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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戒念     北洋txt下载     北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一十三章 皇权

    历史上那场着名的戊戌变法只持续了一百天左右,据说是光绪皇帝受到了甲午惨败、胶州湾、旅顺港被占的刺激,“不肯做亡国之君”不顾一切的动变法。根据前生的记忆和此时谭延为官的经验看来,“不肯做亡国之君”未必是真,“不顾一切”夺回皇帝所拥有的权力才不是假的。

    当然这都是谭延的猜测,在这场变法中唯一让人值得称道的是变法派内部到没有出现像熙宁变法那样的内部争权夺利迅腐化的现象,也许是时间太短的缘故,也许是他们真的很真诚的投入到这场变法当中。

    这个时代的中国人很少有跳出几千年的皇权治乱循环来看待中国和世界,国外的孙中山算一个,国内还有一个潜伏的天生叛变——谭延本人。读着四书五经满脑子的伦理纲常的谭延正是因为不信这一套才会按奈住自己躁动的心来平静的面对大清帝国的衰败,他也在海军和6军振兴过国家力量的努力,但是这种努力更偏于有利于日后自己造反用。

    谭延造反的第一理由并非像孙中山那样救国救民,做为一个拥有后世记忆的人自然有改变历史的觉悟,但是在皇权统治下也可以做到这点。不过他不会选择皇权,他既不想做满清贵族的走狗,更不想自己来当皇帝——还是应了曾国藩、李鸿章这样众多历史权臣与皇权玩“恐怖平衡”的游戏,他不想一辈子,更不想自己的子孙继续玩这样的游戏。

    自古的皇帝对待国家政事也许有优劣之分,但是对于权力都是一个德行。光绪皇帝再怎么想着国家富强,第一考虑的先是他手中的权力。谭延也曾见过光绪皇帝几面,不过都是很匆忙,而且在慈禧太后面前,小皇帝很少说话,不过这并不代表他没有权力欲,尤其是慈禧太后把持大权。一干老臣几乎一边倒的拍太后马屁,像军机大臣刚毅就公然宣称自己是“后党”。

    光绪皇帝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痴呆,随着他的年龄一天天长大。对于权力地渴望是十分可怕的。光绪皇帝越是沉默,谭延的心也就越提心吊胆,如果帝后两党生冲突,谭氏家族必须做出选择,也许谭钟麟会逃避这个问题,但谭延却不得不为此做好准备——这种皇权游戏他看够了,当今地中国已经不是几千年的中国,科技进步已经弭平了地理上的防护圈,自己贫弱的国家已经暴露在各国列强的炮口下。

    如果还这么斗下去。爱新觉罗家的子孙是为他们一族而努力,不管是光绪皇帝还是慈禧太后,弄到最后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牺牲中国——不过问题是谭延却不想在这个问题沉默下去,他需要足够的武力来支持自己结束这个无聊地游戏。而中国的命运也只有他来掌握才是最稳妥的方式。

    在谭延的授意下,驻守在山东的武卫右军两镇又一混成协地兵营中已经开始大量散《天演论》等思想进步书籍还有一本《论美国民主》——这是谭延第一次尝试开始在军中培养士兵思想,这么做虽然稍微晚了些,但是他还是对此小心翼翼的逐步推进。《天演论》是公开行书籍,中间虽然没有“禁语”,但在谭延看来这本书做为思想启蒙教材最合适不过,他需要的是小火将水烧热,而不是一下子将锅烧开。

    事实上在这个大变革时代。尽管谭延有意识的将各种思潮隔绝在军营之外,但由于新建6军中的文化水平还算比较不错,还是有很多进步书籍流进了军营,士兵和军官们都有着不同的想法。北洋武备学堂出身的低级军官对此倒是挺热烈的。而相对于留德士官生跟他们地老大谭延一样对此表现的讳莫如深,一般是不会参与到这种讨论中来的。留德士官生都是谭延一手提拔,他们都去过德国,有的甚至还受到特别地资助前往英国、法国和俄国考察,留德士官生眼中的谭延和北洋武备学堂出身军官中的谭延是截然不同的。尽管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谭延有两张面孔。但在萧轩等留德士官生骨干的联手平抑下。都放下了心中地疑问埋头军队建设。

    在谭延下《天演论》之后,留德士官生之间彼此走动明显增多。而谭延也感觉到他地铁杆嫡系的眼中似乎对他多了某种期待,不过他依旧装着看不见,加强第三批新建6军训练工作。

    与前两批不同,这一批新建6军在人数上一次训练两万六千人——这正好是两个镇地编制,清政府虽然认为新军是国家政权保证的柱石,但却一时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在全国普练新军,只能够保证北洋6军的训练成军费用,是以各省6军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变动,南洋张之洞的自强军也不过是扩充到一个混成协的规模,其余还在等待练兵处最后的决定。

    光绪二十四年二月二十,已经更名为京汉铁路的“芦汉铁路”全线竣工,在此之前这条铁路的部分路段已经开始运营。整个京汉铁路总耗资三千八百万两白银,耗费三年多的时间完成,全线所有的桥梁、车站等全部为中国人自己设计、施工,整个工程没有向国外贷过一两银子,这条铁路的建成除了显示中国有能力自己建造施工路段情况复杂的大铁路之外,也揭开了中国铁路史新的一页。

    京汉铁路全线通车后,张之洞、王文韶、谭钟麟、乘车视察了整条铁路,宣告京汉铁路正式开始投入运营。这条铁路将北京和武昌府连接起来,无论在政治经济上,还是在军事上都有着非凡的意义,谭延可以看到自己的军队可以通过这条铁路直插中国湖湘腹地,一旦有事便可以直接以最快的度得到湖北和湖南两个战略重要省份。

    京汉铁路的竣工也使得中国人自建铁路的所有屏障全部被打开,以往对于中国人能否自己修建铁路,就连中国统治高层内部无论是反对派还是洋务派都是持怀疑态度的,但是詹天佑的京汉铁路彻底打消了这种疑虑。很快在谭延的推动下,京济铁路开始修建。同时开工修建的还有京张铁路。虽然只有一个詹天佑,但是在京汉铁路施工过程中,却培养了一大批中国铁路工程人才。在京汉铁路中后期地时候,快成长起来的铁路专家们开始对修建北京到山东济南的路线开始勘测,京汉铁路一完工便开始了京济铁路地修建,同时也展开了对京张铁路沿线的勘测任务。

    随着恭王奕欣的去世,全国上下暮气沉沉的局面开始逐渐好转,而举国上下维新变法的气氛也是一日浓似一日。康有为的《上清帝第六书》比以前更进了一步,开始提出一些具体变法办法,而且洋洋洒洒的力言外衅危迫,希望光绪皇帝能够效法日本明治维新。诏定国是。与此同时,康有为还上折子,督促皇帝能够尽快的遴选天下通才,皇帝亲临来商讨新政事宜。

    根据老头子传回来的消息是,光绪皇帝非常活跃。而翁同似乎已经开始退缩——光绪皇帝得到康有为地奏折之后,便立刻交给翁同,让总理衙门讨论后复议具奏,然而翁同将这本折子压了两天,才在皇帝的一再催问下召开总署会议。

    谭延身为总理大臣,理应参加这次会议,可惜他现在和翁同一样太担心康有为的步子是不是迈的太大了,这么下去激怒慈禧太后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呢!无奈之下便以在山东练兵为由推去了这次会议,并且还上书朝廷,请求辞去总理大臣职位,但慈禧太后并没有批准。

    根据谭延地猜测。恭王奕欣在临去世之前的谈话肯定涉及到了自己,问题是涉及的到底有多深,恭王奕欣对自己的评价到底是正面还是反面?从现在慈禧太后在恭王奕欣去世之后所做的事情来看,恭王留给慈禧太后的遗言对自己来说应该是比较有利的,要不然北洋大臣节制下的兵力进行如此大规模地改动。光凭谭钟麟是慈禧太后的亲信还是不够的。更不要说加强新军训练,组建武卫右军统归于自己手下指挥。连一个满清贵族都没有安插进来,这实在是比较反常。

    就算康有为一步紧过一步的时候,翁同依然没有放弃对谭延地攻击,不过这一次令谭延没有想到的是盛宣怀给了翁同一次机会——盛宣怀手持北洋最赚钱的电报局和轮船招商局,后来的华盛纺织总厂也在他的手中,如果说盛宣怀清廉,恐怕连上帝都会用地球仪来砸他。谭氏父子在接手北洋之后,主要抓得是军事,对于经济谭延没有太过插手,表面上为了照顾李鸿章地面子,没有对盛宣怀下手,但是却长期搜罗盛宣怀地把柄。

    一开始盛宣怀对谭氏父子的戒心是非常重地,不过几个月过去了谭氏父子没有拿他怎么样,一两年过去了依旧是平静如初,最终盛宣怀还是按耐不住自己的爪子,行事也开始肆无忌惮起来,尤其是谭延的抵羊纺织厂挡了华盛的道,而在汉阳钢铁厂收购、京汉铁路等问题上多次吃了谭延的亏后,盛宣怀开始四处给自己找“补偿”。

    因为盛宣怀和李鸿章之间的关系,谭延一直没有动盛宣怀,只是在等待机会——他预备开办一家资本在五百万两左右的商业银行,有朝廷给予保护和资助;银行享有行钞票、开炉铸币、代理国债等等特权。这家银行是针对谭延的,盛宣怀的说帖到了翁同手中,这更是成为翁同的利器——工商银行日进斗金已经不止是盛宣怀一个人眼馋了,就连翁同的户部也是眼馋的紧,可惜各省督抚都有相当大的权力,总督开炉铸币仅需要向朝廷反映,递上一份说帖在户部备案即可,户部可以收取铸币税。

    工商银行是中国最为特殊的银行,它是第一家中外合资银行,有美方资本的背景,入股的也都是两广、江浙一带的大富豪,因为谭延是它的创建人。所以又有中国的官方背景,它地背后就是北洋大臣兼直隶总督。由于工商银行的“成分”复杂,它可以享受到其他外国银行所不能拥有的待遇——京汉铁路四千万两地原始股本金就存在这里。重建北洋海军款项也是存在这里……自从工商银行成立后,原本在华最为特殊的汇丰银行在中国金融界的地位一落千丈,若不是把持着过去大清帝国对外巨额结款,它几乎和别的国外银行没有什么区别。

    工商银行所拥有的货币行权更是为北洋府库充实的主力,建立之初便过了电报局和招商局的利润总和,天津在中国金融界的地位直追上海,这中间和它有着很深的关系。工商银行令人眼馋地利润同样也让紧巴巴的户部非常眼红,而盛宣怀的这份建立银行的说帖就是针对工商银行来让户部有挖墙脚的机会。

    沈静在盛宣怀地身边安插有眼线,盛宣怀的说帖刚到翁同的手中。谭延的手中也持有了一份内容相似的说帖。盛宣怀没有想到正是这份说帖给了谭延收拾他的最佳借口,谭延将这份说帖用电报往广州,呈交给李鸿章,里面却没有一句额外的附言;另外一份说帖则到了两江总督衙门——当初行货币的时候,谭延可是和湖广总督张之洞与两江总督刘坤一一起干地。现在有人想要朝这个蛋糕中插上一脚,张之洞不能不从中帮忙。

    张之洞反对盛宣怀建银行的理由比谭延更充足——中国有一家工商银行拥有铸币权对他来说麻烦已经够大了,若是再出现一家,尤其是像盛宣怀这样会经营的人来办银行,那他的铸币局地日子可就更难过了。

    张之洞和刘坤一当年和谭延一起办铸币,但却没有想到谭延居然想出通过银行来实现铸币的办法。好在谭延无意进入湖广和两江地区,否则这里的银元和银元券都要改姓“谭”。虽然张之洞再次犯了以前的老错误,做事不经行内人仔细谋划。完全是自己一拍脑门就两眼一抹黑的闯进来,但是湖广铸币局开之后,确实是极大地改善了张之洞地财务状况。他之所以能够财大气粗的向旅顺造船所购买战舰来建设长江舰队,甚至还购买昂贵地靖海级装甲巡洋舰来做南洋舰队的旗舰。除了和谭延在美西战争中了顺风财之外,铸币局的利润功不可没。

    盛宣怀的说帖已经极大的触犯了张之洞的利益,他不反对是不可能的。翁同支持盛宣怀办银行有着充足的理由,日本自仿照西法创建银行之后,百万兵饷立筹可得。无须向外国借贷。站在国家的角度而言,翁同支持盛宣怀是正确的。更何况这还可以顺便打击谭氏父子所支持的工商银行。

    翁同立刻邀请盛宣怀北上商议创建银行事宜,盛宣怀也欣然而往,同时他在京师也四处为盛宣怀创建银行而摇旗呐喊,很是吸引了众多的眼球。此后更是替盛宣怀向光绪皇帝呈送了《自强大计折》,以此来抬高盛宣怀的政治地位——盛宣怀是没有功名的,他不能获得正式的出身来步入官场,而是透过李鸿章的关系走向政界,可正是因为如此,他的身上烙着很深的“李记”印痕。

    翁同在京师为盛宣怀张目,那最终的解释只有一个——盛宣怀背叛了李鸿章改投翁同的门下,这是自袁世凯在甲午年大战后拿着三千两银票让李鸿章辞去大学士好让翁同成为真宰相的有一次性质恶劣的背叛。这也是谭延将盛宣怀的说帖寄送给李鸿章的目的所在,盛宣怀过于精明算计,却没有想到朝廷能够让一个汉人掌握几万新式军队在京畿附近,这就非常明确的表示谭延正是在圣眷正隆的时候。

第二百一十四章 庄家

    翁同与盛宣怀的银行计划才刚刚开始便被南北洋大臣联合上章给淹死了,翁同贵为帝师但和地方实力派的两大巨头相比还是逊色了许多,更重要的是朝廷二品大员以上的任免皆操纵于慈禧太后之手,翁同这些枢臣平时在一些小问题上或是趁着甲午战争那样的局面挤兑疆臣之外,其余大部分时间是那拿各省督抚没有多少办法的,尤其是南北洋大臣联合决定更不是他所能够反对的。

    盛宣怀北上京师是乘船而来,却瞒不过谭延的眼睛,在他刚刚踏上天津港码头的时候,沈静早就在那里恭候多时了。对于谭延身边第一谋士,盛宣怀并不陌生,虽然他没有见过对方,但是沈静那一口略带浙江口音的:“在下沈静沈文渊,添为直隶总督衙门总文案……”还是让他在这晚冬的寒天中感到背上的冷汗。

    正当盛宣怀与沈静在一家酒馆中“促膝长谈”之时,谭延却被老头子从山东招了回来——方榕卿已经快生了,做为谭氏家族未来的顶梁柱的第一个孩子,谭钟麟已经盼星盼月亮的等了好几年,终于还是等到了这一天,无论是男是女,对谭氏家族来说都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自从谭延与方榕卿成婚之后,他一直悉心照顾妻子,可是在双方没有感情基础的前提下,他还是忍住对这个小美人的“不归之心”。成婚四年来他们俩人彼此之间了解日益加深,而方榕卿也终于到了二十岁,从当初活泼开爱的小女孩长成一个温柔娴静的姑娘,俩人去年总算是修成正果成为一对“真夫妻”,没成想这么快便有了孩子。

    怀孕后的方榕卿由上海金融市场的“女王”变成了在天津一心想做母亲的准妈妈,这个转变多少让上海金融界的中外大佬们长舒了一口气——最近四年来,方榕卿在上海银市和股票市场上兴风作浪,以工商银行为大本营攻城掠地,有两家外国小银行居然被她弄到破产的地步。就是汇丰、德华银行这样有着列强国家背景地大银行也是被折腾的不清,外国银行在华的信誉度跌落的厉害。在某种意义上,方榕卿快要当母亲地消息对他们而言不亚于天籁之音,总算可以喘口气了。至于接替方榕卿地寇青。在他们眼中远没有方榕卿手腕这么辣,工商银行家大业大,虽然寇青水平不怎样,但总算是能够做到守成。

    自从方榕卿怀孕之后,谭延将新军训练放在了山东威海卫北洋海军基地附近,除了训练新军的同时也可以顺便整顿海军海防守军的军事素质之外,也是为了能够随时抽时间称作客轮或是兵轮来往于山东和天津两地之间。不过随着京济铁路的开工建设,从山东到天津的交通将会越来越快捷。而京济铁路是多段同时施工,在京汉铁路的经济利益带动下,京济铁路的募股筹集资金非常快,而施工反倒是因为工商银行的放贷抢在了募股筹集资金之前便开工建设了。

    “安儿,你听说了没有,张樵野教唆皇帝出访东洋?!”老头子有些笑意地问道。

    “张萌桓确实有些狂妄了些,这个人靠不住。如果我要是张萌桓的话,非要建议皇帝出国访问。与其去日本还不如到英国、德国和法国去看看,去日本有什么好看的?”谭延笑着说道。

    张萌桓的这项主张在中国可谓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中国历史上的皇帝,除非是国破家亡,哪里有迈出国门的时候?除了北宋的两个皇帝被女真人弄出去过之外。还没有听说哪个皇帝出国。张萌桓此举就是翁同一系的人马也不禁破口大骂,而盛昱更是骂他荒谬。

    “西方列强国家中,国家皇帝或是元出国访问也是正常,张萌桓这个主张若是放在国外还是正常地,可是他忽略了这是中国。孩儿倒是可以理解他的作为。这其实也是一种改革的趋势……”

    “山西道御史杨深秀最近上了《请明定国是折》。还有内阁学士徐致靖的《请定国是明赏罚以正趋向而定国祚》的折子,那个康有为地《上清帝第六书》为父也看过了……这个世道真是有些乱了!”

    “呵呵。如果不乱还没有孩儿的机会呢!如果把张萌桓也算进来的话,他与翁同和康有为可以说是三个不同程度的变法,翁同的思路最保守,相对而言为父刚才说地杨深秀和徐致靖地折子也最贴近翁同的意思,主张地是定国是,变法循序渐进,变法的幅度最小;张萌桓的变法比翁同要厉害一些,变法的幅度也就更大;至于康有为则是维新,这《上清帝六书》中的周虽旧邦,其命维新,先不说康有为这话和他的《新学伪经考》一样狂悖,以周文王视皇帝,直同鼎革,这个朝廷要革谁的鼎?!”谭延冷冷的笑道。

    谭钟麟略微思索一番说道:“安儿,你说翁叔平与康有为差别这么大,他还愿意捧康有为么?!”

    老头子不是傻子,康有为的变法主张说穿了和中国千年来的数次大变法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归根结底都是一个“权”字,没有权变法什么都不是。康有为虽然没有混迹帝国官场的经历,但是天下谁都知道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之间哪个才是这个天下的真正主宰,那《上清帝六书》中既然这么写,已经隐约之间指向了慈禧太后,自然是要革慈禧太后的“鼎”了。

    “还是那句话,翁叔平与康有为不是一路人,翁叔平人老成精心中不可能不知道这点,他像拿人家当棋子来做出一个局,但是事情的展未必会如他所预料的那样。这样的局面是他自己搞出来的,是祸是福他自己必须承担,至于我们就安心看戏好了……”

    “盛杏荪那边怎么样了?听说他已经到天津了……”

    “盛杏荪那边孩儿让沈文渊出面去谈,孩儿已经打算从他手中彻底接管电报局、招商轮船局和华盛纺织总厂的产业,这些产业本身就是北洋的,不能继续放在他的手中肥了他的腰包!至于京汉铁路和汉阳钢铁厂的股份。孩儿也会从他手中弄回来……以前他若是老老实实跟着咱们走,看在李合肥地面子上也就放他一马,现在他要改投翁叔平门下,这就由不得他来说话了……”

    谭钟麟点点头说道:“盛杏荪此人天性凉薄。手段也狠辣。不过他忘记自己身在官场,用商人的那一套在这里可是吃不开的……合肥那边有回信了么?”

    谭延摇摇头说道:“合肥那边没有任何回音,只是来电报用两广总督府库存银五十万两购买两艘小型战舰,估计他已经默认了……盛杏荪是个人才,可惜朝秦暮楚乃是官场大忌,他跟着合肥保住今天的地位也是轻而易举,无奈这个人心中永远不知足,连合肥也不愿意保他了……”

    “安儿。你把新军拉到山东去训练也没有什么,怎么将直隶督标也弄到河南去剿匪,这样一来京畿重地岂不是没有新军了么?你是不是感到什么了?!”

    “孩儿确实有些感觉不妥,将新军全部放在河南和山东,也是让满清贵族们放心。孩儿觉得我们不应该学李合肥那样,将淮军摆在天津,这对于那些人来说只是送给他们攻击我们地借口。再说这个局面无论如何演化,最终都是帝党和后党之争。孩儿将军队远离京畿重地,也是为了避嫌,他们谁赢了都是要倚重新军地,这样做可以两面都可以捞到好处……”

    “你说他们会……”

    谭延冷笑的说道:“父亲应该听说过醇王府中的那两颗大树的故事吧?老醇王可以说是死的有些不明不白,太后如果下起狠手来。孩儿也不愿意当这个臭名!把军队撤出来,反正这是他们爱新觉罗家的私事,谁到最后赢了再来命令我们,否则孩儿是不愿意进入京师的!”

    上一代醇王就是光绪皇帝的生父,据说醇王府是以前明朝一个显贵地府邸的基础上建立的。原先的两棵古树树冠形如华盖。风水先生曾言这两棵树能够保醇王府五百年气运,且生帝王之气。慈禧太后原本不知道有这么一说。后来光绪皇帝成婚之后偶然间得知,这就成了醇王的催命符,据说醇王临死前李鸿章前往看望,准备让西医替醇王医治,结果醇王为了儿子的安全拒绝了,并且说他的一切用药都是太后亲自批准才可以,也不愿连累李鸿章,几天之后醇王便去世了。而醇王死后,醇王府的那两棵大树居然让人连根都给挖走了,可以说风水先生对这两个大树地评价间接害死了老醇王。

    传言归传言,但是醇王府中的那两棵百年古树在十年前确实是非常有名,醇王从病到死亡实在是太快,如果不是李鸿章进京公干,顺便看望老醇王,否则等他知道再从天津赶过来是绝对来不及的。正是因为醇王死亡的原因有太多不明的地方,也就让那两棵古树更加神秘莫测,谭延虽然没有去过醇王府,但是却听说那两棵古树早就没有了,似乎也从另外一个侧面证实了这个传言地真实性。

    对于帝国高层皇室之间的八卦传闻,谭延一向都很注意,这些真真假假的传闻背后绝对不是没有道理的,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既然有这样地传言就必然有与之相对应地人和事。像醇王之死这样的事件本身就透露很多问题,要知道光绪皇帝进宫地时候还小,慈禧太后是将他当亲儿子来养的,人心都是肉长的,抛去这个大时代的背景而言,谭延不相信就因为慈禧太后阻挡了变法,光绪皇帝就要动宫廷政变来废掉慈禧——宋仁宗也不是刘皇后的亲生儿子,但是以刘太后的飞扬跋扈,宋仁宗还是尽心孝顺刘太后。

    后世历史书对戊戌变法的信息实在是太少,在谭延看来除了写清楚斗争双方谁是赢家之外,其他的那些都值得怀疑,对他而言除了知道往慈禧太后那边倒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参考价值。现在他身处这个时代,手握重兵的他如果想要参与戊戌变法,自然有着相当重的言权。历史上袁大头同期也不过才七千新军,而他手中的新军数量已经达到了三万多,直隶省内的军队除了守护京师的禁卫军之外,都归他所节制。这个本钱可是比历史上地袁大头要厉害多了。

    历史上的袁世凯只能够当一个下注。而以谭延手中的本钱,别说是参与赌局,就是在整个赌桌上当庄家来决定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的命运也不在话下——除了东北三省正在重病之中地总督刘铭传所节制地军队之外,北京周围没有其他不隶属于谭延体系内的军队,如果他愿意,完全可以将两派参与赌局的人通杀,自己来扶植一个傀儡皇帝也没有问题!

