哙说已经把郑昌给抓回来了,立即明白了是怎么一会儿事。
“樊将军辛苦了!”王竹亲自站起来端着一杯酒过去;“将军真是神勇!”
樊哙对王竹像对刘邦一样的忠心,因为王竹此刻已经是他的连襟了。樊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手到擒来,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郑昌还在昏迷中,王熬道;“这人留着还有用,先把他弄醒了,让他去城下劝降。”
一盆冷水泼在郑昌的身体上,花白的胡须上立即结了一层冰碴。
郑昌哆哆嗦嗦的抬起头来的时候,现自己被绑在个木质的十字架上,十字架的对面有一张案几,案几后坐着一个头戴冠冕身穿黑袍的年轻人,年轻人身边还有三个身穿铠甲的将军,一个手里拿着皮鞭,另外两个拿着铁锤!
郑昌认得那个年轻人就是他在楚营中见过的秦王嬴胡亥!看这架势,这是要对自己用刑啊!郑昌那老胳膊老腿的那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他当时就差点吓死。
王竹看到郑昌醒来,冷冷的说;“郑昌,你是想活还是想死?!”郑昌也是一方诸侯,最近一段时间还没有那个敢在他面前如此趾高气扬的讲话,虽然做了阶下囚但是脾气却半点没减。冷冷的哼了一声,没甩王竹!
王竹翘起拇指,称赞道;“真英雄,好汉子,寡人佩服!樊哙、王陵、章义去问候一下韩王。”
章义先冲过去,一抖手中的皮鞭,瞪着眼喊道:“秦王在跟你说话,你聋了。”啪的一鞭子狠狠的抽在郑昌肋下。抽的本来就没什么骨气的郑昌嗷的一声喊叫出声来。章义还想再打,被王竹拦住了:“郑昌,现在想说话了吗?”
郑昌声嘶力竭的喊道;“嬴胡亥,你可别忘了,前几个月在楚营,老子还救过你!”王竹冷冷地说;“少废话,你还不是看在金子的份上,陈婴要是不给你送礼,你能替寡人说话吗?”
郑昌喊道;“那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废话,赶快命令赵利开城投降,寡人绕你一命,不然——”王竹看了一眼身边的樊哙。樊哙右手拿着铁锤,左手拿着几只铁钉,走到郑昌身边,把钉子放在郑昌的手心上,右手作势就要砸下来。
郑昌登时出了一身虚汗!“不要——”
王竹站起来,微笑道;“不要也可以,你老老实实的下令让赵利开城投降。”郑昌心想,赵利那两下子也不可能把自己给救出去了,下令就下令吧!
赵利正在进退两难的时候,接到了郑昌的亲笔书函,命令他无条件投降。这对于赵利来说实在是最好不过了。
进了城之后,王竹更加高兴地手舞足蹈,自从兵出武关以来,基本上没费什么力气就平定了韩国,在向前就是荥阳了。
陈豨在宜阳附近也打了几次胜仗,站稳了脚跟,只要王竹夺取荥阳,立即可以对河内河东一代的楚军形成合围。
秦军在阳翟驻扎三天,在王熬和李左车的一再催促之下,王竹帅军继续北上,韩地只留下韩王信和董翳率领三万秦军驻守。董翳早就接受了王竹的密令,所有的韩国重镇全都驻扎了秦国的兵马,韩王信实际上已经被架空。韩王信能保住性命已经很知足了,顺水推舟封董翳为韩国的国相。董翳名正言顺的干预着韩国的国政。
这三天的时间里王竹并没有闲着,而是排人去接洽彭越,顺便把早就刻好的‘梁王’的大印送给彭越,正是册封其为‘梁王’。双方约定,配合行动,彭越会在梁地专门拖项羽的后腿。
王竹和几位谋士仔细的分析了形势。根据情报部门的汇报,荥阳城的钟离昧手下此刻有精兵七万,骑兵三万,战车一百乘,其余的全是步兵,算得上是一只劲旅。而成皋的曹咎由于处在荥阳后方,所以,兵力只有三万,而且大部分都是步兵,比较容易攻破。王竹衡量了一下钟离昧和曹咎的个人素质,觉的曹咎比钟离昧好欺负的多了,所以,断然决定,绕过荥阳命令樊哙、陈平、章邯帅精兵四万,从近路直插成皋。
王竹破格提升陈平为主帅,让樊哙和章邯为次将。
陈平非常感激,经过和樊哙、章邯的一番磋商之后,陈平果断地决定,夜间急行军,穿过钟离昧的防地,偷袭成皋。陈平对楚军的将领是非常了解的,他知道,要是说到将才,楚军中恐怕再没有人能过钟离昧了,所以穿越他的防地非常小心。
这一天深夜,秦军像游龙似的在空旷的原野上爬行,啪啪的马蹄声,唰唰的脚步声,咕咕的车轮声,划破了寂静的夜色,惊醒了酣睡的山道,遥响向北方。
钟离昧虽然智勇双全,可消息却并不很灵通,秦军已经席卷了整个韩地,他愣是一点都不知情。这也难怪,郑昌派出去通风报信的人,都被韩王信和袁生布置下的士兵给活捉了,消息封锁的严严实实的。
陈平、樊哙、章邯快马加鞭成功的从荥阳外围穿过,第二天清晨就出其不意的包围了重镇成皋。
秦军没有下寨,直接进逼成皋南门!曹咎在睡梦中被叫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等他跑上城头的时候,秦军的云梯也已经搭在了城头。
曹咎和弓踏着一路的喊杀声冲上城头,城下的秦军像大批悍不畏死的黑蚂蚁一样,冒着漫天的箭矢,通过护城河,顺着云梯爬上了城楼。就在这半个时辰的光景,樊哙已经先在南门的东南角先登城,并且开辟了滩头阵地,身后的秦军正源源不断的冲上来。曹咎来晚了,再想阻止反击已经来不及,只能抽出佩刀冲上前去和肆意杀戮中的秦军决一死战。冲上城头的秦军,士气高涨,红着眼睛,拼命地砍杀,掩护着数十上百的战友不断地登城,城楼上很快就乱成了一锅粥,楚军和秦军拥挤在一起,遍布在城楼的各个角落,展开惨烈的厮杀。一具具的尸体,从城楼上抛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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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酝酿中
曹咎也是一员悍将,看到这种情形登时全身热血沸腾,抄起兵刃冲着樊哙冲了过去,所到之处,秦军一片死伤。樊哙正在浴血奋战,整个甲胄已经变的血红。猛然间,他看到一员楚将悍勇杀来,登时哈哈大笑;“曹咎,老子等你好长时间了。”纵身向曹咎对冲过去。
城头上秦军已经过万,喊杀的浪头一浪高过一浪,整座城楼仿佛是在红色的沸水中烹煮。章邯组织骑兵在护城河中央的城门外队列,只等着樊哙给他打开通道。
曹咎带着一蓬血雨和樊哙接触到一起。两人都是悍将,一上来就是血腥拼命,横砍直杀,睚眦欲裂,哇哇大叫。
“锵!”两把大刀碰触在一起,曹咎的身子被一股大力推着后退两步,樊哙精神抖擞,跳起来,凌空下劈,照着曹咎的脑袋就是一刀。刀势狂猛,迅捷无双,似乎把整个战场上的杀气都搅动过来。
城头上的惨叫声和铿锵声已经汇聚成一片。曹咎勉力举刀弹开了樊哙的大刀,胸口顿时感到一阵气闷,气血翻滚不定,双眼冒金星。心知根本不是樊哙的对手,与其死在这个凶神恶煞的手上,还不如留着有用之躯多杀几个秦兵呢!
曹咎想跑,樊哙那能让他得逞,一刻不停的追着他从上下左右不同的角度连砍五刀,曹咎一个不小心,左臂就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血突突的向外涌出来。此时,从背后上来一个秦兵,趁着曹咎失神的空挡,一刀砍在曹咎的战靴与铠甲的接缝处,锋利的闪着白光的薄薄刀锋抬起来时,一股血箭也跟着窜了出来。曹咎右腿失去重心,一下子跪倒在地。樊哙举刀横削过去,曹咎反应在地上一滚躲了开去。如果曹咎能及时的站起来,兴许还能活命,可是此刻城头上的秦兵实在是太多了,围绕在他身边的刀锋达到了此起彼落的地步,曹咎躲得了一把,躲不了十把,躲得了十把,躲不了百把,加上樊哙,尾随追杀,眨眼的功夫曹咎的前胸后背被砍中二十几刀,虽然铠甲挡开了大半的刀锋,但还是有三五刀,触及到了他的皮肉,曹咎拖着青紫色的肠子在地上滚动,整个人都成了红色的血人!樊哙此时野性大,猛然跳上去,对着曹咎的脖子就是一刀,一颗头颅登时被撩向半空。樊哙哈哈狂笑,猛地伸手接住了,把血淋淋的人头,挽个髻,别在裤腰上,准备回去领功。
顿时,城上的秦军一片欢声雷动,城下的秦军齐声呐喊,许多脑子反应较快的楚军战士已经开始投降或者向城下逃跑。逃跑一会儿就形成了洪流,秦军堵都堵不住。
樊哙一面堵截,一面命人跑下城楼去打开城门。剩下的一小部分来不及逃跑的楚军战士被杀红了眼的秦军拥堵在一块狭小的地方。刀锋闪动,人头乱滚,鲜血横流,惨叫连连——
“轰隆”一声爆响,关门大开,章邯一马当先和城外憋了好长时间的秦军骑兵一起冲入城内。距离攻城到此刻一共用了一个时辰左右。
樊哙已经从城头上杀下来。秦军骑兵和步兵汇聚到一块,向城内各条主巷道辐射开去,收降和斩杀楚军。
楚将弓,好半天没见到曹咎,仔细一问,才知道曹咎早就翘了。秦军此时从四面八方涌来,弓知道突围和逃跑都没有可能,唯一活命的办法就是投降。他连想都没想,就领着两千亲兵跪地请降了。
章邯帅兵将弓这一路降兵团团围住,战马画圈游走,厉声喝道;“弓,曹咎何在?”弓老老实实地说;“章将军,曹咎已经被你们的人给杀了。”章邯以前在楚营中认得弓,对他的印象不错,沉声道;“你快去劝降楚军,让他们放下武器,我会禀报秦王对你重重赏赐。”
弓领命而去,两千亲兵,却无一例外的被章邯缴了械,压到城楼下,看管起来。樊哙仍然带人疯狂绞杀,直到一个时辰之后,弓收降了七八千楚兵回来,他的疯狂行动才被章邯制止。章邯不让他杀人,樊哙还不服气,翻白眼道;“凭啥不让杀,他们都是楚国人,老子还没玩够呢!”
章邯知道他是秦王的连襟,也不敢惹他,苦笑道;“要不樊将军改日再玩,日后有的是机会,我们还是打扫一下战场准备和秦王一同夹击荥阳吧。”樊哙心想,对呀,过两天攻打荥阳,那边人多,杀起来比这里好玩!“行,今儿就先到这吧。”
王竹听说陈平、樊哙已经攻占了成皋,非常兴奋,吩咐大军饱餐战饭,预备午夜时分,出击荥阳。
成皋失陷,钟离昧要是再不知道,那他纯粹就是个白痴了。
钟离昧得到消息之后,吓得脸色腊黄,一**坐在地上,半天没说出话来,醒过神来之后,立即派人去通知了项羽,让楚霸王赶紧出兵。
王竹现在要做的就是跟项羽抢时间。如果不能赶在项羽到来之前进入荥阳,那么这次军事行动,肯定还会以失败告终。一想到项羽,王竹就忍不住想到沧海君,这个饭桶,到底他们两个谁更厉害。沧海君力气大,吃的也多,一个人的军粮消耗量,差不多可以抵的上二十人。楼烦号称顿饭斗米,他吃斗米只是塞牙缝。每顿饭差不多四斗米。效益不好的老板,诸如郑昌者,恐怕养不起他。
钟离昧重新调整了城池的布防,做好了坚守的准备。项羽没来之前,他是不打算出城的。秦军给了钟离昧一个晚上的时间。钟离昧就利用这一个晚上的时间,在城外挖了一道壕沟。他只要一道壕沟,多了没用。城墙上桐油、滚木、滚石、磨盘、石灰粉,石机全部齐备,只等着秦军来到。
王竹帅兵来到南门外的时候,钟离昧人在北门。钟离昧以为攻击会来自成皋方向,没想到秦军会从颍川摸上来。
王竹在城外叫骂一阵,一看钟离昧不再,心中大喜,以为有便宜可占,二话没有,就命令“奴才”沧海君带兵攻打城门。可是,王竹这一次是彻底的失算了,荥阳的城门并不像颍阳和阳翟这些地方那么好打。秦军一上去就吃了大亏。
城头上,楚军在无人指挥的情况下,秩序井然,箭矢蔽空,滚木、滚石向地面狂轰滥炸,秦军向护城河动了数次冲锋,都遭到挫败。
王竹没办法,命令王陵:“把上次缴获的二十辆弩箭战车拉到战壕边去射,掩护士兵攻城!”
二十辆战车轰隆隆的拉到城下的时候,钟离昧已经快马加鞭来到南门!登上城楼的时候,正好赶上弩箭车的第一轮激射。
一阵咔嚓的机括响声过后,数千只长矛大小的箭矢,划过长空,射上城头。城头上登时一阵碎石飞溅,哀嚎连天。弩箭的巨大力道,硬生生的将十几处箭跺击出豁牙,青灰色的城墙上坑坑洼洼,为数不少的弩箭扎入石缝内拔不出来。很多士兵被硬生生的撕成两半。整个城楼都血淋淋的,异常恐怖。
钟离昧了解弩箭战车的威力,因为那本来就是楚军的专利。看了看距离,钟离昧稳定住情绪,冷静地说;“石机准备,瞄准方向,摧毁这些弩箭战车!”
城楼上从左至右,排列着将近五十辆石车,这些石车都是巨木弹簧制成,最多可以射三十斤到五十斤的巨石,射程在两百丈左右。第一重壕沟正好在射程之内。这就是,钟离昧只挖掘一重壕沟的用意。
钟离昧一声令下,抢在秦军的第二轮弓箭射之前,百十块巨石带着呼啸的哨音,居高临下画着弧线砸了出去。轰隆隆的一阵爆响,弩箭车和壕沟边的秦军大部分都被砸中,登时木屑横飞,惨叫冲天起。钟离昧胯剑站在城头哈哈大笑。
王竹差点气炸了肺,正要命令士兵全力攻城。李左车从后面上来,在王竹的耳边悄声道;“大王,只宜智取。”
王竹知道钟离昧的本事,明白要强攻会付出很大的代价。他以为李左车有什么好注意呢,点了点头命令大军后撤。
“什么,还没想到?有没有搞错!”听说李左车原来没有注意,王竹在大帐中一下子跳起老高。这不是耍我吗?
李左车一个劲的点头;“会有的,一定会有的。”王竹连喘粗气,心想,会有的。面包会有的,房子也会有的,妈的,什么时候有!
“没有注意,你就让寡人撤军,李左车,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是吧!”王竹把眼睛瞪到最大的程度来表达自己愤怒的情绪。
“没有,臣今天和士兵吃的一样,是粗米饭。”李左车嬉皮笑脸。
王竹心想,李左车骨头真是够硬的,普天之下敢于跟杀人魔王秦二世这样讲话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王熬正好从帐外进来,说道;“大王,陈平和樊哙已经帅军围住了北门,询问是不是再动一轮攻击。”
王竹看了看李左车,又看了看王熬;“你们两个是什么意见?”王熬和李左车不约而同的说;“再等等。”王竹惊讶的看着他们,转过身去嚷道;“等什么,是不是等着项羽过来。”王熬咳嗽了一声道;“钟离昧,楚军名将,有勇有谋,不容易对付,臣的意思是把他引到城外来决战,免去攻城战的伤亡。不然,就算我军费力攻入城内,兵员损失过重的话,也无法抵挡项羽的攻势。”
王竹道;“我也想把他从城内引出来,可是你钟离昧像是白痴吗?他会乖乖的自己从城里跑出来挨刀?”
李左车阴笑道;“可以派人去骂阵!”王竹白了他一眼,心想,骂阵有个屁用,也不过就是日爹草娘的那一套,钟离昧会上当才怪呢。
王熬也摇头;“这恐怕行不通!”要是钟离昧连这点心理素质都不具备,怕是不会有今天的地位吧。
李左车胸有成竹,笑道;“你们说的是普通的骂阵,对付钟离昧这种人当然是不好使的,我的办法,可不同于你们的骂阵。”
王竹好奇心大起:“哈哈,骂阵还有普通的和升级版的,你到底什么意思?”
李左车当然听不懂什么叫‘升级版’的。不过,王竹的意思他明白。
“这个吗,天机不可泄露,大王给我一天的时间,后天,就见分晓。”李左车说的很神秘。
王竹为了见识一下他的骂人秘方,也豁出去了;“好,寡人就给你一天的时间——”王竹忽然想,李左车不会是项羽的奸细吧,故意跟老子这拖延时间呢?可能性不大,但并非没有啊,这年头,人心难测。他带着杀气斜了李左车一眼,李左车吓得打了个冷战!
“大王这是何意?”
王竹笑道;“没啥意思,你尽管去做吧。把陈平给我叫来。”
李左车走了之后,王竹悄悄地问王熬;“王先生,您可曾听说过骂人有什么阵法!”王熬全身一震,斩钉截铁地说;“没有,闻所未闻。”王竹好奇的说;“那么,李左车这一天时间都去干什么呢?”
王熬皱着眉头道;“臣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王竹就像是等待单田芳的评书一样焦急,期盼着李左车的下文。王熬告辞走了,陈平和他走了个碰头。
“大王,您找我。”
五万斤黄金也花了一段日子了,一点消息也没有,老子不找你找谁?不会是拿着钱养了几个小三小四,把老子的正经事给忘了吧。
对陈平王竹不敢冷言冷语的,陈平这小子太阴了,心里的小算盘太多,谁知道他在背地里打什么坏主意。
王竹和颜悦色的说;“陈先生,寡人找你来是想问问,对付范增的计划,您想的怎么样了。”
陈平干脆利落地说;“还在谋划!”
就是说没有结果!王竹心说,你就说啥也没干就完了,还,还正在谋划,跟我玩缓兵之计是吧。
“那先生的意思,还要谋划多久!”
