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陷害
对于谭延闿而言,现在的康有为和梁启等人有名归有名,但是还不到让他对对方服气的地步。*书院在他的眼中康有为和梁启与那些坐而论道的清流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他们提出了种种口号,写了很多文章来针砭时弊,但却没有一篇文章来具体解决问题的。
看到问题不算本事,只要脑袋稍微清醒一点便可以看到这个时代很多问题,但是能够看到问题并且提出稳妥的方案着手解决问题的,谭延闿非常自信自己是当今做的最好的,也是最有成果的。谭延闿不能肯定原本历史上的戌戌变法会不会生,按照目前康有为活动的趋势,他要见到光绪皇帝动变法还是非常有可能的,不过历史上的戌戌政变还会不会生呢?!
“白身未必成不了大事,不过成不成大事要看他们的性情如何,至少以康南海那样自高自大的样子,他是成不了什么大事的。康南海、康圣人!呵呵……”谭延闿嘴角微微翘起。
谭延闿身处这个时代,加上他前生记忆中对一些历史名人的回忆,有的时候他也是难分真假。处在他现在这个地位,同后世教科书上定性的著名历史人物见面都是非常容易的事情,甚至像康有为和梁启这样的历史名人想要见自己还不得不送一份拜帖过来,由自己来决定是否接见他们。
以往的官场经验告诉谭延闿,自己看到的未必是真实的,身在这个泥潭之中做一两件亏心事这并不稀奇——为了拓展北洋的生存空间,甚至为了保住胶州湾,自己向慈禧太后孝敬了多少银子,从李莲英往下数,内务府中多少太监接受过他的行贿?像慈禧太后、李莲英、荣禄等,这些都是能够在历史上排得上号的人物,还有那些排不上号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人。要是算算从谭氏父子接手这个北洋之后,光是用在行贿上的银子恐怕没有个四五百万两还真拿不下来。
一想到这里,谭延闿心中不禁有些苦涩:“康有为和清流是五十步笑百步。而我谭延闿又如何?和李鸿章不过也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只不过是仗着自己能够预先知道点东西提早预防没有打败仗而已!”
康有为地拜帖突然让谭延闿想到了许多,数年前他还是“谭三公子”的时候,满脑子里面也不是没有中国,但更多的是“一见风声不对,立刻逃命出国”或是干脆居家移民过太平安稳日子,来个眼不见心不烦。现在随着自己地地位不断上涨,手中的实力逐步增强的时候,脑子里面倒是没有“逃命过安稳日子”的想法了。不过却有了“中国舍我其谁”的想法。
谭延闿用手拿起书桌上的一件虎青铜器,沈静知道这件青铜虎是圆明园的旧物,是谭延闿用五千两银子从一个英国商人手中得到的。除了这件青铜虎之外,传闻一共十二件十二生肖青铜数年间被谭延闿找到了七个。*书院算起来这件青铜虎的成交价是比较便宜了。
对于这十二生肖铜,沈静是不感兴趣地,但他知道谭延闿对这组青铜器有着极为特殊的感情。说不上来是喜爱。因为谭延闿的字写得非常好。再加上很少给人题字,少年成名所致。谭延闿任何一副字如果流出去没有个五六百两银子是不用想地。沈静知道谭延闿的收藏品中很少有青铜器,更多地是字画古籍,而谭延闿对这套生肖铜而言,就沈静的感觉准确的说更多地是愤怒……不过沈静知道每逢有重大抉择之时,谭延闿总是要拿起一件生肖铜沉思良久地。
沈静不明白这十二生肖铜在后世地意义,谭延闿前生记忆里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是后世中国可是花了数千万地港币才回购了四个。
这段日子和德国亨利亲王进行谈判,谭延闿几乎每天都要抚摸这些青铜器——与德国进行谈判犹如走钢丝一般,他尽可能的在不激怒德国的情况下争取中国的一切权益。
谭延闿第一次见到生肖铜的时候是极为震惊的,因为百年之后这组十二生肖铜中的几件曾经掀起了轩然大波。记得后世嘉士德和苏富比两大拍卖行不顾中国政府的反对强行在香港拍卖四件生肖青铜,恍然隔世一般,谭延闿居然在这个时代看到了生肖铜,这个虎便是他所得到的第一件生肖铜,随后几年他又6续获得了几件。
“什么时候都要靠实力来说话!”谭延闿紧紧的攥住青铜虎心中暗自想到。
谭延闿说到:“文渊兄,康有为的事情以后咱们也不要插手了,他们如何折腾是他们的事情,只要不碍咱们的事情就行。另外需要注意的是我们的军队不能和这些人有任何瓜葛,更不能和这些人来往甚密,一旦被现就将其调往山东,实在不行踢出军队亦在所不惜!”
谭
问题,我会注意的。”
“另外告诉赵恒君可以收网了,旅顺那边后天就要行动,赵老爷子这边手脚要利索一些,毕竟日本人在这里也算是外国人……”谭延闿的语气虽然很平淡,但是沈静听在耳中却是杀机四溢。
随后的日子中,谭延闿继续和亨利亲王周旋,谈判过程显得剑拔弩张、火星四溅,谈判同行的李鸿章早已经有些失去信心,生怕惹恼了德国人,结果退出谈判序列但却没有对任何人表示对谭延闿的不满。而另外一位中方主角翁同龢先前对亨利亲王还是趾高气昂的,不过随着亨利亲王不断的以战争威逼,翁师傅也软了下来,反过来以促成协议为由促催谭延闿让步。
“翁师傅!你要当这万古留名之人,晚生绝对成全,不仅如此,晚生还要给你铸一尊铜像放在琉璃厂,让天下读书人好瞻仰你的风采!”
每逢翁同龢出言服软的时候,谭延闿总是坐在一边不咸不淡的说出这句话,起初翁同龢还跳起来要上演“全武行”。*书院结果被其他大臣给拦住。最后几次翁同龢也知道谭延闿这次是铁了心的跟德国人耗上了,也不等谭延闿说出更难听的话,随即也学李鸿章一般把自己关起来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谭延闿的话是够阴损的。用秦桧来映射翁同龢,这让翁同龢如何受得了?就连谭钟麟也不得不叫他过去一趟训斥了一番。不过随着翁同龢与李鸿章退出之后,整个谈判局面至少在中方这边算是完成统一地局面,谭延闿成了执掌谈判的最高官员。当然荣禄也参与谈判,可是荣禄被谭延闿所收买,除了一开始的时候还正经八百地来过几次,看到这么火爆的场面干脆以后不来了。
翁同龢虽然不太参与谈判,却一直没有闭上嘴巴,还到光绪皇帝与慈禧太后面前告状。无论慈禧太后还是光绪皇帝都希望能够尽快的解决胶州湾事件,这就给谭延闿以很大的压力。不过翁同龢百密一疏,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好学生文廷式居然是个贼——文廷式在翁同龢的护佑下得了状元。就一直待在了翰林院,而翰林院中却有一项读书人奉为圭臬的珍宝——《永乐大典》。文廷式就利用出入翰林院和翁同龢的关系。从翰林院中盗走《永乐大典》将近二百余册,等到光绪二十年的时候,翁同龢前往翰林院才现《永乐大典》竟然只剩下八百余册。此时他并不知道自己地好学生冒着他的名头来偷书。
文廷式偷书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家人从他那里偷书。
因为坊间有洋人出十两银子一册地“高价”收购《永乐大典》。谭延闿一直就很重视文物收集,便开出了十五两一册的价格进行抢购。文廷式行事颇为狂放不羁。他地家人也是傲气十足,结果卖书的时候被谭延闿的一个幕僚给认出来,谭延闿和翁同龢正在顶牛地关口上,文廷式地家仆倒卖《永乐大典》,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惜当年是翁同龢清点翰林院,这中间可就有说法了——你翁同龢表面上是天下读书人地领袖,暗地里却干着当贼的勾当。
谭延闿心中非常清楚翁同龢是绝对不会去偷《永乐大典》地,这件事就是文廷式自己的破事。不过政治斗争却不讲这个,只要能够让政敌服软、难堪、甚至报出丑闻来,“翁师傅偷书”这就足够了!赵恒君趁着文廷式的家仆外出卖书的当口,暗中绑架了这个家仆,才知道这个人原本是文廷式府上管家的侄子,而这《永乐大典》就是从文廷式的书房偷来的,打算从坊间换钱赌博。
谭延闿便让人押着这个倒霉的家仆送到了顺天府府尹那里,直接派了官差去抄文廷式的家——这个顺天府府尹也是谭延闿幕友堂出身。《永乐大典》被偷盗和它成书的历史同样悠久,现在保存在翰林院中的《永乐大典》有人说是正本,有人说是副本,不过无论正本还是副本,《永乐大典》已经丢失殆尽是不争的事实,其中翰林院的翰林们是偷盗大军中的主力。
这本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尤其是在《四库全书》编纂完毕之后,嘉庆年间还好些,因为修《全唐文》还有《一统志》曾经还用过,到了道光年的时候基本上就很少用了,从道光持续到现在,这几十年便是《永乐大典》流失最为迅的时代。根据文廷式家仆的叙说,文廷式手上至少还有将近两百册的《永乐大典》,以翰林院八百册的存量看来,这个文廷式不愧是《永乐大典》偷书王。
文廷式虽然在北洋6军军费案中被抹去了官职,但是很快便通过翁同龢又回到了翰林院。如果不是谭延闿来打招呼,顺天府府尹也不会去搜一个翰林的府邸,这事情影响太大了。在家仆的带领下,很快便从
的家中搜出了两百一十册的《永乐大典》,加上那个卖了五六本,文廷式数年下来对《永乐大典》可真是“用心良苦”。
当年文廷式也参与了弹劾谭延闿贪污军费,这一次主客相易,轮到了谭延闿来操刀弹劾文廷式,这是何等的畅快。放在大大小小的京官中,文廷式的等级不算高,但是身为翁同龢的学生和珍妃的老师,使得他名气非常大。谭延闿的弹章一递上去就如同捅了马蜂窝一般引起一片喧哗,在荣禄地有心推动下,这官司直接打到了颐和园慈禧太后面前。
慈禧太后是绝对不喜欢文廷式的。因为他是珍妃的老师,同时珍妃贩卖四川总督官衔和他有着丢不开地关联,况且这几年翁同龢与慈禧太后之间的关系已经越来越紧张,这个文廷式在慈禧太后面前已经落了下风。人赃俱获根本没有什么好审的,如果是一般书籍也到算了,可惜这是《永乐大典》,谭延闿就是想要借此机会彻底毁了文廷式——不仅要从官品上,更要从人品上彻底毁掉文廷式!
本来慈禧太后不过是想要数落一下翁同龢的,结果谭延闿却援引清高宗时代《四库全书》编纂官黄寿龄私自将六册《永乐大典》带回家。结果被贼给偷走,清高宗震怒之下让当时的步军统领尚书英廉限期缉拿盗贼找回《永乐大典》。步军统领英廉在清高宗的怒火之下不敢懈怠,京城之中弄得草木皆兵。盗贼偷走了书之后才现自己捅了马蜂窝,连脱手都不能。只得将六册放在御河桥边,这才算是失而复得告一段落。但是高宗的怒火却没有平息,为了这失而复得的六册《永乐大典》清高宗罚黄寿龄三年俸禄才算了事。
“黄寿龄不过违反规定拿六册出宫被盗。而后失而复得。但是文廷式居然偷了两百多本《永乐大典》。这笔账该怎么算?!”所有人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翁同龢脑门出汗这段时间,文廷式偷书已经在有心人的策划下传地漫天风雨。甚至天津、上海的报纸也都给刊登出来,一时间文廷式成了天下最有名的偷书贼,而翁同龢嘛……这个关系是比较暧昧地……
文廷式这次是彻底完蛋了,虽然最后的结果没有宣布出来,但是却被暂时拘押在刑部大牢。如果说他有一个好师傅可以扶着他栽倒一次再爬起来,但是这一次谭延闿无意间获得地机会来整治文廷式,他根本没有任何爬起来的可能——谭延闿可以想象最后文廷式的宣判书上肯定有“永不叙用”这一条,况且一个翰林,一个曾经地状元郎,作为国家最高等知识分子聚集地居然出了天字第一号偷书贼,这已经不是一起普通地盗窃案,纯属一桩弥天丑闻!
因为师生关系,翁同龢在这次事件中也是狼狈不堪,当他听到坊间传闻他翁府中有一千多册《永乐大典》地时候,气得当场就把饭碗给摔碎了——当然翁同龢是干净的,可惜谭延闿不需要他干净,老翁地麻烦越多对谭延闿而言压力就越轻。看到昔日的“搅局之王”变成今日焦头烂额的老翁,谭延闿心中显得格外畅快,顺手放宽了释放德国俘虏的尺度,每个月释放六百名德国俘虏!
“偷书是不应该的,也许原本历史上你偷书反而对《永乐大典》而言是个福星,可以免遭庚子战祸的波及,可惜有我在庚子事变已经不大可能生,而你则必须为偷书付出代价!”谭延闿坐在一辆马车上,从车窗中看到失魂落魄的文廷式走出刑部大牢。
也是因为文廷式,谭延闿知道珍妃在光绪皇帝的枕边吹风,才使得文廷式平安的走出刑部大牢而没有受任何罪,可惜他的乌纱帽显然是没法保住了。
昔日被视为新一代清流砥柱的文廷式,在经过这一事件之后,他成了京城最大的笑柄,天下读书人中最为恶心的名字,自此声名狼藉。这个名字被历史扫进了垃圾堆,声名狼藉的他在回到家乡之后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四年后郁郁而终。
“政治是肮脏的,你本来因为立场不同,就在没有调查之时开始给我捏造罪名陷害我。既然你我是仇敌,那就不要怪我下狠手废了你!”蒙蒙细雨中,谭延闿看着文廷式远去的背影咕哝了两声之后,便让赵恒君驾车回家……
补充:文廷式偷书,偷《永乐大典》这件事是真实的,不过根据戒念手头的资料,文廷式偷出来的《永乐大典》是一百多册,具体数目不清,在本书中夸大文廷式偷书的数目。至于文廷式家仆偷书变卖这一情节乃是虚构,而当年万金不换的《永乐大典》在坊间就是十两银子一册,这个价钱是外国文物贩子暗中开出的价码。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外交
“尊敬的亨利亲王殿下,这便是胶州湾,您应该还没有来过这里吧?!”谭延与亨利亲王站在龙威舰的舰,整支龙威三舰组成了一直舰队,向胶州湾内驶去。*书院
天津的中德谈判异常辛苦,主要围绕在战俘遣返、战争赔偿和战舰归属三个问题上。亨利亲王显然是想要凭借德国的强大实力来压迫谭延签署协定,甚至在开始的时候还要用战争来威胁以讹诈胶州湾。而谭延都顶住了内外压力全部予以否定,最开始的时候就是因为这段争执看的李鸿章心惊肉跳,最终放弃谈判,准备当个人形图章,让谭延和德国人去周旋,到时候达成协议之后自己便签字画押好了——照这样火爆的场面,李鸿章相信谭延应该签不下来什么卖国条约,自己签字画押也算是坐享其成。
眼看谈判陷入僵局,而谭延也希望能够尽快的达成协议,却不愿意做个卖国贼,重演十四年前中法战争不败而败的一幕,况且这一次他是作为一个全面的胜利来谈判,至少也要签订一个对自己有利的公平条约才可以。不过他也知道欲则不达的道理,为了缓和谈判双方的情绪,谭延邀请亨利亲王一行人前往胶州湾。
这个时候正是胶州湾景色最美的时候,一眼望去除了蓝色的海便是绿色的山峦,进入胶澳之后便可以看到数艘军舰依次停泊在港湾内,海天四舰和八大远中幸存的镇远舰、靖远舰和致远舰,外加数艘鱼雷猎舰——加上谭延脚下的龙威三舰,这便是整个北洋海军的主力战舰了,来到胶州湾他心中未尝不存着展示武力对抗的决心的意思。当然为了不刺激亨利亲王,俘虏的德国四艘战舰现在都在旅顺口内,威廉皇妃号则在江南船坞中修理。
亨利亲王地年龄远比谭延要大得多。不过考虑到谭钟麟的岁数,算起来亨利亲王应该和他“平辈”,甚至于可以当他的叔叔,毕竟亨利亲王到现在不过才三十多岁。谭钟麟作他爷爷的年龄都有了。谭延一一省巡抚外加总理大臣地身份来接待他。也可以说是非常恰当地。在这快一个月的谈判中,也许是谭延胜利地身份。或是因为他所见到的中国官员中惟一一个对他有所“不敬”的人,在亨利亲王的内心中,谭延赢得了他的尊重,当然谈判桌上这个狡猾而又“顽固”的对手让他感到非常的恼火。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胶州湾……”亨利亲王有些心不在焉的说到,可是他地眼睛却不断的观察整个胶州湾地情况,通过预先的功课,他似乎也明白眼前这些战舰估计就是战前中国北洋舰队所有的主力战舰了。海军生涯和海军利益与维多利亚皇室生活紧密交织,在十年前威廉二世刚刚成为德国皇帝之前。*书院亨利亲王经常随威廉二世经常到英国旅居数日,与威廉二世一样。亨利亲王在这段时间也沉浸在海军事务当中,应该说这位德国亲王对海军的眼光还是相当毒辣的。
谭延向前走了两步,双手支撑在栏杆上看着海洋用纯熟地德语说到:“一个国家将海洋看作是一条通途还是一条屏障,是便利亦或是阻碍,这和地理没有任何关系。而是与一个民族气质紧密相关……在这点上贵国和我国有着很相似地地方。也许也是上帝开了一个玩笑,与贵国之于英国。我们国家的海对面也有一个野心勃勃地岛国,当然它的地位无法和英国相比,而我国的实力也无法和贵国相比……”
对于谭延能够说一口流利的德语,起先亨利亲王是极为惊讶的,不过随后他的助手告诉他这个年轻人是大清帝国新建6军的创始人,同时也是北洋海军的重建之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中国在胶州湾事件之后便撤走了所有的军事留学生,这些留学生大多都留在了法国,当然有一部分前往英国或是留在法国继续学习,还有一部分是回到了中国,而促成这么多留学生前往德国学习军事的,就是这个年轻人。
“总理大臣先生,我非常赞同你的观点,一个民族对于海洋的观点在很大程度上反应了这个民族的气质……不过恕我直言,贵国和我国之间并不只是实力的差距,就如同我国与英国一般,这是民族气质的差距……”
谭延转过身笑了笑说到:“海洋之于民族并不是仅有实力的差距,而是在于民族的意志,尽管当年康华利筋疲力尽,但还是严守岗位对布雷斯特进行监视;而纳尔逊则在土伦港外严阵以待,这些都是以最完美的形态体现了一个国家的海上力量——尽管当时的英国在海上还远不能称之为强大……”
亨利亲王听后眼中的神采一变,似乎好像明白谭延在说些什么,或是话中在暗指什么,对于这个狡猾的年轻人,亨利亲王感到无论是在谈判桌上还是随意在什么地方,这个家伙不会放弃任何机会来打击自己对谈判的信
“对于现在拥有极强实力的英国皇家海军而言,所谓掌控海洋也仅能出于特殊的目的在有限的地区建立一种武力上优势,当然它也可以选择以武力来摧毁敌人的海上能力……”谭延微微笑着说道,仿佛他和亨利亲王是一对老朋友一般,不过他的语气马上急转直下:“但是即便掌控海洋的英国在近五十年来通常也不会选择后来证明其掌控海洋,毕竟选择海上破坏的方式在现在看来是显得极为奢侈而且花费的时间也是极长的……所以据我个人观察而言,英国皇家海军除非在绝对有利的情况下才会选择后,但是在通常情况下,英国是不会不明智的将自己的舰队暴露在对峙的情况下,按照马汉的海权学说,这种战略可以被认为是一种存在舰队战略……”
亨利亲王对于谭延熟悉海军战略并不陌生,他和他地哥哥威廉二世一样都深受马汉海权学说的影响。*书院八年前维多利亚女皇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任命威廉二世担任英国皇家海军名誉元帅的闲职,这在谭延看来是非常不可想象的。因为他观察到自从那一刻开始,威廉二世地对海洋地野心日益膨胀,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亨利亲王和威廉二世皇帝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阅读马汉刚刚出版地《海上力量对历史的影响》。
亨利亲王能够很好的理解谭延所说的英国海军战略,也正是因为他也是马汉学说的追随。而他也通过助手知道中国的马汉学说书籍都是由眼前这个年轻人所翻译的。
“中国相对于德国是一个弱国。不过按照这一战略充分积极的集中我国所具有地海军资源,我相信它会使作为强国的德国做出一个明智地选择。不会采取某种军事行动……”谭延嘴角微微翘起,而在亨利亲王的眼中,这个微笑不是挑衅,但却是一种威胁。
联想到现在眼前这幅北洋海军集结在胶州湾的场景,亨利亲王有些后悔答应谭延来胶州湾了,在这里他的狡猾的对手充分向他展示了谈判桌上语言难以达到地效果——北洋海军在亨利亲王地眼中相对于德国而言却是是弱小的,但是眼前这支看上去似乎是杂牌海军地舰队,如果要真的集中起来。对德国而言要派出多少远征舰队?要消耗多长时间才可以摆平这支舰队?要知道除了刚刚生的胶州湾事件之外,德国海军还从来没有在这么远的地方跟敌人打一场海战!
看到亨利亲王沉默不语。谭延心中笑了,这么长时间被对手挟大国实力来压迫,谈判桌上的鸟气他早就受够了,若不是他还需要花一些时间来摆平政治上的对手,他早就和亨利亲王拍桌子了。
“有人说6军是命中注定要被海军射除去的一枚炮弹。我非常赞同这句话。因为在战争中只有通过占领对方的领土才可以最终解决所有的问题。不过这需要双方中的优势一方不仅有强大的海军能力,还必须有远征的能力……”
亨利亲王听到这里。眉毛一挑冷哼了一声:“难道总理大臣阁下怀疑我国没有远征的能力么?!”