    不管谭延愿不愿意,也许是他一贯的低调和顺从。使得所有人并没有意识到谭延已经具备当曹操的实力了,只是谭延从来没有将这种能力表现出来,甚至在自己手中已经握有相当实力的时候,却还是对荣禄等人恭恭敬敬——这并不是忍辱负重。正因为谭延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所以才会很自然的去做,人们在几十年都没有经历辛酉政变那样的宫廷斗争,所有人也都潜意识地将这种可能放到了一边,将谭延和曾国藩、李鸿章画上了等号。

    随着各省变法维新的呼声日益渐高。整个中国的变法气氛也是日趋浓厚,中外报纸上基本上每期都是长篇累牍的刊登报道社会明达之士的各种见解。这种举国论变法的舆论态势所造成的影响是空前的,当然形成这种风潮也是有一定地人为因素——康有为等人一直为变法奔走呼号,如果说一两个月没有多少效果,一两年这么下来。所积累的影响就非常可观了,尤其是他的《上清帝书》更是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在谭延的资助下,设立在天津外国租界内地印刷厂秘密印刷了康有为等人的著作,通过收买流浪汉的方式向社会广为散,这种情况不仅在天津。在上海、广东、武汉等地也是如此。谭延虽然不愿意和康有为等人一起跳火坑。但是中国民众的思想却需要康有为这样的人去进行启蒙,不得不承认地是。任何一场社会大变革,先是要从思想领域内进行启蒙教育为端。

    尽管谭延还看不起康有为等人提出地相对“原始”的思想启蒙,不过这个时代却决定了他们思想地市场,而谭延也因为自己的社会地位和“阵营问题”不敢轻举妄动,公开自己对变法的见解——即便他是《变法九要》这篇著名的奏折起草人之

    谭延看不惯的人很多,不知怎么的,他对康有为的排斥感觉尤甚,但是他又非常敬佩这些变法派的人物。他们也许看不到人头落地的危险,不过历史上有这么多变法的例子摆在面前,他们还前赴后继,这也不能用“功名”来解释他们的动力所在,要给他们非要找个理由的话,那谭延的答案也唯有“爱国”,只有这种朴素的感情才能够让他们无所畏惧。即便后来的戊戌六君子当中的谭嗣同,明知道自己要上断头台,也知道自己可以逃走,但却依然选择了前,他们也许有很多的错误,但在最基本的爱国心理上却从来未曾动摇过。

    在他们面前,谭延已经不止一次的自问自己所做的是正确的么?要知道在这个人浮于世的时代,自己认为正确的方向未必是正确的,就像康有为他们在变法不成之后转变成保皇党,在他们心中自己的方向就是正确的方向一般。谭延有些像考试的学生一样,手中明明握着正确的答案,在考试老师的再三反复询问同一个问题后,即便自己是正确,在心底也有些犹豫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宪政

    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一个新的生命开始了他在这个世界的旅途,谭氏家族终于再添一名男丁,这对于已经快八十的谭钟麟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喜讯。自从得知谭延有了儿子之后,直隶总督衙门门口变得车水马龙,天津的本地名士和外地的巨商富贾们都排着队的向谭延送去贺仪,像张之洞、李鸿章这样隔着非常远的关系比较近的官场同僚在得知这一消息之后,除了派人送上礼物之外,还来了贺电——李鸿章想得最是周到,周馥虽然作为广州按察使,但是在半个月前便带着李鸿章的贺礼来到天津,谭府这边刚有动静,他在知道谭钟麟有了孙子之后立刻在李鸿章写得空白片子上添上,直接到谭府拜访。

    为了庆贺自己儿子的出生,谭延联合天津各位名士,在当天决定修建敬老院和养孤院各五所,以赡养那些孤苦无依的老人和流浪街头的孩子——虽然这座城市并不是谭氏父子的家乡,但是这里是谭延正式步入帝国政坛的*,谭延一向重视公益事业,在天津人口中直呼“谭善人”。

    谭延虽然向朝中显贵大笔行贿,但自身却廉洁,加上他在工商银行的特殊地位,天津的富豪一向都很给他面子。谭延一振臂高呼,他们立刻给予响应,纷纷慷慨解囊,天津的慈善事业在这几年展地很快,短时间内各种义学、敬老院、养孤院等慈善场所数量和规模很快便过了上海。虽然还不能说做到老有所养。街头孤儿绝迹,但整个城市面貌却改善了不少,比其他城市中的流浪人口要少的多。

    康有为和他地追随们在报纸上连连表文章。除了以往的老调子之外,现在又更多了一个新词“宪政”。而热心国事地大臣们也开始接受这一思想。尽管他们中有些人还并不明白“宪政”的含义,但是已经敏锐的感觉到在光绪皇帝无法掌权,而慈禧太后违背祖制独揽大权方面有很大的问题,从而想以“宪政”来制慈禧太后的“垂帘听政”。

    政治是现实的,而张之洞、李鸿章等人出于自身利益的考量,决定推崇“宪政”这并不是没有来由。底层大众都知道“昆明湖换了黄海”这个道理,更何况这些在官场上摸爬滚打的老油条?如果光绪皇帝执掌政权则是名正言顺,他们也许未必会这么热心。而李鸿章前有顶缸地先例,保不准下次就轮到他们的头上——他们自问没有谭延的手段可以料敌于先,更没有其手下北洋海6两军精锐之师,同时谭延在山东做的那套教民和拳民两手都硬的法子他们是觉得好,但总觉得有失权位,直隶三省的教民冲突算是平息下来,不过自己的地头上却是愈演愈烈。

    各省督抚中不乏开明之士,与妄自尊大的枢臣不同。他们是直接与洋人接触,碰到地事情也远比枢臣要复杂的多,中央内部的封闭无视于各国列强的威胁,这让各省督抚非常不满,他们对变法强国的苛求也更为迫切。与户部解决财政不足地目光放在银行上不同。各省督抚的目光则选择在宪政——限制皇权,这对他们有着更为有利的选择,也更能够保护他们的既得利益。

    第一个在政坛上掀起“宪政”风暴的是驻法国公使孙宝琦,他从海外得知中国最近地舆论动向后,立刻向国内电报支持“宪政”。请求立宪。接着两江总督兼南洋大臣张之洞、湖广总督王文韶、两广总督李鸿章和云贵总督岑春萱也都电报请求立宪。因为最近几个月地报纸都是变法维新。宪政的报道也持续了有一段时间,出乎谭延意料之外。慈禧太后并没有因此而大动干戈。

    “宪政”说白了就是皇帝担任国家元,却无权行使国家元之权力。这对于各位封疆大吏而言是极为有诱惑力地,要不然张之洞和李鸿章等人也不会如此看好宪政,实在是他们吃中央朝秦暮楚的亏太多的缘故。而谭延却深知慈禧太后对权力的渴望,不过她却没有对各省宪政之请做出任何反映,归结到底在大义上她还是太后,皇帝才是这个国家的真正象征。

    各省督抚都上了请立宪折,唯独直隶总督和东北总督没有动静,东北总督刘铭传据闻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阶段,不要说处理政事,就是那笔写字正常思考也做不到,刘铭传都病倒这个份上基本上就算是等死了,他不写立宪折还情有可原,但是一直为“北洋新政”前锋的直隶总督一直没有动静,这就实在是太让人费解了。

    李鸿章让周馥带着大礼到天津,固然是以祝贺谭钟麟喜得孙子,而实际上更是想要催促谭钟麟能够和李鸿章等地方大员一起站在宪政的战线上,给朝廷施加压力。李鸿章虽然已经带上了汉奸的帽子,但他在两广有面临另外一个麻烦——南方革命党的威胁。自从王文韶任上的两广就开始变成了南方革命党的舞台,而广东更成了中国的火药桶,只要一点火星就可以爆上一次。

    也许是王文韶起初在刚到任广州时的软弱手段,使得广州的革命思潮开始泛滥,还没有等这个昔日用贵州少数民族和湖南起义的铁腕人物有所行动,他就被调到湖北就任湖广总督去了。因为李鸿章被胶州湾事件拖在北京,所以两广实际事务是由周馥一手主持,周馥属于开明人士,对于革命并没有下狠手镇压,有很多参加起义的革命通过各种路径可以平安保出,这就使得两广的革命形势更加高涨。

    广州开放非常早。这里地民风相对其他地区要开明的多,革命党在这里开展起义可以说有相当的民众基础。王文韶当初被调走可以说是始于谭延地策划,因为这个王文韶一面有着点头虫的外号。另外又有一个“血手”地狠名,有这么一个人也许会一时放过革命。总有一次会让他彻底血洗广州,不如赶快将他弄到湖北。

    面对广州的日益汹涌的革命形势,曾经大肆杀俘的李鸿章偏偏就手软了——革命党和太平天国有着很大的不同,也许是出国一次使得李鸿章的思想转变很大,对于两广境内的革命党起义,他也是采取镇压但并不“酷杀”的对应办法。而正是与革命党在两广对峙地李鸿章也从幕僚口中了解到革命党的思想,他在接到孙宝琦上书朝廷立宪的消息后,认为立宪可以弥合这种与革命党之间的矛盾。遂主张立宪以兵不血刃的平息革命。

    谭钟麟可谓是疆臣之中和慈禧太后关系最为密切,而能够左右谭钟麟的政见的,也唯有他的儿子山东巡抚谭延。周馥此时前往谭府贺喜,身上所肩负地使命也是希望能够疏通谭氏父子,使其赞成立宪。对于周馥而言,他相信谭氏父子和其他疆臣都有着同样的利益,尤其是北洋海防时刻要经受外国列强的冲击,日本联合舰队和北洋海军的对峙尤甚。

    朝野都相信像日本那样立宪开始变法才能够让中国再次中兴。摆脱被动挨打的命运,谭氏父子如果不想做李鸿章第二,那最稳妥地方式以宪政来抑制皇权,免得再次出现甲午战争前海军军费被挪用修园子的状况。

    周馥带来了李鸿章给谭钟麟的亲笔信,信中洋洋洒洒千余言。大致说国家危及,“不变政体,枝枝节节之修补无益矣。公今揽天下重点,肩负天下重任,应体察世界之大势。成尊主庇民之大绩……”

    谭延从谭钟麟手中接过信件后。如果不是周馥亲手送过来的,他还以为是康有为写来的。当然如果有推翻满清地字眼,那就直接改成孙中山好了。对于李鸿章向变法派转变他早有预料,但是这个转变有些未免大了些,难道说老李在广东受了什么刺激不成?!他可是知道在甲午战争期间孙中山似乎来过直隶总督府——尽管那个人很年轻,但已有了后世画像上地面目。

    在李鸿章出国访问期间,清廷设在伦敦的机构秘密逮捕了孙中山,为了营救孙中山而闹起了轩然大波,最终孙中山安然逃脱。谭延不知道“孙中山”地名字才刚起了不到一年,他以前被捕的时候还叫孙文,“孙逸仙”这个名字在海外华人中的名气自从伦敦被捕之后也愈来愈大,开始有些后世的气象。

    “周大人,立宪对革命党而言确实有不战而胜,彻底摧毁其根基之效用,但大人也明白京师里面到底是谁当这个家。以她的脾气和禀性,你说这实行宪政可能么?纵然各省督抚齐上书推行宪政,到最后恐怕也未必会真的得偿所愿,老相国可是考虑清楚?!”谭延说道。

    周馥明白如果自己无法说服这个年纪可以当自己孙子的谭延,北洋这道关口是迈不过去的,各省督抚之为唯观直隶,若是直隶总督不肯出头,颐和园里的那位势必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各省督抚之努力皆都付之东流。

    周馥苦笑的说道:“谭大人,今时今日之广州已经和几年前完全不同,会党之人皆倾向于革命,街头散传单演讲若是都抓起来,那广州衙门的牢房再多十倍也会被填满。老相国在提审了数人之后,认为这些人无非是受了蛊惑,他们也是为了社稷好,杀之又干天和……幕僚根据这些革命党人的宣传,觉得这和洋人的宪政有着很深的关联,若是朝廷能够采取宪政,则革命党不攻自破,也可防备居心叵测之人从中煽动……”

    “周大人,在下也算是您老的晚辈,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请说!”

    “那晚辈就斗胆说上几句,大人莫要见怪。若是顺耳就听听,若是逆耳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周大人,说起来如果我们抛去身上这身官服。摘掉这顶戴花翎,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就是反清复明……呵呵,您老也别激动,这话老相国应该不陌生,荣仲华最近碰上翁叔平谈论变法经常就是这么一句话。康南海地变法主张想必周大人一定不会陌生,里面的一些条文确实是好的,就是这样地内容都会在一些人嘴中变成了反清复明,那宪政又该如何呢?!”

    周馥听后沉默了,荣仲华就是荣禄。谭延不愿意在京师待着,就怕荣禄当着他的面说这句话,怎么着自己也是个汉人,满汉争执从满清立国开始就纷争不断。若是放在康雍年间,荣禄地这句话不知道要平添多少刀下冤魂,只是现在国家凝聚力远不如那个时代,真正的权力都在地方督抚手中握着,这些督抚封疆大吏又大多都是汉人。这招借刀杀人的威慑力已经远不如以前。

    无论你舌翻莲花也好,不可否认在“宪政”的美丽外表至下,对于满清贵族是绝对不可以接受的,因为它不仅可以兵不血刃的解决革命党的隐患,更可以兵不血刃的从满族权贵手中拿过国家地控制权。说到底还是一个“权力”之争。像满族这样的以一个少数民族来统治一个国家汉族人口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国家,本身就是一种逆天行为。开国之初满族人靠铁血杀戮来镇住了江山,但是现下时局是内忧外患,对外处理上更是丧失了天朝上国的威名,满族统治可谓是名声扫地。

    就那些不明白革命真正含义的底层民众而言。他们跟随革命党更多的是因为吃不饱肚子。或是有更高追求也不外乎恢复天朝上国的名声,还没有到达解放劳苦大众。实现民主的地步,毕竟在他们地心中,皇权政治才是中心,而民主政治只是捕风捉影的事情。连革命党内部都是如此,更何况对宪政一知半解的各省督抚?谭延迟迟未动就是不愿意掺和进去,因为这些人并不可靠,相比之下他更相信手中掌握的枪杆子!

    “难道只能以杀止杀?!”周馥似乎喃喃的自问道。

    谭延摇摇头说道:“其实走宪政地路子才是最有利于朝廷的,不过朝廷中总是有几个大臣会抱着祖宗宗法不放,殊不知他们紧紧的守着的是一个泥饭碗,稍有外力便破碎无疑,倒不如将这个泥饭碗交出来,反倒可以获得更多的东西,至少江山三十年内地稳固……”

    “晚生这里倒是有个法子,既可以解中堂之急,也可以让朝廷中那些顽固地大臣稍作退步……”

    “谭大人有何妙计?!”

    “立刻实行宪政显然是不行的,老百姓只知道填饱肚子,哪里懂得什么民主、宪政?宪政必然有个基础,就是至少整个国家平均读书识字地人要达到一个特定的比例,所以现在实行宪政就是朝廷应允,底下操作起来也是困难重重,若是一时不慎为宵小所乘,则各位大人名节不保。是以晚生的建议是宪政不如预备宪政”

    “预备宪政?!”

    谭延点点头说道:“不错,现在朝野有很多人寄希望于宪政强国,这是主流,不可逆反,否则为天下所耻。我们可以联合上折用预备宪政的名头,将实行宪政分成几个阶段,比如说一边展教育,通过报纸等为宪政做声势,让更多的人了解宪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另外也可以上折让朝廷派出亲贵到东西方各国去考察宪政,以此来让那些朝中的保守派们接受这一思想……这样做有很多好处,最不济让那些最反对宪政的大臣给派出去,也省得他们在朝中呱噪……”

    周馥听后略一思索便明白其中奥妙,笑了笑说道:“组安之计甚妙在周馥看来,朝中反对的意见肯定不少,对于谭延提的意见,他更看重以派出朝廷亲贵出洋考察,以此来支开那些反对宪政的大臣。像李鸿章出洋访问,一去就是好几个月,如果利用这段时间悉心操作,等这些人回来的时候,那大局已定他们也无力回天了!这确实是一个妙招,朝廷的反对力量无非就这么几个人,用手指头数数就知道,将这些保守派的头脑支出去,剩下的小鱼小虾还不任他们来拿捏?!

第二百一十六章 空头支票

    “安儿,你就这么看好宪政?!”老头子老神在在的问道。周馥来拜访的时候,老头子借着身体不适客套了一番便回房休息去了,一方面是不愿意涉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另外也是身体真的有些不撑用了。

    “阿父,不是孩儿看好宪政,而是南皮和合肥更看重宪政,至于王文韶为什么掺和进来孩儿不知,想必是碍于受南皮节制,或是南方各省总督都已经表态的缘故不好独善其身……不过无论如何,这次南方总督们统一口径纷纷上折请求立宪实行宪政,孩儿觉得这绝对不是因为近几个月报纸吹风的结果,相比之下他们都更害怕做李鸿章第二,同时他们心中并不是对西边那位死心塌地,合肥的下场已经多少寒了他们的心……”

    “当初合肥不愿意去和日本谈判,但朝廷中除了他和恭王爷之外,还有谁能够替西边那位顶这个缸?恭王也曾为此事甚为过意不去……”

    “皇帝没有大婚之前还可以垂帘听政,大婚之后西边那位还把持权柄不放,这二品官员的任命皆出太后之手,甲午年大战更是如此,阿父也不是说过这样不妥么?既然阿父都有这样的想法,更何况他人?!宪政不过是夺权的工具,孩儿以为这报纸连续数月讨论宪政,绝非一时兴趣所致,估计背后是有人推动此事,是以孩儿不忙着上这个奏折,免得到最后玉石俱焚,南皮与合肥是天高皇帝远,倒霉的最后还不是我们?!”谭延淡淡的说道。

    “所以你给南皮与合肥开出了一张空头支票?”谭钟麟微微笑了笑。

    “除去权力的因素之外。宪政也不是这么好实现的,中间地路还长着呢!西方列强国家民众受教育程度比较好,不会写字、识字的人很少,相比我中国虽是号称文明之邦。但大多数人都忙着糊口,哪里还有什么机会受教育,想要立宪至少还需要几年。至少也要让现在的读书人都明白立宪是什么意思吧?看看这些报纸上关于宪政的内容倒是不少,但真正能够理解这宪政意义地人估计是屈指可数,就是咱们号称人才济济的直隶总督衙门幕友堂,中间对于宪政理解也是各有不同,更何况普通民众了……”

    谭钟麟摇摇头说道:“这些为父不懂,不过你打算怎么处理此事?”

    “孩儿已经和周大人商量妥当了,以父亲的名义上一道折子,开出十二年时间地预备立宪。派朝廷重臣出国留洋考察日本和西方等列强国家的宪政。看到这份折子之后,合肥和南皮就会跟进上书,让他们看不过眼的几个大臣出国,至于以后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总之这些人都是老油条,见风使舵的本事孩儿是比不上的,哪里用得着替他们来操心?!”谭延微微笑着说道。

    谭钟麟微微一笑说道:“安儿,你也莫要妄自菲薄。能够做到你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这北洋虽说是合肥留下来的,但到我们手中的时候除了留下地一千万两银子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现在你能够将北洋海6两军弄得有声有色,也着实难为你了……”

    谭延开出了十二年的宪政远期支票,其实也是为了从慈禧太后和众多疆臣之中走一条折中道路——等着十二年之后,慈禧太后的权力欲再大。到时候能不能健在人世还是两回说,相信慈禧太后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等于是在她生前,朝廷的权力还是由她来把持。至于十二年之后,若是光绪皇帝和她相处平安的话。接过权力的事情也是皇帝来烦心。

    谭延此举也是缓了慈禧太后的危局。同时他也压根就不想用英国那套君主立宪制的制度——满族作为少数民族,根本没有统治中国地基础。况且近代面对西方列强的入侵又做了很多糊涂事,没有任何理由再留着这个腐朽的王朝。况且满人自从入关以来就不事生产,完全都由汉族来供养,且战斗力如此低下,更没有把持国朝权柄的资格。

    谭延看不起历史上辛亥革命初期的革命党人,一个很重要地原因便是他们对清室的妥协,每年还要花费大量的财政来供养满族权贵宗室,并且任由其从故宫等皇家园林中**各种文物古董珍玩。这些宝贵的文物其中大多数都被这些人卖给了外国人,国家要他们这样的人有什么用处?对这样地人妥协又有什么用处?

    四月,谭钟麟上书朝廷,奏请预备立宪,派大臣赴德日考察变法,派遣王公近支前往西方列强国家考察工业、政体、军事……在此之前,这份奏折地副本已经由谭延秘密前往京城会见大公主,痛陈利弊之后,大公主答应帮助谭延将这份奏折转交给慈禧太后,并且从中说项回环。正是因为大公主的前期预备,加上报纸几个月来地狂轰滥炸,使得慈禧太后对“宪政”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所以在谭钟麟这个举国瞩目的直隶总督最后一个赞成“宪政”之后,慈禧太后很快的予以同意进入预备立宪的阶段,一切皆由谭延拟写的奏章步骤来实行。

    在谭钟麟上书之后,张之洞与李鸿章领衔下,湖北巡抚端方、湖广总督王文韶、云贵总督岑春萱又再次上书请朝廷派大臣留洋考察。张之洞等人的上书声援不过是谭延所知晓的后手,但是他没有想到列为第一号出洋考察的大臣居然是荣禄。不过他也想到了另外一件前生记忆里深刻的历史事件——五大臣遇刺,历史上五大臣遇刺事件是革命党动的暗杀事件,但是没有得手,五大臣还没有出京便被炸弹炸了回来。

    因为谭延主张立宪,但是荣禄却并不赞同。不过在荣禄看来所谓的十二年立宪准备的远期支票是一个绝好的拖延招数,俩人并没有因此而交恶。虽然荣禄和谭延之间依旧“和谐”,不过荣禄地胃口开始变得大了起来,他的幕僚铁良在考察天津机器局的时候。一次搜刮便是四十万两银子,这令谭延敢怒不敢言。

    四十万两银子对天津机器局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如果不是谭延身家富有通过工商银行在天津机器局存款款项上做了手脚。恐怕当时那个月的工人工资就无从着落——这些人搂银子地时候绝对不看时间地点。这件事也向谭延出了一个警告,荣禄开始对北洋的富有垂涎三尺,铁良的行为也许就是出于他地授意。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得知荣禄成为出洋考察大臣之的时候,他心中还是非常庆幸的,希望革命党的炸弹能够弄死他——保守派的整体实力远比变法派强悍的多,如果荣禄死了或是受伤暂时离开政坛一段时间,对于康有为等人应该是一个最大的福音。“要不要弄死荣禄呢?!”谭延在细细思量着这其中的风险和收益。此时谭氏父子地政治资本已经因为与德国胶州湾事件变得非常雄厚。直隶总督辖下三省民生商业都远远的走在全国前列,政绩口碑极佳。荣禄在这个时候对谭延而言已经不像前几年那么重要了,反而现在倒隐隐有成为绊脚石的迹象,恭王奕死后,慈禧太后身边第一红人便是荣禄,这个人总是给谭延极为不好的感觉,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被其反咬一口,铁良搜刮天津机器局的事情说不定就是一种试探。

    “留着荣禄就是应对翁同的压力。如果翁同对我们没有威胁的话……那荣禄也就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沈静不动声色地说道:“只是刺杀荣禄事关重大,倒不是杀不了他,就算他不出洋也照样有*成的把握杀掉他,可是荣禄若是死了,朝廷中如果再有什么变故。我们未必会应承的下来!”

    沈静对于谭延杀掉荣禄的做法并不吃惊,自从谭延将《天演论》、《盛世危言》等书要求为新建6军士兵和军官必读之书的时候,他已经就感到谭延所图地并不是一时一地的富贵,这北洋已经不够他施展才能了,而四处受制也成为谭延展的巨大障碍。在现在看来荣禄是谭延的助力。但这个效果已经越来越小。与北洋军费削减成正比的变化是贿赂荣禄地成本越来越大,铁良地那手搜刮天津机器局乃是谭钟麟就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之后。头一次碰到这么胆大的家伙,须知北洋海军一年造舰专款总数已经被削减到九十五万两,他这一口气下去就是半年地造舰专款。

    “我倒不是怕朝廷那边应承不下来,现在的北洋总体实力远过李鸿章时代的北洋,只是没有李鸿章这么嚣张罢了。等到今年年底京济铁路修好,新建6军就是在济南和在京师周边驻扎又有什么区别,军队上火车用不了一天便可以直达京师城墙脚下!别忘了杨的直隶督标新军可就驻扎在小站铁路边上,他要想到京师,连半天都用不了!”谭延冷冷的笑道。

    什么阴谋诡计在绝对力量面前都是可笑的,在这个乱世初显的时代,军队的战斗力高低便是谭延的实力高低,北洋海军那是养不熟的孩子,完全是为了国防才会让谭延尽心尽力,可对于北洋6军,他是不会这么懈怠的,况且留德士官系中的萧轩、杨、李韬和刚刚回国主持武卫右军副将的刘禹,因为他们的留学经历对于皇权政治并不感冒。

    尤其是刚回国的刘禹,已经明显的对满清王朝统治非常不满——他的辫子是假的,在归国的途中便将辫子给剪掉。当时谭延面对剪了辫子的刘禹半晌才意味深长的说道:“既然剪了头上的辫子,那心中的辫子也不能留!”

    因为刘禹也是出自“问题家庭”——他的家庭和杨差不多,都是因为父亲吸食鸦片而家道中落,最值得称道的便是刘禹在德国极力团结留德军事生,带头跟德*校同学打架、比酒量就是他。因为刘禹事事替同学出头,所以在留德士官系中。他回国的时间虽然比萧轩和杨都晚,但是这个群体中他俨然就是老大一般,威信极高。

    在留德士官系中的前三批中,有很多人地家庭情况和刘禹、杨的差不多。他们都是鸦片的受害,好在他们自己并不吸食鸦片。这样的“问题团体”最大地好处便是他们是外国殖民主义和满清王朝昏庸统治的最直接的受害。用不着谭延进行洗脑,他们本身就有对清廷不满地情绪。完全是他在用若有若无的举动来压制他们的反抗。

    刘禹是将才,当初第一批留德四年期军事留学生中,除了萧轩第一年被调回训练直隶督标新军,李韬是第二年训练新建6军,杨在第三年回国进一步完善新建6军参谋部,而刘禹是在德国的学习成绩仅次于杨。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尽管刘禹把辫子给剪掉了,但谭延还是将他任命为武卫右军副将。在军制改革之后,他成为武卫右军参谋总长。谭延在以他的方式来给留德士官系的军官们一个“说法”,这是一种态度,以刘禹的才能如果被放到旅顺口或是威海卫去监督建造炮台,那实在是太可惜了,要知道现在留德士官系虽然在形成,但真正能够完成德国高级军校四年学制培养的军官总共不过才七个人,谭延就算用假辫子冒着风险来隐瞒此事。他觉得也是值得地。

    沈静沉默半晌说道:“这件事用不用请示一下老爷?”