“这个不好说!”陈平面色如常,一点也不害臊,更加没有惊慌。
王竹无话可说了,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那就请先生赶快谋划吧,不过,最好赶在项羽把寡人的脑袋剁下来之前谋划好,不然你白白的谋划一场,没啥用了。”
陈平点头道;“臣一定会的。如果没什么事情,臣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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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特殊兵种
李左车从王竹的帅帐里走出来之后立即着手去准备了。>他从军需官手中调来了士兵的花名册,一个一个的查看,又到营内去转悠打听,明察暗访。第二天上午,李左车拿着他的资料,在军队中抽调了一批能说会道、油嘴滑舌的人,专门组成了一支‘骂仗队’!集训了一天之后,第三天便投入了战场。
这些人一天分成五班轮流向城里的钟离昧叫骂,意图用各种不堪入耳的恶语激怒他们,开城迎战。
这还不算,李左车还有绝招。他特意安排了一些平日里口头不干不净,讲话含讽带刺,谩骂如吃饭喝茶的粗野流氓、地痞。别事不做,专编一些攻击、侮辱、肮脏、恶心的骂人之词,流行小调。上从楚军将领的十八代祖宗先人,下到他们的十八代后世子孙,无所不骂,无所不咒。特别是对钟离昧、项羽以前在吴中占山为王的经历,更是他们漫天胡扯,胡编乱造的借口证据。什么‘钟离昧做山大王的时候,喜欢打家劫舍,骑八十岁以上的老女人。’‘项羽是猪和骆驼交配生下来的!’凡此种种,不胜枚举。这都是李左车翻阅了很多探子送来的资料,经过认真仔细的删改,最后才定稿的。绝对具有,一针见血,直指要害的功效。因为这些事情大多都是歪曲了一些事实而来的。比凭空的谩骂,杀伤力强了万倍。
第一天的谩骂结束之后,骂仗队的功臣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城内,王竹亲自出城迎接,挨个握手。
“辛苦了,辛苦了,诸位勇士辛苦了给诸位勇士备酒,寡人要亲自款待!”王竹心想,这可都是世所罕见的人才呀!
这些人本来都是些口齿伶俐的,一看大王这么礼贤下士,赶忙献上马屁若干,哄得王竹哈哈大笑,对李左车赞赏不已。
“先生果然妙计,真乃天下第一智者。”
王熬和袁生在后边一个劲的翻白眼,这都是什么玩意啊。大王不像大王,谋士不像谋士。陈平却在心里赞赏不已,这小子比我还阴。
钟离昧的定力还真是值得佩服,在这漫天暴雨般的谩骂中第一天他居然忍住了,荥阳城没有半点反应。
宴会上,王竹端起酒杯说道;“诸位勇士,今天大家的表现非常好,希望诸位明日再接再厉,良好挥,争取把钟离昧给骂出来。”
骂仗队的勇士们一个个把胸脯子拍的山响:“请大王放心,我等为国尽忠,就算吐血而死也在所不惜,明天一定把钟离昧家的祖宗八辈从祖坟里骂的爬出来!”
王竹感动的抹眼泪;“有劳各位了。有了这样的忠臣良将,我大秦岂有不兴旺的道理。”王熬和樊哙等人听的连连皱眉,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这也有点太无耻了。
王竹有他的计划,打仗不管卑鄙不卑鄙,只要有效就好。李左车的骂仗队,现在还只是初具规模,王竹的意思是把他们训练成一个独立的兵种。日后还要扩招,至少要组织三千到五千人,每逢攻城,必用之!
第四天在李左车导演的指挥排练下,五班人马又一刻不停的从天亮骂到天黑,钟离昧在城内气的哇哇怪叫,把府衙的东西全都砸了,还是无法泄,端着大刀在院子里砍树。累的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这才勉强的克制住了。一口钢牙都差点咬碎。
第五天、第六天钟离昧依然用同样的疲劳战术,还是忍住了。可是,李左车又新近掘了一批‘新秀’,骂仗队越骂人越多,还有人毛遂自荐,踊跃的报名参加,争相展示自己的口才。越骂越难听,越骂声音越打,越骂时间越长,五班变成了十班,晚上白天连轴转。不堪入耳、胡说八道,每句话都像是滚油泼入钟离昧的耳朵眼里。简直到了拿屎盆子往人脸上扣的程度了。
“都说项羽是匹夫之勇,果真如此,他手下的战将都像狗熊一样撑不起来,都全靠在项羽面前卑躬屈膝,讨饭来喂饱老婆孩子!”
“什么五虎大将,我看应该是五狗大将才对!”
“你说的不对,应该是‘五龟大将”缩头乌龟吗!”
“钟离昧以前做山贼的时候,不知道拿了多少金银财宝去贿赂吴郡县令的老婆,还喝那老婆子的洗脚水,要不然早就被人给剿灭了,他有什么本事啊,就是个吃软饭的男宠罢了。哈哈,在秦军眼中一钱不值,老子都懒得打他。”
“项羽先是给宋义做干儿子,祈求宋义的保护,后来看上了宋义从妓院里赎回来的一个小妾,就动了歹心,把干爹给杀了。然后,他又认了刘季那老小子作干爹,后来刘季也觉的他讨厌要杀了他,是他在刘季面前,跪地求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才捡回来了一条狗命。这就是西楚霸王的真面目啊。”
“钟离昧和项羽是一路的货色,他每天早起都会跪着向项羽磕头要官,还把自己的老婆送给项羽糟蹋,现在项羽不在这里,他一下子就做了孬种,不敢出来了。”
这些话并非无中生有,却绝对是颠倒黑白。问题是,有的士兵和老百姓并不知道真假,很多人都会信以为真。舆论这东西,很难说。钟离昧简直快要气炸了肺,照这样下去,不用打仗,气死了事。
楚国被骂,霸王被骂,范增被骂,全军被骂,祖宗八代,父母兄弟被骂的血肉模糊;国家社稷,君臣良将被骂的臭气熏天,谩骂如枪,嘲讽如剑,侮辱如刀,刺的钟离昧这条汉子两耳轰鸣,两眼直冒金星。他躲,躲过了骂声,躲不过大脑的回响。钟离昧终于愤怒了,楚军也愤怒了。荥阳城门在愤怒的火焰中被打开。
钟离昧虽然愤怒,但是还不至于鲁莽,他没有贸贸然的寻求秦军的主力决战。钟离昧的计划是,出其不意的渡过汜水,夺取成皋,把秦军包围在荥阳和成皋之间,等着项羽回来围歼。为此,他在荥阳城内留下了两万人马和副将熊武。
钟离昧的计划已经算是非常的周详了,可是,没想到却被防守在北门外的陈平看破了。陈平看到钟离昧出北门而不出南门。就知道他在打成皋的注意。因为他了解钟离昧。这个人无论在多么紧急的情况下都会保持七八分的理智的。
陈平和章邯、樊哙商量了一下,决定让樊哙带一队人马抢先渡河,准备截击。而章邯带一路人马,埋伏在南岸的密林中。陈平坚守营盘,给钟离昧造成一种秦军中计的假象。
钟离昧没有料到陈平脑子这么快,一看北门的秦军没有动静,立即转身奔着汜水过去,准备让士兵们涉水过河。
楚军心里都憋了一口气,急于想收拾秦军,于是全都奋勇向前,很快大军一部分就到了河对岸。钟离昧骑马断后,不停的在河边游走巡视。他最怕的就是这个时候,有人从背后捅一刀。
可是,他没有想到,第一把刀子竟然出现在了河对岸。正当楚军将士欢呼渡河成功的时候,远处地平线以下的低洼地带,突然冒出一条绵长的白线。震天动地的马蹄声,一片片的传入楚军将士和钟离昧的耳中。
转瞬之间,樊哙率领的秦军骑兵已经到了近前,战马上的骑士,人人抽刀在手,白光闪闪,杀气腾腾,吼声震天的冲刺过来。对着全身湿漉漉,兵器扔了一地的楚军战士,疯狂砍杀。岸上的七八千楚军在瞬间全部殒命。已经走到河中心的士兵吓得鬼哭狼嚎,疯狂地向回跑去。
“轰!轰!”钟离昧正在指挥,身后和身侧的密林中,突然爆出两声炮响。两路人马,出震天的吼声,席卷而至。章邯的骑兵队从侧面横切,一下子把正在河中的楚军,和岸上的楚军隔离开来。陈平带兵从身后也冲杀过来。一下子把钟离昧围在了中间。
要是别的将军这一下子一定是慌了手脚,钟离昧则正好相反,越是到了十万火急的关头,他越是能及时的镇静下来。他意识到这次是肯定的要打败仗了,不过,要是冷静指挥,还是可以挽回很大损失的。
钟离昧没有贸然和章邯陈平去对冲。他一手高举着帅旗,指挥着手下的士兵边打边向远处的一片旷野撤退。钟离昧一路狂奔,左手持枪,勇猛狂杀,杀出重围,他手中帅旗始终不倒,楚军士兵们就有冲击的方向。两三万的楚军因此逃出升天,跟着他向旷野撤去。
钟离昧看中这个方向溃退也是有原因的。旷野两面都是高山,大路只有一条,属于一个葫芦口般的地形。只要他可以守住这个葫芦口两天,相信项羽一定会帅兵赶到。
正在钟离昧亡命逃窜的时候,王竹在南门外对荥阳城动了摧毁性的进攻。十五万秦军,围住了荥阳的三门,疯了一样的猛攻。熊武在城内也只有两万人马,秦军几乎把上千丈的城墙都爬满了,就像是地上忽然长出的爬山虎一样,遮住了每一寸的青砖。南门他还可以勉强应付,可是另外两个城门就实在派不出什么兵马了。一个时辰的光景,西门先被攻破,接下来就是东门、南门。秦军全部攻入城内,熊武自杀身亡。
王竹命令章义帅兵三万,到汜水河边去追钟离昧,配合章邯作战,另一方面他听从王熬的建议,抽调了五万万兵马,由王陵和沧海君率领,前往荥阳城北百里处攻取大秦国最重要的粮仓——敖仓。另外命令章平帅一万骑兵,进驻广武北城,严防项羽回兵。
钟离昧仗着勇猛机智,帅军冲入了葫芦口,命令士兵,用弓箭守住谷口,不让秦军通过。樊哙在斩杀了河内的楚军之后,同章义、章邯一起进攻在旷野之地,对钟离昧形成了包围,不过,路口太狭窄了,他们被弓箭封锁住竟然冲不进去。
此时的钟离昧只盼望着项羽的大军能够快点过来,不然他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但是粮草问题就能把他拖垮。
王竹现在最关心的是,敖仓。敖仓的粮食按照史书的记载,够百万兵马吃上两三年的。其实刘邦最后之所以能够夺取天下,就是因为他占据了敖仓,不缺粮食。而项羽整天疲于奔命,粮食供给不足,才会主动要求讲和的。十五万大军远征作战,每天都需要几十万斤粮食,几百万斤柴草,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陵和沧海君很快抵达敖仓城外。镇守敖仓的正是前些日子被彭越打的屁滚尿流的楚将薛公。薛公手中兵马两万有余。
敖仓,地处荥阳北面的敖山上,因秦国在敖山上高筑城墙,当作储存粮食的仓库,故称“敖仓”。它地处黄河和济水的分流处,集中天下漕运于此,然后再西运关中,北运边塞,是秦朝时代最重要的粮食转运基地。秦朝败亡之后,储存在敖仓的粮食非常可观。项羽占据了敖仓之后,为了战备需要,也不断地从楚地,向敖仓运粮。不过,项羽只是运粮,却不会给敖仓加派一兵一卒,他觉的那是浪费兵员。项羽觉的烧粮草是下三烂的勾当,秦王身为一国之君,是不会那样做的。
可是,秦王似乎却并不那么想。
薛公听说荥阳沦陷,秦兵从天而降,直抵敖仓的时候,心里就在盘算,怎么样才能够继续活下去。薛公这样想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项羽之前已经说过了,要是他再次打了败仗,绝对不会原谅他。可问题是,薛公的手中只有两万兵马,敖仓的城池又小的可怜,储存粮食还可以,要是对敌打仗,根本不行。被四五万秦军一下子就踏为齑粉了。
打又打不过,跑也不能跑,那么也就只剩下投降一条路可以走了。项羽的残暴他是知道的,如果打了败仗落到他的手上不被扒了皮才怪呢。
沧海君和王陵已经带兵把整个敖仓团团围住,不到两个时辰光景,外围的河道全部切断,两座城门水泄不通,薛公再想逃走也不可能了。
薛公心想,就算是投降,也不能这么草率,至少让秦军知道一些,薛公将军的厉害,以后“评职称”也能比别人高一些。
打定了主意,薛公命令,大军出西门迎击秦军。
防守西门的正是勇猛盖世的沧海君。薛公出城一看,面前这人,长的凶恶不说,整个人壮的就像一座小山,坐在马上,压得战马气喘如牛。一条胳膊比他的两条腿都粗。再看他手中的两个铁锤,每一个都有磨盘大小。
薛公咽了一口唾沫,心想,他手里拿的那个玩意是真的吗?
沧海君身后布列整齐的秦军骑兵阵,一看敌军出城,顿时齐声呐喊,声势惊人以极。薛公开始后悔了,还不如直接投降呢。没办法,既然出来了,硬着头皮,干上一架吧。
“呆,秦将通名!”
沧海君看着薛公一个劲的傻笑,心想,这小子禁不起我一锤。他那里有心情,跟薛公玩什么通名报姓的游戏,脸上肥肉一阵颤抖,狞笑一声,催动战马,冲了过去,抡起铁锤,照着薛公的头颅就打。
薛公登时感到乌云压顶,急忙挺刀上架,猛然间只听咔嚓一声爆响,薛公的大刀刀柄竟然被铁锤从中砸断。薛公的反应算得上飞了,他猛然间向后一仰,上半身让过了铁锤。只觉得下肢一阵钻心剧痛。战马和一条右腿已经被砸成肉酱。临来的时候,王竹吩咐过,要生擒薛公,沧海君一时性起给忘记了,这一锤砸下去,他才开始担心,妈的,可别死了。薛公已经昏迷了,后面上来几个秦兵,连拉带拽的拖了下去。
楚军看着薛公在一招之中就被人废了,吓得一个个噤若寒蝉,扔了手中的兵器,队形爆炸般的散乱开去,一窝蜂的向城内涌去。
沧海君一招手,秦军中冲锋号大作,士兵跟着掩杀上去,楚军中登时一片投降之声。王陵听说,薛公从南门出来,跟着带人过来加入战团,两个杀人狂,一顿猛杀之后,收降一万余楚兵,进入城中,派人向王竹报捷。
王竹听说得到敖仓欣喜若狂,命令王陵留下四万兵马驻守,并且派袁生前去协助。把沧海君撤回荥阳准备对付项羽。樊哙带兵返回成皋,继续坚守。王熬、李左车坚守荥阳城,他亲自前去会合章邯,劝降钟离昧。
整个楚汉时代,王竹欣赏的人物不多,钟离昧是其中一个。这人性子耿直,忠心不二,在项羽穷途末路的时候,依然誓死追随,可谓真英雄。只是遇人不淑,被伪君子韩信给出卖了,王竹决定改变他的命运。到了围困钟离昧的所在,陈平突然跑来求见,说是有要紧事儿先和大王商量一下。王竹心里纳闷,什么事这么着急?!昨天不是还跟老子打太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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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对症下药
陈平见到王竹直截了当的说;“大王应该撤回章平的人马,增派人马扼守飞狐口、白马津防止项羽偷袭成皋”
王竹毫不犹豫地说;“那就让章平、司马欣、6贾、夏侯婴带四万人马前去驻守。抽调这么多的人马,荥阳怎么办?”
陈平道;“陈豨和高丘云已经击溃了河内的楚军,河内又在大王的控制之下了。成皋是攻取河内的最后一道关口。也是大王的后路。”
王竹哭笑不得,还没打仗,就先想好了怎么逃跑了,不过这也没办法,军中对于项羽的恐怖情绪始终无法驱散。
王竹道;“还有别的事情吗?”陈平道;“臣本来也不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臣真正的来意,是想让大王去和钟离昧说几句话。”
王竹没好气地说;“寡人本来就是想去劝降的,当然要和他说几句话了。”陈平笑道;“大王要说的话,却不一定是臣想让大王说的。”
王竹心想,这小子肯定又在憋坏水了!
“陈先生要寡人说什么话,寡人一定从命。”
陈平笑嘻嘻的从大袖子里拿出一封羊皮;“大王,臣已经准备好了,大王看上一遍,照这上面说的念就可以了。”
王竹接过羊皮,皱着眉头,随口问了一句;“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整的高深莫测的。”陈平弯着腰道;“大王看完就明白了。”
王竹看完了,抬起头,一脸茫然。还是不明白!
“陈先生,寡人才疏学浅,实在不明白你在这上面写下的是什么意思?你让寡人给钟离昧送粮草,这也太离谱了”
陈平轻笑道;“一点也不离谱,大王只要照做就可以了。”王竹心说,老子要是照做就是天下第一大白痴。
“这大冷的天,咱们自己的粮草都不够,给敌人送粮草,而且,钟离昧要是有了粮食,怎么会投降?!开什么玩笑?”王竹的语气非常不悦。
陈平笑道;“大王不明白。项羽和钟离昧肯定也不明白。不过,臣这里自有道理。臣,只问大王一句,大王是想要折服钟离昧一个人呢,还是想要西楚的江山。”王竹飞道;“西楚江山!”
陈平沉声道;“这就对了,大王今天放过了钟离昧,臣保证用不了多长时间,大王就能得到项羽所拥有的土地。”
王竹不明白他说的意思,不过,陈平虽然人品不咋样,却也不是个只会卖嘴的先生,况且在杀人狂魔秦二世面前说谎也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估计陈平也不敢玩火。
“好,送粮草就送粮草,可是你还让寡人跟他说,‘让亚父准备好,事成之后,必有重谢,寡人会把亚父当成亲爹来看待’陈先生,这又是什么意思,你是想离间范增和项羽对吧,你这计策似乎太拙劣了,估计项羽不会上当。”
陈平笑道;“大王不必迟疑,臣可以立下军令状,若是此次行动无功而返,臣愿意赔上这颗脑袋。但是,如果臣做的好,臣希望做睢阳侯,不知道,大王同意不同意。”
王竹这个来气,早知道你贪婪奸诈,没想到这么过分,敲起竹杠来了。
“睢阳侯——可以——陈先生尽管去做吧。”王竹真想问问那五万斤黄金的下落,但最后还是忍住了。我那可怜的黄金呀,到底让陈先生给搞到什么地方去了。
王竹和陈平一起驱车来到围困钟离昧的路口,堵住路口的秦兵立即向两边散开,章邯纵马来见:“大王,钟离昧扼守要道,我军无法通过。不过敌军没有粮食,估计用不了两天就一个个爬不起来了,那时候,我们可以——不知道项羽此刻到了什么地方!”
王竹心中苦笑,他还不知道,寡人是来送粮食的。陈平啊,陈平,你可别耍我,不然我让你死的很难看。
“传令下去,就说寡人要和钟离昧将军讲话!”
章邯心想,干嘛跟他这么客气,这小子一向对秦人不加辞色,以前老子在楚营,净看他的脸色了。
王竹的身前布列五排五百名橹盾兵,两排弓弩手,全都结成阵势,严阵以待,高举盾牌,目光炯炯,全神贯注的瞅视正前方。
钟离昧跨马出现在路口,楚军的弓箭兵登时拥挤上来。气氛登时紧张,拉紧弓弦的铿锵声,整齐划一的脚步踏地声,盾牌与铠甲的摩擦声,无不衬托出浓浓的战意!
