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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关驹     三国重生之我是路人甲txt下载     三国重生之我是路人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一十章 白马受阻

    贾仁禄怔了一怔,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道:“微臣欺瞒大王,实是罪该万死,还请大王饶恕。”

    刘备忙伸手将他扶起,道:“你仁厚重义,又有何罪?快起来,快起来,带我到故友灵前一祭。”

    贾仁禄点了点头,领着刘备来到秘室,众人见到刘备大吃一惊,忙磕头行礼。刘备命众人免礼,来到曹操灵前,焚香沥酒,失声痛哭,情真意切,闻者动容。祭拜一番之后,刘备和贾仁禄到书房议事,屏退左右,道:“仁禄打算将其安葬何处?”

    贾仁禄道:“我在渭河北岸荒僻之处买了一块地,打算将其葬在那里。”

    刘备道:“孟德好歹也是天下名士,如此安葬岂不太薄待他了?”

    贾仁禄脸上闪出一丝狡狯的微笑,一晃即没,问道:“那当如何是好?还请大王拿主意。”

    刘备笑道:“公之于天下,若曹丕差人来迎其尸,自当还他。若其不然,我自请人择吉地,以王侯之礼安葬。”

    贾仁禄躬身道:“大王圣明,此计大妙,大王远见卓识,高瞻远瞩,当真是前无古人,无后来者。”

    刘备哈哈大笑,道:“整日就会拍马屁。孟德当世英雄,我自然不希望他就这么默默无闻的死去,这又是什么计了,你倒是说说看。”

    贾仁禄道:“如今曹操去逝,曹丕得群臣拥戴接位,施政十分妥善,一切太平无事,无隙可乘。就好比一潭池水平滑如镜,不好捉鱼,而在此时丢一块大石下去,必引起轩然大波,潭水一浑,就好混水摸鱼了。大王一将此事公诸天下,一下出现了两具曹操尸体,世人自然会有所怀疑,暗中惴测,私下议论。曹氏之中不满曹丕接位的公子,必然乘时而起,曹魏又能怎能不乱?主公大可于长安城中高坐,坐壁上观,待群公子自相残杀,拿着把西瓜刀到处乱砍,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之时,再命一上将远征,诚如是汉室可兴,大业可定也。”

    刘备向他瞧了一眼,哈哈大笑,道:“什么也瞒不过你。”长叹一声,道:“想当年孤与孟德青梅煮酒,畅谈天下英雄。言犹在耳,孟德已亡,世事难料,怎能不让人感伤。”

    贾仁禄心道:“这算什么?历史上你出兵五六十万攻打东吴,却被陆逊一把火烧得焦头烂额,狼狈奔窜,逃于白帝城,又羞又恨,最终一命呜呼,这才叫世事难料呢。”说道:“如今奸雄毕命,汉室兴复有望,大王应该高兴才是。”

    刘备点了点头,道:“嗯,话是这么说,不过我虽以孟德为敌,却十分敬佩其为人,听闻他仙逝,心中自然有些难过。”说着举袖擦抹眼中泪水。

    贾仁禄叹道:“这司马懿真非常人也,曹魏政权原本铁板一块,无一丝缝隙。竟给他从中挑拨,步步深入,最终出现了这么大一个破绽。”轻轻叹了一口气,道:“邦分崩离析而不能守也;而谋动干戈于邦内。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三国的业余生活甚是无聊,贾仁禄睡不着觉之时,偶也会看看春秋夏冬之类的古书,看看孔老夫子到底曰了些什么屁话,能让人如此尊敬?然后打了个呵欠,一觉睡到大天亮。看书时间虽短,但孔老夫子的宝训自然还是记得一些。

    话音犹未落,贾仁禄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失声叫道:“原来如此!”

    刘备问道:“哦,仁禄想到了什么?”

    贾仁禄走到书架前,翻找半晌,找出当年郭嘉留下的那封莫名其妙的遗书,递给刘备道:“当年奉孝临终前曾留下一封遗书,最后一句莫明其妙,曹操看不明白,便来问我,当年我猜想有人欲在祭天时为乱,其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奉孝当时想说的,就是我刚才说的那句话,只不过大限将至,连说了两个‘季’字,一口气没喘上来,实在接不下去了。于是他想说这是天意,结果只说了个‘天’字,便一命呜呼了,禀笔之人不明其理,将这两个字连在了一起,就变成了祭天。这一阴差阳错,信中意思自然大变,于是曹操便全心全意提防小人于祭天之时捣乱,没想到司马懿在身边一点点的设下套子。唉,当时郭奉孝哪怕多说一个字,事情也不演变到如此不可收的地步。”

    刘备道:“奉孝见微知着,真乃神人也。他一定是从某些细节上看出,丕植之间会因争位而水火不容,最终导致内乱,只可惜他没能将这意思告知孟德,让他用心提防。”

    贾仁禄道:“我听闻奉孝随曹操出征时,曹植一反常态,放声大哭,三军动容,曹操很是感动。想来奉孝便是凭这点发现苗头不对,想提醒曹操注意,哪知……唉!”

    刘备向那遗书瞧了两眼,缓缓点了点头,望着门外的天空,一句话也没有说。

    次日一早,刘备集众文武议事,将曹操如何逃难长安,却因伤重不治身死,灵柩现停在贾仁禄家的秘室之中等情说了,除诸葛亮外,众文武一片哗然,内中几名曹氏旧臣,想起曹操往日恩义,无不潸然泪下。

    刘备道:“今天议事提前结束,诸位都在孟德灵前祭拜一番。不过在此之前,还请孔明说说江东之事。”

    诸葛亮听闻周瑜受伤甚重,知其命不久矣,便留伊籍守襄阳,自己则回转长安,昨日刚到,今天就被拉了来。当下微微一笑,将自己在襄阳如何抗敌之事,简要说了。叙述时对几员战将的功劳表述甚详,而说到自己功劳则只有片言只语,轻轻带过。

    刘备很是满意,捋须微笑,道:“很好,很好。如今公谨伤势如何,孔明可曾打听?”

    诸葛亮道:“公谨箭疮迸裂,伤势CN甚重,既便是华佗亲临,也无法起死回生了。”

    刘备叹道:“公谨虽一再与孤为敌,不过其为人孤好生敬佩。”

    诸葛亮道:“公谨去后,得荆州权柄者,必是鲁肃。此人乃淳厚长者,为人谦和,素喜息事宁人,必不愿看到孙刘两家交兵,百姓涂炭。若公谨物故,大王可遣使一介往江东吊丧,顺道与鲁肃会晤,化干戈为玉帛。一旦孙刘两家息兵罢战,大王无后顾之忧,便可专事北方,统一天此其时也。”

    刘备点头,道:“孔明此言甚合孤意,介时还要孔明先生辛苦一趟。”顿了顿道:“不过江东诸将恨先生方深,先生此行恐有不便,不可不虑,我看还是换个人去吧。”说着向贾仁禄瞧了一眼。

    贾仁禄给他看着心里直发毛,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诸葛亮笑了笑,道:“不妨事,江左群士俱是明理之士,怎会无端害人。”

    刘备点了点头,道:“好吧,就这样吧。”

    此后众文武便赶往贾仁禄府上致祭,贾府内哀声一片。曹操落难长安,重病而死的消息不胫而走,天下震惊。

    这日曹丕忙里偷闲,左手搂着江东美人,右手抱着西域胡女,台下数十舞姬轻歌曼舞,当真是不亦悦乎,稀里糊涂的当了这许多日大王,自此方知为君之乐。正胡天胡地间,忽见一近侍走进,向曹丕瞧了一眼,不敢说话。

    曹丕两眼直勾勾的瞧着那群舞女,口水一滴滴的往下直淌,丝毫没意有人进来。那近侍见曹丕没注意到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其时曹丕双耳充斥着尽是美女的燕语呢喃,又哪听得到他在咳嗽。

    坐在曹丕左手边上的江东女子轻轻推了推曹丕,说道:“大王,近侍来了。”

    曹丕回过神来,向那近侍瞧了一眼,一脸不悦,道:“没看我正忙着呢,有什么事快说。”

    那近侍向左右瞧了一眼,曹丕长眉一轩,挥手令众舞姬退下。那近侍走上前来,伸嘴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曹丕全身剧震,一没坐稳,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下,颤声道:“这消息可真?”

    那近侍点了点头,道:“刘备差孙乾前来报丧,请大王迎回武王遗体。现在孙乾便在宫门外等候大王诏见。”

    曹丕怒不可遏,道:“简直是一派胡言,武王遗体好端端的停于偏殿,长安那里哪来的什么遗体?天底下哪有这样稀奇古怪的事情?一定刘备为了颠覆我邦不知从哪里找来具尸体冒充武王遗体,蛊惑人心。传令下去,将孙乾轰了出去,不许相见!”

    那近侍面有忧色道:“那日大王迎回武王遗体时,小的亲眼得见,自然不信刘备胡乱嚼咀,可是有人却深信不疑。”

    曹丕心中一凛,道:“是谁?”

    那近侍道:“子文和子建公子,两位公子前来奔丧,途中听得此信便又改辕向北回晋阳去了。”

    曹丕勃然大怒,伸手在案上重重一拍,道:“他们这是想要做什么?想造反吗?”

    那近侍不无忧虑地道:“子建手中无权无兵倒也罢了,子文手里可有二十万兵马……”

    曹丕面色凝重,道:“嗯,知道了,去把仲达叫来。”

    那近侍应道:“是!”转身退下。

    不多时司马懿进殿,曹丕问道:“仲达可知武王薨于长安的消息?”

    司马懿道:“听说了,我来时还在宫门口见到孙乾。不知大王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曹丕摇了摇头,道:“孤听得此信心烦意乱,一点主意也没了,你说该怎么办?”

    司马懿沉吟半晌,道:“唯今只有一口咬定刘备所说是假,谅子建、子文也没胆子要求开棺验尸,他们没有证据,若是图谋作乱,自然没有人站在他们那边。”

    曹丕低头沉思,过了良久,方道:“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司马懿道:“虽说如此,子文手握重兵二十万,大王也不可不防。”

    曹丕点点头,问道:“那该如何防患呢?”

    司马懿道:“调张文远往守邺城,于禁往幽州接掌兵权,如此一来子文手里就一个并州,就是想要做乱,也是有心无力了。”

    曹丕点头道:“嗯,可是合肥那也需文远坐镇。”

    司马懿道:“孙权连败三阵,心情沮丧,短期不会再生事端了。再者扬州刺史温恢才智过人,有他镇守合肥,大王可高枕无忧矣。”

    曹丕道:“好吧,就这么办。”

    当下曹丕便令司马懿领人将孙乾轰将出去,孙乾原本要使出他的拿手绝技,舌灿莲花,怎奈司马懿的舌头比他还厉害,三言两语便驳的孙乾无话可说。孙乾正要据理力争,却见司马懿手下兵士持戟冲上,吓得抱头鼠窜而出,让曹丕迎回曹操遗体的计划,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时值正月初春,黄河南岸白马津扰攘一片,人喧马嘶,车声隆隆,好不热闹。这几日天气候乍寒乍暖,黄河先是解了冻,到这日北风骤紧,下起雪来,河水重又凝冰。水面既不能渡船,冰上又不能行车,许多要渡河北上的客人都给阻在渡口,无法启程。白马津上虽有几家客店,但此间为南北交通的重要渡口,行旅原原不绝,不到半天,早已住得满了,后来的客商已处可住,唯有挤在客店大堂里打屁聊天。

    镇上最大的一家客栈大堂中生起一堆大火,三十余人围坐火旁取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门外北风呼啸,寒风夹雪,从门缝中挤将进来,吹得火堆时旺时暗。众客人眼看明日多半也是不能成行,眉间心头,均含愁意。

    天色渐暗,那雪却越下越大了起来,忽听马蹄声响,十余骑马急奔而至,停在客店门口。只听得一个男子声音说道:“掌柜的,给备三间上房。”

    掌柜赔笑道:“真是对不住,小店早已住满了,委实腾不住地方了。”

    那男子破口大骂,道:“这鸟天,一会放晴,一会下雪,河水渡不得船又跑不得马,可急死个人!”说着便向堂上走了进来。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说话之人二十来岁,浓眉大眼,身材魁伟,神情粗豪。身旁则一位青年汉子,比他略小几岁,样貌俊雅,面如冠玉,看上去像是个读书人。二人身后则跟着十余个精壮小伙子。

    只听那青年:“天有不测风云,二哥着急也是无用,不如叫上酒菜,咱兄弟俩一醉解千愁如何?”

    那神情粗豪的汉子笑道:“哈哈,正合我意!”

    那青年书生朝众众团团一揖,道:“劳驾诸位让一片地方来,好不好。”

    众客商见他温文有礼,颇为与其方便,赶紧向旁挪移,让了老大一片地方来。

    那青年书生及粗豪汉子谢过了坐下,那十余精壮小伙则并不坐下,侍立于二人身后。小二送上酒菜,鸡鸭鱼肉摆了一地,外带一大坛白酒,那粗豪汉子显然对酒极感兴趣,虽说店中之酒只是村酿,他却如饮醍醐,似灌琼浆,喝了一碗又是一碗,连呼过瘾,那青年书生陪着他喝了些。众人陪着围坐火堆之旁,听得门外风声呼呼,一时都无睡意。

    一位关西大汉则破口大骂老天不让人过好日子,骂得正爽,忽听一位河北口音的汉子说道:“听足下口音,像是关中人氏?”

    那关西大汉,点头道:“嗯,我是从长安来的。”

    那河北汉子道:“哦,我可听说长安最近发生一件大事,武王居然没给孙权射死,而是逃到了长安,病死在卫将军贾福家中,不知可有此事?”

    那粗豪汉子听得“武王”两字,向那青年书生望了一眼。

    这粗豪汉子便是曹彰,那青年书生则是他弟弟曹植,二人赶往许都奔丧,道上听闻曹操在长安病逝之信,均觉事有可疑,自己冒然前往必遭曹丕加害,便又原路回转,赶到白马津时,可巧天降大雪,被阻在渡口,不得前行。

第四百一十一章 白马夜话

    只听那关西大汉说道:“可不,这事在关中传得沸沸扬扬,都说贾军师出猎之时,见一片长草丛中有动静,还以为是野兔,一箭射去,却听得闷哼一声,忙上前查察,却发现草丛中伏着一个将死之人,正是曹操……”

    那河北汉子道:“你说话可要小心些,就凭你直呼武王名讳,官府就能将你捉去杀头。”

    那关西大汉伸了伸舌头,道:“有这么厉害么?那就不叫他曹……叫武王,那躲在草丛中的正是武王。贾军师便将他送回府中医治,可惜曹……武王背上中了毒箭,一路奔波,风寒内侵,加上年岁大了,自然抵受不住,就这么死……”猛地想起大王死了不能说死了,忙改口道:“薨了。贾军师是武王女婿,悄悄地为他发丧,没想到竟给秦王知道了,率百官前往祭拜,消息这才露了出来。”

    曹彰一听说“毒箭”二字,心中又是一凛,皱起眉头。

    那河北汉子道:“你是说武王背上中了毒箭?”

    那关西大汉道:“大家都这么说,不信你在关中去一趟就知道了。”

    那河北汉子道:“我可听说孙权军队射出的箭上没有毒,再说武王之所以称之为武王就是因为武功盖世,等闲两三百个人靠不近他,又怎会中毒箭?我看多半是你们关中人在瞎说。”

    那关西大汉一张脸涨得通红道:“你说了我瞎说也就罢了,居然敢骂关中人,洒家和你没玩!”说着握紧拳头,站起身来,便要同那河北汉子放对。

    那河北汉子已有几分酒意,眉毛一拧,道:“怎么想打架?”说着便握紧了拳头。

    那关西大汉上前一揪他的脖领道:“打架就打架,洒家难道还怕你不成?”提起醋钵般大小的拳头便要捶将下去。

    那河北汉子伸手抓住那关西大汉的手腕,道:“他妈的,这小子一定是刘备奸细,先打死他,再到战场上同刘备军放对!”

    眼见一场大战一触即发,说时迟那时快,忽地一男子身形一晃,欺到二人之间,双手分别握着两人手腕,向外一拉,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两位兄台别那么大火气,兄弟我坐东,坐下喝一杯如何?”正是曹彰。

    那两人只觉一股大力袭来,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心道:“这人功夫好生了得,有他在这架便打不成了。”两人俱是拿得起放得下的粗豪汉子,相视一笑,那河北大汉道:“这位兄台,方才是我说话过份了些,我在此向你赔罪了。”

    那关西大汉笑了笑,道:“兄弟也有不对的地方,谁对谁错都不用提了。你我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来对饮两大碗如何?”

    那河北汉子哈哈一笑,点头同意,两人对饮两大碗烈酒,对望一眼,哈哈大笑,情谊又增加了几分。

    曹彰微微一笑,回到原位坐好。

    那关西大汉问曹彰道:“这位兄台身后着实了得,请问尊姓大名?”

    曹彰笑道:“在下不过是有股子傻力气,哪会什么功夫,区区姓名又何足挂齿。”

    那关西大汉知他不愿透露,心想他多半是不满官府的绿林好汉,心中好生佩服,当下也不多问,和他对饮了几碗。

    一场风波过后,众人又开始聊了起来,那河北汉子对那关西汉子说道:“照老哥方才所说,这武王真是中毒箭而死,这可奇了。”

    那关西大汉道:“谁说不是呢,按理说武王被孙权射伤后应该跑回许都,兴师复仇,可偏偏忍着伤疼,千里迢迢的跑到长安来,这根本于理不合。”

    曹植道:“贾军师是武王的女婿,想来武王想求军师相助,这才跑到长安去的。”

    那关西大汉道:“这位兄台说的倒也有理,贾军师善于用兵,战无不胜,攻无不取,天下间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曹……武王想要灭了孙权,还非得求他不可,换了别人也没那本事。”

    那河北大汉大不以为然,道:“老哥这么说可就不对了,这贾军师少在中原活动,我们也不知他用兵如何神妙。这武王用兵如神,百战百胜,中原百姓可是有目共睹,他要灭孙权那是易如反掌,如何还会去求外人。再者贾福是秦王手下,与大魏水火不容,武王又如何会去求他?”

    那关西大汉心道:“又在胡吹大气,若是曹操灭孙权真的易如反掌,又怎会被孙权小儿射死?”他怕再伤和气,这话便没敢说出来。

    曹植说道:“这可就怪了,武王为何舍近求远,不投许都反到长安去呢?”

    一位操着兖州口音的中年汉子道:“这个我倒晓得。”

    曹植道:“哦,愿闻其详。”说着命身后亲兵给他斟了一碗酒。

    那中年汉子举起酒碗,咕嘟咕嘟一饮而尽,道:“痛快,痛快。既然这位公子如此豪爽,我就说了吧。”说着向四周瞧了瞧,压低声音道:“不是武王不想回许都,是他根本回不去。”

    曹植心中一凛,问道:“这位老哥说笑了,武王贵为王侯,许都官吏都是他的臣子,怎会不放他进城?”

    那中年汉子道:“这事虽然匪夷所思,可却千真万确,有人亲眼见到的。”

    曹植一挥手,身后亲兵又给那中年汉子斟了一碗酒,那中年汉子一仰脖喝干了,那亲兵不待他说话,又斟了一碗,那中年汉子又喝干了,如此一连喝了五碗,那中年汉子已有六七分酒意,老脸通红,说话声音也发颤了,道:“好久没喝得这么痛快了。这事是我一个同乡亲眼所见,他去许都经商,到得许都附近时,一时内急,便躲在道边一片长草丛中解手,不曾想见到一场惊心动魄的谋杀,可把他吓得魂飞天外。见那伙人走后,屁股都没来得及擦,便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之后许都也不敢去了,连忙赶回陈留,过了几天见没什么大事发生,便悄悄同我说了。”

    曹植和曹彰对望了一眼,道:“那位老哥都看见什么呢?”

    那中年汉子酒劲上涌,打了一个酒呃,道:“我那同乡见到有一位老者道上遇到一哨骑兵,便迎了上去,自称是魏王,让那伙骑兵护送他回城,那伙骑兵无不哈哈大笑,说他一个乡下老头也敢自称魏王,岂不让人笑掉大牙。还说最近有不少宵小之徒,冒着已死的魏王之名招摇撞骗,大王有令撞到凡是自称武王者便即格杀。说完那伙哨骑便动起手来,那老者别看年纪不小了,身手倒是十分了得,一伸手便将骑兵队长拉下马来,夺了那人的马,飞奔而去。便在这时,斜刺里冲从数骑马来,为首一人,飕得一箭,射中那老者后背,那老者伏在马上一动也不动,看上去像是死了。后来那伙人去得远了,之后发生了什么,我那同乡也就不知道了。”

    砰地一声响,曹彰握紧拳头,狠狠在地下捶了一拳。

    曹植向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别暴露身份,笑了笑,对那中年汉子,道:“一个乡下老头自称魏王的确是让人难以置信,这万一是刘备或是孙权的奸细,让他混进城内,便后患可虑,那伙哨骑下手格杀却也无可厚非。”

    那中年汉子又喝了两碗酒,道:“本来这也没什么。可后来长安传来消息,说武王背上中了一毒箭,毒发身死。我那同乡越想越觉得那人是武王,不过这事干系实在太大,所以他不敢对任何人说,就跟我一人说了。”他那位同乡可算是遇人不淑了,这可是天大的秘密,那人对他十分信任这才对他说了,没想到他几碗马尿下肚之后,这嘴便管不住了,竟将这个随时会惹来杀身之祸的大秘密在大庭广众之中喷了出来。

    曹植问道:“哦,你那位同乡识得武王?”

    那中年汉子说道:“当年武王在陈留起兵时,他曾见过,虽说十多年没见了,但仍是依稀识得,我那同乡说那老者的样貌与当年的武王有**分相似。”

    曹植已隐约猜到其中原委,道:“在下同武王也有几面之缘,不知这位兄台能否描述一下那人样貌。”说着命亲兵给那中年汉子倒酒。

    那中年汉子打了个酒呃,伸手按住酒碗,道:“不能再喝了,再喝就走不了路了。”说着便形容了曹操的样貌。

    曹植一听便知那老者果然就是曹操,再想想许都郊外发现的那具尸体,面目根本无法辩认,只能凭身上的战甲和锦袍断定是曹操,这两个事实一加印实,真相立时大白。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寻思:“大哥为了继承王位,竟不惜找具尸体来冒充父王,让世人以为父王已死,他便可顺理成章的继位。之后为防止父王进城揭发他的奸谋,他竟下辣手加害,当真连畜生都不如!我若不替父王报仇,当真是枉自为人了。”曹丕透露军情给孙权之事,由于做的过于隐密,曹植自然不知道,他到现在还只是认为曹操兵败失踪之后,曹丕见有机可趁,便假称曹操已死,以便自己能够接位。

    曹彰面色铁青,两目圆睁,大声叫道:“不杀……”曹植忙伸手按住他的嘴道:“哥哥,你喝醉了,这酒可不能再喝了。”

    曹彰猛地惊醒,酒熏熏地道:“呃,我没醉,我还能再喝三百觥!”

    曹植向众人笑道:“我哥哥酒后失态,还请诸位别见怪。”

    众人心下释然,均向他笑了笑,不以为意。

    那河北汉子道:“自从长安传出武王中毒箭而死的消息,道上便纷纷传言,武王死的不明不白,这其中定有文章。原来我还不信,照此看来并非无的放矢。”

    另一位并州口音的客人喝了两口酒,胆气登壮,叹道:“新王接位之后并不施德惠民,却急急清除与自己争位的兄弟,怎能说心里没鬼?子文公子镇守幽并两州,兴利除害,有大恩于民。他上任没多久便领兵剿平了太原雁门等郡的土匪山贼及匈奴游骑,使百姓可以放心出行,安居乐业,不必再担心土匪及匈奴胡人来血洗村寨,劫夺财物了。这么一位好公子当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而新王却急召他回许奔丧。哼,奔丧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其实就是想将他赚进许都,解除兵权,然后将其杀害。这新王如此倒行逆施,有哪一点像武王?听说他接位后日夜威逼皇上禅位,想自己当皇帝。他要是当了皇帝,一定是个大大的昏君,到时老百姓可有苦头吃了。按我说这新大王就让子文公子来当,那样我们百姓便有好日子过。”

    曹植、曹彰对望一眼,庆幸自己及时回头,不然定是凶多吉少。

    那河北汉子道:“武王有子二十余人,虽说其中大多都是纨绔子弟,但好公子也着实不少。子文公子年纪轻轻便领军在外,建功立业,那是不用提了。就说子建公子下笔成章,文采风流,无双无对,更难得的是有一颗为国为民的仁心。武王远征孙刘联军,留他镇守邺城,总理军国重事,虽说只有短短的十余日,却也卓见成效……”

    一位徐州口音的客人刚饮了一口酒,噗地一声,喷了出来,道:“你这不是在胡吹大气么,才十余日能看出什么政绩出来?”

    那河北汉子道:“怎么看不出来?子建公子雷厉风行,上任伊始,便撤了两位不尽心办事,只知鱼肉百姓,收受贿赂的贪官,又颁布了几条有利百姓的政令。邺城百姓拍手称庆,当真是大快人心。唉,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多久武王薨逝,新王受百官拥戴登位,接位的道诏命竟然便是解除子建公子一切职务,废除其在任其间颁布的所有政令,又将两个作威作福的贪官官复原职,邺城百姓刚觉有点盼头,便又被打回原形,大失所望,提起新王来无不切齿痛恨。”

    那兖州口音的汉子道:“谁说不是呢,新王刚登基不久,便下令征兵,又下令征集民夫去修高陵及魏王宫。听说他还要在漳水边上兴修几所台阁花园,以为将来避暑之用。唉,上任伊始,不先存问风俗,吊死问孤,却大兴徭役,其人可知,看来老百姓今后可有罪受了。”

    那关西汉子饮了一口酒,哈哈大笑,道:“那关中可比你们中原好太多了,自秦王入主关中后,兴利除弊,轻徭薄赋,以民休息,百姓安居乐业。这不像我这样的农夫都有些闲钱可以出外经商逐利了。”

    那河北汉子道:“武王在位时虽说连年征战,但他施政妥当。百姓虽苦于兵役,这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家有余财。唉,这好日子看来是到头了。”

    忽听人群之中一人尖声尖气的道:“你们竟敢在这里胡乱抨击时政,难道就不怕杀头吗?”

第四百一十二章 知悉真相

    那人说话像个女子,听起来十分刺耳。那关西大汉皱起眉头,道:“我可不是你们魏国百姓,不吃你们这一套,洒家爱说便说,你管得着么?”

    那河北汉子道:“就是,就是。既便大王来了,我也要说,他不让老百姓过好日子,难道老百姓还不能说话了?”

    曹植点头,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为政者若不知民间疾苦,如何治国理民?”