    谭延摆摆手说道:“不用!他知道反而不美,说不定还会阻拦,为了免生后患,这件事还是我们私下里去做!”

    “那由赵老去做……”

    “也不能用他,我会在兵营中寻找这方面的人来去做。你先到京师弄一份详细的地图,包括禁卫军巡视等等,在工部和兵部中我们都有人,不要去找荣禄的人,否则就算他不知道我们要行刺。也会想到新建6军对京师的威胁。到最后横生其他枝节弄得不可收拾!”谭延冷冷的说道。

    沈静听后也没有说什么,正要告辞的时候才想起一件事转身说道:“美国和西班牙的战争已经彻底结束。谈判也最终完成,和你想得差不多,吕宋岛被割让给了美国,不过塞班岛被德国从西班牙手中买走,而关岛也留给了美国……我们向托尼领事转达可以购买关岛地意愿,似乎美国人很有兴趣,但这种领土的买卖转让还没有生过私人交易,托尼领事建议若是我们对关岛有意,可以通过朝廷来完成这笔交易……”

    “塞班岛不用管它,既然是落在了德国人手中总比美国人要强,至于关岛……这件事比较麻烦,不过最好我们能够想到一个办法让朝廷从美国人手中购买关岛,这个岛非常重要!”谭延说道。

    “组安,这两个岛那天我在地球仪上找了半天,如果以距离来算,这两个岛距离我们可不近,我们和日本之间本身就隔着海洋,而关岛和塞班岛又在日本琉球的东南面……这两个岛这么远,我们用它来做什么?!”

    谭延呵呵笑道:“文渊,这两个岛不要说是现在,就是再过三十年也不会有什么大用,但是三十年以后你再回过头来看看这两座岛,那其中的含义就不一般了!不是我们需要这两个群岛,而是我们的国家和民族需要它,我们不能老是守在大6上,真正地安全是建立在海上,而不是我们的沿海城市要面临这种危险!”

    沈静听后苦笑的摇摇头说道:“也许你是对的,不过我从来就没有看出这两个群岛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但是你这么坚持,我觉得当初你和托尼领事商谈的时候,关于海外仙山地事情,我倒是认为不如我们找一个医术高地道士。慈禧太后身体并不好,以前就曾下懿旨让各省督抚寻医问药,不过底下的封疆大吏们哪敢?如果能够有这么一个医术高地道士的话,只要能够解决慈禧太后的隐疾,那这用朝廷来购买海外仙山也就自然不在话下……”

第二百一十七章 从议

    为了掩饰谭延对关岛和塞班岛的真实意图,他糊弄了托尼领事,不过这样的谎言纵然能够瞒住一时却瞒不住一世,只要看看地图,尤其是有着深远战略眼光的海军将领或是政治家,不难看出这两个群岛的地理位置背后有何等的玄妙之处。

    西班牙能够将塞班岛卖给德国,这实在是很出乎谭延的预料之外,不过德国人对海外领土的渴望已经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谭延实在是对威廉二世皇帝的政策有些看不懂,为了维持距离本土这么遥远的殖民地,尤其是塞班岛这样在现在看来没有一点军事经济价值的群岛,这个代价是不是有些太大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谭延担心能够看穿这两个群岛背后战略价值的政治家中,绝对不会有威廉二世的名字,这应该是一个偶然事件。

    在谭延的记忆中,塞班岛能够留在历史上是因为美国人和日本人在此进行了一场大战而得名,而关岛则对后世中国来说是不折不扣的枷锁。军事和政治思想的演变与科技展息息相关,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像后世战略轰炸机那样的级武器,关岛和塞班岛在这个现代战列舰出现的前夜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横跨太平洋的补给港口而已,除了风光秀丽之外没有丝毫可取之处,想要趁着这个空挡让这两个群岛改姓“中国”。难度似乎并不大——至少在谭延地眼中,太平洋中凡是挂着“德国”标记的群岛用不了二十年都要改姓!

    “呵呵,这样骗人的鬼把戏能够蒙混过关么?”谭延笑着问道。

    沈静自信的说道:“这当然没有问题,关键是要找到一个货真价实的老道,不然这件事就当我从来没有说过!须知太后年岁已高,对于这些老人而言,荣华富贵已经不足以打动他们的心,要知道历史上无论昏君还是明君对长生不老有着何等的渴望?我们又不是指着这把戏能够蒙混几十年,只要让太后的隐疾稍稍缓解便有借口了!”

    谭延在屋中走动两步说道:“关岛归属事关重大。只要有一线希望能够从美国人手中弄到关岛,我们都要试上一试!这件事你尽快的去操作。不过这老道就不用再让他谋求一个什么国师地地位了,要不然不要说翁同会来找我们的麻烦。就是张之洞和李鸿章也不会坐视不理,弄得他们群起而攻之反倒是我们地麻烦!”

    沈静笑着拱拱手说道:“这个自然是如此……”

    谭延看重关岛,可是这终归是一个念想,美国人实在是太过精明,连他自己也不抱有几分希望来获得关岛。只不过他太过执着,如果沈静想出更加荒唐的主意来,只要能够获得关岛,他还是会全力支持,这个岛实在是太重要了。

    威海卫,武卫右军临时参谋部

    这座用于训练新军地军营原本是为了收拢德国俘虏紧急建造而成。结果还没有用上几天便将所有的俘虏转移到天津小站兵营安置。谭延看这么多建筑空置有些可惜,便将其扩建以容纳新建6军的新兵在此训练。

    新军的训练依旧遵从了“以老带新”的原则,新招募的两镇新兵和原有的武卫右军两镇又一混成协混合编练,以便快形成战斗力。此时新军已经在此训练六个月了,基本的新军训练科目已经完成。但谭延依旧要求济南和威海卫两座6军军营加强训练——击退了德国强占胶州湾之后,谭延非但没有感到安全,反而倒是更加担心,俄国人那条该死的西伯利亚大铁路也采取了分段施工加强建设的方法,眼看着就要延伸到海参崴。而铁路每近一分。则旅顺和整个东北就危险一分。

    李鸿章最终还是没有完全采纳谭延地建议,与俄国人签订的《中俄密约》中还是采用从中国招收劳动力帮助其修建西伯利亚大铁路。而东北段也是穿过中国,这和历史上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便是在于李鸿章不是直隶总督,谭钟麟也不是王文韶,在谭延的操作下中国劳动力参与西伯利亚大铁路的修筑计划实施地非常不利。

    谭延将山东、河南的拳会、教民一部分转移到了东北,另外一部分则送给了俄国人,这些人继续留在自己的地头上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那些老弱病残和基督教民送到俄国后,谭延就算用脚趾头也可以想到他们的最终结局是什么样子。

    因为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谭钟麟地不配合,俄国人在华成立俄华道胜银行最终流产,连接西伯利亚大铁路至旅顺地铁路修建揽到了自己的手中,却拒绝开始施工,而是能拖就拖——在给朝廷地奏折上,谭钟麟建议先在中国修建沟通京师至旅顺的铁路,在此期间整训军队,通过向东北移民加强东北的防卫力量。

    谭钟麟的奏折隐含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思维,自甲午战争之后俄国与中国的关系直线上升,全国能够在政坛上叫得上名号的大佬们,十个中有九个半是“联俄”,剩下的半个是十棍子也打不出个响屁的家伙。在这样的环境下,谭氏父子对俄国的态度显得格外显眼,对俄国不禁没有亲近,反而更加警惕,朝中虽然有人就此隐晦的弹劾他们父子,但是却没有任何回音。

    这份奏折在军机处经过讨论之后,翁同回复的片子是严格按照《中俄密约》的规程来办事,推动帮助俄国人修建西伯利亚大铁路。提供足够地劳工,并且先贯通大铁路至旅顺的铁路路线。谭延在听到风声之后,立刻派郭正前往东北盛京面见刘铭传,尽管刘铭传重病已经到了弥留阶段,但是他依旧是对东北问题最有言权的地方大员,他的一句话绝对可以改变朝廷的决议,况且现在就是朝廷内部也对此意见并不统一。

    刘铭传在病榻上留给他的幕僚“从北洋议”之后,由他的幕僚执笔写奏章用电报往京师。慈禧太后阅过电报之后不禁动容,驳回了翁同的片子。支持谭氏父子“既不靠近也不远离;既不全心相助,亦不断裂”的策略。劳工还是要送。但是在数量和质量上都有所保留,谭氏父子将直隶、河南、山东牢房中地犯人、在河南剿匪过程中俘虏的土匪从各种施工工地上抽出来。分批次地送往俄国充当铁路劳工——就是这样的人,他们已经为修建京济铁路和北洋海防设施,铺设威海卫至济南地铁路已经是被折磨的够呛,送到以苦寒著称的西伯利亚,其命运可想而知。

    “这个月饷银由户部解送交接,其中差额有三万两,还请大人尽快想办法补足;另外还有新军训练,弹药消耗颇大,天津机器局那边好像也出了问题,下个月的训练弹药到现在还没有送到。这两天已经开始使用库存弹药调为训练弹药……”武卫右军刘禹站起来看着文件夹中的文件仔细汇报道。

    按照谭延的要求,训练军队平时消耗的弹药至少是日本6军的十五倍以上,甚至在炮兵训练科目中也要消耗大量的实弹。在萧轩接手新军训练到后来杨等人的加入,不断地用科学的方法来训练新军,弹药消耗也大为降低。再加上天津机器局按照军队的要求开了训练专用的炮弹之后,这笔费用总算降低了不少。

    不过现在新军步兵射击水平终归比不了谭延当年在福建训练总督侍卫队时候的水平,像在座地诸多军官都是可以堪称神射手,一百五十米**击弹无虚,而现在的普通士兵虽然枪法虽然不错。但已经远不如他们当初的水平。即便如此。新入伍的士兵每月实弹射击绝对不能少于五十,这一次训练的新军格外地多。再加上受训地警察部队,每月的弹药消耗就极为可观了。

    谭延听后点点头说道:“天津机器局最近被人宰了一刀,再加上分离海光寺机器局和在保定地轻武器局暂时无法恢复产量,弹药生产有些跟不上也是正常,再过两个月后估计会有很大改善,也就是说最近一段时间,我们的士兵训练弹药在接济不上的情况下,就直接从弹药库存中直接拨,新军的训练是绝对不能放松的……至于饷银会很快下拨,先满足新建6军,分散在各个军营内的警察部队军饷今后将会从工商银行由直隶衙门账户开解……”

    “这一次新军训练将会在四个月后结束,成军之后若是继续归建武卫右军,则部队正式军队将会达到四镇又一混成协的规模,几近翻番,所以参谋部几次商讨之后建议重建军队指挥系统,参谋部等军队部门也需要改建……这是根据大人的意思所做的改组计划书,还请大人及早批阅!”杨将手中的计划书递了上来。

    谭延接过来却没有看放到一边,沉默了一会说道:“这两镇新军肯定是划归武卫右军的,这份参谋部拟定的军中各个部门方案必须立刻着手组建,以此来形成军队战斗力……以后参谋部的任务将会更加严峻,不仅在军费上会陷入更加困难的境地,甲午大战不过才过去了几年,无论在海军还是新式6军方面都开始收缩开支。不过我们的敌人不会因为我们的军队训练建设放缓而停歇,每个月都会由山东巡抚衙门下给你们的国际关系简报你们也都看到了,相信你们很多人都感到我们未来的敌人不仅仅是给我们带来耻辱的日本,还有一个正在加紧修铁路的俄国,对此参谋部必须有所应对。”

    “大人,如果要制订针对俄国的防御计划,那必须进行实地考察,包括重新绘制地图等包括在内。这都是非常庞大地任务,可是军费预算上并没有安排这一块!”杨回应道。

    谭延淡淡的说道:“这是一笔特别预算,将会从工商银行的特别账户中支取,每月由巡抚衙门来解送,费用方面你们不用担心,关键的是要制订出针对俄国的战略防御计划……计划所涉及的地区先以东北三省为先,工部有俄国修建西伯利亚大铁路国内段的工程图,还有这段铁路延伸至旅顺的图纸,虽然还没有最后定下来。但所经过的路线基本上不会有太大地差别,至于以后还会对外蒙古部分和更远的唐努乌梁海……当然这些都远期计划。从6路来看,用得上我们6军地地方在北方居多。参谋部必须根据国际形势来进行有前瞻性的军事部署,至于费用方面不用你们操心……”

    在座地都是协以上指挥官,如果按照国际同行的军事建制来称呼的话,他们都是旅级军官,相应的所谓“镇”就是“师”。在这些高级军官中都是出自于第一代总督府侍卫队中的佼佼,他们的人生轨迹变化都是看在谭延眼中的,想当年组建总督府侍卫队的时候,就是连谭延自己也没有想到,今日的新北洋军官巨头们会是这个模样,历史上那些著名的北洋名人在这里没有任何一人。

    不可否认地是。这些军官和他们的士兵远比历史上袁世凯的北洋6军要强得多,不仅强在文化素质上,军事上更是后不可相比的——对俄的军事防御计划就是出自杨之手,这里面当然少不了谭延在国际关系简报上地诱导,但是能够以长远的眼光。站在整个国家战略的层面上提出预防俄国6路进攻,在这个时代的6军军官中可以说是没有。因为从地理上如果说是对日的话,那是属于北洋6军地范围之内,但是对俄那是东北三省总督刘铭传地事情,又有谁会去注意呢?

    虽然军费十分紧张。但是这是朝廷下拨的军费。却不是直隶府库中地银两,因为谭延在操纵美西战争股市上横赚了一大笔。直隶府库存银也因此水涨船高,变得非常充实。相比之下教育是一项非常廉价的投资,谭延这么在直隶、河南、山东大办教育,最终花去的不过才三百多万两银子,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房屋校舍等固定资产,学校的运营费用已经提前从府库中提出存在工商银行中按期付给,这样就保证了在直隶总督这个位子不保之后,三省官办学校还能够正常的运营五年左右。

    谭延以前不愿意动用北洋府库的银子在北洋海6军中流转,也是因为这个款项不好做账,如果是几万两还好办,但几十万两绝对要在户部穿帮。现在已经不同了,谭延已经下定决心,不管革命党是否来到京师狙杀出洋大臣,他都要干掉这几个顽固派,尤其是荣禄,绝对不能在让这家伙存在下去了。干掉荣禄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贪婪,谭延还有一点没有跟沈静说清楚,那就是在谭钟麟之后,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的继任在京师很有可能便是荣禄。

    随着谭钟麟的身体健康一日不如一日,谭延也必须要为自己以后的展谋出路。像他这样能够以二十多岁的年龄出任山东巡抚在大清帝国官场上已经实属异数,他对能够“子承父业”成为继任北洋的统治不是很有希望,但这终归是一个念想,就是在北方已经没有人能够比他更有资格。

    与对关岛的野心不同,这是直接关系到谭延自身利益展的要害,如果能够侥幸跨过这一门槛,那以后的事情将会容易的多。历史上的袁大头如果论官场资格还不如自己,连袁大头都能够做到的事情,比他做的更好的自己如果不去为此筹谋布局,好好争取一番,那就实在是太过可惜了。

    谭延最终还是忍住了在这次新建6军会议上透露自己打算刺杀朝廷大臣的计划,只是进行了一次常规军事会议而已。不过与前两年不同的是,他更加加强了军队思想方面的力度,在会议上他开始进行下一步的计划——向新建6军官兵灌输西方民主思想,将《泰西政体论》等有关近代世界政治的书籍开始下到军队让军官和士兵学习。

第二百一十八章 阴云

    天津,海光寺机器局以南十五里处的“远洋船业”

    所谓“远洋船业”不过是个掩饰而已,在这个时代间谍的应用还没有达到一二战和冷战时期的水平,而列强国家坚信在中国面前只要拥有绝对武力便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虽然这一论断在胶州湾事件之后有所打破,但是还是非常有市场。“远洋船业”所防范的最主要敌人便是日本,在中国论间谍数量没有哪个国家可以与日本相比,所有列强国家在华的各种公开或是半公开的间谍数量绑在一起也不会过日本在华间谍的十分之一。

    现在国际海军主流思想认为潜艇是海军弱国的防御手段,谭延认为是正确的,至少在三十年内还是大舰**的天下,潜艇想要统治海洋威慑敌国,那只有等核子技术达到一定水平的时候才会实现。以中日目前海军力量双方对比看来,北洋海军似乎更胜日本海军一筹,正是因为如此,谭延才更加看重潜艇的保密性,就算这个“远洋船业”是个无用的举动,对付日本人这是最起码要做的事情。

    “组安,我们一共同时开工建造了两种潜艇,按照你的需要这两种潜艇综合了美国的霍兰潜艇和莱克潜艇的优点后,重新设计建造的。”唐博文在船坞内用手指着一大一小两艘潜艇说道。

    “纪孟兄,真是有些难为你了,这两艘潜艇放出去试航过了么?安全如何?”谭延问道。

    “呵呵,这个你放心,潜艇建造周期非常短,至少比我们想象中的要短得多,我们已经进行过多次秘密试航,在这片海域没有闲杂船只出现……组安,现在你看到的是我们遴选出来的海军学员在技术人员的指导下熟悉潜艇的一切,他们在学校都有着良好的根底。所以学的也比较快,我看可以将这两艘潜艇弄到旅顺或是威海卫去进行演习了!”唐博文似乎对自己的潜艇非常自信。

    谭延走上跳板站在潜艇伏在水面的部分问道:“它们地性能怎么样?你也看过它们试航了,觉得当初我们的设想是否实际?”

    “它们的性能是没有问题的!这艘小个潜艇是按照你的要求设计地全电动潜艇,它完全靠艇内的蓄电池来提供动力,上面安装了三个鱼雷射筒。可以射十八寸鱼雷,这样省去了鱼雷装填,在水下以四节的度至少能够航行五十海里;那艘大个子潜艇排水量达到了四百五十吨,采用了那台最新型的五百匹马力沃尔斯利汽油机和蓄电池双驱动,水面续航能力可以达到一千五百海里,最高航可以达到十一节,水下也可以以六节的度航行八十海里,配备了两根鱼雷射管和四枚鱼雷……”

    从唐博文兴高采烈的叙述中,谭延了解到现在他面前的这两艘潜艇的性能远比当初想象的还要可怕地多。以他的财力和正确的措施。如果展十来年,可以预见中国地潜艇将会让远东的海洋成为其他国家望而生畏的地方——前提必须是要有战争爆,在战争中潜艇的战果才是最令人信服的!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你的汽车厂虽然能够制造内燃机,但是无论在产量还是质量上都不过关,仿制品的成本过英国沃尔斯利汽油机百分之十,很可能在寿命上也会有很大的问题……还有便是这个大号潜艇因为采用的汽油机,所以安全很是问题,这里面地安全需要格外注意,毕竟汽油蒸汽随着主机运转会充满整个舱室,只要有一个火星那就全都完蛋……”唐博文正色说道。

    谭延听后拍拍唐博文的肩膀说道:“汽油机的隐患是显而易见的,不过到现在从咱们所收集到的情报看来,还没有那艘已经建成航行地潜艇在出海的时候生过爆炸……当然安全才是第一的。这就是为什么我还要花大价钱从国外买最好的柴油机的缘故,至少在安全性而言,柴油机比汽油机要高得多……”

    “这个道理我明白,不过这艘潜艇可是和我们地巡洋舰不同,除了一个壳子和鱼雷之外。从潜望镜到汽油机和蓄电池,这些东西都是从国外购进,你又要最好地,这玩意的价格可不低……如果你真想要弄潜艇实现国产化,我必须要有足够地人才。还有相关的工厂为潜艇制造配套。这些都是需要时间……”

    “这不成问题,而且与潜艇的相关研制费用绝对不会占用北洋海军拨款。不过相关操作还需要你多多筹划,你知道在经营方面我距离你的水平可是差太多了……”谭延坐在潜艇的出口舱盖上笑着说道:“那个汽车厂从来就没有生产过一辆汽车,不过里面却集中着全世界目前最好的内燃机,我当初的目的就是想要培养出一批相关人才来,再说我专门在天津工业学院设置了相关课程,并且延请了外国老师上课,用不了两三年我们就会有一批新的生力军加入到内燃机方面的研究中,现在要做的就是要仿制目前最先进的内燃机,不管是汽油机还是柴油机我都需要!”

    唐博文听后笑了笑说道:“我说你那个汽车厂里面的设备这么好,无论是技术人员还是工人的待遇都这么高,却从来不生产汽车,原来是这样啊!太后那辆汽车在颐和园里面才开了不到半年就封存起来了,我还想着为此专门建个汽车厂是不是太浪费了,还是你有远见……”

    “太后穷奢极欲,我虽然送给她汽车,不过是政治上的一种手段而已,并非纯粹的溜须拍马,要不然这行贿的代价也未免太高了些,如果当年借着海光寺机器局生产的两艘游轮送给太后的机会要求生产战舰,那海光寺机器局的水平展到今天也未必会比福建马尾船政局要差,也用不着我去挖边宝泉的墙脚了……”谭延嘿嘿笑道。

    唐博文听后沉默了半晌说道:“国事日艰,朝廷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日本那边已经开始在英国建造最新式战列舰了,听说本土也要跟着造舰。组安。你知道日本最新订购的战列舰需要多少钱么?”

    “这个我听说了,需要近一百一十万英镑,折合银子估计要七百万两上下。旅顺造船所的专家依据龙旗号战列舰地情况进行估算过,日本这艘战列舰如果是与我们的战列舰相比自然是吃了英国人的亏,英国人利用中日海军之间的仇恨宰了日本人一刀。这艘被命名为三笠的日本战列舰在很多性能上。尤其是防护性能上不可能越龙旗号,在远东地洋面上可以预见至少在三四年内日本不可能拥有越龙旗号的战列舰……”谭延有些沉闷的说道。

    唐博文听后有些嘲讽的说道:“当年的定镇两大巨舰也曾是远东最强大的战舰,德国人认为它们是不可能被击沉的……不错,定远不是被击沉的,中弹百余依然能够作战,但它却是被撞沉的,日本地军舰和咱们的不同,都是用撞角设计……一百一十万英镑,呵呵。那可是日本将近四十万工人一年的工作收入总和!”

    谭延用火柴点燃了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说道:“纪孟兄,你是认为我们用飞剪设计有问题,不如撞角?”

    唐博文摇摇头说道:“撞角造价太高。对我们有限的造舰专款来说太过奢侈,况且现在又不是几十年前,火炮烈度不是很大的情况……组安,我并不是责备你采用飞剪舍弃撞角,也不是责怪你没有为北洋海军维持足够的造舰费用。我心中只是有些不忿,旅顺造船所经过龙威级和靖海级巡洋舰的自造后,无论在设计、舰体构件国产化方面都有了长足的进展,现在我们的龙旗号战列舰图纸也到手了,而且在英国监造龙旗号的时候我们也顺便培养了大量的相关人才。在我看来凭借我们自己的力量完全可以自己建造世界上一流地战列舰,而且价格远比从国外订购要便宜的多。照此展下去。中日两国的海军差距将会越来越大,最终成为日本不可逾越的鸿沟,可惜朝廷却在此时放弃了!”

