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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戒念     北洋txt下载     北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八章 会试

    一直以来方榕卿给谭延闿的感觉都是极为精明干练,虽然生活中不失温柔宁静,但像今天这样似乎老婆子一般念念叨叨还是婚后头一遭。虽然听着有些黏糊,但是在谭延闿的心中却是热乎乎的,心底涌动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正在谭延闿走神的时候,贡院门口突然鸣炮三响——贡院的差役们在门口排成两列,大开中门放举子正式入场,谭延闿匆忙的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先进去考试了,天早冷,你也赶快回去吧!”说完便转身向贡院大门走去,不过才刚走了四五步,谭延闿立刻转身跑回来,方榕卿还以为他有什么东西没有拿,刚想开口询问,却觉得自己的身体一紧,额头上有种湿润的感觉,她仿佛已经失去了自己思考的能力,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谭延闿已经头也不回的进入考场了,一时间在这传承前年的科举最高考场的门口,方榕卿仿佛已经痴了一般……

    举子们都集中在贡院的大门口前,门前有一张刚刚被差役抬出来的书案,一个师爷模样的胥吏坐着,一边翻弄着手中的名册,一边报着举子的姓名和籍贯,旁边的差役可能是专门挑选出来的大嗓门,来充当人肉小喇叭的角色。差役每高声报出一个姓名,便有相应的举子拿着自己的身份证明到前排来交给差役效验,然后才会放进贡院。这个过程也是非常有说法的——俗称“开龙门”,所谓龙门就是“燕喜堂”大门两边的盘龙石柱。据说是乾隆皇帝专门请徽州石雕匠人仿造曲阜孔府地二十根石雕龙柱地一样的工艺。

    和许多举子不一样。谭延闿直接通过“龙门”而下了考场,而别的考生还要想图个吉列,在一边摸摸用浮透混雕地手法雕刻的龙门。谭延闿虽然是匆匆而过。但也瞧得清楚,这龙门雕刻果然是受皇家之命弄出来的顶级石雕——他是不懂雕刻的,但是这龙柱雕刻端的神奇无比,龙柱上的龙不知有几条,但条条穿云向上,好似要逃脱石柱地束缚冲上天空一般。就是他这个外行也对此不得不赞叹不已。

    “假如他日我若当权,定当将你好好保留下来……龙门?龙门!来日无多……”谭延闿冲着那些希望借抚摸龙鳞来获得好兆头的举子冷冷的笑了笑,对于科举考试他是绝对没有好感的,别的不说他本人也算是受害之一——若是他过不了这关,那以后他只能走袁大头的路了,那还不知道有多么的坎坷,这真是“声名累人”!

    场照例是《四书》、《五经》,题目在谭延闿看来不算难。可能是朝廷受到了甲午战争不利的影响,在出题上也略微偏重洋务、强国等方面。这些命题大而空泛,对于这些整日皓穷经地读书人来说,他们哪里明白洋务?强国不过是引经据典堆砌而成的空洞教条。没有半丝味道。

    谭延闿对于洋务自然是非常熟悉的,不过他也不会涉及太多的内容。只是稍加一些实际地东西然后用经典来引述佐证——这样答题是迎合主考官们,你太实际了考官们的水平就不够;你太死板了,偏偏这些考官还都有些水平,糊弄他们也不是这么容易地。谭延闿不希望自己的试卷给考官带来争议,而是需要得到考官们的绝对认可,空洞无边的东西肯定不行,加些实际的东西正好能够满足考官的心理。

    谭延闿坐在如同鸽子笼一般的考房中,在审好题目后便下笔如飞,不消一个时辰用极为正统的馆阁体满满当当的将试卷写完,中间没有一个错字也没有犯忌讳的地方。写完之后他坐在长条木板搭成的考凳上一运气将自己的脸色弄得苍白无比,额头上还有豆大点的汗珠,便高声喊道:“痛死了!痛死了!”

    正在周围巡视的考官立刻跑过来问道:“谭公子,怎么了?!”

    谭延闿听后感到非常诧异,便假装费力的抬起头看看对方自己也不认识,便含糊的说道:“肚子……肚子痛!”

    那名考官立刻关切的问道:“怎么会出这种事?!谭公子,你试卷答完了么?!”

    谭延闿费力的点点头说道:“答完了……”

    那名考官听后摸了摸头上的汗说道:“真是老天保佑,谭公子你现在是忍着点痛再查一遍卷子,还是现在就交卷,下官好带您去议察厅,考生若是在考试中出了意外,可以交卷后到议察厅中处理……”

    谭延闿貌似痛苦的说道:“交卷……”

    那名考官便冲周围的差役说道:“快去禀报主考官大人!你快去找个郎中过来!你们几个赶快找副担架,快些抬谭公子去议察厅!”

    谭

    么会不认识?不过这小小的考棚他是不想待下去了,在进考场之前他早就做好打算,考生进了考场之后除非是自己放弃退出,否则是迈步出贡院大门半步的,自己装病不退出就只能够送到议察厅——这里是考生下场前搜身的地方,考试开始后这里也就成了考官们巡视考场之余休息的所在之地。

    会试前后九天时间,榜却是很快,会试结束后转天便可以得出最后结果了,这也是因为三场考试每考完一场考官便开始判卷,最后的试贴诗有三天时间,考生一般两天便可以交卷,就算交不了卷等足三天也不会给考官带来多少麻烦。谭延闿以自己的水平最多七天便可以完活,但是这七天当中让他窝在小小的考棚中,吃喝拉撒都在里面过,那还不如杀了他算了——乡试的时候他就饱受折磨,这次会试他说什么也要想个办法过得舒服些。在打听好考场规则之后。无奈之下便想出这么一个装病的主意。

    谭延闿装病到没有什么,但是可把这考场内外搅了个不得安宁——谭钟麟现在这么受宠,疆臣之外加宠臣。那些见风使舵地官员们谁不巴结着点?刚才那个考场小官便是存着如此打算,“光明正大”四个主考官在谭延闿被抬到议察厅之后,很快便过来探视,郎中也被请了过来——可怜那个郎中,把脉上一切正常,可是瞧瞧人家脸色苍白。虚汗直冒,这也不是装地啊,只得说谭延闿是痪了“肠痧”,受不得风寒。

    说起来最为关心谭延闿的便是排名第二的主考官张百熙,都是湖南人,谭延闿这次会试夺魁地声望这么高,可是没有想到这个节骨眼上患病,弄得这个老大臣比谭延闿他老爹还急。好在旁边的官员告诉张百熙说谭延闿的第一场试卷已经答完了。这个老头子才安静了下来。

    —

    至于考场外面可就更加热闹了,谭家在京师的人不多,只有谭钟麟和方榕卿,可是谭延闿进考场可不是他一个人进考场。和他关系密切的幕僚诸如沈静、陈飞等人的命运可都是和他连在一起地。若是谭延闿不能够通过科举这条路正常迈入仕途,那他们的命运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没有进士的正牌出身。一般在官场上是没有多大出息的,这里面倒不是没有意外,“中兴名臣”中,大多都没有“名牌大学”毕业证,但问题是有几个人能够像胡林翼那样捐官出身还能够干出一番事业的,这条路实在是比上青天还难。

    不过谭延闿却不想这么多,考试该考成什么样子自己尽力就是了,尽管有老头子现实的压力摆在眼前,不过想在千多名举子激烈角逐之下突围出去,在他看来这个难度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两千多名参考举子中,一届取士数量有多有寡,中试定额多的年份可以达到四百多人,少地也有两百多,按照这个比例来看,取士的概率还是非常高的,而很久以前这条路上的淘汰率可以高达百分之九十五,至少现在地乡试依旧保持着这么高的淘汰率,但是这中间也还有个问题——以谭延闿地名气,名次低了也是非常麻烦的。

    谭延闿不知道的是他的第一场四书五经试卷在张百熙确认是答完交卷之后,便被四大主考官拿回去共同审阅了——一个时辰答卷也许在科举考场上算不得最快,至少宋初科考答卷快甚至成为一种风尚,连皇帝亲自坐镇被迫打压那些答卷快的举子都压不住,不过这个度绝对是快的,很多考生到现在还没有落笔呢!

    张百熙和裕德等人按理说现在是不能阅卷的——每一科考试考生交卷度有快有慢,但收卷的都是等集中到一定数量之后统一弥封再交到阅卷考官手中。谭延闿答卷度快,现在已经交卷的只有他一个,张百熙对这个小同乡是乎寻常的关注,经不住翰林前辈的撺掇,排名第一的主考官裕德只得苦笑的召集其他两名主考官一同看看这个少年才子的试卷——一般是都是在下面的考官审卷后塞选出来佳作交给主考官之一来审阅,每一房都是如此,最后“光明正大”四房主考官将手中最强的卷子集中到一起来确定头四名。

    不过规矩是人订的,有的时候为了政治斗争的服务,四大考官争夺会元,甚至到了殿试争夺状元都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尤其是几十年前南北清流之争到了白热化阶段的时候,这科场上的道道更多。后来不管是南派清流也好,北派清流也罢都被老太太如同洗脚水一般一股脑的全给收拾了之后,这种情况也就好转了许多。即便如此还有翁同龢李鸿

    提拔张的乌龙事件生,这都快要成了朝廷大员门柄,最后一次翁同龢更是肆无忌惮的在得知张的卷子之后,在其他考官还没有阅卷之时,就已经力压张之万确定了状元,现在说起来张百熙这股子热心劲还算是小儿科了。

    现在的谭延闿就像是大爷一般在议察厅中接受着“规格”的待遇,为了让他免受风寒,胥吏们弄好了小炉子。而且还有专门的单间——当然这是经过四大主考地安排之后才被允许地。在别的考生深陷那不足两平米的考棚中。吃喝拉撒睡全在其中,还要经受严酷地智力考验……前两天还好,不出三天就算此时的天气不如盛夏炎热。几天里考棚中粪桶中积累下来的粪便恶臭已经让人难以忍受了。

    而在别的考生喝风闻臭的时候,谭延闿这家伙却睡得极为踏实,按时吃着考官们的饭菜,然后等待下一场考试地到来。这中间的待遇犹如贫民窟和五星级酒店一般差距巨大,此时连谭延闿都对自己能够想出这个办法已经自我崇拜到家了……

    第四天考策论,第六天考试贴诗……对于谭延闿来说每一场都比较轻松。唯独最后一场试贴诗耗费的时间比较长,但也没有过一天,下午便交卷出场了。也许是谭钟麟的魅力指数随着官位的升高,谭延闿刚在考房交卷,便有人跑到灵寄寺去报信了,灵寄寺距离贡院非常近,他还没有走出贡院多远,就看到赵恒君驾着一辆马车朝这里奔来。

    赵恒君刚把马车停下来。方榕卿就掀开门帘毫无淑女风度的跳下来走到谭延闿身前说道:“你没有事吧?这几天可真让人担心死了!”

    谭延闿对她笑了笑,眨眨眼说道:“我不过是不愿意在考棚中受罪待上几天罢了,略施小计便在议察厅舒舒服服的把会试糊弄过去了……放心,除了试贴诗之外。其余两场考得都是非常顺利,一两个时辰便答完交卷了。你就等着静候佳音吧!”

    “佳音不佳音先放到一边,只要你心中满意就好,在我心中中不中进士你都一个样!只要你没事就好,这会试你千万把心放平了,考过去就过去了,千万别‘也应有泪流知己,只觉无颜对俗人’就行!”方榕卿一看谭延闿这样子,便知道这几天她是白担心了。

    方榕卿知道自己的丈夫别地缺点没有,就是太“娇气”——谭延闿最重享受,天冷了一定要用德国产的水炉子而不是常用的煤炉来取暖,嫌煤炉燃烧呛人;等到夏天的时候若是在家,一定要穿湖丝短衫旁边专门配个扇扇子地下人,哪怕在他写东西的时候也一样……先前方榕卿也有些担心,考棚中地情况她也是知道的,真是不知道这么爱享受的丈夫该怎么在那个躺下也伸不直身体的地方伴随马桶过上好几天,没有想到丈夫居然想出这么一招苦肉计,把考场内外关注他的人全都给涮了!

    “榕卿,等回去后可千万别露底,否则老头子非要打死为夫不可,这做戏要做全套,半道露馅老头子也不是这么好惹的。呵呵,贡院会试中能够像为夫过得这样舒服的人,从古到今恐怕找不出一人来吧?!”谭延闿笑着对方榕卿说道,他是看出来了,小姑娘这几天对他可是担心怕了,便好生出言安慰,两人一起上了马车,赵恒君一声呼喝稳稳的驾着马车直接进城回谭府去了。

    谭延闿回到家中,老头子倒是好像不知道这件事一般,就连他会试考得怎么样也都没有问上一句,唯独在吃饭的时候,谭延闿注意到饭桌上的饭菜都略显的清淡了一些,这和老头子一贯的重口味不同。这个时候老头子才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你在考场中生病,这两天也就不要吃口味太重的饭菜了,这几道菜都是月仙楼大厨专门辅以中药做出的药膳,京师里面也算是一绝,有助于你恢复元气……这场中莫论文,考过去就考过去了,就算失利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还年轻有得是机会,恐怕这次参考的举子当中,也就你的岁数最小了……”

    平时老头子对他宽严有度,尤其是学业上,就算老头子不说,他每天除了繁重的功课之外,还要练习专门的书法,尤其是仿慈禧太后的“细笔”书法,他更是下了一番功夫,时间虽短但写下的大卷也有数十本之多。不过此时谭延闿才觉得老头子并不是没有人情味,只是像他这样的人一辈子下来已经把自己的本性隐藏的格外深罢了,即便如此老头子难免还是会有真情流露的时刻。

第一百零九章 会元

    谭延闿在试贴诗这一场考试交卷时间比较早,所以想要榜出红录还要等上几天。琉璃厂出红录每三年一次,当然碰上了类似于皇太后过六十甲子生日、皇帝大婚等偶然事件加考,这出红录在当时的京城绝对是一件轰动全城的盛事。原本出红录这种事情是在礼部进行,不过也知道为什么慢慢的就变成琉璃厂了,也许是因为外省进京参加会试的举子大部分都居住在这里,而且也带动了这里诸如笔墨纸砚、古玩字画的产业展,渐渐的琉璃厂也变成了京师的文人聚会中心。而出红录本身也是琉璃厂笔墨纸砚庄和闱中杂役事先结好头的,这也算是最早的“赞助商”之类了。

    琉璃厂出红录,但是传统还是要尊重的,什么时候这贡士榜单还是要在中填写,聚奎堂上,这一届的会试总裁裕德、副总裁张百熙等人坐北向南,十八房堂官东西列坐,当堂拆卷。这拆一名,唱一名,而琉璃厂的“赞助商”们便派人在门外候着,拆出一名便在门外有个小厮专等中杂役从门缝中塞出一张带人名的字条来,小厮接到字条之后便飞奔琉璃厂去贴在琉璃厂的大红门上,整个过程下来便是“出红录”。

    京师现在还能有什么比出红录更加热闹?天色不亮街道上便有不少行人,中间十个里面倒是有七八个朝着琉璃厂的方向前进——琉璃厂出红录是从上午巳时也就是上午的九点开始,这对于在京师生活悠闲惯了地人们来说,未免还是早了些。不过这也没有办法。从礼部出条子然后跑到琉璃厂绝对不是一个比较短地距离。每科取士若是人比较多的话,非要等到午夜子时结束,甚至还要闹到子时以后。若是唱道最后五名。琉璃厂大门前的人们会将灯笼火把一起举过头顶,琉璃厂地门前明晃晃的亮若白昼,满堂华辉,好事之徒再燃放起烟花,点燃爆绣,此时唱出一名台下的人们便竞相呼应的高喊那幸运儿的名字——这便是出红录最为精彩的*“闹五魁”地景象了。

    闹五魁不过是闹出会试的会元和会魁。等过两天红录上的贡士们再经过复试之后才有资格进入殿试环节,以此来角逐科举的最高巅峰——状元。

    谭延闿心里还是属于那种比较喜欢安静的人,在会试之中他虽然感觉良好但也绝不奢望能够弄到前五名,毕竟这中间的偶然性实在是太高,不要说是闹五魁,就是看出红录他也是不愿意去的。不过相对于谭延闿的平静,方榕卿做为妻子却不能不上心,除了让赵恒君一早就出门抢占琉璃厂地最佳位置之外。她还要让下人们将一个个洋银装进红包——足足准备了两提篮这样的红包。

    像谭方两家这样的世家,中间出过几个进士一点也不意外,尤其是谭延闿素有文名,在出嫁前母亲早就和方榕卿交待过遇到这种事情自己应该做什么。准备这么多的红包也是防备上门来讨喜地人们,到时候不出红包来那可就有些太薄世家脸面了。不仅是红包。还有笔墨纸砚等物品,都要备好,上门来道喜的人绝对不只有讨红包地,若是取的名次靠前,还有一些不得志的文人前来,希望能够得到新贡士的笔墨纸砚,等到他们下次再考的时候,就用这些来进考场,希望能够多占些好运——科举考试从来就不是文章好坏来做决定的,里面的运气成分不比谭延闿前生记忆里面的五百万大奖要高。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谭延闿倒是心平气和的在书房中写着一些东西——军机处恭王奕訢那边传来消息,俄国驻华公使喀希尼前日接到俄国国内来的电报,为此前往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会见恭王奕訢,表示将会连同其他列强国家向日本施压,以保证日本不能单独在朝鲜驻军——由日本保护朝鲜变成国际共同接管。

    当然喀希尼心中对此也没有底,因为他不能肯定俄国能够联络几个列强国家同时对日本施加压力,而且施加压力的方式也是很是值得商酌——俄国在远东只有一个舰队,虽然舰队规模已经过英国成为远东战斗力最为强大的舰队,但是俄国不是英国,它还没有日不落帝国那样的霸气。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这还要看能不能联络其他列强国家,哪怕只要是一个态度上的表示,俄国的远东舰队也有足够的借口进入日本,相对于日本战后那些可怜的舰队,俄国人是从来没有放在心上的。

    谭延闿听后对此非常感兴趣——他记得甲午战争之后,中国将辽东半岛都给弄丢了,《马关条约》上也是以割让辽东半岛的条款。这引来了俄法德三国的武装干涉——三国舰队进入了日本,以舰炮来证明拿

    句经典名言“真理在大炮射程之内”。日本由此屈.|半岛,但索取了三千万两白银的赎辽费,而三国列强也以此为借口向中国索要了众多好处,包括旅顺这样的国之要塞。

    由于谭延闿要考会试,而谭钟麟仅仅是交接了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的职务后,便放下来让自己的幕友堂和李鸿章留下来的幕僚来共同主持工作,他则回到京师似乎是颐养天年的样子。谭钟麟非常明白,在政务上他有些厌倦了,这些事情谭延闿来做比他要更好,而自己岁数大了也不想分出这么多精力——谭钟麟的任务就是走高端路线,他留在京城时常取拜会恭王奕訢和得老佛爷颐和园召见。

    恭王奕訢将这则消息通传给谭钟麟,也是希望看看他有什么看法——一直以来都是李鸿章来主持中国的外交,而现在李鸿章既然去了,应当承接外交事务的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却依旧不得不尊重北洋大臣对外交事件地意见。而恭王奕訢也非常希望谭延闿能够在这个时候为他出谋划策。他对谭钟麟地根底是非常清楚的。当年他们两人没有过于紧密就是因为谭钟麟对洋务没有多少兴趣,很难想象像谭钟麟这样连洋务都兴致缺乏的大臣,能够对外交有什么有益地看法。通传谭钟麟就是为的谭延闿。

    —

    谭延闿此时正在写的东西便是要带谭钟麟上呈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和军机处的折子,对此他不能不上心,而旁边正在为他磨墨的方榕卿,脸上却一直心不在焉,不过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她地脸上越来越显得有些焦急。

    直到晚上谭延闿书房中的座钟敲满了十下之后。谭延闿才收笔写完这封奏折,拿起镇纸轻轻的在上面吹气晾干后才工整的收好。见坐在一边的方榕卿越来越不耐烦的样子才笑着说道:“怎么不耐烦了?时间还早,这科取士有三百二十人,若是按照已往的经验,这红录非要出到子时以后不可,现在还有一个多时辰才可以,着什么急么?”

    方榕卿说道:“这不总是放心不下来么!早知道个信就早放心了!”

    谭延闿听后大笑着说道:“你啊你!虽然几天前送我进场的时候还满不在乎,现在看来你还是不行啊。这皇上不急太监急,小方子,不要急,该是你地绝对跑不了!”

    方榕卿听后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你才是太监呢!”

    “这科考并不能够代表什么。当年的胡文忠公因人牵连虽是翰林出身但不捐官,照样不干出了一番事业来么。可惜就是死得早,也没有子嗣血脉留下来……现在我多少也是朝廷五品官员,军机章京升官还是非常快的,少不得以后你还要做个朝廷一品地诰命夫人,这个恐怕是跑不了的!”谭延闿笑着打趣地说道。

    “公公做官几十年都以古稀之年才做到了一品,你再快还能够强过公公么?你当这一品官员是店里的笔墨纸砚,想要就要啊?!”方榕卿笑着说道。

    “天下一品何其多,哼哼,一品大员也未必能够满足我的心思!大丈夫在世官员品阶是一个方面,但是若是做不出与之相应的事业来,那这一品不要也罢!”谭延闿不在乎的说道。

    “湖湘三公子中与你齐名的另外两位谭嗣同和陈三立,其中陈三立是八年前就中了进士,谭嗣同却四次乡试不应,也不知怎么了,突然捐了候补知府……”

    “呵呵,你不知道但我却是非常明白的,别忘了谭嗣同论说也是谭家出去的一支,不过他那一支比较显赫罢了……他捐候补知府是受张之洞劝说,张之洞两江好友不少,现在正琢磨着怎么把谭嗣同弄到两江谋个实差呢!”

    “二品以上大员子弟在获得秀才功名之后,可以通过入监或是直接捐银进入官场,出身视如正途,那还不如入国子监呢!”

    “他现在都三十多岁了,你让他入国子监,这‘湖湘三公子’不就毁在他手里面了么?!他可不会干,也看不上,要不是张之洞的劝说,他现在连捐班都不入……这些读书人,脑袋就是一根筋不撞南墙不回头,捐班有什么,考科举不就是施展报复么?”谭延闿摇摇头说道。说起来谭嗣同这样有血性的近代名人,他心中还是非常佩服的,不过也难怪历史上的他们斗不过保守派被捐班出身的袁大头出卖,被人家一锅端,思想上的差距——文人想科举先是荣光然后才是做事,到底还是太理想化了,比不得人家袁大头这样的现实主义行动派。

    谭延闿和方榕卿在房中闲聊,时间也是过得飞快,一会座钟便连敲十二下——已经是午夜子时了。谭延闿看看座钟,虽然脸上很平静,但是眼中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的神

    站起来故作轻松的说道:“现在红录也出得差不多了赵师傅应该快要回来了,再等半个小时,如果赵师傅没有带来好消息,我们就吹灯睡觉!”

    方榕卿此时到不急了,她也知道任谁科考不第总是会难受的,这更加重了丈夫的负担。便笑着说道:“今天不练字了么?”

    “字哪里是一天便可以练好地?少练一天吧。反正父亲这几天也不那么严格,等过上几天就又来了,正好我可以偷懒了!”谭延闿笑着说道。

    在书房这种地方现在只会让谭延闿更加烦躁。在他地建议下方榕卿和他换到了琴房,在这里有一架方榕卿从天津带来的钢琴,原本计划是要随着谭钟麟成为直隶总督后搬到天津去的,不过谭延闿觉得麻烦便又从天津购买了一架,还顺便买了一把小提琴。此时方榕卿对于钢琴算是入门了,尽管学习时间还比较短。但架不住她聪慧,现在她可以弹奏一些比较简单地曲目了,但是两人却从来没有合作过。

    谭延闿在琴房中坐在沙上,换了一个非常舒服的姿势斜躺着,而方榕卿则正襟危坐在钢琴前,一比较舒缓的钢琴曲便流淌在屋中,两人就这么你听我弹,静静的守候着……

    相比谭延闿夫妇的闲适。在琉璃厂等着出红录的赵恒君现在仿佛正处于地狱当中——琉璃厂出红录可不比当年乡试出榜,现在地琉璃厂那叫一个人山人海,你根本挤不动,若不是赵恒君是个有数的内家高手。恐怕以他五十岁的年龄的身板在这里早就被别人给踩扁了。

    围着看热闹的人不急,但是等待唱名的士子们可是心急如焚。那可真是度日如年。不果等到时之后,原本兴致高昂的赵恒君也按奈不住了,现在都没有唱道谭延闿他心中不禁有些急切了,一名一名的往前赶,虽说越往后名次越高,但是赵恒君却也是愈地担心谭延闿是不是落榜了?!到了子时已经报到前十名了,人们的欢呼声在每唱道一个名字之后都是一阵整齐的高呼,弄得赵恒君这名武的心脏也是砰砰地作响,可怜五十来岁的老人还要在这里受这份苦罪。

    真地如往年的闹五魁一般,好事的人在第六名的时候就开始燃放烟花,到了第三名的时候干脆连炮声都来了——整齐划一的三十个响天雷在唱名之后被射出去,站在前排的赵恒君甚至能够感觉到响天雷在半空中爆炸时弄得他头皮都麻。过了一会终于唱道第一名的时候,唱名的人却像卖关子一般不唱名了,底下的人也开始呱噪起来。

    等了半天才见又上来*个人,在看完红单后整齐的高呼:“会试第一名,会元湖南茶陵谭延闿!”