    那兖州汉子说道:“你们读书人说话就是中听,这样文绉绉的话我们可说不来。不过这道理我们是知道的,其实大王便该来这里好好听听我们说话,老躲在王宫里,听不到百姓声音,凭着自己的喜好,胡作乱弄,这武王辛辛苦苦打下的天下早晚有一天要败在他手里。”

    只听那尖声尖气地声音又道:“反了,反了!我报知大王,管教你们一个个都死无葬之地。”

    曹彰虽说是个明理之人,但陡然间明白了事情真相,偏偏发作不得,只得大碗大碗的喝酒,正没好气,啪拉一声,将酒碗掷于地下,摔个粉碎,喝道:“造反便怎样,这叫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这个什么鸟大王没让我死无葬身之地之前,我先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说着向那人所在的人群中走去。

    众人慑于他的威势,纷纷向旁挪移,让开道路。曹彰走进人群,一把抓住那人向上一提,原来是一位身形瘦削的青年汉子。

    那人向曹彰瞧了一眼,道:“噫,你是……”

    曹植唯恐曹彰闹出不可收的乱子,有妨跑路大计,见他冲入人群,忙跟了上去,听得那人话中之意,竟像是知道曹彰身份,大吃一惊,右手一扬,在他的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喝道:“公子爷今天就是要让你知道胡说八道是什么下场!”

    众人齐声喝采,大叫打得好!

    那人刚要说话,曹彰提起铁拳,照着他的右眼便是一拳击去。那人右眼中拳,啊地一声,叫了出来,手足乱蹬,想要挣脱曹彰的掌握,却又哪里能够?啪地一声,袖中一卷物事掉了出来。那人大吃一惊,想要上前取,身子却被人提在半空,不听使唤。曹彰见他如此在意这份卷轴,心中一凛,将他掷于地上。那人甫一落地,便飞身而上,弯腰去。曹彰微微一笑,抢上一步,抬脚踏住他的手掌。那人痛得几欲晕去,使出吃奶的力气想要抽回手掌,却哪里抽得动?

    曹植弯腰起那卷白帛,展开一看,竟是曹丕所下诏命,乃是令隐伏于并州的曹丕心腹官僚伺机除去曹彰、曹植,下手者有功无罪,官升三级,食邑千户。曹植气得面色惨白,曹彰探头来看,怒不可遏,伸手按住剑柄,便欲拔剑。曹植按住他的手,伸嘴在耳边悄声道:“此人当是曹丕身边近侍,说不定知道内情,带回去好好询问,不可造次。”

    曹彰猛地惊醒,回头向亲兵使了个眼色,两名亲兵跃众而出,将那人给绑了。

    那人大声叫道:“大胆刁民,你们知道我是……呜!”刚说到这里,嘴就被人赌上了。

    曹植侧头一瞥,见众人纷纷望向自己,长眉一轩,悄声对曹彰说道:“此地不可久留,当连夜赶路。”

    曹彰点了点头,道:“可河水凝冰,不能通行。”

    曹植道:“过虎牢先到洛阳再作区处,那里是刘备的辖地,曹丕想加害我们也是鞭长末及。”

    曹彰点了点头,一招手,向外便走。蓦地里转过身来,一个箭步欺到那兖州汉子身前,提前他向外便走,曹植及众亲兵跟在他身后鱼贯而出,一名亲兵来到柜台前结算酒帐匆匆跟出,众人飞身上马,呼啸而去,片刻间消失得无踪无影。

    众客人见这伙人来去如风,大为惊骇,纷纷悄声议论他们的身分,各种谣言又随之而起。

    曹彰等人离了客店之后便向西南方向驰去,白马离虎牢不远,众人兼程赶路,不一日便到。其时曹刘关系紧张,盘查甚严。众人不敢明目张胆的过关,翻山越岭到得孟津,见此处河水并未凝冰可以行船,当即雇船驶往河内,经温县、野王,越太行山,这日到得晋阳。进得城来,曹彰详细审问了那近侍及那兖州汉子,终于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气得暴跳如雷,当即便点起兵马杀到许都城中,将曹丕抓来扔到锅里煮了。

    曹植劝道:“哥哥息怒,出兵报仇滋事体大,稍一不慎,玉石俱焚,还须从长计议。”

    曹彰道:“那畜生为了当王,竟害死了父亲,如此大仇不报,何以为人?还有什么好从计议的?我明日便预备白衣白甲,点齐军马,兴师问罪!”

    曹植道:“不可,万万不可。袁家兄弟之事,哥哥难道忘记了么?但若曹氏兄弟也如此施为,内乱横生,外敌环视,则曹氏必将步袁氏的后尘,这江山可是父亲千辛万苦打下来,不能就这么毁在我们手里。”

    曹彰怒道:“难道就任由那个卑鄙小人为所欲为?”

    曹植道:“哥哥,还是先冷静下来,这事还须从长计议,父亲辛苦打下的江山,可不能就这么毁了。”

    曹彰冷静下来,点了点头,道:“你说说该怎么办?”

    曹植道:“先和荀公达商议商议,此人足智多谋,或有妙策也未可知。”

    当下二人商议停当,让人请荀攸前来,将整件事情一五一十的对荀攸说了,荀攸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喟然长叹,沉吟半晌道:“刘备将武王病死长安之事透露出来,就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他好坐收渔利,公子若是此时出兵正中刘备下怀。”

    曹植缓缓点了点头,曹彰道:“可父亲的大仇又怎能不报?”

    荀攸道:“这就要看两位公子能不能舍弃了,子恒虽说残忍无情,施政起来也算井井有条,头头是道。总好过江山无主,兄弟相残,四分五裂。为今上策,公子应当放弃仇怨,前往许都奔丧,归附大王,我想大王不会加害两位公子的。”

    曹彰瞪了他一眼,道:“什么,你要我们回许都奔丧,任其宰割,这绝对不行!”

    曹植道:“公达之言倒也有理,可是要我们不报父仇那是万万不能。”

    荀攸叹了口气,道:“这中策便是公子稳守幽并两州,将事情真相公布于众,让众文武认清形势,弃暗投明,则大王迫于舆论压力,主动让位,亦或可知。”

    曹彰摇了摇头,道:“子恒千辛万苦才抢到这个位置,不会轻易让出来的。那下策是什么?”

    荀攸道:“下策便是克日兴师,为武王报仇。”

    曹彰连连点头,道:“我总觉得这下策听起来像是上策。”

    曹植道:“先生上策太过愚腐,下策太过激进,我看这中策倒还可行。”

    曹彰向他瞧了一眼,问道:“弟弟也认为子恒会主动让位?”

    曹植摇头道:“我也没指望子恒让位。如今绝大部分群臣跟随子恒,并非死心踏地,只不过是坠其彀中罢了,只要我们将真相公布,一些有识之士自然弃暗投明。如此一来,我们便越来越强,子恒便越来越弱,此消彼长之下,我们要想取胜可就容易得多了。”

    曹彰沉吟半晌,道:“好就这么办,传令下去严守壶关,防此子恒来攻。公达替我们前往许都奔丧,就说刘备虎视并州,蠢蠢欲动,我奉命镇守幽并二州,职责所在,不敢擅离。”

    荀攸暗暗摇头,应道:“是!”转身退出。

    曹彰道:“弟弟,这公布子恒罪状的檄文,自然要烦劳你了。”

    曹植一诺无辞,提笔便写,洋洋洒洒,几尽千言,一挥而就。写罢掷笔于地,曹彰手捧檄文一看,道:“妙极,妙极,妙之极矣,我这就令人送住各镇。”

    当下曹彰便遣急足将檄文传布四方,舆论哗然。众百官虽觉檄文上所说实在过于匪夷所思,但见其上所列种种情由,若合符节,且证据确凿,不像是假,再与长安传来的消息一加印证,不由信了。内中不少正义之士,不耻曹丕为人,纷纷改弦易辙离开许都、邺郡前往并州晋阳,中原河北之地一片扰攘,场面极度混乱。曹丕气得暴跳如雷,当即便要将那个躲在暗处拉屎的目击证人抓来灭口,怎料差人到了陈留之后,那人早已不知所踪。曹丕认定那人逃到晋阳,忙差人打探,却发现曹彰也在寻访此人,一样不得要领,不禁大为纳闷。

    延康元年春二月,建业城落成,孙权托家带口兴冲冲地杀入城中,正屁颠屁颠的庆贺乔迁之喜,忽闻江陵传来一个震惊世人的消息,东吴大都督周瑜,因病医治无效,于二月十八日申时时分病逝,享年三十六岁。孙权听闻噩耗,如失左右手,失声痛哭,晕倒当场。被人救醒之后,颤巍巍地拆开周瑜遗书看视,见信中之意乃荐鲁肃自代,书略曰:“瑜以凡才,荷蒙殊遇,委任腹心,统御兵马,敢不竭股肱之力,以图报效。奈死生不测,修短有命,愚志未展,微躯已殒,遗恨何极!方今曹操身死,曹丕篡位,其国不宁,中原多事,此正将士用命,逐鹿中原之时,若迁延时日,中原为刘备所得,悔之晚矣!鲁肃忠烈,临事不苟,可以代瑜之任。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倘蒙垂鉴,瑜死不朽矣。”

    孙权泣道:“公瑾有王佐之才,今忽短命而死,孤何赖哉?既遗书特荐子敬,孤敢不从之。”即日便命鲁肃为都督,总统兵马,又命人扶周瑜灵柩来建业安葬。

    这日刘备正与群臣商议国事,忽有人来报周瑜病逝,诸葛亮当即便辞了刘备,与赵云引五百军马,准备祭礼,首途前往江陵吊丧。

    正巧徐氏也欲返回江东,便与诸葛亮作了一路。贾仁禄听闻徐氏要走,自然恋恋不舍,苦苦劝其留下,要使自己这个大流氓可以和她大功告成,亲个嘴儿。徐氏泣道:“我不是不想随你留在长安,只不过我家乃是江东大族,我若背叛孙权留在长安,全族百余口必被孙权诛灭。因我一人之乐,而让全族百余口身首异处,我又于心何忍?由于当时情势紧急,我无法对你分说清楚,如今你该明白我的苦衷了吧?”贾仁禄见她如此,自然不敢强留,而令她一家老小同赴阎王那报道。当下与之洒泪而别,徐氏辞了贾仁禄,便随诸葛亮去了。

    方到襄阳,便听说鲁肃已为都督,正扶着周瑜灵柩前往建业。诸葛亮径到建业,甫到周瑜府门前,便听闻里间哀声一片,孙权、鲁肃以礼相待。周瑜部将皆怒目横视,手按剑柄,欲将诸葛亮大卸八块,剖出心来,祭奠周瑜。诸葛亮泪流满面,对横于胸前的刀剑视若无睹,昂然入内,令人陈祭品,亲自奠酒,跪于地下,放声大哭,亲读祭文,读罢伏地大哭,泪如涌泉,哀恸不已。江东群士,见他哭得伤痛欲绝,无不伤感,陪着洒下几行热泪,怪他之意自然也就轻了几分。

    当晚孙权、鲁肃设宴款待诸葛亮,诸葛亮吊三寸不烂之舌,言道曹彰已发檄文声讨曹丕,中原将乱,现在正是群雄并起,逐鹿中原之时,孙刘两家应该摒弃前嫌,同心戮力,共讨曹丕,平分其地。

    鲁肃本就是个和事老,素来主张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又听诸葛亮说得入情入理,便跟着劝孙权同意。孙权三征曹魏未果,一取襄阳失利,心中颇厌兵革,心想自己划江而治,偏安一隅,整日价搂着美女看歌舞,如此生活当真神仙也不如。又何必操着根亮银枪,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冒着头破血流,小命不保的危险去抢那一点点可怜的地盘,这抢到了也就罢了,若是抢不到,这罪岂不是白受了?一想到此,便答应诸葛亮请求,孙刘两家于建业城中重订盟约,发誓各不相犯,共讨中原,和约签罢,诸葛亮自回长安。

    诸葛亮回转长安后,见到刘备,言道据他观察孙权心中已厌兵革,一心只想着如何划江而治,偏安一隅,不会再大举用兵中原了。刘备闻言大喜,不过他被孙权整怕了,心中犹有余悸,当即便令老将严颜坐镇襄阳,又令关公紧守白帝城,以防孙权明抢不成,背后捅刀子。这一连串的命令下完之后心中稍觉放心,这才令人前往中原打探曹魏动静。

    这日许都魏王行宫中,曹丕在书房内走来走去,自言自语,道:“前天去了十余人,昨日又去了十余人,今日可倒好,一下去了二十余人,朝堂为之一空。长此已往,孤岂不要独坐朝堂了?这大王当起来还有什么狗屁意思啊!”说着走到司马懿跟前,道:“你说说这个大王当起来还有什么狗屁意思?不行我明日便要起兵征讨子文,他不来奔丧已是不孝,又将孤的人给挖空了,简直是岂有此理!”当然曹彰不来吊丧,曹丕自然不会因此怪责于他,只不过曹彰仅凭曹植的一纸檄文,就把曹丕手下文武挖走大半,使曹丕险些成了一个光杆司令。曹丕心目中的为君之乐,便是可以叱咤号令,一呼百诺,如今谁也差不动了,为君之乐何在?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司马懿道:“不可,如今征讨子文,刘备乘乱来袭,大王危矣!”

    曹丕沉吟半晌,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司马懿正要说话,忽见一近侍忽冲冲地走了进来,道:“大事不好了,镇守邺城的张文远弃了大王,投奔晋阳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献帝禅位

    曹丕怔了一怔,叫道:“什么!那邺城现在谁的手里?”

    那近侍道:“还在主公手里,文远将军挂印封金,只身往投子文。邺城之中没有大将,陈群上书请大王速派大将守御!”

    曹丕如遭电击,全身剧震,默然半晌,方喃喃说道:“文远一走,我去一臂矣!”

    司马懿问道:“文远素忠于大王,为何反会投子文?”

    那近侍道:“大别山之时,张将军费尽心机,设伏将孙权拦住。正要将其杀死为武王报仇,可大王却下令将杀父大仇孙权给放了。张将军便怀疑这里面有文章,只不过没有证据,不敢妄家臆测。其后长安传来武王薨逝的消息,张将军心中更加疑惑,便差心腹暗中查察,最终查到了子建檄文中提到的那个目击武王中箭的陈留人,张将军亲自询问之后,终于知道事情真相,气愤已极,当时便要起兵为武王报仇,冷静下来之后想想自己势当力薄,孤掌难鸣,便就此作罢。大王命他守邺后,子建悄悄遣入城中游说张将军,张将军被其说服最终决定往投子文。”说着双手呈上书信一封,又道:“张将军去时曾留书一封,详细情况上面说得清清楚楚。”

    曹丕接过一看,愣了半晌,方道:“原来那位看见武王中箭的陈留人,竟然在文远手里,怪不得我屡屡差人找寻都沓无音讯。”

    司马懿道:“邺城不可无上将镇守,还请大王早定人选。”

    曹丕道:“这帮武将对武王忠心耿耿,一见子建的檄文之后散去大半,孤这里竟是些趋炎附势的文官,哪还有什么上将?”心道:“就算是有我也不放心让那人镇守邺城了,一旦那人以邺城投敌,大事去矣!”

    司马懿向他瞧了一眼,明白了他的心思,沉吟半晌道:“如今已得武王死讯,大王没有必要在坐镇许都了,可亲往邺城镇守。”

    曹丕长眉一轩道:“这许都可有皇上,若是皇上被人劫走了,挟不了天子令不了诸侯,我这个魏王更加明不正言不顺。”

    司马懿道:“夏侯元让荣升大将军,增邑五千户,感念大王厚恩。自始自终不信大王会做此有背伦常之事,视外间的谣言为无稽之谈,对大王实是死心踏地,是以夏侯氏及曹氏一门对大王忠心耿耿。大王可令元让守许都,一来元让智勇兼备,许都由他镇守,实是万无一失;二来也可借机笼络曹氏及夏侯氏将领,只要有子孝、元让在,既便子文手上有文远,我们也是不惧。”

    曹丕点了点头,道:“元让对我十分忠心,子文是挖不去的,不过若是刘备乘我与子文为敌时,倾全力来攻,劫走皇上,后果大大不妙啊!”

    司马懿微微一笑,道:“如今皇上毫无实权,不过是困于皇宫中的一只鸟而已,怎么处置,还不是大王一句话的事?”

    曹丕笑道:“我有此意久矣!”

    司马懿道:“如此好处甚多。那些官员追随子文多半也不过就是想要建立功名,大王登基后能给他们的好处更多,他们自然会弃暗投明,此其一也。皇上一废,如何处置在我,大王也就不必再担心皇上会被劫走了,此其二也。汉朝自高皇帝平秦灭楚,定都长安,传自于今已垂四百年矣,汉祚将终,此正建立我大魏建立万世不拔基业之时也。武王千辛万苦打下江山,正是为此,大王若是登基即位,光宗耀祖,兴旺曹氏,足慰武王在天之灵,便是有些小罪愆,武王也必愿谅,而保我大魏江山万代,子子孙孙传之不绝,此其三也。”

    曹丕做梦都在盼着这一天,闻言龙颜大悦,喜道:“好!就这么办!”

    延康元年春三月间,各地祥瑞如潮水般涌现,石邑县凤凰来仪,临淄城麒麟出现,黄龙现于邺郡。曹丕想当皇帝,各地官员都想趁此良机升官发财,自然趋炎附势,挖空心思的编出些祥瑞新闻出来,到时乱喷,搞得地球人都知道。不过既然报有祥瑞,自然要拿出些证据出来,不然肯定会被人说是瞎扯蛋,于是指鸡为凤凰者有之,指狗为麒麟者有之。这龙最难装,根本找不出动物来冒充,只好天花乱坠的吹牛一番,言道某年某月某日于某处见到一只黄龙乘祥云从天上飘下,张牙舞爪一番,飘然而逝。反正龙啥样子谁也没见过,大可胡乱八道一番,把梦中之事,当成事实喷出。众人见他说得活灵活现,倒也不敢直指其非。更有甚者传说黄龙忽作人言言道:“大魏兴,曹丕帝”而去。想来那家伙史记读多了,将“大楚兴,陈胜王”胡乱一改,套用过来,拍曹丕马屁。总而言之,各种怪诞之事层出不穷,于是中郎将李伏、太史丞许芝商议:种种瑞征,乃魏当代汉之兆,可安排受禅之礼,令汉帝将天下让于魏王。遂同华歆、王朗、辛毗、司马懿、刘廙、刘晔、陈矫、陈群、桓阶等一班文武官僚,四十余人,直闯入内殿,来奏汉献帝,请禅位于魏王曹丕。

    华歆是曹丕的狂热者,一见献帝便越众而出,道:“伏睹魏王,自登位以来,德布四方,仁及万物,越古超今,虽唐、虞无以过此。群臣会议,言汉祚已终,望皇上效尧、舜之道,以山川社稷,禅与魏王,上合天心,下合民意,则皇上安享清闲之福,祖宗幸甚!生灵幸甚!臣等议定,特来奏请。”

    其时献帝虽然有名无实,但好歹还是个盖印机器,可以天天摸着祖宗留下来的传国玉玺,也算是一件美差。虽说他对当皇帝着实感到厌烦,这猛地不让他当了,心里还是感到空落落地,觉得传了四百年的汉室江山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结束了,实在是对不起列祖列宗,死后没法和他们交待,若是泉下有知,祖宗问起这江山好好的为什么丢了,总不可能答曰:“不好意思,朕也不太清楚,总之莫明其妙的他们便连印都不让朕盖了。”那样汉朝列祖列宗估计会气得活过来,为祸人间的。

    献帝也知早晚必会发生此事,但还是大吃一惊,半晌无言,过了良久,眼泪一滴滴淌下,道:“朕想高祖提三尺剑,斩蛇起义,平秦灭楚,创造基业,世统相传,四百年矣。朕虽不才,但继位以来,为保祖宗基业,谨小慎微,战战兢兢,并无过恶,安忍将祖宗大业,等闲弃了?众百官再从公计议。”

    华歆就是想到开国功臣,哪容汉献帝苟延残喘,蹲着茅坑不拉屎,道:“魏王既位后祥瑞屡现,此魏当代汉之兆也,皇上若不信,可问此二人。”说着一指李伏、许芝二人。

    李伏奏道:“自魏王即位以来,麒麟降生,凤凰来仪,黄龙出现,嘉禾蔚生,甘露下降。此是上天示瑞,魏当代汉之象也。”许芝脑袋晃了两句圈子,咳嗽两声,奏道:“臣职掌司天,夜观乾象,见炎汉气数已终,皇上帝星隐匿不明;魏国乾象,极天际地,言之难尽。更兼上应图谶,其谶曰:鬼在边,委相连;当代汉,无可言。言在东,午在西;两日并光上下移。以此论之,皇上可早禅位。‘鬼在边,委相连’,是‘魏’字也;‘言在东,午在西’,乃‘许’字也;两日并光上下移,乃‘昌’字也:此是魏在许昌应受汉禅也。愿皇上察之。”

    这些狗屁图谶汉献帝自是早有耳闻,却大不以为然,道:“祥瑞图谶,皆虚妄之事。奈何以虚妄之事,而欲令朕舍祖宗之基业?”

    王朗奏道:“自古以来,有兴必有废,有盛必有衰,岂有不亡之国、不败之家?秦灭六国一统天下,不过传之二世,前后不满二十年。自高祖斩白蛇而起,汉室相传四百余年,延至皇上,胜于秦代远矣,此时气数已尽,皇上便是失了江山,汉代列祖列宗也无说可话。皇上应顺应天意,急早退避,不可迟疑,迟则生变矣!”

    献帝见百官奋袖出臂,两股颤颤,似有争斗之色,心想若再迟疑,国家当然不会有什么屁事,自己肯定是要被饱以老拳的,心中一惊,不禁放声大哭,一拂袖,奔入后殿去了。百官哂笑而退。

    次日,官僚又集于大殿,令宦官入请献帝。献帝怕吃拳头,吓得抱着被子,浑身乱抖,不敢出去。

    曹皇后大惑不解,问道:“百官请皇上设朝,皇上何故推阻?”

    献帝泣道:“都是你们曹家干的好事!你兄长想要篡夺大汉四百年江山,令百官相逼,朕要是出去了,这皇上便再也当不成了,死时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

    曹皇后端庄识礼,大怒道:“兄长奈何做此大逆不道之事!”话音犹未落,只见曹洪、曹休带剑而入,请献帝出殿。

    曹皇后戟指骂道:“都是你们这帮乱臣贼子,望图富贵,共造逆谋!父亲功盖寰区,威震天下,尚且不敢篡窃神器。今兄长得国不正,嗣位未几,便思篡汉,皇天不佑!”言罢,挡在献帝之前,道:“有我在容不得你们放肆,你们今天若想恃强用武,威逼皇上,先杀了我再说!”

    献帝向她瞧了一眼,道:“没想到你竟对朕如此忠诚,可惜我以前一直没好好待你。”

    曹皇后泣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可是亘古不变的至礼,臣妾这么做是应该的。”

    曹洪见曹皇后拦在献帝之前,不敢冒然动手,向汉献帝瞧了一眼,像是在说:“你难道打算靠着女人躲一辈子么?”献帝明白了他的意思,长叹一声,推开曹皇后,道:“朕随你们出去。”

    曹皇后泣道:“皇上!”

    献帝叹道:“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想躲也躲不掉。”更衣出殿。

    华歆道:“皇上可依臣等昨日之议,免遭大祸。”

    献帝眼泪扑簌簌的流了下来,道:“卿等皆久食汉禄,而且你们中间多有汉朝功臣子孙,何忍作此不臣之事?”

    华歆走上两步,刷地一声,拔剑出鞘,道:“皇上若不从众议,恐旦夕萧墙祸起,非臣等不忠于皇上。”

    献帝道:“你怎敢在朕面前舞刀弄剑?还不快放下。朕是皇上,谁敢弑朕?”

    华歆一挺手中长剑,厉声道:“天下之人,皆知皇上无人君之福,以致四方大乱!若非魏王在朝,弑皇上者,何止一人?皇上尚不知恩报德,难道想要天下之人共同讨伐皇上吗?”说着走上阶来,挺剑指着献帝胸口,道:“皇上是昂然七尺丈夫,为何像小女儿一样忸怩作态,让与不让,一言可决!”

    献帝大惊,拂袖而起,向后退了一步。王朗以目视华歆。华歆绕过御案,扯住龙袍,怒目横视,道:“皇上到底让不让位?”献帝浑身发抖好似筛糠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曹洪、曹休拔剑大呼道:“符宝郎何在?”

    祖弼应声而出:“符宝郎在此!”曹洪大手一伸,喝道:“拿传国玺来!”祖弼叱道:“玉玺乃天子之宝,安得擅索!”

    曹洪拔剑在手,道:“不交玉玺,人头不保!拿玉玺来换你一命,这个买卖我看作得来。”祖弼破口大骂道:“传国玺乃汉家重宝,焉能交给弑父奸……”刚说到这里,只见剑光一闪,长剑至弼颈边横削而过,祖弼人头落地,脖颈处血如泉涌,不过地上铺着的地毯是红色的,鲜血溅在上面,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来。

    祖弼话还没说完,便往登极乐,双手垂下,手中玺盒掉了下来,眼见着要摔个粉碎。曹洪眼明手快,一把将它接着,不禁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只听砰地一声,祖弼向后摔倒,躺在地上。

    华歆指着祖弼尸身,道:“皇上若不答应,祖弼便是皇上的榜样。”

    献帝吓得面无血色,心道当年董卓虽然猖狂,也不敢拿剑指着他说话,看来今天若是不答应,这条小命肯定是保不住的,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以其做个死皇上,倒不如做个活百姓来得痛快,忙道:“朕愿将天下禅于魏王,请魏王留我一命,以终天年。”

    司马懿道:“魏王必不负皇上。皇上可急降诏,以安众心。”

    献帝叹了口气,令陈群草禅国之诏,又令华歆赍捧诏玺,引百官直至魏王宫献纳。曹丕大喜,开读诏书曰:“朕在位二十二年,遭天下荡覆,幸赖祖宗之灵,危而复存。然今仰瞻天象,俯察民心,炎精之数既终,行运在乎曹氏。是以前王既树神武之迹,今王又光耀明德,以应其期。历数昭明,信可知矣。夫大道之行,天下为公;唐尧不私于厥子,而名播于无穷,朕窃慕焉,今其追踵尧典,禅位于丞相魏王。王其毋辞!”