    谭延将手中的雪茄烟头狠狠地扔进船坞的水面上,长舒一口气说道:“当年我不惜重金派遣大量的工程技术人员前往英国督造龙旗号战列舰,其目的就是为了培养建造大型战列舰的相关人才。以后好回到旅顺自己来建造这样地战列舰……如果造舰费用充足地话,龙旗号战列舰最大限度的进行国产化,总造价应该不会过四百万两,不过这一切都不过是一个幻想罢了……”

    谭延叹了口气站起来拍拍唐博文地肩膀说道:“总归是有办法可以解决的,条条大路通罗马……朝廷依旧是朝廷。中国几千年都不这样过来了么?”唐博文刚想打断他的话。他抬手阻止道:“我们不可能一口气吃个胖子,一夜之间成为一个世界强国。这都需要各种手段和方法,朝廷不是国家,也不能代表民族……纪孟兄,我们生在这个时代,彼此都没有太多的选择,如果说非要做出某种选择,那就要选择一条相对比较稳妥的道路……”

    谭延说完便走上跳板,缓步走出船坞——潜艇没有什么好看的,他相信唐博文的能力,这东西在现在各国都是一个样,关键看谁的使用潜艇策略最正确。谭延虽然不是干这个,但是像双层艇壳,“狼群”战术等等特殊的词汇理解,他很容易制定出更好的潜艇应用原则,尽管在这个时代想要建造出能够执行“狼群战术的潜艇困难极高,但已经不像十年前那样是个天方夜谭——莱克潜艇已经完成了横渡大西洋的壮举,这是第一艘在公海航行的潜艇。

    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声纳技术,对付潜艇根本没有很好的办法,况且到现在还没有人能够像谭延那样这么肯定可以用潜艇在战争状态下干掉大型水面舰艇,没有人能够像他那样这么肯定潜艇有着能够改变海战结果的能力——尽管以现在潜艇的技术参数而言只能勉强称作防守武器,但在他看来这已经足够了。

    这两艘潜艇将会在恰当时间送往旅顺口北洋海军基地,在那里将会进行验证演习,以实战的形式用潜艇模拟军港攻防战。不过在他看来,这场演习不过是证明潜艇的战斗力,有着良好隐蔽性能的潜艇在加装十八寸鱼雷之后,怎么着也比当年的蚊子炮要强得多。只要安排得当,尤其是像旅顺口海军基地那样的地形,更是潜艇地理想伏击地点。

    “仲珊,在巡抚督标中选拔十名可靠的人,最重要的是精通爆破技术的工兵。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他们去办……记住,这件事不要太过声张……”谭延最终还是将暗杀荣禄地任务交到了曹锟的手上,虽然没有明说什么任务,但是以曹锟的智慧应该能够猜到“爆破技术工兵”的背后所代表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正常的军事行动。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谭延现在觉得自己以前是不是太过保守了,一味的用隐晦的方式来保持自己与留德士官系之间的关系,即鼓动他们存有某种幻想,又以这种方式来压抑他们对清廷地反感情绪。世事难料,就是谭延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势力会在这几年膨胀的如此厉害。在恭王奕逝世,荣禄对自己又有了非常过分要求地倾向之后,他不得不将自己苦心营造的势力最大限度的暴露出来以震慑那些心中有想法的人。

    不过也正是这种实力的展示。使得谭延成为帝国政治生态圈中第二个李鸿章——有过十万武装力量直接受他的节制,其中虽然只有四万多已经成军的新建6军,还有三万马上就要训练完毕成军的新军,这在帝国已经是不小的军事力量了,尤其是这股军事力量驻扎在帝国心脏的周围。京畿重地除了一万腐朽不堪地满族禁军之外,没有其他与之抗衡的军事力量,再加上李鸿章与刘铭传和谭氏父子暧昧难明的关系,在北中国唯一能够对北洋军形成制约的东北驻军无论在战斗力和数量上都无法与之相抗衡,更不要说刘铭传已经是半个死人,对于军队已经失去了控制权。

    “是。大人!不过大人什么时候需要这些人,末将好去做准备!”曹锟听后立直身体说道。

    谭延非常满意曹锟的态度,这个人要说军事才能绝对无法和留德士官系相比,但论忠心却是没得说。曹锟也是出身底层社会,书没有读多少。更没有像留德士官系那样有着宽阔地眼光和见识,但也许正是因为如此,谭延觉得曹锟更容易受到他的控制——曹锟这种人一生最大的梦想不过是升官财罢了,他不会有什么革命理想,与留德士官系中越来越显现的革命思想不同。他这辈子也就是在“忠君”这个***里面晃荡。

    也正是因为如此谭延才选择曹锟为自己的亲军副将。这个位置只需要忠诚,至于军事才能是从属地位。看到曹锟。谭延就不由得想到那个历史上号称将北洋时代中后期战争包办地吴佩孚,这个秀才在新兵营中正当棚长,吴佩孚也许是曹锟最佳地接班人来担任自己的亲军副将。

    谭延将自己想法压了下去对曹锟说道:“越快越好,这是件急事但也说不准什么时候会用上他们……仲珊,你先把人选出来随时等候我地命令就是了……”

    “是,大人,末将明白了!”曹锟听后立刻行军礼走出书房。

    看着曹锟的背影,谭延颇为玩味的摆弄着手中的一方镇纸,心中开始盘算着是不是除去赵恒君之外,自己的手中还要掌握一批死士来专门开始各种暗杀行动。赵恒君自然是最佳人选,他手下的四十来人虽然行动不多,主要是针对日本间谍,但是手下的功夫可是一等一的棒,从去年到现在一共对日本间谍展开了不下十次行动,每次都是干得极为干净利落,对暗杀等行动说不上是炉火纯青,但像这样对付荣禄一行人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第二百一十九章 交易

    令谭延非常可惜的是赵恒君的背景——他可是老丈人派到老婆身边担任他们俩人安全的高手,老丈人方汝翼这么多年一直担任四川总督,虽然在全国总督排名中四川总督一般都是倒数两三名,仅比云贵总督和陕甘总督地位高上一点,但在谭延的帮助下,现在老丈人已经开始修建川汉铁路,也训练了五百来人的新军,教官便是留德士官系中的一个,四川的民政、商业和军工业也弄得有声有色。

    方汝翼和老头子谭钟麟一般,只是运气没有老头子这么好而已,他们都是这个时代的清贵,对于这个朝廷的忠诚度也是没得说。如果现在统治朝政的不是慈禧太后而是一个能力比较平庸的皇帝,谭延就算打死他也不会在老头子的眼皮低下摆弄“权臣”的把戏。老头子虽然是慈禧太后的重要亲信,但慈禧太后这样干政并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他骨子里面依旧是个传统的读书人。

    老头子的心思谭延是明白的,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估计老头子也不会这么纵容他走上“权臣”这样的道路——在谭钟麟的眼中,几十年的从政经验和历史经验告诉这个一直都很清醒的老人,大清帝国的气数已经尽了,如果没有外来列强的强势干预,这个帝国等着慈禧太后寿尽皇帝重掌大权还有丝念头,但现在天下这个局面已经是无可挽回。

    谭延明白老头子的心思,但却不知道老丈人方汝翼心中是怎样一个想法。从方汝翼接受谭延的帮助利用北洋地资源来展洋务。甚至训练少量新军看来,方汝翼绝非是一个保守的官员。可就不知道他对于大清帝国地忠诚度有多高了。正是因为这种隐忧地存在。使得谭延在用赵恒君做事上一直都放不开手脚,以老赵的身手在他的手下完全可以承担更重要的任务,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悄无声息地弄死几个日本间谍这样简单。

    “所谓政治道德对于一个乱世中的政客可以说更没有约束力,如果老赵这个人可以重用的话。那以后的事情可就容易多了!”谭延心中暗自思量着。

    谭延从来不承认自己是个政治家,尽管在现在他每天都在写日记,他想着有一天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能够将这本日记稍作修改出版,让后世的人能够明白一个小小的野心家如何在这个黑暗的时代挣扎生存。洞悉原本历史面貌的他知道,中国从来不缺乏深远眼光的人物,但是这些人却无法摆脱现实地诱惑,挣扎一生,终究不得好下场——曾国藩、李鸿章都是这样的人。

    非常利落的处理几宗急需谭延做出决定的事务之后,他向幕僚们交代了几句之后便快步走向直隶总督府的后院——只有面对自己地妻子和刚刚出世的孩子,他的心中才会得到片刻的安宁。每时每刻绷紧自己的神经在这个时代挣扎谋划。让他耗尽了所有地精力,泯灭了所有地热情。在面对妻子欣慰的笑脸和孩子纯真地眼睛的时候,他才会感到这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存在的理由——并非是政坛上纵横捭阖,并非是带领这个沉寂千年的老大帝国重新走向汉唐盛世的世界顶端的使命。谭延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如果不是这份离奇的际遇。他更想做个好丈夫,好爸爸……

    天津的初夏气温并不暴躁,在李鸿章曾经悉心经营二十多年的总督府中,无论亭台楼阁还是假山园林经营的无不美轮美奂,而谭延将他的小窝安在了非常安逸的“怡园”。怡园是一个非常典型的江南园林模式。总督府这么大。但小小的怡园安静祥和,只是还没有等谭延走进怡园便听到了一阵婴儿的哭闹声。显然在这么静谧的园林中出现哭闹声是不和谐的,不过他的心中此时倒是安定了下来,更多的是一种满足。

    “组安,京师那边已经有消息了……”当谭延正要快步迈进怡园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沈静的声音。

    谭延脚步一顿看了看沈静,然后又回望了望怡园中的楼阁,最终还是说道:“文渊兄,咱们去书房聊吧……”

    “下个月十五便是荣禄等八大臣启程前往天津,然后乘坐海晏轮出国前往西洋的日子……组安,你那边准备的如何?!”沈静进入书房后没有坐下,直截了当的问道。

    谭延听后点了点头,站起来从书架上拿出一份地图铺展在书桌上说道:“这是京津铁路的详图,人我已经挑选好了,这次伏击的地点就选在礼贤庄的铁路桥,直接采用爆破铁路桥,并且在北岸桥头附近埋设地雷……如果顺利的话可以在爆破铁路桥的瞬间便可以让车厢内的所有人全部西去,干净利落……”

    “人选呢?”

    “亲卫营工兵排中精选的爆破好手,人是仲珊去选的,应该没有问题……”

    沈静听后点点头,亲卫营是谭延身边最后的护卫力量,尽管不大可能会用得上他们,但是谭延的亲卫营都是从新建6军中层层选拔上来的,比当年总督府侍卫队的人战斗能力不相上下,全营上下对于近身搏斗、枪法等科目更是无可挑剔。原本亲卫营中是没有工兵排的,不过工兵是技术兵种,谭延亲自做主在自己的亲卫营中编制了一个工兵排,他原本是用工兵排来对付日后可能会出现的革命党的,没有想到现在却用来对付荣禄了,这正和他的心意。

    在现下北洋6军的编制中,含金量最高的只有两支成建制军队,一个是直隶督标新军。另外一个便是谭延地亲卫营。自从训练新建6军之后,直隶督标新军经过一次“稀释”之后就再没有被拆分。反而训练更加严格。在战斗素质上一直都保持着很高的水平。而其他军队都是训练成军之后立即被“稀释”,以便在短时间内扩充更多地军队,中低级军官和士兵地水平自然是无法和直隶督标新军相比的,这从数次派兵进入河南、山东剿匪的战果上来看就可以做出一个鲜明的比较。

    至于谭延地亲卫营完全是建立在整个北洋新军系统上。层层选拔上来的优秀士兵组成,文化水平也相对比较高。按照参谋部的估计,亲卫营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扩充成两个团,甚至是一个混成协——这支亲卫营可以说是完全由低级军官组成的“精英”军队。

    “现在出国大臣出洋考察的事情基本上尘埃落定,只等时间一到便出,不过这个时候我收到了一封电报,是谭嗣同给你的,听说他不仅和康有为等人走得很近,更是和翁叔平有着很深的关系……”沈静看似好像并不太在乎干掉荣禄。在他心中只要谭延想要迈出这一步,荣禄绝对没有万幸的道理。

    谭延接过电报看了看放到一边说道:“文渊,你怎么看?”

    “不过是翁叔平变相向我们示好罢了,可能他也感觉到有些事情没有我们是绝对做不成地,不过关键是要看你怎么看?这礼贤庄还要不要……”

    谭延摆摆手说道:“荣禄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这个人迟早是个祸患,平日里他在京师也就罢了,这次好不容易等着他跑出来,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们当然要先下手为强……无论后党也好。帝党也罢。这些人都是靠不住的,无非是想要拿咱们当刀。等我们干完脏活后再想办法把我们给收拾了……哼哼!天下哪里有这般好事?他们以为人人都是曾国藩呐?!”

    “那我们怎么回复你这位表兄?!”沈静有些似笑非笑的问道。

    谭延心中叹了口气说道:“十年前家父还在陕甘总督任上的时候,我曾经与他有过一段时间地交往,一同读书练字,他不比我,早年丧母,叔父又续弦,这科举路上也是屡受打击,后来听说他受了张香涛的提点,两江刘岘庄麾下谋得一官半职,没有想到此时他还是卷进这京师是非之地……”

    沈静呵呵笑着说道:“湖湘三公子中也唯有你不善交际,陈三立和谭嗣同数年之前便在京师见投缘,相交甚深,你对他们却从未有过来往……不过从谭嗣同的文章上看,他很是倾向于康有为的,陈三立多半也是如此……”

    “他们是真正的文人,有着拳拳报国之心,哪里是我这样地小政客所能够相比?”谭延颇为自嘲地说道,然后在书案上抽出一张信筏转瞬便写出一封电报稿交给沈静说道:“各人有各人的路,我们不可能将他拉过来,他们也别想来借助我!文渊,这封电报你给谭嗣同,不日我会进京拜会翁叔平,反正荣禄也就这几天阳寿了,我就算去见翁叔平他也拿我没有什么办法!”

    沈静拿着电报稿仔细地看了看笑着说道:“别人登门是要交门包的,听说以前庆王奕的门包至少也有百两之多,就是这么多还不见得会受到召见。组安,你这开出来的价码是不是太高了?翁叔平能乐意么?!”

    谭延笑着反问道:“文渊,你说翁叔平会不会同意?!”

    沈静闭目良久沉声说道:“海军年度造舰拨款再加一百五十万两,6军拨款再加五十万两?!我若是翁叔平一定会同意,反正这是朝廷的银子又不是他家的,能够换来你这个强援有何不可?!只是……”

    “只是我是逗他玩的!想让我站到他那边去,就用这个可以把我打了?我要的只是北洋应该得到的,他翁叔平不能给我,我就朝刚毅、朝老太太要去,你看他们会不会给我?!”谭延嘴角泛出一丝冷笑。

    沈静笑着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翁叔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颓势已显。不然他不会拉下老脸来笼络咱们,这个人不可靠。我们也不会去投他。不过这户部能够拿得出这么多银子么?军费年开支增加两百万两。这是不是太多了?!”

    “文渊,户部比你我想象中的还要富有,老太太的颐和园自甲午年大战之后一直都是我们北洋来支撑着继续修建,户部为了避嫌没有出过一分银子。就算有赔款对于朝廷也不是什么难事,这户部里面银子多得是你我所不能想象地,翁叔平手紧不好放银子,我们挤挤他肯定能够挤出来银子!”谭延笑着说道。

    “那太后那边该怎么交代?!”

    谭延笑着说道:“继续送东西呗,最近我又弄到一样好东西,等送走荣禄之后正好用来讨好老太太。老太太那点心思是放不到台面上来的,我们也不是和翁叔平真心合作,拜访一次翁叔平不会弄得北洋元气大伤……”

    笑过之后,谭延正色说道:“光是送东西已经不能满足老太太地需要了,我想为朝廷训练一支由满族人组成地新军。规模控制在一镇左右,指挥官也不要留德士官系的人,当然在初期还是需要武卫右军来补充军官的,不过最终这支军队内除了后勤之外,所有的军官必须是满族人……”

    “组安。这恐怕有些不妥……”

    谭延摆摆手说道:“没有什么不妥地,这支满族新军要想达到我所设想的效果,没有两年是不行的,要知道满族军官本身就微乎其微,武备学堂里面的那几个满族贵胄子弟是个什么样子我不说你也知道。眼下咱们在直隶实在是太耀眼了。帮助朝廷训练一支满族新军。也有利于转移一部分有心人的视线,也算是让朝廷对我放心吧!”

    沈静听后考虑了半晌说道:“这么做有利也有弊。好处就像你所说的那样,坏处也不少,至少以后朝廷直接掌控的满族新军是绝对不会满足于一镇之兵,以后若是和新建6军对半开,那乐子可就大了!”

    “呵呵,文渊,你过虑了!你看看这些所谓的八旗子弟有几个是可堪造就之才?十个军官中能够有一个不受军队积弊所影响就已经不错了,况且满族新军的训练必然是要招收兵源,我选定的兵源是京师禁卫军,主要兵源最大限度地采用禁卫军中的士兵,军官有三成也是采用禁卫军军官……”谭延有些诡异的笑着说道。

    沈静听后一愣,伸出大拇指说道:“这条计策也够毒的,不过若是朝廷下来大员检查满族新军,那岂不是全露馅了?!”

    谭延悠然说道:“那个朝代的皇帝没有派过钦差大臣巡视各地,剪除积弊,伸张正义?不过又有几个钦差可以因此留名青史?下面地官员糊弄上面的官员,只要不是必死之局总有蒙混过关的办法……铁良也算是满族中一个比较勤勉的人物了,对军事也非常了解,不过你也看到了,他在天津机器局玩得那手,呵呵……只要他有喜欢的东西就成,将来有朝一日我终究会将送出去地东西成倍地再讨要回来!”

    谭延组建新建6军,对于兵源是有着非常严格的要求地,从身高到文化水平,身体素质、家庭背景,甚至为了预防逃兵或是背叛,还进行了连坐制,兵员一旦成为新兵,则家乡乡老名望之士必须为其担保,以后出现什么问题,不仅会要祸及家人,连代亲朋邻里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对于组建满族新军,如果从禁卫军中去挑选,那完全达不到这些效果。谭延不相信什么人只要进了新军之后便可以革心洗面转眼间成为一个真正的军人,而那些成天人人手里托着个鸟笼子满街溜达的满族军人,你只求别是五毒俱全就不错了——谭延要的就是用“一颗老鼠屎坏掉一锅汤”的办法。

    这些人的弊病已经深入骨髓,一镇新军一万三千人左右,从士兵到军官只要这样的人占据三成,加上谭延的有意“升迁”,可以想象这样的军队最后训练出来是个什么样子。新建6军破除了德国6军不可战胜的神话,当然这里面是有些夸张,毕竟自己在这里闷头准备了多年,仗着天时地利人和,再加上人也多,德国人能赢才鬼。为朝廷训练一支满族新军,这样的诱惑不是任何统治都可以拒绝的。

第二百二十章 刺杀

    谭延知道,满族新军的出现是必然的,历史上袁大头所谓的北洋六镇中就有一镇是满族人组成并指挥的,只要头顶上还是爱新觉罗家族统治这个老大帝国,满族新军出现是迟早的事情。不管是老太太还是那个小白脸皇帝哪个先提出来,这支军队是跑不掉的,与其被动不如主动,以此来换取应有的政治报酬。

    谭延在给翁同的电报中开出了自己的价码,同样也会那这支还停留在纸面上的满族新军来当成向慈禧太后投诚的献礼——老太婆外战外行,内战内行,曾国藩和李鸿章等人的兴衰都跟她有着很深的关系,谭延自问这种皇权之下的恐怖平衡游戏自己是玩不转的,不如在老太太对自己感观还不错的时候直接投诚,来博取更多的政治空间。

    天津机器局货运仓库

    “炸药八十公斤,汽油十桶,地雷三十……”车站管理员对这一车皮货物进行仔细的清点,没有办法,这是武卫右军参谋部直接下的,还专门派出了八个士兵来押运,听说是前往保定。

    “没有问题,一切正常!”管理员和士兵验过货之后,双方交接签字,随后八名士兵进入车厢,管理员用手将车厢门大力关上。

    整个过程非常顺利,不过唯一让管理员感到有些迷惑的是这些士兵的态度也太生硬了,他自然一眼就可以从这些士兵的坐立行走和说话方式中看得出他们是训练非常有素的士兵,只不过这些人冰冷的眼神还是让他很难受。

    火车一声鸣笛,缓缓的驶离站台,开始向京师进,在那里将会稍作停留后转向目地地保定。不过在火车驾驶室内还有一名士兵,火车经过礼贤庄的时候。在士兵的要求下以武卫右军参谋部军事演习的要求下停车,随即将那列车厢打开卸下货物,在礼贤庄铁路桥北岸桥头早就有一名士兵牵着马车等候多时了……

    谭延并没有立时前往京师会见翁同,因为翁同还没有对自己开出的条件有所回应,不过他却并不着急,现在朝廷中无论是谁来当家,谁也不可能忽视北洋这样一支重要的政治军事力量,况且在北中国谭延在工商业上有着绝对的权威。就冲自己所拥有的这些本钱。谭延不认为变法派可以跳过自己——在中国历史上,每当政局生剧烈波动地时候,手中掌有重兵的人永远是庄家,就算书呆子们再看不起武将,也不能抹杀心底对武将的恐惧感,为了政治上的胜利他们完全可以玩走钢丝的动作,引狼入室。

    谭延相信也许翁同能够耐得住性子跟自己耗下去,但是康有为、光绪皇帝呢?武力不可以解决问题,但是可以让问题彻底消失。尽管这是以产生更为巨大的隐患为代价。不过这些政坛风云人物自命不凡,认为可以避免灾难性的后果,至少谭延认为光绪皇帝和翁同等所谓的“帝党”是没有这个能力的。就算他们有这个能力,谭延也不陪他们玩这个游戏——他们一旦成功就意味着谭延势必要做李鸿章第二,这个后果可不是他所能够承担地起的。

    刺杀荣禄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在荣禄等大臣登上火车之时,谭延已经回到了山东威海卫,在那里他将会对旅顺造船所的动力研究部门进行再一次拆分——以隆盛机器厂和旅顺造船所动力研究部门为基础,在山东济南成立一家“飞腾”电厂。谭延从瑞士和英国分别进口了两台蒸汽轮机,因为这个时代地蒸汽轮机展还没有到将其应用于战列舰的地步,但蒸汽轮机走上战列舰不过是时间问题,一旦取得技术突破将会成为战舰动力的主流——历史上英国划时代的战列舰无畏级就是采用蒸汽轮机做为动力驱动的。

    谭延不知道无畏级战列舰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但是在蒸汽机动力驱动已经几乎走到尽头的时候,将目光瞄准蒸汽轮机已经是大势所趋。谭延想要在这个方面提前早走一步,便在山东济南成立了中国第一家火力电厂,其主要任务不是电,而是对蒸汽轮机进行研究仿制。甚至试图将其小型化满足战列舰的需求。

    也正是因为蒸汽轮机项目的启动,谭延也是越来越觉得自己受到的限制实在是太大——以个人之力来追踪世界先进工业技术,就算他腰包可以提供足够地资金支持,但是在很多方面依然受制,甚至于他不知道中国什么时候才能够出现自己建造的战列舰。

    一列装饰豪华的列车在京津线上匀行驶。这列专列上最重要的乘客便是以荣禄为的八大臣。他们地使命是继李鸿章之后,中国派出的最高级别使团周游各国。去考察各国的宪政、军事、工业等方面。事实上八大臣中间很多人是被“逼上”这条船的,他们根本不愿意领这份差事,可惜这件事继李鸿章和张之洞推动之下,光绪皇帝似乎也看到了某种可能亲自挑选八大臣出使西洋。

    八大臣出洋对他们本人来说是极为不利的,可是在最后关头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谭钟麟站出来给了他们最后一击,做为地方实力派地谭钟麟是慈禧太后身边疆臣中第一红人,他地意见显然非常有分量,况且“十二年预备立宪”就是他提出来的,也深合慈禧太后心意。谭钟麟地建议是“为了平复天下对于宪政的急切讨论,必须要遴选重要大臣出洋考察,哪怕是做个样子也稍微平复一下激烈的民间议论”,是以荣禄成了最大的“受害”。

    荣禄不愿意出国,尽管前面有李鸿章周游列国之风光,但他远离政治中心二十年的他敏感的意识到只有他在慈禧太后身边的时候,手中掌握的才是叫权力,否则哪怕戴上再高地官职也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权力固然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荣禄的“排汉”——与众多满族权贵相比。荣禄也不相信汉人,不过他更清楚现在已经不是两百年前满人入关那会了,光是靠满族的几块料是撑不起这个庞大的帝国的。

    用汉人来保江山和怕汉人夺权做大,这就成了荣禄心中的一块疙瘩。恭王奕死后,这对荣禄可以说是一种解脱,当年他正是走恭王的路子重新回到政治中心,现在恭王死了,剩下一个大公主固然让他有些顾忌。但威胁大大降低。不过随着北洋海6军以空前地度展,其势头比当年的李鸿章还要猛烈三分,尤其是去年年底谭钟麟的那份奏章要求将整个直隶、山东、河南的绿营、巡防营、海军基地守备营进行整训的时候,荣禄和谭延之间的裂痕已经到了不可弥补的阶段,从而也就有了铁良从天津机器局搜刮银子的那一幕。

    铁良是受荣禄指使故意这么干的,为地就是要看看谭延的野心是不是膨胀到连他也不放在眼中的地步。铁良从天津机器局成功地带回了数十万两银子的时候,荣禄心中总算是踏实了点,不过他没有想到正是因为如此,谭氏父子才在“预备立宪”上设计了一个大坑等他往里跳。最后果然中招,最令他气愤的是慈禧太后居然听从了谭氏父子的建议,把他也给捎带进去出洋考察。

    荣禄坐在车厢中。一想起这几个月谭延对自己越来越强硬的态度就感到胸中点燃了一股无名火,但是这个足以当他儿子的少年在这几年中已然成为全国举足轻重的人物,尤其是在胶州湾事件中,谭延一手训练的新建6军和重建的北洋海军一举将德国人坑在了胶州湾,更是令人刮目相看。荣禄已经意识到这个年轻人已经慢慢的脱离了他地掌控,而且也越来越不好对付了,一想到这里,荣禄就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可能是因为这列豪华专列中的乘客都是像荣禄这样的“失意人”,加上火车行进中巨大的噪音,除了荣禄身边地铁良之外。没有人注意到红极一时的荣禄有什么不对头。

    “大人,咱们不能再对茶陵手软了,不然再过几年他岂不是又一个李合肥?!最要命的是他现在可远比三十年前的李合肥要年轻的多!”铁良知道荣禄心中在想什么,便出言说道。

    铁良是荣禄地重要幕僚,俩人已经相处十几年。荣禄对他还是非常信任地,尤其是在荣禄的身边没有人比铁良更懂军事。一直标榜“将门出身”地荣禄在处理军政事务上一直都是“谭延、铁良”两条腿,加之铁良是旗人的缘故,荣禄对铁良的器重就更深了一层,在荣禄晋升为军机大臣之后。铁良也成为兵部侍郎。

    “这次算他狠。等几个月后我从西洋回来之后必会收拾这小子!”荣禄少有的对露出了恶狠狠的表情,谭氏父子这一招实在是让他有些招架不住。同时通过这次事,他也隐约的意识到慈禧太后之所以这么看重谭氏父子,很可能是和恭王奕临终的遗言有关系,可恨他四处打听也不知道其中的内容——要知道他荣禄也是傍着恭王奕来起家的,恭王逝世慈禧太后反常的越礼制给予恭王厚葬,这实在是太令人惊讶了。

    恭王的葬礼在大清政坛上并不是像刘坤一那样仅仅是厚葬就可以完事的,如此重要的一个皇族逝世其政治影响可以预见与未来李鸿章逝世将会是同样的震撼效果——他们俩人连同曾国藩、左宗棠标志着一个时代,而恭王的显眼之处便是在于他是唯一一个皇族。

    恭王奕的葬礼还有一个特别之处便是在于由山东巡抚谭延来主持,葬礼自然是风光大葬,一切葬礼事务细节每日汇集成册由慈禧太后审阅备案。恭王奕如此重要的皇族葬礼没有交给皇族、宗人府或是内务府来主持,反倒由一个外人来办,这实在是说不过去。荣禄猜来猜去最后的结论也只有“谭组安为恭王奕所看重,在临终遗言有这样的交代”,否则在他看来如果不是恭王临终遗言,慈禧太后是绝对不会允许一个疆臣如此来插手皇族事务的。

    每当思及此处,荣禄心中总是有种不安的感觉。仗着早年和慈禧太后的情分,他不敢像十几年前那样在俩人独对地时候不行臣子礼数,干抓起茶杯就喝水的失礼行为,自从返回京师重掌权柄以来处处也是谨小慎微,这令慈禧太后非常满意。不过他的谨小慎微重新搏得慈禧太后欢心的同时,也在恭王遗言的问题上碰了钉子,他买通李莲英也没有获得多少有用的消息,唯一让他欣慰的是他从刚毅处了解到恭王奕对翁同的意见非常大。肯定没有在遗言中说好话,不然主持过同治皇帝葬礼并且与恭王奕共事多年地翁同不可能在排位顺序上在谭延之后。

    铁良叹了口气说道:“要是说到练兵,这个谭组安还是非常有两手的,同样是操练德操,合肥的淮军都练了二十多年,不说能够打败德国6军,在朝鲜也是一溃千里。可惜此人居心叵测,谭氏父子把持北洋不到五年时间俨然又是一个李合肥!”