钟离昧隔着两军的盾牌阵,高声喊道;“不知道秦王叫本将军来有何贵干?”王竹表现的莫名其妙,转头看了看陈平。陈平摊开双手,惊恐地说;“不关臣的事儿,臣只是奉命传话的。”
王竹冲着陈平怒吼道;“那他为什么装傻充愣?!”陈平脸色蜡黄,全身哆嗦,跺着脚说;“这——臣怎么会知道!”王竹大怒;“分明是戏耍于寡人,来人,把陈平推出去斩了——”陈平噗通跪在地上。
钟离昧这会儿也傻了,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秦王难道有病,把自己叫出来又不说话,反而和陈平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上了。
陈平突然转过脸,脸红脖子粗的冲着钟离昧狂吼;“钟离将军,不是你让我给你带话儿的吗?你怎么忘了?你可不能害我呀!”
钟离昧更傻了,脑袋里都是小星星,怎么也理不出头绪来。陈平这狗杂种,什么疯癫!!
陈平忽然道;“大王,臣有几句肺腑之言需要单独禀告。”王竹按照事先说好的情节向后展:“好,那你附耳过来,悄悄地告诉寡人!”
陈平从地上爬起来,带着一身黄土,跑到王竹身边,叽里咕噜的对着耳朵说了一顿。听的王竹连连点头。“好好好好好,对对对对对!”
其实陈平什么也没说,王竹更是什么也没听见。两人在这里演戏呢!
“原来如此——”陈平说完之后,退了下去,王竹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扯着嗓子冲着钟离昧喊道;“钟离将军,寡人错怪你了,你要的粮草寡人都给你准备好了,这就派人给你送进去,对了,请你转告亚父一声就说‘让亚父准备好,事成之后,寡人必有重谢。寡人一定会把他老人家供奉在秦国的太庙里,当作亲生父亲来祭祀的。’寡人就不多说了,告辞了。”说完了根本就不给钟离昧释疑的机会,转身走掉了。
钟离昧仿佛被人打了闷棍,头晕目眩,神志不清,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差点要抽自己一顿耳光来验证一下。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一件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秦军的军队后方,出现了二十几辆粮车。轰隆轰隆的向路口开过来。到了路口之后,就停下来。
章邯带领着围困的士兵,后撤一里,临走的时候,还笑着对钟离昧说;“大王吩咐,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这些粮草请将军拿某为了让将军放心,现在就后撤一里,将军请吧。”
钟离昧的脖子都僵硬了,扭头看了看身边的亲兵。亲兵们眼中充满狐疑,眼珠在眼眶里咕噜咕噜的转个不停。不过,钟离昧从他们的眼中看到的更多是饥饿,白送上门的粮食,没有拒绝的道理。钟离昧命令士兵:“拉进来,埋锅造饭!”
秦国人想的很周到,连锅碗瓢勺都替他们准备好了。真是宾至如归呀。钟离昧一边吃一边想,秦王一定是有病,而且病的不轻。其实,王竹自己也怀疑自己烧,只有陈平心里得意,钟离昧、项羽、范增,你们倒霉的日子就快到了。
从这以后,秦兵再没有对钟离昧起过进攻,不但没有进攻,而且,还每天好酒好菜的招待。楚军士兵一个个脑袋涨的老大,不知道秦军什么疯,每次秦军送来的酒菜,全都用银针试过好几遍,确定没有下毒,才敢食用。秦军士兵的脑袋比楚军还大,他们大半都是气的,娘的,比咱们自己人吃的都好,这不就是养虎为患吗?大王是吃多了撑得
连续两天。
第三天,项羽的东征大军,终于马不停蹄的赶到了。
项羽在彭城听说秦王突然出武关,吞并了韩国,而且秦军正在向荥阳进,气得他吹胡子瞪眼,立即亲自帅兵付援。可是刚走到一半,就被人告知,荥阳、成皋都已经丢了。不但荥阳成皋已经丢了,就连河内、河东也重新被秦人占领。曹咎战死、熊武战死、弓投降、薛公被打残、钟离昧被困。
项羽越听越着急,尤其是听说钟离昧被困,钟离昧可是他手下数一数二的大将,绝不能出事。项羽命令桓楚、龙且,压住后军,他和范增,率领两万轻骑兵,抄小路,飞奔荥阳,终于抢在钟离昧被人围歼之前赶到了汜水河边。
章邯听说项羽的大军赶到,在项羽没有渡河之前,逃之夭夭,回城去了!!临走的时候,又大大咧咧的跑到路口胡说八道了一通,当然这也是陈平提前交代好的,台词也是陈平拟定的。
“钟离将军,大王知道你是楚国第一名将,项羽不过是沾了你的光才会当上西楚霸王的。想当年项羽吴中起兵,都是钟离将军招募来的兵马,他不过是侥幸杀了个会稽郡守,才抢了将军的风头,八千子弟兵渡河之后,将军南征北讨,蘄郡、下相、钟吾、胡陵、彭城、盱台这些重镇全都是将军一个人攻陷的,项羽只会躲在将军的身后享福。后来在巨鹿之战中,在下章邯也是因为惧怕钟离将军才会一次次的战败。若非钟离将军身先士卒,勇猛难当,王离、和涉间是不会输给项羽的,这一点,别人不知道,章邯是清楚的。可是项羽这个无耻之徒,仗着自己是楚国名将项燕的后人,就贪天之功,排挤将军。把功劳都揽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章邯真是替将军不值。秦王说了,日后一定会替将军讨回公道的。行了,隔墙有耳,章邯也不多说了,告辞。”
项羽还没渡河,就听人绘声绘色的给他讲了秦王如何“善待”钟离昧的传说故事!!项羽听完这段颇具“玄幻聊斋”色彩的故事之后,半天没说话。一双虎目中闪烁的都是疑惑的光芒。钟离昧和秦王是不是盟兄弟妈的,要不是盟兄弟,秦王怎么对他这么好!等到,来人向项羽禀报了,章邯的哪一篇长篇社论之后,气的项羽差点脑中风,提起那个告密的探子,举过头顶,差点扔出去摔死。
“妈的,章邯狗杂种真的是这样说的?!寡人问你们,他说的话,士兵们信不信,你信不信?”项羽的眼睛已经瞪出血来了。
“启禀霸王,士兵们有的相信,有的不相信——钟离将军已经向大家澄清了,可是还有谣言人是不信的——”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可怜的探子已经被项羽杀死了几百次了。他的舌头这会儿已经吓得短了半截。
范增哈哈大笑;“大王,这件事情很明显是秦王的离间之计,这计策太拙劣了,大王根本不必理会。秦王真是幼稚。”
其实秦王并不幼稚。陈平的计策也不幼稚。陈平看透了项羽这个人,他打的是心理战,项羽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他的心受不了这种践踏。虽然钟离昧在这件事情上既被动,又无辜,但项羽还是暗自恨上了他。
行,你小子比我强是不是,我非要把你弄的灰头土脸,让大家都知道,你不过就是个没用的废物,你给我等着!!
陈平,是了解西楚霸王地!!
还有关于范增的传说,项羽也觉得听在耳朵里不是滋味!就像一块难以消化的积食堆积在胃里,难受无比。想起来就恶心。不过,此时,他还仅仅是别扭而已——
项羽很快渡河,钟离昧率领剩余的两万余人马前来河边接应。项羽一看钟离昧人马整齐,战士们一个个精神奕奕,脸上没有半点菜色。钟离先生似乎比上次见面还胖了不少,脸色红润,项羽心里的疑心病就更重了。
这那里像是陷入苦战的样子,倒像是刚从北戴河附近疗养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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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楚霸王P沧海君
北风呼号中,项羽大军又一次包围了荥阳城!楚国悍兵围城三匝,战马狂蹄,嘶鸣不断。荥阳城外战意穿云,楚国人布成的坚阵队列,在一次向天下展示了其无可比拟的强悍。
怒不可遏的项羽,亲自到城下骂阵,口口声声让王竹出去和他单挑。王竹站在布满冰霜的城楼上大声狂笑。
“项羽,你自以为是天下第一英雄,殊不知,天下间比你厉害的人多不胜数,寡人有个部将就比你厉害,你答应了他,再来和我比试。”
项羽隔着两重壕沟,须皆张的骂道;“王八羔子,你去死吧,一个小小的部将也配跟寡人对阵,来人,谁去取他级!”
“霸王,末将愿往!”大将乌菊芳纵马而出,在门旗下请命。
乌菊芳身材高大,长的也很漂亮,同项羽一样颌下生着黑黑的钢锉般的断鬓。身穿乌光铠,手持丈八点刚矛。在猎猎的旗影下,甚是威风。项羽眼神中露出赞赏;“乌将军,千万不要让寡人失望。”
乌菊芳大大咧咧的说;“霸王放心,秦国没有悍将,秦国都是病夫。秦国病夫禁不起末将的一招半式。”
王竹翻白眼,一挥儿手把沧海君叫到身边;“下去,把那个楚将给寡人砸死,寡人重重有赏。”
沧海君晃着膀子,从城楼上向下一看,裂开大嘴,露出闪光的白牙,笑道;“末将两招之内就能领赏。”
王竹冷笑道;“杀了他不算本事,你要是把项羽给砸死,寡人立即封你为河南王”沧海君大喜;“大王可一定要说话算数。”王竹心想,你要是把项羽砸死了,别说是河南王,封你为西楚霸王都行。
“绝对算数,寡人可以对天誓,如不算数,天打五雷轰。”
沧海君提着两个磨盘大的巨锤,一路小跑冲出城去。他也不带兵,单人匹马,冲出城门去了。
百丈之外,城门大开,项羽和乌菊芳都瞪大了眼睛,还以为城内会跑出千军万马,没想到只出来一个人。不过,出来的这人也的确让两人感到惊讶,说的夸张一点,整个身体比城门窄了一点有限,一张大脸足抵面盆。
乌菊芳的战马竟然下意识的向后倒退一步,后心处一个劲的冒凉气。
项羽也非常的惊讶,秦军中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一个悍将,以前没有见过。为了见识一下,这员悍将的实力,项羽催促乌菊芳“快,上阵杀敌。”
乌菊芳心想,罢了罢了,死就死吧,谁让自己逞能非要站出来呢!
乌菊芳的战马化作一道黑线,嘶鸣中奔驰而出,手中丈八点刚矛圈转来,轮出一片白光,直奔沧海君。他一紧张也忘了让敌将通名报姓了。
一丈、十尺、八尺——沧海君看着勇猛无匹杀过来的乌菊芳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像是站在那里等死一样。乌菊芳心中大喜,这不过就是个呆头呆脑的傻子而已,原来并不可怕。进入杀伤范围,乌菊芳双臂灌满力道,猛然一矛刺了出去:“去死吧!”
这一矛凝聚了乌菊芳毕生功力,黑色的矛身,雪白的矛刃,裹夹着冷冽的劲风,一股脑的向沧海君涌去,声势何等的惊人。力道、角度、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分毫不差。不愧是究竟战阵的杀将。
项羽在身后看着乌菊芳出招,心中也不由赞叹,这一招身为精妙,把敌人的来路退路全都封死了,敌人铁定是死了。
就在矛尖堪堪刺中沧海君胸口,连城楼上的王竹都以为死胖子沧海君必死无疑的一刻,变故突生。沧海君脸上的肥肉抖动一下。露出足以吓死人全家的迷人笑容,两只磨盘大的铁锤,突然自左右煽起一阵强烈的劲风,轰隆一声对砸在一起。正好把乌菊芳刺出来的丈八蛇矛夹在中间。众人只听到空中传开一阵金属铿锵声,再看乌菊芳,整个人仿佛遭到雷击,已经完全的呆住了。连**的战马都似乎大脑短路,连眼珠都不懂了。沧海君顺势提起右手大锤,照着他脑袋就是一下。“彭!”一个西瓜就此爆裂。红的、白的液体,窜向半空。西楚大军一片哗然。
乌菊芳的长矛被沧海君夹住的一瞬间,一股强大的电流顺着矛身传入他的手臂,手臂登时被震的僵硬,就像是糊了一层石膏。跟着大力转化而来的电流又冲入脑际,大脑登时一片混沌,双耳嗡嗡作响,两眼星星点点。电流从大脑冲入心脏,乌菊芳登时休克。稀里糊涂的就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沧海君哈哈大笑,掉转马头对着城头上观战的王竹道;“大王,你给我什么赏赐!”王竹大声叫道;“美人十名,黄金百斤!”
沧海君心里一下子就乐开了花,转过身来对着楚军耀武扬威;“大王说了,只要我杀了项羽就封我为王,项羽,你敢跟我沧海君决一死战吗?”
“大胆,你是什么东西,也陪跟霸王叫阵,简直找死,看我龙且来会你!”龙且正要冲出去,被项羽一把给拉住了。项羽心想,龙且去了铁定也是个死,这个死胖子的势力,只怕不在我之下。
“龙且将军你先退回去,寡人自由安排!”
龙且其实也是硬充好汉,项羽给他台阶下,他当然赶紧下了。项羽想了一下道;“钟离昧何在!”
钟离昧就在他身边呢!跃马抱拳而出;“霸王!”项羽冷冷的道;“沧海君悍勇无比,力大无穷,无人可敌。只有麻烦楚国第一名将钟离将军你去了。”钟离昧怎么听这话都别扭,心里顿时一黯:“是,霸王。”
陈平在城楼上看到项羽拦住龙且却另外派了钟离昧出战,心中大喜,我计成矣!项羽已经对钟离昧产生怀疑了。
陈平赶忙凑到王竹的身边道;“大王,告诉沧海君千万不要伤害钟离将军。”
王竹恍然大悟;“啊——对——沧海君你不是钟离将军的对手,赶快退回来,回城,回城!项羽,你就这点本事,有了难题就知道找钟离将军做靠山,如果没有钟离昧,你就是个废物,寸步难行了是吧。你要是个好汉,就别把钟离将军抬出来,有本事,自己和沧海君打一场,我看你是不敢吧。楚军之中,也就钟离昧还是条汉子。”
“没错,项羽根本就没什么真本事,这些年要不是钟离将军南征北战的,项羽早就被人给灭了,那能有今天这么风光——”
“项羽就是个银样蜡枪头,根本不行。”城头上的秦兵秦将纷纷跟着起哄。城头下的楚军楚将气的咬牙切齿,纷纷觉得面目无光。项羽更加是气的头倒数,眼睛流血,差点疯癫,声嘶力竭的喊道;“钟离昧,你给我回来,本霸王要亲自会会这个沧海君到底本霸王是不是徒有虚名。”
钟离昧心里连连叫苦,这个该死的秦王可算是把老子害苦了,项羽是绝对饶不了我的,这可怎么办。项羽看到钟离昧迟迟不退,气的大叫;“钟离昧,你敢抗命,本霸王现在就杀了你。”
钟离昧知道项羽的脾气,赶忙掉转马头,回归本阵。
“哇呀呀!”项羽一摆手中方天画戟,闪电般冲出战阵,乌骓马带起一阵劲风差点把身边的亲兵刮倒!
“秦将口出狂言,本霸王叫你死无葬身之地!”项羽马蹄刚猛,马身横展,窜至沧海君身畔,乌骓马斜下里冲出,像一头猛狮。方天画戟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力,力劈华山,砸向沧海君的头顶。枪身在旋转中像一条横空出世的乌龙。
沧海君也听说过楚霸王项羽的威名,这次可不敢如此托大了,急忙举起大锤出尽全力上架。这是秦汉时代两员最具实力的悍将的硬碰硬。秦军燕军两国士兵,只听到轰隆一声山崩巨响,接着刀锋和铁锤摩擦出闪亮的火花,犹如连环的闪电。两件兵器乍合骤分,两匹战马一起后退。所不同的是,沧海君向后退了两步,项羽只退了半步。这一下功力的强弱立见分晓,沧海君终究是比楚霸王差了一筹。不过,这已足以让项羽和他身后的楚军惊讶几个月了,项羽自从出道以来,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能够和他比力气而没被震死的人。
沧海君只是有点脸色白,气血浮动,却还不至于吐血。咽了两口唾沫,做了两次深呼吸,立即就恢复了过来。
沧海君骇然瞪着项羽道;“好样的,没想到世上居然有人有这么大的力气,能把我沧海君的一双手臂都震麻了。佩服佩服。不过,你想杀我却也并不容易,估计至少也要七八十招,不信你再上来试试。”
项羽也是名寂寞高手,很长时间的无敌,让他感觉到索然无味。如今遇到沧海君真是久旱逢甘雨了。乌骓马四蹄徘徊,鼻腔中喷出两股白气,猛然转过身来,气势不减反而暴涨,疯虎一般又冲刺过去。沧海军的战马当然比不过项羽的宝马良驹,但他也知道,这个时候,气势非常重要,假如自己的气势弱了,立即就会被项羽这个大高手找到破绽。这种破绽绝对是致命的。
沧海君把力量使足到十二分催动战马和项羽对冲过去,两匹战马擦身而过的瞬间,两人已经硬碰了三招。项羽面不改色,沧海君的脸色却更白了。城头的秦军,和城下列队的楚军被这百年难得一见的悍猛搏杀吓得呼吸急促,面红心跳。
“擂鼓,助威!”王竹纵声喊道。
城头之上鼓声大作,号角呜呜,跟着楚营之中,战鼓之声也隆隆响起。充满杀伐的鼓声,刺激的双方的战士血脉贲张,怒冲冠。
沧海君心想,不能和他这样硬拼下去,恐怕过不了二十招就完了。正在这时,战鼓刺激下的项羽爆了野性,狂吼着再次冲杀上来,铁戟舞出一片黑雾绝伦的向沧海君前胸刺来。沧海君右手锤挡架,左手锤从项羽左侧防守空挡递了出去,想出奇制胜。
项羽自小习武,戟法纯属,对付危险,早就形成了条件反射,刹那间,铁戟的枪柄已经回转来,一下磕中铁锤。沧海君的铁锤当了出去五尺,又从项羽头顶砸下来——
两人同样悍勇,力大无穷,龙腾虎斗杀在一起,足足的打了有十柱香的时间,差不多七八十招。沧海君终究是比项羽差了一些,**的战马突然出咔嚓一声响,脊梁骨竟然被他严重标的肥胖身体和项羽从头顶压下的刚猛力道给砸折了。
沧海君被濒死狂的战马向后甩出去三四丈,像个肉球般滚到壕沟边上,差点滚下去被尖竹插死。
王竹在城头看的心急如焚;“快,王陵,赶快带兵下去抢救。”
沧海君刚站起来,一队楚军就涌了上来,从四面八方把他围住。沧海君连连狞笑,鬼哭狼嚎,巨锤挥动,登时十数人化作了血雨肉雹,尸骨无存。
王陵不敢怠慢,带了三千人马,放下吊桥,打开城门,冲出城外。沧海君在壕沟边和楚兵展开血战,巨锤过处,一下结果两三个,渐渐的把上千的楚兵都逼得后退,没人敢上前了。王陵穿过第一重壕沟中间的甬道。秦兵骑士,人人在马上弯弓搭箭,准备救人。
项羽突然扬手笑道;“算了,放他回去,寡人难得遇到这样的勇士,寡人不想以多取胜,一定要凭真本事赢他。今天就先到这里,明天你换了战马,再来决战。”
王陵已经冲到近前。楚军接到命令,列队后退!龙且担心道;“霸王,秦国有这种悍将,对我大楚实在是不小的威胁,还是尽早除之。机不可失啊。”
项羽瞪了他一眼;“怕什么,秦国有悍将,楚国有本霸王,明日出战,本霸王一定会亲手结果了他,到那时,方显出我大楚的威名。传令,撤军!!”