    曹丕屁颠屁颠的便欲受诏,令人赶制一领拉风的龙袍,要在登基大典上大出风头。司马懿道:“不可。昔皇上封武王为王,武王三让乃受。如今虽然诏玺已至,殿下宜且上表谦辞,以绝天下之谤。”

    曹丕心中虽急不可耐,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令王朗草诏,自称德薄,请别求大贤以嗣天位。

    献帝对这一套早已烂熟于胸,又令桓阶草诏,遣高庙使张音,持节奉玺至魏王宫。曹丕开读诏曰:“咨尔魏王,上书谦让。朕窃为汉道陵迟,为日已久;幸赖武王操,德膺符运,奋扬神武,芟除凶暴,清定区夏。今王丕缵承前绪,至德光昭,声教被四海,仁风扇八区;天之历数,实在尔躬。昔虞舜有大功二十,而放勋禅以天下;大禹有疏导之绩,而重华禅以帝位。汉承尧运,有传圣之义,加顺灵只,绍天明命,使行御史大夫张音,持节奉皇帝玺绶。王其受之!”

    曹丕见到那五光十色玉玺,吞了吞口水,又要答应,司马懿道:“虽二次有诏,然终恐天下后世,不免篡窃之名也。臣有一计,可免恶名。可命张音赍回玺绶,却请华歆令汉帝筑一坛,名‘受禅坛’。择吉日良辰,集大小公卿,尽到坛下,令天子亲奉玺绶,禅天下与王,便可以释群疑而绝众议矣。”司马懿不知道的是就这么一个狗屁主意,开创了禅让的先河,之后魏晋南北朝乃至隋文帝既位时,数度禅让,历代的权臣都懒得再花样翻新了,就把汉献帝禅让曹丕这套依葫芦画瓢的照搬过来。从此之后,禅让必有受禅台,已成定例,司马懿这个主意可谓流传千古矣,只不过他不知道历史上他的孙子司马炎就是这么逼魏帝禅位,而刘裕也是如此逼着司马氏后世之子孙禅位,可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华歆如实告知献帝,献帝无可奈何,只得遣人筑坛。到得禅让这一日,献帝请魏王曹丕登坛受禅。由于大半官员都跑到并州投了曹彰,虽听说曹丕要登基称帝,不少喜欢当开国功臣的官员又跑了回来,但人数还是不多。坛下大小官僚仅有两百余员,御林虎贲禁军十余万。献帝亲捧玉玺奉曹丕同,曹丕接过。坛下群臣跪听册曰:“咨尔魏王!昔者唐尧禅位于虞舜,舜亦以命禹:天命不于常,惟归有德。汉道陵迟,世失其序;降及朕躬,大乱滋昏,群凶恣逆,宇内颠覆。赖武王神武,拯兹难于四方,惟清区夏,以保绥我宗庙;岂予一人获乂,俾九服实受其赐。今王钦承前绪,光于乃德;恢文武之大业,昭尔考之弘烈。皇灵降瑞,人神告徵;诞惟亮采,师锡朕命。佥曰:尔度克协于虞舜,用率我唐典,敬逊尔位。於戏!天之历数在尔躬,君其祗顺大礼,飨万国以肃承天命!”

    读册已毕,魏王曹丕即受八般大礼,登了帝位。太尉司马懿引大小官僚朝于坛下。改延康元年为黄初元年,国号大魏。曹丕即时传旨,大赦天下,谥父曹操为太祖武皇帝,又封郭姬为皇后。华歆奏道:“‘天无二日,民无二主’。汉帝既禅天下,理宜退就藩服。乞降明旨,安置刘氏于何地?”说着搀着献帝下坛,跪地听旨。曹丕降旨封献帝为长乐公,即日便行。华歆按剑指帝,厉声而言曰:“立一帝,废一帝,古之常道!今上仁慈,不忍加害,封汝为长乐公。今日便行,非宣召不许入朝!”献帝含泪拜谢,抱头鼠窜而去。坛下军民人等见之,伤感不已。曹丕对群臣道:“舜、禹之事,朕今日总算是见到了!”群臣皆呼“万岁”。曹丕此时方知为君之乐,在高坛上仰面朝天,哈哈大笑。

    百官请曹丕答谢天地。曹丕方要下拜,忽然坛前卷起一阵怪风,飞砂走石,急如骤雨,对面不见。坛上火烛,尽皆吹灭。风声呜咽,曹丕似从风声中听到曹操在叫:“还我命来!”不由大吃一惊,仰天便倒。百官急救下坛,半晌方醒。正所谓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侍臣扶入宫中,数日不能设朝。过了几日曹丕方出殿受群臣朝贺。封华歆为司徒,王朗为司空,大小官僚,一一升赏。曹丕病体未痊,怀疑许昌宫室多妖,尤其惧怕他父亲鬼魂作祟,于是从许昌迁都邺城,废原魏王宫不用,大建宫室,准备尽选天下美女充任其中,让自己可以着实过一把三宫六院的瘾。

第四百一十四章 群臣劝进

    早有人到长安,报说曹丕自立为大魏皇帝,于邺郡起造宫室,并且传言献帝已被大卸八块,把去喂了野猪。刘备闻知,哀号终日,粒米未进,下令百官挂孝,遥望设祭,上尊谥曰“孝愍皇帝”。刘备因此闷闷不乐,加之那夜与刘夫人胡天胡地时忘了自己岁数也不小了,一不小心着了凉,致染疾病,不能理事,一应大小政务皆交给诸葛亮打理。其时他本来也就没什么打理,这道命令有何没有倒也差不了多少。

    无独有偶,贾仁禄那日一口气集齐四位夫人外加如夫人红袖、梅兰二花,效法韦公小宝当日风范,联床寻欢,也不慎着了凉,只觉头疼脑热,于是称病不朝。百官哪知其中原委,还道是刘备和贾仁禄悲天悯人,见献帝遇害,过于伤感,致染疾病,不禁啧啧称赞。

    诸葛亮见贾仁禄拉稀摆怠,也就不去理他,和重臣商议,言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欲尊刘备为帝,谯周道:“近有祥风庆云之瑞,长安西北角有黄气数十丈,冲霄而起。帝星见于东井、毕、牵牛之分,煌煌如月。东井对应的是雍州分野,毕对应的是翼州分野、牵牛对应的则是扬州分野。帝星出现于此三处,则表明这天下不久必当三分,而秦王当于雍州即帝位,以继汉统。天意如此,又有何疑?”

    诸葛亮大喜,便和许靖、钟繇引大小官僚,联名上表,请秦王即皇帝位。贾仁禄虽在病榻之上,却也不敢怠慢,在貂婵服侍下,在表上署上他那令人拍案叫绝,看过之后能把当天吃过的饭全呕出来的签名。

    其时刘备正躺在榻上,头上绑着块黄布,哼哼唧唧,不住呻吟。刘夫人坐于其侧服侍他喝药。刘备皱紧眉头,勉为其难的喝了几口,只觉苦不堪言,这才知道原来胡天胡地也是一件很有技术含量的活,稍一不慎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便在这时,一近侍双手捧着表章,匆匆而入,来到刘备跟前,恭敬呈上。

    刘备一看到奏章,便觉这头更疼了,摆了摆手,不耐烦的道:“孤身体不适,一应大事都交由孔明先生处理,快快拿走。”

    那近侍道:“此道表章便是孔明先生送来的,说是这件大事,定当大王亲自拿主意。”

    刘备长眉一轩,接过表章,展开一看,只看了数句,一口汤药喷将出来,溅到表章上,表章霎时间变了颜色,想来也是给吓得。刘备不知怎么,只觉病了好了一大半,也不知是给吓好了,还是高兴坏了,一脸怒容,大声叫道:“众卿欲陷孤为不忠不义之人?”

    刘夫人吓了一跳,向他瞧了一眼,星眸一转,问道:“上面写了什么,把大王气成这样,能让贱妾看看吗?”

    刘备递了过去,刘夫人放下汤药,接过一看,微微一笑,心道自己果然没有猜错,这表章也该来了。说道:“众大臣说的没错,国不可一日无君,汉帝即崩,大王是汉室正统,理当即位,以延汉祀。”

    刘备将头乱摇,道:“不可,不可。绝对不可!孤宁死也不为此不仁不义之事。”

    刘夫人劝道:“百官披坚执锐跟随大王出生入死,就是望着尺寸封地,如今大王不即大位,岂不寒了他们的心,还请大王三思。”

    刘备摇头道:“不可,万万不可。你不要再说了,这事不管你说什么,孤也不会听。”

    刘夫人道:“大王不念及群臣怨望,也该想想高皇帝。高皇帝当年斩白蛇起兵,屡战屡败,徼天之幸,方能诛灭项羽安定天下,这四百年天下来的有多不容易?如今曹丕篡位,汉帝驾崩,天下改姓,江山易主,高皇帝当年的心血可全都白废了。大王只为那看不见摸不着,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被盖的仁义之名,便让传了四百年的汉朝江山就此终结,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见高皇帝?”

    这一席话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刘备立时打了一个寒噤,迟疑道:“这……”

    刘夫人道:“若是大王百年之后,见到了高皇帝,高皇帝问道:‘朕把大汉江山交到你手里,盼你发扬光大,你为何不取?’那时大王该回答?难不成回答:‘不是孤不想取,只是碍着仁义之名耳’?”说着格格笑了起来。

    刘备哑然失笑道:“你呀,哪有这么答话的?”顿了顿,又道:“这刘姓子孙不少,比孤贤明的更是多如牛毛,群臣择贤而立也就是了,何必要孤受此恶名。”

    刘夫人笑道:“呵呵,当今还有几个刘姓宗室?也就大王、刘璋、刘琮这区区数人而已,刘璋被大王所灭客居长安,不过仅有宅院一所,婢仆数人而已。刘琮为孙权所灭,寄居建业,听说待遇尚不及刘璋,大王总不会叫群臣立此两人为皇帝吧?且此两人皆因懦弱而失基业,群臣又怎会心服?就算勉强立了将来也是要出大乱子的,大王难道忍心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就这么给人毁了?”

    刘备无言以对,迟疑道:“这……”

    刘夫人打蛇随棍上,道:“大王可知宋襄公其人?”

    刘备道:“宋襄公名列春秋五霸,孤又岂能不知?”

    刘夫人道:“宋襄公与楚国战于泓水,不乘楚军半渡而击之,又不乘楚军未列成阵势击之,欲以此成仁义之名,结果反被楚兵杀得大败亏输,身受重伤,险些丧命,这事大王不可能不知道吧。如今大王以一时之仁而舍弃祖宗基业,与宋襄之仁何异?”

    刘备伸指轻点她的额头,道:“好厉害的小妮子,你要是男子一准能当大官。”

    刘夫人道:“呵呵,可惜贱妾只是一个小女子。不过上天能让贱妾服侍大王,贱妾已经心满意足了,夫复何求?”顿了顿,又问道:“这么说大王是答应群臣所请了?”

    刘备沉吟半晌,道:“这事干系太大,容我再考虑考虑,你先下去吧。”

    刘夫人应道:“是!”行礼辞出。

    刘夫人走出清凉殿,下了台阶,正要往自己所住的金华殿走去,却见文武大臣四十余人迎面而来,为首的正是军师将军诸葛亮。

    诸葛亮道:“请问大王可在清凉殿中?”

    刘夫人点头道:“嗯,孔明先生的表章大王已经看过了。”

    诸葛亮问道:“那不知大王决定何日登基即位?”

    刘夫人摇头道:“大王说了他至死不为此不忠不义之事。”

    诸葛亮回头向众人望了一眼,道:“臣等来此正是为了劝说大王。”

    刘夫人道:“我已经劝过大王了,大王说要考虑考虑,诸位大人先退下吧,我想大王明日必有主张。”

    诸葛亮自然没把她这么一个藩邦女子放在眼里,长眉一轩,道:“哦,王妃是如何劝说的?”

    刘夫人将适才自己和刘备的对话一一说了,诸葛亮由衷钦佩,道:“王妃可谓善谏矣!大王若再执迷,不肯即位,不仅对不起高皇帝,也对不起高皇帝以降二十四帝。”众文武齐声点头附和,道:“正是如此。”

    诸葛亮道:“既然大王说了要考虑考虑,臣等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说着众文武行了一礼,鱼贯而出,刘夫人自回金华殿。

    转过天来,刘备强撑病体,睁着个熊猫眼,集众文武议事。刘备道:“孔明先生的表章,孤已看过了,昨夜孤整整想了一个晚上,还是觉得此事不妥。”

    诸葛亮道:“如今皇上已被曹丕所弑,大王不即帝位,兴师讨逆,如何称得上忠义,又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再者天下百姓无不希望大王为君,为孝愍皇帝雪恨。若大王不从臣等所议,恐失民望。”

    刘备道:“孤虽是孝景皇帝阁下玄孙,但未有德泽布于百姓,一旦自立为帝,与篡窃何异?”

    诸葛亮与群臣苦劝数次,刘备只是不允,环顾四周问道:“仁禄何在?”

    诸葛亮微微一笑,道:“仁禄卧病在床,无法起身,告假不来上朝,至今已有数日,不知病势如何,令人好生牵挂。”

    刘备面露关切之色,道:“因何不早报来,孤当亲自前往探视。”

    诸葛亮,道:“仁禄与臣等是知交好友,臣等陪着大王一道去探视。”

    刘备道:“不必了,孤一人亲去即可。孤意已决,称帝之事,无须再议。”

    诸葛亮道:“还请大王三思。”

    刘备摇了摇头,霍地站起,一拂袍袖,转入内堂。

    众文武面面相觑,鱼贯而出。众人正要各自归家,诸葛亮道:“诸位且留步。”

    钟繇道:“军师有何妙计?”

    诸葛亮道:“本来我欲诈病引大王过府探视,再行劝谏,不曾想仁禄恰在此时生病,真乃天助我也。”事后贾仁禄才发现这场因纵欲过度而引发的感冒,竟莫明其妙的助刘备当上了皇帝,不禁哭笑不得,这是后话,按下不表。

    许靖问道:“计将安出?”

    诸葛亮悄声道:“当如此如此。”众文武点了点头,忽匆匆地随着诸葛亮来到贾府。

    当天早上,贾仁禄得知刘备与众大臣商议称帝之事,心想这样的热闹,不可不凑,也不能不凑。其时他发烧近40度,根本走不动路。当然那时没有体温计,只是毛估而已。他正要令赵二找副担架,将他扛到大殿上死谏,反正刘备若不答应称帝,他当不上国公、万户侯,也会气得高烧不退,活活烧死,所以既便刘备不听他的劝谏,当场将他赐死,他也甘之若饴了。

    貂婵正服侍他喝药,听了之后吓了一跳,道:“不行,你病得这么重,大夫说了要卧床休息,哪也不能去。”

    贾仁禄强打精神,坐直身子,道:“今天可是群臣劝进,这风老子要是不跟,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貂婵扶他躺好,泣道:“可你今天若去了,病重不治,也难逃一死,只不过是死有葬身之地而已。人都死了,有无葬身之地,又有何区别?”

    贾仁禄叫道:“他妈的,这叫什么时代啊!医疗条件这么落后,要是在老子那个时代,这点小病,只要打上一针,烧就退了。”顿了顿,叫道:“不行,今天说什么我也得去,赵二!”

    赵二在门外应道:“老爷有何吩咐?”

    贾仁禄叫道:“老子刚才的话你没听见吗?快去找副担架,把老子拉到未央宫去!”

    赵二向貂婵瞧了一眼,道:“这个……”

    贾仁禄道:“这家我说得算,你看貂婵做什么,快去!”说着撑着红袖站起身来。

    贾仁禄虽说患有严重气管炎,但那只是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在大是大非面前,他向来自作主张,他那几位夫人、如夫人根本不敢管他。

    貂婵跪倒在地,泪如雨下,道:“老爷我求求你了,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贾仁禄脑袋烧糊涂了,心神不宁,叫道:“谁说老子去了就一定死的啊!刘备登位这么大的马屁不拍,老子这个马屁大王不是白混了。再说这种大事不去,给人抓住把柄,到时奏上一本,老子还不死翘翘?”

    甄宓走了进来,道:“如今相公位极人臣,官位最大,封邑最多,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热,盯着这个位置,想取而代之。当此行势,相公行事自当万分小心,稍一不慎,便授人以柄,到时一有起事来,连我们都要受到牵连,相公也是在为我们考虑,姐姐还是让相公去吧。”

    貂婵哭了一会,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道:“赵二,去找副担架,我去为他找件厚实的衣服,让相公穿上,以免路上再着凉。”

    便在这时曹静手中提着一件皮袍走进,道:“我已准备好了,姐姐服侍相公更衣吧。”

    貂婵正要答应,忽见梅花走进,道:“启禀老爷,门外来了一个女子,自称刘封公子府上的婢女,有要事求见老爷。”

    贾仁禄虽然喜欢泡妞,但还是觉得小命要紧,摆手道:“这不是添乱么!就说老子没空,让她滚蛋。”

    甄宓略一沉吟,道:“此人来自刘封公子府上,说不定还真有要事要说。自从刘夫人之事后,我总觉得有人盯上了刘封,想要图谋不诡,相公不可不防。”

    贾仁禄定了定神,道:“可这劝进也是大事,我不能不去。”沉吟片刻,一按脑门,道:“头疼!甄宓还是你来为我拿主意吧,我听你的。”

    甄宓道:“还是先见见那女子,未央宫那边可差人去和诸葛军师说明,相公实在病的不能出行,诸葛军师及大王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必不会强人所难的。”

    贾仁禄点点头,对梅花说道:“将人让到前厅,好生伺候,让她稍待片刻,我随后就来。”

    梅花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贾仁禄换好衣袍,在貂婵、甄宓搀扶下,来到前厅,只见案边坐着一位女子,样貌颇为熟悉,只是脑瓜烧糊涂了,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那女子裣衽一礼,向他望了一眼,道:“没想到将军病的如此之重,若非有天蹋下来的大事,婢子原也不该来打扰。”

    甄宓见她脸上犹带泪痕,显是刚刚哭过,便道:“这位姑娘有话请讲。”

    那女子向左右瞧了一眼,欲言又止,甄宓挥退左右,道:“在场之人都可是信得过,姑娘但讲不妨。”

    那女子道:“婢子姓王,是……”

    贾仁禄猛地想了起来,道:“对了,我曾在京县附近荒山之中见过你。”

    那女子道:“正是,其后婢子便在大公子府上为婢,前些日子婢子发现一个天大的秘密,不知该如何是好,素闻将军足智多谋,且平易近人,喜欢为人排难解纷,便来请教。”

    贾仁禄好管闲事,那可是全长安都出了名的,他也知自己的名头有多响亮,苦笑了笑,道:“你来得不是时候,现在我脑子烧糊涂了,连自己姓啥都快忘了,根本帮不了你。”

    那女子道:“将军太谦了。不知将军府上可有一会叫桂花的婢女?”

    桂花便是何太后,此事在刘备阵营中已不是什么秘密,不过贾仁禄乍听之下,心中还是一凛,道:“她不过我府上一位普通的婢女而已,不知姑娘为何提到她?”

    那女子道:“桂花的身份,婢子已经知道了,将军也不必欺瞒婢子,婢子提到的这件天大的秘密以之有关,还请将军将她请来。”

    贾仁禄头疼欲裂,根本无法思考,摸了摸额头,向甄宓望了一眼,以示这事由她做主。甄宓点了点头,请貂婵将桂花唤来。其时桂花虽说不再是皇太后,但在贾府里养尊处优,逍遥自在,也和皇太后差不多,听得貂婵唤她,莫明其妙,随她来到前厅,一见那女子,觉得甚为熟悉,不禁仔细端详一番,大吃一惊,问道:“你……你……你可是彩英?”

    那女子跪伏在地,泪流满面,道:“十余年没见了,没想到太后竟然还认得奴婢!”

第四百一十五章 榻上苦谏

    贾仁禄奇道:“你们认识!”

    桂花回想前事,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哭了一会,方点头道:“我为太后时,她是我身边的宫女叫彩英。”

    贾仁禄轻轻拍了拍额头,道:“头疼!不成,老子现在连建安十四年,也就是去年的事都忘得差不多了,你这一杆子又将老子整到永汉、光什么年间去了,老子哪受得了啊。”

    甄宓笑了笑道:“相公先下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成了。”

    贾仁禄摇了摇头,道:“看来又有故事可以听了,这不要钱的评书要是错过了,可就太可惜了。这大主意你拿,我听听就行了。”说着端起茶碗饮了一口,摆出一副听评书的架式来,让人忍俊不禁。

    桂花见彩英一脸错错愕,显是想不到名满天下的贾军师居然是这么一号人物,不禁噗嗤一笑,说道:“他整天都是这样疯疯颠颠的,别理他!说说这些年你都到了哪了。”

    彩英回首前尘,脸上一红,又是骄傲,又是伤感,蓦地里流下泪来,道:“奴婢前些年跟皇上在一起,后来……”

    贾仁禄插口,道:“你这不是瞎扯蛋么,你若一直在许都服侍皇上,曹操如何肯放你出来,你又怎会半夜跑路,落难荒郊?”

    彩英道:“不是许都的那个皇上,那个皇上是董卓的立的,奴婢从没当他是皇上。”

    桂花身子一震,颤声道:“你是说你跟辩儿在一起,他在哪?”

    贾仁禄心道:“得,老子还以为他早已经挂了呢,没想到还在。自从桂花知道刘蒙是假刘辩之后,对找寻刘辩已不报任何希望了,于是乎连太后也不当了,甘愿跑到老子府里来当桂花。她好不容易死了心了,刘辩在这时冒出来,她说不定又会蠢蠢欲动,这天下可又要大乱了。”

    只听彩英叹了口气,哽咽道:“皇上在十多年便已……便已……”说到这里喉头哽住,泣不成声。

    桂花倒抽了一口凉气,喃喃地道:“死了?”

    彩英点了点头,伏在桂花的身上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桂花虽说早就料到当是如此,闻言还是如遭电击,怔在当场,脸如死灰,呆若木鸡。

    贾仁禄吁了一口气,道:“死的好,死的妙,死的呱呱叫。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刘辩这么一嗝屁,天下就此太平无事了,可谓死得重于泰山矣!老子要好好为他默哀三分钟。”哭丧着脸,开始默哀。

    桂花愣了半晌,眼泪流了下来,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彩英道:“那年皇上逃出洛阳中途和娘娘失散,逃难途中遇到奴婢。奴婢当时以为他是巩硕,见他孤身一人逃难,便和他作一路。那时皇上说他无家可归,于是我见他十分可怜,便决定先将他带到我家里,再作区处。我们两人混在人群中,历经艰险,好不容易才跑到奴婢的故乡屯留。从那以后皇上便在我家里生活下来,奴婢家里有几亩薄田,还算殷实。皇上去后便帮着爹爹种田,这日子勉强还算过得去。一个偶然的机会,奴婢得知了皇上的身份,一时大胆,便和他……和他……”说到这里晕红上面,低头玩着衣角,娇羞无限。

    桂花摸了摸她的头发,笑了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多亏有你照顾他,我都不知该怎么感激你才好。那后来呢?”

    彩英道:“后来爹娘发现了我们的关系,虽然十分震怒,但也无可奈何。其时他们还不知道巩硕就是皇上,便私下作主让我们俩成婚,婚后奴婢生下一子,一家三口过得倒也十分舒心。可是好景不长,兴平二年村中疫病流行,皇上丢了帝位沦为农夫,心情原本就不佳,加之疫病侵袭,很快便一病不起,奴婢心中焦急,请了无数个大夫,将家里所有积蓄都用尽了,这病总也不见好,不久皇上便……便……”说到这里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贾仁禄暗暗叹了一口气,道:“少帝这样死了,倒也值了。在死之前,他好歹还有几亩良田可以种,一个老婆可以爱,一个儿子可以疼。献帝虽说锦衣玉食,但战战兢兢,惶惶不可终日,相比起来少帝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忽地心念一转,脑海中冒出了一丝念头,跟着便是一阵晕眩,适才所想转瞬之间便即忘却,寻思道:“不对,刚才老子想到了什么,好象有哪里不对,不知怎的竟想不起来了………头疼………算了,就这样吧……”

    桂花悲从中来,一把将她搂住,道:“可怜的孩子,可苦了你了。”二女抱成一团,泣不成声。貂婵、甄宓觉得她们十分可怜,也陪着洒下几十行眼泪。

    霎时间大厅上众女大放悲声,令贾仁禄郁闷不矣,心情一烦,这病不免又加重几分,正要挥手叫道:“别号了,再号你们就要给老子办丧事了!”却见梅花急匆匆而来,道:“启禀老爷,诸葛军师及数十位大臣联袂而来,说有要事要求见老爷。”

    贾仁禄怔了一怔,这话刚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失声叫道:“不会吧,来兴师问罪了?”挣扎着站起便要逃到被窝里躲起来。

    甄宓摇头,道:“不像。可能是孔明等人没能劝服大王即位,便来请先生拿主意。”

    贾仁禄点了点头,道:“嗯,可老子脑子里一团浆糊,能出什么主意啊?”

    甄宓道:“几十位大臣联袂而来,可不能得罪,先接进来再说,这主意可以慢慢商量。”

    贾仁禄点头道:“好吧,先把桂花、彩英让到秘室哭去,她们这一哭不要紧。若被众文武发现了,给老子安一个劝大王登位时不到场死谏,却纵容婢女大放悲声,心怀怨望,大逆不道的罪名,老子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削的。”

    甄宓点了点头,令红袖引二女到秘室中继续她们未完成的事业,有分教长城尚未倒塌,孟姜女仍需努力。

    二女走后,甄宓令梅花延请众文武,跟着便和貂婵扶着贾仁禄进了内堂。

    梅花引着诸葛亮等人来到前厅,好在貂婵治家有方,扩军备战,府中婢仆以百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虽不常见,但众婢仆经验丰富,倒也不会手足无措,众文武才各自找地方坐好,一队队婢女鱼贯而入,奉上香茗。

    环佩声响,贾仁禄在貂婵、甄宓搀扶下,从内堂又转了出来,道:“咳……咳……在下偶染风寒,身体不适,不能到门口迎接众位大人,还请众位大人原谅则个。”

    诸葛亮道:“时间来不及了,就别客套了,仁禄速回到榻上躺好。”

    贾仁禄莫明名妙道:“却是为何?”心道:“老子才刚出来,你又要老子回去,这是唱得哪出啊!”