    “他怎么练兵咱们还不清楚么?!这小子还是有求于老夫,是以练兵之法从军饷到职官分配无不竭尽详细。到时候弄倒了他们父子,咱们再练新兵就是了……你前日里提及的那个袁慰亭不是一个精通军政的好手,听说在甲午年之前还在朝鲜为李氏训练了一支新军……”荣禄闭上双眼靠在沙上淡淡的说道:“既然谭组安已经不听话了。那我们就换上一个袁慰亭来取代他,现在谭组安已经有些显得尾大不掉了!”

    铁良听后稍微犹豫了一下说道:“袁慰亭是很有本事,据闻也当初他曾向合肥走通门路想要接任胡橘来训练新军的,不过被谭组安抢了先手,后在甲午年中转运官一职上手脚不干净被谭组安抓了现行,才落魄至今……大人,恕卑职直言,弄掉谭组安换上袁慰亭,也未必能够训练出现在的武卫右军虎狼之师,卑职观谭组安练兵之法中间并无稀奇之处。关键还是在于一个人字!武卫右军军官从上到下皆是出自谭组安数年前在闽浙训练的一支总督府侍卫队,当初就是这支一百多人地侍卫队纵横闽浙,啸聚山林之徒闻知无不闻风丧胆……”

    “老夫记得武卫右军中的湘籍军官寥寥无几吧?茶陵父子用人终究是比合肥差上一筹,昔年合肥自曾文正公出,湘淮两系相互龌龊而自反。后淮系甲午大战而凋零,但内部却从来没有出过什么问题,皆因曾李二人用人无不惟亲。武卫右军虎狼悍将,于茶陵父子无血亲、无师生、无乡党之缘,不惜财货亦可解之。宝臣。你不用随我一同出洋。这件事你耐心的先办着,等老夫回来收拾了茶陵父子之后。武卫右军必从之!”荣禄颇为自信地说道。

    铁良听后虽然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话。荣禄终究还是不懂现代军事,他还停留在李鸿章的时代,而谭延的练兵已经彻底颠覆了老的观念。站在铁良的角度上公平的去看谭延练兵,自诩知兵之他也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国内已经没有比谭延做的更好的了,可惜双方的蜜月阶段已经过去,双方不约而同的在恭王奕逝世后翻脸成仇,这也不能不说是命运地造化。

    豪华专列依旧不急不缓向前开进,殊不知前方接近礼贤庄的铁路桥上正有一个杀局在等待着这列好欢专列。因为此地没有太多的人过往,工兵铺设炸药就没有做太多的伪装,在看到专列出现在视野范围内的时候,负责起爆地工兵就在默默的估算距离和时间,点燃导火索。

    礼贤庄铁路桥并不长,统共三个桥墩四个桥孔,炸毁一座这样并不算大的铁路桥对工兵而言没有任何难度,在火车刚刚驶上铁路桥的时候,第二个桥墩在剧烈的爆炸声中坍塌进入缓缓流动地河水中,火车司机尽管拉下刹车,但火车依旧延惯性继续向前……

第二百二十一章 狰狞

    桥墩被炸,火车司机紧急拉下刹车止动火车这个过程不过是瞬间的事情,但是对于整个豪华专列的乘客来说犹如天崩地裂一般,正半躺在沙上的荣禄一下子被巨大的惯性摔在地板上,而铁良因为站在车厢中被狠狠的惯在车厢墙壁上,其他车厢也因为突然而来的事故闹得不可开交,一时间整个专列中传出哭爹骂娘的声音……

    火车头还在继续向前直接从第二个桥孔断裂处栽进这条永定河的支流中,而爆炸却没有停止,第一桥墩和后续铁路线上接连生爆炸声——有的是工兵事先布下的炸弹,有的则是与炸药引线相连的汽油桶。一时间礼贤庄铁路桥连通豪华专列陷入了一片火海,整个专列运气不好的车厢被炸弹的巨大威力直接炸散,运气好的也是被抛进了永定河……

    “这样一弄估计里面没有什么活人了吧?!”一个隐藏在草丛中的工兵问道。

    “这里面如果还有人能够活着,那才是见鬼呢!你们几个记住了,这次事情谁也不能向外透露半点,那列车里面做的人都是想对咱们大人不利的人,我们的饭碗是大人给的,谁跟咱们大人过不去,我们就要谁的命!明白了么?!”曹锟一脸厉色的说道。

    “明白了!”十个负责爆破任务的工兵齐声说道。若说谭延地亲卫营和其他新军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曹锟做为亲卫营头领,他和那些留德士官系完全不同。除了严格要求士兵训练之外,每次部队早操训练完后开饭之时,他都会在台上训话,一个重要地内容便是:“你们的饭碗是谁给的?!”台下的士兵皆答:“巡抚大人!”

    然后士兵排队在火头工那里盛饭,每盛一碗,火头工就说一句:“开饭了,这是谭大人给我们的,当兵吃饭要服从大人的命令,大人的命令大过天!”

    曹锟的做法自然会引起很多人不满,但是不满意的人都被他给踢出了亲卫营。长久已往下来,无论是饭前训话还是火头工盛饭反复说的那句话,都对亲卫营上下仿佛进行了洗脑一般。如果说新建6军其他军队服从谭延地命令更多的是出于军人的本能,那亲卫营则完全不一样——这支亲卫营是谭延身边最后的抵抗力量,全营上下全部被曹锟“洗脑”,执行谭延的命令比其他军队更为彻底,根本不用问,只要谭延下命令就可以了。

    对于曹锟的做法,无论是沈静还是谭延都没有说什么,沈静眼中这样的军队才是理所当然。而谭延虽然起初有些犹豫,但是考虑到自己身边必须要有一支绝对忠于自己的亲卫营,他也就默认了曹锟的做法。不仅不惩罚曹锟,反倒还在其他生活补贴上给曹锟更多的补偿,双方心知肚明,曹锟也就更加卖力地“洗脑”了。谭延将刺杀荣禄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给曹锟去做,也是看重了曹锟这点,曹锟比留德士官系更好控制。只要自己实力够强,曹锟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干那种舍生取义的事情,只会依附于自己。

    仿佛是应证刚才曹锟说的话,火海中冲出几个浑身冒火的人,结果还没有走上几步就听到轰的一声,这些侥幸逃出车厢的人却一脚踩到了工兵事先布下地地雷阵中,被炸的粉身碎骨。大火猛烈的燃烧,中间还伴随着零星的爆炸声。整个铁路桥北岸陷入一片火海之中,没有半点生命的迹象……

    相对于京津两地让人难耐的燥热,能够在七八月份的海边渡过夏天是一个非常奢侈的想法。有地时候谭延也想着将老婆接到威海卫或是旅顺来过夏天,不过生完孩子还在恢复期的方榕卿显然是不适合外出的。

    “组安,我们得手了……”沈静走到谭延身后有些掩饰不住喜悦的说道。

    谭延接过电报略微扫了一眼说道:“对于我们而言。想要弄死一个人不算难。即便是荣禄这样的高官重臣所欠缺地不过是机会而已,这算不得什么……现在我们地大麻烦算是解决了。同时也是为翁同和那个小皇帝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不过以后我们北洋可要浮出水面自己独立行事了,想想这些心中总是挺别扭的……”

    “我们不可能总是藏在别人身后,总是要站到前台来地,从胶州湾事件之后我们北洋想像以前那样躬着身子做人的日子就已经过去了……”沈静笑着说道。

    相对于谭延这样手中握有强力实权,但是在政治上鲜有强硬立场而言,沈静觉得韬光养晦固然是好,只是谭延做的有些过了,直到被人欺负到脑袋上来的时候才知道反击。对于北洋走上前台,重现李鸿章昔日北洋之风光,沈静一点都不意外,甚至觉得谭延手中的北洋得到这些应当是理所当然。好在谭延也没有让沈静失望,谭延也不是个软柿子,不要说被人捏一下,就是碰上一下,连荣禄这样等级的人也直接被灭掉,所谓杀伐果断,这个雇主的性格是个干大事的人。

    谭延听后微微笑了笑说道:“这下可是如你所愿了,荣禄这个麻烦算是被我们给解决了,翁叔平那边有什么回音?我们开出来的条件,复生也应该给个说法了吧?!”

    沈静说道:“翁同那边似乎对军费控制已经不那么严了,这几个月户部解送北洋的欠款前几天全部补齐,虽然没有最后回音,但至少这也是个姿态……”

    谭延点点头说道:“算他识相!下一步如果顺利地话。我打算重新启动新一轮的旅顺造船所造舰计划,朝廷里面地事情让他们自己去争。我们有北洋6军在手谁也不敢对咱们使脸色,唯一可虑的便是窥伺由我北洋的日本和俄国。文渊兄,早上我差人送到你处的文件看过了么?我觉得边防局势非常的不乐观!”

    按照谭延的规定,每个月北洋系统内都会下一份国际形势报告,这份报告基本上是由分属直隶总督幕友堂和山东巡抚幕友堂内“国际关系科”幕僚根据各国报纸与中国驻外各国使节所返回的各种消息综合成一份报告。当然对于日本还有更加详细的介绍,甚至包括一些令人想象不到的东西——日本的物价。

    当然谭延是没有能力来统计全日本地物价水平的,但是就东京等日本大城市的物价,尤其是米价进行统计还是没有问题的,而沈静得到的报告更是详细,里面还有一项物价是他所没有想到的——东京妓女的价格。

    报告关于日本的内容篇幅很长。不过只得出了两个结论——一个便是日本的经济状况持续恶化,物价飞腾,东京大城市以米价为主要的衡量指标已经到达了一个非常危险地地步,而大城市周边村镇中开始出现了百姓抢米砸店的风潮;第二个则是日本正在加快扩军的脚步,无视其经济和社会状况的恶化大力拓展军备,尤其是海军军备扩充则更为厉害。

    沈静在报告上看到谭延的批示是“1892年的日本”。1890年的时候,日本军费占到国家财政收入的百分之二十八,但是在1892地时候日本军费暴增到百分之四十五,而现在日本的军费开支已经不止是占到国家财政的半数问题了,而是举债买战舰。其势头比甲午年之前更加险峻。日本要干什么?沈静看到这份报告之后就明白了,连日本妓女的价格都在暴跌,可见这个国家的疯狂。

    “这就是你要强行启动战列舰建造计划的原因?以我看来形势虽然严峻,但是我们的靖海级装甲巡洋舰也不是很不错么?为什么不稳妥一些多建造一些靖海级装甲巡洋舰呢?旅顺那边不是回信说一艘战列舰的价格相当于两艘多装甲巡洋舰么?”沈静问道。

    谭延微微皱着眉头说道:“从新一轮日本购舰地目标来看,日本重战列舰而轻巡洋舰,外购战舰计划中虽然是两艘战列舰和三艘巡洋舰,但是他们的巡洋舰和我们是不同的,无论在防护能力还是火力等各方面指标都无法和我们的靖海级巡洋舰相提并论。日本人这么做也是有很大的原因。缺钱固然是一方面,但是也必须看到我们地装甲巡洋舰就是再多,单独一艘是无法与之相抗衡地……再日本不会放过北洋,我的心中又何尝不愿意放过它?!”

    沈静地眼皮一阵猛烈的挑动,在甲午年大败之后,中日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因为战争而变得极为紧张,反而好像走向了“蜜月”阶段——在南方,很多现代学堂的留学生主要留学方向便是东渡日本。之所以是“在南方”也是因为谭延控制着北中国。在北洋的影响下,无论在留学生留学还是工商业合作等方面,北洋严格与日本“划清界限”,至于东海、黄海海面上两国海军一见面就是炮口相向的对峙更是火爆非常。

    谭延这种举动在沈静眼中多少有些是不可理解的,在他看来和日本打仗打输的是李鸿章。李鸿章誓一辈子不履日土。甚至在周游列国经过日本的时候。日本方面已经做好了迎接的准备,但是李鸿章以七十多高龄宁可冒着风险从跳板上完成换船也不愿意去日本。谭延对日本的仇恨和顾忌已经过了“正常水平”。甚至在得知张之洞想要从日本订购鱼雷艇的时候,不惜扣住南洋款项来做威胁,宁可以更加优惠的价格来抢夺这份订单。

    谭延的“仇日”情节在很多人眼中已经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北中国在看到南方向日本“学习”的浪潮之后也曾出类似的呼吁。但是谭延置之不理。北中国地对日贸易只有南中国的一两成,日本曾向汉阳钢铁厂订购铁轨。并且也打算像北洋那样从汉阳钢铁厂订购哈维热德钢或是克虏伯装甲运抵欧洲来建造战舰以降低造舰成本,但是谭延一口就回绝了,盛宣怀也因为此事碰了一鼻子灰,招来了谭延地记恨。盛宣怀没有想到谭延的记恨来的那么猛烈,几乎是将其扫地出门,就是广东的李鸿章也电严厉斥责了他一顿。

    看着沈静有些惊骇的眼光,谭延冷冷的说道:“日本乃是中国心腹之大患,不彻底打断它的脊梁,让它彻底臣服于我们,说不定在我们运气差点的时候就要轮到我们倒霉了!”

    “打断日本的脊梁?!”

    “不错!我需要北洋的海6两军能够进攻日本。彻底将其摧毁,朝鲜、琉球是我们地,远东也只有我们一个声音!至于日本必须百分百的无条件服从我们的意志,瓦解它的工业基础,瓦解它的军事,使其沦为我们的附属!”谭延望着茫茫大海说道。

    “可是龙旗号战列舰的造价可不低……”

    谭延转过身来说道:“这并不是问题,一艘龙旗号那样的战列舰建造周期至少是两年半,最大限度采取国产化之后,一艘战舰的造价应该在四百万两左右,要比进口便宜一百多万两。翁叔平不过是一介书生。白脸皇帝更是不如,我们北洋的态度就是他皇位地保障,我要的不多,到时候北洋的造舰专款能够达到前年二百万两的水平就足矣,我们可以稳稳当当的再建造一艘龙旗号战列舰和两艘靖海级装甲巡洋舰……虽然与日本的扩军度稍有不足,但是也足矣吓阻日本不能轻举妄动……”

    “难道我们就这么一辈子和日本耗下去?!”沈静有些苦笑的说道。

    谭延微微笑道:“自然不能,还是那句话,日本不会忍这么长时间。就是我也不能……文渊兄,现在的中国已经不是几千年来关起门来当老大地时代了,当年的霍光、曹操在那一套在这个时代是没有多少市场的,而李鸿章、曾国藩那条路也是走不通。生在这个时代我们无法选择,我们要解决的问题是几千年来从来都不曾出现的,你……”

    沈静听后微微一笑,一语双关的道:“这条路不是你一个人能够走得了的,组安。你我相识也不短了,这条路还是要我帮着你走才好!”

    “呵呵,知我文渊也!不过文渊兄,我想你也老大不小了,彩云姑娘不可能等你一生一世。该成个家了吧?!”谭延笑着说道。

    傅彩云和沈静是谭延手下重要的人物。几年来傅彩云自从投靠了谭延之后便一直按照他地吩咐来收集各种情报,很多极具价值的情报都是她在关键时刻送到了谭延的手中。并且还借着特殊的身份为北洋所张目。傅彩云所起到的重要作用是当初谭延所不能想到地,原本就是一项异想天开地计划,展到了今天傅彩云已经成为北洋一只重要的眼睛。

    沈静和傅彩云之间地情谊谭延心中非常清楚,尽管傅彩云一旦嫁给沈静,她的情报价值说不上彻底废掉,但也是所剩无几,不过拖着这一对有情人他心中更是于心不忍。沈静比他要大,都快三十了,而傅彩云年纪在这个时代而言早就到了婚嫁的年龄,自己都已近有孩子了,哪里有道理还要拖着他们?更何况傅彩云身世经历坎坷,谭延就更不愿意耽误他们的婚事了。

    一直以来沈静和傅彩云之间虽然都有情意,不过俩人之间谁也没有挑开这层窗户纸。和沈静一直交往密切的不过是陈飞、寇青等人,他们两个一个坐镇上海,一个长期在国外奔走,傅彩云做为谭延手中的一张王牌,关系重大更是他人无从知晓,谭延觉得有义务来当这个“月老”,俩人说起此事,还弄得沈静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看得出来,他心中还是非常高兴的。

    “眼下正是多事之秋,我们俩人倒是不着急,组安你的大事要紧,不可半道懈怠……彩云身系北洋关键,此时更不能暴露她与北洋的关系,这件事还是拖拖吧,也不在于这一时半会……”沈静好不容易平息了自己心中的念想平静的说道。

第二百二十二章 坐庄

    礼贤庄铁路桥爆炸案因为死去的八位大臣和十来个像铁良那样的随从官员、幕僚,这些人加在一起在同一时间被刺身亡,所引起的政治影响可可想而知,整个大清帝国的政坛都被震动了,一时间京师里面的大大小小官员人人自危。

    刺杀朝廷重臣,这种事情在清朝也有过多次,不过从来没有一次能够像这次礼贤庄铁路桥爆炸案那样,从兵部尚书、翰林掌院、内阁大学士等这样的八位高阶大臣遇刺身亡,剩下的也有兵部侍郎在内的数人遇害。由于礼贤庄是归京师禁卫军所管辖,顺天府府尹对于自己地头上出了这么大的事件被逼得要跳楼,知道这样的事情是自己无法承担的,除了紧急向朝廷报告之外,还电报至直隶总督谭钟麟通报此事,要求协办来破案。

    谭钟麟身体不适但是此案关系重大,也急忙向远在威海卫的谭延电,希望儿子尽快回到天津来应对此事,他也没有想到刺杀荣禄这样的事情居然是谭延来策划的。不过谭钟麟已经隐约的感觉到这次礼贤庄铁路桥爆炸案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了的,先不说别的,单单能够实施爆破铁路桥的炸药普通人从哪里能够弄得到?

    谭延却对这件事不慌不忙,只是让曹锟和那十名执行刺杀行动的工兵在天津港等待他的到来。他并没有存着杀人灭口的心思,而是给这十个工兵两种选择,一种就此退出军队的行列,每人将会获得足够一辈子安逸生活的金钱,可以选择在国内任何地方定居或是出国也可以;另外就是保持原样,因为他们在行动中没有碰到外人。只要他们自己不说没有人知道他们就是刺杀八大臣爆炸案的执行。

    包括曹锟在内地十名工兵都选择了留下,不过谭延也打算在十名工兵的基础上干脆扩充成为身边除了赵恒君之外的隐秘力量,专门来干掉那些当着自己道的满清顽固派官吏。这些人都是久经训练的军人,在热武器时代的今天,赵恒君的身手固然有很大地优势,但是以有心算无心,就是赵恒君碰上了这十个工兵恐怕也是死路一条。

    历史上早期革命党都是自制炸弹来刺杀满清权贵。谭延手下的工兵比那些笨手笨脚地革命党要厉害多了,而且天津机器局可以提供各种种类的大威力炸药。这十个工兵只需要进行其他方面的训练之后。就可以派上大用场,以此为根基再决定是否向这个队伍添加新鲜血液。

    干掉荣禄是谭延的政治本能,这个人的存在对他来说可以提供巨大的便利,同时也蕴藏着巨大的风险,当俩人地“蜜月期”结束后,谭延果断的先下手为强解决荣禄,而不是束手待毙等着荣禄来给他找麻烦。不过干掉荣禄是一回事。荣禄死后的政局变化又是另外一回事,荣禄的死腾出了大块的政治空间,这些空白终究是需要人去填补的。

    能够有实力参与这场游戏无非就是慈禧太后、光绪皇帝两拨人,至于北洋,谭延打算学习李鸿章二十多年前慈禧太后动北京宫廷政变那样袖手旁观。后党和帝党之间的权力纠缠因为变法派越来越高昂的声势显得势不可挡,慈禧太后在这场游戏中要吃点亏这是肯定的,但要说最后的胜利是那个端坐在金銮殿上地白脸皇帝,就是打死谭延也是不信的。

    荣禄虽然死了,也算是帮了翁同与光绪皇帝一个大忙,不过要说翁同敢反悔反手来制约北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说到底还是帝党与后党之间的实力差距——北洋是护卫京畿重地的强力武装,不要说京畿这片巴掌大的地方,就是整个北中国也要看谭氏父子的脸色而动。既然是翁同主动伸出手来推动翁谭双方之间的和解,那也就是翁同想通了这个问题,谭延提出地北洋财政问题也是事关朝廷社稷,光绪皇帝不会自毁城墙,翁同心中就是有怨恨,光绪皇帝也不愿意出现第二个甲午大战。

    “什么?调兵保卫京师?!”谭钟麟有些震惊的说道。

    “不错!孩儿想过了。调兵保卫京师,以接手禁卫军的京师防务,然后在京师进行搜捕……能够做成这样的大案子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办成的,若说背后没有什么特殊人物来推进此事,就算骗鬼鬼也不信。不过此时京师地水太深。光凭嘴皮子已经无法得到我们所需要地。是以孩儿认为向慈禧太后上密折,在最短的时间内调兵对京师内外进行搜捕……”谭延说道。

    谭钟麟沉思了一会意味深长地说道:“荣禄死了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安儿你又想要什么呢?!”

    谭延微微一笑说道:“父亲。孩儿什么都不要,只要让京师里面的人看看北洋的兵容而已,免得有人认为荣禄一命归天北洋就成了软柿子任人拿捏……至于荣禄死后会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孩儿以为这要看京师里面所谓帝党和后党能够有什么样的反应,随着日本不顾国内财政恶劣强行扩充海军,如此一来势必危及北洋海防……”

    “列重兵于京师城下,安儿,你就为了多要点军费?!”谭钟麟淡淡的说道。

    谭延回答道:“孩儿正是有此想法,不知道翁叔平会不会明白……”

    谭钟麟点点头说道:“翁叔平未必会明白,但是小皇帝却会明白……嗨,安儿,如此一来朝廷安能容你?!”