谭延听后说到:“我当然相信贵国有远征的能力!不过康华利和纳尔逊舰队的阴影即便控制了某些地方的局部水域,但是当时的英国主力舰队再做些什么?它们依旧防卫本土,免得晴天霹雳措手不及!英国之于德国就像日本之于我国一样,难道贵国就这么自信对欧洲海域完全掌控在手中么?!”
听了谭延的反问之后,亨利亲王沉默了……
谭延感觉刚才的话实在是有些咄咄逼人,不过这段日子在谈判桌上他受够了亨利亲王以战争相威胁的鸟气。以往谭延觉得自己的反驳太过“苍白”,显得底气不足,这一次将北洋水师的实力展现出来,当然北洋水师相对于德国海军还颇为“寒酸”,但是眼前的这些战舰足以给亨利亲王带来很大的压力,尤其是在胶州湾北洋海军配合炮台将德国远东舰队一锅端的情况下,正是打击亨利亲王,破碎其武力梦想的好机会。
亨利亲王和谭延站在船,因为俩人的地位原因,中德双方的随行人员都没有靠上前去——这两个人的意志可以说能够决定最终中德谈判的最后结果,双方长时间在谈判桌上针锋相对也没有什么结果,也许在这船头独处的一段时间,双方的随从人员都希望自己的“老大”能够说服对方。
“亲王殿下平时都喜欢看什么书?”谭延笑着避开了话题,想要活跃一下俩人之间的谈话气氛,毕竟除了眼前军港内的战舰之外,胶州湾还是相当美丽的。
亨利亲王有些疑惑的看着谭延的双眼,似乎想要从中读出什么来,不过他很快便放弃了这种想法说到:“平时也没有什么好,要知道平时我的事务是相当繁重的……”
“呵呵,亲王殿下此言过虚了,你我在谈判桌上谈了这么长地时间。对于亲王殿下的博学,在下是相当佩服的,身处您这样的高位还有如此渊博地知识,真地是令人非常佩服!”谭延笑着说道。
亨利亲王听后。脸上的神色放松了许多。也微微笑着说道:“总理大臣阁下地学识也令我非常佩服,据说按照贵国选拔人才的方式。你是最近二百年中三个最优秀的人当中最年轻的,也是唯一健在的一个……”
谭延摆摆手说道:“亲王殿下可能对我国的人才选拔考试并不清楚,诚然在一个数亿人口的国家中能够通过三级考试并且每场考试都是第一并且走到巅峰的人是很荣耀,这种荣耀甚至于过了拓土万里地英雄,可是在下却并不稀罕的,相比之下我更欣赏贵国地俾斯麦王爵——哦,请不要误会,对于他与贵国皇帝之间所生不快我只能表示遗憾。但是不可否认他是一个伟大的人物!”
亨利亲王摇摇头说道:“这没有什么,我并不介意。俾斯麦王爵是德国统一的功臣,这是谁也无法抹杀的,即便王兄并不喜欢他……”
谭延听后颇为意外的看看亨利亲王,在前生记忆中地历史课本上,谭延是没有有关威廉二世皇帝与俾斯麦交恶地记载的。而俾斯麦这个在百年后依然大名鼎鼎地德国缔造在谭延的认知中理应受到所有德国人的尊重。不过当李鸿章访问德国会见俾斯麦的时候。谭延那简陋的情报来源告诉他俾斯麦和德皇之间可以用“水火不容”来形容,这彻底颠覆了他又一个固定认知。从而在短时间内搜罗到俾斯麦在这个时代所有的资料,最为强悍的便是傅彩云居然给他提供了很多隐秘的资料,毕竟傅彩云曾经在德国的上流***里面混迹多时,可以说在国内对德国的了解很少有人能够比得过她。
亨利亲王对俾斯麦的态度使谭延认识到这个亲王与他的哥哥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至少不会因为政见的不同而诋毁俾斯麦,这大大增加了他对亨利亲王的好感。毕竟记忆中的教科书对俾斯麦的称赞可以说是极高的,而谭延在得到这个时代俾斯麦的第一手资料后也认为他的功绩在这个时代可以说不逊于维多利亚女王之于英国,毕竟他结束了德国的分裂,作为一个后起之秀打败了法国使德国在很短的时间得到了长足的展。
“相对于我国传统的儒家思想,我本人更喜欢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和达尔文的《物种起源》,尽管我翻译过马汉先生的诸多海军著作,不过更应该看到我国与贵国有很多相像的地方——我们差不多都是大6性国家,而注重6军建设需要我更多的关注……”谭延微微笑道。
亨利亲王摇摇头说道:“不!总理大臣阁下,应该说我国在海军方面也丝毫不逊色于6军!不过我非常赞赏您的务实态度,这是否也是您派遣大量的6军军事留学生前往我国学习的原因呢?!”
“我一直深信贵国的6军是世界上最优秀的6军,这正是我派遣留学生前往贵国留学的根本之所在……不过我也要支出的是贵国在谋求海军方面的展显然起步要远远落后于英、法、俄等国,尽管贵国在海军方面所取得的成就令世界所侧目,但相对于贵国的6军而言,两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要知道重建一支海军,只要国家工业足够强大,只需要三年的时间,但是建立一支海军的优良传统却需要三百年!”
“呵呵,应该说总理大臣阁下的眼光非常敏锐,我非常钦佩您对海军的认识……”“这也是我对俾斯麦王爵所钦佩的地方,因为他曾经主张贵国保持第二流的海上力量,这种主张与他的只要他是大臣就不会有殖民政策的现实紧密相连……”
“我也非常尊重俾斯麦王爵的丰功伟绩,但是对于他的某些政治主张我本人并不是非常赞同,他是一位伟大的人物,但是他也会犯错,所以王兄接受了他的辞呈……”
第二百章 协议
谭延摇摇头说道:“请恕亲王殿下谅解,我本人并不认同这种对俾斯麦王爵的论断,正如我最喜欢读的《战争论》与《物种起源》一样,因为它们共同奠定了近五十年来完整的战略思想甚至是政治导向。*书院俾斯麦王爵主张战争作为政治的工具,应该服务于整个国家,而不是代表君主的意志。我对此的推断便是战争应该由国家来操纵,并非屈从于君主……”
“这中间有什么区别么?!”亨利亲王有些嘲讽的反问道。
谭延指了指胶州湾说道:“前不久在这里生的悲剧是违背了俾斯麦王爵的主张,也违背了德国的主张……”
亨利亲王也用手扶在栏杆上深吸一口气说道:“俾斯麦王爵作为一个伟人,他开创了一个时代,但属于他的时代必然会过去……”
“在某种程度上而言,俾斯麦王爵就等同于德国,在我看来这个即将要过去的世纪即便是维多利亚女皇也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亨利亲王听后有些惊讶的看着谭延,半晌才说道:“总理大臣阁下,试问今天我们俩人在这里应该是算是谈判桌上的对手呢?还是朋友之间互相交换彼此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呢?恕我直言,尽管我来到中国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您在谈判桌上给我本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赢得了我的尊重……”
谭延听后颇为狡猾的笑了笑说道:“你我俩人现在面对的是这个世界,中间并没有横着一张桌子……”
亨利亲王听后哈哈大笑,随即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认真的说道:“总理大臣阁下,您确实让我非常的惊讶!”
“亲王殿下,您给我地惊讶并不亚于我给你的惊讶……”
“我和王兄都非常羡慕外婆的声望,不过总理大臣阁下,你知道我的外婆是在什么时候宣称帝国女皇么?”亨利亲王肃容说道:“是在印度兵变地二十年后。在我和皇兄看来此举意义重大,因为在那之前不少国家都宣布为帝国,但它们地版图只限于欧洲,海外殖民地不过是属地而已。而在此后到现在的二十多年中。兴起了寻找海外帝国地热潮。总理大臣阁下曾经翻译过马汉的海权相关著作,应该清楚如果没有海权作为支柱。这是很难实现的……”
谭延笑着说道:“我记得九年前英国宣布了《海防法案》,而法国也在一年之后紧随其后宣布了十年舰队重建计划,这个计划可以与英国的造舰计划相提并论。甚至在七年前俄法达成同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时还有传闻说俄国舰队可以有权利使用法国设立在突尼斯的海军基地……我想当时的俾斯麦王爵对此肯定心中存有疑虑,不过贵国依然在非洲、新几内亚和太平洋建立了一个初具规模的帝国,最近传闻贵国有意从西班牙手中购买塞班岛?这是一个庞大地帝国建设计划,但是请问亲王殿下。*书院贵国与这些殖民地之间有多少贸易?而这些殖民地又分散了多少贵国宝贵的资源?”
亨利亲王再次陷入沉默。
“八年前俾斯麦王爵用桑给巴尔岛从英国手中换取了赫尔戈兰海湾,此举在我看来是王爵阁下在其执政后期在外交上最伟大地成就。不过非常遗憾的是这个成就反而使得贵国皇帝在政策上的错误更加显而易见,更加遗憾的是贵国皇帝在外交政策上的失误愈行愈远,从而迫使王爵阁下远离了贵国地决策圈最终选择了辞职。也正是因为这样地变化,才会在胶州湾生了对两国而言都是不幸的时间,如果放在俾斯麦王爵时代。这是不可想象地!”
“总理大臣阁下。我是否可以将此理解为谈判桌的延伸?”亨利亲王微微笑着说道。
谭延摇摇头说道:“亲王殿下,您并不了解这个古老的国度。而我是作为一个伪装的异类存在其中,在这里很少有人能够与我谈论这些问题,这使得我的思维愈加迟钝……在这里我更加期待亲王殿下能够作为一个可以与之交换各自意见的人,即便是谈判桌上的对手也好,朋友也罢,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您可以理解我所说的,而我是您在我国唯一可以理解您所说的人……”
亨利亲王点点头说道:“与总理大臣阁下相处的时间越长,我本人愈加钦佩总理大臣阁下的远见卓识,抛去谈判对手的身份,我想您一定能够成为与我国俾斯麦王爵比肩的伟人,要知道王爵先生在他读大学的时候曾经用二十五瓶香槟打赌,德意志在二十五年必然会统一,虽然晚了一些但终究完成了这一伟大的使命……”
虽然与亨利亲王的交谈使得俩人的关系比以前要缓和了不少,但是双方各处自己的阵营,各位其中,谭延也不奢望能够通过一次闲聊便可以更改亨利亲王的立场,尤其是对一个以“较真”而闻名的德国人,谭延就更没有多少期待了。
不过令谭延没有想到的是,也许正是因为这次闲谈,使得亨利亲王在谈判桌上的态度好了不少,再加上谭延适时的放松对俘虏的遣返回国问题的让步,双方在胶州湾进行的谈判也非常顺利。在谭延看来这是一种“武力展示”的效果——武卫右军一部彻底接管胶州湾防务,新建6军一部在胶州湾建设了更大的兵营,他们将会在这里完成新军训练。
亨利亲王也在谈判期间多次在谭延的陪同下巡阅北洋海6军,谭延看得出亨利亲王的巡阅是非常认真的,他也非常大方的将新军训练等方面没有向亨利亲王保密,只要德国人想要看什么就让他们看什么,加上新军军事主官都是曾经留德的军事生,就算没有留德,在新建6军中会德语的军官也比比皆是。*书院
给谭延的感受便是亨利亲王自从来到胶州湾之后,在谈判桌上俩人交锋依旧言辞火爆。但德方却再也没有提出以武力威胁,而谭延也不愿意再激怒德国人。只是双方就俘虏德舰归属问题上,双方还是有很大争议的,而德国人手中握着地底牌就是中国向德国订购的那艘告诉装甲巡洋舰——由战争威胁转向对等的军火贸易威胁。
最终谭延提出了另外一个方案。中国将会再出资六十万两向德国订购一艘先前价值一百九十万两的装甲巡洋舰。中国将会归还修复后地德皇号和修复动力系统地威廉王妃号——修复德皇号和威廉王妃号也作价折算其中,其余阿高纳、依伦娜与鸬鹚号三艘战舰将会为北洋海军所有。
事实上谭延还是非常希望留下德皇号的。这艘战舰只有五年地舰龄,重要的是在德皇号上应用了众多德国造舰先进工艺,在设计上也颇有独到之处,并且以德皇号的实力可以说是北洋目前仅有的两艘可以正面抗衡日本两艘缩水君权级战列舰的战舰。为了增强实际作战效能,旅顺造船所和上海江南船坞对德皇号和镇远舰进行了现代化改装,尤其是在装甲防护能力上都有显著的提高。
亨利亲王之所以答应这笔交易,也是因为他的海军专家在全面考察改装后的德皇号确实提高了作战效能,可以说经过改装后地德皇号延长了其战舰生涯。对此德国代表团对中国目前的造舰技术也有了一个全新地认识。认为中国已经具备建造世界先进水准巡洋舰的能力。
“任何战舰还停留在船台建造阶段的时候就已经过时了!”谭延心中想到。德皇号固然是性能优异,但当今战舰建造技术也是日新月异。相比之下德皇号就要相形见绌了,而依伦娜号是威廉皇妃号的改进版,想到威廉皇妃号已经是沉过一次的战舰了,连德皇号都可以换回去,手中握着依伦娜号就更不稀罕威廉王妃号。
在战俘问题上中德双方也达成了协议。在胶州湾事件中中国俘虏地近四千名德*人将会被德国以象征性地十万两银子赎回。而德国也会赔偿中国在战斗中的各种损失——炮台、战斗人员、俘虏治疗、安置等,共计七十万两白银。
对于这份最终地和谈条约。谭延心中还是并不满意,不过却也无可奈何,不可否认的是尽管这份条约并不能真正的教训德国,但它作为自鸦片战争以来中外军事冲突中所缔结的条约里对中国最为有利的条约。最重要的是中国目前还并不具备“教训”德国的实力,但德国势力撤出中国却让他心中多少感到有些欣慰。
最重要的是谭延和亨利亲王在胶州湾的会谈中相互交换了对国际形势的意见,并且就关税问题上得到了亨利亲王的许诺——他会尽可能的游说威廉二世皇帝,使之支持中国收回海关权力。当然德国现在海军问题上正构成对英国日益严峻的挑战,唯一感到庆幸的是维多利亚女皇虽然病重但还是对英国有着深刻的影响,英德两国并没有走向完全分裂,至少在血缘上英德两国皇室还是有着诸多联系。
谭延对关税问题上并没有抱不切合实际的想法,但是结交亨利亲王毫无疑问将会对中德两国日后的外交打开新的局面,能够达成这一目的在现在看来才是最为实际的。双方就胶州湾事件的处理结果的各项条文敲定,谭延也通过电报向直隶总督衙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进行通报。最终合约的签订将会放在北京,在回到北京之后谭延还要就此合约对各路神仙进行游说,不过在他看来这份合约基本上就是最后的和平条约,游说和放在北京的最后签约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他最大的政治敌人翁同现在正陷入名誉危机,已经无瑕顾及中德最后的和平条约达成。
李鸿章、谭钟麟、荣禄等人在接到谭延对中德谈判的最后各项条款的时候,心中也都长舒了一口气,而李鸿章更是心情颇为复杂,不仅仅是因为谭延居然能够摆平强悍的德国从而签订这么优惠的条约,更因为中德两国条约在北京签署,李鸿章将会作为席总理大臣来代表中国签字——这也是他作为总理大臣最后一次对外签订条约,至少目前是这么看。在这份条约签署后,他将会乘船南下前往广州成为两广总督。
李鸿章心中非常清楚,这是谭延送给他的一份巨大的人情,三年前他在上海与日本签订《上海合约》地时候。用千夫所指已经不能形容他的悲凉。可以说他李鸿章几乎一夜之间从中兴名臣跌落到了和秦桧一般的地位。
谭延自然是有这个签字权的,尤其是慈禧太后在颐和园议事之时就已经定下谭延为主地谈判章程。而胶州湾地仗也是谭延的部下打地,于情于理他都有足够的理由代表中国与德国正式签约,可是他却将这份荣誉转让给了李鸿章,这份人情在饱受非议的李鸿章眼中,显得格外沉重。几乎不用谭延过多言语,李鸿章立刻拿着这份电报与荣禄、谭钟麟一起进颐和园向慈禧太后请示,以便将这份条约的内容尽快的定下来。谁都知道因为李鸿章,谭氏父子与翁同反目成仇。最近谭延又借着文廷式偷书一案向翁同难,翁同感到备受屈辱。无奈之下为堵众人攸攸之口便借生病的借口在家深居简出。
翁同是现在的军机领袖,同时也身兼总理大臣职务,若是按照官场的一般排序,翁同将毫无疑问地对中德谈判有着中方最终审议权力,如果他不同意。除非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强行通过。否则谭延是斗不过翁同的。而李鸿章这么急着拉上荣禄也是为了尽快地解决此事,趁着翁同借口生病的当口。直接请示慈禧太后,只要懿旨一下,翁同就算再不愿意也是无力回天。
八月四日,亨利亲王代表德国与李鸿章在北京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内正式签订《中德北京条约》,而这一天可能也是老天无意,深刻影响十九世纪欧洲历史的前德国相俾斯麦在同一天去世。李鸿章去年还拜访过俾斯麦,在国外李鸿章被称为中国的俾斯麦,对此谭延是不值一提的,两也不可相提并论,当然这样地想法也只是在他心中而已,自己没有必要和一个七十多岁地老人太多计较这些问题。
谭延在得知这一消息后,立刻动身前往德国使馆拜访了正在准备起身返回德国的亨利亲王,并且为俾斯麦敬献了花圈以表示他对这位素未谋面地伟人的敬仰——在他看来俾斯麦一生坚定信念使得德国最终统一并且走向强大,抛开国籍和民族而言,俾斯麦是谭延认为唯一活着的能够让自己仰视的人物,就是这样一位伟人在新世纪即将到来的时候悄然离世,这让谭延多少感到有些遗憾。
对谭延而言,俾斯麦是一个偶像,而他现在要做事情的困难程度丝毫不逊色于俾斯麦,但是谭延却对自己能够有勇气拿出像俾斯麦那样的铁血信念来完成自己的使命,对此他心中还是非常怀疑的——不仅仅是能力上,在信心上也是如此,毕竟这个国家实在是太大,情况也太过复杂,百姓的思想僵化的和钢铁有的一拼,这一切都需要他走很长一段的路,有时候就连谭延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就是最好的选择?!