    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赵恒君终于将已经到了嗓子眼的心脏重新放回到肚子里,一声长啸便又再次在这里表演了一番脚踩人头的功夫绝尘而去——进来容易出去难,在这个时候你还想挤出去那是做梦。赵恒君胆大包天,在听到唱名之后心中就想着怎么把这个好消息尽快的传回去,别让家里人等得不耐烦了,便顾不得惊世骇俗,施展轻功踩着人家的脑袋就往外飞奔了。

    赵恒君还没有到大门口,便高呼:“中了!中了!”

    结果一推门没有推动,赵恒君连敲门都省了直接跳墙进入,一路高呼:“中了!中了!……”

    其实大门口的门房已经留心了,今天是出红录的日子,家里面有个参考举人能不用心么,还是赵恒君太过心急,连开门都等不得,这边门房刚开门,就听着身后“中了!中了……”还以为是半夜闹鬼,这门还没有开怎么人进来了?!

    此时的赵恒君到也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在隐隐的听到钢琴声后,便立刻向琴房的方向奔去——家里面除了那个女洋鬼子之外,也只有自家小姐才会弹钢琴,这个时候洋鬼子是不会弹钢琴的,那小姐肯定是在琴房了。

    在听到赵恒君老远的“中了!中了!……”的声音,方榕卿一下子就弹错了好几个音符,站起来跑到门口高声问道:“中了?”

    “中了!”赵恒君满头大汗的回答道。

    “多少名?!”谭延闿也走到门口,他的耳朵比方榕卿好多了,早就隐隐的听到赵恒君的声音,想到乡试的时候就是他来报喜,结果等会试的时候还是他来报喜。联想到现在这个时候,再加上赵恒君的度,只要考中了,那名次绝对不会低!

    “会元啊!姑爷,这次你中了会元!第一名!”赵恒君说完后,他觉得自己的气都快没了!

第一百一十章 状元

    “我日!这家伙简直就是我的幸运星啊!”谭延闿心中高兴的想到,在湖南的时候这家伙报名就是一个解元,现在京师考会试,也是这家伙报喜,还是第一名会元,难道赵恒君这家伙就是传说中的喜多郎?!

    一会因为赵恒君一路的吆喝,谭延闿府邸上下的人们都聚拢过来向谭延闿道喜,原本早已睡下的谭钟麟因为确定了儿子中试的消息而起来——普通名次也就罢了,这一次谭延闿中的是会元,这可非同一般,湖南二百多年没有出过会元,为此湖南商人在京师的湖湘会馆存下了一笔巨款,只要那个湖南人考中会元,便可以凭着会元的名头到会馆直接领取。

    湖南自古以来便是文人荟萃,但是它因为地形的缘故,虽然湖南不像山西地贫或是绍兴地少那样,形成著名的晋商和绍兴师爷团体,不过很多湖南人都外出谋生,经商的没有山西人那样名气大,但湘商也是非常有实力的。存在湖湘会馆的那笔奖励会元的巨款,谭延闿早就听老头子说过,在老头子考进士的时代就已经存在了,时间这么长,前后几代湘商都捐过银子,累积到今天恐怕也是一个相当恐怖的数字了。

    “好了好了!现在我还是不是进士呢,等过了复试的关口,大家再道贺也不晚,现在子时都快过了,大家还是早些休息吧!”谭延闿将闹闹哄哄的人们赶回去之后,便摇摇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在这个时代接触的东西越多,科考时间越长。也就越明白这一家科考中举远非这么简单。这绝对是通往财富和名望地通天梯。无论在湖南地乡试还是顺天贡院的会试考场上,他都看到了白苍苍的考生。不过在科举考试八股文地问题上,他也有了更深的理解——八股文可不是谁想写就可以写得了的。这里面涉及的唐诗、宋词、元曲甚至还有汉赋中的许多元素,写一手漂亮的八股文绝非是你有思想便可以写得出来。

    谭钟麟虽然高兴儿子考上了会元,但是这么大岁数地他对什么都看开了,也就是笑笑了事,顺便还嘱咐了方榕卿,谭府上下全部仆役都要打赏。饭菜改善也让大家高兴一番,随后便回去休息了。

    而谭延闿则对方榕卿笑着说道:“满意了吧?会元夫人?我们湖南人在清朝还没有出过会元哩,你可是席会元夫人!”

    方榕卿笑着推了他一把说道:“早些休息吧,等明天早上肯定少不了上门讨喜的人,再说过几天还要复试呢!”

    经过会试和复试中试的生员,还不能够称为进士,只有通过了殿试才算真正的进士及第。而殿试最高级别的科举考试,是由皇帝亲自主持。所以殿试取中的生员又称“天子门生”。谭延闿参加的这次会试一共取士有三百一十名之多,但是还要经过复试和殿试的搏杀,中间少不得还要淘汰一批人,剩下来地这些命运的宠儿才有资格称为进士。算是走完科举之路,完成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漫长之路。

    几天后复试。谭延闿也用不着受九天泡在贡院考房中那份苦罪,直接当天交卷即可,三天后榜,他有事连战连捷称为复试的一等第一名——此时所有地人都相信,大清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状元,第三个三元及第就要诞生了!

    不管这个传言是真是假,谭延闿乡试轮元、会试又是轮元,这两战两捷加上复试第一,这次状元地角逐论呼声还没有比他更强的。恭王奕訢也是抽空召见了他一次,名义上谭延闿还挂着军机章京的官衔,而谭钟麟是他的多年老友,谭延闿算得上是他的子侄辈,除了赠送一些极为珍贵之物之外,还是为了俄国即将联合其他列强向日本施压的事情。

    谭钟麟的那份奏折分别送上了军机处和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这份奏折由于出自新任北洋大臣,所以慈禧太后专门御批了这份奏折,并且指使相关衙门按照御批来办理。恭亲王奕訢得到了慈禧太后的支持后,同俄国驻华公使喀希尼接触,并且表示若是俄国能够联合其他列强国家对日本施压,迫使其在朝鲜无法驻军或是做出一定的让步,清政府将会继续保证李鸿章曾经做出的承诺——在朝鲜给俄国西伯利亚大铁路一个出海口,并且以租界的形式出让九十九年,还会应允西伯利亚大铁路有限度的经过中国与朝鲜的边境……

    七天后,新贡士们已经在礼部堂官和读卷官的带领下,鱼贯进入太和殿,而谭延闿则走在了最后一个——殿试将会是新贡士们最后一场角逐,为了准备这场考试,家住得远的或是来京寄宿比较远的,在得知已经会试取士之后,便立刻搬家在朝门左右附近找房子。谭家在

    址就在宣武门外南横街的胡同中,距离天街只有半步懒得再为这场考试再搬家的,等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最后几名了。

    太和殿为皇朝正殿,朝廷每一次的大典与庆贺毫无例外的都会在太和殿举行,而在国家政治生活中占举足轻重地位的殿试,同样也是在太和殿中举行。

    说起来这殿试试题随着国家的命运也是在不断的演变,以前没有列强威胁之前,殿试的策问不过是崇学、吏治、民生、靖边等大而空泛的题目。随着鸦片战争列强用坚船利炮敲开中国的国门之后,这殿试策问中的试题也开始慢慢的走向实际——“美国禁止华工.久成苛例.今届十年期满.亟宜援引公法.驳正原约.以期保护侨民策”;“泰西外交政策往往借保全土地之名而收利益之实.盍缕举近百年来历史以证明其事策”……

    说实在的,在谭延闿看来就这些试题放在百年以后也是极为有水准的题目,当然殿试地试卷上还有几道其他地题目。不过就这两道题目来看。谭延闿估计可能会难死一大帮人——这些皓穷经的贡生们读了一辈子的四书五经,哪里懂得什么外交啊?当然也有很厉害地人物——杨锐,谭延闿在军机处曾经有过几次交往的杨锐在他心中就是非常厉害的家伙了。而且还是张之洞通过前军机大臣张之万进入军机处办事,他的水平在谭延闿看来就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

    在谭延闿拿到题目后,心中计较了一番后便下笔开始答卷——这一次他可不是用那饱满的颜体楷书来答卷,别看光绪皇帝在太和殿地宝座上正襟危坐,但是这卷子出状元可没他什么事情的,最终谁是状元这都要看老太太的对谁来点头了。慈禧太后见过谭延闿。这是他在这群贡生中最大的优势,现在也不是戌戌变法谭嗣同现在还没有冒头,老太太对姓谭的人还没有什么恶感,剩下来的就看字体了,他这次可是用的就是仿慈禧的细笔书法来答卷。

    面对最后一场考试,谭延闿也是精神亢奋——这将是他在科举考场上地最后一战,先前的解元、会元他都拿到手了,他也不奢望能够弄到状元。但是进士是绝对不能跑的,否则还要等上三年,搞不好碰上历史上的戊戌变法将科举考试给停了,虽然后面还有机会。但是还要受这么多年地煎熬,那他是绝对不甘心的。在拿到题目后。谭延闿觉得UU小说有如神助,两三千言地策论几乎是洋洋洒洒,一挥而就。答完卷后仔细审视了一番试卷后,没有什么犯忌讳和错字之类的错误,他便起身交卷——当他交卷的时候,在场的所有考生都朝他看了过来,这家伙在科考场上是每一次都第一个交卷,别人还没有落笔呢,人家就交卷了,这实力差别会有这么大么?!

    转天紫禁城西暖阁,今天慈禧太后的心情格外的好,这一天不用总管太监李莲英催请,就自己起身了,而且最为宠爱的荣寿公主也一大早就来到西暖阁中请安——恭亲王奕訢对于谭延闿还是非常重视的,将近半年来,这个年轻人在他身边真是帮了大忙,有很多自己不便去做的事情,尤其是像重新起复刘铭传和外连张之洞主和,这些事情都是谭延闿出面搞定的,现在谭延闿将会面临最重要的殿试,所以便事先安排好女儿进宫请安的机会,在慈禧太后耳旁吹一吹风。

    在咸丰皇帝时代的时候,殿试钦点“三鼎甲”这种事情绝对是皇帝要亲力亲为的,而且即便是皇帝亲办此事,主考官各自推选的卷子加起来有十份,这十份卷子都弥封好的,皇帝也不知道是谁对谁的卷子,只有在御笔钦点之后,由大考官拆开弥封这才知道谁是状元。后来这一规矩随着慈禧的强势崛起也就被打破了,以前慈安太后在的时候,这项工作还是由皇帝来完成,但是两宫太后必须过眼才可以,现在有谁能够比慈禧更有权威?等到了这个时候,卷子摆在慈禧面前考生姓名籍贯都是拆开的,就看哪个人更和老佛爷的心意了。

    —

    慈禧太后将十份卷子摆在眼前,最显眼的第一份卷子所用的书法居然和她的一样,如果不仔细看,就连慈禧太后本人还以为是自己答的卷子,这让慈禧太后大吃一惊,拿起来一看,卷子原本弥封的地方写着湖南茶陵谭延闿。看到这个名字,慈禧太后就笑了,主考官裕德也是察言观色,连忙上前说道:“这第一份卷子是我们四考官都觉得最满意的一份,卷子答得气势雄浑,一气呵成,不仅文章做的漂亮,对于试题的回答策论也是对朝廷不无补益……”

    慈禧太后笑了笑说道:“这个少年哀家也曾在这西暖阁中见过,当时这里跪了一地的一二品

    可是谁也没有这个少年看得清楚!历代读卷官都是重问,因为这文字写得好不好是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而策论写得好不好,好在哪里就很难说了。若是读卷大臣是庸常之辈,更是多以书法论高下,久而久之便成了一种惯例。当年的张之洞就是差点错过去。好在……”

    慈禧太后提拔张之洞。这在张之洞显达之后便被人广为所知,平心而论慈禧太后这辈子提拔的官员十个里面有九个半是酒囊饭袋,不过在张之洞地问题上却是难能可贵地对了一次。而张之洞在京做翰林之时“四谏”、“六君子”、“十朋”之时,也唯有张之洞最后做了疆臣,其他人都随着慈禧太后铁腕打击清流之下要么灰飞烟灭,要么是心灰意冷。

    慈禧太后仿佛自嘲的笑了笑,啪的一声将试卷放在案几上,荣寿公主眼明手快。便将已经点了朱砂地毛笔放在慈禧太后手中,慈禧太后便用这支朱笔在谭延闿的名字下面点了一点笑着说道:“今科所取,甚和哀家心意,裕德?!”

    “臣在!”裕德向前走上一步跪下,双手从荣寿公主手中拿过点了朱批的试卷。

    慈禧太后高声宣布:“第一甲第一名,湖南茶陵谭延闿!”

    张百熙上前跪下说道:“恭喜圣母皇太后,湖南茶陵谭延闿乃光绪十九年解元,会试又再次轮元。今科殿试轮元,乃是三元及第。谭延闿还补足了湖南自我大清立国以来二百多年湖南无会元的缺憾,恰逢乙末会试乃应圣母皇太后万寿寿辰而开,实乃圣母皇太后祥瑞。乃我大清之幸!”

    张百熙跪在那里说得非常激动,到最后竟然会哭出来。泣不成声。这也是难怪张百熙会如此激动,以湖南文风之鼎盛,二百多年居然没有出过一个会元,就是在江浙两省垄断状元的情况下,湖南还有两个状元呢,这会元却是一个没有,现在谭延闿补齐了湖南人这个巨大的缺憾,身为同乡他是极为激动地。

    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去年中日甲午战争,中国惨败以至签订了三千五百万两赔款的条约,这让中国举国上下都是愤慨不已,朝廷的威信也是降低到了低谷,民间对慈禧太后过寿用黄海换来了一个昆明湖十分不满。今科谭延闿连中三元,自乾隆、嘉庆年间两次连中三元后,就再也没有过,这对于清政府来说却是是一剂非常有力的强心针。

    翁同龢在知道西暖阁中那位老太太居然将“三鼎甲”的权力给弄去了之后,也是不禁苦笑的摇摇头——最近西边那位越来越彰显她的存在了,就连轮才大典这种只有皇帝钦点地事情,都由她来代劳了。不过当翁同龢得知谭延闿被慈禧太后点为状元后,倒是没有多少吃惊,反而认为这是理所当然,先不论卷子如何,就是出于政治需要,尽管谭家和自己有些不对头,但他也会建议光绪皇帝能够点谭延闿为状元,以连中三元的盛事来遮掩中日甲午战争失败的影响。

    不过当翁同龢拿到谭延闿的卷子之后,他地脸色变了——谭延闿殿试卷子上的笔迹几乎和西边那位如出一辙,他地字迹翁同龢是非常清楚的,四年前翁同龢还专门指点过谭延闿书法,两人写的同样都是很少有人问津的颜体书法,而今……

    “谭氏父子这次算是什么?!难道都投靠太后了么?!”翁同龢心中有些愤恨,同样是读书人过来的他明白,一手笔体想要改变会有多苦难,古往今来不乏一些天才人物深得书法精髓,可以写两三种字体,但是最出名的只能有一种,再天才的人物也不可能练出两手风格迥异不同的书法来,谭延闿莫非是舍了颜体了么?!

    “不错!不错!”光绪皇帝在看到谭延闿这份殿试试卷之后,却是出口赞扬——殿试上的策论有两道是非常砌合实际的,关乎外交和他心中早就若有所思的变法内容。这篇策论写得极其有气势,而且也是颇让人人深省,光绪皇帝倒是颇为欣赏。

    当谭延闿在太和殿一大群新科进士们跪在一起得知已经是状元的时候,他的脑袋都成了一片空白。当状元郎谭延闿身着大红状元袍,头戴三枝九叶金花,跨马游街之时,他才明白什么是九城轰动,万人空巷,当午门钟鼓齐鸣的时候,跨立在马上的谭延闿甚至感觉到整个九州大地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他的名字就像风一样被传遍了大江南北,很快便传遍了天下。

    这是光绪二十一年四月初三,三年一科的乙末会试终于在谭延闿的满腹得意之下,结束了。祖国万岁!

第一百一十一章 危机

    谭延闿的连中三元却是是在某种意义上给大清帝国注入了一剂强心针,尤其是在他的家乡湖南更是引起了轰动,在湖南人眼中他们更加得意的是谭延闿弥补了湘人两百余年无会元的遗憾。而谭延闿从湖湘会馆中启出的那笔相传极为丰厚的奖金,也是让他大大的惊喜了一番——三十万两白银,这对于一直想要干大事的他无疑是有力的财政支持。

    比较有意思的是,和谭延闿在同一科考试的康有为居然在保守派的连连封杀之下居然也成了进士,而他的学生梁启因为答卷太过锋芒,结果被读卷官当成了康有为的卷子而被封杀。当一切都明了之后,保守派们不得不在自己导演的乌龙一幕面前汗颜的同时,也庆幸至少将梁启给废了。

    不过当谭延闿从状元的荣耀中清醒过来后,就要面对一个重大问题——俄国已经开始积极展开与其他列强国家谋求一致行动以此来制约日本,至少俄国人需要一个出海口!不过谭延闿心中却非常明白,不仅仅是俄国需要给西伯利亚铁路找到一个出海口,而且德国人也需要在远东有自己的殖民地,以此来维护自己在远东的利益。

    四月初,德国相霍亨洛即向德皇威廉二世奏称:“我们的政策,在一方面,对于只有利于他国之行动,固不应早期加入,而在另一方面,对于参加此类行动之权利。则当预为保留。盖此项行动能使欧洲列强之东亚势力分配。为之消长变动故也。”

    到四月十三日,德国正式向俄国政府提出了联合的建议。德国外交大臣马沙尔致电其驻俄代办齐尔绪基称:“请转告罗拔诺夫公爵:我们对于东亚时局之前途甚为关心,对于俄国之观点亦完全赞同。而且。我们相信,德俄两国在东亚之利益并无冲突之处。因此,我们甚愿常与俄国交换意见。或与俄国采取一致行动。”德国的建议迅得到反应。十五日,齐尔绪基复电马沙尔,报告俄国已接受建议,罗拔诺夫“证实我们东亚利益之一致。相信他地君主将会欢迎我们交换意见和将来采取共同行动之建议。”沙皇尼古拉二世正式表示“欣然接受”德国地建议。这样,德俄两国便初步达成了插手中日谈判的联合行动的默契。

    罗拔诺夫向德、法两国驻俄使节声明:“俄国政府决定,立即以友谊方式,直接向日本政府提出不要永久占领朝鲜地请求。”他正式邀请德、法两国参加共同对日干涉的行动。并告知俄国的计划是:“如日本不接受此项友谊的忠告,俄国正考虑三国对日本在海上采取共同军事行动,其立行的标的为切断日军在朝鲜与本国一切地交通,使它孤立。”

    同一天,德皇威廉二世下令“将装甲舰一艘、巡洋舰一艘派往东洋”。德国外交大臣马沙尔也向其驻日公使哥特斯米德出了如下之电训:“现在日本的和平条件是过渡的。它们损害欧洲和德国的利益,虽然后的范围尚小。因此,我们现在不得不抗争,必要时。我们知道怎样予以必要的强调。日本必须让步,因为对三国斗争是没有希望的。”看来。德国的态度比俄国似乎还要强硬。十九日早晨,法国驻俄公使蒙得培罗将法国参加俄国计划一事正式通知了罗拔诺夫。并商定三国驻日公使于二十日在东京“共同行动”。这样,俄、德、法三国地联合才最终正式建立。

    俄、德、法三国公使联袂至日本外务省致送备忘录。俄国公使的备忘录称:“俄国皇帝陛下之政府,兹查阅日本国向中国所要求之媾和条件,对朝鲜脱离中国属国独立而受日本保护一节,不但认为有危及中国大清政府其民族祥地之忧,同时亦使朝鲜国之独立成为有名无实。以上实对将来远东永久之和平生障碍。因此,俄国政府为了向日本国皇帝陛下之政府再度表示其诚实之友谊,兹特劝告日本国政府,放弃确实领朝鲜一事。”德、法两国公使的备忘录亦与此大同小异。

    三国公使致送备忘录之后,俄国公使希特罗渥表简短的讲话,意谓日本“永久占领朝鲜半岛”,“恐有招致冲突之虞”,并希望日本政府“善体此意,采取保全名誉之策”。德国公使哥特斯米德致送照会之后,亦表声明,指责日本政府未曾接受德国政府先前地劝告,不能不共同提出抗议。并警告说:“日本必须让步,因为对三国开仗是没有希望的。”日本外务次官林薰听了哥特斯米德地话,显得有些惊慌,忙问:“如暂时占据半岛,至赔款交付时为止,是否也要抗议?”三国公

    不知如何确答,则含糊应之。

    “这是一个机会,同样也是一场危机!如果把握得当的话,我大清可以借着列强威逼日本的东风,顺便对《上海和约》进行一定的修改,这样一来也可以多少挽回一些损失,甚至可以少赔数百万两!”谭延闿慢慢的说道。

    —

    “少赔数百万两?《上海和约》中规定的是三千五百万两白银其中一半作价英镑赔付,一半用白银赔付,这基本上都是固定的,怎么来少赔呢?!”恭王奕訢问道。

    “王爷,这赔款中间怎么赔是有着深刻的门道的,晚生对此也不是很精通,王爷可以找个精通银子的人来,我们两相对照一番即可明了。不过简单来说少赔银两有两种办法,一种是从英镑上下手,另外一种便是从银子本身来下手了,晚生倾向于如果有机会修改《上海和约》的时候,能够将赔款全部用银子来偿付……”谭延闿回答道。

    “找个精通银子的人?!”

    “王爷府上肯定有经常使用银子的人吧?这银两成色上多少有些差别,晚生需要一个精通中间差别地人,估计王爷府上地账房之类便足可胜任。”谭延闿解释道。

    说道白银成色差别。这对于恭王奕訢是头一次听说。因为像他这样的人估计这辈子都很少摸银子,更不会知道白银里面隐藏的秘密了。不过王府中地下人是不可能不知道的,尤其是恭王还有着庞大的地产等产业。每年收兑上来的银子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很快王府中的账房就被叫来了。

    谭延闿从袖子中拿出五六块银子摆在桌子上说道:“给王爷解释一下这几块银子之间的差别吧!”

    老账房走上前去从桌子上拿起一块银子说道:“这块银子是顺天府地三六库平银,成色最好;这块则是顺天府的三四库平银,成色差,一般如果是大宗交易的话,买家使用这种银子必须要根据最后的货款来额外添附一笔;这块银子就很标准了。应该是标准的库平银,至于这几块……赎老朽不识,不过这几块银子应该成色相差的非常大,有的还算可以,有的则比三四库平银还要差……”

    谭延闿听后笑了笑挥挥手说道:“你先下去吧!”

    等老账房出去之后,谭延闿拿起几块银子说道:“这银子之间差别实在是太大了,除了老账房认出来地这三块之外,其他的都是各省的库平银。不仅中央政府的库平与各省地方地库平各不相同。有大小之别,而且各省之间亦有长短之分,甚至一省之中有藩库平、道库平、盐库平之差。即以顺天府一地而言,库平既有三六库平和三四库平之分。成色相差甚大,还有成色介于二之间的北京库平。简单地来说。如果用康熙年的库平银标准来做为赔款的标准的话,用北京库平和三六库平来赔偿,则我们至少要多赔出去两三百万两;如果我们用三四库平来赔偿,则还可以少赔出三四百多万两……当然这只是晚生的一些粗劣计算,王爷可以寻找精通此道的人再仔细核算一番方可,但无论怎么算,用不同的银子或是不同的标准来赔偿,这中间上下至少有两三百万两之多……”

    恭王奕訢听后微微笑着说道:“组安的意思是……”

    “不动声色的收购顺天府的三四库平银,这样一来我们赚的最多,一下子可以少赔出去四五百万两都没有问题。当然和约上一定要修改这一条,日本人匆忙之下是弄不明白这中间的差别的,而且要赔付的时候一定是全部都是三四库平银,这里要派人把好关口,不能什么银子都往里面放,要不然到时候日本人入库的时候,肯定会现这中间的差别!”

    “妙计!”恭王奕訢笑着说道:“组安是怎么现这中间的差别的?”

    谭延闿笑着回答道:“说起来这还要感谢晚生的拙荆,她曾经给晚生无意间提起我们所使用的白银正在慢慢的贬值,而英国做为最为强大的列强国家,有着雄厚的经济和军事基础来支撑其英镑的坚挺,这样一来我们的白银对英镑是绝对的贬值……试想日本人要我们用英镑来偿还赔款,这中间也是包存祸心的,本来英镑对白银一直是涨价,我大清要赔付日本三千五百万两白银,如果放在国际市场上肯定是要加剧白银贬值的,尤其是朝廷有意节省赔款利息,想要一次性结清这笔赔款,那我们就要在短时间内在国际市场上购买价值一千八百万两左右的英镑,这岂不是更加加了白银的贬值?等日后日本人再拿着英镑到我大清来购买货物,这一进一出就是数百万两的差价啊!由此晚生

    注白银和英镑的比价,又现白银的成色的不同,所这么一个办法来。”

    恭王在沙上向后舒服的躺了躺说道:“组安的第二个办法本王也明白了,逼着日本同意我们全部用白银来偿还,加上如果我们全部使用三四库平银的话,一进一出至少也是节约了五六百万两银子……”

    谭延闿说道:“王爷所料不差,这正是在赔款上我们会面临的机遇,当然逼着日本让步同时也是对盛京的安全提高保障。加起来这便是我们所面临地机会了……不过借列强之力来逼日本让步。这中间还是存着很大风险地,如果一个操作不当,这会给列强带来借口。给我们找来不少麻烦……”

    “组安,你说我们会遇到什么麻烦呢?!”