王陵穿过壕沟来到全身滴血魔鬼一般的沧海君身后,看到楚军后队变成前队,开始梯次撤军,心中对沧海君非常的佩服,竖起大拇指说;“老沧,行,你比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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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剖析
项羽回到大营,进入帅帐,在案几后坐定了,文臣武将对列两边项羽对着钟离昧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喊道;“汝与秦国有来往,莫非是想投敌?”
钟离昧早就料到项羽回来就要飙,冤枉的差点在半路上就上了吊,弓着腰走过来,在案几前,颤声说;“霸王,末将是冤枉的,这都是秦王的诡计,末将在秦国一没亲戚,二没朋友,怎么会私通秦国呢!”
项羽眯缝着眼睛冷笑道;“谁说你没有朋友在秦国,那个奸诈小人陈平难道不是你的朋友吗?”
钟离昧和陈平以前的关系的确还算过得去,可是仅凭这一点就认定钟离昧谋反似乎牵强的有些过分了。
钟离昧沮丧地说;“霸王,这个帐篷里和陈平关系不错的似乎还不止是臣一个人吧。”陈平虽然奸诈但为人很圆滑,属于社会优等生,帐篷里的大将文臣和他关系都很好。
项羽强词夺理;“陈平可是你的老乡!”钟离昧惊讶道;“霸王,陈平和您也是老乡,大家都是楚国人,要说老乡,谁也跑不了。”
项羽大怒;“好啊,钟离昧,你连寡人也拉下水了,找死是不是?”钟离昧惊觉自己说错话了,冷汗一下子从额头钻出来;“霸王,末将该死,末将不是那个意思,末将真的很久没见过陈平了。”
项羽冷笑道了:“强词夺理,本霸王问你,秦王既然把你围困了,为什么不杀你,反而给你送粮草,难道他是白痴不成!”
“也许他真的就是个白痴!”钟离昧一边翻白眼一边小声嘀咕。心说,你问我我去问谁!
范增在旁边倚老卖老的说;“霸王,这件事情就不要追究了,臣已经说过了,这是秦王的离间计,根本就不足采信。钟离将军是冤枉的。”
项羽心想,谁知道是不是离间计,万一是真的我也不知道,你也别说的这么轻松,这里边还有你的事儿呢。
范增可是万万没想到项羽会怀疑到他的头上来,还在那里信心十足的自说自话;“好了好了,钟离将军,你快点起来吧,霸王已经不怪你了。哈哈——”
“慢着,钟离昧你先别走,寡人的话还没说完呢!”项羽打断了范增的笑声。范增一下子弄了个大红脸,项羽还从来没给他这样难堪过,搞的他上不来也下不去,僵在当场。
“霸王还有什么吩咐?!”
项羽想了半天,现在也没什么证据,把钟离昧叫来也不过就是为了泄愤,不让他走,也不过就是拿亚父出气,的确也没什么事情了。
“算了,今日就说到这里,你好自为之吧!”
钟离昧又是羞惭又是害怕又是沮丧灰溜溜的从帅帐走出去,回到自己的帐篷。这一路上就是唉声叹气,以后的日子绝对是不好过了。不过,他可从来也没产生过要投降的念头。
钟离昧走后,项羽余怒未消,怒声道;“龙且、季心,你们两个立即整顿兵马,明天寡人一定要拿下荥阳城。”
龙且和季心心想,其实今天就可以拿下荥阳城,谁让你非要和人家单挑了。项羽说完挥了挥手,宣布散会,范增心里憋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拱了拱手,就退出去。
人去帐空。没有了谋士武将的大帐立即就呈现出一种空虚寂寞。每当这个时候,项羽都会开始一种莫名奇妙的慌乱。刚毅的眼神中流泻出来的傲气中夹杂着少许的温情与胆怯,还有孤独。一个他极力回避的念头就会在他的脑海里绕来绕去,像一条蛛线,牵扯着他的心。一条模模糊糊的影子,漂浮着撩起帐幔,走进帅帐,来到他的身边,一张甜美的笑脸上,嵌着一双澄澈明亮满带着关切的媚眼。一个娇柔的声音,低低的说;“霸王,你累了吗?”
骤然间项羽的心像是被劲箭射穿,痛得他从案几上跳起来,脑袋一阵昏沉,眼前沾满泪痕。却原来是做了一个梦。
门口的侍卫,听到大王的一声呼喝,还以为出了什么变故,持刀持枪的冲了进来“大王,大王——”
项羽猛然转过身,厉声道;“出去,都给我滚出去。”侍卫们吓了一跳,用比冲进来的时候更快的度退了出去。
“虞姬,虞姬——我——我好痛苦——”项羽转过身来一下子趴在案几上,案几上的酒杯茶壶掉了一地,脸膛和脖颈就像是被绳索拘勒的一样,变成紫红色。
“启禀霸王,秦王派了使者来求见!”帐外的这一声禀报,终于把项羽从无尽的痛苦深渊中拉扯了回来。纷繁杂乱的思绪暂时被项羽抛到了九霄云外,隐藏在心中的尖刺,又被他深深地掩埋了起来。
“带进来!”项羽一撩紫色帝王袍,端坐在案几后。
“参见霸王!”李左车低着头从帐外走进来,跪倒在项羽的面前。
“秦王——无耻小人——他派你来干什么?”项羽一想起王竹的反复无常心里就觉得恶心,懒得跟李左车多说废话。
“秦王派小人来跟霸王求和的!”
“求和?又来求和!秦王还真是不要脸,这个小人!”项羽气的从地上弹了起来,冲到李左车面前,恶狠狠地说;“你回去告诉他,本霸王一定要杀入关中,掘了大秦的宗庙社稷,让他后悔莫及,祭奠我——”项羽在心里重重地说,“祭奠我虞姬在天之灵!”他已经把虞姬“死”的这笔仗记在秦二世的头上了。
“请霸王三思,眼下的形势,虽然是楚强而秦弱,但,秦国毕竟已吞并三晋,势力比起大楚也不遑多让,霸王若是一意孤行,只知道攻杀,只怕会给西楚百姓带来无边的祸患。请霸王思量思量。”李左车说的不紧不慢。
李左车这话说的不太得体,他本来就不是个优秀的说客,王竹是实在没人派了,才把他派出去的。叔孙通上次骗过项羽一次,项羽对他恨之入骨;陈平就更别提了;郦食其仍然在齐国蹲大狱;也就只有派李左车过来一趟。就这,要是项羽或者钟离昧知道前些日子的‘骂仗队‘是李左车搞出来的,不立即把他煮熟了算是好的。
项羽冷笑道;“既然秦国的势力这么强横,那么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了,你回告诉秦王,十天之内,本霸王一定拿下荥阳城,让他在城里等死吧。”
李左车还想再说点,项羽根本就不想听,挥手送客;“来人,把秦国的使者送走。”李左车那个别扭,项羽连他是谁都还没问呢!他也是倒霉,这会儿项羽刚伤感完,心情正不好的时候。
人家送客李左车没有不走的道理。从楚营到秦营,李左车一直都在想怎么跟秦王交代,事情明显是被他给办砸了。
李左车进了城,来到府衙门前,没精打采的下了车,踩着一路寒霜,进了王竹的“办公室”。王竹正翘着二郎腿看舞女跳舞呢,看到李左车从外面回来,还以为他带回来什么好消息呢,坐起一点身子,问道;“项羽怎么说?”
李左车唉声叹气地说;“项羽根本不听,他说十天之内一定要拿下荥阳,还说要攻入关中挖掘大秦历代国王的坟墓!”
王竹一听就知道他把事情给办砸了,心里的火苗一下子窜上头顶,挥了挥手,把舞女赶出去;“滚滚滚,都滚出去!”舞女们唏哩哗啦的跑出去。王竹看着李左车喊道;“你没把利害关系跟他说清楚吗?”
李左车心想,我倒是想说,他根本就不给我机会。
“启禀大王,项羽冥顽不灵,他根本就不听臣的解释!”
什么不听解释,根本就是你的口才不灵!要是郦食其在这就好了,可惜这个杂碎犯了色戒被判入狱还没出来。
李左车被王竹给训了一顿,郁闷的从府衙走出来,刚一出门口就遇到了吕泽和吕释之两兄弟。李左车看到这兄弟两人就打怵,正想躲开,却不想已经被现了!
“李先生,慢走,我正好找你有事儿!”吕泽叫住了李左车。
李左车正低着头假装沉思呢,装模作样的抬起头来,做了个‘原来是你’的表情,笑道;“原来是两位吕将军,你们来找大王,大王在前厅,在下告辞了!”
吕泽和吕释之虽然打仗窝囊,但是最喜欢穿铠甲,就算不打仗也是满身戎装顶盔贯甲。吕泽铿锵战靴跑了过来;“别忙,别忙,咱们兄弟还有事情要请教先生帮忙呢!”
李左车心想坏了,这两个纨绔子弟,别是让我去帮他们绑架谁家的小媳妇吧,绝对干不了好事儿。他想借故逃跑,话还没说出口,吕释之就拍着他肩膀说;“知道先生是大忙人,我们就长话短说了,咱们跟王熬丞相也不太熟,想请先生代为推荐一个人才——”
李左车暗暗叫苦,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儿,你们二位这德行也叫人才,我的娘亲!李左车也不敢得罪他们,试探着问;“不知道是——哪一位?”
吕泽狂妄地说;“这人绝对是个人才,以前在刘季手下当差,姓随叫做随何,是九江人氏,和九江王英布还是老乡呢!我也不瞒你说,他给了咱们兄弟两百金黄金,托咱们给他在廷尉衙门谋一个差事。我们寻思着和秦国的官员也不太熟悉,这方面能帮上忙的就只有王熬大人和李先生,你看这事儿——”
“九江人随何?”李左车脑筋一转,这人好像从那里听说过,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了,就随口问道;“帮忙倒是可以,不过,在下想问清楚一点,这人到底是有什么本事,是能文还是能武!”
吕释之道;“文武双全,这一点你放心,比我们哥两儿武功还高,算是一流高手!”李左车翻白眼,心说随便找个都尉级的军官就比你们的武功高,那也算不了什么本事!
“还有,这个人以前在英布手下当过部将!可能对楚军的情况比较了解。”
吕释之一说这话,李左车想起来了,他似乎听秦王提起过这个叫随何的人。
“没问题,在下可以帮忙,只是,这个随何能不能让在下先见上一面!”
吕释之爽快地说;“当然可以,就在我家里!”
随何本来是刘邦的属下,刘邦死了之后,他就投奔了九江王英布,王竹那次遇难途中遇到的就是他。那时随何奉九江王之命,押送粮草给西楚军,正好往回赶。
随何一身文士装正在走廊里,头上戴着束冠,一脸的英气。吕氏兄弟,带着李左车从大门外走进来,随何赶忙上前见礼!
“两位将军,事情办的怎么样?”随何略略的打量了李左车一眼,拱了拱手!
吕泽道;“这位是李左车先生,李先生已经答应了可以给你一份差事,不过,有些事情想问问你,你们谈吧,咱们兄弟还有些公事要处理,就失陪了。”
李左车纳闷,他记得大王并没有给吕氏兄弟什么职务,哪来的公事处理!肯定又去寻欢作乐了!
随何听说是李左车,知道是秦王面前的红人,登时肃然起敬,急忙把李左车让到房里去,沏茶倒水,彬彬有礼的让座。
李左车端详了一下随何,觉的他仪表长相不错,举止也很得体,就问道;“听说随将军曾经在九江王的手下任职,怎么好端端的跑到荥阳来投奔了秦军!”
随何笑了一下,坦然道;“李先生不要见怪,在下实话实话,因为九江王英布命不久矣,所以,在下只有另谋出路。”
李左车倒是也听说过,九江王英布的身体不怎么样,经常生病!!可是没想到英布竟然病的这么重。叹息道;“英布也是个英雄,没想到身体这么差!”
随何失笑道;“九江王非常健壮,顿饭斗米,力能搏虎,怎么会身体差!”
李左车道;“不是你刚才说,九江王不久于人世吗?”
随何大笑道;“九江王进退失据,得罪霸王,又不容于大秦。只有一郡之地为王,其人却野心勃勃,终日想着扩张,下场可想而之。倘若秦王能胜,他还可以安稳的为王三年,倘若秦王战败,一年之内,其必为西楚所灭也!霸王为人小气,常有诛灭九族之心,我随何为九江王旧将,霸王必然是容不下的。先生我不走,还能怎样。”
李左车双眉一挑,没想到这随何还真的是个人才,这番话剖析清楚,谈吐不俗,非常厉害!李左车进一步问道;“你怎么知道,项羽要灭掉九江国,如果项羽没有这个心思你不是白跑了吗?”
随何笑道;“霸王诛杀义帝,仅仅因为义帝说了他的坏话;拒绝封田荣、成安君陈余为王,不过是因为这两人在一年前曾经违背过他的旨意。这样的小事儿他都睚眦必报,更何况英布屡次见彭城危难而不救,又数次托病不出,拒绝帮助楚军征战。以项羽的性子,是不可能饶过他的。”
李左车乐了;“你刚才说,秦王若胜霸王,至少英布也可以为王三年,这又是什么意思?”随何眼神中突然闪出希望之火。李左车的话似乎是在考校他,看来,这次投奔大秦是来对了。
随何叹道;“当今大秦之王,虽然称王,但随何料定其不久必将重新称帝。近年来随何从秦王与楚王的交战中多少也看出一些秦王性格中的端倪。”
李左车沉声道;“这话怎么说!”
随何道;“当今秦王,绝不像是外间传言的那样荒淫无道。在下觉得他是个很有韧性的人,拥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品性。他不图虚名、可以隐忍、收纳诸侯,广布恩泽,完全是一副要重新收拾山河的面孔。照我看,秦王要想统一天下,必须要容得下四个人!”
李左车急道;“说来听听!”
随何道;“韩信、彭越、英布、吴芮。听说,秦王已经下旨册封彭越为梁王,所以,随何大胆猜测,不久秦王将册封英布——”
李左车道;“英布不是彭越,他是不会降秦的。”随何笑道;“事在人为,只要道理说明白了,英布不能不降!”李左车冷笑道;“大秦若要灭楚必须要统一北方,韩信必灭!”随何笑道;“韩信可以牵制,不用费力去征讨。倒是齐国,秦王一定非灭不可。剩下一个韩信,无伤大雅。相反,秦王要是一定为难韩信,只怕损兵折将不在少数,韩信这人,据在下看来,非常不容易对付,甚至他比项羽还要厉害!假如在下是秦王,一定会命令王贲撤出燕国,顺水推舟册立韩信为燕王,然后命令灌婴谨守魏郡,准备夺取齐国。假如齐国落在大王手中,无论是南方的项羽,还是北方的韩信,都将难以伸展,裹足不前。”
李左车的问题非常有跳跃性:“既然如此,英布为何只能为王三年?!”
随何摇头苦笑;“你我心照不宣!”
李左车蹭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我带你面见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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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群狼战术
王竹正躲在脂粉堆里跟一群美人玩老鹰做小鸡呢!这种游戏,从根本上来说,是非常之幼稚的,如果是一群男人再玩,绝对索然无味不过,换成如花似玉体态丰盈的mm可就不一般了。王竹乐此不疲,一声声的莺莺燕燕勾的他魂飞天外了。若是在前生,有其中一个艳如桃李,肤若凝脂的美人,跟他飞个眼,就乐的他好几天飘飘欲仙。可是现在,只要他想要,随便说上一句话,应有尽有,环肥燕瘦,姿态万千。
人比人得死!
李左车和随何在门口等半天了。李左车刚被修理过,现在还不敢进去,生怕打扰了大王的雅兴。王竹蒙着眼睛,捉到了一个窈窕的侍女,正把她拥入怀中,肆意揉搓,逗的那侍女格格娇笑,娇喘吁吁。王竹一把拉下了蒙眼的锦缎,**道;“抓住你了,怎么办——”回头的功夫,就看到李左车和随何站在门口。
王竹看着随何就觉的眼熟,推开了怀中的少女,柔声说;“你们先下去!”那侍女扭动着腰肢撒娇说;“大王——”王竹的心这会儿功夫也柔柔的,笑道;“先下去,寡人有正经事要处理。”
在随何的眼中看来,一个大王能做的这种地步已经很是难能可贵了。他进一步肯定了自己对于秦二世所作出的判断。嬴胡亥不糊涂!也不笨!随何并没有觉的王竹很眼熟,因为那天王竹披头散,非常狼狈,加上天色昏暗,根本看不清楚。
“进来,进来!”王竹大大咧咧的招手!一个侍女端着铜盆进来,盆里有雪白的毛巾和清澈的热水。王竹洗了手,招呼李左车和随何坐在两旁的案几后!
“上茶!”
王竹估计李左车是领人来面试的,便问道;“李先生去而复返,有什么要紧事。”李左车赶忙离开座位,站起来,走到案几前行礼:“大王,臣特来向大王推荐一个贤人!”王竹只点了点头;“大秦一向重视延揽人才,李先生请说。”
李左车一个劲的向随何使眼色示意他赶紧站起来,没想到这个时候随何反而端起来了,一动也不动。李左车颇有些尴尬,壮着胆子说道;“大王,这位随何将军刚才跟臣分析了眼前的形势,指出大王要想统一天下,一定要团结四方诸侯,就连韩信也——”李左车原原本本的把随何的话复述了一遍。王竹听的连连点头,双目闪光。
“随何——”王竹笑道;“随将军,你不认得寡人了!”随何一愣:“大王这是何意?”他本来想按照“惯例”来让君王请教他,好自抬身价的,没想到王竹突兀的问出来了这么一句话。
王竹笑道;“前几个月,随将军是不是曾经经过广武山!”随何动容道;“大王怎么知道,在下的确奉了九江王之命,从广武山给西楚军送粮——可是,却并没有见过大王。”
王竹道;“你不是在路上,遇到了一家三口人,一个老人,一个女儿,一个儿子。那家的儿子受了重伤奄奄一息!”
随何的眼睛突然瞪大了;“您是”随何对那个女子印象特别深,虽然过去了很长时间,但仍然像是刻在了脑子里,甩不掉。
王竹笑道;“寡人要多谢随何将军活命大恩呀!”随何惊讶地说;“这怎么可能,大王怎么会到了那里?”王竹笑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了,咱们先不去管,寡人想问问你,对于眼前的形势,你有什么想法。”
随何道;“眼前——大王可以利用彭越牵制项羽,然后出兵攻取齐地,是为上策!”王竹沉声道;“陈平让寡人跟项羽求和,可是项羽不买账!”
随何道;“在下有一计,可以说服项羽,不过,还是要借助于彭越的力量。另外,希望大王尽快的安抚韩信。”
王竹道;“计将安出!”
随何迟疑道;“这——现在还不能说,在下必须先见过项羽再说!”王竹看了一眼李左车:“那你现在就”随何道;“现在去了也是白要后天,希望大王能在明日的会战中,主动出城,挫败项羽的攻势。这样我们才好谈条件!”
随何接着又说;“见过了项羽之后,在下还要去见一面九江王英布,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齐国不久就是大王的囊中之物了。”
王竹道;“你是说,让寡人明日带兵出城和项羽交战!”随何道;“没错,大王越是示弱,项羽越是没心思和你谈条件!”