胶州湾事件的完美解决虽然在时间上拖得稍微有些长,但是终究还是得到了一个相对于以前而言不敢想象的结局。虽然还是有很多遗憾,不过在谭延心中确实值得庆幸的,至少在他手上还没有被迫签订丧权辱国的条约——历史上正是因为德国强占胶州湾得手,随后俄国强占旅顺和大连湾,英国占威海卫,法国……只有将“先锋”德国打疼了,才会更加有利的震慑其他列强国家,甚至于有些列强国家还没有想到在中国占据重要的军港,而是受到德国和俄国行动牵制为了维持远东势力的某种平衡才做的。
第二百零一章 散财
不管怎么样,这一次将德国的远东舰队彻底击垮确实是极大的震慑了其他对此有贪婪之心的列强国家,尤其是俄国更是如此——俄国远东舰队在夏天的活动已经完全收缩至日本海以北,大多常驻海参崴,就目前看来俄国对旅顺还真是不知道如何下手,最主要的还是因为相对于“无害”的胶州湾,旅顺口可以称得上是一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让俄国人想要效仿德国武力夺取的想法彻底打消。*书院
因为相对完美的解决了胶州湾中德危机,是以向外购进先进战舰一事暂时搁置,而谭延对此也说不上有什么遗憾,因为英德海军竞争使得战舰造舰技术极展,君权级战列舰在战略上于北洋海军走得高、高防护、强火力路线有所冲突。
谭延定下了对日本海军在战略上避免主力决战,一旦战事不可避免全军出港用高装甲巡洋舰日本的海军,主动出击袭击任何日本商船甚至是日本港口,逼其和谈——北洋自造巡洋舰最基础的一个指标便是在航上要高于日本八岛、富士两舰三节甚至是四节以上。再加上世界上最先进的巡洋舰在战斗力上几乎已经向君权级战列舰相看齐,除了主炮口径有所不如之外,其他数据都是巡洋舰高于战列舰。正是因为现代战舰造舰技术的展,谭延意识到在海军史上划时代的英国无畏级战舰已经快要诞生了,只是具体时间无法估算,就新一代北洋靖海级巡洋舰完全就是一个微缩版的无畏级战列舰,相信外国的海军同行看到这样的战舰必然会对今后战列舰的设计建造有所改变。
不过为了摆平胶州湾事件,也暴露了谭氏父子所掌控下的北洋与直隶总督衙门的豪富,这也是无可奈何地事情,但是既然暴露了谭延也就没有打算继续藏着掖着。在结束胶州湾事件处理事务的同时,谭钟麟以直隶总督的名义下令在直隶、河南、山东兴建十五所大型学堂。所谓大型学堂是从小学一直到完成大学学业。
除了正规学堂之外,还有便是数以百计的各种识字学堂——这是谭延最为看重地,一个人想要看懂文言文,除了要识字之外。不下三五年苦功是做不到地。更不要说是来写文言文了,这就相当于谭延现在用毛笔比用钢笔还要熟练的道理一般。在谭延或明或暗地支持下。天津很多报刊都出了白话版报纸——现在的报刊业文章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是文言文写成,只有几家报纸在文言文版之外还出白话版,不过限于财力的缘故都出不了几期便放弃了。
现在报刊业看上去是很繁荣,在甲午战争之后中国开始了新一轮的“国民意识觉醒”,作为目前舆论最主要的传播载体,不敢说每天都有新的报纸出现,但是报纸种类和数量上爆式上涨确实是自从中国有报纸以来最为显著的时期。*书院大多数报纸都是开业出了几期之后便无财力继续办下去,在这种情况下又有几家报纸能够支撑白话版报纸呢?要知道白话版报纸基本上都算是正版报纸附送。连个成本钱都收不了,长此以往下来虽然白话版报纸依旧展。但是度上却非常的不尽人意。
谭延通过严复、伍氏家族还有几个从直隶总督府幕友堂出身办报地幕僚,暗中资助了十数家报纸,不仅出传统的文言文版报纸,还出白话文报纸。大量地识字学堂是依附于谭氏、伍氏家族的大工厂之下,由直隶总督衙门给予肯办识字学堂的工厂予以补贴。但是会有非常严格的检查标准——配合白话文报纸和分布广泛的识字学堂。谭延要走一条自下而上地思想启蒙道路,而白话文报纸与分布十分广泛地识字学堂就是这条道路最核心的基础。
出了办各种正规非正规地学堂之外。北洋也大力资助留学生,以北洋大学堂、天津水师学堂、威海水师学堂、北洋武备学堂为主,遴选优秀毕业生前往英国、德国、美国留学。“北洋”这个词最初是因为通商而设立,随着时间的展北洋更多的是军事色彩,所以在今年决定大规模扩充留学生队伍的时候,其中军事留学生占据了差不多一半的比例。
为了对抗传统的科举考试制度,吸引更多的人进入正规的现代教育学堂学习,北洋范围内的各个学堂,尤其是军事学堂只有少数有限制学生招生年龄。进入学堂的学生不仅不用交钱,学堂还会每月补助十块大洋的生活费,如果年中、年末两次考试成绩优异,还会按照不同的等级授予奖学金。
谭氏父子办学的条件已经比李鸿章、曾国藩、沈葆桢、左宗棠他们好的太多,办学的资金十分充足,现在摆在谭延面前的状况不是银子不够,而是生怕花的不够彻底。在曾国藩时代不是光开个学校就算完事的,类似于同文馆、船政学院在当时并不为知识分子所看好,比起科举考试的显达荣耀,这些现代教育的开拓们不仅面临办学经费不够,甚至连生员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上学不交钱反而会按照月例放生活费,这就是中国近代教育在传统科举制度之下艰难生存的写照。洋务运动开展几十年,现在谭延所面临的大环境比曾国藩当年面临的状况要好得多。至少他组建新建6军的时候,秀才、童生来报名参军并不稀奇,就连翰林院中一些举人甚至是进士身份的知识分子也进入新建6军,谭延所知道的又一个“重量级历史人物”徐世昌就是以翰林院进士身份进入新建6军营务处,而徐世昌的弟弟随后也以举人身份进入新建6军作书记官。*书院
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包括知识分子和开明的官员都认识到科举考试的弊病,包括张之洞这样的封疆大吏已经开始公开宣传废除科举制度,而李鸿章在政治上没有张之洞这么锋芒毕露,废除科举自然是他所想要的,但让他公然开口是不可能的,李鸿章在教育体制问题上更多地是建议在科举体制之下开“特科”。至少这样不会被科举制度的铁杆粉丝戳断脊梁骨。
不要小看每名学生每月十块银元的生活补助费,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封疆大吏幕僚的月收入水平在九十两上下,知府一级地幕僚一个月才二十两。做为一个学生每月十元地补助足可以养活一个三口之家勤俭度日,这对一些底层知识分子来说是相当有吸引力的——当然第一个为期半年地学期还可以混日子。若是在学期考试不及格的话。那这十元补助就没有了。
就冲北洋名下各个学堂如此优厚的待遇,谭延开办的学堂虽然很多。但是仍然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完成了招生工作。很多家庭都将适龄的孩子送入学堂,以至于各地的私塾都面临生员缺乏的状况,而这些学堂也面临老师缺乏地麻烦,正好借此机会收拢大批的教书先生——尽管他们不适合新式教学地能力,但是可以满足教授基础的需要,而各种短期师范培训也势在必行,曾经很多生活比较困难的早期留学生都被收拢起来进入学堂充任老师,来教授理科科目。
可以说北洋的大规模办学举动在某种程度上极大的冲击了传统科举考试教育制度。而北洋地行动除了招惹了很多守旧派地攻击之外,也得到了两江总督兼南洋大臣张之洞的回应——老张在得到谭延地理财款项之后。因为旅顺造船所的造舰能力有限,老张现在手里面有钱但是却不能动用,按照与北洋的协定,这些银子只能够用在向旅顺造船所订购战舰或是用在教育一途上。
手中有了银子的老张除了用一百四十万两追加了四艘高鱼雷猎舰和三艘浅水炮舰之外,两只眼睛就瞪着北洋那边能够出来的新一代靖海级巡洋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除了给南洋水师的预留购舰款之外。老张手上的闲钱虽然没有北洋这么富裕。但是也是将近两百万两的样子——这就是教育款项。张之洞见北洋那边已经开始干起来了,自然也不愿意落到后面。也在南洋范围内的新式学堂中选拔人才出国留学,另外便是兴建新式学堂。
尽管张之洞此时已经有罢黜科举的言论,但是在处理问题上,他还是按照谭延的做法一般——所开设的新式学堂中,专门设立一科国学,是以表示对传统的尊重,但是他们俩人在交换意见的时候都认为现在并不是公开提出废除科举的时候,只能够变相改变目前的教育状况。
设立国学科,这是谭延心中的一点念想——中国传统国学在很大程度上与科举考试息息相关,但是科举考试并不能够代表国学。谭延认为一个伟大的民族不能丢弃自己的传统,即便在现在日新月异、科学昌明的时代,做为中国传统文化重要组成部分,国学是绝对不能够丢下的。想到前生的某些记忆,这使得他认为这是抵抗外国文化入侵,保证民族特立独行的一项重要措施,他要的是接受西方现代化教育,培养大量的人才,而不是以灭绝国学全盘西化为目标。
可能是受到从英国传来的中国向英国订购的“龙旗号”战列舰建造完毕,准备近期返回国内的消息的刺激,日本终于按耐不住开始不顾自己本国财政窘迫的现状,开始向英国订购更大更先进的战列舰——“三笠号”战列舰——因为中日甲午战争日本并没有取得历史上原有的战果,动战争所带来的后遗症远不是清廷三千五百万两白银赔款所能够弥补的损失,受此牵连自从光绪二十年订购八岛和富士两艘战列舰之后便再也没有向国外订购新舰,而国内造船工业水平不过关,在日本政府的倾斜下商船的开工量都不足,更无法建造像样的巡洋舰,只是为了弥补日本联合舰队的防守战略建造了三艘小型炮舰。
因为无法取得第一手关于日本三笠号战列舰的情报,只是龚照援多方打听得出了三笠级是富士级的强化版本的结论,谭延对此并没有采取跟进地购舰计划,在他看来这种缩水版的君权级实用价值并不大。而对付日本人使用高装甲巡洋舰似乎更划算——日本毕竟是个岛国,国内资源匮乏,一旦战争爆海上交通便是其生命线,而就像谭延与亨利亲王辩论的时候说得一样“6军是命中注定要被海军射的炮弹”。日本动战争必然要采取海运运兵。
北洋海军越来越壮大地强力装甲巡洋舰便是日本地心腹大患。如果没有足够多的战列舰编队护航,日本就没有动战争地本钱。要想平衡两之间的差距。要么日本拼命购买战列舰,以其战列舰编队护航来压过北洋海军,这显然不大现实——日本日常的海运和战争时期的运兵,这需要多少战列舰来护航?在目前看来除了英国有这个实力之外,至少远东是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可以靠战列舰护航来压过北洋海军的。
日本海军的另外一个选择便是战争,这在谭延看来也并不现实,生的可能性甚至比第一种还要低。谭延的自信并非来于正在返回途中地龙旗号战列舰,而是正在旅顺造船所内日夜赶工建造的两艘靖海级装甲巡洋舰。他对这两艘装甲巡洋舰寄予了很高地期待,也正是因为如此。靖海级装甲巡洋舰在建造资金支的情况下,他第一次违反了自己定下的规则,动用工商银行美国分行自己的“石油资金”对其资助。
谭延对海军已经并非是当年一窍不通的时候了,由于他翻译了马汉海权学说地相关著作,并且抽出时间来研究海军。使得他在海军战略上地造诣非常深。尤其是与亨利亲王在胶州湾谈判期间相互探讨海军战略问题的经历。被亨利亲王誉为“远东第一海军专家”地名号——在这个时代的中国,中国人自己的封号是不值钱的。朝廷自上而下都对洋人给某个人的平价十分看重,就像谭延在建立新建6军的过程中受到贝思福的称赞使得他在6军声名鹊起一样,这“远东第一海军专家”使得中国的统治和海军界的目光直接集中到他的身上。在前生的记忆中,谭延对海军的认识仅仅停留在“航空母舰”、“无畏级战列舰”、“无畏级战列舰”等几个有限的词汇上。他对高装甲巡洋舰在这个时代到底能够起多大的作用,心中并没有多少底气,而大力展装甲巡洋舰不仅是出于展自造战舰的过程的需要,更多的出于他内心中的一种本能——在自己还没有完全掌握中国权力的时候,正面与日本在海军上挑起海军军备竞赛是不明智的,李鸿章的以“北洋抵抗日本一国”的教训就在眼前,这样得不偿失,还不如抓住日本的岛国特点对海上运输极为依赖的弱势展装甲巡洋舰,以小编队舰队来对日本海军构成巨大的威胁来的划算。
尽管北洋海军并不像北洋6军那么好控制,但是就因为它难以控制,谭延才不会厚此薄彼,甚至不惜动用自己的私房钱来展北洋海军——海军各级将领到普通军官所受到的教育远甚于6军,一个秀才进入6军可以在短时间内培养成一个中层军官,但是海军军官的养成远比6军军官要复杂的多,而且其接受现代教育的比例更是6军军官所不能相比的。
谭延相信他一手缔造的“留德军官系”对他的忠诚程度,就算将来自己的前途有什么不测逃到海外或是下野,只要在必要时刻一声令下,北洋6军倒向革命的可能性极高。
“而北洋海军天生就是造反的大本营!”谭延心中暗自想道。
谭延相信李鸿章和自己都无法完全控制的北洋海军,别人更难控制。他不知道原本历史上海军对革命的态度,至少他知道历史上黎元洪就曾成功说服海军对起义军袖手旁观,这并不是黎元洪有多大的威望,也不是海军不愿意对革命一边倒。
第二百零二章 借贷
海军起义的难度远比6军要难得多,各级军官谨守自己的岗位各管自己的一片责任田,一条战舰想要起义难度之高不亚于一支军队整体政变,在6军你可以武力解决不服气的军官,但是海军就不能这么干,杀了人这条战舰的战斗力就很难说了,搞不好会出现开不起来的乌龙事件。*书院
也就是说一旦生革命,海军由于自身起义的难度,受过现代教育并且在现有体制内展的困难,会使得海军在社会变革中成为一支保守力量——他们很可能哪边都不帮坐观其成来选择最后的胜利。谭延最后所能够依靠的唯有6军,但是海军做为一个国家地位的象征,必须有海军才可以震慑东边的恶邻——谭延对北洋海军的影响并不体现在他收买人心上,而是培养北洋海军对日本的仇恨上。
甲午战争崖山、南大洋、大东沟海战让北洋海军恨透了日本,加上谭延的有意引导,整个北洋海军从上至下全军皆对日本仇视之心日益积累。甚至于北洋海军在装备了三艘龙威级巡洋舰后在黄海海面巡视遇见了日本联合舰队的吉野等舰编队,林泰曾在第一时间便下令舰队进入战斗状态,所有的火炮全部转向瞄准日军联合舰队战舰,双方当时的场面极其火爆。
甲午战争结束三年以来,北洋海军与日本联合舰队在海面上多次相遇,双方每逢碰到此种状况必然是将炮口第一时间瞄准对方,炮弹上膛这已经是双方的自然反应,根本用不着请示。谭延也认为这样的做法非常好,不过北洋海军到底在战斗力上还是没有对付日本那两艘战列舰的好办法,最后在北洋海军出海之时也做了相应的调整尽量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但是他也答应林泰曾与邓世昌。在龙旗号战列舰装备北洋海军之后便会立刻在海上对日本采取强硬态度。
从内心中谭延对日本再次动战争是有充分的心理准备的,正因为如此他对林泰曾与邓世昌许诺,一旦碰上在海上两军对峙这种情况,只要日本敢开炮。北洋海军必须开炮还击。只要谭钟麟在北洋大臣位子上待一天,这个命令就绝对有效!而且他也认为这样地对峙有利于保持北洋海军的士气。也有利于一支优秀海军的气质养成。
与日本不同,龙旗号战列舰虽然在排水量和建造技术上要比八岛和富士要大不少,在建造过程中也采用了电动炮塔之类先进技术,但是为了节约购舰成本,龙旗号战列舰在建造过程中所使用的装甲是克虏伯装甲,全部由中国运抵英国造船厂,而不是从德国进口。因为克虏伯装甲比“原版”君权级战列舰所使用地哈维镍钢要重,所以在设计上除了加大排水量还对装甲带地长度进行了削减——这是根据龙威级和靖海级在装甲上“重点防御”设计方案演化而来。*书院由此应用到战列舰上。同时因为蒸汽动力系统的技术进步,龙旗号地航依旧达到了君权级战列舰的十八节航。哈维镍钢生产成本要比克虏伯装甲高。虽然北洋海军付出了比较高的运费,但是在装甲这一造舰耗资大块上还是剩下了不少银子。
“张季直想要求见你……”沈静非常突兀的说出一句。
谭延在完成了与德国签约之后,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返回山东老老实实的去做他的巡抚,当然在走之前还有很多事务要完成。沈静是他身边最重要的幕僚,自然跟在他的身边忙前忙后。不过从他嘴中说出地这句话倒是挺值得玩味的——张季直就是与谭延“齐名”地大清状元张謇。不过一个选择进入军队,另外一个心灰意冷退出官场开始经商。
“哦?一第之名。何补百年之恨,慰亲之望,何如侍亲之终……张季直这个孝子确实不适合在官场上混的,我们和翁同走到今天已经是可以用你死我活来形容了,这个昔日翁门第一弟子这个时候来见我干什么?!”谭延将手中的卷宗放到一边。
对于张謇谭延还是非常有好感的,虽然俩人未曾见过面,但是以一个状元身份“下海”办厂,这种勇气着实令人佩服。有传闻说张謇因为先是不满翁同在甲午年中日大战中趁机陷害李鸿章,以私仇来害国事,所以在为父奔丧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到京师,可以说在政治上张謇与翁同算是绝缘了。
“传闻终归是传闻,张謇说他天生野性,本无官情,我想张季直先后考了二十六年才得了这个状元,这不一定是真话。不过他来见你并非是为了政事,而是为了商事——甲午年回乡奔丧之后,张季直奉当时两江总督刘坤一在南通办团练以防备倭寇,后来帮着办大生纱厂,刘坤一和张之洞都挺看重张季直的,不过这大生纱厂办起来也是格外艰辛,总算张之洞得咱们地资助财政上宽松了不少将这大生纱厂给办起来,但是横生枝节这状元郎办厂并不顺当,张之洞也害怕大生纱厂成为另外一个汉阳钢铁厂,便进行了商办……忙活了三年多,张季直办厂可谓是什么苦都吃了,可是现在这大生纱厂资金缺乏,他来见你是想弄银子来维持纱厂地……”
沈静大致将张謇的这几年地经历简略的说了说,说到张謇办厂的种种艰辛也不胜唏嘘,可见张謇是先见了沈静,想要通过沈静来面见谭延。当今中国在纺织业还有谁不知道谭延的大名?抵羊纺织厂在广州横空出世一振民族工业,一边经营一边扩张,从布匹纺织一直延伸到缫丝、纺纱、甚至是棉花种植都有很大的份额。通过兼并扩张一统长江以南的纺织品市场,而北方在传统意义上是盛宣怀所办的华盛纺织总厂的地盘,但是以华盛的规模根本不能够满足中国北方纺织品市场的需求,是以抵羊纺织厂都开到了天津,仅天津分厂所出产的布匹就比华盛总产量多三成。*书院
除了抵羊纺织厂地股东之外,没有人能够具体说出抵羊纺织厂一年能够挣多少银子。不过自从抵羊纺织厂投产后,确实如它的商标所蕴藏的内在含义一样,外国纺织品输往中国的数量大为减少。抵羊纺织厂虽大,但却并不放在谭延地眼中。在他看来抵羊为他挣多少银子已经并不重要。重要地是抵羊对日本纺织业的冲击。连在中国纺织市场地传统霸主英国的市场都被抵羊大肆蚕食,而日本的纺织业根本无法进入中国。就是国际生丝市场也被抵羊纺织厂所左右——抵羊至少控制了美国生丝进口的八成份额,经过降价、控制生丝源头等一系列惨烈的商战,日本缫丝业大受重创。
张謇自然无法开办重工业,无论是钢铁冶炼还是机器制造,在中国商办这些企业没有工商银行的支持,个人是很难办得起来这些重工业产业,况且对于重工业的市场需求大部分是军工产业和铁路,在这两方面谭延更是有很大的话语权。既然张謇办地是纺织业。那来找谭延也是情理之中了。
谭延听完沈静叙说张謇“状元办厂”的艰难历程之后,沉默了一会说道:“如果张季直此来完全是为了商业上地合作。不管融资也好,还是合办也罢,咱们都是欢迎的。虽然他以前是翁同的得意弟子,但他能够为甲午战败而退出官场,可见此人心中并非是利欲熏心之辈……张季直一个状元能够办厂想要以实业救国。这条路是有些问题。但是中国的市场这么大,对于纺织品的需求日甚一日。我们抵羊也不是扶植了华盛和一大批地纺织厂么,多他一个不多,少它一个不少……”
“张季直能够将大生纱厂办起来实为不易,起先盛宣怀毁约并且还打压大生纱厂,张季直也在心中怀疑是否是组安你暗中授意。现在他肯来见你也是迫不得已,看来是走投无路之举,前日我与之相谈已经明确告诉他组安并不干涉抵羊纺织厂地经营,不但不干预,工商银行还会根据贷款人信誉和声誉进行放贷鼓励民族资本展工业和商业……”沈静说道。“现在棉纱行情是多少银子一包?好长时间没有顾及纺织了,行情上都生疏不少……”谭延有些自嘲的说道。
“张季直说现在地棉纱行情一般都在六十五六两左右,波动范围不大,只要悉心经营是绝对不会亏本的……”
谭延听后点点头说道:“以前这棉纱的价格都握在英国人的手中,咱们的抵羊崛起之后,这英国佬的墙脚也被咱们挖的差不多了,起初抵羊刚刚创立的时候,我记得棉纱的价格险些冲破了八十两一包,现在价格下降但国内纺织厂规模也远比咱们起初建厂的时候要大了不知多少倍,这六十五两左右一包的价格还是比较合理的……”
沈静不知道谭延突然问起棉纱价格是什么意思,便直入主题的问道:“张季直在和我交谈之后,知道组安并非有意打压,全是盛宣怀自作主张之意,也希望能够从我们这里得到更多的贷款,好将生产规模扩大……”
谭延问道:“他想要借多少银子?”
沈静回答道:“起初他想要借三十万两还怕你不答应,不过我消除了他的顾虑,他想要借五十万两,这样他就可以扩大大生纱厂的生产规模……”
谭延摆摆手说道:“张季直我就不见了,这银子还是要借给他,你用电报通知6羽兄,借给张季直的贷款不要从工商银行内走账,就从我的特别户头中拨款,他知道该怎么办……张季直能够落下脸面来求我们可见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不过我却有些不想见他,当年我在李鸿章幕府之中,可是受尽了这些翁门弟子的鸟气,没有翁同的搅和,这甲午战争也不会变得这么糟糕……张季直的贷款最高限度可以达到八十万两,只要他想贷我们就放贷给他,这个状元郎和别的书呆子不同,对于经营工厂还是很有想法的……”
后世中国近代工业上展重工业的代表自然是张之洞。而在轻工业上成就最大的便是张謇。谭延相信张謇现在所面临地困难不过是暂时的,历史上没有自己的帮助他都可以闯出一片天来,现在自己这里可以放贷来支持张謇的大生纱厂,张謇绝对没有失败地可能。
“除非我疯了。以抵羊地实力来打压大生纱厂。否则就是盛宣怀也不行!”谭延在心中笑着想到,这种内心的高兴是一种自信。长时间没有接触纺织业使他都有些不相信自己手中地实力了。
“盛杏荪那边看来是给张季直穿小鞋了,他手下的电报局和招商轮船局是北洋名下最赚钱的两个行业,华盛纺织总厂也算还可以。这个人八面玲珑,也在积极的向太后那边走动,对我们他也是还有些想法的……”谭延淡淡的说道。
“盛杏荪答应张季直筹集二十五万两的股本,结果到最后食言而肥,甚至现在还想着将只是缺少资金无法全面开工的大生纱厂给吞并进入华盛纺织总厂,如果此举一旦得手。则华盛纺织总厂则可以弥补当年没有建立纱厂地遗憾……”
“哼哼!这家伙还是挺执着么?敢和咱们作对?!文渊兄,这个人我已经不打算再留着了。以前是我们根基不稳不愿意多招惹是非,现在我们门下也有足够的人才,是时候将北洋所有地权力全部接管回来的时候了!”