    “如此国将不国,孩儿想得更多的是我们父子在位一天则外人难入北洋一步,至于这个朝廷……嘿嘿,孩儿更多是求得自己心安,这个朝廷还是自求多福吧!”谭延冷冷的笑道。

    谭钟麟听后默不作声,只是有些无力的挥了挥手。谭延看到后也毫不犹豫的转身步出屋外。一个时辰之后,沈静手中拿着一份谭钟麟刚刚写好要求派兵接替禁卫军控制京师城防,以便保护京畿重地的安危并且尽快抓捕制造礼贤庄铁路桥爆炸案地凶手奏折。谭延略微的看了看奏折的内容之后,耐人寻味的拍拍奏折之后便交给沈静尽快往颐和园慈禧太后处。

    天津小站兵营在谭延一声令下迅行动起来,直隶督标新军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做好了出的准备,所有士兵都从弹药库领取了足够的弹药,一幅荷枪实弹杀气腾腾地样子——直隶督标新军和北洋6军轮流在河南剿匪。后来河南匪患逐渐消弭之后,新军的枪口又开始转向山西、热河一带地土匪。土匪的实力与新军相比自然是相差极远。不过胜在灵活机动和极度的残忍,新军和这些土匪打交道时间长了,也吃了不少小亏,随后改变战略以残忍对残忍,久而久之这些新军身上也沾染了血腥味,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合格的士兵了。

    慈禧太后那边虽然没有正式回应,但是谭延已经在天津摆出戒严彻查凶案的架势。街道上到处都是军容整齐的士兵巡逻队伍——天津实际上已经被“军管”了。因为新军头一次执行这样的任务,不过一方面谭延严厉命令处罚借“军管”之机向天津商户索贿——刺杀荣禄等八大臣实际上就是自己搞出来地,谁冤枉不冤枉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天津是商业之城,街道上荷枪实弹巡逻的士兵再联系到两天前八大臣被炸死在礼贤庄铁道桥事件,所有的市民头上仿佛笼罩了一层阴云。好在新军在天津民间的威望还是非常高的,谭延在小站练兵之后,北洋运动会已经成为每年天津的一道胜景,秉承着谁拿不到第一谁就走到威海卫参加演习的传统,每年运动会中军队肯定是奖牌数第一。正是因为一年接一年的运动会和北洋新军平时也为地方多做实事,使得天津的军民关系非常友善。北洋军走上街头巡逻并没有太多的影响到天津市民地生活。

    虽说这次军事行动将会最大限度的保证不扰民,不过谭延也还是趁着这个机会收拾了几个败类——他们都是和日本与俄国有着很深的贸易联系的商户,尤其是有家顺昌号的商铺居然胆敢收购囤积大米向日本出口,这更是犯了谭延的忌讳,被他连根拔起,商号关门老板一家被他弄得家破人亡。

    谭延也并非是第一次折腾和日本有关系的商号,不过总有一些商号火中取栗走这条钢丝。总体上说谭延与天津的新型商业巨头们都有着非常良好地交往,因为工商银行的缘故天津商界中都知道山东巡抚跟日本是死敌。只要沾了日本生意的边基本上都没有好下场,顺昌号的覆灭不过是再一次在与谭延有关系的财团耳边敲上一次警钟。

    但凡敢逆谭延心意私通日本和俄国贸易地商号都不是普通货色,顺昌号地背景也不简单——它的背后是荣禄府上地包衣奴才的亲家,这才有这个胆子来和日本进行贸易往来。以往这样有着特殊背景的商号谭延都是有些顾忌的,不过这次碰上荣禄归天。他亲自带上一队人马将顺昌号老板的家围个水泄不通。那曾经炸死荣禄的十个工兵身藏炸药。在顺昌号老板的家中转上一圈之后,便轻易的搜出了炸药被当场逮捕。剩下来的抄家审判等环节,直隶总督府幕友堂熟悉的很,不到半天便炮制了一场谋杀朝廷重臣的案件。

    包括顺昌号在内的十七家大商号在这次风波中被清洗,谭延对自己一夜之间造就的十七起灭门冤案心中没有半丝愧疚,相反他还是恼怒总有些人胆敢逆着他的心思来做卖国的事情。既然能够称得上是大商号,自然身家颇为厚实,没有一家资产低于二十万两的,这也正给谭延一个光明正大补充军费的借口。最让他兴奋的还是与顺昌号有关的那个荣禄府上的包衣奴才,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荣禄爱才他地狗腿奴才也不遑多让,敛财有术,百万家财被谭延抄了个底朝天。

    所谓三木之下但求死。在获得了证词之后,谭延立刻召集记会宣布礼贤庄铁路桥爆炸案有了“巨大”的突破,被捕的人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证物、证词俱在无从辩驳,一起惊天的大案在很短的时间内便有了“巨大”的进展——之所以是“进展”而不是“告破”,也是谭延在天津等了三天也没有得到慈禧太后地回应,所以便暗中加码。在记会上以非常隐晦的口吻暗指这次天大地案件主谋和执行还在京师,在天津抓到的不过是“小鱼小虾”。

    这个时代的新闻记还没有后世“狗仔队”的美称。不过根据谭延的隐晦之语,天津的中外报纸各抒己见,报社编辑人人变成了级侦探,在报纸上刊登各种通篇充满揣测之词的评论,目标直指京师藏匿地“恐怖分子”。第四天报纸刚一出来,转天谭延便得到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消息——颐和园院墙加高三尺,慈禧太后回到紫禁城西暖阁。

    “连你也知道怕呀?!”谭延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心中不禁有些好笑。随后便暗中嘱意幕友堂的几个大嘴巴幕僚开始四处传播所谓“总督府小道消息”,这受到了各家报馆的一直推崇,各种花边报道更是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弄得好不热闹。

    相对于天津,京师的热闹事更多,有了慈禧太后在颐和园加高院墙的先例,京师达官贵人们都争先恐后的加强自己的保护力量,从加高院墙到高薪聘请武功高强的保镖护院,倒v是给已经逐渐走向没落的镖局带来了不少生意。

    看到京师地一片乱象,谭延对这些所谓的“朝廷栋梁”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同时也更加坚定了他对刺杀手段的信心——拥有严密保护的这些“社稷柱石”也许再用刺杀手段或许不一定会得手,但是绝对可以造成巨大的恐慌氛围,在某种意义而言,这同样能够达到自己想要的政治的目标。

    当然谭延也不是完全沉浸在以刺杀来完成自己地远大抱负,这东西只是小道,重要的还是自身的实力,偶尔用用刺杀来解决令自己非常头痛的政敌固然有效,不过他更认识到一个国家的政治问题不能完全用武力来解决。问题并不会因为政敌地消失而消失,为政更加要有足够地自信来面对问题和解决问题。

    一想到这里,谭延心中也不禁有些好笑:“自己看来还是有些政治家的潜力地,连这些都开始纳入自己的考虑之中了。不过他也没有昏头,面对晚清这个复杂黑暗的官场。很多事情都是由不得他来做主的。既然刺杀能够让他走更稳妥的捷径,他对此还是不会拒绝的。

    在礼贤庄爆炸案生的第八天。谭延终于等到了慈禧太后从京师来的懿旨,在他一声号令之下,两镇北洋6军乘坐火车从河南、天津、山东开进京师,彻底接手京师防务。而在谭延踏入京师大门的那一刻起,心中自然是别有滋味的——北洋的军事力量自从甲午大战之后有一次以全新的面貌,以更有力的姿态出现在大清帝国政坛上,有所不同的是由李二先生换成了状元郎谭延。

    在北洋6军开进京师接手防务之后,做为军机领袖的翁同才如梦初醒一般拜访谭延,双方的见面并不友好,而是因为翁同压根就不知道北洋6军的调动,在谭延出示了慈禧太后亲笔批示的懿旨之后,翁同才犹如斗败的公鸡一般黯然返回。

    翁同走后谭延在半夜还迎来了另外一位客人——他的远方亲戚谭嗣同,他这次来是质问谭延的,不过他却被得到命令的军人给当到了门外,唯一收获的便只是一个副官传来的口讯:“我必须得到自己应该得到的才会给你我曾许诺的!”

    谭延并不打算做某人的屠刀,他要做的是庄家而不是打手,给谭嗣同的回复也不过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你翁同也该下注了,北洋的耐心是非常有限的,如果你和小皇帝还选择遮遮掩掩,那北洋说不得就要倒向慈禧太后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钝刀

    谭延在接手京师防务之后,慈禧太后也给予了相应的官职——京师步兵统领,这曾是荣禄从西北返回京师之后的职位,这个职位因为护卫京师防务所以从来就没有授予过汉人,除此之外除山东巡抚职加兵部尚书,这也是荣禄曾经的职位。此番仓促授职,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谭钟麟上书保举沈静为山东巡抚——这是谭氏父子幕僚中第二个走上一省巡抚之职的幕僚,虽然比不上当年曾国藩和李鸿章幕府中走出的封疆大吏数量,但这也很容易让人将谭氏父子联想到曾李二人。

    因为武卫军除了谭延的右军两镇又一混成旅和京师禁卫军在关内之外,聂士成、董祥福等人的武卫军全部在关外受东北三省总督刘铭传所调遣,是以谭延虽然接手荣禄的旧职,论职权范围却比以前有所缩水。不过谭延兵部看重聂士成和董祥福两部,这些旧式军队在他眼中除了会使唤大烟枪之外,就剩下人头多,战斗力根本无法和他麾下已经武装到牙齿的北洋新军相提并论。

    六月初四,谭延上书朝廷希望能够在以前京师禁卫军的基础上编练一镇完全由满人组成的新式军队,由此来增强京师护卫力量。这本奏折由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所应允,由谭延的推荐这一镇满人新军的镇统为长麟——长麟当年曾经和谭延一般,是朝廷军务处协办,不过因为前年得罪了慈禧太后而被罢斥,和荣禄差不多也是个将门之家,背景深厚为光绪皇帝所用。

    看得出来就像谭延入京一般,光绪皇帝相应谭延任命长麟为满族镇军镇统。可见这个小皇帝也不是全无心机,毕竟是帝王家长大的。而谭延也想要看看小皇帝是不是想要走军事道路来稳固自己的权力,很有可能是对自己进京态度的不满,但一时又摆脱不了对自己的依赖所致。

    谭延进京出任兵部尚书兼步军统领最大的好处便是帝党牢牢控制地户部开始对他松动,对北洋的海6两军拨款开始恢复到两年前的水平。这比谭延心中预想的效果要稍微好些,至少旅顺造船所的造舰经费得到很大的缓解,龙旗号同级战列舰开始正式提上建造日程。只是依据英国的战列舰设计图纸,还有最新地造舰动态,旅顺造船所的战舰设计师们要对原有图纸进行改进,使之更加适合于远东洋面作战。

    旅顺造船所拿出了两种不同的改进设计方案,谭延看过之后也是难以取舍,便主张设计师们同时细化这两个造舰方案,先完成两种龙旗号战列舰变种战舰的设计工作,然后再根据实际情况来取决最终建造哪种战列舰。之所以出现两种设计方案还是因为上海江南制造局在大口径舰炮制造技术上再次取得了突破,结合从法国和德国购买的舰炮专利。已经可以生产四十倍径的十二寸、十一寸舰炮,加上汉阳钢铁厂引进了德国的炮钢冶炼技术,大大提高了舰炮的寿命和性能。

    靖海级装甲巡洋舰的成功建造不仅增强了北洋海军地实力,更从战舰设计上使旅顺造船所走在了世界的前列——世界各国海军列强国家的战舰设计从来没有像旅顺造船所那样这么大胆,积极使用尚未经过验证的战舰设计方案。如果说飞剪用在龙威级巡洋舰上还不会有太大的争议,而像靖海级装甲巡洋舰这样的万吨级巡洋舰使用飞剪还是创,至于背负式炮塔,一级舰炮配置等方面无一不是大胆采用。

    旅顺造船所的设计团体已经开始在谭延的影响下慢慢的向历史上无畏级战列舰地设计思路靠拢,尽管谭延在海战理论上还算不错。在战舰设计上肚子里面的那点货已经全部贡献出去了。正是因为龙威级和靖海级巡洋舰的实践,加上龙旗号战列舰的图纸,旅顺造船所设计团体打算采用上海江南制造局的新式大口径舰炮来设计一款全新的战列舰——四座双连装十一寸战列舰,四十倍径的十一寸主炮加上采用全新高爆炸药制造的弹头,其威力足够敲开目前世界上任何一艘战列舰的装甲。

    另外一种设计方案则是在龙旗号战列舰上做进一步的完善,属于中规中矩地路线。正是因为难以取舍,谭延才比较为难,遂决定让旅顺造船所设计团队一分为二齐头并进来做两种战列舰的设计方案。事实上谭延更倾向于十一寸主炮的设计方案,因为目前不仅是上海江南制造局,就是英德法等工业达的列强国家在射炮的制造技术上都卡在了十一寸这条线上。

    为了敲碎日本战列舰的乌龟壳。谭延一边对上海江南制造局的科技团队开下了丰厚的报酬,另外一边也是积极从英德法等国引进技术来提高上海江南制造局地水平。在法国的高爆弹药得手之后,配上了新型十一寸射炮,谭延手中终于有了可以满足战术需要的国产大口径舰炮,至于传统型的战列舰上搭载的十二寸舰炮方案是中规中矩,但在以现有技术还无法保证射击命中率地情况下,十一寸火炮地战列舰设计方案无疑有着巨大的诱惑。

    自从上次和唐博文在天津“远洋航运”一会之后,战列舰地影子在谭延的心中怎么也无法抹去。一个是中国历史上自甲午海战之后海军凋零百年总是受外人的压迫。他气愤不过;另外一个则是日本的现实威胁,逼得他不得不大力展海军——他可以百分百的肯定,日后有朝一日他夺取政权推翻满清的时候,别的列强国家也许会受到欧洲形势的恶化最多威胁两句,但是日本是绝对不会放弃中国内乱的时机来趁机举起屠刀。

    眼下谭延已经接管了京师防务。加上北洋6军的实力。这都是曾国藩和李鸿章原来想都不敢想地实力,凭借手中的实力。他已经完全拥有武力左右中国政局的能力,当个曹操来场废立游戏也不在话下。走到这一步他就必须要考虑一旦局势需要,他要推翻满清政府所要承担的后果问题,说到底面临的威胁第一个就是日本,排名第二的自然是贪婪的北极熊——就算谭氏父子地不合作态度,至多是放缓了西伯利亚大铁路的修建度,但是它还在每天修建着。迟早有一天会贯通通车。

    京师的局势因为谭延携带重兵驻扎维持而很快的变得平静起来,街上全副武装巡逻的士兵一方面提示十几天前生在礼贤庄的刺杀八大臣的恶*件,另外也告诉京师的居民,有如此武装的新军可以为京师提供足够地保护。至少新军的到来让老百姓的生活又回归到正常的水平,达官贵人们也不会因为“抢购”保镖挤破镖局的大门——什么保镖也不如多拍谭延的马屁管用,有能够击败德国6军的北洋军在京师,几个安置炸弹的蟊贼算什么?!

    不过谭延却顾不得听这些人的马屁,他还要紧巴巴地赶到已经返回颐和园居住的慈禧太后拍她老人家的马屁——谭延这次弄到手的礼物是氢气球。十几年前在天津,当时的李鸿章就放飞过载人氢气球。当时在天津引起了轰动,外国报馆争相报道,而天津市民也踊跃围观。

    氢气球在天津很是热闹了一阵,随后封藏起来,数年后慈禧太后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想要乘坐氢气球登高望远。可是北洋的氢气球数年未用,丝绸制作的氢气球早已朽烂不堪,这样的氢气球一旦放飞,谁也不敢保证上面的人能够安全。是以李鸿章回复朝廷地奏折如数说明,慈禧太后想要乘坐氢气球的愿望也就落了空。

    “圣母皇太后,这氢气球虽然是全新的,不过终究是飞到高空有一定的危险,臣以为最好先遣人试飞一次来验证其是否完好,太后再决定是否程气球上空……”谭延有些献媚的说道。

    慈禧太后不比荣禄,是否能够将这个老太太哄得开心,这关系到自己在帝国政坛上的地位。当然现在谭延的翅膀够硬,也越来越有能力摆脱传统官员拍慈禧太后马屁,只是他为人谨小慎微。不到有绝对把握的时候绝对不会撕下自己伪装地面孔。眼下第四批新建6军正在训练当中,这一批新军数量由原本定下的两镇扩充到三镇又一混成协,使得原本快要结束的新军训练时间又要往后推移数个月。

    谭延现在也正眼巴巴的瞪着这批新建6军赶快训练成军,这样手中的新军数量就可以达到一个令人可畏地,同时他地地位也将会更加稳固。他还想着彻底完成直隶、河南、山东的巡防营旧式军队地整编,这一切都需要时间,讨好慈禧太后这就成了中间最关键的步骤。

    在一个宽阔的院落中,一只红色的大气球漂浮着。这便是充气后的氢气球,在沙袋和吊篮的拉力下它现在还没法升空。谭延无法想象十几年前北洋李鸿章手中的那个氢气球的安全性如何,至少在他的脑海中,氢气球无论如何也和丝绸挂不上钩,所以这个氢气球是从国外订购用橡胶制作的氢气球。

    看到慈禧太后脸上的满是褶皱的笑容。谭延心中也是暗自舒了一口气。慈禧太后虽然热衷于权力,到底还是重于享受。只要自己不是威胁到她,应该是不会有太大问题的——自己进京之后立刻拿着氢气球来讨好慈禧太后,这一步算是走对了。不过这也使他看到慈禧太后天性凉薄,和她有着如此深厚关系的荣禄被人炸死,到现在居然还有心思享乐,可见这个老太婆实在是靠不住。

    其实谭延也倒是冤枉了慈禧太后,她并不是不追查荣禄等八大臣的死因,只是谭延在天津搞的一连串冤案铁证如山,连人带炸药全部抓了个现行。尽管有顺昌号老板与荣禄之间的关系有些让人怀疑,但是在报纸统一口径铺天盖地的宣传下,三人成虎由不得外人不信,纵有疑问却也无法翻案。更不会想到这次天大的谋杀案是谭延来主使地。慈禧太后虽然不喜欢洋人,但是对洋人的报纸却看得非常重,有一个拥有几十人精通各国文字的翻译团队专门为她一个人服务,以便观察形势,而洋人的报纸除了对谭延能够火破案赞赏有加之外,旧式对于荣禄等八大臣未能出洋使中国早日实现宪政而感到惋惜。

    “好!好!”慈禧太后还是头一次见到能够将人带上天的玩意,自然是心中见喜。乐不开支:“哀家早年就听说过这玩意能够将人带上天,状元郎孝心有加算是圆了哀家的一个心思……”

    谭延立刻说道:“老佛爷的心思就是微臣地心思,能够替老佛爷办一件舒心事是微臣最大的心愿……老佛爷,这氢气球能够带人飞上天不假,只是飞得高度有限,微臣这里还准备了望远镜,可以看到更远的景致,待会让人试过之后老佛爷就可以让气球带上天去,从空中来欣赏这三海无边胜景!”

    在李莲英等众多太监的忙碌下。氢气球总算是准备完毕,两个小太监怀着激动的心情战战兢兢的进入氢气球的吊篮中,在旁边众多人的帮助下,卸掉沙袋,缓缓的放松麻绳,气球带着吊篮里地人缓缓的升起,等升到十来米高的位置时,才停下来。众人仰望空中的氢气球,李莲英更是扯起了公鸭嗓子询问上面的小太监情况如何。两个小太监大呼小叫的告诉下面的人从空中来看颐和园果然是不同寻常……

    谭延听后也是微微一笑,到现在他还都没有坐过氢气球尝尝飞天的滋味,倒是便宜了这两个小太监。不过折腾氢气球也并不是完全为了讨好慈禧太后,在没有飞机的时代,氢气球或是热气球在军事上都有着很重要地地位,虽然有些不保险但若用得得当那将会起到非常大的作用。

    谭延可是知道一战中,德国人的齐柏林飞艇还飞过海峡对伦敦进行战略轰炸呢,效果未必有多好,但是政治上的意义远大过其军事意义。而北洋内部也有人提出使用热气球或是足够大的氢气球来吊装海防炮,将海防炮拆分成数个部分分批空运到山势比较陡峭的战略要地。然后在山顶炮台进行组装。这个想法确实是非常有诱惑力,旅顺口、威海卫两大海军基地还有正在建设中的胶州湾海军基地都有这样地势险峻的地方,如果能够在这些地方架设炮台,那海军基地的防卫能力将会再上一个新台阶。对此谭延已经批复研究人员对其可行性进行研究,一旦可以做到那就立刻应用到海防要塞炮的布设上去。

    慈禧太后在李莲英地陪同下也登上了氢气球升空,手中拿着谭延敬献的望远镜在空中欣赏颐和园的风光。颐和园就是再漂亮,对于慈禧太后这样整日都生活在其中的人来说也会有乏味的时候,从空中用望远镜来眺望。虽说不能将颐和园尽收眼底,但也别有一番风味。在老太太的热切要求下,空中不时传来李莲英那公鸭般的嗓子:“在升高点!”

    站在下面看着一群热闹的人们,再看看半空中地热气球和吊篮中隐约的慈禧太后与李莲英的身影,谭延心中不禁生出一个想法:“如果这个时候要有挺马可沁机枪的话该多好。我绝对不打吊篮。要打就打氢气球,让他们尝尝烤鸭的味道。这就是所谓要解心头狠,钝刀斩仇人”

    这个想法也不过是在谭延地脑海中一闪而过而已,也许是他太过小心,这个时候他地实力还没有展到令他非常满意的地步,慈禧太后对他来说还有很大地用处。谭延还需要借助慈禧太后的力量来展自己的实力,并且还需要老太婆来压制由荣禄掀起的愈来愈高涨的排汉风潮。再说就这么让老太婆死了,谭延心中也不会解气的,这太便宜老太婆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朦胧

    这一天是慈禧太后在刺杀考察宪政八大臣之后最高兴的一天,谭延的氢气球让她觉得住了这么多年的颐和园景致是如此漂亮,在空中用望远镜看自己居住了这么多年的颐和园是如此的美轮美奂。想到自从甲午年之后,颐和园就在谭氏父子的支持下一直没有停工,每月都有几十万两少则十来万两的银子在修缮,三四年之后才有今日之功,心中自然是有数,也就慢慢抹去了谭钟麟的请兵入京师保证安全奏折所带来的不快。

    放谭延来接手京师防卫,这中间自然是要冒风险的,不过当时慈禧太后心中未曾存着以此来考验谭氏父子忠心的想法,在她看来这个天下还是大清的,当年的曾李那个经营北洋不比他们父子更加深厚,却在她面前诚惶诚恐——慈禧太后想要看看谭氏父子偏向小皇帝更多些,还是继续做她的忠心奴才,毕竟她已经六十多岁了,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会死去,等她一死这个天下还不是皇帝的?慈禧太后生怕失去权力,这一生在英法联军逼近京师她跪求道光皇帝抵抗差点被杀之后,除了权力之外她什么都不相信,趁着这个机会来考察一下谭氏父子的忠心以便日后量材而用。

    显然谭延算是过了这一关,在慈禧太后面前,谁能够讨她的欢心谁就是忠心,谁若是给她填堵,那就是违逆。谭延讨好慈禧太后已经非常有经验。几乎一出手没有慈禧太后不高兴的时候,敬献上来的东西除了各位大臣已经用俗套地宝石、钟表等贵重物品之外。自行车这样花不了几个银子的物样照样能够惹得慈禧太后老慰开怀,这份本事其他宠臣是望尘莫及。

    戏要做足。光会讨好还是不够地,刺杀八大臣何等惊天动地的事情,这件事如果谭延不能将其办妥当了,这同样也会影响到他在慈禧太后心目中地形象。十余日之前在天津报界记面前,谭延就已经隐晦的指出八大臣刺杀案的背后主谋还在京师,在天津的不过是其外围的爪牙而已,现在他已经得到慈禧太后的授权掌控京师防务,这第一件事自然是尽快的将这件事圆满的处理掉,该掉脑袋的必须掉脑袋,否则夜长梦多。

    本来谭延是打算将这盆脏水引到翁同身上的。不过考虑到这件事地敏感程度,谁沾上就必须掉脑袋,而且污蔑翁同可不像收拾顺昌号的老板那么容易,弄不好会引火烧身。况且这一次刺杀案最大的受益就是翁同和光绪皇帝,死的大臣都是所谓的铁杆“后党”,不用谭延多嘴,慈禧太后自然会对他们产生某种联想,双方必须保持某种平衡。后世花中色鬼曾有名言:“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这种“朦胧”的效果才是谭延最需要的。让慈禧太后心中有个暗自怀疑的对象远比揪出一个冒牌凶手要强得多。因为双方保持平衡才会凸现出他的重要性,从中谋得更多的政治筹码来将这场江山游戏继续下去。

    “文渊兄,看样子以后我也是很少回山东了,那边地事情恐怕就需要多多帮忙,尤其是新军的训练问题,这才是咱们立足官场的根本,不容有失……朝廷虽然还以我为训练新军,不过三镇又一混成协总人数四万多人。我不可能将所有的新军都带在身边,加上朝廷这边还要训练一镇的满人新军,是以我只会将一镇新兵安置在京师周边,留下一个混成协的老兵协助完成最后的训练,剩下来的担子就要交给你来挑了……”谭延微微笑着对沈静交代着。林雷