王竹心想,也有道理,可是眼下的兵力似乎并不是太够!
随何接着说;“只要一场小胜,项羽就会改变主意了。”李左车道;“有道理,大王,城内有四五万人马,完全可以一战!”
王竹还是拿不定主意,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好半天才说;“要对付项羽,只能用群狼战术,我们手中的大将太少了,你派人去把樊哙、6贾、夏侯婴全都调回来,寡人和他硬拼一场!”
项羽按捺一夜,第二天清早,楚营便吹响号角,全军出动,在城外列开阵势,准备搦战!
项羽手执画戟,背插铜鞭,腰配宝剑,坐下一匹乌骓马,银铠银甲,紫袍飘飘。两旁战旗猎猎有声,飘飘扬扬,斗大的“楚”字和“项”字在阳光下放射出耀眼的光芒。加上深冬简洁素雅的大地和空旷燎原的天空,雄浑之气,无可比拟。方形阵中,战鼓大作。项羽正准备让人去骂阵,突然城门处出一阵轰隆响声,吊桥放下,城门大开,不知死活的秦军竟然冲了出来。搞的项羽心中大喜。
秦军在王竹的亲自率领之下通过壕沟,在楚军对面百丈远列阵!本来松散的队形,在旗鼓号角的指挥下,没有多大会功夫就列成了以攻坚为主的锥形阵!项羽本来想要趁着秦军列队不稳的情况突然袭击,现在看来是没有可能了。
一众大将在王竹两翼雁翅形排开,刀枪并举,铠甲铿锵,步步为营的向前推进。项羽看到秦二世亲自出马,别提多高兴了,心想,只要活捉了秦二世,这场仗也就算是打完了。
两军对圆!
项羽和王竹排阵而出!
王竹眼神凌厉,抢在项羽前面开口;“项羽,你死期到了,今天寡人就结果了你给襄城惨遭屠戮的百姓报仇雪恨,义帝也能在九泉之下瞑目了。”
项羽铁戟前指,冷笑道;“嬴胡亥你个无耻小人,本来你龟缩在城内本霸王拿你没办法,没想到你不知死活居然跑出来了,今天本霸王叫你一个也休想活着出去!”
既然要开打,王竹当然不能弱了气势,厉声道;“大言不惭!将士们,消灭暴楚,杀!”王竹身后的樊哙、沧海君、6贾、夏侯婴、靳强、章邯、章义、辛胜、枞公、杨端和、秦矮、秦射十二员大将,一起冲杀出去。千军万马,挺刀挺抢,向前狂奔。
楚营之中,乌骓马咆哮腾空,桓楚、虞子期、钟离昧、龙且、季布、季心、丁公、屠刚丘、巴玉赞以及项氏诸将,跟在项羽身后对冲过来。
夏侯婴、章邯、枞公三员大将分别压住左中右三军。沧海君、樊哙、辛胜等悍将紧紧地跟随在王竹身边冲杀,十几人结成铜墙铁壁,步步逼近楚军。钟离昧、龙且、虞子期等楚将早就想和秦军面对面来一场硬撼,只是苦于秦军躲躲藏藏没有机会。如今秦军倾巢而出,正是求之不得,几个楚将犹如猛虎入羊群般杀入了秦军前锋步兵阵中,顿时血肉横飞,尸遍地,秦军被冲杀的七零八落。
楚军的情形和秦军差不多。一群楚将只知道在秦军中肆虐杀戮,秦军的虎狼大将也一样在祸害楚国的士兵。楚国的尖兵也处于极度的混乱之中。
王竹料想的一点也不错,项羽别的不管,一门心思的冲着他杀过来。王竹准备了群狼战术招待他,项羽冲过来之后,立即就陷入了四面八方的围堵砍杀之中。围绕着项羽打杀的除了压住三军的夏侯婴、章邯、枞公外,其余的秦将全部到场,另外还要加上个本身武功不弱的秦二世王竹。
场中的战斗已经趋于惨烈,秦国人和楚国人好像天生有仇,一见面就分外眼红,操刀持枪,乱砍乱杀,战场上火光四起,火光中血光飞溅,腥味刺鼻,十里之内满是厮杀之声,大地仿佛都在摇晃。
项羽挥动着青黑的铁戟,所到之处,血溅数丈!
楚兵包围秦兵,秦兵包围楚兵,双方互相厮杀,只听得刀枪的撞击声,双方的呐喊声,分不清敌我。
项羽不理这些,他催动战马,画戟向空中一横,直向王竹冲来。外围的秦兵想要阻止,可是上百的士兵在离开项羽丈许的地方就被杀的血肉模糊。项羽眼看来到王竹眼前,王竹厉喝一声,勇气倍增,悍勇的气势直冲云霄,铜棍横扫,三名楚兵,脑浆迸裂。项羽气的在马上乱蹦,立即还以颜色宰杀了两名秦兵。两人红着眼睛,向一处对冲过去。
项羽眼看到了王竹眼前,这时沧海君、樊哙两将分左右像恶狼一样扑来,项羽正要转身,辛胜、杨端和、秦矮、秦射也从前后杀来。说时迟,那时快,项羽猛勒乌骓马,“吱溜溜”一声暴叫,乌骓马前蹄扬起,直立半空,后退四五步,一下子闪过了从六种不同角度击打过来的兵器。秦军六员大将一看扑空,只得旋转马头,打一个回旋,顺便挑飞几名楚兵,在向前杀来。此时王竹已经来到项羽对面,他可不会放过这天赐良机,举起铜棍照着还在半空的乌骓马的马腿就是一下。
项羽厉声道;“卑鄙!”左手从肩头拽出铜鞭,一下子震飞了王竹的铜棍,王竹为了卸去强大的劲力,也只能打马回旋,挺身在上。就在这刹那功夫,项羽已经落地,六员大将又攻了过来,项羽稳住了乌骓马,右手使画戟,左右开弓,前后横扫,左手使铜鞭专门对付靠近一步之敌。犹如凶神恶煞一般,将六人的兵器全部挡了开去。除了沧海君游刃有余之外,其余五人,全都手臂酸麻,耳膜鸣响。
没等秦将缓过神来,项羽马身暴涨,突破了樊哙和辛胜的防线,抡起铁戟,照着王竹的脖颈横扫过去。项羽选择的角度非常刁钻,瞬间就避过了秦国的所有大将,给了王竹致命的一击。王竹处在猛冲中,几乎是义无反顾的向铁戟上撞过去的。情急之下,只有,用铜棍硬架。王竹的力气比项羽小的多了。石破天惊的接触中,王竹的铜棍竟然差点脱手而出。一条右臂已经抬不起来了。项羽大喜过望,举起铁戟投标枪一样向王竹的脑门戳到。就在这时,三件兵器一起向他的后背袭来。又快又狠,正对要害。
项羽心中很是奇怪,他明明已经甩开了所有的秦将,他们不可能眨眼间就冲上来。急忙收回铁戟向后轮去。当当当,磕飞三件兵器。向后一看,原来是靳强、章义、6贾从外围杀来,救了王竹一命。
就是这刹那之间,秦国的九员大将,包括王竹在内的十人,又一次把他团团围住。
楚国的将领没有保护项羽的意识。
项羽勇冠三军,无可匹敌,天下无敌是人所共知的,没有人敢来惹他,他也从来没受过伤。只除去上次被王竹的手雷扔中例外!所以项羽身边亲兵不过,大将一个也没有。楚将都在四处杀敌,根本不知道项羽遇险,也绝没有谁为他担心过。
这样一来项羽可就被动了。十员大将,还有一个比他差点有限的沧海君,围成个圆圈进招,让他左支右绌,忙活的不亦乐呼。也幸亏项羽力大无穷,所有人都不敢接触他的兵器,不然的话,十个项羽也早就报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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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劝降
十员秦将采用游走的战术和项羽缠斗。项羽以一抵十虽然不败,但渐渐的气息散乱,招式凌乱,危机四伏。
王竹哈哈大笑:“项羽,楚霸王,今日休矣!”抡起铜棍猛打猛砸,项羽心想,秦二世你个王八蛋你趁人之危,老子就算是死也拉你垫背。
项羽打定了注意,随即舍弃别的秦将,揪住了王竹一个人暴打。王竹走到哪里铁戟就追到哪里。王竹连连躲闪,前胸手臂接连中招,痛入骨髓,要不是铠甲挡着,早就上西天了。项羽的情况比他好不到那里去,他这种孤注一掷的打法等于把所有的破绽都留给了其他的秦将,几招没过,身上中了一刀三枪,鲜血不止。王竹和项羽都成了血人。
王竹一看不能再跑了,再跑死定了,回过头来轮棍子和项羽拼命。没料想这样一来,秦将反而占了便宜。项羽的铁戟缠不住王竹了。
就在这千钧一的时刻,龙且、钟离昧终于突破重重阻碍,杀到了项羽身边。龙且对付辛胜、钟离昧挡住樊哙、靳强,项羽的压力登时大减。钟离昧拼劲全力封挡住樊哙的大刀和靳强的铁枪,冲着项羽高喊;“霸王,走啊!”
项羽这面子可丢大了,对于钟离昧的举动,他又是感动,又是气愤。这不正好应了那句话吗:项羽是靠钟离昧吃饭的。项羽把心一横,忍着伤痛,乌骓盘旋,右手画戟攻向杨端和左手铜鞭已迅雷之势砸向秦矮。只听‘扑哧’一声,画戟穿心而过,杨端和当即坠马!!项羽抽出画戟,戟鞭并用,从左右直逼秦矮而来。秦矮想跑,可是项羽的度太快了,紫袍留下一串残影,等他看清楚了来势,根本已经太迟了。眼看秦矮要被刺死,惶急之下,整个人噗通滑下马背,项羽的铁戟铜鞭先后砸在了马身上,那马儿惨嚎一声,从中断为两截,鲜血胃肠四处飞溅。
这时,沧海君轮动铁锤又杀上来,项羽只得抽身对付沧海君,让秦矮侥幸跑了。不过,项羽在转身迎接双锤的时候,还是被无耻的秦二世抓住了机会。王竹离得远,眼看着杨端和被杀,秦矮身受重伤,十个打一个居然落到这种局面,心里那个郁闷。猛然从靴子里抽出军刺,照着项羽残破的甲胄掷出去。“彭!”项羽硬接了沧海君后,因为体力消耗过大,两人同时后退一步。王竹的军刺就在此时刺入了项羽的左肋下。
项羽身子震了一下。王竹轮着铜棍就冲了上去。钟离昧、龙且摆脱了樊哙等秦将,斜刺里杀来,正赶上屠刚丘、项襄、项庄、萧公角、项声、巴玉赞等将也已赶到,双方混战一场,杀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天黑时分,各自收兵回去。
夕阳西下,天阴沉沉的,忽然满眼是雪!
鲜血染红了护城河,腥气冲天,壕沟已经被交叠的死尸填平,方圆二十里内,死气纵横!“楚霸王身受重伤了!”王竹像个血人一样,趋兵入城,振臂高呼;“项羽受伤了,项羽被我们秦国人打败了!始皇帝的英灵在护佑我们!!”城内城外的秦军齐声轰诺,士气昂扬!秦国的将领和士兵都不约而同的想到当年大秦兵马横扫天下的威风,一时之间壮怀激烈,感天动地。
“大王,现在是时候和项羽讲和了!”王竹没有回府,而是骑着战马带伤巡视军营,安抚慰问秦军将士。随何跟着王熬李左车一直在城头观战,见到王竹进城,急忙赶来进言。
王竹其实已经身受重伤,之所以坚持巡视军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要让项羽知道,秦二世安然无恙。
回到府衙之后,王竹因为流血和疼痛已经快要昏迷了。侍女和军医来来回回的忙乎,又是止血又是上药!还要六七道伤口没有一处伤在要害,性命是无碍的,但至少两三个月不能再动手了。其实这点伤对于真正的武将来多一个月,照样上马征战。
项羽的情况比秦二世也好不了多少,受了三四处刀伤,三四处枪伤。这恐怕是他从戎以来,伤的最重的一次,比上一次被手雷炸得还重。
王竹在床上躺了一晚。十四五个妙龄少女在他床边,垂泪到天明,哭的一个比一个伤心,全都感同身受。
随何第二天一早来见王竹的时候,被几个少女挡在了门外。她们一个个的对随何怒目而视,吓得随何汗出如雨,一个劲的点头哈腰。都是奶奶,那一个也惹不起!
这个说;“你就不能让大王多休息一会儿,大王受了这么重的伤!”
那个娇嗔道;“你真是该死,大王已经够可怜了,你还来——”
“你快回”有几个已经动手往外推了!搞的随何哭笑不得。
王竹全身火辣辣的疼,隐约的听到门口吵闹:“是谁在外面!”两个侍女闻声进来,柔声道;“大王醒了,都怪那人不好,把大王吵醒了,大王,你受了好重的伤,快些歇息吧!”说着就抽抽泣泣幽幽怨怨的哭起来。
王竹也知道这些女孩多半是在做戏,不过心里仍然是很舒服,很受用的。摸了两人光滑如玉的粉面一把,柔声说;“乖,把人给寡人带进来,寡人要见他。”
俏丽的侍女很不情愿的娇嗔这站起来,走到门口重重的甩着门喊;“大王让你进去呢,你这个没眼鬼,不知道大王生病吗?!”随何连连讨饶:“姑娘,有劳了,有劳了,在下实在是有紧急军情,没办法,没办法!”
侍女们一脸寒霜;“最好长话短说,大王要是累着了,为你是问。”随何唯唯诺诺;“是是是,在下知道,在下知道。”
王竹在榻上趴着,听的想笑。谁说这齐人之福不好享,关键要看你有没有实力。
“大王,您醒了!”随何擦着冷汗走进来。王竹一笑,扯得全身疼痛;“随将军,寡人的护驾武士如何?”
“端的厉害!端的厉害!”随何连连点头!王竹道;“你想去楚营?”随何道;“现在正是时候!”王竹沉思道;“有没有把握!”随何笑道;“大王,不一定成,但,下次肯定能成,小人,还要用计!”王竹皱眉道;“你也别整天小人小人的啦,这样吧,寡人封你为‘郎中’,你去出使楚营吧。要是立了功,方才跟你吹胡子瞪眼的那几个小妞就送给你了,另外——”
“大王——”随何吓得跪在地上叫苦;“大王还是自己留着享用吧,随何实在是没有那个福气!”随何是聪明人,大王开过的车,别人是不能随便开的,搞不好要惹祸上身,历史上这样死的人比比皆是。
王竹失笑道;“又不是洪水猛兽,好吧,那就黄金一千。”
随何从王竹的寝宫出来,找李左车要了十几名亲兵,坐车直奔楚营。该说什么话,他已经胸有成竹了。
楚营之中,一派森严,虽然经过一场大战,仍然秩序井然,马步兵来往如梭。随何在寨门处对巡逻的哨兵说明了来意,那哨兵凶狠的眼神在他身上打转,随即冷哼了一声;“等着。”便走了进去。
项羽并没有像王竹一样哼哼叽叽的躺在病床上叫唤,他正端坐在大帐内和众将饮酒。听说秦王又派了使者来,项羽就来了一肚子气。
“来呀,把来人给寡人推出去斩了,级送回荥阳,让秦二世知道寡人的厉害!”
范增放下酒杯动容道;“大王,我军缺粮,昨天又挫了锐气,不如把来人叫进来问问,听听秦王又耍什么诡计!”
项伯也在一边说;“亚父说的有道理,还是先听听来人有什么说辞,在杀不迟!”项羽吞下了一口气,冷哼道;“带上来。”
随何几乎是被人推搡着进来的,不过他也不生气,见到项羽和西楚的一种将领,也不害怕,抖了抖衣袖,微微的拱手;“参见霸王!”
项羽心里这个气,平常秦国的使者到了他这里都是规规矩矩诚惶诚恐的像他这么嚣张的还真是头一次碰到。
“你是谁,在秦国现居何职,秦王派你来做什么?”项羽沉声问道。
随何答道;“启禀霸王,在下随何,现在秦国只是个普通士兵,秦王派我来是劝降的!”
“岂有此理!”项羽一下子把他面前的案几掀翻了;“混账东西,竟敢派个士兵来辱我,我必杀之!”
龙且和虞子期从两边的案几后跳了出来,锵锵两声撤出佩剑;“霸王,杀了他,给死难的弟兄们报仇!”说这话,两把剑已经架在了随何细长的脖子上。
“慢着!”范增怒视着随何站起来道;“这位壮士,你说秦王派你来劝降?是你疯了,还是秦王疯了?”随何摊开手苦笑道;“这话从何说起,这是很正常的事情,难道不是吗?”项羽从身边的兵器架上抄起铁戟,怒吼道;“亚父,你闪开,我戳死他!”
“且慢!”范增道;“让他说明白了。这人敢口出狂言,一定就会有几分道理!”随何越笑的大声了;“你们楚国人莫非都是白痴傻子,这么明白的事情还要我说,真是滑稽!”其实他也是楚国人!
在这个地方开口闭口的骂楚人实在有点太冒险了。随何觉的身边充满了吞噬生命的目光。
项羽的胡子差点从下颌上抖掉了;“亚父,此人如此无礼,还要容忍吗?”范增手中的酒杯差点捏碎;“让他说下去。”
随何耸肩;“你们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死到临头了居然还硬撑!如果在下没有猜错,霸王的粮草已经不多了对多只能坚持五六天的样子这还不是死到临头了。”
范增厉声道;“原来真的是个疯子。粮草没有了,我们可以从西楚运来,这算什么死到临头?”
随何惊讶道;“怎么你们还不知道,西楚的粮食不可能运来了!”范增笑了;“果然是个疯子!”楚营中的大将,一个个的笑出了声。
“这叫什么话,你们楚国人的消息当真这么不灵通,难道不知道九江王黥布{英布}已经和梁王彭越结盟,投降了秦国,现在已经把粮道切断了,你们的粮食不可能到了。”
“彭!”龙且有点喝多了,一下子坐倒在地上:“开什么玩笑!”范增转头和项羽对视了一下,两人眼中都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你说英布投降了秦王,有什么证据!”
随何道;“在下就是证据,在下是九江王手下的将军,是九江王派我到秦王那里去投降的,不信的话,这里有人应该认得在下!你们的督粮官现在就认得我。”
“传督粮官来见!”范增双目放光!
督粮官转瞬来到,一见随何,惊讶地说;“随何将军,你又来了,是九江王派你来送粮草的吗?”
项羽一下子就懵了:“英布——当真反了——”
范增一时之间也没反应过来。
随何趁热打铁;“不仅是英布,齐王田广、燕王韩信都已经投降了秦国,就连西楚后方的衡山王吴芮也因为女婿英布的关系宣布对秦国效忠,霸王您现在已经是孤家寡人,除了投降没有别的出路。”随何越说声音还越大了。气的项羽差点冲过去把他脑袋拧下来一脚踢回荥阳。
“韩信怎么成了燕王!”钟离昧道;“他不是追认刘季为汉王,自封为汉国的大将军了吗,怎么又成了燕王。藏荼和韩广到那里去了?你分明是在撒谎!”