“盛杏荪和日本人有点关系,但是还没有切实的证据……赵老爷子他们在那次行动中带回了许多文件,现在我还正处理当中。盛杏荪接受了日本的贿赂。华盛纺织总厂就有相当多的棉纱来自日本,而山东一带也有日本所产地布匹在销售……可以说盛杏荪是日本设立在中国洋行地最大主顾。不过他也明白咱们对待日本的态度,就是不敢明目张胆地干罢了……”
谭延冷笑了两声:“这还不算是明目张胆么?不错,现在市场上日本的棉纱和布匹价格是比较便宜,以前他们和咱们斗的时候还卖过更低的价格,盛杏荪敢用日本的棉纱来替代抵羊的货,他就没有想着自己是在干断子绝孙的事情么?!文渊兄,告诉下面的人,我不希望在中国的地盘上看到日本货,尤其是纺织品,盛杏荪的事情我会去安排,你先准备好接手盛杏荪的人手,一旦他倒台我们就开始接管他所掌管的产业……”
在谭延与亨利亲王在胶州湾谈判期间,赵恒君也奉命抓紧时间策划了一次失火,将五十八个日本人全部烧死在一家日本旅馆中——这家旅馆是日本间谍组织设立在天津的重要据点,半个月来包括赵恒君在内一共从军队中精选出来的三十三人住进了这家旅店的不同客房,日本间谍并没有识破赵恒君等人,最终被赵恒君等人一网成擒,搜出了大量的文件和武器,随后将现场伪装成失火的样子杀人灭口。
事后日本领事馆提出抗议,因为他们的三名参赞和两名武官也在这五十八人当中被烧死,但这是一起有些夸张的火灾——火灾是不假,但是五十八人一个没有跑出来,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不过直隶按察使陈飞亲自办案,由于火灾现场一片狼藉,整个旅店全部被烧毁,唯一得到的结果便是五十八人大部分分散在不同的房间中。
旅店火灾来的没头没脑,日本方面虽然有些怀疑却无法说什么,倒是自己的使馆参赞与武官进入旅店这件事挺值得思量的,这一火灾因为牵扯到外国使馆工作人员死亡而上了各大报纸的头条。在从日本人那里得到的文件中,除了日本人想要搞清楚旅顺造船所内的战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之外,还有一条来自日本国内的信件非常有意思——伊藤博文的亲笔信指示日本在华间谍机构,想要尽可能的搜集谭延的相关资料。
谭延对于伊藤博文的指令并不放在心上,只是继续从新建6军中挑选士兵,再由赵恒君加以特别训练组成贴身侍卫队,专门来防备日本狗急跳墙来刺杀。对于日本可能会刺杀自己,谭延虽然觉得这种事情并不大可能会生,不过加强自己身边的侍卫也是有备无患——日本人不会刺杀自己,但是自己做为北洋重臣,甚至是核心人物,革命党也许对自己的兴趣远比日本人要大得多。
第二百零三章 潜艇
真正引起谭延注意的还是分布在旅顺口要塞的日本间谍,虽然船坞已经加装了伪装网还有清除那些地势比较高的居民住宅等措施,但是这么多的日本间谍和被收买的中国人窝藏在自己的造舰大本营,谭延对此是极为不舒服的。*书院虽然在旅馆中得到的文件中对日本分布在旅顺的间谍网内容很少,但也提及了不少,剩下来的就是按图索骥挖出这些地雷让他们人间蒸。
暂定为“靖海级”巡洋舰的建造工程尽管短期内受到了资金压力,在谭延掏腰包作假账的掩护下,好歹保持了高的建造进度,旅顺造船所那巨大的船坞内即便在夜晚也是***通明,包括设计人员、江南制造局、天津机器局、隆盛机器厂、汉阳钢铁厂在内的相关单位组成了庞大的技术支持队伍来保证新舰的建造。
按照谭延所接到的工程进度报告,靖海级巡洋舰最快将会在十一月完成建造,虽然这个月份对战舰试航并不理想,海面上会有些区域结出薄冰,但对战舰影响并不大。就算旅顺军港结冰,谭延也会下令北洋海军为了保证两艘靖海级巡洋舰的试航正式服役,也要开炮破冰或是让镇远舰担任破冰船来开路。
正当谭延执迷于建造更大更先进战舰的时候,一个消息从地球的另外一端传来——在一个月之前的法国海军演习中,法国使用了“古斯塔夫-齐德”号潜艇使用鱼雷击沉了战斗舰“马琴他”号。法国海军并没有隐蔽这一消息,不过真正有人能够意识到这则消息的价值,即便是在全球范围内数一数也可以数的过来。
这则消息震动了谭延,对于一个拥有后世经验的中国人而言,“潜艇”意味着什么,他心中再清楚不过了——世界上最有威力的武器是什么?不是航空母舰而是战略核潜艇!当然在这个时代连相对论还都没影的时候,后世的核潜艇自然是不可想象的,但是德国地狼群战术即便是一个军盲也知道是由潜艇来完成的。
就在旅顺上下忙的鸡飞狗跳抓间谍的时候。谭延立即向驻英公使龚照援电,以谭钟麟北洋大臣的身份命令龚照援前往法国仔细核对有关法国使用潜水艇击沉战舰一事的详细过程,并且弄清楚法国人的潜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很快,谭延在山东济南城附近的新建6军兵营中得到了龚照援的回复——法国使用潜艇击沉战斗舰是真实的,不过令谭延感到惊讶地是现在的潜艇使用的蒸汽机来驱动的,决定下潜的时候还需要等上很长一段时间,不然蒸汽锅炉的热量会让潜水艇内部变得让人难以忍受。不仅如此,现在的潜水艇在航上也让人不能满意,不过在谭延眼中,这个时代简陋的潜艇还是非常大有可为地。*书院如果真的让这个家伙潜在海底等着对手驶入自己口径达到五百毫米的鱼雷射程范围内的时候,这绝对不是一个玩笑了!
谭延不知道海对岸的老对手日本人会怎么看待潜艇,做为一个军盲他知道德国人地潜艇非常厉害,但是日本人什么时候展潜艇他却不知道。不过他也到放心,因为以这个时代的工业技术还无法造出能够远洋的潜艇,至少法国人在认识到潜艇潜在的威力的时候,也在加快订购新的潜艇——因为法国的海岸线在欧洲来说是比较长了,潜艇虽然无法远洋作战。但是做为近海防御武器还是非常有独到之处的,而这也是谭延所最看重地。
“一艘潜艇能够花多少银子?不敢说一下子能够击沉君权级那样的战列舰,但是两艘、三艘、四艘,甚至更多地潜艇埋伏起来成为一个包围圈,即便是这个世界上目前最强悍的英国庄严级战列舰进入这个埋伏圈。等待它的也只有沉没一途!”谭延心中暗自想到。
一直以来日本的那两艘战列舰就是谭延心中的一根刺,日本是暂时没有能力展海军,日本现在地经济能力十分有限,加上日本谋取外汇最主要地产业生丝和纺织品因为抵羊纺织厂的打压,使得国内财政日趋紧张。尽管日本不断地在增税,但是国家财政状况一直没有好转,反而日趋严重,最近为了展海军日本在美国征募的六千万日元的公债计划也因为国家信用的降低和国内政局的不稳而流产。在这样的经济形势下。这两年日本已经有二十多家银行破产倒闭,对于海军这么昂贵的军种而言。日本现在是有心无力。
刚刚击退了德国人,同时也使得不太安份的日本人老实了一些,不过谭延了解这个民族的冒险精神,说不上什么时候就突然给自己来一下子,再加上北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俄国佬。眼看就要邻近寒冬。俄国人再一次申请俄国远东舰队进入旅顺港过冬。谭延当然不会让一直对旅顺港有着某种不良情节的俄国人进入旅顺,而是通过谭钟麟将其安排到胶州湾去过冬。一方面胶州湾并不是俄国的最佳选择,另外就是在那里德国人刚刚吃过亏,面对中国炮台的威胁,相信俄国人会三思而后行。
现在的潜艇又不是后世的核潜艇造价高的让人难以忍受,价格上的“平易近人”技术上应该要求的门槛也不会很高——潜艇不需要厚实的装甲,也不需要昂贵的蒸汽机和锅炉,更不需要大口径的舰炮,在建造周期上更不会像巡洋舰那样动辄一两年。谭延相信以北洋造舰系统的实力,只要弄到国外的潜艇技术完全可以自己大规模建造潜艇——他需要的不是一两艘,而是二三十艘,这么多的潜艇布下口袋阵,一旦像战列舰这样的大家伙进入埋伏圈就聚而歼之!
“想到就必须做到!”这是谭延一向的行事准则,尽管在这个时代即便如他还有很多不如意的地方,比如说要讨好慈禧太后等等,甚至还要为了避免某种可能而在外交上采取让步措施,比如对德谈判。*书院但是一艘潜艇的造价绝对不会高于三十万两白银,如果运用得当,只要两三枚五百毫米地鱼雷便可以轻松的解决掉一艘世界上最先进的战列舰!这个诱惑对谭延而言不能不大,而且他也明白德国能够在一战中将海军实力大过它两倍的英国搞的焦头烂额并非是巨舰大炮,而是潜艇,不过谭延不是德国人,一旦他要想用潜艇就必须是海量的——“敌人如果有一艘战列舰,那我们必须有五艘以上的潜艇来击沉它!”谭延仅仅的攥了攥手。
在原本坐镇旅顺造船所亲自督造靖海级巡洋舰的唐博文接到谭延的电报匆匆登上开往威海卫地镇远舰之时,谭延也开始搜集全世界范围内有关潜艇的一切消息——潜艇可不是战列舰,这玩意好像除了个头和动力之外。几十年都未曾生过太大的变化,如果是大型战舰的话,谭延还可以向他的军工专家灌输背负式炮塔、飞剪等等外形概念,但是潜艇他却无法给他的军工专家以更好的意见,与其让他们摸着石头过河,不如从国外购买几艘现成的先进潜艇回来研究一下。
唐博文乘坐地是北洋海军的镇远舰,根本没有客轮所需要的时刻表,正好赶上镇远舰要进威海卫船坞进行火炮改造。在接到谭延的电报后,镇远舰在他一上舰之后便开始起锚前往威海卫——这就是军方所能够提供的特权了,只要有切实需要,谭延可以借用北洋海军地战舰当客船用。不过在这个时代中国的铁路交通网还谈不上完善,即便乘坐军舰前往威海卫。但是从威海卫到济南府这段距离还是需要乘坐马车来完成——这也就催生了谭延想要将铁路修到山东来,以济南府为核心,用铁路连接威海卫和胶州湾两大军港,一旦有战事生,6军可以乘坐火车以最快的度进行增援。
“潜艇啊?这东西我在美国的时候就听说过,因为我的母校就是耶鲁大学,早在一百二十年前耶鲁大学的一个毕业生好像是布什内尔的人就造过一艘原始的潜艇,当然具体情况我不清除。只是那艘潜艇袭击了当时围困纽约港地英国舰队,被英国巡逻艇现不了了之……英国人虽然没有什么损失。却被那玩意吓了一跳,连带舰队也后撤了不少,这个故事在耶鲁挺有名的,虽然不知道布什内尔地那个玩意是不是潜艇,但是据说他挺着迷于水下航行的……”唐博文笑着说道。
“一百二十年前?这么早?!”谭延听后有些惊讶了。虽然他明白潜艇在海军中的重要性。但是在这个时代他是第一次接触潜艇,对于潜艇的展史根本不熟悉。
不过更令谭延吃惊的还在后面——“天津机器局地西局海光寺机器局在二十年前就造过两艘潜艇。不过看这份法国地古斯塔夫-齐德号应该是全部潜入水下的,而海光寺地那两艘潜艇不能全部潜入,再说当年也没有多大的用处,后来这两艘潜艇也就被拆解后重新回炉熔炼了……”唐博文有些打趣的说道。
天津机器局从三十年前就开始开工建设,分为东西两局,三十年来一直就没有停下扩张的脚步。当年李鸿章的计划是将天津机器局建设成为北洋武器弹药的生产基地,由江南制造局来生产枪炮,天津机器局来提供火药、子弹和炮弹。东局位于天津的贾家沽道,而西局则在海光寺,天津机器局扩建至今不仅仅是提供弹药这么简单了,同时它也具备生产步枪、6军行营炮、小口径海军舰炮,可以说上海江南制造局主要的服务对象是海军为重6军次之,而天津机器局所担负的使命正好相反,主要还是为6军服务,但是也可以生产格鲁森射炮这样的海军所使用的小口径舰炮。
天津机器局的展还是以东局为核心开展的,现在东局扩建的程度已经和天津城的规模相媲美,西局虽然展比较慢些,但是在将各机器局船坞分离转由商贾承包商办之后,西局海光寺的船坞也已经让谭延买下来挂靠在伍氏家族名下,相应地船坞改造和附属机械设备加工厂也在扩建当中,整个西局的规模也随之扩张。现在谭延已经有计划的将天津机器局的部分生产迁移到保定等地。即便如此天津机器局东西两局扩张的脚步依旧很快,幕友堂和唐博文已经开始提出天津机器局应该一分为二,东西两局独立生产经营。
“纪孟兄,那你对这艘法国潜艇击沉战斗舰一事如何看待?”
“组安,我的本行是学经济的,后来被你赶鸭子上架来管理机器局,以前是天津机器局,后来是上海江南制造局也弄到我手里来管,现在旅顺造船所也是我来负责……呵呵,我不是朝你抱怨。我虽然不会造枪造炮,但管理厂子运作还不是很为难,但是你的问题不应该问我,而是问问北洋海军的将领们的意见如何?”唐博文笑着回答道。
谭延摆摆手说道:“林泰曾和邓世昌他们都是老海军,我估计他们对潜艇这种还并不是很使用地海军武器不会太热心,他们更加关注的是更大更结实,炮口更粗航更快的大型战舰。说实在的,仅凭法国人的演习就来修改我们的海军造舰展计划。这是非常不合理的,但是其中蕴藏的价值又不能不值得我们来深思——潜艇对于今后地海战会有怎样的改变?使用潜艇射大口径的鱼雷来对付像日本人那两艘战列舰会有多大的效果?!”
唐博文沉思了一会说道:“组安,我知道你一直对日本的那两艘战列舰心中耿耿于怀,为此还在海军购舰款中专门划出了一半来购买一艘战列舰,我虽然不懂海军。但是主持军工也有几年了,对此我能够明白你地苦心……坦白的说,如果靖海级装甲巡洋舰下海试航能够达到我们的设计目标的话,那我们中国的造舰水准在世界上也会有一席之地,因为就目前看来这个级别的巡洋舰不敢说是世界第一,但绝对是排名非常靠前的,至少是亚洲第一!以我们的技术储备看来,在年底得到英国地那艘龙旗号战列舰之后。我们也就培养了一批战列舰督造、设计人才,加上我们整个造舰系统内的各个部门地技术实力来看。建造龙旗号战列舰对我们的难度并不高,实际上在拥有克虏伯装甲后的我们可以造的比龙旗号更好!”
“你的意思是继续大舰**这条路走下去?!”
唐博文摇摇头说道:“对于潜艇我知道地并不多,就是布什内尔地潜水艇在耶鲁也很少有人知道内情,大多数人都像我一样当作一个趣闻来对待而已。但是做为一个管理着三家北洋最重要的军工企业,我想要说地是任何新技术的进步对于海军这样的高技术兵种来说影响都是不可估量的。就像以前有人不相信蒸汽船的展一样。我认为如果价格并不是很贵的话,可以考虑购买一艘回来研究一番。毕竟我们在这里凭空猜测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尽管眼前我们得出的结论是很诱人,但你也必须承认我们俩人谁都没有指挥过舰队作战……”
谭延听后点点头说道:“还是纪孟兄深知我心,要知道甲午年的耻辱随着时间的过去,朝廷已经开始慢慢的对此遗忘,并且还有些好了伤疤忘了痛的趋势。你可能还不知道,明年的海军造舰拨款已经被人削减了,恐怕到手的不会过二百万两,我已经疏通荣禄等人,但效果不佳,也就是说除非张之洞肯提前付款,否则我们的靖海级装甲巡洋舰只能够建造一艘,就是这一艘还要放慢进度,造舰周期可能要拖到后年,不然海军军费就会受到很大的影响……我之所以对潜艇这么热心,也是因为我们的靖海级装甲巡洋舰理论上是可以抗衡日本的那两艘战列舰,但是实战中会生什么我们谁都没有把握,寻找更加廉价的方式来对抗日本是我们的必须要做出的选择,而这个突破口就是潜艇……”
第二百零四章 起步
对于朝廷削减海军拨款一事,在最近几个月就已经传开了,唐博文心中多少有些准备,事实上在这样的情况下谭延还可以从朝廷财政中弄出一百多万两海军造舰专款,在他眼中已经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了。*书院只不过当今世界造舰水平日新月异,而造舰成本也让人以看的眼晕的度在展,一百多万两造舰专款能够干什么?恐怕一艘靖海级装甲巡洋舰都要勉勉强强才刚够,要知道谭延为这两艘战舰私掏腰包四十万两,别人不知道,但是唐博文心中却是非常清楚的。
唐博文不知道的是这一百多万两造舰专款中,还要包涵谭延向荣禄、刚毅等人行贿的成本,不过这个成本已经被抹去了,并不记在造舰专款当中。他更不知道的是谭延已经下定决心,如果有朝一日他能够执掌大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时候,所有吃过他贿赂的官员必须将他们现在吃下去的在将来百倍的吐出来。
“对于潜艇我已经想过了,包括购买潜艇和建造潜艇的资金由我来想办法,而潜艇的建造也不会在旅顺造船所内进行。现在最重要的任务便是尽可能的为北洋海军扩充先进战舰,潜艇就算在厉害,暂时也是防守一方手中的利器,由于它本身还没有越洋作战的能力,我们只能够将其看待成为军港炮台那样的守备武器。海光寺那里的船坞是由我来控制地,在那里我想单独建立一个小型船坞,用以研究和建造潜艇所用。旅顺造船所必须派出一队工程师来主持潜艇的仿造、设计等相关问题……等我们自己的实战潜艇建造好了之后,根据北洋海军的造舰专款剩余多少最终来包购买现成的潜艇,这样一来潜艇的研制和建造风险就可以控制到我的手中,就算不能达到我们的需求也不会对北洋海军有什么妨碍,如果要事成功地话则可以直接购买现成的潜艇……”
“组安……这,嗨!”唐博文知道谭延非常有钱,而且也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并非是倚仗权势敛财而来,这让留学美国的唐博文非常佩服——中国的富豪。真正能够称得上是顶级富豪的人并非像美国那样都是通过经营工厂得来的财富,大多都是倚仗权势敛财而来,这让唐博文这个喝过洋墨水地人非常的看不惯,但对谭延他可是从内心中佩服的很。
谭延知道唐博文心中在想些什么,面对这样无力的事实他也是非常沮丧,但还是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国事日艰,民族衰落。这海军是看家护院的第一道防线,如果这道防线出了问题,看看甲午年地小日本就可以知道了,连上千年来我们一直都瞧不起的小屁国家都敢对我们开出三千五百万两的战争赔款……纪孟兄,海军的重要性我也就不多讲了,这潜艇方面你可以去搜罗一下对此感兴趣的人才。这潜艇和大舰**可不一样福建那帮人未必会对此感兴趣,你在招收工程技术人员的时候要注意到兴趣,潜艇方面的努力最主要还是在兴趣二字上……”
唐博文皱了皱眉头说道:“那该如何保密?!”
谭延听后略微一想说道:“这件事比较容易,向北洋范围内的技术专家和高级技术工人们放问卷,列出最近十年地几次比较有影响力的事件,包括战争、演习等全方面地关于海军方面的大杂烩,将法国海军演习中潜艇击沉战斗舰的事件也列入其中,这样既不显山露水。*书院也可以看得出哪些人对新海军技术非常敏感……这些人都给挑出来,如果是技术专家就将他们列为重点培养对象。给予他们更多的机会;如果是高级技术工人,呵呵,那我们可就要中大奖了,这样的工人十有*都是非常有眼光地,更要加以培养……根据我目前手中地情报。除了法国之外。美国也有潜艇的研究,目前我们手头上就只有法国潜艇地部分资料。而美国人的则还没有着落,所以购买来的潜艇至少会有三四艘……”
唐博文对于谭延的“问卷式调查”感到格外惊奇,说道:“技术人员重点培养还可以理解,但工人还有这个必要么?!”
谭延摆摆手说道:“纪孟兄,我们的老祖宗有句:英雄不问出处,刘邦、朱元璋说穿了不过一个是流氓,一个是小贩而已,谁又能清楚眼前路边上的一个乞丐将来会有什么成就?要相信我们的工人,他们在仿造蒸汽机的过程中没有比那些专家少出力,他们大多数人都经过后来参加识字班掌握了学习方法,加上我们的激励政策,他们中间的佼佼拉出来不会比专家差多少!”
“呵呵,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倒还真的很期待了!”唐博文打趣的说道。
“相对于巡洋舰、铁甲舰和战列舰而言,潜艇不过才刚刚开始展而已,还非常原始。无论是我们还是法国人,或是美国人都处在同一起跑线上,当然我们比他们更肯花钱,要知道美国人和法国人的潜艇研究机构有很多人都是单打独斗式的,他们大多数都没有我们手中雄厚的资源,我们手中只要有能够挖掘出相关人才,我们很可能会在这方面越列强国家……从现在的潜艇水平看来,潜艇就是弱国用来在近海对抗强国的大杀器,而巨舰大炮目前对潜艇却没有更好的防范措施,这是一个非常值得努力的方向!”