    “这就很难说了,其中一个比较大的麻烦便是俄国那条铁路!这条铁路是要通往俄国在远东的海参崴港口地,当然俄国人希望能够找一个出海口,朝鲜的港口勉强还算可以,但是若论远东冬季不冻港口。最好的还是旅顺!晚生之所以建议和俄国人合作的原因,也是想通过在朝鲜给他们找个出海口,免得他们将主意放在旅顺身上,朝鲜算是我们白得的,划出去也不心疼,但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今天俄国人能够联合别的国家来压日本放弃朝鲜,难保他日不会对我们下手……就是在朝鲜给俄国一个出海口。他们地铁路也是要经过我大清的领土的,尤其是图们江出海口,我们必须要保住这个出海口才可以!”谭延闿说道。

    恭王奕訢听后皱了皱眉头说道:“组安所虑是朝廷诸公看不到的,听闻之后只要细细思量。这中间包藏的风险实在是不亚于日本人占据朝鲜窥伺盛京!”

    谭延闿担心的说道:“俄国那条还没有修建好的铁路在日后可能会引出更多的麻烦,要知道修铁路到海参崴。从地图上来看,最方便也是最快捷地方法是直接通过我们的东北连接海参崴,这样不论是在距离上还是在修建铁路的技术难度上都会大大降低。晚生担心俄国人他日以威逼日本退步有功为由,来对我们索取什么,尤其是这条铁路要经过东北的话,这很可能会是俄国地条件,而且俄国人对我们的东北也是有着很大地野心的!”

    “那组安的看法是?!”

    “危机!危机中危险和机遇并存,关键是看我们如何打算,事有轻重缓急,目前我们面临最迫切的麻烦便是日本,这个国家离我们太近,而且纵观历史这个国家对大6的向往已经不是以常理可以推测的了,不过数百年来每次日本登6朝鲜必然会遭到中原王朝的反击,以至于其功败垂成。现在日本人可以说是数百年来最好的机会,他们彻底占领了朝鲜,不用说下一步他们的目标肯定是东北了!”谭延闿说道。

    “组安的意思是日本的威胁比现在的俄国等列强还要大?!”

    “不错!西方列强就算再厉害,它们的根基也都在欧洲,想想欧洲总共才有多大?这么多列强国家堆在一起,英法算是展非常早的,拥有大量的海外殖民地,而德国等国可以算是后起之秀,它们必然要开拓生存空间……相信西方列强国家迟早会在欧洲那一亩三分地上相互打起来,在那个时候它们是无法关注远东的,就算它们暂时在我们这里占了点便宜,日后一旦欧洲出现问题,它们还是要回撤到大本营毕竟欧洲才是它们的根本。而日本则不同,日本占领朝鲜唯一的目的就是我们,这个国家人心不足蛇吞象,为了展军力可以说是到了极为疯狂的地步——王爷,你见过那个国家的军费可以过一个国家财政收入的一半还要多?!”

    恭王奕訢听后站起来在房间中走动了一会,仿佛是下定决心一般猛然回头对谭延闿说道:“好!那我们就来搏上一搏!组安,回头本王会上书调你入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本王以后要和各国公使会谈之时,必然要带上你来做为参赞,当然老佛爷那里也是需要你多去走走的……老佛爷对你这个连中三元的状元可是看重的很,想要将你下放到南道的——你可不要小看南道,那南道不仅是辖区广阔地位重要的分巡道,最重要的是老佛爷的父亲惠征就是死在南道任上的,所以从同治年间到现在,南道素来为朝廷所重视!你现在说话老佛爷能够听得进去……另外那边大公主也会帮衬着,你不用担心!祖国万岁!

第一百一十二章 重组

    慈禧太后一直左右晚清政权长达数十年,谭延闿非常清楚在这个时代千万不要和她作对,甚至还要千方百计的讨好她,因为任何能够有实力称为慈禧太后对手的家伙们,几乎都被这个女人给铲除了,当然也包括眼前这位唯一硕果仅存的咸丰皇帝的儿子六王爷奕訢。

    对于慈禧太后的一切,谭延闿曾经仔细搜寻过所有他能够得到的消息,包括辛酉政变、甲申宫变、莲花六郎……这些宫闱秘事本来不是他应该打听的,不过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过强悍,衣食住行各个要点千万不能触动了这个女人的神经,否则恐怕会有无妄之灾落到脑袋上。

    南道这个特殊的官职谭延闿是知道的,老头子早就说过能够任南道的官员十个里面九个半是慈禧太后钦点的,这个官职绝对不会向外轻受,别人用银子也买不来。徽宁池太广道管辖着安徽省长江以南的徽州、宁国、池州、太平四个府和广德州,官场上俗称便是“南道”。地方管辖的区域广大,而且这里也是富庶之地,再加上慈禧太后的父亲惠征就死在南道任上,所以一旦朝廷委派了新的南道,那这个人绝对就是要在短时间内迹走红的家伙。

    在谭延闿的理解看来,这个南道颇有点像国家高级干部培训中心一样,有了这份资历和慈禧太后的看重,就等于是坐上了级高升官电梯一般。一般没有那个官员敢惹南道出身的官员,而两江总督刘坤一也是官场上极为好相处地一个官员。就连当年张之洞弹劾刘坤一地花边新闻外加抽大烟。结果刘坤一被逼离开两江总督十年之久,就连这个刘坤一都不是很在乎,现在就官场上的形势而言。两江和湖广俨然就是一对亲兄弟一般,张之洞和刘坤一之间的关系异常密切,要是换作他人地话,早就跟张之洞玩命了。

    恭王奕訢邀请谭延闿重新涉足甲午战争善后事宜,他心中还是早有准备的,毕竟没有谁能够更加清楚对面那个岛国会给中华带来怎样的伤害。这种伤害以至于让他在心中产生了一种极为固执的想法——凡是日本朝那个方向努力,他就要用其他手段给日本开倒车;凡是日本想要涉足国际市场或是中国市场,他都会努力想办法去抵制,哪怕是赔本他也不让日本人从他手里面赚到一个铜板!

    这倒不是谭延闿想要为大清帝国政权多延几年气数,这艘大船从里到外都已经烂干净了,与其苦苦支撑肥了一帮蛀虫,还不如直接凿沉重新再打造一艘全新的战船。对日本的极度敌视不过是为了日后他要再造这艘战船地时候,少些外界的干扰罢了。只要肯等待欧洲列强必然会因为爆战争的危险而全面收缩回本土,但是日本人却不一样,只要他们一旦强大起来后,两只眼睛就只会盯住中国。只有吞并中国后他们才能够有问鼎世界的能力。

    “危机便是危险中存在机遇,两是并行的!”谭延闿心中暗暗想到。为此而冒险还是值得的。

    “……海军失律,请将在事人员分别惩办……海军营务处道员罗稷臣,阴险奸诈,唯利是图。=故,该员实主其谋,故令军械缺乏,人心涣散,应请旨分别正法拿问,以泄天下之愤……”谭延闿读着一封奏折,合上之后有些不解的看着谭钟麟。

    老头子朝他再扔过来一份长长的名单,谭延闿接过一看:“北洋水师营务处道员罗丰禄,白银四十万两;旅顺船政帮办罗醒成,白银十万两;登莱青道刘含芳,白银三十万两;天津机器局提调高从望,白银三十万两;江南制造局会办倪人含,白银二十万两;委办北洋海防支应局李兴锐,二十万两……”

    “这些日子你忙着科考,为父也就没有告诉你,这张单子,哼哼……都是合肥一系官员,合肥现在是举国皆曰可杀,现在老夫已经成了北洋大臣,这些人已经开始套关系了……”谭钟麟冷冷地笑道:“这张折子是翰林院侍读文廷式上的弹章,上面弹劾了包括罗丰禄在内诸多北洋或是和李鸿章有着非常密切关系的官员……呵呵,合肥倒台常熟亦不安分了,想要急着拆解北洋了,他是在担心北洋一旦为老夫所用,他日朝中又是一个李合肥……”

    “那父亲这是……”

    “嗨!为父已经老了,这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固然诱人,乃是多少人前赴后继梦寐以求的职位,不过在为父眼中也就这么一回事……年轻地时候为父雄心勃勃,为此不惜铤而走险三番五次开罪太后,但每次都可以逢凶化吉,不禁官

    降还平步青云,等年纪老了这份雄心也就没了,几十在看到合肥的下场才知道人这一辈子……你还年轻,组安,为父这位子就是你地,你有这个能力来撑住北洋,这张名单和折子,你自己看着办吧……”谭钟麟有些疲惫的说道。

    “北洋新逢大败,海6皆都需要重新重整旗鼓,孩儿虽然有心但是亦不能有此把握,若是常熟存心作梗,下一步就该彻底肢解北洋,务求北洋不能为我所用,如此一来孩儿怕难当此重任……”谭延闿说这话倒是真的,眼前北洋简直就是一个烂摊子,想要将其重整资源重新恢复李鸿章时代北洋辉煌,这对于他来说难度未免有些太高了。

    “这个为父知道,常熟不会得意很久的,他还没有这个本事从我们手中肢解北洋,朝廷中也就他一人会有此想法而已,用不了多久他就要换个新地方了!”谭钟麟冷冷的笑道。

    —

    “总理各国事务衙门?!”

    谭钟麟笑着点点头说道:“不错!只要常熟进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还哪里有心思来拆我们地台?!”

    谭延闿听后却有些沮丧地说道:“难道孩儿跟常熟是八字相克?!恭王奕訢还调孩儿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专门来进行各国列强对日本施压之事的谈判。”

    “呵呵,翁常熟是什么样的人,为父是最清楚不过地了。他一向讨厌与洋人接触,以前他就进过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结果每次与之通信都有‘日伍犬羊,殆非人境’之语。为父虽然也讨厌和洋人打交道,不过既然占了那个位子,就是不愿意也要愿意。须知各国列强一向蛮横,你越是躲避麻烦越大,倒不如快刀斩乱麻,遇上一事结一事来得干净……现在大清连小小的倭人都斗不过了,那各国列强岂不是更加气焰嚣张,你看着吧以后有常熟受得罪!”谭钟麟冷冷的笑道。

    “父亲身兼北洋大臣,日后也是少不了要受这闲气的……依父亲所见,这张清单该如何处理?”

    “组安。为父不可能一辈子都守着你,就算如此为父也是要犯错误的,以后这些事情你知会为父一声就可以了,若是太过出格为父自然会提点出来……”

    谭延闿沉思了一会说道:“孩儿还是见见李合肥吧。这张单子也让他看看……罗丰禄等人是必须要交出去的,文廷式既然盯上了他也就是常熟盯上了他。况且这种人在北洋,非但帮不上忙还会给我们添麻烦……除了罗丰禄之外,孩儿还有几个标准,只要符合地就借此机会除掉他们,其余的不妨放着先看看,毕竟北洋乃是国之精华,现在重整北洋也需要人不能一竿子全给打死了……天津机器局、江南制造局这是北洋两大武器装备的制造核心,这种地方是绝对不能出差错的,至少那种造出来的炮弹响不了的荒唐事绝对不能在我们这里出现,所以孩儿需要对此进行彻底的检查,凡是涉及到的就地清除!旅顺、威海卫连同北洋水师地根基刘公岛,这是北洋海防的核心,孩儿打算在此下手重整兵备,依据叶志等人在朝鲜战场的表现,估计这些地方的将士从上到下也都烂地差不多了……尤其是旅顺,这个位置向来为俄国人所注意,若是哪天俄国人用强的话也不能像叶志那样不等别人动手就一溃千里……”

    马上就要真地接手北洋了,这就意味着李鸿章遗留下来大量的有形物质遗产全部要继承下来,如果全是李鸿章的老人,那恐怕谭氏父子会成一个空架子,不要说谭延闿不会容忍这种事情,就算谭钟麟也咽不下这口气,老头子的强势只会在最有利的突然时机爆,就像福建臬司何兢那样死得没头没脑的。既然已经定下了要在一定程度上敲山震虎的效果,那这次文廷式弹劾正好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真是应了那句‘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古话了,呵呵,没有想到自己也要开始运用权谋为未来争取生存空间了……”谭延闿心中苦涩的想到。尽管他手上背着很多人命,在官场上也名目张胆的抄了很多人的家,流放配的更不知道有多少,还有更多的人因为他掀起的风暴被别的人做顺风船弄得家破人亡。可是栽在他手上的人不是贪官便是毒贩、赌庄老大,这些人坏事做绝死有余辜,这并不是属于权谋的范畴,至少在他心中是不这么看的,他心安理得。

    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为了尽量完整的接收李鸿章留下的基业,避免翁同龢一系人马从中破坏以至于将北洋肢解的七零八落,更要防备李鸿章时代的老人在他接手后来个阳奉阴违——这种威胁

    闿看来比翁同龢一系的威胁更加实际。只有将北洋合成一只拳头,他才会在朝廷中有更多的话语权,这同样也就意味着更多的升官机会——谭钟麟的岁数实在是很大了,估计北洋大臣兼直隶总督的位子不会做太久,他要和时间赛跑,至少要做到将北洋军队打上他谭某人的烙印。

    谭延闿将他整合北洋的计划大致和谭钟麟说了一下,在他看来像北洋这样非常特殊地组合体,可以简化成财政和军事两大方面。财政是以盛宣怀为领导地各种洋务产业。谭延闿现在因为需要这方面的人才也不想动盛宣怀。至少在两三年之内还是要和他和平相处的,不过只要和军事相关地产业他必须整合到天津机器局和江南制造局两大中心当中去;至于军事他第一次提出了创办新式6军以取代已经腐朽到极点的李鸿章时代的淮军,并且还要借着甲午战争军费结尾未能扫清的功夫。从翁同龢的手中再扣出一笔款项用以重建北洋水师……

    谭钟麟对于儿子的这些盘算都十分赞同,尤其是这个计划明显看得出是谭延闿在他面前现想出来地,还能够说得这么有主次,前后轻重也大致描述的非常清楚。北洋的立足根本是什么?先是军事,能够将李鸿章留下来的军事根基全部把实了,那才是获得了北洋的精华。对于谭延闿抛弃旧有的淮军重建现代6军和重建北洋水师,这两个方向他还是非常赞同的。

    “甲午数次海战,北洋水师几乎飞灰烟灭支舰不存,不过幸得合肥最后购买了四艘新舰,这才算保住了北洋水师的种子……组安,你打算重建北洋水师还需要购舰么?短时间内朝廷是不可能批准采购新舰地……”谭钟麟缓缓的说道。

    “因为赔款,估计短时间内朝廷是不可能批准采购新舰,但是我们也必须努力争取。至少也要做好相关准备,尤其是水师高级将领的培养,巩固好现有的海防设施……已经得到朝廷驻英国公使龚照瑗地确切证实,日本已经向英国提出购进两艘前所未有的战舰。现在有一艘已经在英国开工建设好几个月了,估计其排水量将会过一万两千吨……嗯。这相当于一艘定远加上两艘致远地个头,不过上面的火炮相当于两艘定远,甚至会更加强大……”谭延闿努力用老头子能够听得懂的话来描述日本正在建造中的级巨舰。

    谭延闿对海军并不是很熟悉,但是战列舰的名词在今后数十年间所代表的含义他还是非常清楚的,而在这个时代仅他所见到的济远舰而言,包括各种有关日本海军的书面情况介绍,这些资料都让他认识到自己在这方面有着越同时代人的优势——现在中日两国所使用的战舰,包括北洋新购进的这四艘新舰,这些都已经过时了。

    通过龚照瑗的情报,日后海上霸主战列舰已经渐渐显露其狰狞的面目,谭延闿不清楚现在英国已经服役的君主级战列舰是不是他印象中大名鼎鼎的“无畏级”战列舰那号的划时代战舰,但是日本那艘已经开工并且还有一艘准备开工的战舰毫无疑问是紧跟时代潮流的“仿君主级”战列舰。这种不属于英俄等列强国家的战舰一旦出现在远东的海面上,就意味着中日两国的海军之间将会呈现出一道巨大的鸿沟。

    其实最让谭延闿担心的莫过于这次甲午战争和历史上的有着太大的出入,日本就像一锅煮开的水,还没有沸腾便被强制灌了半锅凉水并且还将锅盖焊死在锅上,他不敢想象一旦日本拥有了这种类似“君主级”战列舰的强力海上杀器,还会不会动第二次甲午战争?!这对于谭延闿而言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现在的北洋大臣是他老子,李鸿章已经不在了,一旦碰上这种倒霉事,这不是逼着他们谭氏父子做历史罪人么?!

    有了这样的认识后,谭延闿才决定修改自己的前进路线——新建6军固然重要,但是重建北洋水师使其有能力在日本获得新舰之后还有一搏之力,这就显得尤为重要了。非常值得庆幸的是,英国的“君主级”战舰也不是一天就变出来的,按照他所掌握的定远舰建造周期快要达到三年的时间,可以想象就算在英国人那里造这种最先进的战列舰,那时间至少也要接近四年的时间,等到日本手里形成战斗力并且与其野心相配合之后才能够形成的威胁来看,至少在四五年内北洋水师应该还算是安全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内外

    “现在北洋水师尽管手中掌握的战舰对日本舰队来说是处于优势地位,但是这并不代表战斗力就强于日本,只有北洋水师官兵适应了这几艘战舰,才能够形成对日本压倒性的优势。到时候就算没有列强的干预,在日本那两艘战舰建造好之前,也只能是干生气……为了能够镇住日本不再生事,就必须要在短时间内提高北洋水师的战斗能力——刘公岛上那些妓院、赌坊、烟馆一概全部清除,有后台的全都给扯出来,自己不愿意站出来的就全部充公。以雷霆手段来净化北洋水师上下风气,借文廷式等人之手行霹雳手段,转而借中日两国海军的矛盾纠纷和新仇旧恨来激励水师上下,以图扭转……”谭延闿说道。

    “呵呵,为父可是听说刘公岛上能够开这些与水师章程相背的产业,地产是租丁汝昌的房子,能够立足必然也得到了水师将领甚至是北洋内部一些人的点头啊!”谭钟麟似笑非笑的说道。

    “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以前没有打仗上下一心齐手捂盖,外面的人就算知道,但这水师如同合肥私产一般保护,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来?现在合肥倒了,水师大败,外面常熟一系人马紧盯着,这文廷式的折子一出,估计内部此时是人心惶惶,除了父亲之外谁又能够护得住他们?北洋水师包括整个北洋,此时应该是最听话的时候,孩儿觉得就是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拿捏一番北洋上下。该杀的就杀。该撤地就撤,违背章程地要严肃、不是严厉处理,镇住那些丘八大爷。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军队!估计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北洋上下谁敢不服?不服就把他推出去送给常熟!”谭延闿有些杀气腾腾的说道。

    在谭延闿看来北洋的堕落完全是李鸿章地纵容,李鸿章有眼光,但却是传统的官僚,为了维持自己和政敌对抗的资本,就算属下犯了天大的错误他都要试图去护住手下。这么一来反倒是让属下更加肆无忌惮的走向堕落。

    谭钟麟赞许的点点头说道:“恩威并施乃为官治下之要,难得这次有人抢着替咱们站出来当坏人……既然组安你已经定下基调,不妨试试,这整顿下面官员涉及到地折子,你写好后就可以递过来,为父可以替你担着……不过这个时间也不能太长了,既然是雷霆手段就要够狠够快,否则时间长了。下面的人可就不吃你这套了……”

    谭延闿笑着说道:“孩儿省得,不过最近孩儿也要协助恭王面对列强联合向日本施压的事件,俄法德三国已经开始做出实际的行动来表明它们的决心,而列强的领头羊英国估计也就是在最近这两天将会表明自己的态度。这对于我们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日本恢复地越慢对我们也就越安全,以前合肥在时虽然认识到日本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但从来却没有想到与之打仗;现在父亲取代了合肥,孩儿以为切不可有这种想法,我们应该随时准备和日本打仗,尤其是在常熟一系人很可能会采取对付合肥那样的方法来对付我们的时候,军械可能要落后与日本,但在人员训练上决不可重复合肥地老路……日本就算再厉害它不过是个弹丸小国,我们北洋再弱也有充足的军队,哪怕就算是用人命去堆,也在所不惜,但前提是不能出现叶志那样地投降将领,而且士兵本身的能力也不能太弱,否则一切都将会称为泡沫,日本人轻轻一戳便全盘皆输……”

    谭钟麟向前探探身淡淡的说道:“组安,你想重练北洋新军,心中有什么想法没有?为父怎么感觉你好像要重用原先在福建的那支侍卫队呢?!”

    谭延闿点点头说道:“在合肥败局不可避免之时,孩儿就已经从侍卫队中选出四十余名人员前往德国去学习军事了;在此之前那原本的两百人侍卫队中除了前往德国学习军事的人之外,还有有一大半的人都在北洋武备学堂中学习一年以上……这些人水平高低各不相同,但统合起来再加上北洋武备学堂学员的有力补充后,完全可以搭起一个新军的军官的架子。合肥用人除了师生之外最重乡土,北洋水师的福建将官他不得不用之外,放眼望去这北洋上下简直就是安徽的同乡会馆,北洋武备学堂的生员都是经过悉心培养的,合肥不用我们可以用,而且这些人更听话!”

    “安徽会馆?!”谭钟麟听后微微笑了笑说道:“合肥用人一向如此,这正是继承了曾文正公的传统,不过在他为直隶总督之后已经不错了,至少还能够容得下北洋水师那些福建籍的将官,但是依旧派了丁汝昌到那里坐镇

    谭钟麟慢慢的向前探探身继续说道:“不过这也是朝廷逼出来的,从曾文正公开始这地方上的事情基本上都是督抚说了算,而从长毛乱国开始到平捻之举,曾文正公和合肥便开始互为支援,两江、直隶、湖广、两广四督抚几乎没有一天不是湘淮的人在把持着。若不是咱们的根基实在太弱,比不得曾文正公和合肥,否则为父也希望两江或是湖广的总督能是和咱们有着极为密切关系的人来主持,不过现在看来你岳丈能够坐上四川总督已经是极为不易,若是再进一步恐怕满朝上下的枪口便要对准你我父子二人了!”

    谭延闿倒是轻松的坐下来说道:“孩儿协助六王爷处理外交事务是为国,同时也是交好六王爷,不过经营好北洋则是为了谭家日后的展……北洋的核心便是海军,至于合肥的淮军孩儿倒是认为可有可无,甚至无比有好,像现在这样朝廷必然会重建防卫京畿重地的军事力量。重新编练步军势在必行。日本虽小。但是甲午一战北洋海6皆败,这必然会引起全国上下之反思,水师就不用说了。但是这6军可是很有说法,日本师法德国使得其6军能够在朝鲜所向无敌,究其原因就是完全采用西法练军。以前这些合肥不是没有做过,可惜却是走到半道又退了回来,专门培养将官的北洋武备学堂地生员不肯重用,以至错失良机追悔莫及。在这上面父亲要小心……”

    —

    谭钟麟有些苦笑地说道:“这中央和地方永远是一笔算不清的糊涂账,今时今日的谭家可谓是风光至极,但是却有恐高处不胜寒,想要立得住还是要学学合肥和曾文正公等人地做法……”

    “公私之分孩儿心中还是分得清楚的,我们与合肥不同的是合肥视北洋为其私产,但是我们现在重振北洋纯粹是为了抵御外辱。无论是海军还是6军,我们都要紧跟西方学习,培养人才。至于北洋之财力,就先在盛宣怀手中再握上几年吧,等我们腾出手来再解决这个隐患!”