随何疯疯癫癫,胆大包天的喊道;“一群白痴。韩信是被秦王册封为燕王的,当然会誓死效忠秦王。至于那个藏荼和韩广,嘿嘿,各位将军,他们在齐国和燕国的夹缝中,还能存活下去吗?”
钟离昧不说话了,冷汗出来了!
“哈哈!”范增突然笑道;“即便是你说的都是真的,我西楚尚有九郡之地,足以自保,只要霸王挥军攻入咸阳,英布等人不足为虑!”
随何愕然道;“经过昨日一战,亚父还认为楚军可以轻易攻入关中,这太可笑了。就只是粮草一项,也足以拖垮贵军了。”
项羽半天没开口,此刻突然沉声道;“你回去告诉卑鄙小人嬴胡亥。黑脸汉子英布和专门钻人家裤裆的小子韩信,本霸王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我们楚国人宁可战死决不投降。你让他不要太狂妄了,不出十天,本霸王一定拿下荥阳,让他跪在本霸王面前求饶到底是谁要投降谁?滚吧!”
随何扯着嗓子喊道;“霸王,你要三思啊,你要为楚军的几十万将士着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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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劝降 2
随何被一队楚兵拉到帐外一顿暴打。要不是范增出来阻止,只怕就给打死了。
带着一身伤,随何回到荥阳,见了王竹,劈头就说;“大王,事不宜迟,臣要立即去见九江王英布。”
王竹挺纳闷:“为什么?”随和把他怎样在项羽和楚将面前胡说八道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说道;“臣必须马上去六安。”
王竹道;“这一路上都被楚军封锁了,你怎么去。”随何道;“臣一个人扮成客商过境。”王竹摇头道;“那太危险了。”随何道;“带人去更危险,一个人反而安全。要快,必须抢在项羽的前面。”
随何不带随从只带黄金,一路上快马加鞭,昼夜赶路,前往六安。六安是随何的家乡,他对路径非常的熟悉。
随何到了六安,仗着自己是本地人,用黄金打通了关节,以私人身份求见九江王英布。英布一听,随何又回来了,心里非常的生气。不是跑了吗?还回来干什么,是不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
英布根本就不见他,派了个手下大夫想把他撵走。
随何心想,已经来到了九江王的王府怎么能无功而返,就直接了当的说;“请大夫转告九江王,随何是奉了秦王的命令来见大王的。秦王早就羡慕九江王的英武侠气,九江王如果不见,秦王一定会认为九江王瞧不起他。这样的话,日后九江王若是有什么危难,秦王也很难施以援手了。见上一面,无关大局,又给了秦王面子,何乐而不为?”
大夫是个文化人,非常懂得外交,心想,随何这小子真是有一套,这么快又找到新老板了。转身去禀报英布。
英布根本没把随何放在心上,正跟侍妾饮酒作乐,大夫进来这么一禀报,他又是气愤又是无奈,随何这王八蛋换了老板,还有脸来见我。
“让他进来!”
随何走进屋子,看到英布正跟侍妾喝酒聊天,根本就不搭理他,知道英布是嫉恨自己不告而别,就自报家门,先声夺人:“大秦使者随何参见九江王。”这样一来,一场私人见面就演变成外交事件了。英布要是再坐着饮酒传出去就有点丢人。
英布把侍妾赶出屋子,回过头来,冷笑道;“随何,你还有脸回来,你的所作所为能对得起寡人吗?”
随何笑道;“正是因为随何感到以前做的事情对不起大王所以这次回来是专门来补救的。”
英布气道;“你不是替秦王来做说客的吗?告诉你,你什么也不要说了,还是赶紧回去告诉秦王,我英布是西楚霸王的属下,不可能与他同流合污,让他趁早死了这条心。”随何道;“大王这话就有点太欠考虑了。当此秦楚争雄之际,大王坐镇九江,手握重兵,地处险塞,既不亲楚也不亲秦,莫非是要自立为帝。”
英布站起来怒道;“放屁,寡人是霸王的臣下,当然是亲楚了!”随何故作惊讶:“九江王这样说可就不妥了,义帝分封天下为十四个王,这些大王都是平起平坐的,那有上下君臣之分。”
英布拍着桌子喊;“你这是明知故问。项羽既然自称西楚霸王,就有称霸诸侯之意。他历来是以武服人,谁要是不服,立即遭到讨伐,我英布可不会那鸡蛋往石头上碰!”
随何冷笑道;“九江王现在才想起来对霸王尽忠,似乎有点太晚了吧。想当初,项羽出兵伐齐,叫你出兵,你托病不出;齐国田荣来攻打彭城你又见死不救袖手旁观;彭越断了霸王的粮道你也坐视不理。项羽让你去刺杀义帝,还非让衡山王跟着一起去,这说明,他对你已经不信任了。如果,大王自认为是楚霸王的手下,那么臣见君死而不救,这怎么能是做臣子的本分,楚霸王对你早就心存怨恨,君怨恨臣,那么做臣子的还能有好日子过吗?倒霉是迟早的事情。项羽现在没有来对付大王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正和秦王交战没时间。等他腾出手来,一定会对付你的。
大王现在亲楚最后免不了一死,弄不好还要连累一家老幼,亲秦呢,还有秦王和几十万秦军千员战将做后盾,厉害之分,大王比我看的清楚。”
英布本来想三言两语把随何给打掉的,没想到让随何三言两语把他给说蒙了,竟然不敢往外轰。黑脸上禁不住冒出一层细汗,咳嗽了一声道;“随——随将军请坐——”随何心说,有门。
“秦王能打的过霸王吗?照寡人看来,这是不太可能的,荥阳城秦王一败再败,根本就不是项羽的对手。”英布实话实说了。
随何巧舌如簧的道;“那是因为你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霸王在七天前的大战中已经身受重伤,现在楚军节节败退,粮草兵员严重不足,秦军已经基本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九江王此时弃暗投明正是时候。”
随何擅自做主给英布开了一张空头支票:“秦王说了,只要九江王能够投向秦国,立即改封你为淮南王,把九江、卢山、豫章三郡全都作为大王的封地,给大王最大的信任和权利,地位在所有诸侯王之上。大王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英布本来就对项羽非常的不满意,但是他此刻仍然不敢给随何答复,原因非常的简单,他就是害怕项羽的武力。
正在英布犹豫不定的时候,方才的侍妾忽然进来禀报说是西楚霸王的旨意到了,让九江王出去接旨。
英布紧张起来,赶紧出去迎接。随何大喜过望,连连攥拳,我计成矣!
随何跟着英布从后院走入前厅。来传旨的是项羽的谋士商敬。商敬大大咧咧的坐在大厅里喝茶,看到英布来了也不站起来。
英布多少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原来是商先生,听说先生带来了霸王的旨意!”商量放下茶杯,微微的点了点头,沉声道;“看来九江王最近的身子骨还算硬朗,霸王想让九江王出兵攻打秦国武关,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英布犹豫了一下,商敬从袖子里拿出一卷竹简:“这是霸王的旨意,有人告九江王谋反,霸王是不相信的。请九江王即刻帅兵北上,并且携带二十万斛粮草,资助西楚大军。霸王多谢了。”
敲诈,绝对是敲诈。二十万斛!英布气的要命!
商敬根本就没怎么抬头,所以没看到随何。随何却躲在英布身后一直盯着商敬看,心想,这老小子这么狂妄,分明是逼英布造反。
随何突然从英布身后冲出来,声嘶力竭的喊道;“岂有此理,项羽算什么东西,九江王已经归附了秦王,你们怎么还随意的使唤。还让九江王去攻打秦国,这简直是痴心妄想。这不是逼九江王做无耻小人吗?”说着劈手抢过商敬手中的竹简,撕扯的粉碎,扔出门外。
商敬和英布都愣了!谁也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来!
“随何——”两人齐声惊呼。
随何看着商敬道;“项羽怎么能这样做,我在楚营不是说的很清楚吗?九江王已经是秦国的人了,他还派你来干什么?”
商敬一看随何居然在这里,看样子英布还把他当作贵宾礼遇,心里一下子就全都明白了,惊恐的看着英布;“九江王何故如此?”
英布心说,靠,我也不知道随何他何故如此?
随何转头对英布狠狠地说;“九江王别害怕,有秦王给你撑腰项羽不敢怎么样。楚霸王为人狠毒,不能为伍,大丈夫做事儿当机立断,不如杀了他的使者,公开决裂,你要不好意思动手,我可以代劳!”说着从兵器架子上抄了一把快刀,冲着商敬扑过去。
商敬是个文官,那见过这种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阵势,吓得连连后退,四肢颤,失声惊叫着向院子里跑去:“九江王反了,九江王反了——”随何提着大刀在后面猛追!英布一下子醒过神来,他被随何忽悠傻了。
“随将军别杀他!”
随何心想,杀了他没人回去给项羽报信了,就怒吼道;“九江王大恩大德饶了你的狗命,让你回去告诉项羽,从今天开始,九江王和他一刀两断互不相欠,以后再见面就是两国的仇敌,不是你死就是他死。”
商敬听的清清楚楚,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性命,一溜烟的逃回驿馆,收拾东西返回西楚大营。
随何提着大刀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向英布邀功:“大王,替你解决了,这下子你可以安心的投降大秦了。”英布真想把面前这个王八蛋给掐死,可是这时候他是万万也不敢了,项羽被得罪透了,难道他还敢在得罪秦王吗?
“你可把寡人给害苦了,项羽不会善罢甘休的。”
随何笑道;“九江王又说错了,我这不是在害你,其实是在救你。不过,九江王现在还真的应该做一点准备,估计项羽会派兵来攻打,我会留在这里和大王并肩作战的。”英布吸了一口冷气;“你不是说有秦王在不用害怕吗?”
随何道;“我的意思是说,只要有秦王在,即使战败了也并不可怕,还能东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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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吹牛
随何的信比商敬晚一步送达荥阳。{p)
项羽暴跳如雷,王竹欣喜若狂,天下似乎已经在他的掌握中了。
项羽蛮劲大,一定要回头去揍英布!范增等人苦苦劝解,他就是不听!
范增心想,这个时候回头去打英布,万一秦王帅兵尾随和彭越搅和到一起,再和英布来个前后夹击,那可就废了!
“霸王,前几天秦王不是派人来议和吗?就算你要回头去攻打九江,也要先把秦国这边安顿好了!”
“好,为了杀英布这个叛徒,本霸王豁出去先放过嬴胡亥这个小人,传令叫商敬和巫天然去秦营议和嬴胡亥怎么说!”
范增觉的不妥,但没有说出来。项羽要是肯听他的话,也不会有今天了。
消息传到荥阳,陈平一听,眼睛就瞪圆了。太好了,秦王给我的五万斤黄金终于有用处了。他等这个机会可不是等了一天两天了!随何在无意中也帮了他一个大忙!陈平这几天压力挺大,眼看着李左车、随何都在立功,只他闲着没事。王竹那白眼珠瞅他,弄得他提心吊胆。可是,时机不成熟,陈平也半点法子没有。
正着急的时候,项羽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陈平急匆匆的去见王竹,一定要求由他来接待项羽的使者。
王竹也没多想,反正这也是个有油水的差事,陈平是不会放过的。
一支大约五千人组成的仪仗队穿过荥阳城的主大街。五千人分成四队,全都披甲带盔昂阔步。队伍行进中鼓乐齐鸣,钟磬悠扬,彩旗飘飘,琴瑟合鸣,宫女侍卫成群结队。
荥阳城东门之外,四条岔路纵横交错。靠中间的一条岔路上,慢悠悠的驶来两辆豪华马车,穿着楚**服的战士,高举着大楚使者的旗帜。坐在车里的商敬和巫天然多少有些紧张,毕竟项羽多次虐待秦国使者,谁知道秦王会怎么对付他们。
新近竖立起来的箭楼,在第二重和第一重壕沟之间,两座箭楼高达六丈,背后依托着坚实的玄武岩垒砌的已经染成赤红色的城墙,气势雄浑。此刻,商敬和巫天然的马车已经进入了箭楼上石机的射程之内。
商敬赶忙命令停车,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
箭楼之上每一面有八名持戟秦国战士,一起向这边看来,突然身子一晃,就跪倒在箭楼上。
商敬和巫天然都愣了。
城内一阵鼓乐喧天,城门忽然大开。从里面吹吹打打走出一只几千人的队伍。为的一个器宇轩昂的文士,一个威风凛凛的秦国将军。正是陈平和大将章邯!陈平和章邯快马加鞭奔驰过来。来到马车前,翻身下马,弯腰施礼,大声告罪;“没想到还是来迟了,该死该死,真的该死,两位使者,快点请进。”
商敬和巫天然双双愣住,用得着这么客气嘛!竟然不约而同的都有受宠若惊的感觉。两位使者夹杂在陈平的仪仗队中间,飘飘然的进入城中。
两人带着使者前往府衙,一路上都是夹道欢迎,秦国的所有高级武将,几乎都垂站在道旁迎接。搞的商敬还以为楚军已经占领了这座城市呢!进入府衙之后,两千秦兵排列整齐,手持长枪,两排白杨一般列队两旁,行注目礼。
商敬和巫天然心里美滋滋的,心想,秦国人终究还是惧怕霸王的,不然怎么会如此的客气。两人昂挺胸,跟着唯唯诺诺的陈平和章邯来到一处宽敞雅致的房间内。屋子里早有十几名楚楚动人身段婀娜的侍女跪在地上侍候。一看,两人进来,一起低头问安;“两位大人安好!”
陈平陪笑脸道;“两位大人,这些女子都是秦王孝敬两位大人的,请务必笑纳。”商敬和巫天然以前是认得陈平的,知道这小子表面圆滑,内心阴险,虽然很愿意笑纳,也没敢表现出来,只是略微的点了点头。
一张张的案几上已经摆下了各式各样的热腾腾的酒菜。河蟹、幼羊、山笋、葵菜,透着一股烟味的熏野猪肉,一盘清蒸锦鸡,红烧娃娃鱼,香气四溢勾人馋诞的熊掌,珍贵的猴脑,白银耳黑木耳百合黄花等菜式一样不少,眼花缭乱。
一阵寒暄过后,大家纷纷入座,正要执箸饮酒,陈平却站起身来说道;“这两位使节,今天这桌上没有外人,大家虽然身处两地,可心情都是共兴大秦,秦王对亚父的打算倍加赞赏,十分佩服,今天两位前来,不知道有没有带来亚父的密信或者口信,要是有,不妨说来听听。”
商敬和巫天然莫名其妙,道;“我们两人是奉霸王的命令来讲和的,那里能有亚父的信笺。”
“啊,是霸王的人!”桌上所有的秦将无不出乎意外。
陈平更加离谱,一把将面前的案几掀翻了,汤汤水水抛洒一地,站起来日爹草娘的喊道;“原来是项羽的人,怎么不早说,真浪费感情!”说完下令把桌子上的美味佳肴全都撤下去;“拿走,快拿走,喂狗都不给他们吃,快点。”
商敬和巫天然羞愧的无地自容,眼睁睁的看着一桌子的没事一盘盘的消失无踪,然后换上了两万掺着沙土的冰冷的黄米饭。可想而之,刚才的美人也一定不给了。
生气归生气,饭还是要吃,吃了饭才有力气面见秦王。
王竹对两人倒是十分客气,询问了很多楚营的运作情况和两人一个月拿多少工资,离退休的楚兵有无遣散费等等这些。
当商敬实话实说,把楚国的低工资制度告诉王竹后,王竹一个劲的摇头叹息。
商敬历来知道秦二世杀人不眨眼,比项羽还要残暴,跟王竹说话总是有些胆怯,看到王竹咂嘴,连忙试探的问;“秦王何故叹息,眼下正值战乱,能吃饱饭已经很不错了,还贪图什么军饷。”
为了避免抬杠,王竹只说了一句就打住;“真是人比人得死,想不到楚国的弟兄们混的如此凄惨,我大秦的士兵可是每个月五千钱呢!”
商敬三角眼瞪圆了。王竹抢着说;“你们两位回去之后对霸王说,如果霸王同意以鸿沟为界平分天下,寡人可以拿出五百万斤黄金和一千万斛粮食送给楚国。让楚国的士兵和百姓以后也能丰衣足食乐乐的像秦国的百姓一样过日子。”王竹满嘴跑火车,纯属放屁,就算把全天下的金子都集中开采出来,也没有这么多,他是故意吓唬楚国人。
巫天然大跌眼镜,差点摔倒,喉头一阵咕咕作响:“真的假的!”王竹用手指点着右侧的巫天然笑道;“快人快语,寡人喜欢。寡人愿意写下国书,两位使者带回去交给霸王,这总假不了了吧。来人,取笔墨伺候,另外给两位使者每人准备千金作为礼物——”
金灿灿的黄金摆在眼前总不会是假的了吧。商敬和巫天然跟着项羽南征北战东跑西颠,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黄金,吓得两人直缩脖子,又是高兴又是气闷。秦国不愧是统一六国的强国,国力比楚国要强横的多了。
王竹看了看两人的反应,满怀歉意的说;“真是拿不出手,区区的一千金就全当是寡人请两位吃顿便宴吧!”越吹越没边了。王竹自己心里都没底,别把附近一带的牛全部都吹死才好,不然百姓们又要受苦了。
商敬直勾勾的看着王竹;“秦国,真的如此富有?”王竹一脸的“少不更事”:“这也算富有,两位开什么玩笑,寡人因为战乱已经快穷死了,陈平大人一个月的俸禄只有一万金,寡人真的很对不起秦国的列祖列宗啊!”
商敬和巫天然脸上冒汗,半信半疑。王竹自顾自的坐着叹气,心想,下面就看陈平安排的怎么样了!