唐博文很快便返回旅顺着手安排选拔潜艇研制和制造人员,同时在上海的伍轩仁也接受谭延的委托,通过美国地颠地洋行和国内的家族在美国打听有关潜艇制造的人员。而从美国传来一个消息让唐博文和伍轩仁更加重视了潜艇在海战中的作用,加大了工作力度——
美国方面寻找潜艇的制造并没有费多大功夫。伍轩仁的电报到了美国国内的伍氏家族,在第二天就给出了初步的结果——美国不愧为创新性国家,对于潜艇美国早就进行过“潜艇大赛”,而法国也进行过这样类似地活动。*书院在一八八八年美国海军部长威廉惠特尼被人所说服,举办了一次公开的潜艇设计竞赛。由于所要求的潜艇性能指标完全是不切合实际的,所以一开始,这就是一件毫无希望成功的任务。美国人霍兰的设计被评为最优秀,但是。即使是纸面上的设计也没有达到海军部所提出地要求。因此,这件事就被束之高阁。一*三年,又举行了一次类似的竞赛,霍兰又再度领先,但是美国海军还是拖了两年后才给了他十五万美金的拨款。
面对着合同中规定的不可能实现的性能指标而又毫无选择余地的霍兰,只好尽力去完成它,他建造了一艘名叫“潜水”地潜艇。但是霍兰对此非常不满意,他不顾海军的所有规定,设计了另外一艘潜艇,同时设法给自己的冒险寻找民间支持。一*六年初,那艘潜艇公布于众了,该艇在水面航行平稳。下潜迅,可在水下射怀特黑德鱼雷,还可根据要求升出水面。霍兰用四十五马力的新型的汽油动机代替蒸汽机,这就使“霍兰”艇在水面航行时的航达七节,续航力达一千海里,而以蓄电池作动力的电动机却使艇的最高水下航达到五节,对应地续航力达到五十海里。
谭延在接到来自美国霍兰研制的潜艇情况后唯一地感觉便是——潜艇的时代恐怕比自己预想中的要早,而现在的潜艇也要远比自己想象中的先进地多。根据电报传来地资料。谭延已经意识到霍兰的那艘潜艇已经距离实战非常近了,续航能力已经达到了如此可怕地境地——试想一艘战舰拖着潜艇秘密航行到对手的军港外围。让潜艇神不知鬼不觉地的潜水到鱼雷射程之内,趁着黑夜用两三枚鱼雷干掉对方一艘战列舰,然后再潜水到出地点让战舰接应回到自己本国……
“真他娘的见鬼!”谭延有些气急败坏的嘟囔着,这玩意明显是给日本人造的家伙么?!在他前生的记忆中,日本人在甲午战争中就是放鱼雷艇秘密进入威海卫军港用鱼雷袭击定远舰。迫使其抢滩搁浅。“如果日本人在这方面重视起来。再搞个闭塞作战放潜艇,潜艇的隐蔽性可比鱼雷艇要好多了。那北洋海军岂不是要大难临头?!”谭延想到这里就有些冒汗了……
伍家对谭延真的是没话说,美国人进行过潜艇设计大赛如果要是追查的话对他们并没有什么难度,但是随着调查潜艇的事情之外,还尽可能的搜集与潜艇的一切消息——美国海军要想展潜艇必然会征求海军上将杜威的意见,杜威坦率地表示虽然美国在菲律宾有十五艘军舰,但如果西班牙有两艘潜艇,他的舰队就没法子在马尼拉湾站住脚。事实上,西班牙正如杜威说的那样,是可能拥有两艘潜艇的。在十年前,西班牙海军上尉艾萨克珀尔曾经建造过一艘处处都与当时潜艇相似的电动潜艇。珀尔后来与他的上司闹翻了,此事就半途而废——应该说美国在马尼拉港口的胜利来的是太幸运了。
谭延给伍氏家族的回电:“非常有价值,不惜一切代价买下霍兰潜艇所有的专利、样艇、模型、图纸和一切相关的东西!甚至如果霍兰本人愿意的话可以让他来到中国,他愿意付出霍兰满意的薪水和足够研究潜艇所需要的费用,还有一个专用的船坞和足够的熟练的造船工人为他服务……”
谭延开出了非常具有诱惑力的价码,在他看来霍兰的潜艇已经非常具有威胁力了,使用战舰拖拽进入战斗位置埋伏或是进攻都是很好的选择,在敌人并不知情的情况下,北洋海军的潜艇部队可谓是非常狠辣地杀手锏。而伍氏家族也通过谭延的电报感到霍兰这个人异常重要。正在根据所查到的情报前往霍兰的家进行联系。
在谭延看来霍兰肯不肯来中国这并不重要,只要能够将霍兰的专利买下来就可以达成他大部分的目标了,如果霍兰不来的话,他会建议伍氏家族能否让此人人间蒸——这还是他第一次对某一个科学家感到如此顾忌,在他看来能够阻止日本获得潜艇本身就是胜利,当然日本也可以在欧洲获得潜艇,但是根据他手头上法国那艘“古斯塔夫-齐德”号潜艇在性能上和霍兰的潜艇还有些差距。
谭延手下地工业体系现在不仅仅停留在天津机器局、旅顺造船所和上海江南制造局这样的大型军工企业,除了汉阳钢铁厂之外。他的隆盛机器厂也有相当的实力,但他明白能够让潜艇作战性能有质的跨越,关键点就在内燃机上,而霍兰的潜艇也在越来越向内燃机的方向展——这个时代地内燃机还非常原始,不过当年给慈禧太后进献汽车的时候他也建立了一个小型汽车生产厂。这个汽车生产厂到现在还没有造出一辆汽车,这不是谭延在糊弄慈禧太后,也不是他不重视这个小厂。事实上他对这个小厂的关注度和寄予的期望非常高——这个小汽车厂之所以没有生产出来一辆汽车,但是却集中了诸多专门的机械人才研究内燃机,并且还在谭延的资助下不仅从国外购进最好地内燃机供他们研究,还买下了诸多内燃机的专利。
像慈禧太后这样位高权重,什么福都享过的人,汽车只能够给她带来一时新鲜的感觉。过后迟早会遗忘。不过内燃机可不同,汽车的心脏是内燃机,拖拉机的心脏也是内燃机,后世满大街的日本车给谭延带来的只有耻辱,而中国做为农业大国,拖拉机对农业生产更是起到不可估量地作用。至于内燃机在军事上的应用就更重要了,6军不能没有坦克,而坦克却更不能没有内燃机地支持。在谭延将视线转移到潜艇身上来的时候,潜艇的心脏同样是内燃机。
谭延歪打正着展内燃机的同时也为潜艇上应用内燃机做了一定的技术积累。不至于在内燃机系统这方面差距太大。刚好汽车厂进口了两台五百匹马力地沃尔斯利动机,是汽油机而非谭延理所当然认为最大马力地内燃机是柴油机的设想。在这个汽车厂内几乎集中了当前最好地内燃机,包括德国人戴姆勒制造的那台转达到每分钟一千转的恐怖内燃机;也有最近购进的德国人狄塞耳制造的压燃式柴油机,不过这种柴油机似乎毛病多多,但谭延并没有将其退回。因为汽车厂负责技术的工程师告诉他这种柴油机的先进之处。而他们现有的技术和设备完全可以对此进行改进。
这个时代的内燃机是原始的,不过如果抛开战争、军事之外。谭延眼前这份报告中的一些内燃机的名字毫无疑问将会是后世一些鼎鼎大名的汽车公司,至少他可以确定戴姆勒就是德国奔驰——那台汽油机上有着三叉星的标志,当然和后世的奔驰标志有所不同的是没有外面的圆圈,但商标的雏形已经出来了。
“只要我愿意,不出两个月中国便可以有自己第一辆自产的汽车,什么福特T型、甲壳虫可都要改换门庭了!”谭延看着这份报告心中有些恶作剧的想到。
显然霍兰的潜艇上面拥有的一台四十五匹马力的汽油机是无法造出谭延心目中的潜艇的,在潜艇上安装蒸汽机这在他看来是无法想象的,笨重的蒸汽机只是别人的选择而不是谭延的选择——北洋的潜艇必然是用内燃机驱动的,当然在续航能力上可能会不尽人意,但他却并不在乎,毕竟现在北洋海军的战略还是防守而不是进攻。
随着时间的延长,伍氏家族在海外察访潜艇展的情报反馈回来的也越来越多,越来越详细,看到这些情报,他不得不赞叹这个时代真不愧是科技大展的时代,各地涌现出来的牛人还真不少,霍兰非常优秀,但在潜艇方面还有很多人在为此而努力,他们也在各方面有着自己独特的成就——法国人举办的潜艇竞赛中出来一个牛人劳贝夫设计了“纳维尔”号潜艇,尽管还在建造中,但是龚照援传回来的消息是这艘潜艇除了蒸汽机和汽油机双驱动之外,还设计了双层艇壳,而控制潜艇上浮和下潜的水柜就在这两层艇壳之间。
第二百零五章 挖角
劳贝夫的潜艇结构设计已经相当接近谭延心中潜艇的形象了——后世初中物理教科书上对潜艇的示意图就是双层艇壳,这是一个伟大的创举!不过还没有等谭延赞叹,从美国那边传回来的消息说有个美国人莱克已经建好了一艘“亚尔古”号潜艇,这艘潜艇除了采用双层艇壳之外,居然是汽油机驱动,彻底舍去了蒸汽机!
“可怕的美国人!可怕的时代!”谭延也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中国必须要尽快的行动起来掌握建造自己潜艇的技术,在这场竞赛中占有特殊的地位。
相对于美国人给霍兰研究潜艇的十五万美元的经费而言,这在谭延的眼中不过是小儿科,如果能够造出后世鼎鼎大名的“u”型潜艇,哪怕是花一百五十万美元他也不会眨眼的。按照谭延的理解,这个时代的潜艇最佳战术还不是主动出击,最适合在军港周围设伏——尤其是在闭塞作战中,敌方战舰封锁港口向港内开炮,这个时候敌人的战舰是不会开动的,而这个状态正好是潜艇攻击大型水面战舰最佳时机。
“我的要求不高,第一代潜艇必须是内燃机独立驱动,水下航能够有五六节,当然能够更快是最好的,作战半径至少要达到四十海里;能够携带三到四枚十八寸鱼雷,这也就要求潜艇里面至少能够装下五个人,还有重要的一点便是这种潜艇要有比较长时间的潜伏能力,能够独立在大海中下潜生存两天的时间……”
在最终展潜艇的问题上,谭延还是在威海卫海军基地与唐博文碰头,目前世界潜艇的展水平他们心中都有数了,霍兰最终还是没有来中国,但是他的“电气艇公司”却被谭延收入囊中,在美国继续研究潜艇。谭延还是狠不下心干掉霍兰。目前霍兰的潜艇除了在双层艇壳上之外,已经具备了他所认知的潜艇所有要素,这样一个人能够为自己在美国服务也不算为过,干掉他实在有些可惜——设立在美国地“电气艇公司”也就变相的成为北洋海军在美国的潜艇研制造公司,它将会走另外一条潜艇设计和制造之路。
唐博文有些苦笑的说道:“你的要求还不高?不过这个指标在霍兰地潜艇上做改进应该不太难达到。霍兰的新潜艇上用四十五匹马力的汽油机替代了蒸汽机,然后用蓄电池来进行水下航行,水面上的度是七节,续航能力可以达到一千海里;水下也有五节,可以航行五十海里……不过它只有一个鱼雷管,考虑到我们有五百匹马力的汽油机,带上三四枚鱼雷问题应该不大,关键是设计了,这一切还需要很多改进。要想得到新潜艇,不等到明年下半年你是不要想了……”
谭延点点头说道:“潜艇建造周期比大型水面舰船要短得多,关键就在于设计,这几个月我还等得起,至少我们跑在日本人的前面!需要注意的地方还有造价问题。当然这是次要的,关键还是看作战性能……另外纪孟兄。天津机器局的海光寺西局将会彻底分割出来,其船坞将会被分割,至于武器制造以鱼雷、水雷、格鲁森射炮、哈乞开司射炮和一部分6军子弹、手榴弹、迫击炮极其炮弹生产。对于海光寺机器局。我地要求是要生产特色武器,为了配合潜艇,我希望你能够加强鱼雷方面的研究和生产,保证鱼雷的质量和威力,十八寸的鱼雷已经可以对目前所有的大型战舰构成相当地威胁了。鱼雷的好坏直接关系到潜艇地威慑力。你应该明白……”
“虽然这么匆忙的进行潜艇的研究和制造,但是我相信你地眼光。至少你到现在在海军上还从来没有错过……看看这些资料也挺令人心动的,现在就是我也非常期待这个潜艇造出来是个什么样子了……对了,你打算放在哪里建造潜艇?海光寺?!”
谭延笑着说道:“就是海光寺,不过它的船坞还需要改造并不是因为要建造潜艇,而是纯粹进行商用的需要,潜艇总共也不过就十几米,撑死三十米长,需要的船坞空间不会很大,毕竟我们手中地内燃机在那里摆着……潜艇地研制和建造都会在附近的一个独立开阔地港湾中进行,以便周围可以有良好的视野以防备不相干的人进入,整体防卫是外松内紧……”
“没有想到日本人的间谍居然这么多,旅顺港中平时戒备这么森严,还有这么多不怕死的家伙……”唐博文自然知道旅顺军港内的清理间谍行动,平时他有些不以为然,但是现在看来对岸的老对手可是真勤快。
谭延向后靠在沙上说道:“日本人是不会这么好打的,总会有这么几个漏网的,就算全部清理了,日本人也会派来第二批,真是附骨之蛆阴魂不散……对付日本间谍是一件长期的工作,在北洋我已经成立了专门的保密机构来对付这些间谍,同时我们也会向有需要的国家派出间谍……”
唐博文皱了皱眉头说道:“我们也要朝日本派出间谍?!”
“不一定,这件事只是先有个这样的设想,毕竟我们现在最主要的还是防御,这还需要很长的时间……现在西方列强国家对自己最先进的科学技术防范越来越严密了,如果以后无法通过正规渠道购买的话,那为了节约我们的时间和经费,少走些弯路,派间谍是最理想的方式……趁着现在环境还比较宽松,纪孟兄,多紧紧跟踪世界上各个领域内的新明和新现,有些时候我们必须未雨绸缪……”
谭延无意间透露了自己的保密组织,不过却并不介意,无论谁碰上了日本这样的对手都不会束手待毙,除了清理内部之外,反击才是王道。唐博文可以算是自己的密友,谭延当然不会将自己的保密力量全部暴露给唐博文,但是唐博文是自己军事重工业的大管家。以后他将会和保密机构打交道的地方多得是,现在先提醒一下也是好的。
“说到海军技术地展,前几个月法国那边好像出了一种高爆炸药,英国人对那东西似乎很顾忌……组安,我想我们的海军需要这种高爆炸药。我知道你的目标是对付日本的那两艘战列舰,还有应对以俄国远东舰队中的大型战舰,在我们现在不仅不能建造更大型号地大型水面战舰,甚至还要缩减我们的造舰计划,我想没有什么比采用新式更大威力的炮弹能够提高战舰威力的方法了……”
唐博文有些为难的说着,显然他明白要想得到法国海军所采用的高爆弹药,从正规途径的海军拨款走账似乎不大可能。因为北洋海军自身的造舰款都不够,更不要说去购买法国人的最新炸药专利,这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况且法国人能否将这种炸药地专利卖给中国人都无法确定,正如谭延所说的那样,列强国家对最先进的武器技术似乎越来越保守,现在他已经感到这种压力了。
“如你所愿!这件事我会电报通知上海的伍轩仁,怎么搞到这种新式炸药跟你没有多少关系。你的任务便是选定新地厂址准备好接收机器尽快的投入生产……对了,这种高爆炸药在6军上有什么应用没有?另外有没有可能为新建6军建造大口径攻城炮?或说像国外那样依托铁路运动地大口径火炮?!”
唐博文略微沉思一会说道:“高爆弹药在6军上的应用效果如何目前不得而知。像你所说的大口径攻城炮和铁路列车炮不会太困难,不过我们要这东西干什么?”
谭延笑着说道:“旅顺、威海卫和将来地胶州湾军港光是靠炮台有很多不足,列车炮有很强的机动性。在防守上意义更大一些……”
谭延对攻城炮和大口径列车炮真实的想法自然不会全部透露给唐博文,这东西目前最重要的作用除了加强军港的防守之外,还可以让他用来造反!这个时代中国很多重要地城市都是有城池地,而在前生的记忆中北京连城墙都给拆了,在武器展还没有到无视城墙防御能力地时候。谭延自然不愿意冒险。
就那些旧式军队而言。就算手中使用的是九三式步枪也不过是“双枪老太婆”而已,根本不是谭延麾下新建6军的对手。胶州湾一战武卫右军的名震天下,虽然击沉德舰的荣光都让北洋海军给抢跑了,但是武卫右军摧枯拉朽的击溃德国6军也让其成为众多中外报纸关注的焦点。
谭延想要列车炮或是攻城炮,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在于他不愿意看到太多的流血,想要凭借武器巨大的优越性来迫降对手,如果迫降不成就算正是攻击,大口径火炮所带来的震撼力对于没有见过“多大世面”的旧式6军恐怕就不是“震撼”的问题了。
唐博文听后点点头说道:“这不成问题,关键你必须将经费落实下来。听说隆盛机器厂最近开始生产火车头和车厢了?你的动作可真够快的,关于列车炮的问题可以让隆盛机器厂和上海江南制造局那边相互接触一下来协商制造。就我看来一百五十毫米的列车炮不会有太多的困难,但是一旦炮口直径在六寸以上,达到十寸甚至以上的水平,那对列车而言也是很麻烦的事情,是以我建议这列车炮不要一上来就好高骛远,你也不要指望我一下子就拿出十寸的列车炮……”
“目前来看六寸列车炮就已经可以满足6战的需要了,将来把铁路修到辽东半岛和山东半岛的海军基地,如果有战事生,像旅顺和威海卫或是胶州湾,在地面上有列车炮配合为新军提供重火力支持,第二年就无法对其形成6上包围,炮台的安全性将会大大提高……至于十寸列车炮是部署在海军基地内部的,你也知道胶州湾这样的事件说不上什么时候会生,我可以躲过第一次,但是不可能每次都有这样的准备,所以你就对此多费心吧!”谭延笑着说道。
“这就要看你的隆盛机器厂有多大本事了,只要提供的基座可以承受,一个月之内我就可以交货……”唐博文笑着说道。
海面上三艘线条非常流畅的大型军舰劈开波浪快前进着。周边还不时的看到渔船出现,但很快便被这支舰队甩在了身后。
“大人,现在距离广州府还有一百八十里,目前航为十五节……”
邓世昌听后收起望远镜转身说道:“传令给通信舱,让他们再次向威海卫报。告知我们地位置!”
“正卿,你说这次威海卫那边能够收到我们的报么?!”李鸿章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进入了驾驶舱。
李鸿章在完成中德谈判之后,便要乘船南下前往广州继任两广总督,不过他却拒绝了谭延为其准备的豪华客轮“海晏”,偏偏挑中了龙威舰。一直以来龙威三舰基本上从来不单独行动,一旦需要检修也是一艘一艘的进入船坞,而另外两艘则在船坞所在的港口附近海域游弋。李鸿章挑中龙威舰,谭延也不好搏其面子,在中德谈判中李鸿章出力甚多。不仅与翁同代为周旋,还在慈禧太后面前多加美言,尤其是在胶州湾谈判期间,更是替谭延坐镇北京顶住了压力。
李鸿章要求乘坐龙威舰南下,谭延可以理解这位前北洋大臣地心情。遂批复北洋海军由邓世昌率领这支舰队南下,除了送李鸿章平安到达广州之外。还要趁此远航的机会来锻炼水兵模拟作战,再还担负了特殊使命——对最新改进的无线电电报机进行测试,看看无线电电报机的报距离有多远。
对于李鸿章。邓世昌的心情颇为复杂,以前李鸿章执掌北洋大臣之时,做为北洋海军主力战舰管带,他没有少见李鸿章,可也是这个老人在甲午战争开战前拒绝了他所提出的设立代理旗舰的建议。可悲的是战争应证了邓世昌的担心。在大东沟海战中定远舰信号索被击中无法执行旗舰地功能。在指挥上北洋海军陷入了混乱之中,这也是那场海战战败的重要原因之一。
“大人。末将不知!不过上次的报地点是在潮州府附近的海面上,根据当初谭大人的设想,这台电报机地报距离可能有三千公里左右,当时就已经差不多要接近谭大人的设想距离了,而现在恐怕不是很乐观……”邓世昌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铁面邓世昌!”李鸿章对于邓世昌生硬的回答并不在意,在经过了甲午战败到现在重建声名,李鸿章算是经历了他人生中最大的转折,况且从他认识邓世昌开始,这位北洋海军将领就是这样,算起来他现在对自己地态度似乎缓和了不少。
从天津到现在这一路上,李鸿章看到邓世昌严格训练北洋海军士卒,遥想当年此人第二次出国接收“致远”四舰的时候已经成为公认的海军专家,据说在归途中不畏风高浪险训练士兵,以致身体寒热亦在坚持,在此亲眼所见绝非虚传。
李鸿章一生受人恭维赞叹,唯在甲午年大败之后千夫所指,溜须拍马之徒并不新鲜,落井下石亦不在少数,但像邓世昌这样无论自己地位如何还一如既往屈指可数。最让李鸿章感兴趣的是,除了眼前的邓世昌之外,据说谭延第一次一到旅顺,就将从林泰曾至下所有地北洋将领全部关起门来打板子,不过这一路走来他所看到地从将领至士兵对谭延的异常尊崇。李鸿章人老成精,自然能够分得出真假,想到当年自己苦心创建北洋海军,当年可没有受到过如此待遇“即便如此,能够不通过电线在这么远地距离送电报,放在海军军舰上可以第一时间遇敌请示,这也是非常难得了。甲午年的时候,谭组安第一次弄出这东西的时候,电的距离也不过才十几里地的范围,到现在已经千里之遥了,不愧为我大清第一奇才!”李鸿章笑着说道。
第二百零六章 海军
邓世昌的脸色缓和了许多说道:“在海战中通信也是第一要务,当年在大东沟一场混战,我北洋海军无法像日军那样统一调度,就是因为一开始定远的信号索被打断。如果当时的战舰上有这无线电报机,虽然距离短些但对于调动整个舰队还是没有问题的……”
李鸿章听后老脸一红,当年在战争中他有很多失误的地方,而现在看来当年谭延给他的进言无一不切中要旨,而邓世昌看来也没有忘记当年代理旗舰的事情。
邓世昌也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让李鸿章有些难堪,遂转换话题说道:“当日谭大人将无线电电报机装上战舰的时候,曾经与末将说起过这机器的作用。除了在海军上的使用之外,这无线电报机因为不靠电线送电报可以解决各地因为架设线杆而引起的各种纠纷,更可以剩下漫长的工期和高昂的维护费用……”
李鸿章倒是没有像邓世昌想的那样小心眼,很快便放下了尴尬的心情笑着说道:“这无线电报确实要比以前的电线电报要方便的多,除了在海军的用处之外,放在6军上效果会更加明显,设想领兵将领在外可以通过电报随时将自己的需要传回后方,也可以联络不同的军队配合作战……”
邓世昌和李鸿章俩人一边说一边走出驾驶舱,走进隔壁的一间临时开辟出来安放无线电电报机的房间,这里有两个电报员正在使用电报机对威海卫进行联络。邓世昌的联络电报已经出去几分钟了,可却没有得到威海卫方面任何回应,倒是李鸿章不疾不徐的说道:“再一次!”