    在《上海条约》签订后,日本天皇睦仁传旨驾幸京都。其阁僚重臣,多先京都。6奥宗光固患肺结核病情恶化。请假在播州舞子休养。此时,东京几乎没有什么重臣在坐镇,俄、德、法三国公使至外务省,系由外务次官林董出面会见。当日,林董即将三国干涉之事电告伊藤博文和6奥宗光,他们得知形势已趋于严重,不得不谋划对策。

    据日本得到的情报,俄国为了应付万一的事变,正向远东边境派遣了一支二万九千五百人的军队。同时,海参崴已被宣布为“临战区”,黑龙江北岸一带也正在进行战争准备,侨居海参崴地所有日本人都被集中在大约日本里数一里半的地方,等待撤退的命令。此时,俄国已下令停泊在日本港口的所有舰艇,在二十四小时内做好随时起锚出港的准备,并在神户停泊了战舰,进行示威,德、法两国的军舰也开到黄海活动。俄国代理海军大臣契哈乞夫声称:“我国太平洋舰队相当强大,在精神上对日本海军就占了优势,并且它还毫毛未损。在不冒险作大规模海战时,它目下即能截断日本的交通。”

    形势对日本愈不利,此时谭延闿已经进入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可能是因为恭亲王奕訢了解翁同龢与谭钟麟之间已经有了非常深的恩怨,所以便非常关心地依照事先曾经达成的口头协定,将谭延闿带在身边专门负责对外交涉事务。不过比较令谭延闿非常意外的是,这次调入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当章京,他的官级又向上跨了两个台阶,直接从五品跨过了从四品升为四品,这样一来谭延闿在当今政坛而言已经算是极有作为”地“年轻才俊了”。

    谭延闿也承认自己非常能干,而且比这个时代的人掌握地东西更多,更能够审时度势做出正确的判断,但是他只是一个人,他不可能是万能的。尽管他对这个世界的局势和大致的走向有着比较清晰的认识,但是这些都是来源于他前生的记忆,他虽然很努力的去了解这个时代各个列强国家更多的实际情况,很遗憾他却从来没有走出国门亲自去列强国家看一看当地的现实状况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水平。为此他自己在帮助恭王奕訢处理外交事务的时候也是深感自己能力的不足,不过他却向恭王奕訢引荐了一个人——辜鸿铭,这个精通十国语言并且在国外求学长大的“强人”。

    辜鸿铭现在还在张之洞的手下当幕僚,张之洞也非常看重辜鸿铭的才能,在谭延闿看来辜鸿铭可以算得上是张之洞手下第一大才,可惜张之洞却不能够人尽其才—

    总督府幕友堂翻译科的头头并不能够给辜鸿铭一个足自己才能的宽广舞台。在谭延闿看来辜鸿铭完全可以成为当今中国最出色的外交家,他所欠缺的不过是实际处理政务和接触外交工作的实际经验罢了,加上他和辜鸿铭之间的深厚的友谊,他不仅向恭王奕訢推荐了辜鸿铭,还让父亲谭钟麟给张之洞写了一封长信,加上自己给辜鸿铭的私信。以此来推动张之洞能够放开辜鸿铭。让其进入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事。

    显然张之洞非常愉快的答应了谭钟麟地要求,而恭王奕訢也对于辜鸿铭地到来充满了期待,在他看来能够得到谭延闿如此推崇的人物必然是一个极为有才干的人。当然谭延闿也给恭王奕訢打了预防针——辜鸿铭从小就生活在国外,身上肯定有一些行为是与中国传统道德相违背地——不能不说在谭延闿的眼中辜鸿铭的私生活简直是一塌糊涂,最糟糕的是他曾今有过被人捉奸在床的经历,要命的是对方地丈夫是一个英国商人,为了挽救辜鸿铭张之洞为此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对于急需外交人才的恭王奕訢而言,辜鸿铭的风流并不算什么问题。当然他也嘱意谭延闿多多提醒辜鸿铭,在京师和天津这样的地方见到外国人的机会远比湖北要多得多,要是再勾引人家老婆搞不好就是外国驻中国使节的夫人,这样恐怕会酿成滔天大祸。谭延闿对此也是深以为然,不过想想已经快四十的辜鸿铭也该过了这个风流年纪了,在天津港接到辜鸿铭之后,他便对此进行了一番“思想教育”。

    按照谭延闿地计划,辜鸿铭抵津之后并没有立刻参与到外交活动中来。而是将谭延闿交给他足足有两尺厚的各种报刊剪辑还有中国驻海外各国公使来往总署的信件或是各种相关文件进行深入学习——一个出色的外交官不是在国外生活地时间长便可以胜任的,辜鸿铭身上还是有股子浪漫地味道,而这个时代的外交工作在谭延闿看来是一个集肮脏、诈骗、恐吓于一体的活,这从俄法德*裸的威逼日本的行为就可以看得出来。

    在谭延闿看来。甲午战争对于日本来说算是彻头彻尾的失败——对于一个资源贫瘠的岛国而言,它那支在远东海面上数一数二的舰队便是它的立足之本。可惜在英国那艘“君权级”战舰没有交到日本人手中之前,它不得不屈从于俄法德列强的摆布。中国虽然失败了,但是境地绝对要比日本好上不少,不过这个差别是非常有限的,若是再不自强的话,今天俄法德威逼日本就是中国明天的真实写照。

    “组安,这是一次机会!”辜鸿铭消化材料非常快,对于他来说读外语和看中文都差不多,如果放在十年前他甚至连中国话都说不好。

    “机会不机会先放到一边,这同样也是蕴藏着巨大的风险!”谭延闿笑着说道:“我们的目的非常简单,不能够让日本这么轻松的占据朝鲜,既然我们在战场上已经输了,眼前出现的这次契机,我们要尽量将朝鲜‘国际化’!各国列强不是都想要在中国和日本身上谋求巨大的好处和利益么?我们将朝鲜推出去,将所有的列强国家都给扯进来,开矿、铺铁路、关税等等,甚至是租借地这些都可以!唯一的核心便是以朝鲜为中心构建中日两国的缓冲之地,让日本对大6的图谋第一个便要面对列强的联合干预的朝鲜,这样才可以保得住东北,至于重新修订《上海和约》中的某些条款,甚至是有关于赔款部分的,相对于朝鲜而言这些都并不重要,能否达到这样的目的都是可有可无了!”

    辜鸿铭说道:“今日俄法德可以威逼日本,明日未必不会以此为借口向朝廷讨要回报……”

    “这个回报是必须的,但必须限定在朝鲜以内!俄国很早就窥视旅大,德国和法国自然也有自己想要的地方,我们可以牺牲朝鲜那是因为李鸿章已经将朝鲜给输掉了,无论在朝鲜问题上我们做出多大的让步也不会激成民愤,但若是让列强谋取了中国一地,则你我皆成合肥之辈,千夫所指也就跑不了了!”谭延闿严肃的说道:“我们的底线就是朝鲜,朝鲜现在刚刚被披上了一件独立的外衣,这是日本人送给他们的,其实过不了几年谁都清楚日本定然会吞并朝鲜。这一次我们是借着列强之威虎口夺食,哪怕将朝鲜全部卖给列强,我们都是赚得,因为我们以此将日本挡在了盛京的门外!”祖国万岁!

第一百一十四章 清洗

    五月初一,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谭钟麟上章,弹劾罗丰禄等三十七人在甲午战争前后于日本有过接触,或是收受贿赂,或是接收对方的贵重赠予,不仅出卖中国情报,还将天津机器局和江南制造局中武器走私给日本,从中获利不下百万两……北洋海6将官五十九人于甲午战争前后克扣贪污军饷,后用其开设各种产业……

    这是一次大规模的清洗行动,谭钟麟在继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之后第一道有着实际意义的奏章,这在别人的眼中看得是如此的通红,显得杀气腾腾,不由得对这个已经七十五岁高龄的席疆臣的老辣手段刮目相看。外界流传谭钟麟与李鸿章相交深厚,但这一道奏章让人感觉到谭钟麟似乎深不可测——两三年前的时候,外界也曾有过翁同龢与谭钟麟相交莫逆的传言,甚至在谭钟麟七十寿辰的时候,翁同龢亲自前往当时谭钟麟在北京的府邸拜寿。

    不过很少有人知道的是,谭钟麟的这道奏章早就给已经隐居在贤良寺中的李鸿章过目了,那张礼单也到了李鸿章的手中。让谭延闿感到非常惊讶的是李鸿章在面对这份礼单的时候显得异常平静,但却在上面又画上了几个叉——这些人原本不在谭钟麟的弹劾奏章上的,结果因为李鸿章的这几个叉,奏章上又平添了几条人命。

    其实为了照顾李鸿章的情绪,同时也是基于谭延闿对于北洋以后的设想,谭钟麟这份奏章中对于原本跟随李鸿章起家地淮军将领并不是涉及地很多。可以说是只提到了一两个人。大多数都是针对北洋的海防、天津机器局、江南制造局和北洋水师的涉嫌官员或是武将——谭延闿既然想要撇开淮系6军重新打造一支北洋新式6军,这就没有必要四处树立仇家,尤其是还要担着开罪李鸿章地危险。可是谭氏父子万万没有想到李鸿章居然还对淮系的将领下如此杀手。一反他在战争之时对于卫汝贵、叶志等人的包庇。

    不管怎么样,这份奏章的上呈得到了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的一致肯,无论是帝党还是所谓的后党都是出于不同地政治需要批准了这道奏章,并且还下旨给两江总督刘坤一要他彻查涉及此案的淮籍官员在两江的家产分布情况——这是典型的抄家前热身动作,不过谭延闿对此还是嗤之以鼻,这活要是交给自己的手下人去做的话。恐怕这边的逮捕令一下,那边老窝里连最后一条内裤都剩不下。

    谭钟麟弹劾的那些人虽然富得流油,但是在政治上是一点地位都没有地——科场路上漫漫长,有的时候谭延闿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幸运,一路顺风顺水的走到状元这一步,但是和他一样,李鸿章地手下能够够得上进士或是举人这个衔儿的,两只手都可以数得出来。这些人地官职都是他们在依附李鸿章之后。量才而用帮助用银子买来的,这种出身的官员虽然也是红光满面,在这官场上却是非常受歧视的。正是因为他们没有地位,在失去了李鸿章的庇护后被谭延闿搂草打兔子一般全都给收拾了。

    这些人被清除出北洋之后。天津机器局、江南制造局、北洋水师及其海防系统一下子空出了很多位子,这些位子都需要有人去填补。谭延闿事先对此估计不足。现在想要后悔也没有用了,唯一的办法便是从基层向上提拔,再便是去寻求其他路数来邀请人才加盟。谭延闿的好友原李鸿章手下的得力干将唐伯文一下子职权扩大了一倍——他不仅要担任天津机器局的总办,还要兼任江南制造局的总办,一人身负两家当今中*工业实力最强的两个工厂的头头,在外人看来是非常风光的事情,但是却足以让唐伯文累个半死。

    重病中的6奥宗光接到伊藤博文自广岛来电,此时伊藤已接林董报告三国干涉一事之电,故决定在广岛举行御前会议。伊藤致6奥电称:“关于三国公使所劝告之讲和条款事,拟于明早召开御前会议讨论。其结果,或需急向出征大总督派遣使。如断然拒绝彼等之要求,则须急召回军队及舰队,采取自卫措施;如可以采纳之,则只能保有金州半岛作为赔款之抵押。这种情况,一旦批准之后亦可改变。不论如何,必须拖延答复。然相信彼等亦不能允许长久拖延。贵大臣有何意见,请即电示。”

    6奥宗光虽然病体缠身,但还是当即复电:“本大臣之意见,此时暂且维持我方地位,寸步不让,以观彼等将来之行动,再定计较。然事关重大,是否分别拟出照会答复俄、德、法三国政府,仰祈尊裁,在此以前,请勿确

    方针。”6奥宗光虽然迫于无奈与李鸿章在上海达约》,但是他还是是主张对三国干涉采取决绝态度的。

    可是6奥宗光这封电报还没有到达,广岛的御前会议就已经在伊藤博文的主持下召开了,尚留在广岛的重臣,除伊藤博文外,仅6军大臣山县有朋和海军大臣西乡从道二人。伊藤提出了三种方案,以供与会选择:“第一,即使不幸增加新的敌国,仍断然拒绝俄、德、法之劝告;第二,召开国际会议,将辽东半岛问题交该会议处理;第三,完全接受三国劝告,以恩惠的方式将辽东半岛交还中国。”出席经反复讨论,认为第一方案难以实行,因为从力量对比来看,日本是难以同三国抗衡的。

    在御前会议结束之后,伊藤博文当晚离开广岛,转天清晨赶到舞子。伊藤向6奥宗光出示御前会议的决定,并征求意见。此时,大藏大臣松方正义、内务大臣野村靖亦由京都至舞子。遂与伊藤围坐于6奥病榻之旁。再次议商对策。6奥仍主张先拒绝三国的劝告,以现三国将采取何等行动,俟探明其真意后。再在外交上采取相应地对策。然而,伊藤反驳道:“此时如不预先推测其后果,就毅然拒绝三大强国地劝告,岂是识所为?且从去年以来关于俄国的行动现在不须探究其真意的深浅,就十分清楚了。如果由我故意挑,正好给他们以适当地口实。其危险就更大了。况在危机一触即的时刻,即使采取外交上相应的对策,恐也无法挽回。”

    松方正义和野村靖亦完全赞同伊藤博文,6奥宗光在沉思良久之后认为凭借日本现在的实力对付俄法德三国的联合干涉是半点机会也没有的,尽管他非常清楚三国在远东并没有太强地力量,可是仅俄国人在远东的那支舰队足以摧毁日本。正如伊藤博文所说的那样:“只有预先推测自己行动的后果,才可以趋吉避凶。”

    6奥宗光为此起草了一份回应俄法德三国的公使备忘录,在备忘录中他做出了极大的让步。包括开放釜山等几个港口做为自由港,各国列强往来贸易减免关税等措施,但是依旧希望能够在朝鲜驻扎足够的军队。

    6奥宗光和伊藤博文等人的努力反馈到中国后就变成了法国和德国地立场不坚定起来,连带美国公使也开始站到了反对武力逼迫日本让出朝鲜的队列中来。至于英国的态度还是暧昧不明,可是有美国在前。可以想象伦敦对于6奥宗光开出的价码还是非常满意地——最重要的是日本一天不退出朝鲜,俄国地西伯利亚大铁路就永远别想从朝鲜找到不冻港的出海口。

    局势的变化完全取决于俄国的态度,此时谭延闿已经认为事先与恭王奕訢所拟定的计划中的第二项减免赔款重开谈判的目的已经无法达成,只有想办法筹措顺天府四平库银来蒙混过关。不过恭王奕訢在谭延闿的劝说下依旧没有放弃努力,接连会晤英、俄、美、意、法、德驻华公使,抛出了一个日本在朝鲜的驻军将会严重威胁大清帝国的安全,尤其是盛京的安全不容置疑,希望各国能够达成协议共同接管朝鲜,将日本驻朝鲜军队缩减到一万规模。在这个方案中最令各国心动的是,中国支持六国列强在朝鲜拥有国民待遇,在矿产开、铁路修建、港口运输等方面享有自主权力,并且将朝鲜的六个港口岛屿画出租界六国九十九年!

    —

    局势展到如此地步,除了对日本不怀好意的俄国除外,英国的态度举足轻重,6奥宗光致电加藤高明,命他摸清英国政府的态度,并促使英国站于反对俄、德、法三国的立场。加藤回电,引述了金伯利的一段对话:“目前英国政府所遵循的唯一方针,是以极大的兴趣关注事态的展。因为此事关系英国的利益要比三国大得多。日本必须自己决定,根据以往的事实,看起来日本是不可能做到的。”

    显然金伯利代表英国政府支持了中国,从远东的形势上来看,英国不希望俄国的西伯利亚大铁路的出海口出现在朝鲜,这样会让俄国的势力在远东北部大大增强。可是现在俄国的舰队就摆在日本的面前,俄国人为了给自己的铁路寻找出海口已经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最重要的是大清帝国向英国抛出了“重建北洋水师将会考虑从英国造船厂购买主力战舰”的计划——这个计划是谭钟麟与恭王奕訢联合向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建议的,为此这个计划的制定谭延闿还被慈禧太后召见。

    “重建北洋水师”计划最重要的部分是包括了五百万到七百万两银子的订货,最重要的

    是至少争取以三百万两的代价购买一艘英国的以君权造的先进战列舰,以此来平衡日本的两艘同类型的战列舰。

    谭延闿为了说服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同意朝廷拨款推动这一计划,用最通俗的语言向这两个大清帝国的最高统治介绍了君权级战列舰——这将会是数年后日本最重要的主力战舰。不过显然光绪皇帝也许是因为遭遇了甲午战争的新败而感到耻辱,希望至少要和日本保持战力平衡而对这种目前世界上最强大地海战武器有着强烈地兴趣之外,慈禧太后对此并不是很关心。但是慈禧太后最感兴趣的是通过向英国购买战列舰的同时能够削弱日本在朝鲜地影响力从而保住“龙兴之地”的盛京安全。

    日本在甲午战争中虽然取得了胜利。但是却没有得到期望中的那么多的战利品,三千五百万两的赔款相对于日益窘迫的日本财政而言确实是一个看起来非常丰硕地战果,但是这也仅仅是停留在“看上去”的层面上——三千五百万两可以买下数个北洋水师。但是却买不来日本联合舰队的时间,如果连同战争带给日本的综合效应,这三千五百两显然是有些亏本了。

    对于英国来说,“重建北洋水师”计划的造舰订单是极为有吸引力的,北洋水师中的大部分战舰都是由英国来承接建造的,可是其中地精华——定远、镇远却是德国人来建造的。这是英国对华军火贸易中的一大遗憾。现在中国打算重建北洋水师,其中的主力战舰将会采用英国地战舰,这在政治和军事上具有重大意义,更不要说这份订单的经济价值了——谭延闿和辜鸿铭已经从驻英公使龚照瑗那里得知,英国在五年前已经启动了一项庞大地造舰工程,在五年内将会建造七十余艘战舰,其中至少有五十艘是主力战舰。

    英国人在海军上保持了约翰牛令人吃惊的偏执主义,出于“两强标准”目的考虑的这个庞大的工程算不上是“绝后”。但绝对属于空前了。尽管以日不落帝国的豪富,但面对这样一项庞大的工程亦是不能回避其财政上的困难——隔着英吉利海峡对面的邻居在报纸上取笑英国人,说“英国的造船厂因为缺乏资金而或多或少像濒临破产的工厂一样。”

    日本因为朝鲜战争的战利品不够丰厚,议会已经在考虑是否让英国的造船厂继续按照原计划开工第二条万吨战列舰。这多少让英国人感到有些恼火。而谭延闿也希望能够抓住这次机会,用七百万两的造舰订单来讨好英国人——英国人应该知道。这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是一张订单而是“两张”,日本人一旦得知它的甲午战争对手要重建北洋水师,那剩下来的唯一动作就是必须紧跟北洋水师的脚步继续在扩军的道路上前进。这对于英国来说就意味着大量的造舰订单,因为君权级战列舰的出现使得现在所有各国列强所拥有的战列舰都显得过时了,这也就代表了英国在造舰技术上重新站在了巅峰,日本和中国都是那种“要买就买最好的”国家,英国将会从中谋得丰厚的经济回报。

    李鸿章虽然不愿意和日本开战打甲午战争,但是战争过后,当谭钟麟接手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的时候,却现原来李鸿章在府库中还留下了一千多万两银子——此前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翁同龢向北洋拨战争经费,前后足有一千八百万两之多,相对于三千万两的战争借款和八百万两的国库拨款而言,投在北洋身上的确实是非常有限,但是这一千多万两的余款到底还是让谭氏父子相对无言。

    不管李鸿章出于什么动机在为难之时还是不肯动用这一千多万两银子,或是购买军舰、或是购买其他武器,这对于谭延闿来说都并不重要了,战争已经结束,李鸿章甘愿用一千多万两银子下小崽,也不愿意在战前扩充军力应对日本的挑战,这中间固然让人费解的很,但对于此时的谭延闿却是为重建北洋打下了根基。

    金伯利对日本的回应使得6奥宗光彻底放弃了固守朝鲜的主张,重病中的他没有想到在上海的时候拒绝俄国公使喀希尼对于谋求朝鲜一个不冻港出海口的要求会造成如此恶劣的影响,这使得他的肺结核病情更加沉重。五月中旬的时候,6奥宗光已经无法办公,最重在两个月之后去世,明治维新时代带领日本向西方学习,坚决主张扩充军备谋划对华战争的6奥宗光彻底的退出了历史的舞台……祖国万岁!

第一百一十五章 父子

    英国对于日本的回应使得瓦解俄、德、法三国联合和组织反干涉阵线这两招都失败了,摆在日本政府面前的问题是:下一步怎么办?连日来,俄、德、法三国公使不断至外务省,催促日本对“劝告”作出答复。希特罗对林薰说:“希望日本政府不要采取先制人的手段,制造新的困难,与三国对抗。”哈尔曼也说:“日本在伪装的局外人的好意冲昏头脑之前,应该三思!警告日本不是用一个‘拖’字可以了结的。”

    伊藤博文等日本领导人在毫无办法,仔细衡量了自己的实力与其他列强国家之间的差距后,最终电告俄、德、法三国公使,向三国提出如下之复文:“日本帝国政府根据俄、德、法三国政府之友谊的忠告.约定放弃朝鲜之永久占领。”三国接到复文后,即逼迫清政府如期换约。中日双方在烟台完成了互换条约手续,《上海和约》正式生效。随即俄、德、法三国驻日公使即皆至外务省,表示对日本的复文极为满意。《上海和约》生效的第三天,日本天皇睦仁宣诏,容纳三国之忠告,放弃朝鲜之永久占领。

    日本放弃了对朝鲜的占领,但是依据新修订的条约,日本可以在汉城以南包括汉城驻扎不过一万五千人的军队,用以维持当地的治安,而中国则不能在朝鲜驻扎一兵一卒,朝鲜全境为各国列强进行国际共管,英法德意美俄六国在朝鲜开辟了自己的租借地。租期为九十九年。而刚刚从中国回到朝鲜平壤的朝鲜皇室在这场国际交锋中没有一点言权力,不过倒是让他们感到欣慰地是——朝鲜终于独立了……

    对于赔款项目,谭延闿虽然没有达到自己地目的。不过恭王奕訢还是好生安慰了他,并且将谭延闿关于赔款的奏折转交朝廷——三千五百万两赔款按照《上海和约》要分四次偿还,不过谭延闿觉得这样中国比较吃亏,因为日本地利息是五厘五,显然要比外国银行的近四厘利息要高出不少,所以他建议朝廷能够将汇丰银行的三千万两战争借款的余款再加上向外国银行继续追加借款。争取一次性还清,这样至少可以在利息上少支付近二百万两。

    这份奏章被朝廷所通过,清廷打算再向汇丰银行借款连同战争借款的余款一次性偿付给日本。甲午战争赔款造成了白银价格的下跌,不过如果与历史上地那两亿三千万两的赔款相比,显然这次白银比价的下跌在强度上和持续时间上已经减弱了不少,但是谭延闿依旧感觉到白银比价的下跌已经不可阻挡。历史虽然生了很大的变化,但绝对称不上已经完全逆转。

    “如果老太太还是一意孤行的话,那庚子事变的四亿两白银赔款将会彻底将白银比价送入深渊。到时候银子可就真的不值钱了!”谭延闿在接到朝廷同意一次性偿付赔款地消息后,一个人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的班房中思索着。

    尽管谭延闿这两个月在北京和天津忙碌着,还好没有做无用功,至少日本人并没有完全控制住朝鲜。这里面固然是因为他向恭王奕訢施加的影响,但如果没有俄法德三国。尤其是俄国对出海口的贪婪,这件事无论如何也是做不成地。

    当谭延闿接到6奥宗光病逝的消息后,他地心情就更好了,在某方面而言,他对6奥宗光和伊藤博文等现在的日本政治家还是非常佩服的,他们通过数十年的卧薪尝胆,不管是通过军事冒险也好,还是稳步推进也罢,没有他们的努力就绝对没有日本的现在。正是这样一群政治家奠定了日本展的基础,不过他们的成果被谭延闿给搅黄了,可是这些人终究是日本的政治家,换句话就是他们是谭延闿的敌人,在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地缘政治说,但是这些日本政治家仅仅凭靠本能和出色的政治外交嗅觉便可以做出相对正确的判断,这不能不让谭延闿对这些敌人感到佩服。

    因为三国干涉使得日本无法独霸朝鲜,并且做出了巨大的退让,从而使得中国依旧在朝鲜半岛北部占有很大的势力,最重要的是日本在朝鲜驻军不能过一万五千人,这就使得盛京的安全得到了极大的保障。恭王奕訢在上奏的折子当中极力称赞谭延闿在此次外交事件中的出色表现,朝廷上下对此都是一个感觉——状元郎要升官了!

    对于能不能升官,谭延闿倒是并不放在心上,他现在已经是正四品官员了,在往上可就是藩台、臬台的三品地方大员,这个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对此他并不抱有多大的希望。现在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而且在挂着军机处章京的名头下,他还是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的章京,这样的官职可不是他想要的——中央官职再大,在京城这个地方到处都可以看得到,就说现在的正四品官职,别人也可以花

    两银子买个道员,只不过是没有放实缺罢了。

    对于谭延闿来说,此时他头上的正四品章京官职和那些花钱买来的道员衔没有什么区别,只有放到地方上抓实权才是最实惠的,只要地方上有实力,凭他的本事做出成绩是迟早的事情,升官还不是近在眼前?!他需要一个机会赶快下放到地方上去,因为他得知胡燏棻在去年甲午战争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初屯马厂编练定武军了——定武军就是后世鼎鼎大名的北洋6军的最初原始形态。

    能够掌握这支武装力量意味着什么,谭延闿就是用脚丫子也可以想到,不过除非是他来干这个位子,换做谁来干他都要给对方小鞋穿穿——定武军还是在直隶的地面上。等以后新建6军这个名称一旦定下来可就是归属与北洋了。有老头子在他如何能够让这支不属于自己掌握的军队成长起来?