    诸葛亮道:“没时间解释了。”对貂婵、甄宓说道:“二位夫人速扶仁禄到榻上躺好。”

    甄宓素知诸葛亮智计出众,点了点头,扶着贾仁禄回到榻上躺好。诸葛亮命众婢仆撤了茶具,引着众文武紧随而入,四下一瞧,见一道屏风后是一扇侧门,甚是隐敝,可以藏人,微微一笑,令文武藏于屏风后侧门外,自己则来到卧榻边坐好,对贾仁禄说道:“时间紧迫,长话短说,一会大王便要来探病……”

    贾仁禄心念一转,心道:“三国里有这出,诸葛亮诈病劝刘备登基,可巧老子在这时生病了,他就把这一出安到老子头上了。这家伙连病都懒得诈,还真他妈的有够懒得!”咳嗽两声,道:“先生勿言,老子知道了,先生速退入屏风后藏好,一会大王来了,老子自会应付。”

    诸葛亮没想到他这么快便明白了,怔了一怔,点点头,道:“嗯,大汉江山能否复兴,可全看你的了。”

    贾仁禄心道:“你没看老子发烧近40度吗?再给老子压这么一副重担,不怕把老子压死啊!”说道:“老子一定尽力而为。”

    诸葛亮正要说话,忽见一女匆匆走进,正是兰花,道:“启禀老爷,大王来了……”

    诸葛亮暗叫来得好快,腾地站起,一闪身躲到了屏风之后。

    贾仁禄笑了笑,心道:“这家伙轻功倒好。”有气无力的道:“扶我起来,我要出去迎……”

    脚步声响,一人在门外说道:“生病了就别乱动,好好躺着。”说着迈步进屋,正是刘备。

    甄宓等人当即跪倒行礼,贾仁禄挣扎着便要站起,刘备忙将上两步,扶他躺好,道:“你我君臣相得,这套繁文俗礼,就免了吧。”

    历史上诸葛亮生病是装的,贾仁禄这次生病可是货真价实的。刘备见他两眼无神,嘴唇干裂,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如同摸到了一柄烧红的烙铁一般,十分烫人,大失惊色,问道:阅读,文学网)“仁禄所染何疾,如此严重?”

    贾仁禄虽烧得糊涂,三国演义里诸葛亮的台词倒还记得,答道:“忧心如焚,命不久矣!”心道:“三国时医疗技术太差,发高烧是能烧死人的,老子要真这么死了,岂不太也差劲?若有人问起来名震天下的贾军师是怎么死的,貂婵答曰‘发高烧烧死的’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刘备哪知他心里在想这些乱七八遭的东西,问道:“仁禄所忧何事?”

    贾仁禄咳嗽两声,道:“头晕。”

    刘备心中一凛,又连问了两次,贾仁禄只说头晕,并不回答。刘备契而不舍,又问了一次,贾仁禄又咳嗽了两声,道:“臣自许都得遇大王,相随至今,言听计从。如今檄天之幸,大王有四州之地,不枉臣屁颠屁颠地跟在大王屁屁后面混了这么多年。然而曹丕篡位,孝献皇帝生死未卜……”

    刘备一脸迷茫,问道:“孤上先皇尊谥为‘孝愍皇帝’为何仁禄却称之为‘孝献皇帝’?”

    贾仁禄烧糊涂了,按着历史上的谥号来称呼献帝,心想这念错刘备亲封的谥号,不大不小也是个罪名,大吃一惊,道:“微臣烧糊涂了,不小心将大王亲上的谥号给念错了,还请大王恕罪。”

    ‘愍’字与‘献’字差别甚大,一般头脑正常的人是不可能念错的,贾仁禄要是在正常下这样说,刘备肯定不信,多半便会拖他去打屁屁,此时刘备见他病入膏肓,神志不清,不由信了,喃喃道:“孝献皇帝,孝献皇帝。你还别说,这个‘献’字用的还大有道理。孝愍皇帝可不是拱手将汉室江山献给曹丕贼么!按孝愍皇帝生平行事,这个‘献’字比孤上的那个‘愍’字要贴切的多。嗯,好在这谥号颁布没多久,影响还不是很大,孤明日便令孔明先生拟旨将谥号改过来。”

    贾仁禄没想到自己糊里糊涂的顺嘴胡说,这谥号便这么糊里糊涂地按着历史改了回来,不禁默然无语。当然他不知道,孝献皇帝的谥号,是献帝死后魏国的一位高人给他上的,为什么不取别的字,而偏偏取这个‘献’字,自然是经过反复推敲,有一定道理的。与刘备乍闻献帝嗝屁,喜忧参半,脑海中一片混乱,因而胡乱定号,自是不可同日而语,因此刘备一听这个谥号便觉得大有道理,决定将其改正。

    刘备道:“这谥号的事就这么定了,仁禄的话只说了一半,便被孤岔了开去,还请接着说下去。”

    贾仁禄道:“咳……咳……微臣刚说到哪了?”

    刘备道:“仁禄方才说道孝献皇帝生死未卜。”

    贾仁禄思索半晌,方接着道:“孝献皇帝生死未卜,汉祀将斩,文武官僚都想要奉大王为帝,灭魏兴刘,共图功名。没想到大王不顾江山社稷,不顾祖宗基业,只是为了那不切实际的忠义之名,坚持不肯。众官皆有怨心,不久必将舍弃大王,各自跑路,当和尚的当和尚,种地的种地,钓鱼的钓鱼,捉乌龟的捉乌龟,当然微臣打算陪着美眉逛西湖……大王虽自诩忠义无双,仁德盖世,没有众文武辅佐,若吴、魏来攻,大王将何以应敌,难道就靠那所谓的仁义之名来吓退吴魏大军吗?当年宋襄公建“仁义”大旗而出兵攻楚,事事恭行他所谓的仁义,结果被楚兵射中大腿,险些爬不回来,为天下所笑。世人都说宋襄公是假仁失众,可见圣人所谓的仁义和宋襄公所行的仁义大大不同,大王当好生吸取教训,可别成了第二个宋襄公为天下笑。”

    刘备想想宋襄公生平行事,发现竟和自己差不多,不禁汗流浃背,道:“没想到仁禄在头脑昏乱时,说出来的话还这么发人深醒,孤受教了。可孤担心擅自称帝,会遭天下人议论。”

    贾仁禄心道:“刘备就是这点不好,一生都在沽名钓誉,每做一件事便担心天下人会如何议论,结果把什么事都给耽误了。不像曹操、孙权这两个老流氓,充分贯彻耍自己的流氓让别人说去吧的原则,明快果决,怎么做对自己有利便怎么做,从不计较狗屁名声,因此才能打下偌大家业。而刘备一生都在计较名声,却四处碰壁,要是没诸葛亮,他早就饿死街头了,居然还不吸取教训。”说道:“如今孝愍皇帝禅位,曹丕自立为皇帝,汉祚已终。大王只是怕惹人议论便置祖宗基业于不顾,将汉室江山拱手送人,将来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方才大王说孝愍皇帝生平所为可当一‘献’字,那大王如此倒行逆施,百年之后世人将给大王上何谥号?”

    刘备心中一凛,缓缓点了点头,其时他心中已服,嘴上兀自强辩道:“孤并没打算将汉室江山拱手送人啊。”

    贾仁禄道:“大王不肯称帝与曹丕分庭抗礼,而只称秦王,不等于默许曹丕称帝么,这不是将汉室江山拱手送人是什么?”

    刘备迟疑道:“这……”顿了顿,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如今你病重,一切等你病好了再说吧。”

    贾仁禄强打起精神,挣扎着站了起来,走到屏风跟前,伸手一拍屏风,道:“微臣的病好了,还请大王择吉日……”

    忽听门外一女子说道:“且慢!”拉着另一女子走了进来,贾仁禄回头一看,却是桂花、彩英二女,大吃一惊,只觉得脑海中一阵晕眩,眼前金星乱舞,再也不住,两眼一黑,向后便倒。

第四百一十六章 汉室正统

    甄宓、貂婵大声惊呼,抢上前去将他扶起,搀到床边躺好。刘备脸色大变,窜将上前,伸手一探贾仁禄鼻底,发现还有气,这条狗命暂时无碍,不禁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叫道:“快请太医!”

    躲在屋外的众文武听得里间惊呼,心中惶急,便要抢将出去查察,却被诸葛亮伸手拦住。诸葛亮向众人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们稍安勿燥,看看情况再说。

    桂花、彩英见贾仁禄晕厥,惊地手足无措,啊地一声叫了出来,抢上前去服侍。貂婵白了她们一眼,伸手一指门外,道:“这里没你们的事,快出去!”

    桂花下人做久了,对貂婵的命令自然不敢违抗,答应了一声,便要退出。刘备道:“请问太后有何吩咐?”

    桂花瞧了瞧甄宓,见她频频使眼色,让自己别说,可这话憋在心里许久,总觉不吐不快,便道:“皇叔虽说是汉室宗亲,但毕竟是旁支,并非正统,冒然即位,岂不名不正言不顺?”

    刘备点了点头,道:“我本不欲称帝,奈何群臣苦苦相逼。仁禄虽身患重病,却仍苦苦劝我称帝,如此盛情,又叫我怎能拒绝?”

    桂花向贾仁禄瞧了一眼,见他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气气奄奄,想想刘备的江山大都是他打下来的,他为了刘备能称帝,可谓费尽心血,用尽心机。自己若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便要与他为敌。想到此心中一酸,话到了嘴边,便怎么也说不出口,垂下螓首,默然无语。

    甄宓白了她一眼,道:“汉室正统孝愍皇帝已然驾崩,剩下来的这几个汉室宗亲,都属旁支。我主秦王,愍帝曾亲排族谱,赐为皇叔,地位尊宠,当朝无二。愍帝崩殂,由他即位,有何名不正言不顺?再者秦王披坚执锐,打下四州之地,厥功至伟,群臣钦服,拥带其为君,以诛国贼,又有何不可?”

    刘备没想到甄宓也如此会拍马屁,所谓披坚执锐,打下四州之地云云更是瞎扯蛋,纯属子虚乌有。甄宓硬要这么说,那是硬往他脸上贴金了。这一番话说得刘备心花怒放,打心眼里舒服出来,摆了摆手道:“夫人谬赞了。不过现今健在的这几个汉室宗亲中,孤的辈分倒是最高,功劳也最大。群臣因此见逼,迫我即位,我实在是逼不得已,这才准其所请。若太后有更适合的人选,孤定当拥其为主,竭心尽力辅佐,以期兴复汉室。”

    许靖在屏风外听得刘备这么说,捋起袖子,便要杀将进去,以死进谏。诸葛亮眼明手快,右手抓住他的手腕,左手摆了摆,让他不可轻举妄动。

    许靖知诸葛亮素来机智,见他让自己不可造次,便强自克制,侧耳细听。只听得桂花说道:“我……我……已经不是太后了,对国事也没兴趣了。只想在仁禄府上做个婢女,好好服侍他,除此之外别无所求。至于这汉室正统么,自然是辩儿,可如今辩儿……辩儿……下落不明,一时也找寻不到……”说到此又向贾仁禄瞧了一眼,一咬牙,又道:“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叔当以天下大事为重,个人声名为轻,早即大位。如此方能上顺天意,下顺民心,方能领袖诸侯,共诛国贼,兴复汉室。”说到此眼泪扑簌簌的流了下来。

    彩英没想到桂花竟会站在贾仁禄这边说话,一脸惊愕,指着桂花,颤声道:“太后……你……你……你……”至于“你”字下面还有何言语,她此时心情激动,怎么敢接不下去了。

    红袖担心夜长梦多,也不管自女子不得干政的腐礼,伸手在屏风上一击,拜伏于地,道:“即然太后也这么说,圣意不可违,请大王择日以行大礼。”

    诸葛亮微微一笑,一招手,众文武鱼贯而入,拜伏于地,道:“既有太后懿旨,大王便可筑坛择吉,恭行大礼。”

    刘备凝目一看,趴在地上的乃是军师将军诸葛亮、左将军赵云、太傅许靖、尚书令钟繇、雍州刺史张既、安汉将军糜竺、青衣侯向举、别驾赵祚、治中杨洪、议曹杜琼、从事张爽、太常卿赖恭、光禄卿黄权、祭酒何宗、学士尹默、司业谯周、偏将军张裔、少府王谋、谏议大夫杨阜、从事郎秦宓等人,不禁大吃一惊,道:“陷孤于不义,皆卿等也!”

    诸葛亮道:“既有太后懿旨,大王既位名正言顺,还请大王早日恭行大礼,以顺天下……。”

    彩英回过神来,插口道:“不可,万万不可!”指着刘备道:“他根本不是汉室正统,真正的汉室正统……”

    便在这时贾仁禄忽地双手乱挥,双足乱踢,如中疯似着魔,梦呓般地大声叫道:“要死了!要死了!救命啊,救命啊!”这句话恰好接在彩英那句话之后,连着听起来便是:“真正的汉室正统要死了。”这两句话连一起竟然严丝合缝,丝丝入扣,只不过彩英的声音有如黄莺啼鸣,而贾仁禄的吼声有若野狗乱吠,听起来难免有些格格不入。除了彩英认为这不过是贾仁禄病后说糊话之外,众人心中均是一凛。霎时间无数目光齐刷刷地向他望去,只见他双目紧闭,额头上大颗大颗汗珠不住渗出,手挥足踢,显然是正在做恶梦,刚才那句话不过是睡梦之中的胡言乱语罢了。

    貂婵眼圈一红,泪水流下,轻轻摇了摇他的身子,道:“仁禄,你怎么了?快醒醒。”

    贾仁禄啊地一声,叫了出来,睁开眼来,左右一瞧,长长的吁了口气,道:“还好只是个梦。”

    貂婵拍了拍胸口,道:“你刚才大呼小叫的,可吓死我了。”

    贾仁禄道:“我梦见有人拿把菜刀要杀我。那人把我逼到墙角,举刀便砍!我眼见无路可退,而亮晃晃的菜刀离我脑门不过尺许,吓了一大跳,大声惊呼。当时便要使出无双绝技降龙十八掌,一掌将那人打趴下。忽觉身子胡乱摇晃,睁眼一看,原来不过是南柯一梦,可吓死我了。”说着连连拍打胸口。

    刘备摇头苦笑,道:“不就是一个恶梦,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么。刚才你突然晕倒,受惊不小,现在感觉如何?”

    贾仁禄一摸额头,道:“这做恶梦看来也不是一件坏事,吓出一脑门子汗来,反而感觉轻松不少。”

    刘备哈哈一笑,道:“那就好,那就好。没想到恶梦也能治病,真可谓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过孤还是放心不下,一会便差太医前来诊治。好了,不打扰你了,好好养病,外面的事由孔明等人主持,你也就不必过份操心了。”回过头来,两道锐利目光向彩英射去,说道:“你方才提到汉室正统,难道你知道真正的汉室正统在哪,快告诉孤,孤一定拥立他继承社稷,兴复汉室。”

    彩英一脸兴奋的道:“大王说的可是真的?”

    刘备道:“孤向来言出必践,自然不会骗你。你是不是知道少帝所在?孤受国厚恩,所获已过,实在不想背负不仁不义之名,自立为帝。你若知道少帝所在,那可太好了,还请告诉孤,孤定差人往迎。”

    许靖道:“不可……”

    诸葛亮冲着他摆了摆手,许靖便即缄口不言。刘备横了他一眼,道:“孤虽是孝景皇帝阁下玄孙,但毕竟不是光武皇帝嫡派子孙,自立为帝,名不正,言不顺,与篡窃何异!再者少帝即位不久,便被董卓无端废绌,实是可怜。当时天下有识之士都为他鸣不平,欲助其复位,只不过力不能及而已。如今既有人知其所在,孤自然要将其迎回,让其重登大宝,再理江山!诸位说说,这又有何不可?”

    彩英历经千辛万苦,就是盼着这一天,心情十分激动,喜极而泣,泪水沿着面颊淌下,右手轻颤,颤声道:“太好了,太好了。皇上就盼着这么一天……”说在这里便觉有人在轻轻扯她的后衫,此时刘备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她不敢回头,用眼角余光一瞥,发现却是桂花,心中一凛,猛地想起贾仁禄那句莫明其妙的话及献帝的悲惨遭遇,蓦地里恍然大悟,此时说出汉室正统的下落,()便等于断送了他的性命,忙改口道:“只可惜皇上在十余年前就已经死了。”

    刘备显然不知她口中所说的皇上便是汉少帝刘辩,神色诧异,道:“皇上不是方才被曹丕害死么,怎么你说他十余年前就死了。”

    桂花解释道:“这位我是身边的宫女名唤彩英,她口中所说的皇上,不是指愍帝,而是指少帝,也就是辩儿。”

    刘备喜道:“哦,这么说她见过少帝了?”

    桂花道:“辩儿最后就是跟她在一起,只可惜辩儿福薄,没能熬过那段最苦的岁月,活到现在。十余年前,辩儿隐居的村子发生疫病,辩儿因此一病不起……”说到此,泪如雨下。彩英受其所感,跟着掉下眼泪。

    刘备长叹一声,道:“实在太可惜了,没想到最后一个汉室正统也就这么弃我们而去了。”说着眼泪一滴滴地流了下来。

    诸葛亮道:“如今汉祀将斩,大王当以社稷为重,择吉即位。”

    刘备缓缓地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忽地想起一件事,便对彩英道:“听你刚才说话的语气真正的汉室正统像是还在人世,难道除了少帝之外,还有能继承大位的汉室子孙?”

    许靖道:“众所周知,灵帝只有两子,一个是少帝,另一个便是愍帝,如今两位皇帝都已经不在了。当今天下刘姓皇族中,就属大王位望最尊,功劳最大。再者就算有人血统正宗堪即帝位,但他毕竟无尺寸之功,若他即位,群臣必定不服,到时大王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必当大起内哄,战乱不断,一旦吴魏趁机来攻,大事去矣,还望大王三思。”

    群臣纷纷附和道:“许靖之言甚是,事不宜迟,还请大王早作决断。”

    贾仁禄从榻上挣扎着站起,双膝一软,想要下跪,却未能如愿,一屁股坐倒在地,有气无力地道:“微臣实在跪不下来了,夜长梦多,还请大王早作决断,否则群众心寒,大乱将起,后果不堪设想。”

    刘备沉吟片刻,长叹一声,道:“孤虽不忍负不义之名,但汉室江山不可无人继承,为了百姓,孤就算是担点恶名,又有何妨?就么定了,孤择吉日即位,具体事宜由太傅许靖,尚书令钟繇及军师将军诸葛亮会商处理。”

    众文武拜伏于地,山呼万岁。刘备哈哈大笑,起驾回宫。彩英望刘备的背影,良久良久,一动也不动,眼光之中像是要冒出火来。

    刘备走后,众文武都赶着向他拍马屁,向贾仁禄告辞之后,便各自散去,忙着为刘备准备登基事宜。

    贾仁禄见众官散尽,屋内只剩下貂婵、甄宓、桂花、彩英等廖廖数人,长长地吁了口气,道:“好险,好险。老子要是晚醒片刻,刘封的小命可就玩完了。”

    彩英脸色大变,道:“你怎么知道是刘封。”

    贾仁禄道:“老子要连这点智商都没有,怎么当军师啊。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刘封竟然便是汉少帝刘辩之子,方今天下第二个有资格当皇帝的人。”

    彩英道:“怎么是第二个,皇上死后这皇位就该由他要继承。”

    贾仁禄道:“当然是第二个,这嘛还是汉献帝刘协,他才是当今天下最有资格当皇帝的人。”

    彩英道:“不是说他死了么。”

    贾仁禄冷笑道:“死了?这不过传言罢了,谁也没有亲眼见到。献帝毕竟是曹丕的主君,废了他也就是了,根本没有必要杀了他。何况杀他之后,还会惹来天大的乱子,曹丕根本没有这么傻,现在献帝一定还活得好好的,只不过不知道在哪罢了。”

    甄宓道:“这事可不能乱说,搞不好是要杀头的,我们还是到密室去说吧。”

    众人来到密室,彩英道:“若愍帝真的没死,那刘备为何还要急忙上尊谥,又令百官遥相设祭?”

    贾仁禄道:“问得好!他想当皇帝了,若是献帝还活着,他只能称秦王,并且要想要设法的将献帝迎回来接位,他辛辛苦苦的搞了这十多年不是白忙了么。只有献帝一死,他这个大汉皇叔,现今最佳继承人才有出头的一天。于是他便不管献帝死没死,都当他死了,令群臣祭拜上尊谥,这样天下绝望,他才好跳将出来当皇帝。”

    甄宓缓缓点了点头,桂花道:“可是群臣劝他登基时,刘备却一让再让,好象很不情愿的样子。”

    甄宓冷冷地道:“那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我听说献帝要让帝位于曹丕时,曹丕也是三让乃受。若大王一开始便答应,便显得存心不良了,那样便以他一贯的仁义名声相违背了。”

    桂花点了点头,道:“还好我及时制此彩英,不然复儿真的危险了。”

    贾仁禄道:“对头,对头。你们也不想想,大王给他的两个儿子取了什么名字,一个叫刘封,一个叫刘禅。合在一起就是封禅,除了皇帝谁还有权封禅?其实这名字不过是他一时心血来潮胡乱起的,可却无意之中将他的心里话说出来了,他想要当皇帝。现今他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却突然冒出个刘封出来,你们说说刘封的小命还能保的住么?”

    彩英道:“不行,天下是复儿的,绝对不能让刘备当这个皇帝!”

第四百一十七章 刘备登基

    贾仁禄奇道:“你们叫他复儿,难道他不叫刘封而叫刘复?”

    彩英点了点头,道:“当时皇上觉得自己没有可能再当皇帝了,于是便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复儿的身上。希望他能禀承祖宗遗志,剿灭奸党,重整河山,中兴汉室,所以给他取名叫刘复。”

    贾仁禄喃喃道:“总觉得还是刘封好听些。”顿了顿,又道:“大王即位后,这江山不也还姓刘么,汉朝又没亡,有什么好复的?不通啊不通,这个名字大大的不通,我看还是叫他刘封好了,这样更顺口些。”心道:“这刘封老子叫了六七年了,这猛地一改口,还有些不习惯。”

    彩英瞪了他一眼,冷冷地道:“刘备未得先皇遗诏,便擅自即位,便是不忠。吃着汉俸禄,却想着篡汉自立,便是不义。堂堂的贾军师居然跟着这种不忠不义的小人为虎作伥,其人品也见一斑,看来也不是一个好东西!”

    祝融拔出一柄飞刀,捏在手中,作势欲掷,嗔道:“你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

    贾仁禄叫道:“呔,兀那婆娘,别动不动就玩刀子!快快收将起来!”对彩英说道:“你说老子为虎作伥也罢,认贼作父也好,老子都不在乎。老子有一句良言相劝,不知你可愿听?”

    彩英气鼓鼓,道:“有什么你就说,我读书不多,你少在我面前咬文嚼字,我听不懂!”

    她原本只是一个宫女,终日在少帝、何太后身边服侍,日子久了自然对少帝产生感情。只不过她那时身份卑微,她这只天鹅虽然盼着皇上这只赖蛤蟆来吃自己的肉,却也不敢痴心妄想,乱施色诱术而让梦想成真。那日无意之中她知悉巩硕就是少帝之后,藏在心底的感情便一股脑的迸发出来,沛然不可复御。也怪她头脑糊涂,欲令智昏,也不看看当时形势,便糊里糊涂的脱了衣衫和少帝办了正事。

    未曾骋订便和皇帝私下谈恋爱,最终飞上枝头作凤凰的事其实早有先例,倒也不能怪她异想天开,胡作妄为。历史上齐襄王的王后便是一个最着名的例子。齐湣王时乐毅引五国兵马灭齐,攻下齐国七十余城,齐湣王惨死。太子法章变姓名躲到一大官家里当花匠儿,以求免祸,没想到错有错着,竟因此遇上了那大官的千金小姐。那千金小姐也和徐氏差不多,从小不学穿针引线却学看相算卦,整日里拿着个乌龟壳卜着玩,那日见到扮成花匠的太子法章,便大惊失色。认定此人非比寻常,将来富贵无极。于是便对他好生关照,从不让他干粗活,还偷偷的制造机会,和他勾勾搭搭,聊天玩耍。这一来二去,两人的感情越来越好,法章对其十分信任,这才壮着胆子告诉她,自己便是齐国太子,于是那千金小姐二话不说,便和他办了正事,两人好的如胶似漆,只不过保密措施做的极好,家里人都不知道罢了。其后田单驱火牛破燕,光复齐国,迎太子登基为王,是为齐襄王。襄王即位后便将那千金小姐接进宫中立为王后。

    这襄王后毕竟学过卜卦知道齐襄王最后定能大富大贵,这才跟着他混,最终当上了王后。而彩英看人的本事显然不到家,根本没料到少帝和献帝一样,烂泥糊不上墙,根本就没有重登大宝的那天了。一时没考虑清楚便和少帝谈上了恋爱,之后生米做成了熟饭,她父母虽恨铁不成钢,却也无法可想,只得成全他们,让他们结成夫妻,婚后生下一子便是刘封。好在那时没有计划生育,也不提倡晚婚晚育,两人十四五岁就成亲生子,谁也不以为非。

    刘封生下之后,彩英便时常憧憬着少帝重回洛阳登基称帝,立刘封为太子,立她为皇后。可万万没想到少帝福薄命短,没几年便得了重病死挺了。当皇后的筹码就这么没了,她虽痛不欲生,却不能起死回生,毫无办法,只得将希望全部寄托在刘封身上,希望他将来能光复河山,登上皇位,那样自己这个皇太后可就十拿九稳了。可没想到祸不单行,疫病发生后,她爹娘相继去世,家里的积蓄早在为少帝看病时便全部耗尽,只得草草的将三人葬了,跟着便带着年纪尚幼的刘封出外谋生。怎奈半路上又遇匈奴骑兵抢掠,她混入难民之下四外逃亡,途中便与刘封失散,从此之后母子俩天各一方,再也没有见面。彩英绝不容许这唯一的筹码离己而去,和桂花当年一样,费尽心思四下寻子,却始终沓无音讯。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彩英仍苦苦地找寻着儿子。那日她正欲往洛阳找寻,半路上遇到两个欲火难耐见到女人就往上扑的哨探兵士拦路劫色,正无可奈何之际,忽遇刘封解围。她当时尚不知刘封便是刘复,只是觉得这个见义勇为的公子甚是可亲,便打算在他府里为婢聊以糊口。彩英到了刘封府上之后,起初刘封也没太在意她,将她随便扔在了一个角落里了事,过了一段时间便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可彩英十分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任劳任怨,什么脏活累活都干,渐渐得到府里下人的认同,言谈间时不时的会提到她,说她如何如何勤勉,以后有什么不想干的活,直接扔给她去做就可以了。一日,刘封在后花园闲游时偶然听到下人议论彩英,便想起她来,觉得这女子实在太可怜,自己领她进府之后,一直没有好好待她,太委屈她了。于是便将她调到自己身边做了贴身丫环,这日彩英服侍刘封沐浴时,无意间见到他背上刺有一个“复”字。那是他小的时候,少帝亲自给他刺上的,希望他时时记住这个“复”字,将来能够复国称帝,中兴汉室。

    这一看不要紧,登时惊得她歇丝底里大发作,将一盆滚烫的开水,直接倒在了刘封的身上,烫得刘封浑身起泡,跟着歇丝底里起来。一时之见只见两个疯子在屋中乱喊乱叫,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喊些什么,浴室之内乱作一团。过了好一会儿,大家都冷静下来了,刘封觉得彩英实在太可怕,随时都有抽风的可能,说不准还是敌国的奸细,要谋害自己。盛怒之下,不待她解释便将她关进了柴房,饿了三天,这才将她放了出来。

    彩英进了柴房之后,终日号啕,大声叫喊,说自己是刘封的母亲,让他将自己放出来相认。看守认定彩英突然之间得了失心疯,病入膏肓,已无可救药。根本没把这件事当回事,不去理她,也就没有上报,刘封对此也就一无所知。三日后彩英虽被放了出来,但已饿得没力气再说了,这事也就不了了之。等到彩英吃饱了有了力气,正想要找机会认子之时,刘封却下令不再见她,将她贬到府内一个幽僻的角落,负责刷马桶。

    这刷马桶的所在刘封这位翩翩佳公子自然不会去,彩英自然也就见不到刘封,无法和他相认。正当她茫然无计之时,忽然想到了贾仁禄,心想他足智多谋,或有法令他们母子团圆。便找了个机会请了假,将自己涮得干干净净,找来件最漂亮的衣衫穿上,便来到贾府。没想到正遇群臣到贾府劝进,彩英觉得这正是刘封出头的绝佳机会,便打算将此事和盘托出,让刘备立刘封为帝。哪知事与愿违,由于贾仁禄的急时提醒,她突然之间发现刘备心怀鬼胎,于是急时改口,刘封算是捡了一条小命。不过她当皇太后之心不死,一心想扶他登基即位,便想着向这个所谓的三国聪明人贾仁禄请教,怎料她发现贾仁禄竟也和刘备站在一条船上,不禁心头火起。

    贾仁禄也不生气,摆手阻止已蓄势待发的祝融扔飞刀,道:“老子不管那小子原先叫什么,如今他叫刘封,从今以后他也只能叫刘封,刘复这个名字从此便从地球上消失了。你要真为刘封好,便听老子的,就这样做。你若是想他早点到阎王那去报道呢,那就立马将这事公布于众,老子也不拦着。至于你来的目的嘛,老子也略知一二,别说老子现在头昏脑涨,便是神智清明的时候,老子也是爱莫能助。”

    彩英呸地一声,啐了他一口,道:“我算是瞎了眼了,居然来找你求助。”说着扭头便走。

    贾仁禄端起茶碗来抿了一口,道:“送客。”

    貂婵道:“我送你出门吧。”

    彩英一把将她推开,道:“用不着你们假惺惺的做好人!”