两个电报员听后立刻忙碌起来,滴滴答答的声音在电报房中响了起来。在邓世昌看来上一次报的距离对海军而言已经足够远了,至少北洋海军在北洋的防线范围之内都可以通过无线电电报机保持联络,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第二次报刚刚停歇,滴滴答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威海卫回电!李鸿章和邓世昌相互看了一眼,随即都笑了起来。
“两位大人!谭大人刚刚回电恭祝两位大人一路顺风。万事平安!”一个电报员有些激动地说道。
李鸿章背着手呵呵笑着说道:“马上给谭大人回电,就说我承他多加顾念,明天将会抵达广东,今天晚上就在船上过了!”
邓世昌说道:“给威海卫电请示,龙威三舰完成任务后该当如何?是否继续南下?!”
李鸿章和邓世昌各自嘱咐电报员报后,又都笑着走出电报舱。他们没有想到距离威海卫这么远还是在无线电报的传达范围之内,这个结果已经出谭延当时的预料了。
“正卿,你见过旅顺造船所中正在建造的靖海级装甲巡洋舰么?!”李鸿章站在船头似乎懒洋洋的对邓世昌问道。
邓世昌听李鸿章说到“靖海级”的时候就知道旅顺造船所地事情看来已经传到李鸿章的耳朵中了,但却不能肯定他是否从正规渠道得到这个消息,便说道:“卑职见过,不过却懂得不多……”
李鸿章转过身来看看邓世昌笑着说道:“嗯,我忘了这是机密。不过这是谭大人对我说的,正卿西学精湛,精于训练。应该对战舰的好坏看得出来,要不然当年老夫也不会派你前往欧洲接收战舰了,老夫只是想听听你们海军内行的意见……”
“卑职对造舰并不精通,不过旅顺造船所所建造的战舰都有着非常明确的目地,据卑职的观察,这是和谭大人的海军战略有着很深地关系……”邓世昌见李鸿章既然说靖海级装甲巡洋舰是谭延透露给他的,也就简单的提了一下有关的造舰情况。
“哦?战略?!”李鸿章有些疑惑的问道。
在李鸿章时代的北洋。北洋海军初建没有太多明确的战略目标,那个时候日本对中国还谈不上威胁,只是稍微有这点苗头而已。李鸿章购舰不过是瞄准世界先进战舰而订购。并没有太多地考虑,就连北洋海军战舰的特色也没有个事先的规划,而日本一开始就针对北洋海军地战舰有计划的购舰。
“谭大人的计划并不是传统的与日本海军做决战,因为日本现在的那两艘战列舰地缘故,北洋海军目前还没有合适地战舰能够与之匹敌……当然再过一个月就会有一艘差不多的战列舰服役北洋海军。到时候会有很大地改观。不过在一些会议上。谭大人主张一旦两国生战事便采用装甲巡洋舰围困本——重点袭击日本的商船、封锁港口、骚扰其沿海港口……”
李鸿章听后稍作沉默,拍拍战舰护栏笑着说道:“是老夫老了!当年谭大人也曾建议过老夫派出北洋海军袭击日本商船。更不能放日本的商船离开……呵呵,结果便有了南大洋海战,不过老夫也仅此而已,却放过了日本的商船,想来日本毕竟是个岛国,对外还是靠海运……”
“总督大人,此一时彼一时,当年日本海军战舰多是度快舰炮射炮也远胜于我北洋海军,封锁日本得不偿失,且有分兵被人各个击破之危险……现在旅顺造船所的新舰全部高于日本海军,且吸收了当年的教训,才会有现在的海军战略……”
“这么说来正卿是非常看好旅顺造船所内正在建造的战舰喽?!”李鸿章非常狡猾的眯起眼睛问道。
邓世昌脸上还是毫无表情的说道:“现在各国海军造舰费用都是水涨船高,昔年定镇两大巨舰造价一百七十万两算是很贵的,但是放到现在却不值一提,日本两艘战列舰就用去了八百万两银子,每艘差不多四百万两之多,为当年定镇两舰的两倍……恕卑职直言,谭大人主张旅顺造船所自己造舰不仅与北洋海军合用,更重要的是这些自造战舰,就拿龙威三舰而言已经是非常先进的战舰,而正在建造的战舰据卑职观察亦不逊色于外国战舰……”
“正卿。你知道老夫马上就任两广总督,执掌两广关防,这广东也有一支水师……老夫想要添置战舰建成广州海军,你可否愿意过来帮助老夫?!”李鸿章笑着说道。
谭延接手北洋海军之后干的有声有色,虽然从他本人的官职权力和海军并无交集,但谁都知道凭他老爹谭钟麟的水平办好海军那是痴人说梦。北洋海军自甲午大战之后能够起死回生。海军上下将领没有受到朝廷任何处罚,真正受到处罚地则多是管理后勤等方面的官员,这些官员利用职权中饱私囊死有余辜。谭延在北洋所做的一切要说对李鸿章没有一点触动是不可能,而甲午年北洋海军精华几近全丧,这更是李鸿章心中的隐痛,所以才会有招揽邓世昌这样的人才帮助其在广东训练水师——他现在还并不清楚广东水师的情况比他想象地要糟糕的多。
“李大人,甲午一战犹在昨日。战事之惨烈隆隆炮声炸在耳边,卑职不敢忘怀……大人一手创立北洋海军,北洋海军乃国之柱石。甲午一战乃是几近凋零,现下正是重建紧要关头,恕卑职不能从命调往广东水师……”邓世昌拱手说道。
对于邓世昌的拒绝,李鸿章并不感到意外,在临走之前他也曾和谭延相互商谈过,当时谭延给他的回复便是北洋海军的将领可以在自愿的情况下前往广东的话,北洋绝不阻拦。张之洞对南洋水师有想法。并且通过旅顺造船所地订货已经初步建立了一支长江舰队,而李鸿章也希望能够将其控制的广东水师变成广东海军,以两广之富庶。购买军舰问题上应该不是很大,关键就是人才。
李鸿章有些自嘲的摇摇头,对他而言邓世昌地拒绝是理所当然,不过他可以看得出来昔日自己节制北洋海军的种种策略是失败至极,连最根本的人心都没有抓住。说起来海军人才不少。谭延就向他推荐过萨镇冰等人。不过在北洋海军中论人才还是福建船政局水师学堂中那最早的几批学生,邓世昌和林泰曾都是现在中国海军专家中的顶尖人才。至于萨镇冰在北洋虽然是也是主力战舰致远的继任管带,但从各方面而言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这一次奉召进京,兵部荣禄那边传过来的消息是关于新建6军方面地,他对你采用西法练兵的心得还有一系列建议都深以为然,恭王病重仍对那份折子暗自叫好,希望能够让你随他面见太后和皇上仔细陈说,看样子朝廷多半是要采纳这份折子,裁汰旧军省下薪俸以练新军之用……另外为父也要和你一起进京一趟,昨日大公主电报来信,恭王可能要不行了……”谭钟麟说道恭王病危消息的时候,神采也不禁有些黯然。
谭延知道谭钟麟这一生地政治生涯和恭王奕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这种紧密程度甚至过了谭钟麟与慈禧太后。恭王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虽然谭钟麟今时今日的地位需要仰仗恭王的地方并不多,甚至如果不是为了儿子他可以挂冠而去,荣归故里做个夫家翁,但难免有些伤感。
“父亲莫要伤感,其实恭王爷走到今天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他老人家这一生在宗室中也算是出类拔萃,但是也是背了一世骂名,他与太后之间终究还是有堵墙,走了也算是解脱了……”
谭延地话多少有点大逆不道,但是谭钟麟却对此没有批驳,父子俩人都是只认权力而不问道德。从谭钟麟踏上仕途到今天,官场上诡异风波从来就没有终止过,和他同时代地强人辈出,大起大落如恒河沙数,却从来没有一个能够向他这样只有往上走却从来没有受过贬斥的。这个浑浊地世界已经锻就了他的心肠如钢铁一般,令他欣喜的是倒是自己的儿子更适合在这个世道下生存,除了有时候偶尔犯傻之外,倒是一个当官的材料。
谭钟麟轻轻拍拍沙扶手叹了口气说道:“官场险恶,如履薄冰!不过恭王这一走,军机领班的人选也必然会确定下来,礼亲王世铎也许会接掌军机密钥,这样一来整个军机处那位翁师傅的声音还是非常管用地。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谭延有些不屑的说道:“现在军机密钥也不是在翁叔平手中么?这个谁都知道,不过他能够拿捏我的地方也只有军费,以现在北洋和直隶、河南、山东三省的实力,从哪里弄银子弄不出来?送给荣禄的那份折子不过是打个招呼,第二批新建6军已经完成训练,加上山东巡抚抚标和警察部队。新式6军加上已有成军的武卫右军总数已经达到了三万人。孩儿已经再次招募兵源六千人,还没有进行训练,如果荣禄那边能够说通慈禧太后,那孩儿自然是要将这六千人编入新军中开始第三批训练;若是不成,则以扩充巡河营、军港守备营等借口训练,然后安插……”
谭钟麟听后笑了笑说道:“现在翁叔平当这个军机大臣确实对你没有多少威胁,这次你对德谈判有功。朝廷到现在除了一个总理衙门大臣之外,还没有给你多少实惠地东西,不过也没有关系。你这么年轻就做了山东巡抚,升的太快对你而言没有什么好处……”
“至于扩编新军问题你这倒不用担心,投奔荣禄这条路虽然名声上不好听,但是在官言官,这条路是对的,就算在军机处,翁叔平未必能够斗得过荣禄。新军越壮大对他荣禄而言有利无害。不过海军上你不要期望太高,这海军花钱如流水,朝廷以后肯定会日益减少海军军舰添购规模的。所以原先预计从直隶府库中调拨对外购舰的六百万两银子你最好用掉,内务府那边的孝敬也不会少……”谭钟麟笑过之后接着说道。
谭延点点头说道:“孩儿对这笔六百万海军对外购舰款还一时没有什么主意,本来是想着替朝廷剩下这笔购舰款的,现在看来这笔银子就算剩下来也会被内务府给盯住,倒不如用掉它!不过现在世界上海军军舰更新很快。今天还算先进地战舰到了明天就会过时。对外买舰总归不如自己造舰来的划算,孩儿想将这笔银子一部分用来造舰。剩下的大头则用来继续加强旅顺、威海卫、胶州湾港口防卫,扩大旅顺造船所、威海卫海军基地地船坞……”
谭钟麟听后稍微皱了皱眉头说道:“你那靖海级装甲巡洋舰造得怎么样了,眼看都已经到腊月了,什么时候可以完工?”
“旅顺造船所中的那两艘战舰其实已经完工了,如果把在江南船坞的建造时间算上正好一年半,我也是刚刚在威海卫上船的时候才接到消息,正好这次也省得给荣禄写一份单独的折子,直接跟他面谈就好了……这样一艘装甲巡洋舰整整花了一百八十万两银子,虽然贵了点,但是要在国外买同样的战舰,你花三百万两还未必能够买得到,如果可以的话,除了眼下要开工地两艘之外,孩儿还想再造一两艘……”
“这也不难,只要舍得送银子,六百万两对外购舰款截下来变成自造战舰款,这并不是难事……组安,你壮大北洋海军为父并不反对,不过你可要想好,就如同你所说的一样,海军可是从别人怀里抱来的半大不小地狗,你很难把它养熟,而现在北洋海军中的将领也不是像6军那样都是你一手培养出来的,为
谭延摇摇头说道:“父亲,孩儿以为这北洋的位子坐的时间长不长久,稳不稳当很大程度上是要看海军够不够强大,毕竟这个位子只要不出现洪杨匪那样地祸端,朝廷是不会频繁地更换直督的,剩下来就是要面临日本和各国列强地挑衅了。孩儿不求能够完全掌握北洋海军,只求他们能够在面对日本和列强舰队的时候敢打仗,能够赢就可以了,就像这次胶州湾和德国人开火一样,如果凭借炮台守军,打到最后如果不是北洋海军赶到打沉他们一艘战舰,估计很可能是德舰负伤而逃流窜到别的什么地方开炮,那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第二百零七章 底线
“组安,你说的也倒是在理,目前天下虽然不太平,但是除了南方的革命党小打小闹一番之外,还没有出现匪占据半壁江山的局面,唯一可虑的还是洋人。为父这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的位子不敢说像李合肥那样一坐二十多年,四五年之内只要洋人闹不起来,还是可以坐安稳的,前提就是有一支强大的海军能够镇住洋人,最主要的还是镇住那个蠢蠢欲动的日本……听说倭人在花旗国行国债筹款建海军了?”谭钟麟说道。
谭延将旁边的茶碗一推笑着说道:“说来也侥幸,倭人是打算筹款建海军,可惜自从甲午一战之后,倭人纵然得了三千五百万两白银的赔款,但架不住国内的窟窿越来越大……这海军不比6军,一百万两银子可以训练出一支非常精锐的6军,但是放在海军连半条战舰都买不了,现在的战舰实在是太昂贵了!日本因为国家信用低下和国内的政局有动荡,所以在美国募集债券五千万日元失败……”
“五千万日元相当于多少银子?”
“差不多三千五百万两白银左右!”谭延有些不屑的说道:“日本人扩大海军应该算是一件好事,一方面可以刺激国内通过更大规模的海军款项;另外一方面中日海军竞争,日本人的家底薄,他们无法像我们这样造舰,向外购买战舰一般要高出自造战舰价格五分之二甚至是二分之一,我们要花六百万两就相当于日本人要花一千多万两……现在日本那边传来的消息是日本政府再次加税,看看我们这边升斗小民身上背的税已经很厉害了,但是在日本这并不算什么,日本那边也时不时的会掀起什么抢米风潮之类的事端……”
“这应该算是坏事还是好事?!”谭钟麟有些苦笑的自言自语道:“倭寇的忍耐可真是……为父初到北洋之时看着直隶的税率这么高,为父的心头可是暗自担心,生怕哪天激起民变,上任来不敢说有多勤勉。至少在上税这方面为父一直主张减税,撤销卡子厘金,好在你也争气,从美国弄来这么多银子……”
“父亲,直隶、山东、河南三省之中,除了河南省有些复杂,还需要多次剿匪梳理之外,孩儿打算趁着直隶府库财政充实地机会,将山东和直隶建成模范省,在教育、工商、农业上进行大规模改进。我要用手中的枪来强迫那些大地主将土地租金降下来;同时建造数艘挖泥船疏浚黄河等河道。加强堤防;进一步降低工商税,鼓励商人建立更多的工商企业。尤其是工业等……其实孩儿在河南那边一边剿匪,一边用直隶府库的银子暗中购地,到时候这些土地将会连成一片,孩儿打算成立农垦公司,统一经营这些大农场……”
谭延有些踌躇满志的谈到他以后要干的事情,以前他更多的是集中在军务上,鼓励展工商业,以工商业赋税来降低农业税和厘金。可以说直隶三省的民生他没有关心多少,只是从一个稍微有些良心的人的角度出。本能地减低赋税水平,使用以工商税来补贴农业税的办法来平衡整个财政收入。这种做法也就是谭延能够玩得转,张之洞、李鸿章就算知道该怎么运作,也弄不起来——他们没有谭延这样地富商***,和他们打交道的商人本能的就是一种畏惧心理,他们在张之洞等人的面前就是被宰的羔羊,而谭延却是他们的生意合伙人。不仅通过正规渠道参股,还充当他们的保护伞。
谭延的商人***越来越大,实际上在谭钟麟担任闽浙总督的时候。江浙财团并没有跟随谭延地脚步就已经非常后悔了,从而让两广的财团捷足先登。闽浙财团活动中心一个是航运,一个便是金融,随后也加入了谭延的“***”,再后来便是直隶津京的传统商团和两湖商团。虽说和传说中的晋商集团没有什么接触。但是在整个中国范围内的大商圈中。谭延已经是举足轻重,麾下的抵羊纺织厂是轻工业地龙头。而汉阳钢铁厂、隆盛机器厂、江南船坞则是目前中国重工业的火车头。在这样的背景下,晋商虽然豪富,但与谭延地潜在经济实力相比相差甚远。
谭钟麟虽然在仔细听,但却又像心不在焉的样子,半晌叹了口气说道:“安儿,你确实是长大能够自己去闯荡了。其实这论做官为父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好教你的了,论能力不要说你两个哥哥,就是为父这样做过几十年一步步从底层升迁上来的地方官也远不及你……昔年做为一个地方官只要勤政爱民,秉公办案便是一个口碑不错的好官,这样地好官也不过是能够让一方平平安安,一旦碰上灾荒年景必然要出乱子,而像你这样做官,以为父看来不仅可以保一方百姓衣食无忧,更可保一方平安不受外辱,你强过为父多多……”
谭延笑了笑却没有回应谭钟麟地话,只是走到父亲身后轻轻的为谭钟麟按摩说道:“以孩儿看来,南方地革命党现在固然是小打小闹,但也绝非不会称为洪杨那样的祸乱,至少在孩儿眼中他们和洪杨有着本质的不同,只是他们太过心急没有展起来而已……就像几十年前曾文正公办同文馆还需要倒贴钱给学生一样,现在其实就算我们开办的学校不贴补也是一样有人来上学的,只是人数稍微少些但绝对要比曾文正公时代容易的多,为何原因?只是风起日益开化而已!风起愈加开化,人们的思想也就越来越开阔,南方革命党所求的不是洪杨匪的落下皇帝自己来当的那一套,而是谋求中国能够像西方的那一套,这中间有很大不同……”
“这么说来你还挺看好他们的了?难道朝廷就不会派大军镇压么?当年洪杨匪割据半壁江山也不是照样覆没?!”谭钟麟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只是他素来看重儿子的眼光,话虽然这么说,但心中还是有所动摇地。
“不是看好,而只是一种看法而已。说起来我们现在办北洋海6两军也是为国出力,但即便如此还是受人节制。甚至不得不为此行贿朝中权贵才可以办成一二……朝远处看看李鸿章的北洋海军自成军之后便再添不了一艘军舰,而是用来去修园子去了,这就是一国气运盛衰的表象,只要眼睛不瞎都能够看得出来……”
“安儿!”谭钟麟用手拍拍谭延的手示意停下来,睁开眼睛转身对谭延肃容说道:“为父和曾文正公有个相同的爱好,就是喜欢看人面相,昔年为父热衷此道曾延请一此道之中的名手为你看相,此人曾留下批语说你将来成就可比为父高出甚远,足以让我谭氏一门光耀门楣,但你要走的路很可能不是为父所期望看到的那样……”
谭钟麟说起当年请人为谭延看相的事情。这是第一次,谭延也曾从他弟弟的嘴中知道这件事。更知道最后地批语。说起来有些事情是非常玄妙的,信则有,不信则无,前生地记忆告诉自己,如果不是刻意的去追求改变撬动历史的话,那谭延最后的命运确实也能够登上一个非常高的地位——历史上民国的二号人物确实要比谭钟麟现在的封疆大吏要高得多。应该说这个看相高手给自己的批语还是非常准确的,不过正是这家伙多嘴才使得谭钟麟对他看管地极为严格,这练字习文是一日不可放下,直到连中三元之后才好了许多。谭钟麟最终放宽了对自己的限制。
“孩儿只是想看清大势,以后是作曾国藩、李鸿章,还是作……父亲,时局复杂,孩儿心头总是有些不好的感觉,现在未雨绸缪总是没有错的,免得以后走错、做错!”谭延平淡的说道。
谭钟麟听后也只是一声叹息。却没有应答……
谭氏父子崛起的实在是太快,根基先天不足,不过谭延却知道该怎么去弥补这先天不足的根基。到了眼前这个地位。很多事情都已经由不得谭氏父子去做出选择,更多地是一种凭着本能的选择——就像曾国藩和李鸿章曾经做过的那样,谭氏父子为了保证自己地权位也不得不走向同样的道路。曾国藩和李鸿章都是读过书熟知中国历史的人,都知道自古以来权臣要么往上进一步,要么不得好死。曾李俩人都各自采取了不同的方式。但是结果却一个忧愤而逝,另外一个虽然还活着却被人扣上了有史以来与秦桧相比肩的大汉奸。
谭延不愿做曹操那样地权臣。更不愿意做像韩信、李林甫那样掉脑袋地权臣,在这个时代风云激荡的年代,他对以后该如何去做有了更加清醒地认识-
“十万!我只要十万6军!”谭延心中不停的呼喊着最后的底线,没有人推动他,是他不得不向这个方向前进,既是为了自保,也是为了自己能够活得更加轻松一些——相比留名青史,他宁可到实验室去作一个普通人,可惜生在了这个时代却没有给他更多的选择,个人人生向往和良心面前,他选择了良心。
“荣相,这是一份比较粗糙的建军计划——随着新式6军完成训练愈来愈多,这些完成训练的新军总不能全部都进入武卫右军,就是武卫右军做为新式6军也有必要进行整合。卑职以为我们既然按照西方列强的练兵之法来训练新式6军,那在指挥、编制上也要效法西方,这样才能够最大程度上的挥新式6军的优势,就像以前淮军一样采用的都是德国6军操典训练出来的士兵,为什么甲午年的时候如此不堪一击……”谭延躬身对荣禄说道。
“哦!组安对甲午年的那场战争还念念不忘,有什么想法?!”荣禄说话总是有些不咸不淡的味道。
对于荣禄,谭延心中还是挺神秘的,这个人永远都像隐藏在迷雾中的人一样,永远让你看不清他真实的长相,放到现在就是你永远也无法明白这个家伙心中真正的想法是怎样的。荣禄说话也许有些不咸不淡,不过和他相处时间长了你就现,他这么对你说话是表示了一种将你视为亲信的姿态——一般值得他热情洋溢相待地人,除了慈禧太后之外。其余都遭到过他的暗算,可以说这家伙是典型的清朝李林甫。
对付荣禄对于谭延而言既容易又复杂,容易之处便是在于荣禄贪财,可以说这家伙是“杂食性”贪官,你送他古董字画也好,或是直接送给他真金白银也罢,这家伙是来不拒尽数笑纳。不过与以前著名的庆王奕相比,荣禄还是有着很大的不同——这家伙是一个非常有“职业道德”的贪官,他明白这个国家就像一艘船,身为蛀虫不能太过肆意妄为。除了避免自己的名声太臭之外,最重要的便是这艘船如果沉了。他难免要成为陪葬品,就是富可敌国也是过眼云烟,谁也无法保全他的家业。
正是因为如此,谭延觉得荣禄愈不好对付,尤其是恭王奕看上去已经撑不过今年的样子,好在他倒向荣禄地时间比较长,在恭王奕的名义下,俩人很早便开始合作。现在恭王奕如果要不在了,谭延又摆出一副“以你为”地姿态。以更加“积极”的姿态倒向荣禄——毕竟他们俩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政敌翁同,这个时候谭延反而觉得翁同实在是太可爱了,真是希望老翁同学能够在帝师的位子上多坐几年,只要老翁不消失,那他与荣禄之间的关系短时间内还会是非常融洽的。
“淮军虽然也是使用德国6军操典训练而成,但是中间却有一个非常严重的弊病——朝廷无法有效的指挥淮军作战,这从朝鲜6战后期就明显显现出来了。当时朝廷下旨聂士成替代叶志统领朝鲜各军,可是知道朝廷委派刘铭传坐镇鸭绿江之前,聂士成除了自己的军队之外。却无法指挥盛军、铭军等部……荣相,说句非常不好听地话,这样的军队是私人军队,朝廷指挥不动,一旦遇到战事则朝廷危矣。毕竟不是每次都可以找到一个像刘铭传这样能够镇得住各军的将帅出来……”谭延说道。
荣禄听后点点头说道:“组安所虑甚是。这兵制改革上对新军除了要扩大训练之外,还有一条便是各军统制每隔一年要轮换一次……这便是针对此处而来吧?!”