商敬和巫天然从府衙走出来,就开始商量。两人对王竹的话不能完全相信,可是,两千斤金子放在车上也容不得他们不信。
商敬道;“秦国如此富有,粮食满仓,金银遍地,又有虎狼之师,这仗根本就没法打!”巫天然撇嘴;“该不是吹牛吧,根本就不可能。”商敬从车窗外看出去,只见荥阳城内,行人拥挤,络绎不绝,奇怪的说;“我军连日围城,城外死尸遍地,这里的人居然都不害怕,还敢出来逛街,令人费解。”
巫天然一舔脸:“走,咱们下”
街道上的树木全都用丝绸缠绕,树枝上缀满了华丽的宫灯,所有在街道上走动的人全都衣饰光鲜,玉佩叮咚,穿金戴银。道路两旁一家家的店铺酒楼,迎来送往,昌隆兴旺,僧道凡俗,脸上都现出红润照人的光泽。街道上,干燥清洁,车如流水马如龙一样的奔驰。简直让人无法置信。
商敬仿佛大白天见鬼,愕然道;“这怎么可能,才短短的不到一个月,这里竟然——”巫天然压低了声音喊道;“前些日子这里可不是这样的。”商敬突然冷笑道;“不对劲,这里肯定有我们找几个人问问。”
石板方砖砌成的大路左侧隔着一条鹅卵石甬道,有一间雅致的小酒肆。酒肆虽然说不上雕梁画栋,但阳光普照,非常干净,客人来来往往出出进进。
两人装作普通人走进酒肆。老板和伙计并没有因为他们身上穿着绫罗绸缎而对其另眼相看,因为这里所有人的穿着都不比二人差。
“客官,您要点什么?”一个口齿伶俐的伙计上来斟茶递水,忙活着让客人点菜。
“蒸熊掌,清蒸锦鸡,红烧娃娃鱼——”商敬赌气,把在陈平那里没吃到的菜都点了一遍,心想,这种小地方肯定没有。
伙计笑容可掬点头哈腰,用聪明的小脑袋记录了一遍,扭头就走;“您二位稍等片刻。”商敬又一次哑然失色。
没有多大会儿功夫,各色菜式全都端了上来,商敬苦笑道;“价值不菲!没想到小店里暗藏乾坤。”巫天然小声道;“难道情况真的像秦王说的那样,大秦福的流油,如果真是那样,以后的仗可不好打了。”
商敬道;“前两天咱们在这里的时候,荥阳可不是这个样子,怎么秦国人一到这里立即就成了仙境乐土了?”说着喝了一杯酒,直翻白眼。
刚才的伙计,听到了两人的话,忙笑着插口道;“两位客官有所不知,自从秦王到了荥阳之后,这里的人可享福了。秦国的金子堆成山,秦国的粮食积满山,秦国的女子美如玉,秦国的男子狠如狼。听说啊,秦始皇帝下令修建的骊山陵墓整座宫殿全都是用金子堆砌而成,地面都是上等的昆仑美玉镶嵌,而岐山和骊山的山谷中堆放着无边无际的粮食,足够上百万人吃上十几年的。这不,秦王到了荥阳之后,立即给城内的百姓每人了五百金,外加一百匹绸缎,两千斛粮食,现在这里的百姓可是吃喝不愁了,绝不像楚军在的时候,朝不保夕,整天挨饿受冻,还担惊受怕。”小二说到这里忽然脸色一沉还重重的冷哼了一声,搞的两位脸色大变。
原来如此!秦国人太疯狂了。
“你撒谎,秦国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粮食和财宝,这根本就不可能!”商敬脖子上的青筋都跳出来了。打死他他也不信。
小二也是个杠头,把刚拿起来的茶壶,一下蹲在柜台上,皱眉说;“这怎么是胡说呢,没见识就是没见识,你难道不知道,始皇帝当年统一六国,把六国的所有金银财宝和美貌女子,战马粮草一股脑的全都带回了秦国的本土。这些东西后来到那里去了知不知道?”小二说的得意洋洋。
商敬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到那里去了,你倒是”
小二道;“金银财宝玉器之类当然就建造了阿房宫和骊山陵墓,粮草堆积在骊山和岐山的山谷中,美人吗——嘿嘿,都许配给士兵们,现在恐怕都生了小美人了!”
巫天然再也不想听下去了,也不想吃了,啪的一声扔下筷子,站起来;“结账!”说着就要取金子。
小二快的冲过来,拦着他说;“客官这是取笑小店了,吃顿饭还用结账,咱们秦国没有这样的规矩。实不相瞒,道路两旁的这些店铺都是秦王出资开设的,全都是免费的,百姓们予取予求,随便叱喝,随便拿取,分文不收。大秦物产丰富,足以应付。两位请慢走,以后常来!”
商敬和巫天然走出小店之后,后背都被汗给浸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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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自毁长城
范增听说项羽近日来疏远了钟离昧,心里忐忑不安,前来劝说项羽。>他刚迈进大帐,不曾想出使荥阳的两个使者已经回来了。两个使者把在秦营里的遭遇向项羽一一说明,项羽当时怒气填胸,眼冒金星。联想起那天秦王跟钟离昧说的话和军营里的传言,项羽越觉的范增可疑。正巧这时范增走进大帐,他那里知道这些原委,见到两位使者脸色不悦,项羽面带怒色,心平气和的说;“怎么回事,暴秦怠慢了你们不成?霸王,何必为这些小事赌气,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活捉嬴胡亥只是早晚的事。”说完,范增寻思跟项羽研究一下钟离昧的问题,便道:“你们两个先下老夫和霸王还有点事情。
项羽大声说道;“慢着,这是在楚营可不是在秦国,寡人还有事情要问,谁也不准走。”商敬和巫天然坐着没动,一人给范增来了个白眼,弄得范增莫名其妙,十分难堪。心想,项羽这几天怎么老是跟我过不去,难道——
项羽没有请范增坐,更没有称呼亚父,顺着范增先前的话头说道;“活捉嬴胡亥?我看我要被嬴胡亥活捉了,军营里出了这么许多的奸细,这仗根本就没法子打了。”范增震惊道;“谁?谁是奸细——大王,你不会是怀疑钟离昧不会——”自身难保了,还想保钟离昧。
“霸王千万不要疑神疑鬼,虽然英布、陈平、韩信这些人造反了,可那并不代表其他的楚将也会造反,军营里还有不少忠心耿耿的好汉子。大王要冷静,此时的局势,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能胜利。”
项羽朝范增看了看欲言又止,说;“亚——父,你年龄老了,还是回帐休息军中大事少过问为妙。积劳成疾,伤害你的身体我可担当不起。”
范增也是个智者,这句话的分量他是能掂量出来的,这分明是让他退休。范增打了一个冷战,心里霎时凉了半截,他用那双充溢着疑惑的目光打量一下项羽和两位使者,心想,难道他口中所说的奸细就是我。登时心头一阵痉挛,眼黑头昏。
午后,钟离昧听说项羽猜疑亚父,不知趣,前来见项羽。项羽正在喝闷酒,一看钟离昧进来,只冷冷的哼了一声。
钟离昧头皮麻,真想转身回去,可又不敢,只能硬着头皮说;“大王,亚父七十多岁才来投奔楚军,不顾年迈体衰,东奔西走,南征北战吃尽苦头。三四年来,为大楚立下汗马功劳。他对大王忠心耿耿,不倦教诲,大王对老先生的尊敬楚军上下无人不知,怎么大王忽然怀疑亚父是奸细呢,这——这实在太,太没道理了——”
项羽喝多了,心里正有火无处放,当即怒道;“对待范增的使者是那样,对待我项羽的使者却这样,这简直就是往我脸上撒尿。”项羽气壮如牛,烦躁不安,怒视钟离昧。钟离昧一下子慌了手脚,知道不能往下说了,连忙道;“霸王,末将只是提醒一下,没别的事儿,末将先走了。”
项羽看到他就来气,挥了挥手,把他赶出去。
西楚右令尹吕青正好也因为这件事情来见项羽,在帅帐外遇到了钟离昧。钟离昧满脸的沮丧。吕青问道;“霸王在不在?”
钟离昧心想,眼前这个时候,在项羽面前说话顶点用的,也就只有吕青和项伯两个人了,叹息道;“霸王喝醉了,吕大人”吕青一看就知道钟离昧碰壁了,想要劝几句,又不敢。这两天,楚营中所有人躲避钟离昧就像是躲苍蝇一样,唯恐跟他多说一句话,被人当奸细给办了。
吕青点了点头,从钟离昧身边绕过去,撩起沉重的帐幔,踏入帅帐。项羽还以为钟离昧去而复返,抬起头就要叫骂。一看是吕青来了,脸色稍微缓和一点,冷冷地说;“令尹,找寡人有什么事情。”
吕青也是六十多岁的年纪,和范增素来关系不错。项羽早就猜到了他的来意。
吕青见项羽喝的有七八分的醉意了,就说;“臣还是改日再来!”项羽喊道;“不用了,你是为了亚父的事情来的,有什么话就直”
话说到这个份上,吕青也不能藏着掖着了:“大王,臣觉的你千万不能对亚父产生猜疑,亚父对大王可以说得上是赤胆忠心,倘若远离,军心必然大乱。想当初,周武王以姜尚为亚父,听之任之。结果姜尚辅佐武王灭商,安定了天下,稳八方子民,定九州乾坤。亚父、钟离昧,一文一武,都是我西楚的栋梁之才,倘若这两人被大王猜忌,西楚大厦就要摇晃,请大王三思,三思。”
项羽听到这里,火冒三丈,怒气冲霄:“哼,周武王平定天下全凭姜子牙出谋划策,带兵打仗,难道今天的西楚全仗的是亚父?本霸王对亚父、钟离昧、英布、吕马童这些人亲如父子,情同手足,可他们居功自傲,竟然看着我‘霸王’的位子眼馋心跳,背地里搞阴谋,想整我。其实他们的本事不过如此。韩信、韩生、英布、吕马童统统都该死,应该千刀万剐,这些人离开了西楚,是本霸王的福气,有什么好可惜的。”
吕青激动地老泪纵横:“霸王,贤人难得,不能痛失人才!”
项羽狠狠的截住话头:“什么贤人难得?我看是小人难防,令尹是个君子,怎么知道小人的心肠歹毒!”
吕青劝不动项羽一筹莫展,唉声叹气的走了。一会儿功夫又来了十几班人马,走马灯一样的劝说,都被项羽给骂了回去。
范增回帐想起项羽的所作所为,又听说各路将领去劝说无果,犹如吞下黄连,心头苦涩难言,一口气也咽不下去,怎么也想不明白,项羽怎么会突然翻脸不认人。心想:既然项羽对我不信任,我何必留在楚营。七十五岁了,已经是夕阳西下,风中残烛,该是卸甲归田的时候了。想到这,他内心一阵酸楚,不由留下两行老泪。
范增命两个亲兵收拾好了行礼,转身看了看帐篷里堆积如山的竹简战册,地图兵器,黯然的叹息了一声,知道自己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踏足战场了,转身走出帐篷,去见项羽辞行。此时天色已晚,楚营中点起火把上千只,士兵们围着一堆堆的篝火在取暖,一队队的骑兵,往来巡视,看到范增纷纷下马行礼。以前范增照例都要慰问几句,今天只是略微点了点头,直奔帅帐。
帅帐之内灯火通明吵吵嚷嚷,似乎有很多人。范增没有太多的顾忌,直接闯入帐内。西楚的谋士武将大约都已经在场,项羽也在,帐内的气氛似乎还很紧张。
范增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毕竟也是父子一场,他心里有气,也有些不忍。他看了高高端坐的项羽一眼,沉声道;“霸王,老臣是来辞行的。”项羽没说话。战将中却是一片骚动。范增接着道;“天下事已大定,请霸王好自为之,我范增年高体弱,力单气微,请求大王让我回归故里,到‘居巢’去颐养天年。”
范增刚说完,两旁的几十员战将“唰”地一声全部单膝跪倒,齐声说道;“大王,亚父劳苦功高,德高望重,千万不能让他走啊!”
本来这些人要是不跪下求情,项羽还真是有些不忍,心里非常的难受。可是这些人一跪,项羽心里又冒出个极端变态的想法:这些人都是范增的朋党,范增竟有这么多的拥护者,如果他继续留在楚营,一旦得势,哪里还有我项羽的立足之地。他劳苦功高?他德高望重?我项羽呢?我霸王呢?西楚的江山可是我项羽打下来的,怎么成了范增一个人的功劳了,这不是往我脸上撒尿吗?
项羽脸上露出一丝阴冷,淡淡地说;“既然如此,那就随便亚父定夺。”范增听后,如万箭穿心,他想再仔细看看项羽说这话时的表情,而项羽这时一撩紫色帝王袍,不可一世地走了。在场的将士无不为范增老先生感到心酸。
范增还有什么脸面在留在楚营中,咬咬牙,洒泪离开帅帐。钟离昧和项庄、屠刚丘几员平素和范增关系最铁的大将,失声痛哭:“霸王,不能啊霸王,亚父不能走啊!”
项羽在内帐听到这声音,心如刀绞,不过还是安慰自己,项羽你不用难过,你做的很对,你为了西楚江山不顾父子之情,你做得对。范增他不顾父子亲情背叛你,是他有错在先,怪不得你的。
吕青第一个冲出帅帐。他要去送送老友范增!
整个帅帐都快成了出殡的灵棚了!哭声一片!项羽抱着头跌坐在内帐,垂泪不止,可就是不出声认错。
咱是霸王咱怕谁?
“亚父!”钟离昧心里委屈,加上舍不得范增,一下子跪倒在范增面前:“眼看大业将成,亚父怎能中途离去,这让几十万楚军将士情何以堪!”范增正要出门,看到帐篷里拥进来一屋子人,钟离昧又说出这种在项羽耳朵里很危险的话,心里不禁一翻个,心想,小钟啊,小钟,你要是再说这种话,没准我这把老命就要葬送了。
项庄算得上是性情中人,他涕泪交流,哭的撕心裂肺:“亚父,你别走——”
要说儿子,范增还真的把项庄当成儿子来看待的,项庄平时比项羽听话的多了;“项庄,亚父老了,不能再追随霸王立功了,你是项家的好儿郎,为了项燕将军、武信君项梁,一定要跟着霸王打败暴秦统一天下。”话还没说完已经是泪流满面。
钟离昧刚毅的面孔上堆满了褶子,硬是忍着没说一句话,
吕青激动地握着范增的手说;“老友,没想到你我半途分离,以后谁还能陪我下棋弹筝,畅谈天下。”范增长叹道;“我虽然走了,但令尹还有全力辅佐霸王击败暴秦。只要霸王可以联合诸侯,劝服彭越,游说韩信,暴秦的日子长不了——以后的事情就拜托老友了!”吕青黯然流泪,无言以对,心想,你堂堂的亚父都落得这样的收场,我吕青又能算得了什么。
龙且和桓楚捶胸顿足。桓楚因为是英布的义兄,最近也接连受到项羽的猜忌,他年近四旬,为人稳重,这次也忍不下去了,悲声道;“我再去见霸王,我去死谏,不信他不收回成命。”范增唯有苦笑;“就算你死谏成功了,我范增留下来还有什么意思吗?算了吧,我还是走吧。”
龙且双手抵住范增的胸膛,单膝跪地,沉声道;“老先生,龙且求你了,楚军不可一日无先生,先生走,楚军败矣,大敌当前,先生不能——”
范增吓得捂住了龙且的嘴巴;“将军若是再说这种话,你我,还有在场的这些人全都休矣!”龙且吓出了一身冷汗!
钟离昧只是流泪,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范增三人三骑,凄凄惨惨,悲悲切切,提着两个包袱,拿了一些旧衣服,把所有的财物分给伺候过他的将士们,离开寨门,黯然上路。经过营寨,一路上,所有的楚兵楚将,下跪的下跪,嚎啕大哭的,嚎啕大哭,楚营中仿佛末日降临一般。寨门外,刀枪扔了一地,人头跪满一地。心甘情愿想要追随范增去的士兵,数以千计,让范增都给呵斥回去。
这可是取死之道,让项羽知道了谁也活不了。
项羽现在还没想要取范增的老命,所有的一切他都在帐篷内看到了。谁实在的,项羽只能是心如刀割。他在失去了虞姬之后,又失去了范增,人生中三根重要的柱子,全塌了——
项梁、虞姬、范增都走了。孤家寡人,孤家寡人,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对于项羽这个感情丰富表面上却冷酷无情蛮横不讲理的家伙来说,即使有一天他真的得到了天下,也还是个孤家寡人。这一刀,伤口很深,而且永不回愈合了。
钟离昧在清晨时分策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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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智圣之死
北风刺骨,寒气逼人范增在广武山一条崎岖的山路上晃晃悠悠的走着。**的战马虽然神骏,但已经不是他这个七旬老人可以驾驭得了了。跟随他的两个亲兵冻得直缩脖子,两双眼睛四处搜寻想找个避风的地方。范增反而一无所觉。他的耳边还回响着当初投奔项梁时的意气风;将士们含泪相送的声音。那声音凝重深沉,别有一番凄苦。范增哭不出更笑不出,好半天,胸中的郁闷才化作一声长叹吐出来。
“找个地方背风吧!”苍老的声音像风中寒竹!
这时三人来到一处十字路口,范增平生第一次感到迷茫:“往哪去呢?”他感觉自己像风中浮萍般无根无地。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范增心想,莫非是项羽要追杀我,回头一看,清晨的昏暗中一匹快马绝尘而来,马上端坐一员威武大将,顶盔贯甲,肋跨长剑,却正是钟离昧。
钟离昧马上拖着包袱,来到范增身前翻身下马,跪在范增马前:“亚父——”话没说完,;泪水涌流:“亚父,我实在受不了项羽的猜忌,我和你一块走吧!你到哪里,我跟到哪里,我保护你,赡养你,做你的亲生儿子。”
范增被人扶着跳下马背,看着钟离昧委屈的眼睛说;“钟离昧,为人处世,正直为本。行正不怕谗言,刚直不容小人。我知道你的品行,好坏评说虽然一时混杂,但日后自有公道。如果你现在跟我一块走了,不是让项羽还有西楚的将士们真的以为我们有不明勾当吗?不是真的令大楚将士失望吗。我们两个都叛楚投秦,谁还会为楚国驰骋沙场!我虽然老了,但为了楚国,如果不是项羽撵我走,我还是要留在军中,为大楚效力。我是多么想看着大楚统一天下呀!你钟离昧一身武功,还可以冲锋陷阵,上阵杀敌,为楚国立功,你不能走。我老了,没用了,我该回家去了。”说着范增也不禁老泪洗面。
钟离昧再三恳求,范增就是不答应,没法子,钟离昧只能原路返回,一步一回头的走了。范增看着钟离昧在战马上的颓唐身影,不禁自怜:“我是真的老了!”不知怎的,他突然联想起战国赵将廉颇来。
“果真老了!”范增重复着,脸上泛出一圈圈苦笑,一圈圈愁怨,一圈圈悲愤。
从始至终范增都认为暴秦要彻底消灭。秦二世更是罪行累累,罪恶滔天,杀一百次也不为过。他觉的项羽是个真正的楚国人,真正的熊的后代,他本想尽全力帮助项羽统一天下,可项羽仁慈心重,狠心不足;神力无穷,勇猛人,而智谋贫穷;自以为是,一意孤行,而从善不终,自己为了大楚江山,夜以继日的谋略军机大事,结果好心没好报,到头来只落个私通的罪名。
范增越想越气,越想越伤心,越想越悲凉。返回居巢的一路上寝食难安,夜不成寐,心口总像是压着一块磨盘大的石头。
半个月过去了,范增一天天消瘦,不知不觉的染上了疾病,身上热的火烧一样,起初是胸口疼痛,全身凉,四肢无力,后来感到脊背像蛇咬一样的疼痛,又是又像是针刺到心上。范增越郁闷不乐,感觉命不久矣。
这一天,范增来到一处古庙。古庙非常残破,院墙已经塌陷近半,三间灰瓦房左侧塌了一间,院中杂草丛生,荆棘没膝,一口偌大的铜钟淹没在杂草中。
夜深人静,前路茫茫,无处投宿。范增便命令两个随从就在这破庙里安身。冷风凄惨,钻过木质的窗缝,出声声鹤唳,屋内破旧的桌椅佛龛吱吱作响,灰尘一片片的扬起落下,搞的三人灰头土脸。两个亲兵拿出铁锅,引火做饭,不料,饭还没有做熟,突然,从侧面的房间里走出一位出家的道士。
那道士穿八卦道服,带乌金道冠,手持一柄半黑半白的拂尘,双脚踏着草鞋,三捋长须,仙风道骨,没说话先大笑出声。轻如旋风一般走至火旁,飞动拂尘打灭了锅底的火苗。
两个亲兵一看突然冒出来个疯道士,勃然大怒,挽起袖子,就要动手,范增却看出这道士非常不简单,深更半夜的到破庙里来干什么?