    祝融气道:“你敢对貂婵姐姐无礼,我杀了你!”说着抢将上前,袖出粉拳,便要厮杀。

    桂花抢上两步,挡在彩英、祝融之前,张开双臂,道:“彩英很是可怜,见仁禄不肯助她,一时气愤,也是情有可愿。还请仁禄看在我的面上,别和她计较了吧。”

    贾仁禄道:“老子本来也就没想和她计较。”指着祝融道:“那谁,别动不动就打人,还不给老子退一边去。”

    祝融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退了开去。

    彩英斜了桂花一眼,眼光中满是鄙夷,道:“太后,你怎么变得这么低三下四了?以前的威风哪去了?难道是奴婢做久了,忘了自己曾是母仪天下的太后了?”

    桂花也不理他,对贾仁禄道:“老爷,如今刘封尚不知彩英是她母亲,竟将她发去干些污秽不堪的粗活。这样做实是大大不孝,不过刘封不知此事,倒也怪他不得。还请老爷想个办法,让他们母女相认吧。”她说到“老爷”二字时故意加重语气,像是特意说给彩英听得,意思是说以其做一个有名无实、终日提心掉胆的皇太后,还不如在贾仁禄府上做一个无忧无虑,(eb用户请登陆CN下载TXT格式,手机用户登陆,CN)安享荣华的下人来得痛快。

    彩英和她当初一样,一心只想着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自然不明白这其中的深意,还道是她在贾府里为奴为婢久了,奴性极重,更加看不起她,白了她一眼,冷冷地道:“没想到当年的何太后如今竟变成这样。这种卑鄙小人又能出什么好主意,哼!”一拂袖扬长而去。

    祝融怒不可遏,又要冲上,却被貂婵拦住,道:“算了由她去吧。”

    贾仁禄问桂花道:“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桂花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说了,贾仁禄出了一会神,说道:“她们母子不能相认,虽大违人伦之道,但对天下对刘封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这或许就是天意吧。这事我不打算管了,希望你能体谅。”

    桂花点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只不过彩英还不明白,我担心她会做出什么事情出来,那可就糟了。”

    贾仁禄道:“现今这帮子汉氏宗亲中没有一人比刘备更合适做皇帝的,他布德沽名,十几年如一日,不论贫贱富贵,始终如一,这其中的辛苦不是常人可以想像的。虽说他这么做也和春秋时齐国田氏一样就是为了得国称帝,起心不良,但能一惯坚持,确也是难能可贵的了。如今他仁声布于天下,百姓爱戴,百官钦服,将士用命,这份基业已是牢不可拔。一旦刘封于此时冒将出来,都不用刘备动手,百官便会自告奋勇,群起而杀之,以替刘备扫清道路。再说这小子一旦出现,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便又会蠢蠢欲动。好不容易太平的四州之地又将重燃战火、再举烽烟,百姓又将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到时不知道有多少家人家将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不知道有多少人血染疆场、一去不回。桂花,难道你希望看到这些么?难道你为做太皇太后便忍心让天下再陷于群雄并起,宰割天下的混乱局面么?”

    桂花向他瞧了一眼,笑靥如花,道:“你都叫我桂花了,就表明我只不过是你府里的一名普通的婢女,哪还是什么太后。我对政治斗争早已厌倦了,不想当什么太后,更不想当什么太皇太后了。”

    贾仁禄道:“你能这么样就好。至于彩英,她和你当年一样,看不清形势。不知道灵帝当年宠幸宦官,禁锢党人,天怒人怨,百姓都恨不得他早死,他的子孙在百姓心中自是一钱不值。顶着这个身分除了被人利用,得不到任何好处。不过她现在正在兴头上,谁劝也是没用,让她去碰碰壁也好,等她吃够亏,上够当,自然也就明白了。”

    桂花道:“话虽如此说,我还是很担心,毕竟她曾侍候过辩儿,也算是我的儿媳了。”

    贾仁禄道:“老子多派些人到刘封府上暗中保护这总可以了吧。”

    桂花向他行了一礼,笑道:“谢谢老爷。”

    贾仁禄苦笑了笑道:“没想到老子生病了,还屁事不断,烦也烦死了。好了,老子头疼得紧,赶紧送老子回床上趴着!”

    众女齐声应道:“是!”

    贾仁禄指着貂婵道:“那谁,一会跳段脱衣舞我看。”

    貂婵晕生双颊,啐了他一口,道:“滚!”

    一场风波,一笑而罢。

    十数日后,高坛筑成,诸事齐备,百官整设銮驾,迎请秦王登坛致祭。谯周立于坛上,高声朗读祭文道:“惟延康元年四月,皇帝备,敢昭告于皇天后土:汉有天下,历数无疆。曩者,王莽篡盗,光武皇帝震怒致诛,社稷复存。今曹操阻兵残忍,戮杀主后,罪恶滔天;操子丕,载肆凶逆,窃据神器。群下将士,以为汉祀堕废,备宜延之,嗣武二祖,躬行天罚。备惧无德忝帝位,询于庶民,外及遐荒君长,佥曰:天命不可以不答,祖业不可以久替,四海不可以无主。率土式望,在备一人。备畏天明命,又惧高、光之业,将坠于地,谨择吉日,登坛告祭,受皇帝玺绶,抚临四方。惟神飨祚汉家,永绥历服!”读罢祭文,诸葛亮率众官恭上玉玺。刘备屁颠屁颠的受了,捧于坛上,再三推辞道:“孤无才德,请择有才德者受之。”诸葛亮奏道:“大王平定四海,功德昭于天下,况是大汉宗派,宜即正位。已祭告天神,复何让焉!”文武各官,皆呼“万岁”。拜舞礼毕,改元章武元年。立王后孙氏为皇后,刘禅为太子。封诸葛亮为丞相,许靖为司徒,关公为大将军,贾仁禄为骠骑将军,张飞为车骑将军。大小官僚,一一升赏,大赦天下,四州军民,无不欣跃称庆。

第四百一十八章 刘封认母

    这日刘备设朝未央宫前殿,百官拜舞山呼已毕,列在两班,刘备道:“朕原本不过琢郡一匹夫,仅靠织席贩履为生。之所以能有今天乃是靠三人之力。桃园时朕与关、张二人结义,誓同生死,亲若兄弟。翼德倾其所有相助,若非如此朕不能起兵,也就没有今天。云长从最初便追随朕一道出生入死,身经大小百余战,立功无数。更难能可贵的是他挂印封金,过五关斩六将,千里护嫂,忠义如此,国士无双。再有一人,那便是仁禄,朕遇到他时,他不过是许都城里一小卒,人长得差劲,言语粗俗,房不过数间,地不过一垄,身无常物,唯一值得称道的便是他的夫人貌若天仙,远近驰名,世所罕及,哈哈!”

    贾仁禄老脸一红,嘿嘿笑了两声,只听刘备接着道:“可自从他追随朕之后,屡屡以少克众,谋无不中,攻无不取。可见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朕之所以有今天这份家业,仁禄出力最多。”

    贾仁禄忙道:“皇上不以臣驽下,使微臣待罪于朝庭,那是微臣的荣幸。微臣自追随皇上以来,狗屁主意是出了不少,真正管用的倒没几个,可皇上却对臣言听计从,微臣不禁汗颜无地。如今陛下这份家业那是陛下及群臣群策群力的结果,微臣不过是穿插其中,插科打诨,逗大家开心罢了,没什么功劳。”

    刘备道:“仁禄太谦了。朕现在可是皇上,一言九鼎。朕说你功劳最多,你功劳就最多,难道你认为朕说错了?”

    贾仁禄倒抽了口凉气,忙道:“不敢。”

    刘备哈哈大笑道:“刚才朕提到的三人,应当好好封赏,以酬大功。”长叹一声,又道:“只可惜高祖有令非刘姓不得封王,不然朕便封云长及翼德为王了。不过这条规定也行了数百年了,传至于今,怕有些不合时宜,你们看看是不是可以改改?”

    诸葛亮道:“汉初韩信、彭越、英布三人功最高,高祖封此三人为王,结果三人相继造反。高祖不得不负上斩杀功臣的恶名将其一一诛除,之后痛定思痛,便有非刘姓不得封王,非功臣不得封侯的约定。此举其实旨在保全功臣,使他们可安于富贵,子孙长享荣华,所谋可谓十分深远,微臣以为万万不可改变。”

    刘备道:“云长、翼德对我忠心耿耿,如何会造反?孔明怕是过虑了吧?”

    诸葛亮问道:“请问皇上,汉初的功臣之后,传到今日仍安享富贵的还有几人?”

    刘备沉吟半晌,手捋长须,道:“一个也没有。”

    诸葛亮道:“且不说功臣之后,刘姓子孙传至今日,仍安享富贵的,还有几人?”

    刘备道:“不过廖廖数人而已。”

    诸葛亮道:“云长、翼德对皇上忠心不二,自然不会造反。不过二人百年之后,皇上能耽保他们的子孙一定安分守己么?”

    刘备迟疑道:“这个……”

    诸葛亮道:“皇上自然不会对云长、翼德的子孙施加刑罚,那么皇上的子孙呢?”

    刘备又道:“这……”

    诸葛亮道:“汉文帝时,有一宠臣姓邓名通。文帝对他十分宠幸,赏赐动则巨万,官至上大夫。一日文帝请人给邓通看相,相者言道邓通当贫饿死。文帝怫然不悦,道:‘能富邓通者在我,我让他富,谁能让他穷?’当即便赐邓通蜀严道铜山,可以自行铸钱,于是‘邓氏钱’遍布天下,邓通富可敌国。文帝崩后,景帝即位。景帝素不喜邓通,即位后便收回铜山,将邓通家产抄没,邓通顷刻间身无分文,最终还是饿死了。皇上若封云长、翼德为王,这可是至高祖以来从未有过的殊荣,百年之后,皇上的子孙若是不满云长、翼德子孙,那时可就不仅仅是将其饿死这么简单了,搞不好会下辣手诛除,到时昆岗失火,玉石俱焚。两家子孙因此灭绝,可谓拜皇上所赐。皇上此时看是宠爱他们,实际上是在害他们。”

    刘备悚然色变,汗珠从额头上渗了出来,点了点头,道:“孔明之言甚是,封王之议作罢。”顿了顿,又道:“不过有功不可不赏,云长、翼德二人各增邑五千户,仁禄增邑三千户。”这一增邑,关公计有封邑万三千户,张飞一万一千五百户,贾仁禄不多不少,刚刚好一万户,他心目中梦寐以求的目标算是达到了。

    退朝之后群臣各自散去,刘备回到宫中,屁股还未坐稳,便见一宦官忽匆匆的跑了进来,一脸喜色,告诉刘备,刘贵妃有喜了。刘备喜出望外,立时便前往刘贵妃宫中探视。从此之后,他便时常前往刘贵妃宫中寻欢作乐,却少到皇后宫中去,皇后宫中越来越冷清,渐渐和冷宫相差无几。新进的宫女妃嫔趋炎附势,争相奔走于刘贵妃宫中,阿谀奉承,无所不用其极。孙皇后则禁宫深琐,日日长吁短叹,却也无可奈何。

    这日早朝,山呼已毕,百官依旧列于两班,刘备问道:“曹丕篡夺帝位,弑杀先帝之罪不可不讨,该如何进兵还盼诸位拿个主意出来。”

    诸葛亮道:“启禀皇上,如今曹彰虽然将曹丕罪状公布天下,却未明显与曹丕绝裂,只是拥兵自重,不服约束而已。曹丕也不敢过于苛责,封曹彰为燕王,曹植为代王,外示尊宠,内实忌之。所以微臣以为,还是应该待其兄弟反目,再行用兵,可成大功。若于此时用兵,曹氏兄弟势必同心携手,共御强敌,那样胜负便难以预料了。”

    刘备点点头,道:“嗯,孔明之言有理。不过朕想这其中的道理显而易见,曹丕不可能不知道。如今他封曹彰、曹丕为王用意很是明显,就是想要拉拢人心,他们兄弟之间我看多半不会反目。这样空等下去,岂不要等老了人?”

    诸葛亮微微一笑,道:“曹彰、曹植二人不满曹丕篡位自立,早有心起兵讨伐,只不过是怕我军蹑其后,故迟迟未动。不过他们兄弟之间已势成水火,不可调和,这战迟早是要打的,还请皇上耐心等待。”

    刘备道:“那好,朕再等半年时间,若到时曹氏兄弟二人仍不相争,朕也要发兵讨贼,光复汉室。”

    诸葛亮等人齐声答应,刘备当了半辈子流窜犯,被曹操打得东躲西藏,自始方知为君之乐,眼见着自己坐于御座之上,群臣分左右跪坐其下,不敢仰视,面色恭谨,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不禁面带微笑,手捋长须,心中暗乐。

    正当他自我陶醉之际,一名近侍从边门进殿,来到刘备身旁奏道:“启禀皇上:前往魏国哨探得到消息,辽东公孙康逝世,其子尚幼,群臣立其弟公孙恭接位。公孙恭因病成为阉人,懦弱无能,不能治国。于是魏国燕王曹彰及代王曹植联名上表,声称辽东可一鼓而定,肯请魏主曹丕让其北征辽东。”

    刘备道:“曹彰想要远征辽东……曹丕可曾答应?”

    那近侍道:“答应了。魏主曹丕封曹彰为征北将军,命其领幽并之兵北征辽东。”

    诸葛亮问道:“如今并州在谁手中?”

    那近侍道:“曹丕令太尉司马懿引军镇守并州,接替曹彰。”

    刘备道:“曹彰竟然弃了并州而领兵远征远征辽东,这是在弄什么玄虚。”

    诸葛亮微微一笑,道:“曹彰这是要和曹丕为敌了。”

    刘备问道:“哦,何以见得?”

    诸葛亮道:“曹彰所领幽并二州东边辽东,西临大汉,南则与曹丕接壤。四战之地,极不易守。一旦他与曹丕开战,则大汉攻其前,辽东袭其后,大事去矣。于是曹彰便乘辽东易主,国内不稳之际,弃了并州,往征辽东。拿下辽东之后,曹彰只要同胡人讲和,便无后顾之忧,可专事南方。而曹丕得了并州之后,便要分兵守把,以防大汉率兵往攻。曹丕多分一支兵马来防守我们,力量便弱了一分,曹彰对付起他来,便容易多了。这样一来曹丕看是占了不少便宜,实则吃了大亏,出这个主意的人高明之极,想来非公达莫属。”

    刘备道:“看来曹丕只是看到了其中好处,没发现这实际上是个陷阱,哈哈。”

    贾仁禄道:“曹丕是看不出来,司马老流氓不可能也看不出来。辽东去幽州千里余,道远难行,出兵少了无济于事,出兵多了粮食供应起来十分困难。既使孙吴复生亲自领军,也难期必胜。曹丕如此爽快的便让曹彰北征,便料想他根本不可能成功,想看看曹彰军没饭吃,饿得皮包骨头,被公孙恭打得四下乱窜的可怜样。再者辽东离幽州甚远,大军到那就是一个月的时间,再加上攻城和返回,最少也需要半年时间。若是出现什么意外情况,这场战争随时可能拖上一两年,甚至更久。曹丕就可以趁此机会对付曹彰了。”

    刘备道:“如今是个好机会,只要曹氏兄弟自相残杀,中原必定乱作一团,朕便可以趁势光复河山。”

    诸葛亮面有忧色道:“怕不会如此简单。若微臣是司马懿,必不会去晋阳上任,直接领一次精兵从间道往攻皮氏,如此出其不意突袭皮氏,可一战而定,然后遣使传檄四方,不出数日平阳、河东两郡将非大汉所有,这便是兵法上所谓的先声后实。”

    贾仁禄道:“司马老流氓惯于千里袭人,出其不意,这种事他做得出来。”

    刘备却不大以为然,道:“司马懿既使聪明绝顶,怕也不会想出如此佳妙的主意了,你们两位怕是过虑了。”

    诸葛亮道:“这并非杞人忧天,还请皇上速遣猛将防守皮氏。”

    刘备摆手道:“皮氏那已有糜芳领两万兵马镇守,应该没什么问题,朕看没这个必要了。”

    贾仁禄心道:“糜芳这个垃圾也会守城?这皮氏非毁在他手里不可。”

    诸葛亮道:“糜芳不是司马懿的对手,还请皇上三思。”

    刘备道:“此人追随朕日久,朕信得过。好了,这事就不要再议了。”

    皇帝发话了,群臣哪还敢在放声音?当下众人又议了几件无关紧要的屁事之后,刘备便宣布退朝回宫享福去了。群臣则各自散去,刘封眼见着自己的心上人竟成了刘备的贵妃,不禁愁怅不矣。荥阳失守后,他不想回长安,便呆在了洛阳,每晚只要一闭眼,满脑子都是刘夫人的影子,哪里还睡得着?十余日后,人瘦了一圈,看上去像一层皮包着骨头,心想这些日子以来,心中所想只有刘夫人,梦中所见也只有刘夫人。就算他躲到了天边,也还是忘不掉她,还不如回长安,说不定还有希望再见一面,说几句话。于是他稍加运动,(eb用户请登陆CN下载TXT格式,手机用户登陆!CN)走走关系,便又回转长安。

    每次散朝,走出宫来,他都会望着宫墙,出好一会神,长吁短叹一阵方才离去。好几次他大着胆子想偷约刘夫人出来私会,可想来想去,却又不敢,只能望墙兴叹。当日散朝之后,众官相互辞别,各自散去。刘封照例来到僻静无人的所在,望着宫墙发呆,过了好一会儿,长叹三声,方反手负后,打道回府。

    一到府中,便想要到书房对着一副由高手匠人所绘的刘夫人画像发呆,通过一条回廊,却听见墙内隐隐有人窍窍私语,想是府中的下人忙里偷闲,躲在这个阴暗的角落里聊些八卦新闻解闷。其时他正满怀心思,不想多管闲事,并未停留,径直走过,只走出数步,却听见其中一位婢女说道:“人救下了吗?”

    另一婢女说道:“救是救下了,不过很险。要是稍微晚上一点,可就真死了。”

    刘封闻言一怔,驻足凝听,只听得又一名婢女说道:“听说她整日里疯疯颠颠的,说话语无伦次,府里都说她得了失心疯,可疯子又怎会自杀?”

    最先说话的那婢女道:“就是这样才奇怪,现在府里又有不少人说她根本没有疯,而是心里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所以才显得神神秘秘的”

    另一婢女说道:“哦,是什么秘密。”

    先一人说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被人知道,可就没命了。”

    其余几名婢女齐声说道:“你放心,我们不说出去便是。”

    跟着对话声嘎然而止,墙内静了一会。刘封正在走过去一探究竟,忽听一个婢女说道:“竟有此事?”

    那婢女道:“我也是听人说的,听说她被关在柴房时,口口声声喊着公子是她儿子。”

    一位婢女说道:“我也听说了,当时负责看守她的守卫全都听见了,可那时人人都以为她得了失心疯了,也就没把她的话当回事,没想到竟是真的。”

    刘封大吃一惊,心道:“她们说的这个女子是谁?好象是我府里的婢女,还被关过柴房,难道是彩英。”想到此再也忍耐不住转身走了过去。只见有四位婢女缩在墙角悄声议论。那四名婢女正聊得起劲,见到刘封走来,吓得面如白纸,跪倒在地道:“婢子再也不敢了,请公子饶了我们吧。”

    刘封摆手道:“罢了,你们刚才再说什么,是谁自杀了?”

    四个婢女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右首第二名婢女大着胆子答道:“是彩英。”

    刘封道:“哦,我听你们刚才在说,她关在柴房之时,曾说我是她儿子?”

    众婢女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刘封面色一沉道:“我全都听到了,你们想欺瞒也是无用,快快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不然你们这四个我每人打一百棍,赶出府去!”

    众婢女吓了一跳,又跪倒在地,道:“公子饶命。”方才答话的那婢女说道:“婢子也是听当时看守彩英的守卫说的,他们说彩英被关在柴房的时候,整日里喊着公子是她的儿子,那时守卫们都当她是疯子,是以谁也没有当真。”

    刘封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她是我娘?”问道:“现在她在哪?”

    那婢女道:“在她的屋子里。”

    刘封府里的婢女虽然不多,也有数十人,每个人都住哪,他自然不会完全清楚,指着那婢女道:“你领我去。”

    那婢女答应一声,领着他东绕西拐,来到西南角上一间不起眼的小屋。刘封推门进屋,彩英见来人是刘封便挣扎着要站起,刘封忙摆手道:“罢了,你还是好好躺着吧。”跟着挥手令左右退下,向她上下打量一番,颤声问道:“你是我娘?”

    彩英盼来盼去,就是盼着这天,喜极而泣,道:“你背后可刺了一个‘复’字?那是你爹爹给你刺上的,刺的时候他不小心弄伤了手,你还帮他吮过手指。那时你才四岁,问你爹爹为什么要在你背上刺字,你爹摸着你的头说,你长大就知道,这些你可还记得?”

    刘封想想当日的情景,虽然十分模糊,但还有些映象,扑上前去,大声叫道:“娘!”眼泪涔涔而下。

第四百一十九章 魏兵入寇

    彩英一面哭,一面将他抱在怀里抚摸着他的面颊,道:“十多年了,我白天想你,夜里想你,今天总算是找到你了。”

    刘封大喜若狂,仰天长啸,过了半晌,道:“我有娘了,我有娘了,我再也不是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了。”

    彩英放开了他的头颈,抓住他的肩头,左看右瞧,喜不自禁道:“你亲生爹爹是谁,你可知道?”

    刘封挠了挠头,道:“小时候的事,我全都不记得了。”

    彩英张嘴正要说话,却听门外有人喊道:“公子,皇上急召群臣入宫议事,还请公子速速更衣入见。”

    刘封举起袖子擦了擦泪水,应道:“知道了。”对那人说道:“彩英是……”刚说到此,却见彩英伸手按在他的嘴上,莫明其妙,回过头来,见彩英不住使眼色让自己别说,心中一凛,悄声问道:“娘,你这是?”

    彩英说道:“我的身份最好不要公开,你还当我是你府中的婢女。”

    刘封道:“这怎么成?”

    外间那人喊道:“边关急报,魏兵入寇,皇上在殿上急等,请公子快些。”

    刘封道:“好的,我马上就来。”

    彩英道:“你先上朝,回来我再慢慢解释,不过你现在先暂时不要认我。”

    刘封点了点头,霍地站起,道:“他妈的,这娘们真是一个疯子,说话颠三倒四的没一句能听得懂!”说着走到屋外,回过头来,一口唾沫向屋内吐去,道:“本来还以为找到娘了,没想到竟然是一个骗子。想从我身上骗到好处,哼!做梦!”

    彩英叫道:“孩儿啊,我真是你娘啊!你说了这么多,你怎么就是不信?”

    刘封也不理她,对那人说道:“你方才说边关急报,魏军入寇?”

    那人应道:“正是,魏将司马懿引精兵十万入寇,占了皮氏,平阳、河东相继降魏,皇上正着急呢,还请公子快些。”

    刘封点点头,一面走一面说道:“我们走,这种小人呆的地方,我是片刻也不想多留。”

    那人跟了上去,道:“现在这世道,这种趋炎附势的小人实在太多,公子算不着为她生气。公子不想见他,那也容易的紧,只要公子一句话,我立时便将她赶出去。”

    刘封道:“赶出去让她在外面说闲话,败坏的我的名声?”

    那人道:“公子顾虑的是,要不……”比了个杀人的手势。

    刘封摆手道:“千万别,虽说死个婢女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若是有别有用心的人到皇上那奏上一本,不大不小也是个罪名。像现在这样让她做些肮脏低贱的粗活不是挺好的么,就当是对她的惩罚了。”

    那人忙道:“公子英明。”

    刘封笑了笑,道:“这事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若是传出去,对我很是不利……”

    那人忙道:“公子放心,小的一定守口如瓶。”

    刘封冷冷地道:“你明白就好,你父母养你这么大颇为不易,这张嘴可得给我把守些。”

    那人吓了一跳,连忙赌咒发誓,保证绝不泄露半句。刘封哈哈一笑,更衣入宫。

    刘备道:“不出孔明所料,司马懿这厮真的占了皮氏。昨晚司马懿大军从天而降,突袭皮氏。守将糜芳疏于防患,未派侦骑哨探,以至魏军杀到时,他竟毫不知情,兀自在后堂饮酒,待得魏军攻上城头,杀声震惊。糜芳这才醒觉,慌忙率众抵抗,可魏军如泰山压顶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糜芳失了先机又哪能抵敌得住。不多时,守军死的死,降的降,防亡殆尽。糜芳也被魏军团团围住,言道不降即死。糜芳被逼无奈,不得已而投降。”说着长叹一声,道:“不过这事朕也有责任,倒也不能全怪糜芳。”

    糜竺伏地请罪道:“臣弟丧师辱国,弃城降贼。微臣也难辞其疚,还请皇上治微臣之罪。”

    刘备道:“这事与子仲何干,子仲又何必过于自责?”