谭延说道:“荣相所料不差!新军的军官是从朝廷开办的各种6军学校或是选拔出国留学的军事生回国后来担任。仅有这些还不够,还需要不断的调整他们地职权,或是升迁,或是平调……晚生只管训练新军,新军一旦训练完成则有朝廷来安排将领成军,这样一来所有的新军尽在朝廷之手,若是再生甲午年那样的战事,也不用怕非要照刘铭传这样地大将来亲自坐镇才可以指挥动所有的军队作战……”
其实在向荣禄建言之前,谭延已经在新建6军、武卫右军、直隶督标新军之中开始频繁的调换军事将领了,这样做也是出于在新军中,谭延是真正的领袖,其余将领只是管理,不断的更换位置也是防止他们在底下私下中拉帮结派。
在某种程度上而言,谭延创立“留德士官系”地本意就是拉帮结派,让他们成为中*界地统制派别。他们都是出国留学之人,对于国外的情况也比较了解,虽是学习军事,但谭延相信他们在国外一定受到了政治、文化等方面地冲击,帝王思想在他们哪里未必会有多大的市场,将他们未来成为军阀的可能性降低。新军必须形成一个整体,内中不能有帮派之分,否则无论是谭延还是底下的青年军官都明白,一旦内部出现不同的声音,便会很容易的被外人各个击破。谭延是他们的保护,而他们则是谭延最积极的支持,否则便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第二百零八章 遥远
谭延为了不使荣禄误会,再次强调了自己是“新军的训练”这一概念,事实上在目前看来谭延手下的军官们随便拔出来一个都是训练军队的好手,但是相对于谭延,他们的缺点就非常明显了——他们没有足够的背景和实力来担任负责新军训练的负责官员。
不知道荣禄注意没有自己的表态,谭延还是没有从荣禄的脸上看到任何反应,似乎“这个老白脸”从来就没有过任何表情,或是在他心中看似比较信任的人面前没有表情?!总之荣禄对于谭延而言既是快达到目标的顺风车,同时也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这家伙实在是太过阴险,连翁同在面对荣禄的时候大多数都是要吃瘪的。
新建6军不能够像以前那样的套上旧军制就算成军了,这里面既有风险也有利益——旧军制对军队数量只有一个非常宽泛的限制,大多数“营”都是六百人为标准,但是也可以以“一千人为一营”,谭延要想暗中扩充军队顶着旧军制还是比较方便的。可惜谭延并没有高兴多久,旧军制所体现出来的麻烦就就显现了——它不利于现代战争的指挥调度,有的时候参谋部如果是年轻新进来的参谋的话,连哪支部队有多少人都不知道。
虽说是改进军制,以便向更加有作战效率的西方军制看齐,但是这份军制改革的折子最关键的一点便是促成清廷下旨,在各省精简军制,汰弱留强,精选强兵,用节省下来的银子来练有用之兵以振兴大清戎政——谭延不相信新军会和清廷穿一条裤子,至少他所掌握的新军不是这样。而在原本的历史上,正是南方地新军率先难。各省新军响应才使得一夜之间清廷失去了整个南中国的控制,而北中国之所以没有变样还是因为袁大头所缔造地北洋非常团结的缘故。
“按照这份折子,现有新军将会组成两镇和一个混成协,每镇一万两千五百人……组安之意,这两镇外加一个混成协是否编入武卫右军呢?”
“卑职以为是否编入武卫右军乃是荣相和朝廷的意思,卑职不敢逾越。不过武卫右军乃武卫军中一部分,也是唯一全部采用西法练兵和使用新式枪械的军队,武卫军五部之中论人数武卫右军最少,差不多有一镇的兵力。卑职以为朝廷对新建6军是否有其他安排,至少武卫右军是不能再削弱了,至少也有一镇的兵力……”
荣禄听后微微翘了翘嘴角——这就是荣禄典型的笑容,皮笑肉不笑。在他身边的人时间长了总是感觉有些怪怪的。
“武卫右军人少地事情我已经向太后禀明过,武卫右军只可增加不可削减,是以现在若是变革军制之后,我则希望这两镇又一混成协的兵力完整的划分到武卫右军不再做分离……至于组安你,太后和我对你都很看好,这新军训练还是由你来主持,就放在济南……朝廷也打算解各省厘金一百万两再次编练新军,训练新军的这一百万两已经解送到户部,你可以以练兵处协办大臣来交接这笔军饷……”荣禄不紧不慢地说道。
“那晚生再回去好好斟酌一番,修改折子。再由荣相上呈天听?”
“重新写一份是肯定的,最好是这两天便能够写成,三日后你随我前往颐和园觐见圣母皇太后。老佛爷要亲自过问此事……”
“新建6军的事情晚生知道该怎么做了,还有一件事要禀明荣相。”
荣禄将折子递回给谭延,做了一个请说的手势说道:“组安还有何事需要老夫帮忙?”
“荣相,在晚生离开威海卫的时候接到旅顺来的电报,旅顺造船所的靖海级装甲巡洋舰已经完全建造完工。现在正在进行试航。昨日晚生过电报询问试航情况,回复是一切正常。基本上都达到了当初的设计目标……下月月初,北洋海军向英国和德国订购的一艘战列舰和一艘装甲巡洋舰将会在林泰曾的带领下抵达威海卫……晚生以为第二批新建6军成军,北洋海军新添四艘战舰,这些都是盛事,为彰显国威,荣相是不是请朝廷检阅北洋海6两军?!”
“校阅海军乃是朝廷地传统,自北洋海军成军之时,当时醇亲王就曾校阅过北洋海军。现在北洋海军新添四舰,这的确是一件盛事,自光绪二十一年上谕重建北洋海军,到现在不过才近四年的时间,北洋海军连添七艘军舰,可以说是犹胜往日之北洋海军……”荣禄转过身来说道:“恭请圣母皇太后和皇上检阅海6两军,这确实是一个不错地主意,某会上达天听,组安你先多做些准备好了……”
“荣相,这是江南船坞的股东们一点心意,希望荣相能够笑纳……”谭延将一张十万两的银票奉上,事实上这是一个体制上的问题,在旅顺造船所生产能力有限的情况下,谭延用五万两银子撬动了荣禄,使其同意将靖海级装甲巡洋舰地船体先放到江南船坞中秘密建造,这样可以节约半年到八个月地建造时间。
荣禄看也没有看就接过去了,对于荣禄而言小于一万两的银票他是不屑去接地,而谭延从认识他开始到现在,基本上求事是五万两起价,事成之后至少也是十万两,可以说是荣禄所认识的人当中出手最为阔绰的行贿。
“既然这些民用船坞能够建造大型战舰,那以后不妨将造舰的工程拨给他们一些,这样一来旅顺造船所造舰的度不是可以更快一些了么?”荣禄知道受人钱财与人消灾的道理,靖海级装甲巡洋舰的船体造价是比较高,但也绝对不会到两个船体光是行贿就可以达到十五万两的地步,荣禄知道这十五万两是商人们想要从他这里购买到北洋海军承造船体的承诺。
“荣相开明!其实江南船坞有可以建造万吨级船舶地船坞,像这次承造的靖海级装甲巡洋舰地船体对他们而言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像英法等列强国家,这些国家的造船也并不是全部由政府船厂所承造。很大一部分都是私人企业船厂,在其技术能力许可范围之内承造政府的订单。这样一来可以更好利用资源,同时也是降低了造舰的成本……”
荣禄听后呵呵一笑说道:“组安是某见过最会算账的人!”
“不敢当!不过朝廷的造舰费用就这么多,晚生也必须勉为其难多加筹划,否则到时候也拿不出这么多的军舰来,好在荣相多方照拂,不然这造舰可真是不可想象……”
荣禄朝前走了两步说道:“想必组安也知道,今年湖北干旱,数县歉收,户部以赈灾为由削减海军军费。这造舰款是被削减的重中之重,是以明年造舰款项不会过一百五十万两白银,也仅仅勉强建造一艘这样地装甲巡洋舰,是以明年如何造舰你要早作打算。两江总督张香涛不是说对龙威级和靖海级巡洋舰都非常有意要购买么?现在谈的怎么样?”
谭延回答道:“昨天晚生已经电报给江宁方面了。江督张香涛那边对靖海级是有兴趣,估计会派人来亲自看看靖海级装甲巡洋舰性能如何,至于龙威级巡洋舰正好护送老相国南下广东,北洋海军提督邓世昌将会在回程的时候在福建马尾停靠,一是进入马尾的船坞进行检修,另外则是让江督地相关人员对龙威级巡洋舰进行仔细的考察……以前原本拟定的是张香涛会购买龙威级巡洋舰三艘,至于现在更好的靖海级一出,难免有些变动。”
“组安,你对南洋向北洋购舰有何想法?”
“荣相,我觉得这是合则两利的事情。在北洋海军像致远、靖远、海天四舰,这几艘战舰中海天四舰还好些,但是致远、靖远两舰建造时间已经是非常老的战舰了。镇远舰还可以凑合使用,不过也要注意舰龄老化的问题……晚生以为如果张香涛或是老相国那边有需要的话,我们完全可以将北洋海军中的旧舰低价转让给他们,如果他们愿意订购新舰,则可以稍微提高点价钱卖给他们。最重要的是旅顺造船所会因为我们北洋这边海军添舰度放缓面临开工不足地问题。他们的订单一方面可以弥补北洋海军军费不足,另外也可以让旅顺造船所避免停工的局面……”
谭延相信荣禄不会在南北洋相互联手进行战舰交易上进行设障。因为这样地交易他荣禄也可以从中活得政治好处和现实的经济好处,而这中间涉及交易的大臣也没有荣禄的死敌,荣禄根本没有必要对此阻拦。至于将老旧战舰卖给南洋,这似乎很困难,张香涛也不是冤大头,像致远和靖远在海上面对外国战舰根本没有多少生存能力,它们已经落伍的太厉害了,实属充数吨位地废战舰,不仅没有多少战斗力,每年还要花银子去维护这几艘战舰,实在是有些不值。
下一步谭延打算让致远和靖远退休,尽管经过两次修造之后,这两艘战舰战斗力还算可观,守个港口什么地还算是升任。天津水师学堂和威海卫水师学堂正好缺乏训练舰,这两艘战舰都可以充当海军学堂训练舰,在过上七八年这两艘老舰不是要进博物馆,就是可以进船坞拆解了……
“七八年之后,呵呵,七八年之后谁能够知道到时候又是一个怎样的局面呢……”谭延一想到老舰退休地问题,脑子走了走神。
荣禄点点头说道:“你把左宗棠的福建马尾船政局整个都搬到了旅顺,中间花的心思可不少,也不能就这么白费了。当年船政局之所以没落,也不是全因中法战争之故,这船政局就是造舰的,你前段时间送过来的关于英国、德国造舰的情况折子还有照片某都看过了,说到底这造舰是越造越强,一旦停工则前功尽弃……”
自从得知海军造舰款项被削减已经是定局,无论谭延怎么争取也是于事无补之后。他便退而求其次,由龚照援收集西方列强船厂的资料。最重要的便是拍摄英法德三国造船厂的照片,还有便是三国海军中吨位最大地战舰照片。尽管现在英国的无畏级战列舰还没有问世,但是这个时代地战舰已经是颇为惊人了,毕竟没有人能够像谭延那样拥有前生的记忆知道未来的战舰是个什么样子。在远东排水量一万吨以上的战舰就已经被认为是天方夜谭,英国的大舰队在港湾中,十余艘上万吨级的战舰集结的照片看上去非常壮观。
谭延便用这样反应大舰**的照片来糊弄荣禄,以求能够对其产生震撼性的效果。事实上荣禄由于自诩出身将门,是以对军事极为上心,可惜他肚子里面没有货。手下除了一个铁良对6军还算有所了解之外,对海军更是一无所知。甲午年中日大战,在谭延看来李鸿章唯一做对地事情便是用朝廷的三千万两军费拨出巨款购买了海天四舰,由此也开启了重建北洋海军的开端——如果北洋海军精华尽丧。李鸿章又没有购舰的话,那北洋海军凋零之后诚然朝廷要对海军上心,但绝对不会有后来地大规模重建北洋海军的事情,正是因为海天四舰奠定了一定的基础,朝廷才会舍得花银子再次紧跟世界先进战舰潮流订造战舰。
谭延上呈给荣禄的折子中,关键的一点便是旅顺造船所绝对不能够停工,如果朝廷的造舰款项拨出有限,反正现在的靖海级装甲巡洋舰如果在旅顺船坞中开工,至少也要一年半的时间才可以完工,这还是日夜赶工的效果——既然海军造舰拨款降低。那就不赶工开造战舰,用两年的经费来建造一艘装甲巡洋舰,在建造地过程中旅顺的造舰技术人员也可以紧跟世界水平提出修改。
在谭延看来两年造舰款项绝对会在二百万两以上。这么多银子已经足够建造一艘比靖海级装甲巡洋舰更为优秀的战舰了。虽然旅顺造船所同样是要面临开工不足地问题,但总比完全停产要好的太多,况且现在中国航运展迅,民用客货船舶订单也是非常多,这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弥补旅顺造船所的不足——严冬还未到来。谭延必须为脆弱的旅顺造船所寻找好过冬的衣服和食物。否则难免又要坠入福建马尾船政局地老路。
不管是谭延送给荣禄地照片和相关的叙述内容震撼了他,还是其他政治上面与以翁同为地户部大擂台。不可否认的是荣禄这个在历史上留下臭名昭著名声的家伙还是颇有眼力的。他看到了如果光是凭6军是无法解决像上次胶州湾事件的,而西方列强本土舰队的强大更是让他心中有些不寒而栗,相比之下一个小小的德国远东分舰队就算不上什么了。
“这北洋海军的造舰款项某自当会竭力争取,不过组安你也不要有太高的奢望,两年造舰款项差不多也就在三百万两的样子,如果节省一些的话,直隶府库补贴几十万两,两年内旅顺造船所还是可以为北洋海军新添两艘靖海级装甲巡洋舰的……当然南洋张香涛他们若是有意购买战舰那是最好不过,他们出手订购一两艘加上我们自己订造的,已经足够旅顺造船所开工之用了……”荣禄继续说道。
谭延拱手说道:“荣相所虑甚是,晚生也是如此考虑的。南洋比之北洋在财政上丝毫不逊色,甚至有过之。与先前南洋大臣刘岘庄不同,只要张香涛认准的事情,一般都是大手笔,晚生估计南洋采购战舰绝非是一个小数目,到时候就怕旅顺造船所忙活不过来……”荣禄听后微微笑道:“旅顺造船所忙活不过来这不要紧,组安不是可以将战舰分拆开来,让江南船坞等民营船坞来负责建造船体么?关于南洋购舰和旅顺造船所造舰的事情就这么先定下来吧,这件事还是需要你和张香涛他们去讨价还价,如果能够用南洋的银子来给北洋海军添战舰,某家正好求之不得!”
第二百零九章 先兆
说完荣禄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过一本书递给谭延说道:“都说状元郎一目十行过目不忘,读书破万卷,不知道这本书组安可是读过?!”
谭延接过一名为《日本变政考考》,不是印刷体,而是人用毛笔抄录的,字体和他的字体是一脉相承,谭延立刻判断出来这本书是出自翁同的手笔——翁同自然是写不出这样的书的,所谓《日本变政考》这本书坊间早有行,而作也是“老熟人”康有为。
“荣相,这书该不会是翁叔平的抄录的吧?这本书晚生听人说过,是挂职工部的康有为写的,民间士子们之间多有传阅……”
荣禄听后说道:“状元郎真不愧是火眼金睛,某家虽是将门出身对这书法一道不甚精通,但也听手下幕僚提起过若论颜体字,本朝除了你组安之外再无人可以和翁叔平相提并论……”
“荣相过奖了,这不过是为了考科举苦练而来,算不得什么……”谭延抱拳谦逊的说道。
荣禄摆摆手说道:“组安是光绪二十一年的状元,应该是和康有为等人同科吧?”
“回荣相,晚生与康有为确实是在光绪二十一年的会试同科,不过此人颇为激进,听闻数次上书得罪不少人……晚生也以为此人若是多加磨砺也未必不是人才,可听闻康有为分到工部之后却一直空悬职位,想来有些好高骛远……”
康有为所领导的变法派历来视荣禄为头号大敌,荣禄今天提起康有为,谭延觉得这并不是荣禄招揽人才。至少看到翁叔平亲自誊抄康有为的《日本变政考》就可以看出,康有为已经投靠了翁同,两之间已经再无回环余地。至少在政治上康有为的举动甚至已经成为他谭延头号政敌的小打手了,现在看来这个打手的地位还不低。
荣禄点点头说道:“这次召你入京觐见圣母皇太后除了北洋海军的事情之外。还有一事便是你要和某家一起来见见这个康有为……
荣禄指了指谭延手中地书继续说道:“这本书是通过翁叔平送到皇上那里的,皇上又让翁叔平誊抄一变,打算过几日就要刊印天下,而且还要你我、翁叔平、张萌桓、廖寿恒、张百熙、刚毅在西花厅按皇上地口谕询问康有为……”
“啊?!”谭延听后有些动容——戊戌变法的前奏啊!
荣禄有些讶异的看了谭延一眼说道:“组安可有什么不解之处?!”
谭延连忙说道:“荣相,你就别拿晚生开涮了,我跟着凑什么热闹?况且晚生和康有为不对路,而皇上此举显然是要启用康有为,这不是让晚生有些难堪么?!“你是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于外交除了你和张萌桓之外再无他人可精。但相对于张萌桓你又胜他多多,你不去谁去?这是某家向圣母皇太后推荐,翁叔平虽然有些反对,但张阁老还是非常赞同的……”
张阁老就是张百熙。当年谭延会试监考大臣之一,同是湖南人,而且就是张阁老拿着他的卷子说湖南总算可以圆二百余年之憾,出了一个会元。虽然谭延在会试结束之后也曾前往张百熙的家中道谢,而张百熙也非常看重谭延这个小同乡,两相处倒是非常融洽,只不过后来谭延投笔从戎训练新军去了,俩人之间的关系也就算告一段落,但逢年过节谭延还是必须去张百熙的家中拜年的。
“荣相,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组安但说无妨!”
谭延拱手说道:“其实荣相也知我大清这不变法是不行地。眼下是强敌环伺,就连我们旁边的日本小国也是变法成为强国,这也就让很多人想着我们也能够像日本那样变法成为强国。像康有为的这本《日本变政考》大抵就是这一类人的想法……”
荣禄点点头说道:“这倒是不错,如果说康有为以前地事情不说,单凭这本书写得还是不错的……”
“可是关键我们和日本不一样,日本能够做成事的那一套拿过来放在我们身上非出大乱不可,别的不说。就是这本书中说得。康有为认为官制变革是容易的,只要皇帝一声令下就可以解决——荣相。你觉得这样的想法可笑不可笑?他康有为没有在这官场上混过说说自然是站着不腰疼,但是要真的做起来这捅出来的漏子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补得上的!变法一事牵扯的太多,晚生也曾上过《变法九要》折,但真正落实到实处地不过就这么几条而已,只是在地方上慢慢推行才不会出乱子。一国骤然变法,如果是早有预先筹谋还好些,但康有为的几条主张在晚生看来是太过笼统宽泛,没有具体的实施办法,想当然地一味凭着皇上来解决问题,这样走下去在晚生眼中不过是一条死胡同而已!”