    “这件事先不能操之过急!”谭钟麟自然知道儿子心中在想什么,虽然儿子高中状元之后应该入翰林积累一段时间再外放,这是最为稳妥地方式。但自己接手直隶总督和北洋大臣之后,谭钟麟现在想要混日子也没有这么逍遥了,唯一地办法便是将儿子调到身边来,按照四品衔挂上一个道员实缺暗中整个接手自己手中的权力。

    谭钟麟慢慢说道:“你以前从来没有练过兵,现在朝中虽然有人,想要让你接手训练新军。这对于为父来说也没有什么困难的,但是这终究是授人以柄地事情,你练好新军还也就罢了,一旦时间长了却没有结果,那就会受到御史的弹劾,你这么年轻后面的路还长得很,是经不住这样众口铄金的弹劾的!”

    “父亲的意思是我先积累练兵地资历?可是现在哪里有什么可供孩儿练兵的军队啊?”

    谭钟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道:“没有么?!你要好好找找才行,先前为父以为你早应该这么打算。原来却是什么都不知道……”

    —

    “请父亲示下!”谭延闿脸红了红。

    “各省总督依例均有兼衔,雍正元年规定,除授为尚书例兼都察院右都御史外,其余各省总督。俱为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组安,不要忘记一省总督的权位。这直隶可是没有巡抚的!”

    “难道是‘督标’?!”谭延闿有些犹疑的说道。

    各总督除节制所管省区内提督,总兵辖军外,又各有直属军队,名为“督标”。一般有中、左有的省还设“城守营”。闽浙更特设水师营和海防营。各省督校兵额各不相同,两江虽仅是三营,而兵额最多,有五千余人。最少是陕甘、两湖,仅一千余人,其他则有两千多、三千多不等。而直隶总督为疆臣领袖,这督标也是有说法地,以直隶总督的权位可以配齐五营,人数可以过两江总督,达到六千余人。各督标营均设有副将、参将、游击、都司、守备、千总、把总等官位,由于督标是受总督直属军队,所以从感情上来说督标内的官职都是由总督本人亲自任免的,而总督也不肯能将一个冤家对头安排到自己地“自留地”里。

    以前谭延闿在训练总督府侍卫队的时候,不是没有考虑过督标,不过他没有把握一下子训练数千人,而且在那个时候是贵精不贵多,他是要培养军官而不是士兵。再加上能够随总督调任地人数不可能太多,一下子弄出几千人,到时候朝廷一纸调令你也不肯能把所有的人都弄走,平白留给别人,所以谭延闿在训练总督府侍卫队的时候直接就将督标给踢出在外。不过无论是闽浙总督府还是两广总督府,谭延闿的总督府侍卫队在编制上都是挂靠在督标之下的,只有这样才可以获得这支小型军队的直接掌控权,而且调集起来也不需要和别的提督将军扯皮。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从谭延闿训练出总督府侍卫队之后,谭钟麟就一直将其视为他的直属军队的,而自己的督标却从来没有见过。

    谭钟麟笑着点点头说道:“不错,为父还有督标,这些都是为父亲自掌握的直属军队。组安,你若是想好真的放弃翰林状元之名,真的有心治军不妨到为父这里任副将……以你四品红章京来任正二品督标中军,虽然在官职上连跳数级,但终究是有些亏的……”

    “直隶督标能够补齐六千人左右,虽说两江督标人数最多,但那是合肥一直以淮军为基,整个淮军都是视他马是瞻,根本没有必要扩充督标来招朝廷记恨……不过胡燏棻那里暂时也不好让他挪窝给你腾地方,你不如扩充督标,先不用太多,有个三千人左右就足够用了,等出了功绩之后再处理胡燏棻的位子,或是直接占了定武军,或是干脆

    来……不管怎么样。组安你训练督标至少在各种饷的。天津机器局和江南机器局各种武器装备也都是现成,胡燏棻再怎么说也是和合肥同乡,若是他将定武军真地练起来了。那以后北洋还是另外一个淮军,照样握在合肥之手……”谭钟麟意味深长地笑着说道。

    “老头子看来真是……”谭延闿听后就是再傻也明白怎么回事了——谭钟麟根本压根就没有将李鸿章当作政治盟友,更多的还是利用,要不然也就不会对胡燏棻编练的定武军如此忌惮,就连自己地儿子都给算计进去了。

    谭延闿尽管心中有些冷,但还是笑着说道:“编练督标确实要比从胡燏棻的嘴里面掏定武军要容易的多。况且最方便的还是孩儿以后不用天津京师两头跑,虽说两地也非常近,但总归是有些不便……”

    谭钟麟听后笑着拍拍沙的把守说道:“组安你就回去给六王爷商议商议吧,回头为父也进宫和皇太后商议通融一下,这样你也好尽快来天津……不过在此之前你最好还是写一份详细的练兵折,这样也好让六王爷放人,他可是想把你留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专门帮他来处理与各列强国家交涉事务……”

    谭延闿心中也是越听越冷,不过老头子地意志是他所不能抗拒的:“原本只是提了一个大致设想。却没有想到老头子顺水推舟谋划了一番大棋局,我不过只是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棋子罢了!”他心中多少有些沮丧的想到。

    年年都有新鲜事,唯独今年的新鲜事格外多。如果说光绪二十一年有什么新鲜事的话,那莫过于这两年的状元郎都是举止惊世骇俗之辈——状元张和连中三元的科场新星谭延闿居然都弃清贵地翰林之位。一个经商,另外一个则干脆做了丘八大爷。就在谭延闿正在紧锣密鼓的从军机处和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向直隶总督督标中军副将挪动的时候。月余前因为父亲过世而回家奔丧的张在处理完丧事之后,决定脱离官场,从气急败坏地翁同龢那里传出来的风声居然是去年地状元郎要做商人!

    翁同龢在张的身上投入的精力实在是太多了,他自己出身便是状元郎,自然在感情上也是希望张这个状元郎在他有朝一日干不动的时候,从他手中接过清流砥柱的接力棒继续完成他的事业,但却没有想到自己最心爱的门生脑子了昏,居然想着去经商?!

    翁同龢几乎没有办法接受这一切,在正经收拾李鸿章和他的马仔大好时机的时候,抽出时间频频电给张,并且还指出如果在西方张若是经商有成可以通过议会重新步入政界,但是在中国,以一个商人的身份想要进入政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么做既辛苦又看不到前途。

    不过还没有等张那边回心转意,令翁同龢更加吃惊的事情又来了——军机处章京兼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谭延闿调任直隶总督衙门中军副将!这在翁同龢看来更加不可思议——谭钟麟难道疯了?!好不容易出来一个连中三元的状元儿子,何等的荣耀,翁同龢毫不怀疑以谭氏整个家族之力,谭延闿确实是很有希望能够在二十五岁之前步入封疆大吏的行列——要不是恭王奕訢忙着周旋洋人劫走了谭延闿,现在他已经是南道道台了!

    一时间谭延闿和张这前后两个状元都“不务正业”、“自毁前途”的做法成了京师中茶馆酒肆中最令人津津乐道的话题。尤其是谭延闿所引的争论更大,因为他是大清自立国以来第三个三元及第的状元,而且家世清贵,也颇受朝廷高层甚至是慈禧太后的赞许,就是这么一个人居然放弃了在翰林院大好前程,转行从军了。

    张弃官从商倒是让谭延闿感到非常惊讶,“实业救国”的道理他是知道的,不过那是二三十年以后才会兴起的风潮,比如说他盗版的“抵羊”便是那个时代的典型代表,但是现在张以状元之荣耀去经商,这不能不让他感到极度的惊讶。

    “看来有眼光的人不止我一个啊!”谭延闿对着方榕卿微微笑着说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达潮

    深夜大雨扫荡着天津城,今年的雨水格外的多,刚刚进入初春在公车上书三天后就莫名其妙的下了一场豪雨,现在才不过五月底,这大雨下得就像用盆泼下来的一般。

    一辆马车在英租界内的马路上缓缓的行驶而过,在一幢洋房前稳稳的停下来,谭延闿透过马车的玻璃车窗看到外面的雨势,虽然距离房屋不过十几步远,但他还是在打开车门前将身上的雨披紧了紧,觉得没有问题后才打开车门向门口走去。

    房屋的主人似乎已经入睡了,谭延闿摁了半天的门铃,屋内的灯光才透过玻璃窗亮了起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谁呀?!”

    “请问达潮先生住在这里么?!”谭延闿抬高嗓门喊道,唯恐自己的声音会被雨声所盖过。

    紧闭的屋门被打开了,一个面容显得略微有些胖的中年男子披着睡衣站在屋内,用一双非常挑剔的眼睛打量着这个深夜打断他睡眠的不之客:“我就是!你是?”

    “在下谭组安,久闻达潮先生之名,今夜刚刚得知达潮先生在津住处,喜不自胜便冒昧前来拜访,真是打搅了……先生能否容在下进屋,在下有一件非常要紧的事情想要请达潮先生出手相助!”虽然就这么一会,但是谭延闿已经感觉到自己膝盖一下的裤腿全部都湿透了。就连脸上也是水珠。

    中年人听后只是觉得“谭组安”这个名字挺耳熟地,但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个年轻人,不过深更半夜只身来访,自己又不是千万富翁实在没有什么让对方图谋的,便大方的转过身做了请进的手势,将谭延闿让进房中。

    就在中年人转身的时候。谭延闿才现对方居然是剪了辫子的!开始进来地时候对方因为带着睡帽,直到他转身的时候才看到后面没有辫子,谭延闿的心中咯噔的一下,不过还是从容的走进去了。

    谭延闿走到门厅将身上的雨衣挂好,看看自己已经湿透的鞋和裤子上面的积水流到了地板上,便非常抱歉地说道:“外面的雨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有雨衣也不管用……”

    中年人似乎对此毫不在意的说道:“谭先生,不知道你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谭延闿颇为自嘲的笑了笑说道:“刚才匆忙。在下还忘了介绍自己!在下的名字微不足道,可是家父的名号相比达潮先生应该听过,新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谭钟麟……”

    中年人听后眉毛挑了挑,只是“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即又看着谭延闿说道:“你该不会是今年连中三元的状元郎谭延闿吧?!”

    谭延闿笑着说道:“不错,正是在下。其实本来在下不应该这么晚还要打扰您的,不过在下在知道达潮先生在天津的住址后,还是忍不住要来想要和达潮先生谈论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

    中年人不温不火地说道:“你来找我?我可以为你做些什么?我又不会练兵,虽然我在海军干过几年,但那不是我的所长。你父亲该不会像李鸿章那样让我重操旧业干海军吧?!”

    谭延闿摆摆手说道:“达潮先生大才,乃是英国工程研究会的唯一一名中国会员,真是大涨我国人志气,实在是比我这个状元要强多了!十几年前达潮先生学成归国,李中堂毕竟是读四书五经的中国文人,他对于西方科学技术认识的终究还是比较少。遂办下了错事以至先生以及同学明珠暗投……在下前来是想请达潮先生能够考虑一件事情,数年前当时的两广总督,也就是现在地湖广总督张之洞提出了一项庞大的铁路修建计划,其中重要的一段便是修建一条连接京师至湖北汉阳的铁路,这条铁路停留在纸面上被朝廷束之高阁几近十载……现在这件事已经出现了重大的转机,在下收购了张之洞总督所开办的汉阳钢铁厂,现在正在加紧时间重组恢复生产,日后专门为这条马上就要开工的卢汉铁路提供铁轨……”

    中年人一听到铁路。两眼立刻就一扫刚才的光景,尤其是听到中国要修卢汉铁路地时候,他的眼睛简直是精光四射,这让在一边游说的谭延闿心底感到有些毛。

    “难道《字林西报》和《北华捷报》前段日子所讨论的重开卢汉铁路计划是真地?!”中年人上前一步问道。

    谭延闿笑着点点头说道:“家父已经和湖广总督张之洞大人联合向朝廷递交了奏折。请求重新启动卢汉铁路修建计划,以此来沟通中国腹地的交通。达潮先生自幼留美学习,并且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于耶鲁大学土木工程系,在校期间

    专攻铁路修建,如此成绩实在是让人惊叹不已!在下生大名,深感中国铁路从来都是把持在外国人的手中,这一次修建卢汉铁路势必要引动各国列强争相竞夺……”

    这个中年人便是谭延闿心中早就如雷贯耳的铁路工程专家詹天佑,在他的心中只要联系到铁路,没有一个中国人能够与其相提并论。这个时代在科技领域唯一能够让外国人佩服的中国工程技术人员,也唯有詹天佑这个名字。

    “请里面坐,咱们慢慢细谈!”谭延闿刚才的话多少让他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但是人家既然深夜冒着大雨来找他,总不会是想告诉他:“卢汉铁路已经包给外国人了,你来打小工吧!”即便如此,能够在自己的国土上修建像卢汉铁路这样具有极高挑战难度的铁路,就算打小工他也愿意,身为铁路修建工程技术人员。尤其是在国外见识到西方国家那达地铁路系统后,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铁路对于一个国家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谭延闿被詹天佑热情的拉到了客厅中,在沙上坐稳后,詹天佑就迫不及待的问道:“谭先生是不是像让在下辅助外国工程师来修建卢汉铁路?!”

    谭延闿摇了摇头,詹天佑似乎好像被激怒了一样,一下子又从沙上跳了起来大声呵斥道:“那你来找我干什么?难道是看着外国人来修铁路么?!”

    —

    谭延闿坐在沙上笑着对詹天佑慢慢的说道:“这一次修建卢汉铁路。将会牵扯到我中国的方方面面……在下是对达潮先生仔细打听过的,所以强烈向家父建议卢汉铁路地修建总工程师由达潮先生你来担任,如果中国的铁路修建工程技术人员水平无法配合达潮先生的话,那我们也会请外国工程师参与设计修建……不过有一条是肯定的,除非达潮先生不愿意承担这项工程的设计建造,那我们也唯有请外国工程师来华修建这条铁路了……”

    “呃?我来担任卢汉铁路的总工程师?!来负责全部铁路的施工设计?!”詹天佑似乎被这个消息给打蒙了一般。

    谭延闿笑着点点头说道:“在下以十二分的诚意来请达潮先生出任卢汉铁路地总工程师,在中国需要什么样的人才,只要达潮先生点名。在下将会倾尽全力把他请来协助先生。同样我们也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在北洋武备学堂中,曾经在六年前开设了一个铁路班,据在下所知这是我中国国内开设的最早的铁路相关专业的学堂,以此来培养铁路人才……不过非常可惜的是,我中华国力不张,连修个铁路也要被列强干涉,甚至朝廷内部阻拦铁路的修建,有些则不信任国内有会修铁路的工程师,就算修建铁路也是要请外国工程师……”谭延闿长叹一声盯着詹天佑说道:“在下唯一的条件便是在先生设计卢汉铁路的时候,一定要带上北洋武备学堂地这个铁路班!虽是在武备学堂中只设立了一个班。但六年时间已经有两期学员毕业,每期有二十人左右,在下将会竭尽所能将这些人中间有志于修铁路的毕业学员找回来,再加上在读的一届学员,估计会有四五十人。让他们来跟随达潮先生修建卢汉铁路,中国需要铁路。需要修建大量的铁路,而像达潮先生这样的大才,中国只能够找出一个,在下知道这会给先生带来很大的麻烦,但是还是非常希望先生能够带着他们来修铁路,以积累宝贵地实际经验……”

    “不用说了!天佑就应下这个条件!”詹天佑神色凛然的说道。

    “虽然修建卢汉铁路这件事困难重重,但是在下会竭尽全力来帮助先生争取到这个总工程师的地位,让这条重要的铁路成为完全是中国人自己出资、自己设计修建的第一条长铁路。同时也是让洋人看看我泱泱中华还是人才辈出的!”谭延闿激动的说道。

    不过此时詹天佑倒是冷静下来了,慢慢的说道:“铁路需要合格地钢轨,汉阳钢铁厂我也听说过,不过好像他们所产的钢轨质量低下。根本不能用来铺设铁轨……还有便是修建这么长的一条铁路,中间肯定是要横跨黄河的,这工程投资亦不是一个小数字,而且施工时间也会很长,这资金来源……”

    谭延闿笑着说道:“这些都不用达潮先生来担心!在下向先生保证,汉阳钢铁厂最迟将会在半年之内拿出让先生满意地合格铁轨……至于修建铁路的资金,在下也会代为筹得,这些都不用先生操心!总之,达潮先生一旦开始工作,先生只需要关注和铁路有关的事宜就足够了,先生不仅是

    师,同时也将会拥有修建铁路总办的职权……总之一铁路从设计到施工,再到施工管理,这些都将会是为先生之名从之,铁路总办将会我们自己人,他不会对先生侵权而感到任何不快!”

    谭延闿这么大包大揽,反倒是让詹天佑用怀疑的眼光看了看谭延闿,问道:“谭先生,你可知道像卢汉铁路这样规模非常大工程。它需要多少资金么?而且这项工程就是对于天佑而言也是一项十分没有把握地事情,尤其是铁路要穿越黄河,这就意味着要在黄河上架一座钢铁桥梁,这绝对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为何谭先生对天佑有如此信心?!”

    “光绪十四年,达潮先生由老同学孙谋的推荐,到中国铁路公司任工程师。那时正值天津-唐山铁路施工。先生不愿久居天津,就亲临工地,与工人同甘共苦,结果只用八十天的时间就竣工通车了。可惜李中堂却以英人金达之功上奏,并提升金达为总工程师,先生之功就这样被剽窃了。光绪十六年朝廷又修关内外铁路,以金达为总工程师。到了光绪十八年工程进行到河大桥,许多列强都想兜揽这桩生意。金达当然以英人为先,但英人喀克斯以建不成桥而失败。日本、德国的承包也都遭失败。由于交工期限将至,金达才不得不求于先生。先生详尽分析了各国失败原因,又对河底的地质土壤进行了周密地测量研究之后,决定改变桩址,最后才确定桥墩的位置,并且大胆决定采用新方法——‘压气沉箱法’来进行桥墩的施工,建成河大桥……”

    谭延闿笑了笑说道:“延闿做事绝非浮滑莽撞之辈,若不是先做好了功课,怎能这么肯定来请先生出马?那个英国佬金达在天津-唐山铁路丢人的事情不说也就罢了。但是先生在河大桥上的手笔却是解决了三个外国工程师都没有解决的问题……嗯,这就是本事!当然卢汉铁路长度绝非关内外铁路所相比,而黄河更不是河所能够比拟的,至少在下知道黄河泥沙淤积严重,这在黄河上架设大铁桥来同行火车,但就是这打桩难度绝对算得上是世界级的难题!”

    “既然你知道卢汉铁路修建要面临这么多难题。而且都不是我以前修建地那两条铁路相比拟的,你对我还这么有信心?!”

    谭延闿摇摇头却没有直接回答他:“先生既然听过在下之名,也应该听过另外一个名字——张!”

    詹天佑听后点点头说道:“不错,刚才你进门自报姓名的时候,我还挺奇怪的,我没有见过你,但是你的名字我怎么这么耳熟?今年前后两位状元,张要辞官经商。而谭先生要退出翰林去当武将,这却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事情……嗯,不!好像中国历史上还没有哪位状元能够像你们这样放弃大好前程的!”

    谭延闿笑着摇摇头:“先生、张再加上我,其实我们走的是三条不同的路线。不过这三条不同的路线都是有一个终点——那就是中国富强!先生是以‘科技救国’,而张则是以‘实业救国’,最后是在下,在下不同于你们二位,在下想要通过‘军事救国’加上‘政治救国’!”

    “实话不瞒先生,这卢汉铁路要修建地消息其实是我们做的舆论宣传,为的是能够督促朝廷及早批准这项工程,同时也是为了家父和湖广总督张之洞大人重提旧事而做的铺垫。这卢汉铁路直接关系到汉阳钢铁厂的生死存亡,在下不忍耗费了数百万两白银的民脂民膏地汉阳钢铁厂就这么被出卖,所以买下了汉阳钢铁厂,并且请了专门的人才来管理以保证钢铁厂产品的质量。”

    谭延闿脸上的笑容慢慢不见了:“卢汉铁路的修建到底是掌握在我们中国人手中还是洋人手中,这还是要打上一场嘴仗的——当年张之洞在提出修建卢汉铁路之时曾经大致估算过,整个施工周期要长达五年时间,所耗费用要过四千万两白银,不过以张大人的估算,再加上白银正在慢慢贬值,这四千万两是无论如何也要出的。达潮先生,你是在美国长大求学地,应该明白列强国家的贪婪,四千万两的大工程,你说他们会放过这个工程么?各国列强势必会因为铁路修建花落谁家而大争一场,我们的国家现在实在是太过贫弱了,加上甲午战争我们中国新败,我们中国在自己地领土上修建这条前所未有的大铁路却是做不了主的!”呃,总算写完了,睡觉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约定

    “那我们岂不是空欢喜一场?!”詹天佑有些愤恨的说道。

    谭延闿冷笑的说道:“它们若是抱成团那我们可就半点机会也没有,正因为它们内部分歧严重,才会给我们以可乘之机!这就是在下‘政治救国’的范畴了,达潮先生先不用担心,不过这件事还是有些章程的,先生还需要配合在下做些事情。”

    “行!谭先生需要我做什么?别的不说,修铁路我还是没有问题的!”詹天佑自信的说道。

    “这件事我们要‘攘外必先安内’,这还是需要先生配合一下。为了将卢汉铁路修建工程揽在我们中国人的手中,必然要先将朝廷中反对中国自修铁路的那些家伙扫平,这里我们要先做些拍马屁的事情,还请先生不要见怪!”谭延闿笑着说道。

    “这里我可以帮得上什么忙么?这些事不要说我不擅长,就算擅长我也没有什么门路啊!”詹天佑有些为难的说道。

    “在下这里有个主意,为了讨好当权,在下需要先生能够在很短时间内修建一条铁路!”

    “用铁路来讨好当权?!”

    谭延闿笑着点点头说道:“不错,当今中国朝廷中最有权威的不是皇帝,而是皇太后,这条铁路就是为了讨好皇太后而修建——每年皇室都要祭祖,在下的打算便是为皇室专门修建一条供他们祭祖用地铁路线。全程也不是很长,大致从易县到高碑店,在下的要求便是先生在修建铁路这件事确定下来之后,立刻投入工作,以最短的时间,最好是今年年内完成通车。明年皇室祭祖就能够用得上,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讨好皇太后,到时候太后嘴巴一动说‘铁路好’,在下倒是要看看朝廷中还有谁还敢说个‘不’字!”

    詹天佑听完谭延闿的计划后,脸色多少有些不自然,谭延闿知道这是典型的知识分子的毛病,想当年他也不比詹天佑好到哪里去,不过在官场混迹再加上老头子地言传身教。至少在涉及官场迎来送往的事情上,他的心肠已经变的钢铁铸就,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已经麻木了。

    “事有经权从便!有些事情是让人很反感,但是我们都是要做事的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做一些亏心事还是要忍耐地,如果能够讨好老太太,把她给哄高兴了,至少在朝廷这里咱们就不会再有什么麻烦,修条铁路来讨好她撑死三四十万两银子,实在是太便宜了。要知道买通她身边太监的花费,三四十万两李莲英恐怕也不会给你认真办事!”谭延闿冷笑的说道。

    詹天佑听后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怪不得会有谭先生这样的‘政治救国’之人,尽管道不同,但是缺了你们还真办不成事……”

    谭延闿听后笑着站起来走到詹天佑身前说道:“虽然道不同,但是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如果将来哪天达潮先生觉得我谭延闿心肠变黑了,和那些死命捞银子的贪官俗吏一般的话,大可以在我面前指着鼻子来骂娘!”

    詹天佑被谭延闿地话给逗乐了,便放下了刚才心中的不快说道:“就依组安之策,这条铁路我尽力修好便是了。说起来也很巧,高碑店到易县之间我虽然没有仔细看过,但这段路程的地形并不复杂,中间没有什么高山大河。距离也比较近。只有一个问题便是按照修建铁路的常规,这铁路路基筑好之后要风干一年才可以铺上铁轨投入使用,这个问题我也曾研究过,觉得洋人这么做未必是必须要这么做。说起来倒是可以试试我的新办法!”

    谭延闿摆摆手笑着说道:“这条小铁路应用价值并不大,而且也是为了讨好权贵打通关节才会修筑,质量上不用这么吹毛求疵。在下对此的要求非常简单,只要能够赶在明年皇室祭祖之前投入使用就可以,另外还有一条,因为这条铁路是给皇室使用,我们在其中也可以偷工减料,但是有一条必须要保证安全,这极为重要,千万不能给阻止修铁路地那些人以口实!至于达潮先生所言的新工艺,在下是极为支持这种探索的,正好这条铁路也是为先生练练手,在修建卢汉大铁路之前的热身运动。如果这种方法比较成熟的话,以后在卢汉铁路修建过程中也可以应用,这不失为降低成本的一大举措!”

    “我是不会做出不符合工程要求的事情来,安全方面请你放心,而且这条铁路虽小,按照谭先生的话来说,只有修好了这条小铁路,那条卢汉大铁路才会轮到我来修,这中间地利害关系天佑还是明白的!”詹天佑笑着说道。

    谭延闿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延闿也就放心了!先生请放心,修

    先生的事情,至于局外的事情由延闿来摆平,在下会一个宽松良好地环境来修铁路,也许中间可能会出现一些不快,但是还请先生信任在下。在下对于展中国铁路并不是完全从银子的角度出,也不是为了自己的乌纱帽,重要的是中国想要富强,没有铁路是绝对不行的!”