    糜竺还要再说,刘备道:“是朕小看了司马懿,疏于防患,以致有此大祸。朕并不怪子方,自然也不会怪子仲。传朕旨意,送子方家属去魏国以子方团聚。”顿了顿,又道:“司马懿占了皮氏,河东、平阳太守尽皆叛汉降魏,如今蒲坂已为魏所有,长安危矣!不知诸位有何高见?”

    贾仁禄气愤不矣,大声叫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司马懿这老流氓竟敢侵我疆土,当真是没死过。请皇上速发兵将这小子灭了!”

    刘备笑道:“就等你说这句话了,司马懿足智多谋,满朝文武之中,能对付他的也就你一人而已。所以这次还要烦扰你一趟,去将这小子灭了。”

    贾仁禄心道:“得,枪打出头鸟,老子刚才只想着在刘备面前表现出一副忠君爱国的样子来。没想到忠心表过了头,竟因此被点名去和司马大大单挑,这样一来,没死过的人就不是司马大大,而是老子了,这活无论如何也要推掉。”嘿嘿一笑,道:“微臣也不是司马懿的对手,满朝文武中堪称司马懿克星的,也就微臣师父,当朝丞相诸葛孔明一人而已。皇上舍他而用微臣,岂不想让大军片甲不回么。”心想:“诸葛大大,虽说老子说反了,其实这司马大大才是你的克星,但老子现在有难,说得不也只好拿你出去祭旗了。”

    诸葛亮笑道:“仁禄太谦了,攻邺城时我与司马懿交过手,没占到什么便宜。仁禄百战无敌,如今国家有难,你可不难推辞啊。”

    刘备笑道:“就是,朕意已决,就由仁禄引军出征。”

    贾仁禄无可奈何,只得领旨谢恩。

    诸葛亮道:“河东迫近洛阳,一旦司马懿往攻洛阳,大事不妙,皇上宜令翼德、文长弃了颖上诸城,回防洛阳。虽说司马懿袭取河东之意便是想要解许昌之围,但是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刘备点点头,道:“嗯,反正献帝已不在许昌,弃了颖上诸城,倒也不怎么可惜。到时仁禄胜了司马懿之后,这城要在夺回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贾仁禄一想到要和三国里天命有归,百神呵护,被围在上方谷里用火烧都烧不死的司马懿为敌,便心惊胆寒,脸色大变,道:“同司马老流氓单挑,微臣可没有必胜的把握,十有**是大败亏输。皇上想要必胜的话,非请孔明出师不可。”说话时声音微微发颤,任谁都听得出来,贾仁禄害怕了。不过名满天下的贾军师会害怕,这倒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众人无不暗暗纳闷。

    刘备微微一笑,道:“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怕司马懿?这样吧,司马懿攻打皮氏用了十万人,朕给你二十万,朝中众将随你挑选,这样你总该有必胜的把握了吧。”

    贾仁禄心道:“以前老子遇到的兵力对比都是一比十,现在总算可是人多欺负人少了。刘备也真是小家子气,只给二十万人,为什么不给一百万人?”想到些胆气稍壮,道:“兵凶战危,形势错综复杂,必胜的把握肯定是没有的,不过皇上如此信得过微臣,微臣就勉力试试。”

    刘备便道:“司马懿足智多谋,怕是孙吴复生,也不敢妄言必胜。不过朕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朕失望的,现在你就挑选朝中文武吧,你便是想要朕御驾亲征,随你走一遭,也无不可,哈哈。”

    贾仁禄道:“微臣怎敢劳动皇上。”说着眼光自右自左向众人脸上扫去,点了赵云、马超庞德等十来位超级猛将,心想有心想有这些牛人在,就算打不赢,跑路起来,也是万无一失,这条小命终究还是保得住的,心中踏实不少。

    蓦地里眼光扫到了刘封脸上,见他眉宇间隐有欢喜之意,又像是刚刚哭泣过,心中一凛,寻思:“看他眉开眼笑,打屁眼里乐出来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母子相认了,而且他见到刘备并不愤恨,想来彩英还没将心中的秘密和盘托出,这事老子说什么也要让她烂在肚子里。”说道:“还请皇上答应刘封公子随微臣一行。”

    刘封微微一怔,道:“这个……”心道:“妈妈心中似乎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我正想好好问问她。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军师却偏偏让我出兵。不过军师让我出兵也是想要栽培我,让我能担当重任,实是一番好意,倒也不能推辞。”

    刘备面色不悦道:“怎么,你不想去?”

    刘封忙道:“杀敌立功之事,儿臣正是求之不得,自然想去。只不过儿臣怕经验尚浅,不能担此重任,有妨大事。”

    刘备道:“机会难得,你也一起去吧。”

    刘封不敢再推,应道:“是!”

    过不多时,贾仁禄点齐所要的将领,刘备当即便下旨令贾仁禄领军二十万往攻司马懿,收复河东、平阳二郡。散朝之后,刘封便要回转府中询问彩英,贾仁禄见他一撅屁股,便知道他要拉什么屎,忙将他拉住,道:“司马懿可不是易与之辈,俗话就的好,多算胜,少算不胜,这不算肯定是要死翘翘的。这次皇上让老子领军,不过是个幌子。实际上军中的主帅是便是公子,老子充其量也就是个军师,帮着公子打打下手而已。这可是公子次指挥大兵团作战,可不能马虎,当好好的和诸位大臣合计合计。这样胜了司马懿,功劳自然是公子,老子叨光也混个第二。介时公子声名远播,海内仰望,皇上自然会对公子倍加器重,委以重任了。”

    刘封虽比刘禅大了许多,却是个义子,这义子和儿子虽只有一字之差,所差既非毫厘,所谬也非千里,总之是大大的不对,所受有待遇自然也就大大的不同。刘备虽然对他关爱有加,但毕竟不放心把位子交给他继承,于是称王时(阅读陆K)王世子没他的份,称帝时这皇太子还是没他什么事。这位子虽说他看着眼热,但他毕竟不是刘备亲生,无法据理力争,只能看着皇太子宝座乱流哈拉子,废然长叹。他现在唯一的指望便是多立军功,干出几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出来,让刘备看看,儿子不一定是亲生的好,他这个义子一样能光大他的事业,相反他的亲生儿子说不准是个白痴,将来会将他的江山毁于一旦。闻言喜上眉梢,道:“军师说话太客气了,我年轻识浅,今番随军师出征主要就是跟着军师学习用兵之道的,哪敢越权指挥。”

    贾仁禄右手搭在他的肩头上,道:“咱们之间的交情也算是非比寻常了,就都不用客套了。走,到我的狗窝去,好好合计合计,累了呢,我让那帮子娘们给咱们跳段艳舞解闷,你看如何?”

    贾仁禄的几位夫人都是天上才有,人间罕见。别说让她们跳艳舞了,就是让她们跳上一段极为普通的舞蹈,也能让群狼鼻血乱喷,晕倒当场,抵抗力稍差的估计就是当场到地府做个风流鬼去了。刘封听了不自禁的吞了吞口水,怦然心动,点了点头。

    贾仁禄微微一笑,拽着他便往自己的狗窝走去。此后三天,刘封便在贾仁禄府中同众将讨论出征事宜,贾仁禄在案上铺着一张极大的地图,手指不住的在地图上比划,将各出稀奇古怪的想法如流水价般的说了出来,在场众将无不大皱眉头,一脸茫然,显然是他的思路极具跳跃性,诸将都无法跟上。刘封做梦也没有想到指挥作战竟有如此多的学问,全身心的沉浸在研究贾仁禄的战法中,根本没空去想自己的身分之迷了。这三天众将都住在贾府当中,除了吃饭睡觉大小便之外,众人都在不停的讨论这战该如何打。这期间彩英始终找不到机会和刘封见面,述说身世就计划就这么泡汤了。

    三日后众将商议妥当,点起军马出征,但见铁甲锵锵,旌旗飘飘,拥着贾仁禄向蒲坂前进。贾仁禄骑在刘备御赐的汗血宝马上,顾盼自得,贼笑兮兮,活脱脱的一个流氓将领形象。在途非止一日,这一日,贾仁禄大军到了临晋,稍适休整。不多时哨探来报,敌将司马懿果然妄图攻取潼关,夺了弘农之后便马不停路蹄的直扑关下。守关将领正抵敌不住,郝昭大军及时出现,相助守关。司马懿见援军到来,退军三十里下寨。

    贾仁禄哈哈一笑,道:“司马老流氓果然在打潼关的主意,好在老子有先见之明,派了三国里守关猛将郝昭大大往救。有他在,司马大大再牛上十倍,也是没辙,只能望关兴叹,哈哈。”

    郭淮道:“军师妙算果然非常人能及,如今该当如何了?”

    贾仁禄笑道:“哈哈,你马屁少拍,如今当然是照原定计划,征集船支渡过黄河,攻下蒲坂,抄了司马老儿后路,断了他的粮道,让他好好的喝上一壶。”

    郭淮微微一笑,应道:“是!”

    早有魏军细作赶到潼关脚下将汉军动向报以司马懿知晓。此时司马懿正指挥兵士攻关,收到消息,微微一笑,道:“这是在描淮阴侯韩信的旧样,贾福不过如此而已。”

    徐晃道:“哦,太尉知道贾福的步署了?”

    司马懿道:“说白了其实是一钱不值,还是声东击西。贾福盛兵临晋,扬言要渡蒲坂,却别遣一军于夏阳渡河,直取安邑断我军归路,我若大惊回救,中其计矣!当年淮阴侯韩信便是如此生擒魏王豹的。”

    徐晃皱眉道:“贾福惯会声东击西,让人防不胜防,不知太尉将如何应敌。”

    司马懿微微一笑,道:“传我将军,全军退回蒲坂,防止贾福大军渡河!”

第四百二十章 生搬硬套

    众将知司马懿必有深意,也就不多嘴询问,齐声答应,传令鸣金。魏军后队改作前队,用弓箭射住阵脚缓缓而退。郝昭也不追赶,一面差急足飞报贾仁禄,一面修缮关隘,休养士卒,以防敌人再来攻关。

    这日黄河岸边,浑黄的河水汹涌澎湃的向下游流去,黄浪翻滚,直如万马奔腾,发出轰隆隆的巨响,震得众人双耳嗡嗡直响。贾仁禄装模作样的策马来到岸边,东张西望地瞧了半晌,诗性大发,啊地一声,吟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这阵势老子今天总算是见到了。”

    跟在边上的冯翊太守献上马屁道:“将军的诗做的真好,道尽前人所未道,当真是空前绝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贾仁禄老脸微微一红,咳嗽两声,打起官腔,问他道:“你倒挺会拍马屁的,不知道会不会办正事。这船准备的怎么样了?”

    冯翊太守脸色大变,举起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水,道:“已经备下了,只是……”

    贾仁禄当然知道他下面要说什么,不耐烦的打断道:“备下就行,带我去看看。”

    冯翊太守不敢再多所解释,点了点头,领着他来到蒲坂津。虽说贾仁禄事先已下达命令,令冯翊郡太守将所有战船都拨到蒲坂津码头听用。但在黄河两岸,刘备的水军还只是初具规模。冯翊郡太守接到命令后为巴结上官,自是不敢怠,拼命搜刮,也只找到大小战船两百余艘,根本不能满足近二十万大军的过渡需要。

    贾仁禄到了岸边一看只有可怜兮兮的两百只小船,心里那叫一个痛快,表面上则是吹胡子瞪眼,大声叫道:“他妈的,你是怎么办事的,老子让你征集船支摆渡大军过河,你就拿这两只支小破船来打发老子,当老子是要饭的?得罪了老子是小,耽误了大军过河,延误军机这罪过可就大了。”当然他胡子刮得光光的,不能像老学究那样气得胡子根根上翘,未免美中不足。

    冯翊太守不自禁打了一个寒噤,身子轻轻颤了一颤,心想如今骠骑将军雷霆大怒,当真是大大不妙,看来自己不但这官当到头了,说不定还不可能小命不保,转念一想据闻这骠骑将军并非廉节之士,虽说从未见他收过贿赂,但是只要他爱钱那就好办了。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出得钱多,让骠骑将军推磨,可能也不是一件难事。

    想到此,定了定神,伸手轻轻扯了扯贾仁禄的袖子,贾仁禄会意,命身后亲兵道:“你们好好检查征集来的船支,看看有没有漏水现象。一定要给我查仔细了,若是渡河渡到一半船底漏了,可就全他妈完蛋。”

    众亲兵虽不大以为然,但上司的命令怎敢不执行?当下轰然应诺,跑去检查每艘船是否漏水。贾仁禄心中暗笑,对冯翊太守说道:“你陪我沿河走走,视察视察黄河防务。”说着沿河向上游走去。

    冯翊太守心知肚明,不禁放心大半,应道:着他往上游走去,行到一个避静无人的所在,四下一瞧,袖出一张白帛,悄声道:“将军远来劳苦,一点小意思,还请将军不要嫌弃。”

    贾仁禄接过一看,只见是一张凭据,上面写道凭着这张单据,便可在某某商号提取三十万钱。心想这相当于后世的银票,只是那时票号尚未出现,往往由商号或粮号兼职而已。这太守出手倒挺大方,看来平常刮了不少地皮。他虽在心里咒骂太守是一个大贪官,但一看到钱,还是眉花眼笑,道:“既是太守如此盛情,那我便不客……”

    刚说到此,身后一人喊道:“报,魏将司马懿领兵驻守蒲坂,阻止我军过河!”

    贾仁禄正在做见不得光的事情,却听见身后有人大呼小叫,吓了一大跳,忙将那张白帛藏入袖中,没好气,道:“知道了,下去!”

    那人答应了一声,飞也似的去了。

    贾仁禄皱眉道:“如今司马懿驻军蒲坂,没有船只,我军渡河不得,如何以之交战?”

    冯翊太守道:“不是下官不尽力办事,只不过黄河两岸的水军只是负责巡哨,并非用于大规模作战,是以战船不多,圣旨上又说不得征集民船,侵扰地方。下官只得将沿河两岸的所有战船都调到此间,也仅有两百余艘。”

    贾仁禄道:“我也知道你的难处,不过我奉皇上圣旨征讨司马懿,总不可能来河边逛一圈,见没有船只就班师回朝了吧。”

    冯翊太守忙道:“下官一定尽力去办,还请将军宽限些时日。”

    贾仁禄道:“嗯,也只能这样了。从明天起你便在各乡各镇去征集民船,一定要大张旗鼓,就说老子要渡河痛击司马懿,缺少船只,让他们划船过来送大军渡河,老子自有重赏。”

    冯翊太守道:“如此大造声势,司马懿闻知岂不有所准备?下官还是悄悄行事,保证不让司马懿知觉。”

    贾仁禄微微一笑,道:“老子叫你大张旗鼓,你就大张旗鼓,其他的就不用你操心了。”

    冯翊太守虽觉莫名其妙,但也不敢抗命,应道:“是!”他花了三十万钱虽然有些肉疼,不过因此捡回了一条小命,可以继续趴在冯翊郡地面上大刮地皮,之后财源滚滚而来,所获的又岂止三十万?倒也不觉得的有何可惜,再怎么说自己这条小命,怎么也值个三十万钱吧。好在他不知道贾仁禄这次渡河不过是虚张声势,他便是一艘船都不准备,也是无关紧要,这三十万钱算是彻彻底底的打了水漂了。若是他知道了这些,估计当场便会口吐鲜血,跟着奋袖出臂,从贾仁禄手里将那张单据抢将回来,然后便将贾仁禄扔到河里喂王八,以泄心头之恨。

    接连十余日贾仁禄都装模作样,戳在岸边,挥鞭东指西划,嘴里大呼小叫,乱命一条接着一条,指挥兵士征集船支。贾仁禄那破锣般的嗓门十分粗大,隔着条黄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河对岸的魏兵见曹仁禄明目张胆的征集船只过河,显是有恃无恐,又素闻他战无不胜,无不心生寒意。司马懿则微微冷笑,不予理会。这日司马懿稳坐中军大帐,集众将议事,问道:“贾福共征了多少只船了?”

    曹休道:“据细作来报,征集近千只,不过还是不够大军渡河之用。贾福正为此头痛,前些日子刚把冯翊太守叫到帐中,大声训斥了一顿,骂他办事不力,蹲着茅坑不拉屎,污言秽语,十分难听。若非众官苦劝,贾福当场便要令人将太守拖出去鞭打一百,然后削职为民。”

    司马懿笑了笑,道:“夏阳方向有何动静?”

    曹洪道:“据哨探探查回报,夏阳山谷中果有伏兵,约有三五万人,由赵云统领。”

    司马懿问道:“那支兵马都在做什么?”

    曹洪道:“在附近山中伐木作筏,准备渡河。”

    徐晃道:“既是太尉早已料到为何不陈兵于汾阴一线预作防备?若真给敌军占了安邑,断我粮道,后果大为不妙。”

    司马懿笑道:“公明有所不知,我军不惮艰苦,远征到此,乃是为了攻取长安,并非据地而守。若不与贾福一战,长期消耗下去,镇守洛阳的张飞腾出手来,领一军出函谷关与贾福配合,夹击我军,大事去矣。这贾福虽不学无术,但不知怎地对史记研究甚精,引经据典,头头是道,他所用的战法大都由此而来。这取胜的次数多了,自然就心高气傲,自以为是,以为书上的计谋十分管用,便放心大胆的随意使用。他除了对史记知之甚详之外,对其他典籍竟是一无所知,当真奇也怪哉。唉,这读书少了,毕竟是不成。他哪里知道兵凶战危,战场变化万端,为将者当因地制宜,又岂是一本史记能包打天下的?如今贾福欲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我们大可将计就计,只要将其击败,渡了黄河,长安震恐,可不战而定。”

    诸将齐声说道:“太尉妙策如神,我等不及,还请太尉下令吧。”

    司马懿微微一笑,举起令牌,将徐晃等人一一叫到跟前,面授机宜。众将闻言心中叹服,接令而去。

    与此同时汉军中军大帐中,贾福也正召集众将议事,问道:“司马懿那有何动静?”

    郭淮摇头道:“没有动静。”

    贾仁禄道:“老子就知道这小子沉得住气。子龙那里准备得如何了?”

    郭淮道:“子龙将军差人来报,皮筏已准备就绪,大军可随时渡河。”

    贾仁禄嘿嘿一笑,道:“好!今晚老子便悄悄的到子龙军中,引军渡过黄河,径袭安邑。”

    郭淮道:“末将知道将军欲效仿汉初韩信之伎,佯攻蒲坂,实取安邑。可这个计谋,毕竟是书上写得有的,如此依样画葫芦的照搬过来,怕是瞒不过司马懿吧?”

    贾仁禄冷笑道:“老子也没想要瞒他。”

    郭淮微笑道:“末将就知军师的计谋不会如此简单,让人一眼便看破了。军师也别卖关子了,快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使末将也可以一窥全豹,好好学习学习。”

    贾仁禄笑道:“老子听说你和老子师父孔明先生一起混时,便从他那学了不少本事,却一费也没上交。实话告诉你,诸葛大大很生气。现在你又跑到老子这来听白课,当老子像诸葛大大那样白痴,没收钱就会将计谋平白无故的告诉你啊?”

    郭淮嘿嘿傻笑两声,不知该如何应对。

    贾仁禄向他瞧了一眼,微微一笑,举起令牌传令,众将一一禀遵,领着令牌下去了。

    散帐之后,贾仁禄立即转入自己帐中更衣,其时他已在军中混久了,虽说流氓习气丝毫没变,但行动倒也十分迅捷,不到片刻便结束停当,百忙之中还不忘带上藏于暗处的春宫图,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跟着骑上汗血黑马,领(阅读陆K)着五百亲兵,向北急驰而去。

    夏阳离临晋不久,不到半日功夫便到。赵云听闻贾仁禄要来,并未出帐相迎,而是严阵以待,大小将校纷纷上了橹楼防御,弯弓搭箭,箭头对准贾仁禄等人,蓄势待发。贾仁禄微微一笑,赞道:“真将军也。”心道:“这小子也忒不是个东西,见老子来了,不出来接也就罢了,还让弓箭手瞄准老子,有这么欢迎人的么?若非这小子武功盖世,老子定将其摁到在地打屁屁。”

    当下贾仁禄便依着军中惯例,使亲兵持兵符到寨门口叫门,并对上了诸如“天王盖地虎,宝塔填河腰”之类的无聊切口,寨门大开。贾仁禄按辔徐行,来到中军大帐,问道:“对岸可有何动静?”

    赵云摇头道:“没有。”

    贾仁禄笑道:“没有就对了。传我将令,今晚初更便即渡河,奔袭安邑。”

    赵云知道一场大战即将爆发,一脸兴奋,下去传令了。

    当夜初更时分,天公作美,阴云蔽空,星月无光。大军趁着夜色作掩护,乘着早已准备好的羊皮筏子,飘到对岸。众军上得岸来,列成阵势,缓缓而行。其时早有司马懿细作伏于岸边,见大军渡河而来,便悄悄跟随,可没跟多久,便都被贾仁禄的巡哨骑兵揪出来一一杀死。

    贾仁禄引着大军行出数十里,来到一个隐密所在,便即差人四出哨探,确认所有的尾巴都已清除之后,便哈哈一笑,传令三军停止前进,说道:“今天天气不错,气温不高不低,能见度良好,适合户外煅炼。所以我特意安排这么一次野外拉练,旨在让大伙运动运动。好了,现在煅炼身体的目的也达到了。传我将军,后队作前队,打道回府。”

    将士们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怔在当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贾仁禄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赵云如坠五里雾,道:“军师不是说要去攻打安邑么,怎么又传令回军?”

    贾仁禄哈哈一笑,道:“逗你玩的,司马懿肯定在安邑附近扎好口袋等着老子钻呢。老子要是去了,不是自寻死路么。你急着想去见阎王,恕不奉陪,老子还想多活两年呢。”

    赵云道:“军师即知安邑有伏兵,为何还令末将在此作筏渡河?”

    贾仁禄道:“嘿嘿,我怕你们闲着没事干,所以让你们锻炼锻炼。”

    赵云道:“军中无戏言,军师焉能如此戏耍三军?”

    贾仁禄笑道:“哈哈,老子要不戏耍你们,如何能戏耍司马懿?”

    赵云哑然失笑,道:“现在我真不知道你哪些话是真的,哪些话是假的了。”

    贾仁禄笑道:“不知道就对了,传我将军后队做前队,打道回府。马忠!”

    马忠应道:“在!”

    贾仁禄道:“你引一万军马打着老子的旗号,大张旗鼓,杀向安邑。”

    马忠听闻司马懿会在去安邑的路上设伏,心中不免惴惴。不过这次是他次出战,若是推三阻四,以后怕是连追附骥尾的机会也没有了,硬着头皮应道:“是”

    贾仁禄微微一笑,道:“别你以为老子是在害你。实话告诉你,这安邑路上危机四伏,你们被包饺子那是肯定的,不过只要你们能活着回来,这头功便是你们的。”

    马忠心中一喜,道:“将军放心,末将一定不辱使命,让司马懿以为是将军亲往。”

    贾仁禄哈哈一笑,道:“算你小子聪明,能不能拿得到这个头功,就看你小子造化了。”

    当下兵分两路,马忠打着贾仁禄的大纛,径向东南,奔袭安邑。贾仁禄则领军渡河,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四百二十一章 蒲坂之战

    当晚三更时分,蒲坂魏军中军大帐中灯火通明,司马懿端坐帐中,闲看兵书。不多时哨探来报:“报!敌将贾福领军奔袭安邑!”

    司马懿笑道:“来得好!传令下去,留军两万守城,其余拔寨都起,赶往安邑解围。”

    那哨探答应一声,下去传令。

    司马懿望向帐外,微微冷笑。

    司马懿大军行动可谓十分迅捷,不到半个时辰,大军整装待发。司马懿飞身上马,手一挥,但见旌旗对对,甲仗森森,大小将士齐向安邑进发。

    早有细作将此消息报到河对岸。其时贾仁禄这个看上去像猴子的老虎不在,郭淮这个看上去像老虎的猴子便称了大王了。原来贾仁禄临走前提拔郭淮为代理主帅,有权发号司令,狐假虎威。郭淮听得司马懿率大军撤走,只留少数军马守城,心下大喜,当即便升起中军大帐发号司令。令马超先期引军渡河立营,以防冲突,使马岱能顺利建成浮桥;令马岱领军五万于黄河边上搭起九座浮桥,接应大军渡河追击司马懿;令庞德引军沿河巡哨,以防司马懿出其不意,突然杀将出来捣乱。众将见他年纪轻轻,便当此大任,都不大服气,只是碍着贾仁禄的命令勉强听他指挥而已,心中暗骂贾仁禄有眼无珠,放着眼前这许多名将不选,偏偏看中他这么个毛头小伙子。这大军交给他指挥,说不准便会一败涂地,片甲不回。可此时见他临危不乱,镇定如恒,所下每个一命令都简单扼要,十分妥当,不禁暗暗钦服,于是众将都不敢倚老卖老,纷纷上前接令,各自准备。

    马岱接令之后,便即召集五万壮丁及造桥工匠,浩浩荡荡杀到河边,砍木造桥,不到一日,九座浮桥俱已搭成。冯翊太守看着九座宏伟的浮桥拔地而起,横跨黄河两岸,天堑变为通途,不禁叹为观止,大拍贾仁禄的马屁。蓦地里觉得不对劲,心想贾仁禄连造桥工匠都集齐了跟来,一定是早就想要建造浮桥了。那么让自己征集船支不过就是虚张声势,迷惑司马懿而已。自己既便一艘船都不准备,也不是什么大罪过,只要虚言搪塞一番,便没什么事了。可自己却早没料到这一点,白白挨了一顿骂不说,还赔进了三十万钱。一想到那三十万钱就此打了水漂,心中一阵悸痛,脸上肌肉不住抖动,当下便来到僻静无人处,破口大骂贾仁禄的祖宗一十八代,心情稍觉舒畅。

    浮桥造好后,郭淮便令马超、马岱为前队,庞德、吴懿为后队,自己和孙礼为中队,兵分三路,去攻蒲坂大营。这日午时人马离大寨,尽渡黄河,列成阵势,缓缓而行。马超、马岱率领五万军马为前队先发,将近蒲坂,天色已昏。魏将曹洪哨见,立即点起大军来迎。两方列成阵势,各用弓箭射住阵脚。阵门开处,马超纵马出阵,挺枪指着曹洪大声喝道:“来将可是曹洪?”