    谭钟麟保荐沈静为山东巡抚。以接替谭延地空缺。而在恭王奕和荣禄死后,朝廷军务处实际上就是由谭延一人说了算。长麟因为得罪慈禧太后虽然被委任为满族镇军的镇统,但是军务处却已经没有他的位子了。此时军务处中上至谭延的督办,下边的总办、协办都是从小站兵营中走出来地文职官员来担任,其中就有徐世昌。谭延上调朝廷中枢成为兵部尚书兼步军统领,这新军地训练依旧还是由军务处来协调军饷、军械,而他本人又是直接的执行,这荣禄死后整个军务处已经改姓“谭”了。上下皆为谭延地亲信,新军从筹备、指挥、训练等一些列环节真正的都落到了谭氏父子的手中。而谭延也希望能够继续负责新军的具体训练工作,只有这样才可以确保他在新军中的地位,并且对新军的战斗力有更加直观的了解,保证新军质量不会因为他的离开而降低。

    沈静点点头表示明白说道:“你把杨和刘禹留在了山东帮助训练新军,这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过我不可能将新军全放在威海卫,正好你带走的军队空出济南府附近的营房,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将大部分新兵训练安排在济南府,这样也好利于我随时督促他们加紧训练……”

    “你留在山东,第一要练好军队,第二便是加紧时间修筑铁路,京济铁路还有一部分没有完工,另外威海卫至济南的铁路也要加紧督促,一旦京济铁路完工就立刻开始修筑胶州湾至济南的铁路,这样将北洋的海6防全部用铁路连接起来,一旦有事我们的新建6军可以乘坐铁路快转移……当然民生方面就不用我多说了,我个人还是要拜托你帮助我收购土地,购进的土地尽可能连成一片,用以出租给无田之人耕种,也趁此压低山东境内的地租……”谭延嘱咐道。

    “这个我晓得了,这土地和农民之间关系重大,在被我们驱除出去的义和拳在陕甘一带又有所萌。上次新军越境追截匪徒,就现山西、甘肃、陕西的农村义和拳比之当年山东不遑多让。其实这些义和拳大多都是失去土地地农民。我们当年事急从权做的是有些过了,只要有时间我还是想要推动农村减租减息。彻底消弭这个隐患……”

    谭延拨弄了一下茶杯盖说道:“义和拳地事情我也知道,他们被我们赶出了直隶三省之后并没有消失,反倒是在周边的省份开始落地生根,时间长了声势也就壮大起来。不过义和拳和历史上出现地五斗米、黄巾军本质上都没有什么区别,仗着一些骗人的把戏来聚拢流民,待到时机成熟便是其一展身手的之时。这里面固然有教民冲突的原因在里面,不过把老百姓折腾到连日子都过不下去非要参加义和拳的地步,这也是那些官吏劣绅造孽。文渊兄,你的想法非常好,至少比我的办法要强多了。我是治标不治本啊,除非全天下的土地都在我的手上……”

    “那你不就成了皇帝?!土地和农民之间的关系一直就是中国历史上影响王朝兴衰地大事,古代一直到几十年前洋务运动之前,中国都是重农轻商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却没有多大的效果……以现在我们在直隶三省的做为来看,一方面还是传统的老办法减租减息;另外便是多办工厂,将那些失去土地的农民弄进工厂变成工人,以此来解决土地和农民之间的矛盾……”沈静笑着打趣的说道。

    “现在不比以前,这个皇帝的位子是越来越烫手,中国已经不是关起门来做老大了。放眼西方各国列强和我们的恶邻日本,可以预见皇权走向消亡是必然的,像美国那样地民主政体将会取而代之,这是主流……随着睁开眼睛看世界的中国人越来越多,皇权在中国也就越来越不吃香,越来越多的人也就不卖皇帝的帐。看看我们现在做的,再对比历史上各朝历代的政治,无不预示着这个王朝的衰落甚至灭亡。除非满人中能够出现一个俾斯麦那样的人物或可延续王朝数年气数,否则就等着一场轩然大波彻底颠覆吧……”谭延有些苦笑地回应道。

    “以百万满人来统治数万万汉人的中国,这本来就会出问题……就算中国有俾斯麦那样人物也无法挽救这个王朝!组安,你心中不想当皇帝这是上策,否则弄倒一个大清王朝再立起一个什么王朝。你是英雄了得。但也不能保证你的子孙和你一样英雄。美国人的那套政体固然是比较好,不过要是放在现在的中国还不行。依我看最合适地还是莫过于君主立宪制政体……我想皇帝是不能再要了,不过以美国之总统来行皇帝之事,慢慢地来改变,等时机成熟之后再放权,这才是正途……”

    沈静身为谭延身边第一谋士,最让谭延看重的是沈静对权力没有太多地追求,也没有其他老式谋士身上那股酸腐的味道。当初跟着他的三个重要助手,陈飞成了河南巡抚,寇青则坐镇上海帮助他来打理商业上的事情,而沈静则一直留在他的身边出谋划策,帮助他来规避政坛上的明枪暗箭。

    也许俩人相处的时间长了,当初的三大助手只有沈静能够和谭延坐而论道,朋友相待,陈飞和寇青则上下级之间的命令多过友情。也唯有沈静明白谭延心中是如何看清这个时代,明白他心中的想法,是以在俩人分手之际能够做此畅谈。沈静对大势洞若观火,明白随着谭延手中的实力越强,他造反的可能性也就越大,这次北洋军接手京师防卫,谭延更当了京师步军统领连禁卫军都收归麾下,这一步走得险,跨得大,不过这也是被荣禄咄咄逼人的姿态给逼出来的,幸好有惊无险。

    对于沈静谭延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眼下连荣禄都被收拾了,谭延就像当初荣禄乘坐的火车一样,就算刹车也要冲进河里,这条路一旦上路,那就没有什么回头的机会。谭延明白这些,沈静也同样明白,剩下来的路虽说随着实力的增长,北洋集团也就越来越有言权。但同样也会面临越来越大地风险。

    尽管后面的路凶险难测,不过这都没有放在谭延和沈静地眼中。倒是以后推翻了大清王朝之后,他们和他们的北洋该怎么做。该带领中国走向何方?!这已经是一个非常现实地问题,而他们先抛弃的便是目前康有为那一派的君主立宪制,原因再简单不过——满人以如此数量统治中国非常不合理,再加上二百年前的仇恨,和官场上的考量,打死他们也不愿意再做满人的奴才。

    “十二年预备立宪”计划不过是糊弄慈禧太后为的满清权贵集团中的顽固派而已,事实上这是为公开宣传民主开了个口子,将公开宣扬民主宣传定为合法,随即谭延在军队中开始民主启蒙宣传。这一切都是有事前的预谋,从礼贤庄出洋考察宪政八大臣遇刺看。在短期内是对刚刚开启的民主启蒙运动一次沉重地打击,不过刨除政坛上的腥风血雨,这种损失也不过是现在中国进步知识分子心中的损失,对于谭延和他背后的北洋集团而言这对民主启蒙并没有多少妨碍。

    因为谭延要带两镇北洋新军驻扎在京师周边,至少在满族新军没有结束训练之前不能离开,是以这两镇新军内部的政治启蒙活动只能缩减。而谭延却对沈静下达了加强山东新军民主启蒙的命令,在这个时代只有扛枪的军队才在任何时候都是中流砥柱,军队的素质也决定了这个国家的走向。在谭延不能肯定自己一定能够成功的前提下,最大限度地引到新军思想走向,莫要成了历史上的袁世凯北洋军阀。这就成了必要的手段。

    在京师不比在天津和济南这么自在,京师的达官贵人们从谭氏父子与慈禧太后之间的关系和谭延的职位上,不难猜测谭延说不好就是第二个荣禄,是以纷纷进行政治投资,向谭延示好。谭延对此也不过是一笑而过,最让他难受的是每隔两三天必去一次颐和园拜见慈禧太后,拍马屁的频率比以往要高得多。再说来就是向李莲英、刚毅等人行贿,而皇族中地端王政治地位急剧上升。也是谭延必须要交好的人选,各种新奇的西洋珍玩和白花花的银子自然如流水一般进入了他们的钱包。

    这段时间唯一让谭延感到欣慰地是旅顺海军基地传来地消息——龙威号巡洋舰做为演习战舰在旅顺口外演习海域,被潜伏在那里的两艘潜艇射地四枚鱼雷击中了三枚,其中一枚击中战舰尾部,另外两枚则命中舰体中部。根据十八寸鱼雷的爆炸威力和龙威号巡洋舰的装甲厚度。经过测算判定龙威号被两个型号的潜艇击沉。

    潜艇演习一共进行了三次。分别为潜艇防守海军基地,潜艇突入海军基地。潜艇在预设航线埋伏袭击途径战舰。因为小型潜艇没有远航能力,所以只参与了前两次演习,而大型潜艇则完全是独立行动,只是在远航的时候有一艘携带无线电装置的小型补给船来保驾护航。而这三次演习都是在极其保密的情况下进行的,海军顾问英格纳和其他北洋海军的洋员放假的放假,借故调开的调开,就连参与演习的战舰成员也被限制其在甲板四处活动。

    三次演习中除了在预设航线埋伏袭击途径战舰效果不好之外,其余两次都获得了非常完美的成功,幸好潜艇参与演习可以将鱼雷的引信取下,演习中只看鱼雷是否击中战舰,和击中战舰的位置,不用真刀实枪的干,否则北洋海军非要在这两艘潜艇下损失惨重不可。在预定航线伏击战舰的演习之所以没有获得成功,还是因为战舰的航太快,并且潜艇预先埋伏的位置偏离太多,等战舰路过的时候,潜艇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航又无法和战舰相比,所以根本没有伏击战舰的机会。

    即便如此,两艘不同型号的潜艇还是引起了林泰曾和邓世昌的极大兴趣,毕竟和世界海军强国相比,北洋海军还尚属弱小。从三次潜艇演习的成果看来,潜艇这个海军中的刺客尽显隐蔽的特性,装备十八寸鱼雷之后更给它添加了对大型战舰一击必杀的能力,从海军基地防卫的角度看,装备大量潜艇可以大大增强军港防卫力量,使之对敌人产生更大的威慑力。

第二百二十五章 线路

    “什么样的敌人最可怕?毫无疑问是看不到的敌人!”谭延在旅顺口的电报后面写下了自己对于潜艇的批示。想到后世军队,无论6海空无不做到隐蔽,为了达到隐蔽的效果不惜重金来打造隐性武器,而在这个科技尚不达的时代,潜艇用不着什么销声瓦、用不着高精密加工的螺旋桨尾叶,在海底出巨大的噪声也不用害怕——因为以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根本没有针对潜艇的侦测设备和对付它有效的武器。

    也许北洋的四百吨高鱼雷猎舰或许会对其产生巨大的威胁,但是那也要先找的着潜艇再说。同样是装备十八寸的鱼雷,四百吨鱼雷猎舰是靠度来突破大型战舰的火力封锁,近距离使用鱼雷击沉战舰;而潜艇则是坐等战舰上门来让它攻击。这两种武器各有各的优点,不过相对于中国贫弱的国力,在进攻之前先保证自己的老窝不被别人给占领才是最重要的。

    事实胜于雄辩,尽管在现在的世界海军界,尤其是头号海军强国英国非常鄙视潜艇的前提下,北洋海军决定装备潜艇这一作战利器来担负海军基地安全问题。用潜艇来对付海军作战理论中正在风行的军港闭塞作战模式,可以取得出其不意以小博大的效果。

    当然因为北洋海军中还有很多洋员,而旅顺口、威海卫等海军军港都是日本间谍重点关注的对象,潜艇暂时不能服役于北洋海军。只能在威海卫海军学院和天津海军学院选调优秀毕业生。他们将会进驻天津的“远洋航运”工厂,谭延这家旗下地工厂将会少量生产潜艇,并且根据海军作战要求和世界科技展水平进一步的完善潜艇建造。

    这两艘第一代潜艇的代号也被命名为“J-1”和“k-1”,两个潜艇的英文字母合并起来便是“荆轲”的写字母。后来随着技术的展,“k”型潜艇虽然是全电动驱动,噪音小。但因为作战方式已经不符合中国海军地需要而被淘汰,剩下来的“J”型潜艇经过不断地展终于成为世界顶尖级潜艇。这倒是后话了。

    这段时间谭延讨好慈禧太后的唯一成果便是追加海军造舰款,并且进一步提高北洋海军的军费,使得旅顺造船所每年可以获得二百四十万两的造舰款项,比以前要多出四十万两。实际上相对于上海江南机器局和天津机器局每年一百多万两地经费而言。担负造舰这样高端武器生产地旅顺造船所二百多万两的经费算是极为紧张了。而谭延在北洋造舰体系中采用市场化管理手段。旅顺造船所都是用真金白银从两大机器局和汉阳钢铁厂来购进造舰所需组件,不过都是采用成本价购进而已,这样也可以避免造舰体系中所涉及的其他工厂无偿向旅顺造船所输血而造成自身展停顿的局面。

    唐博文在接到谭延的电报之后,立刻派出魏源等数名工程专家前往京师,带着旅顺造船所根据龙旗号战列舰的修改版本面见谭延——虽然他并不份属主管旅顺造船所,但是谭延对北洋造舰体系有着绝对的言权,旅顺造船所开工建造什么样的战舰都必须要得到谭延的支持才能够具体实施。

    谭延明白唐博文此举是在催促他尽快地上马中国自造战列舰计划,旅顺这边已经拿出了设计图纸,就等着银子到位谭延一声令下便开始开造战列舰了。魏源等人带来的战列舰设计图纸所体现出来的新型战列舰也不禁让谭延怦然心动。林雷在海防日益紧张,列强环伺的现在,如果中国能够装备足够多的先进战列舰,那对于威慑列强不能轻易插手中国事务有着非常重要地意义。

    对于以魏源为代表地旅顺造船所设计团体所拿出的这两份战列舰设计方案,谭延以前在威海卫地时候也多少有些了解。这一次魏源他们带来了完整的设计方案。所有的战列舰指标已经得到了进一步具体的量化——他们的两种战列舰设计方案都是一万七千吨级的,航都保持在二十节。唯一不同的是一种使用六门十二寸主炮,另外一种则是八门十一寸主炮。

    无论采用哪种主炮设计,它们的射程和威力都要比日本的富士和八岛两艘战列舰上的三十倍口径舰炮要大的多。根据可靠情报,日本在英国正在建造中的“三笠”级战列舰因为经费的缘故所采用的主炮倍径依然还是三十倍口径,这对北洋海军来说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好消息。

    “魏大人,这两份战列舰设计方案我个人是非常满意的,不过你也知道我手里只有一个女儿不可能同时嫁两夫……呵呵,北洋的造舰经费有限,必然会淘汰一种设计方案,你们这些造舰专家正好都在这里,你们更倾向于哪种?我相信曾大人也有自己的意见,北洋海军那边是怎么看的?!”

    魏源已经年过五十,在谭延的眼中是一幅标准的教授形象——严肃、冷静,还有那么一点点懦弱的感觉。面对权利,这些高级知识分子心中有种本能的惧怕,尽管谭延以前在旅顺的时候经常和他们接触,从内心中谭延也算是个知识分子,只是环境逼迫无奈,才走上了权力的道路。

    本质上谭延也希望做一个潜心研究的知识分子,他也希望能够将胸中的医药学知识挥出来。就像他曾经和沈静与唐博文过的感慨一样:“我们生在这个时代,没有太多的选择……”走上权力道路他心中并不后悔,也正是因为他心中的知识分子本质所致,他对于权力虽然渴求。但权力在手中不过是一件工具而已,还不致于让他像慈禧太后那样沉迷于其中。

    “谭大人,对于龙旗级战列舰的改进设计,无论我们旅顺造船所内部还是北洋海军地内部都有着不同的看法。两种设计方案在航和装甲防护方面都差不多,我们在当初设计的时候对一些指标都进行了保守估算,比如航方面等到试航的时候满功率运载可能会过二十节……它们的区别就在主炮。卑职对军事可以说是知之甚少,大人翻译的外国海军著作卑职也看了不少。可是总不得其中要领,恕卑职无法从中决断……”魏源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造舰是知识分子的事情,而怎么使用战舰是军人和政治家地事情,谭延对此也是颇为理解。他问这个问题不过是想活跃一下他们之间的谈话氛围而已。并非需要这些造舰专家给他提供一个准确的答案。只是看魏源的样子,谭延知道自己说个笑话来调节谈话气氛地努力算是白费了。

    谭延说道:“魏大人应该知道战舰,尤其是先进战舰在现在世界海军界而言最容易过时,由于技术地突飞猛进,会使得有些战舰还停留在造船台上的时候便会面临过时的危险……你们的努力我都看到了,不过我还是想要向魏大人咨询一下,这两种设计方案在设计的时候都留有改进的余地了么?比如说上海江南制造局可能会研制同口径更大倍径的舰炮,还有你也知道在济南正在建设的火电厂使用的蒸汽轮机,也许有一天蒸汽轮机做到一定程度上地小型化后可以安装在战列舰上……”

    魏源调整了一下坐姿正色说道:“这些预留升级也是归为战舰设计当中。不过谭大人有所不知,舰炮和动力系统可能会随着科技的进步而降低其分量,当然这种革新都是非常重大的,至少舰炮想要让它变轻非常难,但是从旅顺造船所和隆盛机器厂对动力系统的革新方面可知。大功率蒸汽机未必是和其功率增长而体积变大……因为这两个方案是根据龙旗级战列舰改进而来。所以我们在按照海军要求增强其火力的同时也考虑到日后改进所需,是以将其排水量定为一万七千吨。就是存着这种打算……”

    “这样一艘战列舰耗资多少?”谭延站起来拍拍图纸问道。

    魏源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十二寸主炮设计方案地造价差不多在五百八十万两白银左右,十一寸主炮设计方案的造价在五百五十万两左右,中间地差价主要是因为十二寸主炮单门造价要比十一寸高约三成,再加上副炮的配置两相差并不多……”

    谭延听后点点头问道:“如果一次性造两艘同样设计的战列舰,这成本能够降多少?!”

    魏源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讶色,说道:“如果两艘同造,单艘战舰成本或许可以降下来十来万两银子……谭大人,你……”

    谭延摇摇头说道:“据我所知,旅顺造船所的船坞不能满足一万五千吨以上的战舰建造,况且现在船坞中还有两艘靖海级的装甲巡洋舰正在建造中,就算要建造你们改进的龙旗号战列舰,这相应的船坞的改造也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甚至必须要建造更大的船坞来满足战舰的建造……”

    魏源神色有些黯淡的说道:“大人说的正是,就算能够给旅顺造船所足够的造舰款,这船坞改造也是一笔巨款,甚至不如再重新建造一个船坞,从长远来看现代战舰越造越大,旅顺造船所的那两个一万五千吨级干船坞根本无法满足我们以后的需要……”

    谭延微微一笑说道:“还是我说的那句老话,你们这些造舰专家只需要设计和督建出最好、最优质的战舰,至于经费问题不劳你们来操心,这是我的事情……魏大人,以我们的技术力量,建造一个三万吨级的干船坞有这个能力么?这个问题很重要,你要如实回答,能就能,不能我可以想办法从美国、英国、法国甚至德国得到相应的技术,我听说国外已经有使用浮动船坞来建造大型战舰的技术,当然这种技术不能用在我们建造龙旗级改进战列舰。这种战舰我们必须是要秘密建造地,我们可以用来建造靖海级装甲巡洋舰……”

    如果说谭延这几年来在北洋海军系统中威望最高的部门也许并不是林泰曾和邓世昌所领导的战斗部门,而是旅顺造船所的技术部门,一方面建造战舰所必须的优质装甲都是汉阳钢铁厂的产品,而且售价都是以成本价供应,动力部分也必须依赖于谭延麾下地隆盛机器厂;另外便是谭延对待这些技术官员的态度。两之间合作愉快也是基于谭延地“外行干外行的事情。内行干内行的事情”,两井水不犯河水。甚少干预他们,并且给予他们足够的空间和舞台来挥自己地才智。

    就像龙旗级战列舰改进型设计一样,旅顺造船所内部自己先起了内讧,这才会有两种设计。而谭延不管采用哪个设计。先给予他们充足地经费,让他们展开竞争。正是这种宽松的环境,对技术官员的尊重和优厚的福利待遇,使得旅顺造船所的战舰设计团体一直保持着充足的活力,加上这些老福建船政局挖过来的技术人才当年的胆子就不小,在他们那个时代敢提出建造平远舰,不仅是出于对自身技术的自信,同时更多地出于爱国自强之心。

    “三万吨级的船坞?!”

    “不错,正是三万吨级!魏大人。您是战舰设计专家,您教出来的徒孙都在旅顺造船所中都可以占有一席之地,这证明了您的水平。不过我们搞海军必须要有长远的眼光,现在科学技术展地如此之快,也许今天地万吨级战舰已经非常了不起。但是放到将来先不说其航、装甲、火力如何。单就是这排水量也是极为惊人的。谭某不才,但根据现在各国海军展地水平。我敢说未来的十年之内必然会出现三万吨级的大型战列舰,而我们现在还停留在图纸上的一万七千吨级的战列舰说不得早就成了三流战舰。是以谭某以为我们不能被船坞捆住手脚,我想在旅顺造船所兴建两座三万吨级的干船坞,以满足未来十年我们造舰所需……”

    魏源听后点点头,谭延的话之所以有分量并不是因为他的官衔高,而是做为远东屈一指的海军专家的建议,对此魏源深以为然。从魏源那个时代走来,最近二十年的战舰建造技术可以用日新月异来形容,各种不同作战用途的战舰不断涌现,战舰所搭载的火力系统还有强大的防护能力,高的机动能力,这些都不是当年魏源他们可以想象的。

    魏源和他的同事们心中都认为谭延是他们所能够碰到的最好的领导和保护伞,可以预见只要谭延能够在位一天,旅顺造船所绝对不可能称为福建马尾船政局第二。一想到福建马尾船政局,魏源等人心中就是一阵心酸——现在的船政局除了有一个一万五千吨级的船坞,依靠北洋战舰的定期检修半死不活的存在着,张之洞已经将其变成了铸币厂,他对铜元的热情远高于造舰。张之洞也是现在朝廷大臣中最能干的了,就是这样的大臣尚且如此,他人又当如何?!

    只要旅顺造船所一天不关门,谭延一天还掌控权力,那迟早有一天中国建造两万吨级、三万吨级甚至更大吨位的战舰都是非常有可能的。谭延今天既然跟他谈到了要兴建三万吨级干船坞的事情,相比之下龙旗级战列舰改进型的建造就属于次要地位了——人靠希望而活着,只要有希望人就能够创造奇迹,谭延就是他们心中的奇迹,来保障他们一展胸中抱负的保护伞,在他的护翼下只要自身能力足够就可以造出更好的战舰!

    一想到这些,魏源的心中热了起来,不过谭延问到旅顺造船所能否建造三万吨级的干船坞,他的心就凉了半截,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卑职对于干船坞建造并不熟悉,至于国外的浮动船坞也略有耳闻,不甚清楚。不过大人既然有心,容卑职返回旅顺和同僚相互参详一番,只是……只是大人要做好万全之策,毕竟这么大的船坞以我们的能力而言尚且有所不足……”

第二百二十六章 试探

    谭延听后心中对此也有了底说道:“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日本那边连万吨级修理船坞都没有。他们建造的最大吨位的战舰不过是四千吨级的三景舰的一艘,国产化更是低得可怜,唯一的收获便是培养了一批造舰人才。不过他们没有我们这样充足的资金支持,其造舰水平撑死到达我们的龙威级巡洋舰的水平,动力、装甲、舰炮这三样必须从国外进口……”

    魏源听后笑了笑说道:“大人说的也是,不过卑职最担心的还是资金,无论造新舰还是修建新船坞,这都需要银子,如果我们有能力自己来建造大型船坞还好,那这笔银子就可以剩下了……”

    谭延微微一笑说道:“魏大人,谭某在这里先给你交个底,北洋无论从任何一个方面都不会亏待你们,我说过要给你们搭建最好的戏台来唱戏,这个承诺到现在依旧有效。你回去告诉他们,龙旗级改进型战列舰一定会造,我们先建好船坞,船坞一旦建成我们就立刻开工,让他们养好身体以后有的是战舰让他们去造!”

    魏源心中一热说道:“可是,大人……”

    谭延摆摆手说道:“放心,造舰的银子我这里早就准备好了,你们只管设计出最好的战舰,监督造船工人造出最优质的战舰给我们的海军,其他的都是我的事情……至于船坞的问题,我回头会联系北洋海军顾问英格纳先生,还有英国公使窦纳乐,如果能够从英国获得相关的支持,我们交些学费也是应该的……不过我想要说的是,我们不能让洋鬼子老是这么占我们的便宜,你们的任务就是尽可能地消化引进来的技术,争取早日我们自己能够摆脱他们!”

    魏源躬身行礼说道:“卑职仅代表旅顺造船所诸位同仁,谢谢大人支持!”