    詹天佑站起身来笑着说道:“不管我能不能修卢汉铁路,谭先生的心意在下是心领了,这件事就由谭先生多费心了,天佑在这里静候先生佳音!”

    谭延闿伸出手来笑着说道:“延闿定不会负达潮先生所望,我们一定会成功!”

    詹天佑也笑着伸出手和谭延闿相握说道:“闲来无事,我明天就会前往易县和高碑店实地考察一下当地沿途地形,先为这条小铁路地修建做些准备工作。如果顺利的话。我想在造价许可的情况下,将这条铁路直接延伸到京师,反正不过几十公里,以后将来有新的铁路修建计划的话,还可以以此为基础向西延伸……”

    —

    谭延闿思索了一下说道:“中国现在的铁路基本上都是列强国家通过威逼地手段来建造的,其铁路修建没有一个系统的规划。完全为列强掠夺中国资源而服务,这样在将来也不利于中国整体铁路的布局……若是达潮先生情况允许的话,可以对中国铁路的布局进行一个初步的规划,不仅要照顾到沿海地区,还要考虑到中国的中西部地区,这样也算是提前为后人提供一个参考……当然,若是能够在我们这代人身上完成这项创举地话,那自然是最好的!”

    詹天佑笑着说道:“谭先生说话倒是非常有意思。也许我们这代人可能看不到那一天了,但是谭先生倒是非常有希望看到的!”

    谭延闿听后非常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詹天佑现在才三十五岁,想象前生他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两世为人加起来的岁数比詹天佑还要大些,但是这幅身体……真是!

    “砰”的一声,谭延闿关好马车门,这雨来得快、下得大、去也是很快。虽然是深夜,但詹天佑经过有很大可能将会承接卢汉铁路设计施工工作的消息后,异常兴奋,顾不得身上还穿着单薄的睡衣。执意要将谭延闿送到院子门口看着他上车才放心。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能人?!”方榕卿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有些困倦地问道,她透过玻璃窗和屋**出的灯光看到了詹天佑。

    “嗯!他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物,在某方面而言我是比不上他的……”谭延闿意味深长的说道。

    “你是一个政治家,凯瑟琳夫人曾经说过:科学家和政治家是不能相比的,政治家中也有像华盛顿、俾斯麦这样地伟人,他们为更多的谋得了幸福。平息了战争……”方榕卿似乎有些非常正经的说道。

    谭延闿捏捏她的小鼻子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凯瑟琳夫人可是个地道的英国人,华盛顿和俾斯麦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可是英国的头号敌人……”

    “但这两个人实在是太伟大了,即便是敌人也会非常欣赏他的对手地,你也不是很欣赏日本的6奥宗光、伊藤博文、伊东佑亨和东乡平八郎么?”

    “你错了!相对于欣赏,我心中更恨不得诅咒他们明天就去死,因为他们的存在对于中国来说毫无疑问的是一个巨大地威胁,成千上万的中国人可能会因为他们更加有作为而无辜死去……”谭延闿有些愤恨的说道。不过他旋即又摇摇头说道:“当然我承认这些人随便挑出来一个即便是放在世界上也都是极为出色的政治家或是将领,要不然日本也不会在他们大带领下一步步走向强大,他们的优秀值得我去欣赏,因为他们比我强。我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只有这样才不会在将来在战场上输给他们……”

    “那我就让赵叔去杀了他们!”方榕卿认真的说道。

    “呵呵,你呀!他们在日本的地位就如同中国的李鸿章和张之洞一般,身边自然是护卫重重,赵叔的功夫虽高但也是血肉之躯,挡不的子弹,派人去做必死之事,我谭延闿不屑为之……”谭延闿笑着说道。

    “小姐,我老赵可不是怕死鬼,不过老赵到了日本人生地不熟的,这嘴巴一张,随便一个日本人就可以认出老赵是个中国人,可别人没找到就被人家给收拾了,那可真是冤死了!”外面赵叔一边驾驶着马车一边笑着说道。

    老赵的话倒是让谭延闿夫妇都笑了起来,暗杀日本政要在谭延闿看来这也许是一个不错的办法,不过相对于中日脆弱的双边关系而言,除非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否则这是一个极为愚蠢的决定。

    杀么?这可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啊!”谭延闿心着,马车载着他们两人返回府邸去了。

    暗杀可是以后几十年中国政坛的一大特色,单单从后世的历史教科书中就可以轻松地看到一堆暗杀政要的例子。而且随着清政府的统治能力越来越没落,革命党人此起彼伏的革命风潮大涨之下,这暗杀活动可谓是达到了极其疯狂的地步。

    方榕卿虽然是有些孩子气,提出了暗杀日本政要,谭延闿对此是不予考虑的,不过若是暗杀中国政要。比如说慈禧太后?!当然慈禧太后身居内宫,想要杀她可不是这么容易地,但是其他满清贵族可未必能够防的住——这些满清贵族入主中原二百多年,早就和他们的祖先们生了质的变化,听戏遛鸟什么爱好都有,尤其是那个满族户部尚书那桐,那看戏的劲头可谓是达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其余的满清政要贵族也都有抽鸦片、赌博等等特殊的嗜好。完全可以利用这些人有特殊嗜好地机会。采取暗杀行动来除掉对自己有威胁或是坚决反对自己政见的政敌,只要做的干净这确实是一条非常不错的选择。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先注意好自己的小命才是真的!好在革命党人的疯狂暗杀行动至少也是在几年之后才开始慢慢‘流行’,而且自己也不是什么够分量的政治人物,有时间确实是应该提早准备一下,多多加强一下自己和家人的人身安全才是真的!”谭延闿心中暗自想到。

    暗杀政敌虽然是一时间地闪念,但谭延闿也对此非常上心,左右衡量之后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有诱惑力的想法,而且效果简单明了,将对手从精深到*打回到零点。连原型都算不上了。不过问题是谁来执行暗杀任务?赵恒君似乎还有些不合适,自己的手下也没有赵恒君这样的功夫,不过手下们的枪法却是让谭延闿非常满意的,可惜地便是这个时代没有消声器,谭延闿也不会做这东西,连最起码的原理都不知道。因为就是在前生的时候他也是只闻其名没有见过实物。

    虽然在这个时代没有后世像枪械消音器那么层出不穷的暗杀武器,不过这个时代也自己的暗杀方式,像炸弹、枪械暗杀也是革命党人曾经惯用的办法,相反像古代那样派出刺客使用刀剑等冷兵器进行暗杀倒是极为少见。不过暗杀这种事情若是放在谭延闿身上,他倒是有一个别人无法企及的方法——下毒,药可医人,同样也可以害人,这医药就是一把双刃剑就看你会不会用了。谭延闿恰恰就会使用这种方法,而且相对这个时代的医药水平,若是他决定下手地话,多半是看不出来什么的。

    “问题的关键是找一个绝对忠于自己的人来执行暗杀。总不能自己来干这事吧?!”谭延闿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件事,越想越有道理,投入小政治回报利润高,而且刺杀重要历史人物毫无疑问将会大大降低了撬动历史进程地门槛——试想若是直接将慈禧和光绪同时干掉,先不说晚清会不会提早结束统治,单单一个可以避免庚子事变就已经足以让谭延闿心动了。

    当然能够同时干掉这两个人的难度也绝对是不可想象的高,而且早了晚了都不行,也许还会将历史变的更加糟糕——晚了那庚子事变不可避免,早了革命党人的革命热潮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社会上主张变法倒是有一定基础,若是翻身起来干革命成立资产阶级共和国,恐怕民间还没有这个想法——革命党人可是花了很多年的时间才普及了革命理论,而现在最多是又一个太平天国罢了。当然在谭延闿现在这种情况,暗杀最重要的用途就是干掉政治对手这么简单,至于撬动历史他完全可以通过别的手段。

    杀手这个特殊行业对于谭延闿来说实在是太过陌生了,即便有这个门径他也不愿意走——像他这样立志要站在权力巅峰的人,如果让人知道他和杀手有什么瓜葛,那在舆论是实在是太过被动了,杀手组织就是认钱大胆的黑社会,对他们而言银子就是老大,被他们出卖是再不过正常的事情了,更何况谭延闿和全天下的黑道都有仇——这家伙的戒毒丸可是狠狠的打击了黑道的毒品生意,自己就更不能“自投罗网”了。

    说起来也非常有意思,谭延闿的戒毒丸也在黑道中引了很大的纠纷,大部分的黑道组织对于谭延闿的戒毒丸自然是深恶痛绝,只不过拿人家没有办法而已,而有一部分黑道组织却对戒毒丸大加欢迎,甚至还帮助销售。

第一百一十八章 暗流

    “想来想去这为自己去刺杀政敌的杀手要么自己来培养,要么便是像三流小说中碰到一个穷困潦倒的牛人,自己王霸之气一让他臣服于自己……不过这也是想想而已,反正自己也并不是迫切的需要杀手,倒是把自己的护卫工作做好也就足够了。谭延闿放下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给这个杀手计划定性为“想法是好的,但是现实是残酷的!”

    “为什么不用英国人金达?”恭王奕訢有些惊讶的问道。

    在谭延闿眼中卢汉铁路的问题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就算从现在开始运作,要摆平如此多的困难,非要等到明年铁路工程才有可能会开工建设,而他已经算好,只要操作的当,不到五十公里的高碑店至易县的铁路也许只用两三个月就可以修好,搭上慈禧这趟直达列车尽快将卢汉铁路的问题彻底解决。

    “因为我们手里有个更好的人选,最重要的他还是一个中国人!王爷,朝廷此时恰逢甲午新败,举国上下都视李中堂为国贼,皆曰可杀,虽然前段时间朝廷处置过很多北洋中一些官员,但并不能够转移朝廷中的一些人继续攻击李中堂,甚至有人劝李中堂连同大学士之职都要辞掉好让某人做个真宰相!朝廷尚且如此民间更是物议沸腾,长此以往晚生恐会生出事端,不仅李中堂有难。连带朝廷地权威亦会被质疑!”谭延闿说道。

    恭王奕訢沉思半晌迟疑的说道:“难道组安想要借一个中国人修建铁路来转移朝廷和民间视线?”

    谭延闿点头说道:“不错!只有将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开,等过段时间自然会平静下来,至少比现在什么都不做要强得多!”

    “可是本王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中国人在修铁路上可以与外国人相比肩啊?!”

    “有,这个人就是中国铁路公司的工程师詹天佑,他曾经是曾文正公主持的留**童之一,而且是以极其优异的成绩没有毕业于美国耶鲁大学土木工程系。专攻铁路修建。在修建天津至唐山地铁路工程中他就是实际上的总工程师,而且只用了八十天的时间竣工通车,只不过李中堂以英人金达之功上奏。如果说天津到唐山这条铁路地形平坦没有高山大河阻挡困难不大的话,那詹天佑解决河大桥修建的问题就可以看出他的本事了,那可是三国工程师都没有做成的事情……晚生以为卢汉铁路长度远,所遇到的困难极多,如果说用金达,还不如用詹天佑。至少詹天佑能够解决金达所做不成地事情……还请王爷三思!”谭延闿说道。

    恭王奕訢听后倒是非常意外的问了一句:“合肥不会做事如此昏庸,这修铁路谁的功劳大还看不出来么?怎么会有金达冒领功劳之说?!”

    谭延闿笑着说道:“李中堂固然是朝廷中流砥柱,但是是人总有犯错误的时候,中堂在这个问题上处理不当也是有原因的,其实这也是晚生心中比较担心的事情……”

    “有什么隐情?!”

    “这……”

    “组安,你尽管说来,否则就是本王今天同意了,日后若是因此出了问题,本王也无法庇护你和詹天佑!”

    谭延闿有些为难的说道:“王爷应该知道那四批留**童为何都没有完成学业便被召唤回国吧?”

    恭王奕訢点头说道:“当时本王也是知道一些的,随同这批幼童赴美的还有留学生正监督吴子登。3g华夏网佩佩贡献他对这些留学生的评价非常糟糕,朝廷中当时对于曾文正公地一些做法也是极为反对的,内外交加再加上曾文正公去世,这留**童的计划也就中断了,那些学生中只有数个人真正完成了学业,实在是可惜的很……”

    “这詹天佑就是那完成学业的留**童之一。但是他给李中堂的印象极为不好——他、他没有辫子……事实上导致留**童归国中断留学生计划地重要原因之一,就是这些当初的小留学生完全是从美国长大,可以说他们已经完全‘西化’了,他们出国的时候都还不满十五岁,也没有机会接受祖宗的儒家教育,这么长时间生活在国外,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行事作风和洋人几乎没有什么不同……这恐怕是曾文正公当年推动留学生计划唯一没有想到的后果,詹天佑就是当初最早剪断辫子的学生之一。是以李中堂对此评价是‘离经叛道,无父无君’!这恐怕是启用詹天佑来修建卢汉铁路最受人诟病的问题!”谭延闿说道。

    其实现在的社会风气自从第一次鸦片战争被洋人轰开国门,尤其是第二次鸦片战争火烧圆明园,咸丰皇帝逃亡热河之后。中国人对于这

    就已经非常有想法了,直到现在这辫子是否有必要留论地焦点,而是有很多人已经在以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看法——剪掉辫子!尤其是在上海、广东、天津这些地方,经济越达的地方就越是如此,因为当今中国要想挣大钱,做真正的大买卖,那就必须要和洋人来合作,和洋人相处久而久之之后,这些中国人已经认识到自己脑袋后面地辫子不是自己的光荣,相反是自己耻辱的招牌,所以第一批剪掉辫子的中国人大多数都视那些直接或间接与洋人有关系的各种买办、翻译、洋行工作人员等等。后来的留**童剪掉辫子早就不是“先行”,不过他们却是有着很强的指向性——他们的后来,大量的后续出国留学的中国留学生也许不知道他们的前辈的做法,但几乎都做出了同样地选择——剪掉辫子!

    谭延闿是非常剪掉辫子的。3g华夏网佩佩贡献但是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他绝对不能剪掉辫子——这条辫子对于谭延闿来说已经是立足帝国官场的基本要素,一旦剪掉那也就失去了立足的根本,这比官职从三品直接降为平民还要严重,谭氏一门也绝对不会容忍他的存在。

    “还是实力不够啊!”谭延闿在叙说自己对詹天佑担心原因的时候,同样也在考虑这个辫子问题。心中总是很憋闷地。

    恭王奕訢听后沉默了,当年留**童归国的原因他是比较清楚的,光绪七年留**童归国之时,尽管他受到慈禧太后的严厉压制,但他还掌握了很大的权力,直到三年后他才彻底失去权力开始了隐居生活。奕訢本就是一个比较开明的满清皇族,虽是皇族但他同样因为是洋务运动的起人和重要的支持,在他掌握权力地时代。每天都要接见各国列强在华的外交官、商人等,他非常清楚那些西装革履的洋人对他脑袋上的这条辫子的看法——那绝对不是上千年来四夷对中原王朝的尊敬,是蔑视!

    设身处地而言,当年的这些小留学生以不到十五岁的年龄远渡重洋到美国留学,他们生活的环境和国内完全是两个世界。这些小留学生可不会像自己这样每天只接见数个洋人,他们的生活地环境就是洋人的世界,想想自己见几个洋人碍于自己的贵族身份洋人不敢表露的太明显,而这些学生可能遇到的就不止是白眼的问题了……

    恭王奕訢沉思一会说道:“这个詹天佑没有留辫子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也要悉心处理,毕竟朝廷中诸如徐桐、翁同龢等人势必会在这辫子问题上做文章……”

    谭延闿笑着说道:“于此晚生亦是考虑过。本来是为了修建卢汉铁路扫清障碍所想了一个法子,但现在看来也正好来解决詹天佑地辫子问题……”

    恭王奕訢有些古怪的看了谭延闿一眼,说道:“有什么办法能够堵住这些人的嘴呢?!”

    —

    “晚生打算趁着今年剩下的功夫来修一条小铁路,从高碑店到易县,全程不过四五十公里,造价应该不会高。估计在六十万两左右,这件事还需要大公主来代为说项……”谭延闿笑着说道。

    恭王奕訢嘴角微微一挑笑着说道:“的确是个好办法,妙计!”

    谭延闿只需要轻轻一点,恭王奕訢就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从高碑店到易县毫无疑问是皇室祭祖,再加上大公主说项,那目标就呼之欲出了——慈禧太后!这不能不让恭王奕訢对谭延闿的政治嗅觉感到非常赞叹,只要讨好了这个老太婆,在中国还有什么事情办不成的?而相比之下詹天佑的“辫子问题”也就不是一个问题了!

    “攘外必先安内。只要太后地懿旨一下估计卢汉铁路也就不是什么问题了,剩下来的问题就剩下各国列强了!”谭延闿笑着说道。

    不过恭王奕訢却对此并不乐观,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说道:“《字林西报》和《北华捷报》上的那些动静是组安联合杏一起弄出来的吧?这是好事不过也是坏事,各国列强也都视闻风而动。朝鲜那档子事解决地这么顺利,也是各国列强都紧盯着这条卢汉铁路,最热心的莫过于英国人了,新到任的英国公使窦纳乐已经在我的耳边提到多次了,当然还有他们的死对头俄国人……”

    朝鲜的经济利益与中国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卢汉铁路的特殊地理位置无疑会让各国列强眼睛一亮——一直以来各国列强争夺中国利益的焦点都集中在中国的沿海地区,当然俄国人也曾经打过新疆的主意,结果被左宗棠给教训了一通之后,反而害怕了——西伯利亚大铁路的修建初衷就是俄国对中国的顾忌,他们担心地广人稀的俄国

    土会因为地理问题而被中国人吞掉,那里实在是太广年前俄国的远东外交政策是联日抑华,直到日本军力日益强盛,而俄国人对中国看得越来越透才明白过来中国人对于他们的西伯利亚并不感兴趣,相反日本人越来越大的野心对于俄国地远东致命政策是一个严重的威胁。这远比控制远东海面的英国更加现实。

    到目前为止,能够对中国内6形成影响的也就是俄国和英国,但是他们却从另外一个角度面临中国的“外围”——新疆和西藏,只有英国通过控制长江才能够将触角深入中国内6,但也仅限于长江流域。卢汉铁路则不同,铁路对于航运的优势是极为明显地。要不然英国人对俄国人的那条铁路也不会这么顾忌,而俄国人在朝鲜的收获已经让伦敦感到非常的不安了。

    卢汉铁路最大的优势就是通过铁路将北中国给纵向的连接了起来,相应的也就是将北中国绝大多数的资源借助铁路为纽带重新组合,这对于中国在军事、政治、经济上毫无疑问将会有着巨大地意义,如果再打一场朝鲜战争的话,那从湖北内6出的中国士兵和在直隶出的士兵没有什么区别,鉴于湖广总督张之洞在湖北正在掀起庞大的实业建设,汉阳钢铁厂和汉阳兵工厂联合挥的效力使得中国的军工生产远比在天津、上海、南京要安全的多——除非英国肯武装干涉。否则谁也无法阻止大量的军火从汉阳出源源不断的运往直隶武装中*队,这和设在天津、上海、南京地大清帝*工企业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这是一个向中国内6推进的好机会!”俄国财政大臣维特对俄皇如是说。

    “……鉴于俄国人在远东的扩张,大英帝国有必要将俄国人从卢汉铁路的餐桌上排除出去,哪怕大英帝国无法承担这次铁路修建工作,也绝对不能让这项庞大的工程落入俄国人手中……”尽管索尔兹伯里相授意《泰晤士报》公开反对窦纳乐少校接任已经调任俄国地欧格纳来任驻华公使任命,但是窦纳乐依旧非常尽职尽责的将自己对于卢汉铁路的看法以信件的方式郑重的向索尔兹伯里相汇报。

    “……这将意味着一场巨大的争吵……中国人正在修建的那条铁路显然会对大英帝国在远东长江流域的优势构成挑战,其他列强国家也会趁虚而入在远东扩大它们所已经拥有地巨大影响力,这毫无疑问将会威胁到帝国在远东数十年以来所拥有的各种权益……虽然我本人有意引导一些强国将注意力从欧洲转向远东,但帝国在远东的力量能否同时应对两个强国所部署在远东的兵力——尤其是海上力量,我们该在远东保持一个怎样地海军规模以应对日后的挑战?!……亲爱的先生。我必须修改我的初衷,帝国不能失去远东!……”索尔兹伯里在递交给爱德华七世的信件中表明了他对卢汉铁路的看法。

    谭延闿和盛宣怀可能没有意识到他们为修建卢汉铁路造势的结果会引出来这么大的麻烦,不过这对于盛宣怀是没有什么影响的,无论是汉阳钢铁厂还是卢汉铁路对他而言肯定的有一点——这巨大的好处肯定都被他的合作谭延闿给捞去了,自己不过是个陪太子读书的角色,跟在别人**后面弄俩“小钱”花花。虽说是“小钱”。这是相对于汉阳钢铁厂和卢汉铁路的价值而言的,若是和他盛宣怀的总资产相比,那绝对是不可想象的比例。

    现在盛宣怀还并不清楚各国列强对卢汉铁路的想法,也不知道谭延闿和别的人压根就不同——谭延闿需要的是中国人自己设计、施工、投资、管理卢汉铁路,而不是大家头脑中固有的向外国银行大举借款,由外国工程师设计铁路,然后最重要的重点路段、桥梁还需要外国的施工队来完成,最为极端的便是将整条铁路包给外国公司。

    这是一个在这个时代中国人脑海中极为疯狂的想法。无异于母猪在天上飞——就算他们知道天津到唐山的铁路还有河大桥是詹天佑修建的又能怎样?卢汉铁路不仅有长的线路,沿途的各种复杂多变的地形,甚至还要跨越黄河建钢铁桥——这一切在没有见识过现代工业文明的中国人眼中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而各列强国家紧盯卢汉铁路对盛宣怀没有任何影响,但是对他谭延闿却是极为致命的。因此他需要集中所有他所能够看到、想到的外援,仅仅有谭钟麟还是远远不够的,至于张之洞和恭王奕訢这都是他争取的目标。

第一百一十九章 游说

    “这条铁路的修建绝对不能落到外国人手中,这和其他的铁路可不一样,卢汉铁路连接京师和湖北,如果从整个疆域上来看那就是从沿海沟通内6,以前只有长江流域河运才可以做到这一点,但河运影响显然受制于地理,不及铁路影响之大。如果这条铁路落到了外国人手中,那实在是后患无穷,铁路沿途所经过的各种矿产、物产等将会更加刺激列强争夺,是以万万不能假借他手……”谭延闿说道。

    奕訢点点头说道:“话是这么说,但是这条铁路朝廷一旦决定修建,那各国列强势必会蜂拥而至,俄国公使喀希尼就曾经提到过卢汉铁路,希望能够以修建卢汉铁路算是报答俄法德三国干涉日本完全控制朝鲜。喀希尼的观点结果遭到了德国公使的反对,说如果修铁路的话那就利益均沾,俄法德三国共同来承接铁路修建……法国人也是如此看法……”

    其实谭延闿一直就是有些弄不明白——他虽然不是很精通历史,但是也知道两次世界大战,德国都是俄国的死敌,为什么在这个时代,看起来俄国和德国的关系还非常融洽,甚至德国在得到俄国的干涉朝鲜事务的建议后,很快便派来了一支非常精干的舰队。这支舰队虽然数量上不及俄国或是英国,但是这支舰队都是德国当之无愧的服役主力战舰。所采用地技术也是非常先进的——这支舰队的到来也证明了德皇对于俄国的承诺是非常重视的,对付战力已经损失大半的日本海军,根本用不了这么大地阵仗。

    “各国列强之间为这条铁路争的越厉害,这也许对我们来说就越有利——所有的列强国家都想要得到这条铁路的修建权,当他们争执不下的时候,我们要么选择一个实力最厉害、对我们最有威胁的列强。要么在所有大列强国家势均力敌的情况下,选择一个三流列强国家来修建铁路……这对于世人来说是最正常不过的选择,但是晚生还是强烈建议先让我们中国人自己地工程师来试试,不成最多挨几句骂这又不能伤筋动骨,不过一旦成功,那对于朝廷来说将会有着极具重要的意义……”谭延闿笑着说道。

    恭王奕訢沉思良久说道:“那组安你以为现在的列强国家势均力敌么?!”

    谭延闿摇摇头说道:“不!从朝鲜这件事上来看,为了争夺远东的利益已经分成了两个集团,一个自然是英国;另外一个则以俄国为、德法跟随算是一个集团。它们对于远东的重要性认识不够或是因为本国原因开始谋求远东利益时间太晚,这都让它们错过了培植远东根基的机会……各国列强对于卢汉铁路的争夺自然也就体现了这两个集团的对抗,不过俄法德三国在西洋的领土相接,它们之间都曾生过战争,如果按照远交近攻的原则,它们是不可能齐心地,所以刚才王爷所说俄德公使的分歧多少也体现了这点,这样算起来英国应该是更强一些,但这种优势却很有限,而且英国人自己占据了长江流域。已经有了河运的优势在手,对于这条铁路在某种程度上而言更想着怎么搅局让它修不成……”

    恭王奕訢笑着说道:“那岂不是遂了组安的心意,正好让詹天佑来修?”