    曹洪冷笑道:“无名下将,既识你曹爷爷大名,还不快快退走,惹得你曹爷爷生气,一刀将你劈作两半!”

    马超大声叫道:“哼,该当退去的其实是你。我有一言,诸军静听:曹洪匹夫卖主求荣,助纣为虐,与曹丕合谋弑杀其主曹操,助曹丕篡位。其后更胆大包天,竟敢威逼皇上禅位,并将其杀害。罪恶深重,天理难容!天下之人,愿食你肉!亏你竟还有脸跑出来挑战,要我是你早就找条地缝钻进去了。我这柄钢枪不刺无耻小人,刺到之后,那是要生锈的。无耻小人速退,换你主帅司马老儿来同我打话。”

    曹洪闻言气塞胸臆,大声道:“要见太尉,先胜过我再说!”纵马迎上。

    不片时,两马交错,马上二将略斗十余合,曹洪力气不济,拨马便走。马超微微冷笑,把抢一招,身后大军大声呼喝,冲杀上前,撞入魏兵阵中,逢人便砍,锐不可挡。魏兵抵敌不住,哄然而散,弃营而走。

    马超哪里肯舍,当即便与马岱引兵穷追。追不上数里,忽见身后一骑赶上,马上一人大声叫道:“郭将军有令,前方恐有埋伏,为防不虞,请将军速回大寨商议。”

    马超嗤得一声冷笑,道:“郭淮只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伙子,懂得什么?如今司马懿去了安邑,曹洪大败而走,不乘此良机杀将上前,生擒司马懿,更待何时?”

    马岱点头同意,道:“正是,真不知道郭将军是怎么想的。唉,这郭淮平素只知拍贾军师、诸葛军师马屁,并没有什么真才实学。贾军师却让他替其按掌三军,当真是大错特错。按理来说这大任应由哥哥暂代,这才使人心服口服。可现在……”说到此长叹一声。

    马超原本也以为贾仁禄会让他暂代其任,没想到竟让郭淮抢了先机,不禁大为忿怒,对那人说道:“你去告诉伯济,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如今正是取胜的关键时刻,时机稍纵即逝,怎能轻易退走?恕不奉命,得罪莫怪。”

    那人道:“这……小人回去可不好交待。”

    马超瞪了他一眼,道:“快去。”

    那人心知赖着不走,肯定会被暴打一顿,忙答应了,纵马飞奔而去。

    马超微微一笑,把抢一招,大军继续前行。正行间忽听四下喊声大震,战鼓齐鸣,左有司马懿,右有徐晃,曹洪、曹休领一军从后方杀到。汉军不意此处竟有伏兵,大失惊色,四下乱窜。马超禁止不住,只得领着败残兵马,夺路而走。行不数里,斜刺里一支军马杀出,拦住去路,为首一将正是魏将夏侯尚。马超勃然大怒,拍马直取夏侯尚,恨不得一枪将夏侯尚刺个透明窟窿。

    便在这时,身后喊声大震,尘头起处,司马懿、徐晃等人引军追来,四面围定。汉军撑持不住,大败亏输,却偏偏奔逃无路,任人宰割。正慌乱间,忽地西南方向喊声大作,一彪军马杀到,撞入重围,正是郭淮、孙礼领接应军马赶到。马超、马岱见状大喜,奋力杀出。众将合兵一处,混战一场,魏兵方退。

    马超羞惭满面,道:“悔不听伯济之言,以至于此。末将不知天高地厚,擅违将军将令,还请将军责罚。”

    郭淮道:“司马懿足智多谋,奇谋诡计,令人防不胜防,将军一时不察,中了敌人圈套,何罪之有?此处不是说话之所,我等速回蒲坂再作区处。”

    马超回头一看,但见手下将士个个和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全无斗志,事到如今他虽有冲天之怒,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点了点头。众将领着败残兵马灰头土脸,垂头丧气沿原路奔回,行不上数里,却见西南方向五路火起,烟雾弥漫。正惊诧间,忽见一骑奔来,报道:“报!后队庞、吴两位将军方到蒲坂,立足未稳,却不防敌将于禁、许褚领两路大军从斜刺里杀来,刀砍斧劈,杀声震天,好不厉害。庞将军猝不及防,抵敌不住,只得弃营退到对岸去了。”

    郭淮不怒反笑,道:“司马懿果然善于用兵,好在军师留了一手,不然可就遭了。”

    马超道:“原来军师早有良策,害怕我白担心一场,如今该当如何?”

    郭淮道:“先退到对岸再作区处。”

    当下大军齐望蒲坂而走,离城不足十里。却见许褚、于禁一齐引军杀来,火光冲天。马超怒发冲冠,提起亮银枪便要杀将上前,忽听身后一声鼓响,急回头看时,只见烟尘大起,无数兵马杀来,原来司马懿大军不过暂时退却,一见郭淮等人退走,便又衔尾直追。

    郭淮见魏军如铜墙铁壁一般四下围裹上来,也不禁有些慌乱,忙引兵相迎,两军混战一场,汉军不敌,觅路奔逃。郭淮等人奋力杀出,兵马折其大半,余军齐望河边逃去,背后魏军大声呼喝,追赶上来。

    看看到了河岸,却见浮桥上已有魏军守把,为首一将正是李典。原本李典也打算往投曹彰,却见张辽先他一步,跑到晋阳拍曹彰马屁,宣誓效忠了。他与张辽素来不睦,守合肥时不过是不想因私废公,这才勉强和张辽合作,内心实是大为忿怒。如今见张辽往投曹彰,雅不愿再和他在一条船上趴着,便改变初衷,不去晋阳。曹丕称帝后,他跟着加官进爵,拨到并州来归司马懿差遣。

    马岱大喝一声,拍马直取李典,妄图杀散守桥军马夺路而走。李典不慌不忙,右手一挥。魏军弓箭手从暗处抢将出来,弯弓搭箭,乱箭如雨。马岱稍一疏忽,右臂早着,闷哼一声,拨马败回,手下兵马,乱喊乱叫,四散奔逃,反将郭淮军马冲动,郭淮等人哪里禁止得住?

    便在这时司马懿大军追到,两军在河边混杀一场,汉军不敌,多半落入水中,余众仓皇无主,向下游败走。正奔走间,忽见河对岸无数木筏撑来。原来庞德、吴懿败回对岸后,恐郭淮等人有失,领军杀了,将败兵救过对岸拒住。

    郭淮过了黄河心神稍定,传令退军三十里下寨,收聚败兵,约折万余人,虽知这场大战注定要败,心中还是郁闷不矣。

    这边许褚尚觉得杀不过瘾,见郭淮等人退走,扒光上身便要冲过河去和汉军厮并。司马懿忙令人鸣金收兵,许褚怏怏退回,来见司马懿,道:“敌军大败退走,不乘此时杀过河去,占了长安,活捉刘备,奈何鸣金?”

    司马懿微微一笑道:“穷寇莫追,贾福诡计多端,前言恐有伏兵,不可不防。”

    许褚虽不大以为然,但素服司马懿之智,倒也不敢多言。

    经此一役,徐晃对司马懿由衷钦佩,献上马屁,道:“贾福声东击西,太尉也以声东击西应之。诈做解安邑之围,实则将大军埋伏于左近,重创其主力,并夺其浮桥。原本我军正愁无法渡河,如今不费吹灰之力,一夜之间便得了九座浮桥,攻取长安指日可待。我想便是孙吴复生,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主意来了。”

    司马懿笑道:“公明谬赞了。今番我之所以能够取胜,不过是对贾福其人已有所了解,知他虽然诡诈百出,但大抵都是生搬硬套书本之计,骨子里其实是一个不学无识之人,只不过他运气好得出奇,屡次借用书本上之计,竟从未被人识破。其实那时与他对阵的不过是张任、冷苞、南蛮孟获之属,这些人和他一样粗鄙无文,自然也就易于中计。如今他竟不自量力,将此等下三烂的计谋用在我的头上,当我是三岁孩童?”顿了顿,又问道:“安邑那可有消息?”

    徐晃道:“探马来报,贾仁禄引兵径袭安邑,半路中了我军埋伏,大败亏输,逃往夏阳去了。”

    司马懿道:“贾福实是聪明,简简单单的声东击西之计到了他手中,竟能有如此多的变化,这点连最善用此计的韩信怕也自愧不如。只可惜他不肯多用功读书,不然我焉能到此?”说罢望着帐外,微微冷笑。

    转过天来,司马懿领军渡过黄河,直杀到郭淮大营前挑战。郭淮领军出迎,两边各自排好阵势,双方将领按惯例说了一通没有实际用处,却又不得不说的屁话之后,便即开打。但见刀来枪往,羽箭如蝗,烟尘腾空,喊声一阵响过一阵。两军正相峙间,司马懿冷眼旁观,只见魏军渐失便宜,汉军则贾勇直进,高喊着夺回浮桥将魏军赶到河里喂王八,奋力厮杀。司马懿微微冷笑道:“要将我军赶入河中喂鱼,(阅读陆K)倒也没这么容易。“右手一挥,埋伏在左右两翼的伏兵齐起,从斜刺里杀将出来。徐晃、许褚二将一马当先,冲入阵中,奋勇杀敌。汉军撑持不住,败下阵来,众将保着代理主帅郭淮向西南方向退走。败军一路仓皇逃窜,直过了渭水,这才收拢兵马,据住险要之处,安下营寨,见司马懿并未领军追来,稍感放心。

    司马懿引军占了汉军大营,也不追赶,令人传檄各县,令各县令、太守弃暗投明,前来投降。冯翊太守深恨贾仁禄骗了他三十万钱,正在太守府中咬牙切齿的破口大骂。忽见有人持招降檄文前来,他看过檄文之后,二话不说便即捧着大印赶到司马懿大寨中投降。司马懿问明情由之后,哭笑不得,好生抚慰一番,跟着便封官许愿,答应一定上表魏主保他做雍州刺史,管理雍州,三年不用上交赋税。冯翊太守当然知道三年不用上交赋税,自己能从中捞到多少好处,听了之后,笑得老脸变形,相见恨晚之感油然而生,没口子的拍司马懿马屁,大赞魏主英明,跟着大骂刘备不识顺逆,妄自称帝,早晚不得好死。司马懿当然不会拿他的话的当真,只当春风过耳,听过便算,当下设宴款待,洒宴一罢,冯翊太守便即辞回。

    附近郡县听闻冯翊太守投降之后着实捞到不少好处,纷纷效尤,急匆匆上降表,表决心。一时之间渭水以北冯翊、北地、新平等郡,尽皆属魏。长安城中闻得此信,一日数惊,亏得诸葛亮好言安抚,民心始定。

    这日早朝,刘备面有忧色,道:“没想到仁禄真的不是司马懿的对手,如今看来只有朕御驾亲征,方能安抚民心。不然人心惶惶,谣言四起,迟早会出大乱子。”

    诸葛亮微微一笑,道:“皇上勿忧,仁禄必有妙策退敌,我料不数日便有捷报到来。”

    刘备心中一喜,道:“你这话可真?”

    诸葛亮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刘备放心大半,笑道:“有孔明之言,朕便可高枕无忧矣。”

    司马懿招降冯翊太守后于城中略加休整,三日后便赶到渭河之滨,与郭淮隔河相岸。司马懿屡次差人挑战,郭淮只是不出,如此对峙半月有余。这日司马懿正在帐中苦思应敌之策,蓦地里心念一动,心道:“自占了浮桥之后,贾福音信全无,像是凭空消失一般,这太也反常。难道他伏于暗处,欲……哎哟,不好!”

    刚说到这里,便见一小卒闯进帐来,道:“报!敌将贾福引军乘筏从上游杀来,守桥兵卒不意敌军促至,均无战心,略作抵抗,便仓皇退走。贾福杀散守军后,便乘势纵火烧了浮桥,引军据住河岸,断我军归路。”

第四百二十二章 重泉破敌

    司马懿闻言险些晕去,没想到这想什么还真就来什么,喃喃道:“我恐浮桥有失,断了我军后路,特令于文则引五万军马沿河两岸一连下了十个营寨,严密防守,以防不虞。怎的敌军到时,文则竟毫不知情,仓促应敌?”

    那小卒道:“于将军以为敌军两路不胜,竟皆败走。渭河以北郡县又均入我手,哪里会有什么军马来袭,便不以为意,疏于防患。曾有一名小校犯颜直谏,说贾福狡诈异常,如今突然失去踪迹,音讯全无,必有诡计,劝于将军小心提防。可于将军却不以为然,将其叱退,仍旧疏于防守,以至有此祸。”

    司马懿伸手在桌案上重重一击,道:“竖子坏我大事!”顿了顿,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都怪我用人不明,致有此祸。文则追随武王日久,官位反在我这个新进之人之下,心怀不满,办起事来便不肯用心。我素知他办事沉稳干练,军中无出其右,想来应该不会因私废公,这才将最关键的位置留给他,让他镇守浮桥,没想到……唉!”

    便在这时,徐晃走进帐来,司马懿问道:“公明来此何为?”

    徐晃道:“我听说贾福已烧断浮桥,断我归路,特来请问太尉如今该如何是好?”

    司马懿沉吟片刻,眼珠骨碌碌一转,道:“如今唯有孤注一掷,败中取胜,死中求活。”

    徐晃原也不满司马懿位在自己之上,但见他用兵如神,还是十分钦服,心甘情愿受他指挥,道:“哦,请问太尉该怎样死中求活?”

    司马懿道:“明日我便引大军佯作回师夺路而走,却伏兵半路,待渭河南岸的汉军前来追击时,便纵伏兵击之,只要败了这支军队,便可乘势渡过渭水,直逼长安。若刘备惧我兵威,仓皇逃走,大事成矣!”

    徐晃道:“此计与前番夺取浮桥时如出一辙,贾福当时便未上当,如今也不大可能中计。”

    司马懿道:“公明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前番我军归路未断,如此施为,便容易让人起疑。如今我军归路已断,军心涣散,夺路而走,乃是人之常情,又如何会让人起疑。不过世事难料,万一贾福识破我计,并不出兵追击,我军归路断绝,前进不得,将死无葬身之地,这的确不可不防,因此我有一样差事想烦公明辛苦一趟,不知公明肯去否?”

    徐晃道:“太尉之命,岂敢推辞?”

    司马懿微微一笑,道:“公明肯去,我无忧也,这样你这便引兵前往黄河上游造筏,接应我军过河,切记一定要秘密行事,若是被敌军发现,引兵来袭,我军可就真没有归路了。”

    徐晃应道:“太尉肯管放心。”

    司马懿点点头,道:“若是情况紧急,我便前往和你合兵一处,一齐杀过河去,再作区处。”

    徐晃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当晚司马懿彻夜未眠,对着张地图,手指比比划划,嘴里念念有词,知道的知他正在凝思对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发神经呢。如此用了一个晚上的功,熬白了十余根头发,日后他一想起此事,便恨得牙痒痒的,破口大骂贾仁禄不是东西,恨不得食其肉而寝其皮。

    次日一早,司马懿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来到帐门前活动活动筋骨,跟着便传令退兵,大小将士已听闻浮桥被烧,后路已断,无不归心似箭。恨不得立时便插上翅膀飞过黄河,以免给莫明其妙的给人包了饺子,死在黄河这头,让远在黄河那头的亲人倚门而望,痛哭流涕,最后连他的尸体也无法见到。

    大军行出五十余里,到了重泉,司马懿便令大军停下,相度地形,见西北角一带沟壑纵横可以伏兵。便令夏侯尚虚打他的旗号引一军装模作样的撤退以诱敌来追,其余军马散成数股,隐于沟谷之中。如此守株待兔,候了半日,大道上来往的除了小商小贩,便是寻常百姓,他们又不是绑匪强人,自然对这些平头老百姓不感兴趣。

    司马懿虽说耐心极好,可候到天色将晚,仍看不到贾福大军的影子,也不禁烦躁起来,差人四出哨探,不多时哨探来报,渭水对岸的郭淮军并未追来,依旧列营据守。如今形势与历史上的截然相反,司马懿进攻,而贾仁禄防守。贾仁禄猛得和司马懿比起耐心来,司马懿还是有些受不了,不过他心存万一之想,强自克制,令大军继续蹲守。过不多时,一轮明月挂上树梢,贾福大军仍没有来。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明月渐渐西沉,贾福大军却始终没有出现。大小将士无不嗟怨,悄悄数落司马懿,说他见后路断了,也不赶紧想法子夺路求生,却让大军蹲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喝西北风。如今贾军大军已扼住了魏军的咽喉,只要凭险坚守,待得魏军粮尽,再行出击,便可稳操胜券,如何还会傻乎乎前来送死?连这么显而易见的形势司马懿都看不透,将军做到他这个份上,真可谓是傻到家了。数落完之后,众人犹有余愤,便开始悄声咒骂,于是骂他全家死光光者有之,骂他生儿子没屁眼者有之。司马懿也略有耳闻,虽说不信这些恶毒诅咒真的会应验,却也知军心已沮,忙下令安营扎寨,令众军休息。

    此时是要撤到对岸再作区处呢?还是留在这里继续守株待兔呢?他心中也在反复交战,安营之后,便让人挂起一副巨大的地图,自己则立于图前,凝神细看,良久良久,一动也不动。别看他身子凝立不动,心中却是思潮起伏,各种念头纷至踏来。如此思索近一个时辰,他最终还是没能挡住大利的诱惑,心想只要能诱河对岸的郭淮军过河,迎头痛击。郭淮军大败之后,魏军便可长驱直入,直指长安城下,刘备心中慌乱,非走不可,这样的机会实是千载难逢,以后怕是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错过实在太可惜了。心念及此便传令再等三日,若仍不见汉军动静,便即退军。此时他已知贾仁禄和他一样都流氓出身,用兵不按常理,为防不虞,即令李典、曹洪二人于两翼各自立营屯扎,但看大营有失,便即引兵接应。两将躬身接令,各自相度地形,扎寨立营,不在话下。

    司马懿布置妥当之后,稍感放心。传令各寨严密守御,小心防患,之后便即解衣就寝。当夜司马懿总是睡不踏实,一有风吹早动,鸟叫虫鸣,便即惊醒,披衣而起,走到寨外查看,却发现不过是虚惊一场,苦笑了笑,又回到榻上睡觉。如此提心掉胆的过了一夜,太平无事,起床之后件事,便是嘟嘟囔囔的咒骂贾仁禄的十七八代祖宗,骂了半晌肚子饿了,便令人送来早膳,用过之后,又传令三军蹲点守候。

    如此过了三日,渭河对岸的郭淮军及黄河岸边的贾仁禄军都是据营坚守,不见动静。此时魏军营中粮草看看将尽,兵士日思东归,士气低落,胆子小的便在营中诅咒司马懿,胆子大的往往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偷偷逃跑,各营将领禁止不住,纷纷来到中军大帐中禀告司马懿。

    司马懿也知大军不能再战,伸手在地图上长安所在位置上重重一击,道:“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出了一会神,叹了一口气,传令道:“传令下去,明日五更造饭,平明退军,过河之后,再作区处。”此令一出,三军将士无不欢悦,立即收行装,准备跑路。

    当夜二更,风清月朗,繁星满天。将近三更,忽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阴云四合,黑气漫空,对面不见。其时魏兵个个想着回家之后怎的和老婆孩子热坑头,谁都无心防守,戒备自然就十分松懈。司马懿虽然千叮万嘱不可大意,但各营将领均想连日无事,何况明日就要闪人了,还会有何屁事?是以口中虽唯唯诺诺,心中却大不以为然。上梁不正,下梁自然就歪,于是三军将士个个窝入被中安心大睡,呼噜之声一阵响过一阵。

    正当魏军大小将校睡得正香之际,突然间四下火把齐明,喊声震地,左有马超、吴班,右有庞德、吴懿各引骑兵两万,风驰电掣一般撞入营中,逢人便砍。数万只马蹄击向地面,直似地动山摇。魏军闻得喊声,大失惊色,纷纷从睡梦中惊醒,慌忙披衣出营查察,正逢凶神恶煞的马超骑兵,火光之中但见刀光舞动,立时便有数百魏兵不明不白的见了阎王。

    其时司马懿正梦见自己身披龙袍,坐在龙椅之上,看着台下群臣山呼万岁,拜舞起居,不禁心中大乐,哈哈大笑。忽闻喊杀之声大起,吓了一跳,睁眼一看,发现刚才那美妙情影不过是南柯一梦,不禁大为忿怒,举起袖子擦了擦嘴角上挂着的哈拉子,翻身而起,走出帐来查看,却见汉军来势汹汹,乱砍乱杀,魏军仓促应敌,无心恋战,四下乱窜,料想既便孙吴再生抵敌不住。飞身上马,领着数百亲兵,拨马往东败走。将士们见主帅都跑路了,更加无心恋战,军心涣散,四散奔逃。曹休等人各引败军,保着司马懿且战且走,向黄河边上逃去。

    正行间忽然一声喊起,鼓角震天,左有赵云、右有马岱,两路杀出,魏兵大败,十伤**,四散逃奔。此时司马懿、曹休所引近万人被汉军围住,箭如飞蝗。曹休使尽平生本身,奋力死战,身中四箭,浑身是血,已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他人的了。既使这样仍无法冲出重围,四下里的汉军实在太多,杀了一个又来一双,杀了十个又来二十。眼见着身旁亲兵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惨叫之声此起彼伏,魏兵越来越少,而四下里汉军却纷纷高喊:“活捉司马老流氓!”“司马老流氓纳下命来!”如潮水般源源不断的涌来,这种乱七八遭的台词明显是出自贾仁禄这个老流氓口授。

    司马懿和曹休对望一眼,长叹一声,道:“没想到我今日竟死于此地!”

    正危急间,忽听西北角上杀声大起,一支军马透入重围,为首二将正是曹洪,李典。二将与司马懿合兵一处,奋力冲出。逃出十余里,司马懿惊魂稍定,在马上连连拍他自己的胸口,回思刚才的情景,心中犹有余悸。曹洪和李典对望一眼,道:“我等救援来此,还望太恕罪。”

    司马懿道:“二位这是说得哪里话来,没有二位相助,我必将身首异处矣。不过我见二位来时颇为狼狈,难道也中了贾福的埋伏了?”

    曹洪点了点头道:“不出太尉所料,正是如此。我等一见大营火起,便各自引军接应。哪知方走到半路上,便遇汉军拦截,我等奋力死战,方才得出,恐太尉遇到凶险,故引败兵前来救援。”

    司马懿道:“贾福用兵神出鬼没,既便孙吴复生,亦不能窥其迹,何况是我?”

    曹洪道:“如今兵马以不能再战,不知太尉下一步有何打算?”

    司马懿道:“我已令公明于上游赶造木筏,想来现在该已齐备,我等速赶去已他汇合渡过河去,再作区处。”

    当下众将便拨转马头引着败军向西北方向驰去。贾仁禄则与郭淮等人合兵一处,衔尾穷追。

    原来那日贾仁禄令马忠往袭安邑,自己便率军返回河岸,当众人均以为贾仁禄要命他们过河休息时,贾仁禄便又叠出乱命,让众人将木筏往上游划去,不多时木筏便驶入并州界。汉并州刺史梁习早就接到满是狗爬大字的贾仁禄密令,当即便拿出研究甲骨文的劲头,费了半天功夫这才看懂,忙按密令所说做好准备。贾仁禄的木筏方驶入并州,梁习早已在河岸边等的不耐烦了。

    大军下了木筏,跟着梁习来到西北方向一个僻静无人的山谷,那里早已立好一所大寨,足够容纳大军居住,内中粮草充足,各样器物一应俱全,三军大悦。贾仁禄将梁习让到中军大帐,好生表扬一番,言道刘备若是评双拥模范州的话,他一定推举并州,让梁习可以好好的风光一把。梁习自然不知这双拥模范州为何物,不过知他向来语无伦次,倒也不以为意,客套一番,便即辞回。

    其时汉朝所属的并州大多是些不毛之地。此地原也富饶,百姓安居乐业,黄巾后常遭匈奴胡人侵袭,老百姓不堪忍受,纷纷离乡背井,四下逃亡,沦为盲流,这土地也就抛荒了,是以并州之地往往近千里无人烟,唯闻野狗乱吠。这样的惨状直到梁习引太原之民来此居住后,才有所改善,不过时日尚短,效果也好不到哪去。然而荒凉也有荒凉的好处,贾仁禄大军躲于这人迹罕至的山谷之中,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司马懿多方差人哨探,都是毫无消息,这支为数五万的大军,一夜之间便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般,音信全无。

    山谷虽然荒凉,消息却不闭塞,梁习每日差人将前线的消息源源不断的送来,因此贾仁禄虽足不出帐却也只天下大事。当他听闻司马懿正与郭淮在渭河边上相峙,便知自己这个纵火犯外出作案的时间到了,当即便点起军马杀到河边,乘上梁习早已准备好的木筏,顺流直下。贾仁禄立于筏上,左手关刀,右手蛇矛,当真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直向浮桥杀来。守将于禁疏于防患,一下便着了道,魏军大败,十伤**,余下的跳河逃命。于禁怕司马懿回来追究失职之罪,连夜领败兵逃往幽州投曹彰去了。

    贾仁禄烧断浮桥之后,便于河西岸立营,断司马懿归路,接下来的数日,他和郭淮军始终坚守不出,不过是假象。其实他们打探好司马懿埋伏之所后,便于夜阑人静之时各自引军赶往左近,悄悄布置。由于汉军多是关中人,在自家地盘上作战,相当于在主场踢球,自然是轻车熟路,一应布置都毫无声息,是以以司马懿之能,竟也不知贾福早已在他眼皮底下扎好口袋等着他来钻呢。

第四百二十三章 驾幸万年

    司马懿大败之后,仓皇逃窜,一口气奔出了二百余里,方始立营休息。哨探来报,此地离合阳甚近,左近并无汉军踪影。司马懿一连看了两个晚上的地图,累头发也白了数十根,早就对这一带的地形了如指掌,知合阳就在黄河边上,且合阳县令已然投降魏国,既便没有徐晃接应,让他预备船只过河,当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众将士奔了一日,早就累得和头死狗相似,也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一入帐中便即蒙头大睡。正熟睡间,四下喊声又起,汉军从四面八方杀至,贾仁禄那如野狗一般的喊声响起:“如今太尉官职正空着呢,有杀死司马老流氓的,老子力保他做太尉,绝不食言!”众将士接连追了二百余里,也是疲惫不堪,听了这话之后,立时眼冒绿光,贾起余勇,冲杀上前,势如排山倒海。魏军个个久梦乍回,如何支撑得住,四下乱窜,众将保着司马懿退到河边。

    司马懿登上一座土坡,极目望去,只见黄河如带横住去路,河上别说船只了,连艘小木筏也无。便在此时,四下里杀声大起,汉军列成阵势,如墙而进,军阵绵延数里,一眼看不到头。

    正焦急间,东北方向一支军马杀至,为首一将正是徐晃。徐晃护着司马懿且战且走,退到岸边,早有人准备好木筏,接应败军过了黄河据住。

    刘备听闻贾仁禄将司马懿赶过了黄河,心下大喜,当即传旨增封贾仁禄千五百户,并封尚在襁褓中的贾睿为亭侯,食邑千五百户,此役中功劳甚大的几个将领有侯的增邑,无侯的封侯,大小将士一一升赏,三军大悦。这封婴儿为侯,自西汉卫青后便再也没有人享受到如此殊荣了,只因贾仁禄的功劳大得无以复加,刘备实在不知该怎么赏他了,才不得不将这个老皇历翻将出来。下旨之后,刘备便即点起御林军马,在诸葛亮等文武大臣的拥卫下,御驾亲征,渡过渭水,来到万年县驻陛。

    渭河北岸的各郡太守县令听闻刘备驾幸万年县,准备讨伐那些投降魏国的守令,忽然间脑瓜开窍,皤然悔悟,再一次弃暗投明。跑到刘备跟前,拜舞起居,山呼万岁。接着直斥己非,说以前自己有奶便是娘,谁来了跟谁,实是猪狗不如。决定从今往后痛改前非,从新做人。然后宣誓效忠,发誓永远接受大汉皇帝领导,一百辈子也不动摇。

    冯翊太守赫然也在其中,看来他终于发现司马懿许下的那个雍州刺史对他来说不过是件虚无缥缈,不可能实现的事情,还不如老老实实在刘备手下当冯翊太守来的实在。

    刘备虽说为人宽厚,但也要看对谁,对于害群之马,向来决不姑息。他知道渭河北岸守令之所以如此干脆的投降魏国,便是因为冯翊太守率先投降,从中捞到了不少好处,给其他守令开了个坏头。俗话说得好杀鸡骇猴,如今这鸡自己送上门来了,岂有不杀之理?当下脸色一沉,喝令御林军将冯翊太守拿下,推出去斩讫报来。

    两名虎背熊腰的御林军轰然应诺,窜将上前,便将冯翊太守揪了出来,绑了个结实,向外便拖。

    冯翊太守吓得尿水长流,裤中淋淋漓漓,大叫饶命。刘备冷冷地道:“你身为冯翊太守,吃着大汉的俸禄。魏兵来了,不思如何御敌守土,却跑去投降汉贼,被封为雍州刺史。既然你已身为魏国的雍州刺史,便当一心一意与朕为敌才是,如今见司马懿鼠窜而去,便又思归顺大汉。我若饶你,今后魏兵来了,你一定又会前去投降,如此反复无常的小人,要来何用!”手一挥,道:“速速推出去,斩讫报来!”