“这位道长,不知道咱们那里冲撞了你,你好好的把我们的火熄灭了干什么?”范增以礼相待。
那道士大笑道;“我是不想你引火所以才把火熄灭的。”范增全身一震;“你这是什么意思?”
道士指了指范增身后道;“你自己”范增皱眉,回头一看,却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吹了一点火星到佛龛后,点燃了扑在地上的茅草,此时已经起了火苗。两个亲兵赶紧过去扑灭了。范增心里的疑心病却更重了“道长怎么深更半夜的跑到荒郊野外来了。”
道士捋着胡须笑道;“贫道是专门为了你来的。”范增立即警惕起来,一把撤出腰间长剑,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道士摇头道;“先生不必如此,我不是来害你的,我是来救你的。”
“一派胡言,我好端端的,用得着你来搭救。”
道士神秘的说;“你心中有疑虑,贫道特来指点迷津。先生想不想知道,为何今天会落到这样的下场。”范增冷笑了一声,把宝剑插回剑鞘:“不知道。”道士一字一顿道;“全是咎由自取,你从一开始就错了。”
范增心想,这道士肯定是秦国的说客,我倒是想听听他有什么说辞。范增端端正正的坐在地上,熄灭的火堆旁:“那就请道长具体的在下那里做错了。”道士在范增对面坐下来,不紧不慢道;“你不该造反,搞的生灵涂炭,天怒人怨,死伤百万。上天正在降灾惩罚你。”
范增忽然很想和他辩论,道士说的这些话他这些天本来也在思索,到底自己出山帮助楚国对不对,落到这样的下场后悔不后悔。答案是他并不后悔。
“暴秦肆虐天下,百姓民不聊生,我出山助武信君义帝兴义兵讨伐暴政,这是顺应天意,上天怎么会惩罚我,它应该奖赏我才对!”
道士笑道;“义兵?义兵?照我看是‘乱兵’才对。老先生出山起兵的初衷的确是不错,可是事与愿违,事情的展根本不象你想象的那样。本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反秦大战最后却成了六国后裔复辟的挡箭牌。这些人只是为了权利和财富在厮杀,那里有半点的救民水火的意思,再说了,天下的老百姓在这些年的战乱中,饿死战死被杀已经少了十分之五六,这仗要是在这样的打下去,只怕也没有‘民’了。”
范增何尝不知道这一点;“所以说,我要帮助西楚霸王赶快攻入关中结束这个乱世,还给百姓一个清平世界。”
道士笑的更厉害了,忽然脸孔一板:“老先生知不知道贫道方才扑灭的是什么火?”范增愕然道;“是我做饭的火!”
道士大力摇头,叹息道;“贫道扑灭的是八百里秦川的大火!是阿房宫的大火!也是骊山陵墓和所有秦朝宫室的大火!假使项羽入关,这大火势必会燃烧在咸阳城内。不独咸阳,只怕整个关中会陷于一片水深火热刀光剑影之中。秦国的百姓也是人,也是百姓,不能就这么无辜枉死!”
范增没说话,他眼前仿佛真的出现了茫茫无际的火海,咸阳城在火海中劈里啪啦的塌陷,无数平民死于非命。
“道长的意思,是让我范增投降秦国,消灭项羽!”范增觉的道士很可笑。
那道士道;“贫道知道老先生不可能投降秦国,也没有那样的非分之想。贫道只是不忍心看到老先生一片忠肝,落得个暴尸荒野。老先生跟贫道回咸阳”
范增好奇的问;“道长到底是谁?”道士点点头;“在下王熬,先师尉缭子!”范增似乎已经猜到了王熬的身份,半点惊讶也没有,只是苦笑道;“没想到,我范增有朝一日要靠暴秦来搭救。不过,王熬先生,你还是白费心机了,我范增生是楚人,死是楚国,除非我大楚兵锋所至,我是绝对不会踏入暴秦的土地的。你的好意心领了,请回吧。对了,顺便向你打听一个人——”
王熬失望的说;“老先生请说。”
范增双目中闪过一丝难见的神采;“虞姬是不是还活着!”王熬没想到范增这个时候还惦记这个小丫头,淡淡地说;“活着,不过——”
范增紧张地说;“不过怎样?”王熬道;“不过,因为中毒的关系已经双目失明了,大王在关中遍请名医,只是无药可救。”
范增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我还以为——我这里有些解药,是从项羽那里讨来的,本来以为已经没用了,没想到今天遇到了道长。”范增右手伸进袖子,把一个紫色的玉石的瓷瓶取出来,递给王熬。
“老夫一直把虞姬当成亲生女儿,道长务必要把这药粉送到她的手上,老夫死也瞑目了。”
王熬当然不会推辞,他知道这瓶药粉在秦王的心目中也许比范增还要重要,赶忙接在手中,沉声道;“老先生真的不跟贫道走了。”
范增摇头道;“请便吧,假如范增不死,来日你我再见,一定是在战场上。”王熬见劝不动他,也不好再说什么,把瓷瓶揣入怀中,走出破庙。庙外早有人十几名骑兵来接应,王熬上了战马一路向南去了。
自从和秦国丞相王熬谈过之后,范增的身体更加每况愈下,背后生了个毒疮,越来越大,疼痛越来越钻心。本来五六天到彭城的路程,七天都没有到。第八天的晚上,距离彭城还有百里,三人在一个村子里借宿,范增隐隐的感到自己到不了彭城了。
这个村子穷的兔子不拉屎,连半片竹简都找不到更别说羊皮。范增只好把袍袖扯破,用抖动的手给项羽写了一封绝命信。到了这个时候,他基本上已经是油尽灯枯了,每次提笔只能写几个字就被病魔纠缠的不省人事,蜡黄的脸没有意思血迹,豆大的汗珠滴滴都掺杂着巨疼。
他是多么希望在临死前看到项羽,重新回到楚国的山河可是,这似乎不太可能了。一封信,足足写了两天才完成,刚进彭城,还没下马,一代智圣就永远的闭上了双目。临死的时候,还死死的攥着那块没写完的长信。
驻守彭城的西楚大将吕青之子吕臣听说亚父范增病死在城门口,赶忙带着一群大夫跑过去。人早死了,根本谈不上抢救,直接抬到王府去等待安葬,一面给项羽送信。连带着把范增写的那封信也给项羽送去。
项羽这些天,每隔三五天就会攻城,可是荥阳城的城防越来越坚固,攻了几次除了损兵折将一点进展也没有。
吕臣的使者被带进帅帐,跪倒在地,禀报;“大王,亚父范增于四天前病死在彭城,这里有亚父的一封书信承上。”
项羽如遭雷击,半天才醒过神来,双手颤抖了一下,猛地夺过书信,一看之下,悲痛欲绝,嚎啕大哭!
楚天阔阔,楚地茫茫,楚山青青,楚河荡荡。梧桐巷,走出霸王这样的英雄,那是大楚的骄傲。大王你,臂力人,力敌千钧——
老臣为楚人,恨不能将楚国大旗插在关中大地上——
可是臣年老体衰,无法再追随霸王了,不能亲眼看到大楚统一天下了。
孟子说:“不用贤则亡!”西楚营内贤者可谓云集,望大王剔除疑心杂虑,亲之、信之、用之,这是老臣的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叩,请纳谏。
如果真的死后有灵,老臣愿保佑大王战胜暴秦,统一天下,振奋西楚神威!
范增绝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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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了解嫔妃的人
范增死了!
楚军内部谣言四起。
尤其是商敬和巫天然带回来的消息,使楚军一个个都心怀忐忑,觉的围困秦军根本就没可能性,人家的粮食多的是呢。更有很多人蠢蠢欲动,想要到关中去过日子。这些人也分为两派,一派觉的可以跟着楚霸王打到关另一派则打算“偷渡”过去。很多下级军官觉的军中没有了范增,就好像大厦没有了横梁,摇摇欲坠了。一时间士气低落。
秦军却在这个时候,主动地撤离了荥阳,前往成皋。临走的时候,带走了城内的百姓,给楚军留下一座空城。
接到范增的死讯后,项羽悲痛难当。他虽然怨恨范增‘背叛‘自己,但同时也无法割舍这些年相濡以沫的父子之情。秦军的撤退让其他的将领感到非常意外,可是项羽却觉的合情合理。他觉的秦二世肯定是害怕他的虎威了。
这是王熬的计策。王熬的意思是按照随何的想法,北和韩信,东灭齐国,先安定了北方再说。先决条件是项羽必须先撤兵。按照项羽的性格来看,他不大可能会追击秦军,而撤回西楚攻打英布的面比较大。
若是范增活着,可能还会给项羽提一下意见,范增一死,项羽真正的信马由缰,无所顾忌的胡乱指挥了。
“明日大军撤回西楚,攻打英布,为亚父报仇!”范增连夜升帐,当众宣布。
所有人都知道范增是病死的,和九江王英布没有半点关系,项羽怎么会这么说?幸好项羽先生没有让大家等的太久,就给出了标准答案:“英布反叛,亚父心怀郁闷,所以才会一病不起的,这笔仗咱们一定要找英布算清楚!”
钟离昧等人一边唯唯诺诺的答应,心里却暗自嘀咕,这样的说辞能够骗得了谁呀!亚父是被你活活冤枉死的。钟离昧从心眼里觉得现在不是撤退的时机,秦军撤退到成皋,应该乘胜追击扩大战果,怎么能为了向英布报复,就不顾大局呢!可是钟离昧这次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多事了,对项羽的决定他无条件服从,以示效忠。
西楚大将屠刚丘、项声帅七万大军进驻荥阳,其余人马,原路返回经定陶、外黄返回九江,攻打英布。
王竹从心眼里觉的项羽是个人才,他太容易感情用事了,太容易中计了。只要你找到他性格上的弱点,就能把他治的死死的。反间计的成功并不是陈平的计策有多么高明,{不但不高明甚至有点可笑}只能说明项羽的性格中存在着严重的缺陷。
既然项羽已经中计,王竹以为可以直接前往魏郡攻打齐国了,所以,就在楚军撤走的当天晚上,找来一群智囊,商议从哪一条路进兵。
王熬劈头说道;“先撤回关必须先撤回去!”王竹纳闷;“先撤回去?那怎么来得及,项羽马上就会回来的。”
王熬道;“必须先撤回去,稳住齐王。至于项羽——英布也不是好对付的,加上随何帮忙,想要攻下九江,至少也是几个月的时间。”
李左车道;“不管怎么说,英布也是我们的盟军,难道咱们就见死不救。”王熬笑道;“英布降秦八成是随何威逼,使之骑虎难下,不得不就范。我听说,他平时性情豪侠,气势凌人,把谁都不放在眼里,这种人有棱有角,既有才能又有缺点,大王用之,当挫其锐气。倘若英布有九江之地,又有雄兵十万,怎么能真心实意的归属大王呢。不如让项羽去把他的羽毛拔光了,才好利用。”
李左车诡笑道;“妙!英布是楚人,九江一代的势力根深蒂固,即使现在战败了,等到日后,仍然可以起很大的作用。”
王熬道;“请大王派两个使者,一个去见韩信,另一个去见齐王田广。如果韩信接受大王的册封,大王立即命令王贲撤出燕国。至于田广,大王可以派人送去厚礼,就说要赎回郦食其,并且请求结盟。田广和田荣看到大王如此的谦卑,一定觉得秦国好欺负,边境上不会做什么防备。加上秦国的主力大军已经回到关中,他们就更加不会担心了。等到一个月后,命令驻防魏郡的灌婴突然袭击,一举夺取齐国。”
正在想着虞姬的王竹,也想赶快回到关咱们的西楚霸王已经开始自掘坟墓了,看来败亡只是个时间问题,王竹要回去把虞姬的眼睛治好,顺便把她的娇躯推倒,了却一桩穿越了千年的心事。事实上这件事情比消灭项羽的西楚大军一点也不轻松,虞姬是百分百的从一而终的贞洁烈女,要是硬把她推倒了所能得到的只能是一具尸体而已。
怀揣着这种不良心态,经过半月的跋涉,秦军先头部队,返回了关中。王竹这一阵子和楚军作战,来了又了又回,来来回回的收获不大。就好像是两个赌徒,都在不停的下注,不停的出老千,但两人的赌注都很小,有限的赌资在两人的手中不断地转移着。不过,谁都知道,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早晚有一天两人会把全部的家产都押上去,然后亮出底牌,决一生死。
王竹在入关之前,就派了八百里快马通知公子婴和萧何取消所有不必要的迎接礼仪,一方面为了节省经费,另外也节省时间,让他可以早日见到虞姬。别的美人他心里也是很想念的,不过最想念的还是虞姬,因为虞姬还没有被推倒。越是得不到的就越珍贵。
王竹草草的在大政宫接见了百官,布置了一下工作,封赏了一批功臣,就急匆匆的奔后宫去了。王竹开始想让张喜去给虞姬通报一声,又一想肯定被挡驾,索性突然袭击,直接杀过去。
没想到的是,虞姬小姐的度比他快,也比他有预见性,早就派了吕马童在大政宫的御道拐角处等着。王竹一转过去,就被吕马童给拦住了:“大王,虞姬娘娘让末将在这里等着大王,娘娘有一句话要带给大王。”
王竹冲着吕马童嘿嘿嘿的笑了三声,吕马童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头皮麻的说;“大王,您这是何意?”
王竹瞪着他说:“你就说没见过寡人,话没传到,听见了吗,早点回吧。”吕马童一愣:“可末将明明是看到了。”张喜凑过来劝道;“吕兄,你怎么这么不知趣呢,在宫里当差,有时候就要装聋作哑装瞎子,你也太不懂规矩了。”
吕马童道;“总之我是不能骗娘娘的。”
张喜道;“大王,奴才有计可以让虞姬娘娘心甘情愿的相见。”王竹斩钉截铁地说;“赏你五百金。”
张喜大喜道;“大王把吕马童压到刑场上去,就说他冒犯圣驾,理当问斩,娘娘一定会去求情的。”
王竹一拍大腿;“真是个好主意,来人,吕马童企图行刺,给寡人抓起来。”行刺的罪名和太大了,话音未落,呼啦呼啦,从四面八方的御道上,巷道中窜出来五六百名秦国侍卫,将吕马童围在中间,刀枪并举,差点就给就地正法了。
王竹大喊;“抓活的,寡人要亲自审问。”吕马童都吓傻了,连连喊;“大王,吕马童没有造反,我几时行刺了,我冤枉,张公公,张公公。”
张喜道;“你还敢抵赖,我都看到了你企图行刺大王。”王竹道;“别废话了,人证物证俱在,来呀,押入死牢听候落,查查他家还有些什么人,准备诛灭九族”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你别想抵赖,张公公都看到了,是不是张公公。”
张喜脸不红心不跳;“没错,奴才亲眼看到的,吕马童狗胆包天,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王竹咳嗽道;“这个,这个,寡人也很为难,照理说,这件事情是要通知虞姬娘娘一声的,这个,张公公,要不还是麻烦你跑一趟吧。”
吕马童知道他们的注意,两人这番密谋根本也没背着他,他大喊道;“大王,这不关吕马童的事儿,您可不能滥杀无辜啊。”
王竹怒道;“虞姬才滥杀无辜呢,她要是真想救你,一定会去求情的,那她要是不来,你也怪不得寡人心狠手辣了,谁让你狗胆包天的来刺杀寡人。”张喜叹道;“不是我说你,你的胆子实在太大了。带走,赶快带走。”
吕马童的前胸后背一共被三十把长矛和五十把大刀顶着,喘口气都可能被锋利的刀刃刺穿,哪敢说半个不字,喊了几声冤枉,就被愤怒粗暴的侍卫押走了。
张喜屁颠屁颠的跑到虞姬住的院子门口。紫环正守护着第二重防线,看到张喜连忙说道;“娘娘说了今儿身体不适,不能见大王,请大王回”张喜愁眉苦脸地说;“紫环姐姐,我可不是奉了大王的旨意过来的,我是偷着跑出来的,有十万火急,天大的事情要报告给娘娘知道。”
紫环奇道;“这么重要的国家大事公公应该报告给大王,最不济,也要报告给子婴丞相,你来报告我家娘娘是什么意思。”张喜跺着脚说;“不是国家大事,是吕马童被大王给抓了,说是他想行刺大王,被当场抓获了。”
紫环一直冷着脸,本来还想要抢白几句,听完了就吓得六神无主了,转身向院子里跑去,张喜差点笑破了肚子。
张喜慢悠悠的跟着紫环后面进院,脚步踏进大厅,就听到屋内有人急切的问道;“张喜,是谁看到吕马童刺杀大王,大王怎么样了?马童他怎么会这么做呢,这不可能。”张喜信口雌黄的道;“奴才也不知道谁是人证,吕马童是被大王亲手捉到的,看来是假不了了。听说,吕马童射了大王一箭,碰巧射在了大王那件刀枪不入的铠甲上,这才没有取了大王的性命。大王说要诛杀吕马童的九族。娘娘还是快想想办法吧。”
虞姬这段日子在秦国全靠和紫环玉琅还有吕马童相依为命,她把吕马童当作亲兄弟来看待。吕马童要是死了,虞姬真不知道自己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不可能的,吕马童怎么可能去刺杀大王呢,他一向对大王心存感激,这里一定有误会,紫环玉琅,你们快扶着我,我要去见大王。”虞姬两只手摸索着,由紫环玉琅搀扶着来到屋外。
张喜赶忙见礼;“娘娘,我看您也别去了,我这趟来就是觉得娘娘平时待奴才不错,所以,来报个信。行刺大王在秦国可是天大的事情,诛灭九族是轻的,一不小心连他家乡方圆十里都给夷为平地也很可能,还好他的家乡不在秦国。不过,娘娘最好还是不要去了,免得大王迁怒于娘娘,怀疑娘娘是吕马童的同党。”
虞姬扶着墙摸索到了张喜的身体,抓紧他的肩膀道;“我就是他的同党,我要见大王,你带我去见大王,马童,他不能死,我要见大王给他求情。张公公,求你了。”
张喜道;“这个,嗨,好吧,我可以去通报,不过,大王见不见你就要看你的造化了。主要是这件事情闹得太大了,三公九卿都知道了,要是不杀吕马童,大秦的威严何在。”虞姬流着泪说;“不管怎么,也请公公去通报一声,虞姬求你了。”
张喜可不敢让虞姬求,他知道虞姬早晚要当主子的,到了那时候,有他受的。张喜见好就收;“娘娘稍等片刻,我这就去。”
张喜回去报告战果,喜的王竹立即就要接见,张喜劝他;“大王,现在还不能见,对付娘娘这样的女子,一定要让她服帖才行。奴才的意思,大王不如难为一下她。”王竹翻白眼;“你一个宦官,对女人还挺在行吗。”
张喜笑道;“奴才虽然是宦官可是在宫中见到的后宫嫔妃数以万计,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对她们当然有所了解。”
王竹道;“有道理。那就按你说的,先不见,可别搞砸了。”张喜眯缝着眼睛笑道;“大王放心,有奴才在一旁敲边鼓,绝对坏不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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