    谭延闿笑着说道:“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晚生是这么想,但各国列强能不能按照晚生的心愿向下展这就很难说了……不过这中间对于我们而言确实是有很大的机会,英国更强势一些。这也是建立在俄法德三国暂时同盟同床异梦地基础之上,若是三国能够齐心合力,英国就会想方设法让这条铁路的修建计划流产,反正这种损失对于英国而言不算什么,它们至少还掌握着长江河运……”

    恭王奕訢听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嗨!国力贫弱连自己想要在家里修条铁路都是这么困难,本王曾经听闻合肥在唐山修铁路,为了避免朝廷物议竟然说是在修马路!可恨朝廷诸公愚不可及看不清形势,可怜大清错过一次又一次机会!”

    谭延闿说道:“王爷不用为此太过难过。只要去做总是会有一番功业的……如果按照晚生的想法,列强两大集团在这个问题上争执不下的时候,那也就是我们推出自己来修建这条铁路计划的时候了。晚生以为现在不宜声张这个计划,免得列强深悉真伪之后联手阻碍。横生枝节……另外便是积极做好修建铁路的准备,詹天佑那边已经去考察新易铁路了,等过段时间之后他还要延着卢汉铁路原计划的修建路线走上一趟,以考察铁路修建沿途中地地形地貌;汉阳钢铁厂整顿已经过半,各种技术人员已经配齐,从英国订

    套马丁平炉其中有一套已经开始装船,拜张香涛将铁江边上所赐,很快便可以运抵到汉阳安装,如果所料不差的话正好可以赶上明年卢汉铁路开工……”

    恭王奕訢说道:“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卢汉铁路当初在计划之时,张香涛曾经估算需要四千万两银子需时五年建好通车。如果这么算地话,每年平均下来也要八百万两银子之多,昔日阎敬铭执掌户部之时,废数年之功令行节俭才为朝廷省下了约八百万两,现在朝廷恰逢新败,赔款日人三千五百万两……如果现在朝廷开工卢汉铁路,这就使得已经非常困难的财政更加雪上加霜,而且在户部说话的还是翁书平……”

    “王爷所疑虑的是不是朝廷恐怕拿不出修建铁路的银子来?而翁书平也会因为个人私怨阻止朝廷向外国银行借款?!”谭延闿问道。

    “不是‘恐怕’。而是一定拿不出来!组安你也是经过一些事情地人了,朝廷有多少家底你还不清楚?现在唯一的好处便是西边那位的大寿算是过去了,每年朝廷在财政上也可以多少喘口气,就算背上三千五百万两赔款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两淮盐政那里几年也就还清了……按理说这修建铁路也可以借款,但是翁书平这里若是不点头。谁还能够从户部这里弄出银子来?数年来连合肥都深受其害,北洋水师乃国之干城都将如此,那更不要说是铁路了!”恭王奕訢多少有些苦恼的说道,十年未曾主持政务,身上的疲累不说,最重要地还是他的心已经冷了,眼下谭延闿所说的中国人自己来修建铁路以振民心,多少也是让他振奋了精深。可是没有银子哪来的铁路?!

    “晚生倒是以为这修铁路的银子要比工程师好办的多,既然工程师我们都不愿意用外国人,这借款修铁路就更不足取了,这同样也会让列强有干涉铁路修建的借口……至于银子的来源,晚生也想过王爷所说地这些困难,说到底这铁路也和其他洋务实业是一样的,晚生主张将卢汉铁路办成商办——向民间集资按照出资多少变成股份成立铁路公司,朝廷可以用十五年到二十年的铁路经营权交给这家铁路公司,然后铁路公司来承担卢汉铁路的修建工作,朝廷可以一文钱不用出。这和向外国洋行借款是一般的……”

    “变成商办?!”恭王心中一突,不过对于谭延闿对“商办”独有情钟的做法,他心中是非常清楚的,可是这可不是价值几百万两的汉阳钢铁厂,而是广工程预算便高达四千万两的大铁路,天下间谁能够将其吃下来?!

    “晚生的建议是通过向民间公开招股。集合众人之力合办卢汉铁路公司……晚生初步计算过,一旦卢汉铁路修建完毕通车后,每年可以有一千万至一千两三百万两地营运额,刨除各种成本亦还有六七百万两的收入,而十五年的经营期对铁路公司而言刨除四千万两的修建费用之外,应该至少有三千万两的总收入,这便是吸引商人入股之所在。当然朝廷也可以在这十五年经营期间,如遇到战事则铁路公司必须以朝廷利益为重。为运输朝廷的兵马粮草让路……同样在朝廷财政好转后,可以与铁路公司董事会展开谈判,或是收购董事会成员中地股票占有一定股份坐享其利,或是可以通过一部分让利全资收购铁路公司……”谭延闿说道。

    恭王奕訢听后眉头舒展了一些说道:“组安。你这个想法可真是够惊人的,不过本王对能否集资四千万两还是挺有疑虑的……合肥办洋务实业,官督商办的也不少,这募集股票的做法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

    “王爷,李中堂所创造的‘官督商办’,其实说穿了就是洋人国家中广泛采用的股份制公司的制度,这也不算什么创造,在历史上我们也曾有过合伙办商号地记录,不过就是没有洋人展的这么完备罢了。中堂的官督商办事实上是对商家来说是极其不利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晚生采用商办地方法要好于中堂的官督商办之法……”

    “难道官督商办不好么?”

    —

    “中堂用官督商办已经几十年了,王爷多少也清楚一些,王爷认为这法子好么?!既然是办工厂,工厂在用人、理财和业务经营方面几乎都是需要遵照李中堂或是负责管理工厂官员的意思,由总办、会办或是帮办来经理,但是这些人又都是中堂或是衙门中的人。可以说商人在出了银子之后,除了有资本所有权和按年领取股息、负责承担负债责任之外,既失去了股金的支配权力,又不得过问局事。中堂大人身兼直隶总督和北洋大臣,还有无数的头衔,这么多

    要去做,自然无法整天盯着这些工厂,这就给下面的会,所以一些官员认为官督商办是个美差,竞相争夺……假如换过来,如果我们是商人,您说您敢入股办工厂么?!”

    恭王奕訢被谭延闿地话问的一愣。笑着说道:“命由他手,本王虽不是商人但也绝对不愿意吃这亏的!”

    谭延闿笑着点点头说道:“晚生也是有几个厂子的,不过这些厂子都是交给其他股东来打理,晚生之时排个信得过的人在其中监管财务用度,再说来这些商人也害怕晚生会抄了他们的老底,自然也就不敢糊弄晚生。这些商人祖辈都是以经商为生。在经商上晚生是拍马也赶不上他们地,由他们来经营晚生绝对不干预他们的行动,这样一来为工厂赚钱也是为自己赚钱,他们自然会努力想办法将工厂办好了……”

    恭王奕訢点带你头笑着说道:“那卢汉铁路公司组安是建议本王采用这种方法了?!”

    “只有用这样的方法才可以将商人的资本招揽过来,若是官督商办,一下子就会把商人们给吓跑了。一旦朝廷用人不当,派了一个喜好贪墨之人,那股东在熟悉之后也必然会抽回资金。这铁路公司同样也办不下去了……晚生以为王爷在推动卢汉铁路这件事上,不妨试试新的方法,以后也好做朝廷之表率,不然朝廷办一个厂子就亏一个,弄得跟张香涛的衙门工厂一样,到最后只有变卖一条路了……”

    官督商办在这个时代应该算是一个创举,不过李鸿章也敏锐的感觉到若是民族资本势力趁此机会强大起来,难免中国不会赴西方一些国家资本主义革命之后途,所以才弄得官督商办的工厂企业跟一个衙门似地,最主要的职位全部都是李鸿章的淮系所把持。本质上来说李鸿章和张之洞办洋务是没有多少区别的。无非是五十步笑百步,不过李鸿章比张之洞更加幸运,他继承了曾国藩的遗产还笼络了大量的洋务人才,虽然这些洋务人才如罗丰禄等人最后也贪,但他们至少还有分寸,知道把厂子办好了适当的贪。这样才可以细水长流,还能凭此受到李鸿章的赏识,政治上更进一步。至于张之洞那里就是一群蛀虫了,不仅他可以依靠的洋务人才远远少于李鸿章不说,张之洞本人的性格有些刚愎自用,更加剧了手下地洋务产业分崩离析的境况。

    “李鸿章想要抑制的就由我来释放好了,这民族资本势力越来越大对于以后的变局也是好处多多,同样也可以团结这一新兴势力为自己所用。这可是重要的政治资源,以后对付盛宣怀的时候下手也就容易多了!”谭延闿在心中暗自想到。

    “这卢汉铁路地设计施工、筹集资金还有今后的运营,这些问题组安你都和令尊及张香涛商议过了么?”恭王奕訢问道。

    谭延闿听此心中知道恭王奕訢已经心动了,便如实回答道:“晚生曾与家父细细商量过此事。王爷也应知道家父曾与左帅交好,左帅曾经办过兰州织呢局,可惜以失败而告终,是以家父为官数十年不曾办过洋务。不过家父对此倒是很支持,认为可以试一试……至于张香涛,晚生也曾面谈提及过,不过张香涛对于商办在心中还是有些抵触的,晚生已经委托收购汉阳钢铁厂的人不时面见张督,施展那水磨功夫好让他改变主意,现在辜鸿铭已经回湖北了,也是晚生拜托他多向张督说明……”

    恭王奕訢笑着说道:“组安,你可真是对卢汉铁路下足了功夫,他日若是真的能够顺利办成此事的话,张香涛虽有建策之功,但功还是你的!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办成的,本王还需多多思量,当然也要联系更多地大臣来赞同此事才可……”

    “一切都指着王爷做主,晚生权当跑腿联络,自是不敢居功,只盼他日铁路能够早日建成,中国能够真的富国强兵,终有一日会驱逐列强复我国权!”谭延闿躬身说道。

    恭王奕訢听后也是志得意满的笑了,对于谭延闿这个年轻人,他当真从心里面是满意的很。

    “富国强兵、驱逐列强是真地,但是到底是不是为你满清王朝那可就另外一说了,说到底还是看谁的本事高,鹿死谁手尚不可知,不过这个腐朽懦弱的朝廷绝对是要推翻的!……”谭延闿心中暗自思量着……

第一百二十章 未来

    光绪二十一年六月初五,谭钟麟上奏请修新易铁路,供皇室祭祖之余还可便于生民利……初八,皇太后和皇帝下旨准奏,户部酌情拨款六十万两……

    出于试探各国列强的缘故,谭钟麟事先抛出了新易铁路由英国人金达来负责修建,结果第二天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便接到了法国公使的抗议。法国公使的抗议之后,英国公使窦纳乐表示了不满,但随即俄国和德国公使也表示了反对意见,并且同时驳斥了美国公使林董的由美国来修建这条铁路的建议。

    新易铁路不过是一条全长不过四十多公里,但是加上连接旧有铁路从京师出走完全程是一百二十公里——就是这么一条在铁路公里数不过一百公里的铁路各国列强看来都需要大打出手,无论是恭王奕訢还是谭氏父子等人心中都很清楚,长度远远出新易铁路数十倍的卢汉铁路将来会引起怎样的风暴。

    不过十天时间,等各国列强都摆明车马后,恭王奕訢在总理衙门向各国列强表示将会让北洋大臣谭钟麟酌情派出中国工程师来修建这条铁路——三天后刚刚从高碑店赶回的詹天佑便闪亮登场了。谁也不会意识到,这个现年三十四岁的中国铁路工程师将会从小小的新易铁路走向中国铁路第一人的辉煌历程,这个名字在未来的数十年后。紧密地和中国铁路联系在一起,直到他本人去世为止,他对于中国铁路的影响还在漫长的日后持续着。

    随着新易铁路的开工建设,卢汉铁路开工的呼声也是日益增长,各国列强便将小小的新易铁路抛在了脑后,开始全力争夺卢汉铁路建设地主导权。而作为列强在华的经济主心骨——银行也开始行动起来。修建铁路无疑需要贷款的支持,而此时在中国银行业的巨头汇丰银行在华的利益已经让各国列强都红了眼,同时英国因为有汇丰银行来执行一些它不宜出面的事情,同样获得了巨大的政治和经济收益。

    此时卢汉铁路尚还停留在纸面上,朝廷上下对此还众说纷纭之时,各国列强已经意识到必须在中国开办银行以便利于执行本国的金融政策,虽说不敢和汇丰银行这样在华经营数十年地老牌银行相比,但至少也要达到可以完成其交付任务的规模。

    正是出于这种认识。一时间各国都有在华开办银行的想法已经提上了议事日程,最让谭延闿感到担心的便是俄国公使喀希尼前来拜访谭钟麟,希望俄国能够在华开办银行同时也请清政府入股合作经营。这种担心并不是凭空而来——这是谭延闿前生在天津暂住时,天津证券公司是一座极有风格的俄罗斯式建筑,就在他的居住地附近,兴趣之下也多少了解了一些,才知道这幢建筑是俄华道胜银行的原址。

    对于俄华道胜银行的历史谭延闿并不清楚,但是他却知道前生和俄华道胜银行同时代的外国银行都称呼它为“可怕的俄华道胜银行”,能够被冠以“可怕”二字,那就非常有说法了。就连外国在华银行地老大汇丰银行也没有被冠上这种称呼,可见这个俄华道胜银行肯定做过某些事情,可惜他并不清楚。

    到底喀希尼拜访老头子提议俄清共同经营一家银行的提议,谭延闿不知道这家银行到底是不是他印象中的那个俄华道胜银行,但是这个时候他也能够明白其中的一些道道——包括汇丰银行在内,中国还没有中外合资的银行出现。而汇丰银行代表着典型的外国在华银行,它们都是为了本国在华执行特殊地经济、政治任务,推行殖民措施的得力工具。不过正是由于这样的出点,这些外国银行都是各国的“专属工具”每家银行的脸上都印着自己的国旗,而且活动范围也都是固定的,深受洋人之苦的中国人只要知道内情是绝对不愿意和它们生任何交集,就算是清政府与金融机构合作地时候在可能的情况下宁愿选择票号也不愿意和银行有接触。

    如果这家俄华合作经办的银行一旦成立,那就开了一大创举——它将会成为第一家中外合资银行。中国的爱国商人对它不会有偏见,而清政府以后碰到借款这样地事情如果需要银行的话,那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自己入股的银行,毫无疑问这家俄华合资银行将会成为选。以后就不是汇丰银行一家说了算了。

    这家还在筹谋中的俄华合资银行毫无疑问也会对卢汉铁路形成威胁——准确的说是对谭延闿心中的计划产生巨大的威胁,有了这家银行的资金支持,清政府应该很容易从中取得足够的贷款,

    控制卢汉铁路的计划岂不是要蛋打鸡飞?!如果是这罢了,最要命的便是这家计划中的中外合资银行的控制权到底是掌握在中国手中还是俄国人手中?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依照谭延闿对近代史的了解,这家合资银行的最终控制权毫无疑问的将会掌握在俄国人手中,也就是说俄国人可以通过这家披着中外合资羊皮的俄国银行来实现插手卢汉铁路的目的!

    —

    “俄国应该拿不出这么多创建给卢汉铁路提供足够贷款的银行资本,如果说按照组安的想法,那这家银行最起码能够贷出四千万两的贷款,就算卢汉铁路修建时间有五年,每年贷款按照理想状况平均下来也由八百万两,这就是说要想让这家银行开门,至少也要有一千万两银子的资本才可以。不过据我所指,从光绪十七年开始一直到光绪十九年,俄国一直都在经历着大饥荒。考虑到俄国人还要修西伯利亚大铁路,还要维持正常地国家财政运转,俄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拿出五百万两银子——这起码是控制银行的最低标准了!”寇青说道。

    “你是说俄国前几年正在经历大饥荒?!”谭延闿有些惊讶的问道。

    寇青点点头说道:“我在欧洲的时间比较长,早就知道这件事,俄国为了从别国购进足够的粮食,已经向英国和美国借款了。欧洲的粮价也为此上涨了不少……”

    谭延闿听后用手指敲敲桌子,想了一下说道:“不管怎么样,一定不能让这家银行成立,否则它对卢汉铁路将会造成巨大地威胁……俄国经历了大饥荒之后债台高筑,但并不代表它就没有这个能力来建铁路,尤其这条铁路配合正在施工中的西伯利亚大铁路,从朝鲜的出海口进入海湾在天津上岸,就可以轻松的借助卢汉铁路深入中国腹地。这种便利不是英国人的海运外加长江河运就可以比拟的。为了扩大在华利益,俄国人很可能会当掉裤子来插手这条铁路,再说这么一个庞大的帝国也就算债台高筑也未必会因为卢汉铁路而当掉裤子!”

    寇青笑着说道:“若说债台高筑,俄国与我们大清相比起来才算是小巫见大巫,要说以俄国的财力再多承担一千万两地债务也并不是什么负担。在欧洲的时候就听说俄国财政大臣维特和已故的沙皇是好友,这并不是完全出于两人之间的友谊,而是维特在接任财政大臣之后一直让俄国的财政都有很大的盈余。新沙皇接受了老沙皇的临终建议在继位后继续重用这些维特之类的老臣,虽然遇上了三年的大饥荒,但这是天灾绝非人力可敌,维特还是非常有本事的!”

    谭延闿说道:“这件事还需要慢慢等上一阵。我们要等俄国人把底牌亮出来再说。喀希尼现在只是一个建议,听他地意思似乎是俄国财政部门下面的一个直属银行在中国开办分行,这个分行由朝廷注资吸入股份,变成俄华合资银行。不管怎么说,这家银行的成立目的先是为的介入卢汉铁路修建,而朝廷也很有可能会选择这样拥有自己股份的银行来贷款修建铁路。这样一来我们前期谋划控制卢汉铁路地计划蛋打鸡飞是小,让俄国人控制了铁路才是真的大损失!”

    寇青问道:“要不要我再跑趟欧洲,在那里探探这家俄国银行的底细,这样也好多做应对!”

    谭延闿摇摇头说道:“暂时不急,驻英公使龚照瑗也是个非常能干的人物,我们又不是去深究这家俄国银行的底牌,只要明白它在欧洲银行界的地位即可。想来这家银行也一定会受到俄国大饥荒的影响,如果是开办了几年的老银行势必没有这么快来恢复实力。到时候只要极力贬低其实力,再让老头子想办法联合朝廷清流来力阻这家银行创办就好了!”

    寇青笑着说道:“谭督虽然不像李鸿章那样对外交有很深地影响力,但好在也是继任北洋大臣,朝廷和总理各国事务衙门都还是非常看重北洋大臣对外事的看法的。这个习惯一时半会是改不过来,想来只要谭督肯站出来出面反对,那这家银行应该是成立不了。”

    谭延闿摆摆手说道:“这也未必!俄国联合法德干涉日本并吞朝鲜,虽然没有恢复朝廷对朝鲜的宗主国地位,但也好在让日本退到了南朝鲜,并且在驻军上受到了极大地压制,对此朝廷上下对俄国的态度还是非常尊敬的,而一些朝廷大佬诸如张之洞、翁同龢等人对俄国还是有很深的好感。现在朝廷的主流外交政策便在这些大佬的推动下变成了联俄以抵制英国等其他列强国家侵蚀,殊不知

    于引狼入室……”

    “难道联合俄国抵制其他列强国家不好么?!”

    谭延闿冷笑的说了一句:“这外交就是和世界各国列强在一张桌子上搓麻将,自身实力的高低便是好坏牌,相对于英俄这样的列强国家领袖,我们手中的牌是臭不可闻。在这牌桌上都是赶尽杀绝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我们同样也是俄国的目标,而且就我看来等俄国人那条铁路一旦修到了朝鲜。那才是我们地灾难,毕竟海运比铁路运输差得太远,英国的炮舰只能够让我们出让更多的商业利益,而换作俄国就成了6军,那就意味着实际上的占领——割地啊!”

    “那岂不是俄国对大清的威胁还要远甚于英国?!”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沈静惊讶地说道。沈静和寇青不同,寇青多是关心商业上的事情。对于政治到是没有多少心思的;沈静因为其科考出身,寒窗十数载就为了谋个功名,只可惜时运不济最终还是改行进了谭钟麟的幕府,不过这几年有当官的机会他的心思反而更淡了;陈飞已经谋了一个道员衔,被谭钟麟安排到直隶河工道积累资历去了。

    “自从左宗棠平定新疆之乱让俄国人空手而归之后,俄国人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在远东的弱点,反过来倒是害怕大清谋夺它控制能力极弱的西伯利亚地区,为此这西伯利亚大铁路计划也就被俄国人所提了出来。一旦这条铁路完工。到时候最危险地可能就不止是新疆了,蒙古、东北都是俄国的目标,尤其是东北,朝鲜的出海口到底是比旅顺要差得远,这很可能会刺激俄国人铤而走险谋夺东北……”谭延闿说道。

    “我在欧洲的时候也仔细了解过一些欧洲列强的家史,这俄国的起家可谓是最为贪婪的,联想到俄国对大清之间的领土纷争,这也到应证了俄国对领土的贪婪,即便是在它力量非常薄弱的远东也还在努力扩大领土面积,丝毫不顾自己地承受能力……”寇青说道。

    “仲卿兄。你倒不如思量一番如何在报纸上做些文章,专门来论述俄国的扩张历史,以此来映射现在的华俄关系。现在俄国人在远东的势力扩充的非常厉害,这必然会引起英国等其他列强国家的顾忌,目前中国地报纸主流还是洋人的报纸,据我所知不要说张之洞、李鸿章有个翻译科来专门从报纸上观察洋人的动向。就连皇太后那里也有一个规模不小的翻译科,凡是外国报纸都会被翻译出来择其要点专门向皇太后汇报……”谭延闿笑着说道。

    “这倒是非常可行,目前控制中国报纸主流的几乎都是英国和美国的,它们正好和俄国是相抵触的,从它们的报纸上做文章正好会得到它们有意无意地支持,影响更大些也说不定……不过说起来在报纸上做文章虽然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到朝廷大佬们的想法,但千万不要对此有太大的指望,相对于俄国为大清在朝鲜谋得对盛京的安全而言。朝廷对于俄国地好感不是几篇报到便可以打消的……”沈静说道。

    谭延闿点点头说道:“俄国对于在远东谋取展的意图在现在看来已经非常明显了,而日本虽然经过这次战争备受打击,但也谋得了相当大的好处,估计用不了五六年便可以恢复实力卷土重来也是说不定的事情……反观我大清在国际外交上和日本相比差距太远。朝令夕改犹如没头的苍蝇一般,殊不知这国与国的关系全凭实力说话,两国关系都是受到利益所驱动……”

    “说到实力,我还忘了,唐纪孟今日来电说镇远和致远已经在旅顺的船坞中大修完毕,幸亏李鸿章对北洋水师非常关切,在战争之时款项比较充裕的时候拨了大笔的款项用来修复这两艘战舰,并且还趁着这个机会对此加以改造。定远舰上的两门1o毫米炮已经换成了四门12毫米射炮,其他诸如锅炉等也进行了相应的改造,比以前要好多了……”沈静说道。

    谭延闿点点头沉声说道:“到时候我还要抽空去旅顺看看已经修复的战舰,这可都是我们手中的本钱啊,俄国人已经开始露出自己的牙齿了,旅顺乃是俄国重要的目标,不仅是海军,旅顺炮台和守军等方面我们也不能放松,李鸿章时代遗留下来的诸多问题在我们这个时候更不能传习下去,以后的几年中我们可不是面对李鸿章所担心的日本,而是比日本更加凶猛的俄国!”

第一百二十一章 小站

    “说到军事,公子嘱咐的对直隶督标的加强和扩充已经完成,原本三千人的直隶督标按照公子的要求择其精壮、无吸食鸦片、无恶赌烂习……淘汰下来剩余一千五百人,后从直隶、山东、山西招募补充,现在已经扩充到六千三百人,以在下看法,公子应该择一交通便利之地开始练兵了!”沈静说到。

    “呵呵,现在手头上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哪一项都是耽误不得,我有些忙不过来了!”谭延闿有些自嘲的笑着说道。

    沈静神色郑重的压低声音说道:“公子,其实我朝在嘉靖年间便已经有入乱世之征兆,鸦片为祸华夏也是从那个时代开始的,直到同治年间才酿成巨祸……现在经过洋人、匪、捻祸和最近的甲午战争,这乱世已经非常明显了,可叹朝廷诸公在甲午之前还粉饰太平……乱世之中靠的是什么?是军队!有军队便有名位事业,无军队则头上的乌纱被别人提在手中,想怎么拿捏便怎么拿捏!当年曾文正公在江西进退维谷,恰逢父丧丁忧,可是不到一年朝廷便夺情请其复出,这是为什么?!”

    “这个简单,还不是因为曾文正公会打仗?!”寇青毫不在意的说道。

    谭延闿摇摇头淡淡的说道:“仲卿兄,你错了!朝廷夺情曾文正公不是因为他会打仗,而是因为湘军就是他地!”