    谭延走上前去双手扶住魏源的臂膀说道:“魏大人不必如此!不过这中间还是有一个遗憾。两种设计我只能采用一种,这个级别地战列舰代号就为北洋,打算开建两艘。这中间的困难还需要魏大人和他们好好解释一下……”

    魏源站直身体问道:“大人打算要哪种设计呢?!”

    “十一寸舰炮的设计,当然我希望你们能够将这两种设计地独到之处相互综合一下,重新确定北洋级战列舰的设计。确保万无一失……至于为什么去除十二寸舰炮设计,无非是两个方面的考量——一个是射问题,另外一个是火力密度问题。其实这两个问题归根结底都指向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没有可靠的射击保障系统。做到全舰主炮向同一目标齐射还不够。我们地炮手不是神人。不可能保证百百中,在战斗中射击命中率低地可怜,就是英国海军也是如此。我希望你们能够解决这个问题,毕竟日本战舰的装甲包括他们从国外订购的战舰都还使用哈维装甲,我们的十一寸火炮固然能够破防,但是实际效果自然比不得十二寸炮弹所造成的破坏力……”谭延说道。

    在没有射击指挥仪的时代,无论哪个国家的战舰都是靠提高火力密度来提高命中率,也正是因为如此现在的战舰的造型才会和谭延前生记忆中地战列舰造型差异这么大——十几门二级主炮,让整个战舰看起来就像一个火刺猬。使得战舰结构极其复杂。上海江南制造局的十二寸火炮到现在还只能够做为海防炮来使用,没有装备到战舰上,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射达不到十一寸射炮的水平。林雷

    谭延给魏源下达的这个命令并非是死命令,因为到现在他还不知道提高战舰命中率的组件叫“射击指挥仪”。他只是根据历史上无畏级战列舰出现地时间,估算出用不了几年应该就可以出现解决命中率地机器。提前让旅顺造船所的人对此进行研究终归是没有错地。如果英国出现了这东西,那他说什么也要将技术买回来。那样北洋海军的战舰在装备此机器之后,必然会达到一个新的水平。在得到谭延肯定的答复之后,魏源已经明确的知道谭延的造舰意图了,对于旅顺造船所的经费问题,他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在他们这些技术官员眼中,谭延在战舰技术之外的问题上一向是说一不二的,既然他说经费不是问题,那就绝对没有问题,魏源也知道在靖海级装甲巡洋舰建造的后期经费跟不上,有四十万两的造舰经费神秘的做入了旅顺造船所的账目才得以顺利进行。

    只要是谭延身边的人都知道他很有钱,不是一般的有钱,但是他到底有多少钱可就没有人能够清楚了,即便是伍轩仁也并不清楚——伍家参与的那部分合作固然是构成谭延财产重要的一部分,但是他老婆方榕卿手中控制的资金就算比不上他,在一般人眼中也是一个很难以想象的数字。魏源明白有些事不是他这样的人适合参与进来的,他和旅顺造船所的技术专家们只想在没有生活负担之余,为这个国家和民族做些什么——谭延心中宝贝这些专家就是因为他们的“单纯”,至少魏源这些人比他要“正直”的多。

    送走了满腹惆怅又很兴奋的魏源之后,谭延即刻致电上海的伍轩仁——他需要将他存在工商银行设立在美国分行中的美元存款取出七百万美元,通过银市卖空白银兑换成白银汇入中国工商银行总行。按照当时的汇率,七百万美元折合白银差不多在一千一百多万两,考虑到卖空白银再兑换成白银,这中间倒换最后定额最少也在一千二百万两,这么大一笔资金将会直接通过工商银行将其中的八百万两注入到旅顺造船所,以此来启动中国的自造战列舰计划。至于剩下的四百万两白银,他将会用于加强北洋6军的建设。

    谭延相信他的父亲谭钟麟已经看出来他的某种倾向,这种倾向已经过了当曹操的地步,但是谭钟麟依旧按照他的意思向慈禧太后上书让他带兵控制京师防卫。谭钟麟这种举动也标志着他将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的职权完完全全地交给了他的儿子谭延,从此真的开始赋闲养老了——老人已经意识到这个时代、这个局面已经不是他所能够控制地了,他更控制不了自己的儿子。一旦走上这条路就再也不能回头,既然谭延走上了这条路,那他做为父亲只能全力支持儿子。

    谭延得到了整个北洋由此开始动用自己的财富为北洋输血。依旧走地是海6并举,不过考虑到6军相对海军的“廉价”,四百万两的6军展经费已经是非常充足了。他要在慈禧太后对他还没有翻脸的时候。让北洋地实力再次以爆式地形态增长,至于别人怎么看他、看北洋,这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手中有足够的实力震慑所有的敌人。包括这个朝廷!

    谭延不仅让北洋庞大的机器开始高运转起来。同时他也向他手中的江南船坞再次注资——江南船坞和旅顺造船所的船坞是一样的,都是一万五千吨级的干船坞,不仅旅顺造船所要建三万吨级地船坞,江南船坞也要同时跟进。江南船坞的硬件条件一点也不逊于旅顺造船所,只要得到旅顺造船所的造舰技术支持之后,可以很快的转变成第二个旅顺造船所——谭延需要江南船坞开始改造大型战舰。

    经过数年的苦心经营,北洋地造舰系统已经根深叶茂,像江南船坞在经历靖海级装甲巡洋舰船体建造后,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半军工半民营地企业。类似的还有汉阳钢铁厂、隆盛机器厂、天津大沽船厂等企业。一旦这些企业撕掉民营地面纱转成军工的话,那结合旅顺造船所的实力将会是非常可怕的,至少其造舰能力可以在旅顺造船所的基础上提高五成。

    谭延打算以最短的时间来追赶日本的海军脚步,尽管日本在美国的五千万债券行打了水漂,逼得日本人不得不接受汇丰银行的苛刻条件。以国家海关为抵押借款三千万两白银做为对外订购战舰的款项。但是他不认为日本的财政能够支持这一计划——造舰费用水涨船高,尤其是欧洲造船厂的对外订单。这里面的水分很大,也许日本的三艘战列舰四艘装甲巡洋舰在这个时候用三千万两能够搞定,但是等上两年就很难说了。

    朝廷给北洋的造舰专款虽然算不上多,但相对日本而言绝对不能算少,不过就看谁来当北洋的家,换成别人未必能够像谭延这样从大清国库中弄出这么多的银子来。即便如此,加上北洋的造舰体系和廉价的国内生产成本,建造大型战舰的经费依旧是捉襟见肘,可见日本以其有限的国力来展海军这样昂贵的兵种是多么的不易。

    谭延没有功夫为日本惋惜,日本的麻烦便是他最大的福音,他恨不得在日本的身上多踹上两脚好让这个中国也是他命中的宿敌处境更加悲惨一些——也许是幻觉,也许是自大,谭延感到他的命运已经和这个国家紧紧的绑在了一起,尽管没有多少必胜的把握依靠他的才智将这个老大国家带领到一个他理想的目标,但是这种使命感已经油然而生。

    天下虽大,舍我其谁?!

    “难不成我成了希特勒第二?!”谭延为这种自大的心理觉得挺可笑的,他没有足够的自信,却担起了这个担子。今时今日之北洋让他身上牵扯到太多的东西,当他有能力在很大程度上左右这个国家的命运之时,在万丈豪情背后,他的心情却有些苦涩……

    “大人,你说让我帮助朝廷训练这一镇满人新军?!”萧轩有些惊讶的说道。

    谭延的奏章上书朝廷要在禁卫军的基础上训练一镇满人新军,这已经传开了,镇统长麟已经到位,暂时按照旧有的规矩熟悉禁卫军,只等谭延这边的军事教官到位就可以开始训练。北洋新军这边的军官们也都知道此事,杨、刘禹被留在山东帮助沈静训练新军,而萧轩原本以为自己可以训练谭延带来的这一镇新军,或是到天津当直隶督标新军当统领。不过他没有想到谭延居然让他去训练满族新军,这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谭延点点头说道:“不错,我从山东带来的这一镇新军训练并不繁重。有旦林、高才就足够了,你训练新兵经验丰富,正好合用……怎么你有什么意见?!”

    萧轩说道:“我希望大人能够收回成命。我不想训练满人新军……大人,你怎么想着帮朝廷训练一镇满人新军呢?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地么?!”

    谭延意味深长的微微笑着说道:“都是为朝廷办事,有什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说?!”

    萧轩在书房中来回走了两圈说道:“大人。我们几个人都明白你心中所想地,这训练满人新军岂不是帮着那些满人权贵助纣为虐么?!”

    “你们是谁?你们又知道我心中是怎么想得?!”谭延淡淡的说道。

    “大人你不是曾说要我们既要剪掉头上的辫子,也要剪掉心中地辫子么?!这个腐朽的王朝已经无可救药,除了卖国讨洋人的欢心。对内欺压百姓之外。这些蛀虫还能够干什么?我们都已经听说朝廷要削减北洋海6两军军费了,甲午年才过去几年,这就好了伤疤忘了痛……”一向在谭延心中非常沉稳的萧轩居然在这个时候朝他开始抱怨起来了。

    “剪掉辫子并不妨碍你训练满人新军,况且你头上和心里地辫子还都没有剪掉!”谭延有些古怪地笑着说道。

    萧轩急着说道:“先生,难道你让我们读的那些书都是开玩笑不成?难道先生还要为这个腐朽的王朝当奴才不成?我们都在看着先生,我们都等着你下命令的时候!”

    谭延不慌不忙的说道:“你们并不理解我心中在想着什么,你们心中在想什么我却很清楚……你回去告诉他们,一口气吃不成胖子,有些事情也不完全是使用武力可以解决的。武力只是一种手段。一种保障,当这个国家需要你们这些军人站出来的时候,我自然会让你们站在保卫国家的最前线,如果你们流干了最后一滴血,那我就扛起枪站到前面去!你们都是德*校的高才生。应当知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根本。让你去训练满人新军,也是一种智慧。做为你们地指挥官,你看到我有什么失误没有?相信我,我从来没有让你们失望过,从前没有,相信今后也没有!”

    “时机不到?难道为那些满族权贵训练新军不是加强他们手中的实力么?现在我们北洋军的实力都感到尚且不足,将来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萧轩小声的说道。

    谭延微微笑着说道:“正因为我们的实力不到才会做出某种程度上地让步,这是在给我们争取时间和空间。你们是军人,应当明白在战场上给敌人一点甜头来争取最后完胜地道理,政治和军事纵然有些不同,但内在的本质还是差不了多少地。况且我说过训练满人新军就非要将他们训练到和我们北洋军一样的水平么?”

    “先生……”

    “之所以让你去做这件事情,也是我出于对你的信任。练兵之道里面的道道多着呢,北洋军之所以能够称为强,不光采用了正确的训练方法和充足的物质保证,也是因为我们在兵源选拔上就做了充足的准备。像禁卫军这样只知道抽大烟、遛鸟、逛窑子,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的军队,你就是派个神仙也不管用!子瑜,对于这样的军队,我要求并不高,只需要在某些特定的时候,比如说太后和朝廷大员阅兵之时,能够让他们走个样子即可,至于北洋军那样的演习是绝对不会有的,这中间的种种你心中明白即可……另外,我派你去担任教官,但是禁卫军镇统是长麟,他是满族清贵,为人还不错,可惜这个人不适合在军队中干,同时也是你瞒天过海的最大障碍,你明白了么?!”谭延有些狡猾的笑着说道。

第二百二十七章 把戏

    萧轩苦笑的说道:“自从先生开始练兵,我就追随左右,整个北洋军大多数军队训练都有我来办,这次弄出个无赖新

    “这是政治的需要,军事是政治的延伸,在这里也是一个特殊的体现……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你肩上的担子不清,这里是你以后两个月的特殊津贴,到了那里吃喝嫖赌抽,总是离不开银子的。禁卫军是特殊系统,你和他们搞好关系是第一,训练是末等,不过我先说好了,吃喝可以,嫖赌抽让我现了你就不要再穿这身军装了!”谭延笑着将一张银票递给萧轩。

    萧轩接过银票一看居然是两千两的面额,抬头问道:“两千两的津贴,这是不是太多了……”

    谭延摆摆手说道:“不多,你能够撑过一个月就算不错了,到那里不要太死板,北洋军和禁卫军完全是两个世界,一上来从上至下能够叫得上名号的各级军官必须用喝酒联系一下感情……呵呵,这些东西我也不懂,仲珊!”

    屋外担任护卫的曹锟听后立刻推开屋门走进来说道:“大人有何吩咐?!”

    “仲珊,你在旧式军队干过,虽然不是满人为主的禁卫军,不过和淮军也差不了多少,里面同僚之间搞好关系的那一套东西,你等会下去和子瑜好好说说……”谭延笑着说道。

    “是!大人!”曹锟立正说道:“萧镇统,咱们借步说话!”

    与谭延相比,萧轩这些军人就简单纯粹的多了,谭延不费吹灰之力,从调任萧轩去禁卫军当教官就试出了北洋军这些留德士官系高级将领心中是如何看待这个朝廷的态度。这里面固然有留德士官系出国学习接触列强国家回国后面对国内令人失望的局面所产生的不满情绪,也有谭延最近一年来逐步放开军队思想的缘故。

    一直以来谭延对于这些留德士官系的“嫡系”高级将领的思想,心中也是拿捏不准,只是从他们当中威望最高的刘禹剪辫子的行为判断他们是不满意这个朝廷地。军人剪辫子和詹天佑这样的科学家剪辫子有着太多地不同,军人是国家政权的基础,谭延自认为在他领导下的北洋军是中国目前最有理想的军队。可就是这样一支军队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理想”是潜伏在他和这些留德士官系高级军官的心中,就是两之间也是慢慢的试探。都想要知道对方的“理想”和自己的“理想”是否一致。

    历史上袁世凯像培养私兵那样组建北洋6军,谭延也不是没有想过依葫芦画瓢来做,事实上他最初也是准备这么做的,不过最终他现一个问题——如果他这么做,那花费他大量心血组建地留德士官系该置于何地?反正历史上袁世凯没有重用素质更高的留日士官系他是非常清楚的,像袁大头这么做,那寄托他甚高期望的留德士官系必然会步历史上留日士官系的后尘。

    培养留德士官系是谭延出于强国的初衷,等他步上北洋的舞台后对留德士官系就一直存有非常矛盾地心理——出于对命运的敬畏,他希望自己一手**来的留德士官系能够在他不在的时候不要重蹈历史上北洋集团那样的命运。一旦群龙无就开始割据分裂中国,那自己就是中国的罪人。

    只有处于这个位置,谭延才能够深刻理解历史上袁世凯为什么放着军事素质更高的留日士官系不用,放任他们走向南方革命党的怀抱——现在的留德士官系和历史上的留日士官系刨除军事素质高低之外,他们都受过良好地教育,都在国外生活过,相对日本那套四不像宪政。s留德士官系中的大部分人都是在留学期间受过谭延的转向资助到欧洲其他国家游历考察,杨甚至还前往过美国,其民主共和的思想更深入他们的心中。

    像留德士官系这样一个团体,你怎能用历史上的那套权术来待他们?不说谭延权人之术能够有这么高的水平,就是有这么高的水平,必然会造成双方离心离德,就算留下一部分人,那他们和历史上北洋的段祺瑞、曹锟等军人政客又有什么区别?

    谭延不是袁世凯,他没有高的权人之术,但是他却有这个时代地人所没有的长远眼光——他宁可牺牲自己的政治前途。也不愿意留德士官系违背他当初的初衷走向割据分裂中国的道路,他们都是中国6军走向强大地种子!

    即便谭延一路走来到了今时今日地地位,他还是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有一天会因为特殊的原因或是意外离开中国或是干脆突然死去,如果真地生这种意外,那留德士官系将会是他在军事上留给中国的最后一笔遗产。有他们的存在至少中国不会生历史上民国初年那样持续十来年的内战,中国可以在爆革命后以最快的度整合全国,至少没有历史上的军阀割据和大混战。

    留德士官系是谭延的最后底牌,在外人看来谭延一手缔造了留德士官系,并且让他们有了充分挥自己才能的空间,这种知遇之恩是很难被打破的。做为一个整体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很难打破。不过两之间还是隐约的隔了一层隔膜——对待大清政权的问题上,谭延已经隐约的感觉到他的军官们开始萌革命思想,通过和萧轩之间的交流,现在他已经非常肯定这支留德士官系本质上生了巨大的变化谭延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埋得死死的,除了沈静之外他很少谈论这方面的问题。伍轩仁也对谭延心中的想法有个模糊的印象。而留德士官系就是在这个问题上和他产生了隔膜。这些军官终究还是年轻脑袋有些热,做事不会像谭延那样谨小慎微力求平稳。他们以为推翻这个腐朽的政权中国就可以走上富强的道路——如果放在两三百年前那个世界倒是有很大的可能,但是现在的中国不仅要面临国内地敌人,更要考虑如何应对趁火打劫的各国列强。

    “组安,你真地打算开始为北洋输血了?!”在上海的伍轩仁接到谭延要将美国存款转移到国内填充北洋账户的时候,深感这巨额资金调动背后意味着什么的伍轩仁最终无法在上海稳坐钓鱼台。急急忙忙的搭乘从福建马尾做完保养的镇远舰,以最快的度赶回京师面见谭延。希望能够得到更多的东西。

    谭延将手中的毛笔放在笔架上淡淡地说道:“6羽兄,除此之外,你认为我还有什么办法能够保证北洋海军的力量以应付国外列强的挑战么?!”

    伍轩仁摇摇头说道:“朝廷不仅不扩大海军拨款,还要削减军费,这些我在上海都已经知道了……这一次你调拨的资金太大,可不是像以前那样四十万两可以很明显的从旅顺账本上隐匿踪迹,这可是一千多万两白银的款项,想藏都藏不住!”

    谭延点燃了一支雪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吐出几个烟圈问道:“6羽兄。伍家离开中国差不多快要六十年了吧?”

    伍轩仁一时间被这个问题给问蒙了,本能地回答道:“差不多快六十年了!”

    “六十年,一甲子!五十多年前伍先生的是是非非是仁见仁智见智的事情,不过有一条我倒是没有忘记,伍先生当年捐出家资以助国家建造当时的海上战船,不知6羽兄对其先人此作为作何感想?6羽兄这一代可以说是从国外长大的,应该算是华侨才对。6羽兄。你们伍家定居在美国,也应该知道美国政府的排华政策,当然还有南洋的排华风波吧?!”

    伍轩仁听后沉默了,书房中寂静无声,只有谭延在抽雪茄的时候,烟头上出若有若无的“滋滋”声。

    谭延将手中的雪茄摁灭后说道:“个人和国家是分不开地,即便他走到了海外亦是如此。你们伍家有多强盛我并不清楚,但是南洋四大家族也是可以算富可敌国,不过他们不会因为自己的财富而受到尊敬,反而会给他们招来祸患。国家贫弱。就算个人再富有又能如何?南洋不比美国这么安定,土著和列强垂涎华人豪富,每隔几年都会烧杀抢掠一番,还不是因为我们国家昏庸暗弱没有保护他们的能力……哼哼,话要说回来就算朝廷有这个能力也肯定不会去做,清朝的皇帝们已经给出过明确的答复了……”

    伍轩仁黯然说道:“海外华人生活艰辛,像我们这样的终究还是少数,即便如此在美国的华人餐馆,他们都是跪着迎客的,归根结底还是国力贫弱所致……”

    “6羽兄。我要冒天大的风险向北洋输血,就是不想看到我们的国家就这么继续堕落下去。这一千多万两银子是根本无法入账,但是我在这个位子上谁又敢说个不字?!这个醉生梦死地朝廷不会管百姓的死活,不会管国家的强弱与否,但是我会管!这个国家不是姓爱新觉罗。也不是满族权贵的。我要造更大、更强的战舰,让中国地国势重现汉唐辉煌。要保护海外地中国游子不在受人白眼,遭人欺凌!为了能够达到这些,我亦不惜身败名裂,也要让世界知道中国的声音!”谭延站起来有些激动地说道。

    伍轩仁有些苦笑的摇摇头说道:“组安,你这么做若还是身败名裂的话,那我又该置于何地?你用这么大一笔数目的资金,我就已经想到你要干什么了,只不过随后传来你要帮朝廷训练一支满人新军,我才有所犹豫赶来见你……”

    “帮助朝廷训练新军不过是一烟雾耳,我还没有厉害到一言九鼎的地步,做出些让步也不过是为了达到既定的目的而已,这不算什么……日本国家财政如此窘迫,军费开支占到了一半不说还举借巨债购买大型战舰,其用心直指中国,我不是李鸿章,让我坐以待毙那不可能。旅顺造船所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资金一到位,旅顺将会立刻开工建造战舰。同时上海的江南船坞和天津大沽船坞都会根据不同的条件开始接受北洋的军舰订单……”谭延冷冷的说道。

    “那我该做些什么?!”伍轩仁问道。

    谭延笑着说道:“6羽兄,你可是我的财神爷。以后北洋海6两军还有天津机器局、上海江南机器局和旅顺造船所都会接受全面的输血,这一千多万两银子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后面还有更多地资金要调回中国……拙荆产后虚弱,暂时无法插手这中间的资金转换,我希望不要因为北洋地巨额资金流动使得国际银价大起大落,这方面的重任就要交给你了!”

    伍轩仁点点头说道:“这倒是没有太大问题,白银总体是贬值的,这我和尊夫人的意见差不多,不过像这样千万两白银的兑换交易。肯定会让市场上的白银价格产生一定的波动,这不过是一时的行为,纵然让白银上涨一些也会很快的回复到正常地水平上来……”

    谭延考虑了一下说道:“现在北洋和我们旗下的工厂都会要添置大量的机械设备,这些设备有很多会从美国直接购买,当然我们也不一定都要白银,像这些外购设备的款项就直接使用美元和英镑来周转。说到购买设备,这还需要借助你们家族的力量多多费心了!”

    伍轩仁挥挥手说道:“这不是问题。颠地洋行的关系不用白不用,况且他们还求着我们来通过这条渠道购进各种机械设备,福布斯家族也是有议员的,他们也必须借此积累足够地政绩才可以,说起来应该是我们帮他们的忙……”

    在听到伍轩仁说福布斯家族议员的时候,谭延灵机一动说道:“6羽兄,去年美西战争爆后,7F8e国从西班牙手中获得了菲律宾、关岛等地,这些岛屿中关岛对我们最为重要,我非常希望能够向美国购买关岛……”

    伍轩仁听后说道:“这件事我在经过威海卫的时候文渊就已经和我谈过了。他还让我给你带来一样东西!”

    伍轩仁说完便让屋外的人送进来一个非常精致的檀木盒子,他递给谭延后说道:“这是沈文渊托我找到一个老道士制作的几枚药丸,文渊嫌原来那个回春丸名字太老土,便改名叫回春万寿丸。这种药丸主要是针对妇人调理所用,外加了一些特殊的药材使得药丸芳香四溢……尊夫人产后也是用得上的,我就让他多做了一些,单独让别的药盒盛了……”

    谭延打开檀香木地木匣,里面还盖了一层黄色丝绸,打开药盒之后果然是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充满了书屋,单看卖相就不错。便笑着说道:“文渊把这个药名改得好,送给太后的东西先不管有用没用,这名字一定要起得喜庆,否则再好的东西也要打折扣!”

    伍轩仁却有些担心的说道:“先别把海口夸的这么大,那个老道士手下也确实有两把刷子。在闽浙一带也颇负盛名。不过他有没有亲自给太后把过脉,能不能有用还要另说……”

    谭延听后不以为然的说道:“不求这药真的能够药到病除。但求不会弄死人就行……6羽兄,这药丸的成分没有什么对人不利的吧?!”

    伍轩仁笑着说道:“哪能?这药丸地成分都是以调理滋补为主,剩下来的便是按照文渊要求的那样,尽量将它做的香气四溢所添加的几种无害地草药而已,我还找人试过,绝对吃不死人,别忘了我还送了一些给尊夫人用呢?!”

    谭延笑着说道:“多谢6羽兄了,美国福布斯家族那边也多劳烦你多多活动一下,价钱方面好说,只要能够将关岛弄到手,什么都好说。我们在这边尽可能地打通朝廷,让朝廷出面向美国提出收购关岛的交易,我估计不会用太长地时间……”

    伍轩仁有些疑惑的问道:“我还向人请教过,这个关岛虽说算不上无人岛,但也很荒凉,你这么看重这个岛值得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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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介绍:
从来没有任何时候像这个时代一样,人们可以毫不在意自己的生命,随时为国家的富强将自己的生命献上祭坛……
满腔的热血,似乎就为了一次美丽的绽放,一个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从容的走向死亡……
那些大难不死的劫后余生者,为了各自心中的理念和信仰,不断的在黑暗中前行、摸索……
此书献给戒念的爱人和即将要出世的孩子,希望所有的人都能够沐浴和平、自由的阳光下……
献给喜欢戒念文字的亲爱读者们,还有便是献给所有百年来为争取民族独立和中国富强而牺牲的先辈……
北洋、谭延?、李鸿章、张之洞、谭钟麟北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北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北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