    其余守令见刘备如此处置冯翊太守,都不禁心惊寒颤,跪伏在那里,身子不自禁的轻微颤抖,连大气也不出一口,又哪敢说上半句为冯翊太守求情的言语?

    冯翊太守叫道:“皇上明鉴:微臣屈身降贼,实是逼不得已。”

    刘备一摆手,那两名御林军停了下来,刘备问道:“哦,是何原因?从实道来,虽有半句谎言,朕诛你九族!”

    冯翊太守忙将贾仁禄如何令其准备船只,黄河沿岸的战船又是如何有限,自己实在完不成任务,这才贿赂贾仁禄三十万钱,以求免祸。没想到贾仁禄收了贿赂之后,仍是不依不饶,如何当众折辱于他,还扬言要革他的职,打他的屁屁。事后他又发现召集船只一事不过贾仁禄的诱敌之伎,自己受骗上当了,不禁心生忿恨。又见司马懿来势汹汹,这才不得已投降等情一一说了。最后道:“皇上明鉴:臣之所为率先降贼,实是被骠骑将军所逼,骠骑将军私下收受他人贿赂,也是难辞其咎。”心道既便自己难逃一死,临死前也要拉着贾福垫被,否则九泉之下,也不瞑目。他哪知道如今贾福打败了刘备头号劲敌司马懿,圣眷方隆,他在这个时候造谣中伤,刘备又怎能听得进去?

    刘备微微一笑,袖出一张白帛来,掷于地上,道:“你说的贿赂可是指这张单据?”

    由于离得远了,冯翊太守看不清楚帛上的字,当下睁大眼睛细看,也还是看不清楚,却又不敢叫人将帛书递上,急得不知所措。刘备微微一笑,令人将帛书递给了他,冯翊仔细一看,吃了一惊,这的的确确是自己贿赂给贾仁禄的那三十万钱,不知怎的竟到了刘备手上,道:“正是。”

    刘备道:“仁禄前往并州时,便托刺史梁习将这三十万钱,及一封写明其中原委书信呈交给朕,你知道他信中都说了些什么么?”原来贾仁禄那天收钱时,不慎被急足看到,心想此事迟早有一天会暴光,若被无耻小人抓住把柄,借机中伤,自己只好去跳黄河了。这三十万钱虽然是好东西,但比起小命来,还是不值一提。于是他便将那三十万钱原封不动的呈给刘备,便写上一封言辞恳切的奏章解释一切。

    冯翊太守没想到贾仁禄竟抢先表明心迹,看来自己咬人不成,后果大大的不妙,身子不自禁抖了一下,其时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丧失思考能力,哪能想得到贾福在信中说了些什么,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刘备冷冷地道:“他信中说他为了让司马懿上当,事先不能和你说明,这其实不过是他的诡计。为了让这诡计看起来更像是真的,他便施了苦肉计,当众责骂了你,还说要革你的职,让你受了委屈。而你劳心劳力的筹备船只,实有大功,可贿赂了钱之后竟还莫明其妙的挨了骂,险些被革了职。若不升赏,对你来说实在太不公平。于是他想让朕看看有什么适合的官职让你干干。朕接到信之后,当即便令孔明从优叙议,给你安排个美差,并打算赐你为关内侯,以示鼓励。没想到正计议间,便收到你降贼的消息。朕想既然你已经是魏国的雍州刺史了,大汉的赏赐你一定也不屑一顾,此事只得作罢。仁禄在信中竟说你的好话,没想到今天你居然反咬他一口,你自己说说看朕今天斩你没有冤枉你吧?”

    冯翊太守没想到贾仁禄竟会站在自己这边为自己说话,而且他竟将收受的贿赂呈给了刘备,自然不是为了钱才替自己说话,实是因为他觉得对不起自己,让自己受了委屈,这才出面为自己谋官。而自己投敌在先,揭发他行贿在后,如此作法实是卑鄙下流无耻,但凡知道此事的人都会站在贾仁禄那边,而不会向着自己说话,刘备发怒要斩自己,倒也无话可说。事到如今已没什么好说了,只恨自己当初一时没想清楚便投了司马懿,当时哪怕是弃城而逃,躲到长安去,刘备也会既往不咎,照样升他的官,封他为关内侯。想到此他终于认识到自己罪大恶极,像只斗败的公鸡,垂下头来,一言不发。

    刘备一挥手道:“推出去斩了!”

    御林军将冯翊太守推出,须臾献头帐下。众守令看着血淋淋的人头摆在案上,无不股栗。

    刘备微微一笑,道:“冯翊太守罪大恶极,故朕斩了他以正国法。诸位不过一时不查,受了司马懿蛊惑。如今既已认识到错误,便该痛改前非,尽心朕办事,朕自然不会薄待你们。不过话说回来了,倘若你们再三心二意,朕要斩你们,这尺寸之刃总还是寻得到的。”

    众守令吓得打了一个寒噤,齐声道:“不敢,臣等自当竭心尽力为皇上办事。”

    刘备一挥手道:“没事了,你们退下吧。”

    众守令如闻大赦,谢恩之后,飞奔而出,如鸟兽散。

    刘备微微一笑,道:“这冯翊太守的空缺嘛……”望着帐外,出了一会神,又道:“对了,朕曾答应子敬,不论他在哪,这太守的位置朕都给他留着。这匹夫尚且不失信于人,何况是天子。嗯,就让子敬来做冯翊太守吧,孔明速替朕拟旨一道,前往仁禄军中传旨,封孟子敬为冯翊太守。”

    诸葛亮答应一声,自命有关官员下去办理。原来刘琦死后,荆州的大小官吏皆愿归附刘备,刘备来者不拒,照单全收,孟达这棵大墙头草,自然也在其中。刘备虽曾说过这太守之位要给他留着。不过他来时太也不巧,各郡太守都已有人,未有空缺。刘备当然不可能无端赶走一个太守,将其换上。于是便暂封其为偏将军,留在帐下听用。此次抵御司马懿来犯,他这个偏将军便自各奋勇,跟着骠骑将军贾仁禄屁屁后面混,对他大献殷勤,乱拍马屁。贾仁禄一见到他就头疼,自然不会多和他多所朝向。好在其时贾仁禄官位显赫,中军帐中禁卫森严,像孟达这样的小官想见他一面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贾仁禄手下的将领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孟达的光辉事迹,十分鄙薄其为人,也不愿和他交往,是以孟达在军中人缘极差,十分孤立。唯一和他说的来的便是刘封,孟达知他是刘备义子,自然也是加意巴结,常常到他营中闲聊。正好刘封失恋之后,心中郁闷,想找个人排解。两人一拍即合,聊得甚是投机,相见恨晚之感油然而生。一来二去,两人之间交情日渐亲密,渐渐的无话不谈。

    刘备封孟达作了冯翊太守,对现了昔日之诺,心情舒畅,正要和诸葛亮商议军国重事,忽地想起一事,眉头一皱,问道:“附近郡县的守令都来了么?”他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他刚才接见郡县守令时,没有看到蔡文姬的丈夫、朝那县令董祀。

    诸葛亮道:“有一人没来。”

    刘备明知故问:“是谁?”

    诸葛亮道:“朝那县令董祀。”

    刘备面色一沉道:“朕此次巡幸万年,虽说不想侵扰地方,没有令各官前来迎接。但所有守令都来了,董祀为何没来?”

    诸葛亮道:“司马懿兵临渭水之时,渭河北岸的冯翊、新平、安定三郡皆降,只有朝那未降。董祀唯恐魏兵杀到,昼夜上城巡视。其妻蔡琰夜间为其送夜宵时,不慎染了寒疾,卧病在床,董祀要照顾妻子,是以告假未来接驾,还请皇上恕罪。”

    刘备长眉一轩,道:“哦,原来如此。董祀拒不降贼,又日夜巡城,忠节可嘉,如今不来见朕也是有情可原。这有功当赏,孔明……”

    便在这时,一名近侍走了进来禀道:“启禀皇上,安定太守有急事求见。”

    刘备道:“宣他进来。”

    过不多时安定太守进帐,双手捧着一份奏折,恭敬呈上。一名近侍取过奏折,递给刘备。安定太守道:“臣刚收到郡中急报,朝那百姓状告董祀在任期间收受贿赂,强占民田,多行不法,罪大恶极,还请皇上治罪。”

    刘备接过看了,不置可否,问道:“这些可都属实?”

    安定太守道:“臣未来接驾时便已有所风闻,命人查察,这是刚查到的结果,证据确凿,臣觉得此事关系重大,不敢隐瞒,便直接奏明皇上,请皇上定夺。”原来董祀在任期间,只知安抚百姓,劝课农桑,不知贿赂上官,巴结逢迎,是以虽得百姓爱戴,却不为上官所喜。而且司马懿来后,三郡皆降,只有朝那未降。安定太守怕刘备怪罪下来,将自己这个太守给捋了,换董祀来当,便即令人栽赃陷害,以免他夺了自己的位子。

    这太守平素为人阴毒,表面功夫做的极好,陷害起人来自然也是一套一套的。他在奏折上的所列的董祀罪状,都有证据可寻,并非凭空捏造,而且这些证据都是他精心布置,不知悉内情的人,一时难辩真伪。初时安定太守便不满董祀在朝那,治政有方,抢了他的风头,早想着设计除掉他。他先假意提出几项便民措施,让董祀在朝那施行。董祀认作好意,便按太守之意办理。太守收买董祀属吏,从中上下其手,结果便民措施不便民不说,还害得百姓苦不堪言,民愤极大。由于太守做得十分委宛,百姓不明就里,认为董祀从中使坏,太为忿怒,纷纷到太守那去控告,太守便借此大做文章,在刘备面前狠狠地参了他一本。

    刘备道:“董祀在任期间多行不法之事,朕也有所耳闻。不过司马懿来后他拒不投降,对朕十分忠诚,便有些小罪衍,也都抵消了。这样吧,董祀功过相抵,有功不赏,有过不罚,仍当他的朝那县令吧。”

第四百二十四章 董祀遇难

    安定太守眼珠一转,道:“启禀皇上,董祀不是不想投降魏国,只因他原先为曹氏手下屯田校尉,骠骑将军攻陈留,他弃暗投明,归我大汉。如今司马懿攻打关中,他担心司马懿和他算旧账,便不敢立即出降,而是秘密差人和司马懿联系,言道除非司马懿答应既往不咎,他才投降,否则便凭城坚守,顽抗到底。臣那时在魏军营中,颇闻其事。除臣之外,还有不少守令也都闻知此事,皇上若是不信,可召他们前来,一问便知。”

    刘备听了颇为生气,道:“哦!竟有此事!”当即便令近侍召其余守令进来,亲自询问。那些守令既往肯投降魏国,自然就是见风使舵,趋炎附势之辈,他们本就不满董祀洁身自好,鹤立鸡群,心想所有人都投降了,就他一个不降,皇上一定对他十分看重,若不整整他,将来这小子一定会爬到自己头上拉屎撒尿,这还了得?于是便乘机落井下石,纷纷附和安定太守,言道确有其事,更有甚者竟还说司马懿已答应封董祀为安定太守,董祀决意出降,正密议间,贾仁禄便大败司马懿,司马懿逃过黄河,董祀无机可乘,降贼之议便即作罢,不过他做贼心虚,怕皇上发现他的悖逆举动,便假托妻子生病,不敢前来见驾。

    众官众口一词,不由的刘备不信,他越听越怒道:“竖子安敢如此!”

    安定太守道:“皇上明鉴:董祀差人同司马懿密谋在前,假托妻子生病,不肯前来见驾在后,如此做为,实是藐视皇上,大逆不道,还请皇上将其正罪。”

    诸葛亮道:“臣觉得此事尚有待查实,还请皇上三思。”

    刘备瞪圆双眼,道:“这么多位官员众口一词,难道还有假?再者他在任期间贪赃枉法,百姓怨声载道,这状都告到京城来了,雍州刺史张德容便曾向朕提及此事,当时朕便令他暗中查察,发现的确属实,难道张德容也会冤枉好人?”

    诸葛亮身为丞相,董祀贪赃枉法之事,他自然也有耳闻,不过他对董祀其人曾有过了解,不信他会做这样的事,便道:“张德容自然不会冤枉好人,不过臣总觉得事有蹊跷,还望皇上令人详加查察之后,再行定夺。”

    刘备摆手,道:“不用查了,朕驾幸万年,雍州众官皆到,他偏偏不到,光藐视朕躬这条罪过,就够杀他的头了。”

    诸葛亮道:“朝那乃边远小县,离万年甚远,往来不易。董祀因故不能前来,倒也怪他不得,且他事先已向有关官员告假,还请皇上……”

    刘备插口道:“传朕旨意,即日起革除董祀朝那县令之职,下廷尉大狱论罪。”

    各郡守令闻言,无不暗暗叫好,大赞皇上圣明,乱拍刘备马屁,一时之间歌功颂德之词满天乱飞,刘备听了之后飘飘然如在天上。

    三天后,朝那县衙后堂,董祀正在喂蔡琰喝药,蔡琰道:“听说皇上驾幸万年,他虽然没让州郡官员往迎,不过你不去总是不好,若有小人乘机进谄,那可就糟了。”

    董祀道:“不妨事,我已差人前往京中告假了,皇上应该不会怪罪的。朝那乃是边远小县,离万年县甚远,一来一回,旷日持久,要耽误多少事情?再说这皇上巡幸万年,乃是震慑投降官吏,让他们弃暗投明,重归大汉,我又没有投降,有什么好怕的。”

    蔡琰面有忧色,道:“你为官清廉,爱民如子,百姓对你十分敬重。可自从你听了太守之言,施行那几项所谓的便民之策之后。老百姓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又都对你恨之入骨。我看定是太守妒忌你政绩卓著,怕你抢了他的位置,存心陷害于你。这时太守便在万年,若是他在皇上面前说你的坏话,皇上雷霆大怒,后果可是不堪设想,我的病不碍事,你还是赶紧收收,前往万年面见皇上。”

    董祀微微一笑,道:“你太多心了,太守的政策还是很不错的,只不过下面的官吏执行起来从中捞取好处,使原先很好的政策变了味道。这自是属下官吏的责任,不关太守的事情。”

    蔡琰道:“你呀,根本不会当官,不知官场险恶,这样迟早要吃大亏。”

    董祀笑了笑道:“对的,其是我想找个山明水秀之所隐居,读读书,做做学问,根本不想当官。可是皇上执意让我当这个朝那县令,我也是无可奈何。”说着便幻想着那无忧无虑的田园生活,幽然神往。

    正出神间,忽见门外脚步杂沓,数名兵士拥着一名近侍走了进来,那近侍面色铁青,显是来意不善。董祀不明所以,正要询问,却听那近侍高声喊道圣旨到,让董祀跪下听旨。董祀大吃一惊,伏地拜倒,跪听圣旨。只见那近侍摇头晃脑,高声吟哦,“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的一路念将下来,圣旨中细数了董祀各项罪过,分条分款,共达十余条之多。以圣旨上所列的大罪,怕是将他凌迟处死都绰绰有余,董祀越听越怕,额头上、背上汗水涔涔而出。

    蔡琰早知刘备让他嫁给董祀没安好心,婚后终日提心掉胆,差幸这几年太平无事,渐渐的也就不以为意了。没想到她最不愿发生的事情,竟还真的发生了,当真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过了约一顿饭的功夫,那近侍好不容易念完董祀的罪状,跟着便念刘备的处理决定,将董祀革职为民,下廷尉大狱治罪。董祀虽明知自己冤枉,此时却也不敢申辩,领旨谢恩。那近侍眉毛向上一挑,喝道:“拿下了!”

    两名大汉抢步上前,将董祀架着拖了下去。董祀大声叫道:“冤枉!”喊声渐渐远去。

    蔡琰挣扎着坐起道:“我相公是被人冤枉的,你们怎么不分清红皂白,胡乱抓人?”

    那近侍道:“我也是奉命办事,至于冤不冤枉,我可管不着。若董祀真有冤屈,等他到了廷尉大狱,自己去和廷尉说吧。”拂袖便要出屋。

    蔡琰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取出几锭黄金,回到那近侍跟前,递了上去,道:“一点意思,不成敬意,望请笑纳。”

    那近侍脸上立时多云转睛,眉开眼笑,伸手接过,揣入袖中,道:“唉,我也知道董祀是冤枉,不过这案子是皇上亲定,人也是皇上让拿的。既便是诸葛丞相都不敢过问,何况我这么一个阉人。”

    蔡琰道:“您常在皇上身边走动,总能说的上话吧。”

    那近侍道:“皇上是铁了心要办董祀,又正在气头上,谁敢劝阻?如今能救董祀的只有一个人,只要他肯出面,这事就好办了。”

    蔡琰问道:“是谁?”

    那近侍道:“骠骑将军。如今骠骑将军大败司马懿,龙颜大悦,圣眷方隆。他说的话,皇上一定会听的。只不过……”

    蔡琰将自己的积蓄全部取出,并拔下头上的珠钗,一股脑的递了上去,那近侍也不推辞,笑着收了,道:“只不过贾将军如今远征在外,他打战你应该也有所耳闻,那是静如,动如脱兔。这一动起来当真是矫若神龙,无迹可寻。如今他到底在哪,怕是连皇上也不太清楚,其他人就更加不知道了。这一时之间,你又上哪找他去?”

    蔡琰也知如今只有贾仁禄能够救董祀,何况贾仁禄曾说过若是董祀有危难,让自己时间前去找他。方才她心中烦乱,早将这话抛到九霄云外,经这近侍一提醒,这才想起。只不过贾仁禄行军打战,向来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好似羚羊挂角,无迹可寻。那近侍说的一点也没错,一时之间,自己又上哪找他去。

    那近侍见她发呆,知她正在想辙,也就不打扰她了,当下也不告辞,转身走人。

    蔡琰望着院外大树,喃喃自语:“他让我时间去找他,可这会又上哪找他去?”出了一会神,又道:“既然找不到贾福,我便直接去找皇上去,让他看在去逝的爹爹份上,饶相公一命。”想到这便匆匆收行装,首途前往万年县。

    朝那在安定郡治所临泾之西,是雍州的西垂的一个小县,离万年县几近千里之遥。她一个单身女子在道上奔波,所受之苦,自是可想而知,好在雍州经张既一番治理,道不遗,夜不闭户,治安状况良好,不用担心会有色狼突然从道旁窜出,为非作歹。在途非止一日,这日蔡琰来到万年,正要进城,忽地想到:“当时甄夫人便说皇上将我许配给董祀乃是不怀好意,贾福虽没有明说,显然也是同意她的观点。若我去见皇上,岂不是自投罗网。再者贾福千叮万嘱,让我一有危难一定要先去找他,若是我自作主张,一有起事来,贾福也没办法帮我了,说不定还会怨我,我连他都得罪了,那样相公的命可真就保不住了。这城还是不忙进,长安离万年不远,还是先到贾府找甄夫人,她素来机智,或许会有办法。”

    一想到此,便如同在黑暗中看到一丝曙光,精神一振。当下也不进城,转向西南,径向长安走去。次日正午,长安在望,蔡琰进得城来,径投贾府。

    长安贾府,甄宓正坐于案边,低头看着地图,怔怔出神。自从她嫁到贾府后,贾仁禄每次出征,她都要对着地图出神,透过那张巨大的地图她仿佛来到了烟尘弥漫的战场,来到了贾仁禄的中军大帐,见到了同样正对着地图出神的贾仁禄。

    正愣神间,忽听几声敲门声响起。甄宓回过神来,抬头一看,却是貂婵,问道:“姐姐有什么事么?”

    貂婵道:“不知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甄宓道:“怕没有这么快,我听说皇上刚下旨令他追击司马懿,乘机收复并州。”

    貂婵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不说这个了,皇后娘娘来了。她像是有什么心事,这次是秘密前来,我将她让到了密室。你也知道我笨嘴笨舌的,不会招待贵人,万一应对失旨,罪过不小。还是由你去见她吧,我在旁边照应茶水也就是。”

    甄宓吃了一惊,忙和貂婵来到密室,见到孙尚香便即行礼,客套一番之后,甄宓问道:“不知皇后娘娘来此有何贵干?”

    孙尚香道:“皇后娘娘……”呵呵地苦笑了两声,又道:“皇上听闻刘贵妃有喜之后,便有意废了我这个皇后,我这个皇后娘娘怕也没几天好当了。”

    甄宓心中一凛,道:“竟有此事?”

    孙尚香点了点头,两行眼泪,沿颊而下。甄宓道:“看来皇后在宫里过的很不开心。”

    孙尚香道:“原来他不是这样的,对我很好。可自从兄长不顾同盟之义,联姻之情,强攻襄阳之后,他便对我十分冷淡。想来他是将对兄长的愤意全都转到我身上来了,这事自是兄长不对,倒也怪他不得。”

    貂婵替她打抱不平,道:“你哥哥是你哥哥,你是你。你哥哥得罪了他,你又没有得罪他,他怎能这么对你?”

    甄宓道:“这事也不全怪吴公。我听仁禄说,刘贵妃曾力劝皇上登位,劝谏的手段极是高明,点明利害,让皇上清楚的认识到不登基即位,便有可能使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毁于一旦。看来这人很不简单,皇后娘娘端庄贤淑,自然不是她的对手。”

    孙尚香轻轻的叹了口气,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道:“他当了皇上自然是三宫六院,后宫佳丽如云。可皇上毕竟只有一个,后宫这许多妃嫔之中,能得皇上宠幸的又有几人?当初徐氏和大乔便劝我同母亲说项,别将我嫁给皇上,我当时听闻皇上是天下英雄,心向往之。也就把她们的话当作耳旁风,而且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不喜欢我跟着皇上,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

    貂婵道:“没想皇后娘娘也是一个苦命的女子。如今天下间,怕也只有他与其他的男人不同,对女人千依百顺,有时简直还恭而敬之,一点也没有做丈夫的架子。”说着想起远征在外的贾仁禄,一阵甜蜜,一阵心酸,一阵担忧,霎时间如同打番五味瓶,各种心思纷至踏来。

    孙尚香破涕为笑,道:“你是在说骠骑将军吧,我常听徐氏提起他,心想能让徐氏神魂颠倒的男子,一定非比寻常。可来长安时才发现,他不过是一个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男子,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你们都拿他当珠当宝。再者我原本可以回到江东,都是他从中作梗,让我回不成。这样我虽免了相思之苦,却终日独守深宫,孤独寂寞,平添不少愁怅,我真不知是该感激他还是该恨他。不过我知道你们是徐氏的好友之后,便对你们有亲近之感。刚才那番话,我从未对他人说起,不知怎的竟和你们说了。憋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心情也好多了。我身份特殊,不能久呆,就不多打扰,告辞了。”

    甄宓道:“皇后刚才说到,皇上已打算废后?”

    孙尚香点了点头,默默流泪。甄宓道:“皇后难道没有办法使皇上打消这个念头么?”

    孙尚香摇了摇头道:“没有,我来这里也是想求骠骑将军想想办法,让皇上打消此念。你们也知道我的身分,若是皇上将我废了,兄长一定会勃然大怒,兴师问罪,争端一起,好不容易太平的边境,又将重燃战火。”

    甄宓柳眉一蹙,道:“我也知道事关重大,可这毕竟是皇上的家事,仁禄不好插手。再者勾结宫眷,图谋不诡,也足以灭族。仁禄若是应承了这件事,稍一不慎,皇后和他,都要遭殃的。”

    孙尚香道:“我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

    便在这时,梅花来报蔡琰有要事求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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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重生之我是路人甲介绍:
贾仁禄外号“路人甲”,一个小公司的网管,痴迷于网游。因疲劳过度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现自己重生在了建安三年(公元198年),成了曹操手下一个普通普通的曹兵甲,而三国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绝色大美女貂婵竟是他的老婆。手里捧着这个级烫手的大山竽,在三国乱世中挣扎求存,他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他决定竭尽全力的保护这个身世可怜的美女,但以他那微薄的力量,他能做到吗?正所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三国重生之我是路人甲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重生之我是路人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重生之我是路人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