    “不错!朝廷看重不是曾文正公一个人。而是他手下那十几万湘军,只有湘军才可以剿灭匪,但是湘军从上到下都是听命于曾文正公一人,朝廷中有谁能够调的动?!朝廷无奈之下才会这么做,反观曾文正公的学生李鸿章,几十年来长保荣华富贵。满天下的清流都骂不倒他,反而是越骂他活得越滋润,就连翁同龢这样的死对头都拿他没有办法,还不是因为他手中有从淮军演化而来的北洋水6两支劲旅?和曾文正公与李鸿章同时代地剿灭匪的其他将领,诸如袁甲三之流,四处流落,没有自己亲手建立起来的军队,最终还是一事无成!”沈静沉声说道。

    沈静说得这些谭延闿心中都明白。若是在李鸿章和曾国藩之前没有人看出这一点来也算是情有可原,但是有曾李两人做榜样,天下只要稍有心思的人都能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谭延闿想要把持新军也是出于同样的目的,因为他所知道的中国近代史就是这么展地,能够在历史上留下自己名号的人,后面肯定有一支为他打天下的军队。袁大头和孙中山之间的区别就差这么一点点,但是两人所能够成就事业的根基上的差别最终导致了孙中山不得不选择退让,其实到了孙中山那步凭借自己的威望来统合军事力量闹革命的已经是走这一路的顶级表现了,说到底还是手中没有可以支配的强悍嫡系军队,否则中国地历史早就改写了。

    “最近我常听到一个人。他就是袁世凯,袁甲三正是他的叔祖。此人原在朝鲜,大战之时见风使舵便先行逃回来了,李鸿章失势但也保护了他,为他洗脱了罪名并且还给他按了一个浙江温处道道员的头衔,不过袁世凯并没有去浙江。而是一直在京师逗留四处活动……此人的做法到也是吸取了袁甲三的不足,他已经走通了李鸿藻的门路,看他地意思是想要谋得胡燏棻的定武军,逢人便大谈新军编练……公子,我认为编练直隶督标已经刻不容缓,新军能否成军时间最为关键,若是袁世凯先成那公子亦落人后,时局展下去恐对公子不利!”沈静补充说道。

    谭延闿说道:“这个人我知道。而且我更清楚这个家伙恐怕以后会是我的大敌。我自然有我的优势,相比之下袁世凯不是科举出身,我却是三元及第的状元,但是我的弱点便是没有像他一样训练过军队。他在朝鲜曾经训练过一支五千人的新式军队,这是在国内还未曾有过的……就是因为我没有训练过军队,所以我才没有办法取代胡燏棻来训练他地定武军,眼下津芦铁路开工在即,胡燏棻很有可能会去承担总办之职,我得不到这定武军之后才在家父的启下来训练直隶督标,以此来谋得训练新军的功劳……”

    “那我们就不让胡燏棻去当这个总办,将他留在定武军,只要他不走谁也没有办法来占他的位子!”沈静有些恶狠狠地说道。

    谭延闿作为他们的雇主,幕僚的成就就看雇主的展,谭延闿已经决定走从军这条路,满朝上下都在盯着这个三元及第的幸运儿在军队上有什么成就,其中不乏像翁同龢之辈希望谭延闿一败涂地臭了自己的声名。沈静之所以着

    因为谭延闿在这上面还是有弱势的,一旦袁世凯谋取训练职责,加上他有这个经验,很可能会赶在谭延闿将新军训练完成,这对于谭延闿和他的幕僚来说是最糟糕的消息。

    谭延闿听后笑了笑说道:“这个法子恐怕是行不通的,胡燏棻怎么也是广西按察使,出身淮系,只要他愿意去当津芦铁路的总办,我们是不好出手阻拦的,而且在李鸿章还是胡燏棻看来,袁世凯再怎么说也是出身淮系,把定武军交给淮系出身的人,胡燏棻还是非常愿意的!”

    “那就眼看这个袁世凯半道中杀出来抢了公子的功劳不成?!”沈静有些急了。

    谭延闿摇摇头笑着说道:“朝廷虽然有心将定武军变成新军,但是名义上这定武军还是在直隶的地盘上,受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的节制,想要让袁世凯练不成新军这太容易了。我们有地是办法!比如北洋武备学堂,还有新军训练所需要的枪炮军械,当然还有军饷,这些资源哪个不是掌握在我们的手中?!最近我不是安排北洋武备学堂的学生们开始操演考核了么?考核中最为优秀的学生将会和我们的总督府侍卫队合并在一起,成为直隶督标地军官团,这就像我们办钢铁厂和纺织厂一样。银子我们是不缺的,但是没有相应的人才我们不过是重复张之洞的老路而已,我倒是想看看在如此封杀堵截之下,他袁世凯拿什么来和我斗?!”

    沈静还是有些担忧的说道:“公子最好还是提早做些打算为好,这训练军队尤其是能够倚为靠山的军队,无疑像曾文正公和李鸿章那样是最好的——就像猎人养狗那样,长大的狗最次,半大不熟地狗其次。唯有刚生下来的小狗崽才是最好的!公子在训练新军的时候不妨吃住在军营,这样一来新军的军官都是公子一手提拔,而新军士兵也会对公子叹服……”

    谭延闿知道沈静心中在担心什么,便耐心的说道:“文渊兄,其实你说的我基本上都明白,我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你在这里整顿补充直隶督标的时候,我已经酌情将北洋武备学校各届散布在淮军中的毕业生员已经集中起来了,当然他们各有个的志向我们也不好阻拦,前后收拢了六十余人。再加上今年通过考核地应届毕业生,还有我们的总督府侍卫队,这就是新军的军官指挥主干。不仅如此,淮军已经散了,我也谋得了一个好地方——距离天津不远的小站,也就是以前的新农镇。这原本是天津到大沽车站之间的一个小站,因为淮军曾经在这里前后屯田二十年,有现成地营舍和操练场地,最重要的是因为它还有一条铁路,本身距离天津就不远,有了火车之后我就可以非常方便的往来于天津和练兵之所……”

    “呵呵,这个小站我听说过,李鸿章的淮军在哪里屯田练兵。兵没有练出来但是这屯田还是非常成功的,尤其是这小站稻米可是他们屯田最重要的东西,口感非常好,能够在北方种出比南方还好的稻米真是少见!”寇青打岔的笑着说道。

    沈静不知道小站地位置。不过他和寇青一样都是南方人,在这北方要吃饭大米可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他们可都是“无米不欢”的主儿,这小站稻米口感比他们在南方吃过的大米还要好,自然是先记住了这“小站稻米”,可是这位置就不太清楚了。好在谭延闿已经说地很清楚,小站是天津到大沽车站之间的一个小站,不过是因为铁路经过繁荣了这里的小村镇,连带名字都给改了。这样一来就好判断了,这条铁路也是很有用处,以后谭延闿要是练兵的话,按照沈静的设想谭延闿要花大量的时间待在兵营中,必须找一个距离天津直隶衙门不能太远的地方,这小站距离近不说,还有火车直通,这就最是理想不过了。

    “呵呵,仲卿说得对,这小站稻米可是有名的紧,淮军能够在天津扎下根来,这小站稻米可是功不可没,以后想要吃稻米尽可到兵营中来,我是管你饱的!”谭延闿笑着说道:“文渊兄,我早已经差遣胥吏到小站接收营房,并且还带了银子将营房加以修缮,而且还从天津机器局内提出了库存的三千八百支德国九三式步枪及其大量枪弹,后面还有库存的德国步兵炮……半个多月了估计也该差不多了,今天我就奏请家父,调动直隶督标进驻小站,近期就开始练兵!”

    —

    “公子,还有一个问题。以前不知道公子这么快就要练兵,我们还向德国派遣了四十三名军事留学生,现在看来似乎有些错了,这些留学生可都是总督府侍卫队最为精华的人

    杨、李韬、刘禹等人都可称将才,如此一来他们这没有他们参与,将来等他们回来……”寇青有些担忧的问道。

    寇青长时间停留在国外,谭延闿向德国6军学院派遣留学生的事情就是他在那边配合毛瑟武器制造厂来张罗的,这学制有三年有四年,像杨、李韬这几个最优秀的学员可都是四年期学制。现在就召回来实在是太过可惜,但不召回来等新军训练成型之后再将他们安插进去就有些困难了。

    “军队就是一个谁又能奈谁就上地地方,没有本事的人就撤下来这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我觉得留德军事留学生这件事以后每年都要办下去,经过考核合格后,选出最优秀的四十至八十名学员前往德国学习军事,回来后凭自己的本事在新军中找到自己的位置……不仅仅是6军。我还打算恢复海军留学生计划,甚至还有类似于留**童那样地留学生计划!”谭延闿有些志得意满的说道。

    沈静点点头说道:“当年曾文正公的幕僚堂几乎集中了当时中国最有才能的人,以后李鸿章的幕府也是一般,正是有这些人才两人才得以成就一番事业。至于留德军事留学生回来的安置问题,我看这不算什么,只要公子在这边将新军训练好了,得到了朝廷的认可,那以后新军训练的工作多半还是由公子做主。这新军不会只有这么一点人地!”

    谭延闿虽然花了很多功夫放在别的事情上,但是也正是趁着这个机会,他从军官选拔到军队的裁汰扩充,就连训练营房和武器装备都已经搞定了,这新军训练准备工作可谓是非常充足。相比之下胡燏棻的定武军在规模上只有一千五百人,训练营地更是不能和谭延闿选择的小站相比,手中的武器也都还是淮军手中的老武器,自然没有谭延闿这么狠——唐伯文早已根据谭延闿的命令,让天津机器局将所有的九三式步枪全部封入库存,还有进口的德国步兵炮等最好地6战武器都已经封存起来。小站营房这里一安排好,这些武器弹药就已经源源不断的从天津机器局运抵小站军营库房看管起来了。

    不光是谭延闿随着六千督标进入小站军营,他还带着大量的军事书籍和一个由五个精通外语的翻译人才一同进驻军营。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外国的军事教材全部翻译出来,这中间不仅仅是6军方面地军事书籍,还有海军的著名著作,尤其是那本马汉的《海权论》。北洋水师重建已经进入倒计时,水师提督暂时由原镇远舰舰长林泰曾代理,邓世昌、叶祖珪、林履中等人开始训练新招募的海军水手。

    在现在看来马汉的《海权论》还并没有真正征服世界,至少在日本还没有译本,而日本海军在海战中已经在战术上已经无意间采用了类似的内容;而法国还在绿水学派的影响下,对马汉的《海权论》没有重视,真正重视《海权论》地还是日后高崛起的美国。谭延闿需要用《海权论》重新武装北洋水师,现在的北洋水师可以说是最惨的时候。但也是最好地展时机——新购买的四艘战舰都是近年的新舰,高航、高攻击力的特征体现的非常明显,只要人员上训练补充完毕之后,北洋水师的实力就会立刻比日本人又要高出一头。除非日本人能够现在拿到那艘在英国正在建造中的君主级战列舰,否则在海面上依旧是中国占优势。

    不能不说李鸿章虽然打输了战争,但是给谭氏父子的基础还是非常不错的——海军和相关的海防设施都还是大致完整的,并且利用战争经费购置了四艘新款战舰,这样一来相当于给新败的北洋水师来了一次大换血。另外还负担给镇远、致远、靖远三艘残存的原北洋水师主力战舰来了一次大换装,这一次升级除了三艘战舰本身的动力问题无法改动太大,战舰航在更换新的锅炉后航提升五节,变为十九节,这在现在看来也不算慢了;在火力上已经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除了保留镇远舰上的四门3o毫米主炮之外,其余的1o毫米舰炮全部换成射炮,致远和靖远的21o主炮也被更换成26o毫米射炮,并且在原先三门主炮的基础上都改装成了两座双联装主炮,火力大大加强,现在就算碰上日本舰队,这两艘战舰也会在火力上不落下风。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养狗

    北洋水师的实力经过甲午战争之后仿佛如浴火重生的凤凰一般,战舰威力比以前的老北洋水师更上一层楼,不过谭延闿却明白,李鸿章时代的北洋水师人才却是钱买不回来的,而日本人也不会给他十来年的时间专门培养一批海军人才出来。

    对于谭氏父子来说最为幸运的是无论是添置的四艘新战舰还是修复三艘战损战舰,这些都没有花那李鸿章留下来的一千万两银子,而是直接走得的战争军费——这些新安装的火炮都是李鸿章联系德国的克虏伯公司制造的,新的蒸汽机系统是从英国订购的,改造的时候也是从英国和德国原厂请来的工程师协助进行改造。

    谭延闿现在还无心照顾北洋水师,对他而言李鸿章都还只是表面上掌控了北洋水师,他也就不敢想自己能够彻底把北洋水师控制在掌股之中。李鸿章身为淮系领,可是北洋水师除了提督丁汝昌之外,所有的主力战舰管带都是福建籍将官,对此李鸿章都没有办法,谭延闿就更不用说了,说到底还真应了沈静那些“养狗”理论,而这北洋水师正是已经长大的狗,关键时刻谭延闿根本没有办法将身家性命寄托在水师身上,倒是6军刚刚开始组建,可塑性非常大,正是处于“狗崽”阶段,如果弄好了也就成了自己和朝廷对抗的一张王牌。

    尽管沈静地“养狗”理论听起来非常别扭。但是在这个时代你不能不佩服这一理论,谭延闿就所知道的历史来考量的话,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在这个时代真正立足的唯一途径——翁同龢身为帝师又当如何?还不是一纸诏书直接抹掉会常熟老家去养老了么?向翁同龢这样的例子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是最后一个,想要干出一番事业来还真的要走“养狗”之路。

    谭延闿入住小站兵营之后,看到自己地房间立刻退了出来,一脸的阴沉。旁边那个专门修缮营房的小吏见风头不对便立刻凑上前来问道:“三公子,可有什么不满意的,属下立刻照办!”

    谭延闿说道:“这间屋子难道是给总督住得么?我的房间只需要一个独立的院落,用不着这么华丽,内部装饰只需一床一桌三凳足矣,这间房间还是留到以后总督大人来巡视的时候再用吧!”

    下面的官员哪里不知道谭延闿话中地意思,虽然有些恼怒这个总督公子确实是一个“事妈”,但也感觉到以后这练兵可不是状元郎摆出来给别人看的。多半是要动真格的。在陪过罪之后,这名小吏立刻安排了一个独立的院落——这本是给军官居住的,现在军官的级别还都没有定下来,正好挪过来给谭延闿这尊小佛爷来居住。

    谭延闿没有将军官简单的分级,而是统统混编到队伍中,每名军官都要带兵,然后统一大考核之后,根据带兵的成绩和考试的成绩来确定最终的官衔禄位。这个方案已经都通报下去了,无论是从总督府侍卫队出身地还是北洋武备学堂出身的都可以获得一个非常公平的竞争环境,不过这个方案终究还是给别人看的。谭延闿根据养狗理论是不可能让北洋武备学堂出身的军人担任最高的军队指挥官,而且还必须是谭延闿第一批招募地侍卫队军人才有可能充任高级军官,剩下来的中级军官组织则是完全公平的竞争,谁有本事谁就上。

    有资格成为军官的总督府侍卫队和北洋武备学堂出身的军人在明白选拔程序后,都对此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他们大部分都是相互认识的。因为谭延闿的总督府侍卫队最早的一批已经在北洋武备学堂学习过一年地时间,他们彼此之间也都算熟悉。严格说来北洋武备学堂出身的军人对侍卫队的军人还是非常羡慕的——他们受过地训练不比武备学堂的差,而且文化水平都很高,再经过武备学堂一年多的学习后,双方在军事理论上已经没有什么差别了,他们之间最重要的差距就是第一批总督府侍卫队的军人都是杀过人的,他们随便挑出一个来无论是在枪法还是个人搏斗,北洋武备学堂出身的军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说起来谭延闿手中掌握可以做军官的人数还是非常多的——八十名侍卫队出身的军人加上七十名北洋武备学堂出身的军人。六千军队能够有一百五十名军官可以说这个比例还是非常不错的,比谭延闿想象中的要好多了。

    在谭延闿的计划中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还有一天会成为全国督练新军的第一人,若不是老头子鬼使神差的当上了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他也没有想着会将袁世凯训练新军的小站给提前抢占来训练督标。在他原先的设想中先是培养一批军事人才。这就是总督府侍卫队的由来,后来局事展阴差阳错,侍卫队中最为优秀的

    选派到德国留学学习军事,而自己则有机会来训练真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啊!”谭延闿看着操场上正在进行的队列训练,心中不由的感慨的想到。

    以前为谭延闿训练总督府侍卫队的德国教官弗里德里希成为了他训练新军的顾问,而第二批侍卫队只是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严格训练便全部进入北洋武备学堂接受正规的军事教育。此时谭延闿依旧做着两手准备——在老头子执掌北洋之后,谭延闿不能确定老头子的能够在这个位子上做多久,但是他要最大限度的利用北洋的资源来培养真正的人才,这种选择注定是一条走精英化的道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六千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根据谭延闿前生那点基本地军事知识,这个数量应该算是一个旅的编制,不过既然是训练新军,所以人虽然少了些,但他还是希望能够覆盖6军所有的军种——三个营的步兵,一个骑兵营。一个工兵营,一个炮兵营,每个营的编制是一千人。

    这种编制显然是不合理的,弗里德里希也向他提出了自己地建议,去除炮兵营和工兵营,建立四个步兵营和两个骑兵营,或是干脆不要骑兵保留炮兵。不过这个建议谭延闿拒绝了——如果训练得法,按照预计半年内他就可以将这支督标训练成型。那样他就可以将其摆出来给朝廷大员们过目了,如此一来他也可以申请新的军费来源——李鸿章留给老头子的一千万两银子看起来很多,但是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所管辖的事务也很多,花钱的地方更多,若不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能够干出一番像样的事业来,新军军费的一百五十万两老头子根本就不会考虑。

    一百五十万两在谭延闿心中也只够支撑七八个月地时间,所以在新军训练时间上对他而言压力是非常大的——只有让那些朝廷中的大佬们看到成绩,朝廷才会继续向他投资,关键就看他能不能迈过这个门槛,只要迈过去以后可就不是直隶来养新军了。而是全国来养新军。等到那个时候日子就好过了,而且军队的规模也会大幅扩大,而谭延闿之所以坚持这样不合理的兵种配置,也是为了以后迈过这道门槛后扩充新军,不致于自己的新军成为瘸子。

    当然为了省钱,谭延闿在军队服装、帐篷、雨衣等装备采购上都是直接在抵羊纺织厂订货。这样可以取得成本价供货。还有所有训练的军械,这都是在天津机器局先打了空白条子的,而训练中所耗费的弹药则是要从军费中走的……种种措施之下,这军费总算是宽裕了些,谭延闿却没有节省地意识,反而将剩下来的经费用在改善军队伙食上面——此时新军的训练程度虽然赶不上第一批侍卫队的训练量,但是绝对居于全国6军之,谭延闿坚信过硬的军人都是练出来的。如果军人在这样严酷地训练之下连营养都保证不了,那就全完蛋了。

    谭延闿也是身先士卒,每天早起必然要和士兵一起出操,练习射击和搏斗。还要在马场上练习骑马。侍卫队出身的军人都是非常熟悉谭延闿的生活作息习惯的,但是这在北洋武备学堂出身的军官和军队士兵眼里却显得格外新奇。在练习搏斗中,本来士兵们还打算让让这个公子哥,但是没有想到全军没有一个能够在谭延闿手下撑过十招的,往后他们才知道就算侍卫队出身的那些格斗高手在谭延闿手下也是很难撑过几个回合,而且他们都是谭延闿一手训练出来的,整个军队从士兵到军官看待谭延闿地眼神都不同了。

    也许在别人眼中与士兵共同训练、共同吃饭,这显得有些很惊奇,尤其是谭延闿出身如此清贵,还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能够跟这些丘八大爷混在一起,在外人眼中更是显得不可思议。不过这在谭延闿眼中却算不得什么——前生记忆中那些影视剧中最出色的将领都是这么做的,他不过是照搬过来而已,虽然他比较讲求享受,但是这训练军队可是以后自己立足展地根本,相比之下吃点苦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

    可以说谭延闿并没有废多大力气,仅仅凭着和士兵一起同吃同住,一起出操练习就轻而易举的得到了整个督标六千名官兵的信服,这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容易的多,而这一切也更让他对沈静的“养狗”理论佩服不已——尽管其中的道理他非常清楚,但是能够这么贴切的形容这个时代在治军上的核心理论,他还是非常佩服沈静这些旧时代走出来的科场文人。

    忙活了一个多月天气已经开始进入盛夏,而谭延闿的新军已经有模有样了,在沈静反馈回来关于袁世凯的消息看来,袁大头同学还在周转京师权贵门下,谋求接手胡燏棻的定武军门路,可惜他不知道此时躲

    里的谭延闿已经开始初步训练出一支新式军队了。

    不过袁世凯对谭延闿并非一无所知。因为谭延闿最近地几道折子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这几道折子完全围绕着朝廷应该仿效西方列强国家组建新式军队以御外辱,并且还详细介绍了欧洲列强的6军强国的组织结构……这些功课都是沈静捉刀然后由谭延闿修订而来,在甲午战争时期谭延闿谋取的最大好处不是军机章京,而是慈禧太后对他的深刻印象,这个不满二十岁地少年在满屋的一二品大员中间为她介绍了黄海大东沟海战的情况。只需要只言片语的电文便做出了种种推测,并且还预估双方实力对比,这毫无疑问给慈禧还有当时在场的所有朝廷大佬们一个“知兵”的印象。

    如果说谭延闿的这几道奏折让袁世凯第一次听说中国还有这样的少年俊杰地话,那当他从李鸿藻的嘴中得知这个少年就是不久前舍连中三元状元郎不做反而去投军的谭延闿的时候,他心中已经感觉非常不妙了。

    “组安,你订购的东西已经从美国运抵到天津了,现在已经放置在直隶总督衙门里,你看是不是要回去看看?!”沈静今天一大早就做着火车赶赴小站。赶在早操完毕后急切的见到了谭延闿。

    “这几样东西关系到以后新军的前途,我不能不回去!文渊兄,这样你先等我收拾一下,我们待会立刻就走!”

    等谭延闿下午赶回直隶总督衙门的时候,幕友堂前已经有好多幕僚围着几样新奇的玩意不停的指指点点评价着,那些见过世面地年轻幕僚,尤其是在欧洲待了很长时间的寇青正在唾沫横飞的向大家郑重介绍——什么是汽车!

    不错,现在在院子中摆放的正是五辆小轿车,而其中的一辆最为奇特——这辆小轿车不像其他车一样,而是一个敞篷车。最怪异的便是它地驾驶位置是在第二排,第一排则是一个非常宽敞的长条座位。

    “组安,你弄这些东西回来干什么?适才听闻仲卿说这是汽车,跑得比马还快,你打算用来做什么?!”谭钟麟在书房中坐定后有些奇怪的问道。

    “父亲,这是孩儿从美国的汽车厂专门定制的几辆汽车。仲卿说的没有错,这东西跑得是比马快,不过那是在非常平坦的路上,在咱们这里开着汽车在城中跑跑还没有什么,这一出城它可就完蛋了!”谭延闿笑着说道:“这几辆汽车是孩儿打算用来疏通关节的,自然是要送人地,父亲看到的其中一辆和其余四辆有着很大差别,因为那辆车是专门送给皇太后的。也是孩儿最废功夫的一辆车!”

    “送给皇太后?!”沈静有些惊讶地问道。

    谭延闿点点头说道:“不错,正是送给西边那位。父亲你可能还不知道,为了能够让新军快成军,孩儿在军费一项上花费极高。已经远远出了孩儿的预计,父亲拨出的一百五十万两银子的军费,依照现在的度很可能撑不过七个月,所以孩儿不得不想办法早日打通上面的关节,让这支新军由朝廷来供养,这才是正途……”

    “太后是很喜欢西洋的新奇玩意,听说还要打算在颐和园中铺一条小铁路,你这汽车也正投人所好……不过这军费使用的也太快了吧,一百五十万两银子难道还用不了一年?!”谭钟麟笑着说道。

    “现在新军训练的非常顺利,可以说已经初具新式军队的形态了,但是孩儿打算练的是能够战场上拼死打胜仗的军队,所以在训练中使用的都是真实的枪弹。自从训练开始士兵才刚刚开始进行射击训练不到半个月,不过马上就要到最花钱的地方了——新军炮营也要进行实弹射击演练,这炮营的炮弹不同于步军的子弹,一枚炮弹花费的银子可是不少,而且孩儿以为也不好欠着天津机器军的帐,这银钱方面孩儿以为应当以身作则清楚些更好……除了炮营的炮弹非常耗银之外,还有马营的马匹购买、饲养;工兵营的各种装备……”

    谭延闿就这样皱着眉头苦着脸向谭钟麟一笔一笔的报账,虽然银子花得是不少,但是谭钟麟对此却没有多大反应,这也让他心中着实松了一口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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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介绍:
从来没有任何时候像这个时代一样,人们可以毫不在意自己的生命,随时为国家的富强将自己的生命献上祭坛……
满腔的热血,似乎就为了一次美丽的绽放,一个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从容的走向死亡……
那些大难不死的劫后余生者,为了各自心中的理念和信仰,不断的在黑暗中前行、摸索……
此书献给戒念的爱人和即将要出世的孩子,希望所有的人都能够沐浴和平、自由的阳光下……
献给喜欢戒念文字的亲爱读者们,还有便是献给所有百年来为争取民族独立和中国富强而牺牲的先辈……
北洋、谭延?、李鸿章、张之洞、谭钟麟北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北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北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