“那对于变法组安有什么看法?!”
“晚生的想法和康有为的正好相反,所谓变法急不如缓,上不如下,也就是变法千万不能着急,什么事情都要慢慢来,日本多大,我大清又是多大,两不可同日而语;这上不如下就是与其得罪众多大佬,不如在底下踏踏实实的先做某些变动,然后自下而上来变法,这样阻力还会少些,错了还可以有回环的余地,不至于局势糜烂……”
荣禄在历史上虽然颇为神秘,但后世历史对其下地定论便是变法派地死敌,换句话说这个“老白脸”是保守派头号分子。不过谭延与其接触时间长了却不这么认为荣禄就是保守的,虽然这家伙非常贪财,也承认谭延地“银弹”攻势对其挥了很大的作用,但是荣禄这个人是非常有原则的,你若是触动了他地底线。这个非常有“职业道德”的大贪官会毫不犹豫地进行反击。
由于荣禄是兵部尚书,所以到现在为止他们俩人之间的接触还是以军事为主。在谭延看来荣禄的“将门之后”这个招牌有水分是肯定的,但若说一无是处也绝对不正确——这家伙是不懂军事,但却能够从谏如流做应该做的事情,明白旧式军队已经不堪重用,要想保住这个江山必须用新式军队才行,而且绝对不是淮军那样的挂羊头卖狗肉的“新军”。
谭延明白康有为的变法行动会在历史上产生怎样的效果,更明白对于他们本人会有怎样地后果。按照前生的记忆,袁大头被动的等着武昌起义反手掀翻清王朝还有十多年,而谭延却有把握在数年之内便可以做到这点。有更稳妥的路可以走。他绝对不想跟着变法派去趟浑水,所以在荣禄见康有为之前必须自己先表个态,到时候荣禄举起屠刀地时候自己也好置身事外——他不想为变法派服务,因为他不喜欢自己的努力为一个腐朽到极点的皇权而服务;他更不愿意当别人手中的屠刀。他已经打定主意尽快结束这次北京之行,然后回去就装病,让变法派和保守派在北京城里面死掐,无论谁胜利了到最后他谭延都会在感觉自我良好的时候送他们两派的胜利下半生去住班房或去开荒……
荣禄好歹也是在西北待了十几年,政治的失意固然是一方面,但这也成为荣禄与其他满族权贵不同的地方,他更了解社会底层的情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谭延的“由下自上”式变法更合乎他地心意,因为帝国上层官场上的情况实在是太过复杂了,想要变法一上来对上层官僚进行大手术,先不说会不会触动自己的利益。就是别人也不会答应。
荣禄也非常敏感地意识到最近民间报纸上常谈起的“北洋新政”似乎也更合乎谭延的风格,除了广建新式学堂这点比较受争议之外,其他的鼓励农工商由此而让直隶、山东、河南三省的财政收入大增。这是所有人都能够看得到地。谭延一口气建了这么多新式学堂,还给学堂入学地学生以非常高的待遇,这是极大地惹起了守旧派知识分子的愤怒,就连谭延的老家湖南大儒王先谦也对此愤怒不已。湖南学政江标是谭延的“房师”,谭延通过江标捐资在湖南助学打算建立两所新式学堂。可惜由于王先谦的授意。指使长沙劣绅叶德辉造谣滋事,结果被张之洞给铁手镇压——叶德辉直接送去牢房吃馊饭任谁也救不出来。就连湖广总督王文韶都不管不问。
因为王先谦的戏码做的很足,连京城里面的守旧文人都被他给串通了,所以这件事也就捅到了京师。对于张之洞横插一手打击叶德辉,王文韶却对此不闻不问,荣禄心中非常清楚张之洞很是欣赏谭延,因为当年只有谭延接下了汉阳钢铁厂还帮助张之洞实现了京汉铁路修造,是以张之洞这是在还人情。荣禄不知道仅仅如此还不至于让张之洞如此失礼冒着得罪王文韶的风险来替谭延撑腰,关键在于谭延可是为他挣来了几百万两银子,双方在长江舰队还有南洋海军问题上都有很多要合作的地方,张之洞自然要护着谭延。
谭延以连中三元之名反过来背弃了传统的科举考试,大力兴建新式学校,这在当时的中国可谓是引起了巨大的轰动。甲午年前后两位状元,论光芒自然是年少得志的谭延最为耀眼,一个经商,一个投笔从戎,这本身就已经是非常轰动的事件了,不过这些都比不上谭延在直隶、山东、河南广建新式学堂。谭延虽然没有公开站出来反对科举考试,但是他以自己的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天下知识分子无不对此深思。
在科举考试落日最后辉煌的背影下,谭延如此独树一帜的表现出和传统文人不一样的行为,几乎是一边倒的动作让很多人对这个昔日的状元郎非常不解。在胶州湾事件生后天津码头上的演讲,通过国内中外报纸很快地传递出去,他那句“孔子是中国的圣人,耶稣是西方地圣人。中国不能没有山东,就如同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保卫胶州湾。保卫山东,保卫孔子,保卫名教!”那句话几乎传遍了整个中国。这也曾让天下读书人感到热血沸腾,可是谭延转手之间便在山东和直隶开始了更大规模的建立新式学校的行动。
王先谦是派人到京城来散布谭延在湖南办学的事情,不过他被收拾也是因为谭延正好在胶州湾击败了德国远东舰队,天津港的演讲更是让他的风头出尽。张百熙、王懿荣等翰林领袖对此不屑一顾,也使得王先谦在京师的行动落空。
荣禄说道:“到底哪天见康有为还没有个定论,估计不会拖得太长,见面地点就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除了某之外其余皆是总理大臣负责代皇上考问康有为……到底怎么样还是到时再说……”
对于谭延而言,荣禄对于变法是有想法的,但也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康有为是翁同的引荐地,康有为虽然是中进士授六品工部主事。但是康有为想要直接上书光绪皇帝,可按照大清律例四品官以下是没有资格觐见皇帝或是受到皇帝召见的。谭延之所以能够以五品军机章京在西暖阁觐见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完全是因为满朝文武没有一个能够弄清楚大东沟海战的电文,他的觐见可以让朝廷人心安稳下来。
“恭王现在如何?!”谭延在辞别荣禄之后,回到谭氏家族在北京地府邸,正好一进门赵恒君便告诉他老头子在书房等他,如果一回来便去找他。
“回天乏术,已经是油尽灯枯之局,今天晚上你与我再去一次恭王府,大公主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谭钟麟有些颓丧的说道。
谭延沉默了半天说道:“父亲。恭王爷终究还是要面临这一天,皇室家族一向人丁不旺,六王爷已经是硕果仅存的一位。父亲不用太过哀伤,关键的是下面我们该怎么做?”
谭钟麟靠在椅子上长叹一口气说道:“是啊,下面怎么做才是最重要的!组安,下面是不是要全面倒向荣禄?荣禄这个人权位是没有问题,关键是这个人似乎总不那么可靠……”
“荣禄是不可靠。但是翁同在倒下去之前还是没有问题的。关键的是孩儿并不打算将我谭家的命运绑在荣禄身上,这个人实在是太过贪婪。说白了,我们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一块肉而已……”
“难道你还真想跟曾文正公和李鸿章那样,想要拥兵自重?”
“阿父,在这个年头,孩儿从投笔从戎开始,其实就已经走上这条路了,北洋海军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北洋6军各级军官中基本上都是出身于总督府侍卫队。孩儿大力展海军,其实也是在用海军来掩护我们在6军上的军官人选布置!算算现在新军跟随我进驻山东,直隶这边只有直隶督标新军,加起来三万多有余,这样地兵力已经跟拥兵自重差不多了,就看朝廷里面有没有眼尖的看出这一趋势,如果翁同倒了,估计就是孩儿举步维艰的开始……除非……”谭延略微有些犹豫地说道:“除非我们再给朝廷树立一个新的敌人,这个敌人比翁同更厉害,让他们没有功夫来关注我们,反而还要求我们才行!”
“树立个新敌人?!安儿,你是不是已经做了?!”谭钟麟眼中精光四溢。
谭延说道:“孩儿并没有做,只是想要顺水推舟而已,但以孩儿猜想,一旦要事把这个敌人给竖起来,难免会要弄出人命来……”
“安儿,自古以来做权臣的没有好下场,除非是造……”谭钟麟稍微犹豫了一些,最终还是没有将“造反”这个词给说出来。本质上谭钟麟还是一个传统的文人、传统的官员,在他们地眼中伦理道德占有很高地地位,谭钟麟的一生大多数时间都是勤勤恳恳地做一个好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再说他也没有机会像李鸿章和曾国藩那样展自己的势力,但是今天因缘际会走到这一步,他也不得不多想一些了……
第二百一十章 真假
“阿父,权臣是绝对没有好下场,当年曾文正公急流勇退,李合肥强势崛起,朝廷正是出于制衡才会放过曾氏家族,采用以湘治淮的平衡手段,曾文正公才可以全身而退,否则阿父一位曾国藩的吉字营火烧江宁来掩盖太平天国宝藏的事情,朝廷能不秋后算账?!”谭延有些不屑的说道:“曾文正公命好,最重要的是他心中压根就没有想着做权臣,赶上李鸿章替他来顶缸,现在看看李鸿章的下场,是没有被抄家灭族,但却成为比肩秦桧的大汉奸,老来受此打击比抄家灭族好不到哪里去!”
谭钟麟有些踌躇了,他不过是想平平安安的渡过自己的仕宦生涯,顺便为自己的儿子奠定好的政治基础,谋求更大的展。不过这十年来变化实在是太快,十多年前他还是陕甘总督的时候就自动上书朝廷请求告老还乡医治眼疾,没有想到十年后居然成为疆臣之。变化最大的莫过于自小被称作“神童”的三儿子,虽是庶出但时至今日俨然成为谭家日后光耀门楣的顶梁柱。
“安儿,你是想要从帝党和后党之争中从中渔利吧?”谭钟麟很快便反应过来儿子给朝廷立一敌人的策略从何着手。
“可以这么说,以孩儿的估计,翁同差不多快要走到头了,翁同一倒将会对所谓的帝党予以沉重的打击,孩儿没有将希望放在翁同之帝党,而是放在了当今皇上之帝党……过几天孩儿就要随同荣禄代皇上询问那个几次三番上书皇帝变法的康有为,孩儿以为康有为就是孩儿地希望……”
“安儿。你不是对康有为不屑一顾么?怎么又想招揽他了?他可是翁叔平的人!”
“呵呵,父亲,孩儿对康有为的看法是从来没有变过的,他们成不了什么事,却可以短时间内成一股气候,孩儿也并非是引康有为等人为奥援,他们没有多少真正的力量,只不过是占了大势的优势。但他们并不会使用这种优势!”
谭延觉得自己对康有为的评价有些过了,遂转换话题说道:“孩儿以为康有为和翁叔平也未必是一条心,要知道当年的湖广总督张香涛也曾重用康有为地学生梁启在上海办报,结果报纸没出几期便关门大吉。孩儿想无论是翁叔平还是张香涛,他们都应该看到康有为所著的《新学伪经考》一书中刘歆古文。无一不伪窜乱王经,而郑康成以下皆为所惑。孩儿与张香涛通信多次,对于这本书张香涛的意见是很大的,翁叔平若是没有这点见识,他也就白当这个状元了!”
谭钟麟思索片刻说道:“这也是不错,难道翁叔平接纳康有为是假?!在胶州湾事件谭延和亨利亲王谈判的时候,天津地“彩云公馆”传过来的消息说翁同终于抛下面子问题主动找到了赫德,问赫德中国是否还有时间去做赫德曾经建议过的中国加强国力的措施?赫德老头说了一句非常实在的话:一切取决于中国能够实实在在的做些什么,如果中国决心明天就可以正正经经的开始改革。今天的损失将会是无关紧要的,甚至是甲午战争地损失也是一样;然而若是无意推动改革,今天的损失将会毫无意义,就像只是向狼群投掷一片片的肉,使他们暂时不追上来,直到把马累死为止……
听了傅彩云传过来的这段话,谭延觉得赫德这个老头似乎更可爱了些。诚然一个强大的中国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但是一个过于落后的中国则和那些非洲殖民地一样,经营它还需要付出相当大地代价,英国需要的是一个可以消化它工业产品的中国市场。而不是一个落后的大部落。如果把这段话地说话变成一个中国人,那谭延可以肯定这个人一定将会成为一个非常有远见的政治家,可惜这段话是赫德说的,那只能表明英国不希望中国太过孱弱,让世界上的列强国家蠢蠢欲动。这会危及大英帝国在华传统势力圈的地位。就像俄国对英国地海外殖民政策地挑战一样不过也是从这则情报中,谭延嗅到了翁同的积极转变。这种转变尽管很微不足道,但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几天后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内代皇帝考询康有为,这表明翁同已经不满足于当康有为与光绪皇帝之间地传声筒,他要让光绪皇帝更加直观的认识到变革不可避免,而康有为则是最好的鼓吹手。
“真真假假谁又能知道?人心隔肚皮,翁叔平又不是第一天出来当官的只要对他有用,就算康有为再假他也会捏着鼻子认了!以孩儿估计,翁叔平最好的算盘不过是引康有为为奥援,就算要变法也多是用康有为的嘴来动,至于如何变法,翁叔平是绝对不会用康有为的……是以孩儿以为翁叔平倒台不是后党所为,也要丧于皇帝和康有为之手!”
谭延当官的起始水平比较高,他一上来就站在父亲的肩膀上和总督一级的人物交往,通过父亲的言传身教才明白高层政治斗争是如何进行的,同时张之洞的徐志祥大参案和进入李鸿章幕府从事外交策略谋划的精力更让他很快的成熟起来。在他看来晚清政坛高层政治博弈在很大程度上都是这些人物的性格考量,李鸿章、张之洞、翁同、慈禧太后、恭王奕、王文韶,还有接触最多但也最摸不透的荣禄,这些人合纵连横好不热闹,再加上谭延这个狡猾的小政客,才构成了现在晚清高层政坛的局面。
谭延的资历和地位自然是无法来左右大清政坛的方向,但是他却可以凭借自己地资源优势来恰当的对政治方向进行引导。以他现在的成就而言,就是谭钟麟这根政坛老油条也不得不对他的论断信服三分。虽然这样的论断真是有些让人耸人听闻,但衡量半天,谭钟麟还是觉得翁同在政坛上活跃的时间已经真的进入倒计时了。
“用康有为以起变法更张之功,但却未必会用康有为其人?!”谭钟麟立刻把握到了这中间的猫腻。翁同不是看不出康有为地能力缺陷,如变法这种事情绝对不是一个在朝廷中一天官都没有当过的人就可以凭着满腔热血干成的,如果放在五十年前谭钟麟也会成为康有为的追随,可惜久经官场考验的他至少明白这个道理——并不是所有地事情都能够靠热情去完成的,当年他可以仗义执言解恭王奕的危局。也可以打破官场潜规则去得罪慈禧太后生父门下的狗腿子,但他最终还是投靠了慈禧太后,而从某种意义上的政敌到成为慈禧太后的亲信,以至于七老八十眼睛几近失明的情况下,慈禧太后还派出御医到兰州为他治病。这中间的转变唯有他自己和慈禧俩人才能够说得清楚。“关键就在这里,翁叔平期望变法,可是又害怕大变法,他在变法上和康有为还是有太多的不同,甚至可以说这两个人完全不是一路地!”谭延虽然前生历史几乎考了一百分,对于翁同的“变法之父”名头自然清楚,可惜翁同与康有为性格差异太大了,而他对前生记忆中的历史教科书也是信心不足,干脆否定了这个结论——他在亲历历史。这是一场赌局,赌注就是自己的前途甚至是生命,他宁可相信自己的判断!
谭钟麟点点头说道:“叔平历来谨小慎微,要说他是司马光我信,但要说他是王安石,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谭延笑着说道:“问题是光绪皇帝是没有权位的神宗皇帝,而康有为却是没有做过官地王安石……”
谭钟麟叹了口气摇摇头出乎谭延意料的问道:“你知道荣禄手中的那本《日本变政考》是谁的么?!”
“翁叔平地字估计现在除了孩儿还没有人能够模仿的如此惟妙惟肖。孩儿没有这个心思来造翁叔平的假,那只有他本人抄录的,不过这本书怎么会跑到荣禄手中去了?这个不对呀……”谭延这才有些迷惑荣禄手中的那本由翁同抄录地《日本变政考》地来源问题。
谭钟麟淡淡的说道:“那是太后地!除了这本书之外,还有两本康有为的书也在太后手中。不过那两本书不是翁叔平亲笔抄录的而已……”
“太后的?!阿父,这有些不大可能吧……”谭延好像听到了本年度最大的笑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难道只有皇上想着变法图强,太后就不可以了么?!”
谭延听后倒是有些释然了——历史上慈禧太后也是“变过法”的,比如说先前他主张过给女人放脚。这就是慈禧太后的主张之一。但慈禧太后“变法”的时候应该是在庚子事变之后被洋人打怕了才想到变法,不过想来这个时期的慈禧太后对变法有兴趣还是有可能的。
“难道说荣禄对变法有意也是太后的意思?!”
“呵呵。你想明白了?!”
“这也没有什么不明白,甲午年昆明湖换了黄海大东沟,虽然有李合肥当了大汉奸替太后来顶缸,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当李合肥的,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找到顶缸的……估计太后也不愿意落下爱新觉罗家族罪人的名号,变法强国不受外辱,这种心思可以理解,但她那个变法不成……”谭延笑着说道。
“那你的变法成不成呢?”谭钟麟有些狡猾的反问道。
“孩儿的?!”谭延笑着摇摇头说道:“不过是重复李合肥的老路,撑死能够把这个纸房子变成土房子,但要是雨下大了照样也得倒!”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大凤翔胡同,恭王府邸
这是谭延来到北京四天之内第三次见恭王奕了,每一次虽然时间都并不长,但在恭王奕眼看就要不行的时候还这么频繁的邀见谭延。这不能不让来往出入于恭王府邸地王公大臣们侧目——他们有的都来了三四次了,还没有见到恭王爷,而这个年轻人却频频得到接见。恭王爷都快要到蹬腿的份上了,他们来见见不过是一种“义务”,按照关系亲疏远近不要说恭王愿不愿意见,就是大公主一句话便给回了,人都快要死了,也谈不上巴结。但却也表明了某种动向——这个年轻人真的是很厉害,能够得到鬼子六的赏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这也许并不是一件好事!”沈静坐在马车中,眼看就要拐进大凤翔胡同,远远的便可以看到恭王府邸门口那一长串的轿子马车。他地情绪却有些不好。
“嗯,这确实不算是好事,甚至可能会成为我倒霉的先兆,恭王奕毕竟是太后大半辈子的敌人,也是最强劲的政敌,比肃顺那伙蠢货要厉害多了,威胁也大得多,难保我今天成为恭王府的座上客,明天就要回家去种田了……”谭延微微笑着说道。“这倒还没有严重到如此地步。可是小心总是无大错地,恭王府这边还是能推则推,可以装病避开么!”
谭延摇摇头说道:“这个时候可不是避开的时机,恭王还是要看,大公主所有的要求都要尽力去满足,你不要忘记恭王倒了,我们可就剩下大公主才是唯一的依靠。其他的荣禄什么人都是假的,只要有大公主,我们肯花钱就可以东山再起,若是连大公主都要背叛。那我们一旦出事,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们叔嫂之间放在二十年前自然是政治敌手,不过恭王自从归隐之后基本上对政事已经完全丧失斗志,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未必如我们想得这么紧张……大公主,她靠得住么?!”沈静有点像安慰谭延。更像是安慰自己。
谭延沉色说道:“大公主是绝对靠得住的。你也莫要轻看了她,在慈禧身边就算是荣禄也要回避大公主的。这就是我们手中最后一道王牌了!”
在赵恒君地操纵下,马车稳稳的在恭王府邸大门口停了下来,沈静留在车上,而他则在车厢内整理了一下官服之后便走下马车。恭王府的管家早就候在大门口,一见谭延下车立刻凑上来躬身说道:“谭大人来了,大公主那边让小的见到谭大人之后立刻带过去,谭大人请……走在恭王府邸的回廊上,等一个送东西的丫环走过去之后,谭延见四周没人便停下来从袖子中掏出一张五百两白银的银票递给管家轻声说道:“王爷身子怎么样?”
在恭王府当管家如果放在五六年前还是比较无趣地,但是随着恭王奕再度复出之后,恭王府上下仆役收各级官员的“小费”收得手都软了,而谭延无论在数量还是“质量”上都高居榜。管家熟练的接过银票小声说道:“昨天晚上王爷半夜呕血……估计、估计也就是这两天了!”
“哦,对了,谭大人昨天傍晚的时候,太后又来过一次看望王爷,俩人谈些什么不清楚,不过连大公主都给赶出来了……”管家又补充地说道,可惜旁边又有人出现在回廊上,管家立刻闭上了嘴巴,接着给谭延带路。
“连大公主都给赶出来了!”谭延仔细回味着这条消息,这也许是可有可无的消息,但这实在是太耐人寻味了,大公主无论在恭王奕身边还是在慈禧太后身边,断没有被赶出去的先例,甚至慈禧太后还颇为“顾忌”大公主,连穿鲜艳的衣服都不敢让大公主看到。
慈禧太后当然不会怕大公主,这种感情多半是出于内疚,当年大公主在这四品官员烂大街的京师还闯出了“乱世粉侯”地名头,逼着御史给她赔罪,最后闹得不可开交最多也是被变为和硕公主,可和硕公主和固伦公主有什么区别?在京师这一亩三分地上,谭延还没有听说有谁敢当面挑战大公主。在恭王奕马上就要去世,荣禄将会做为一个“独立体”登上宠臣第一位子地时候,大公主对谭延的意义就十分重大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逝去
“究竟有什么话不能够当着大公主的面来说呢?!”谭延心中有了答案,却不能肯定,恭王奕到现在说是弥留之际也不为过,恭王奕到底是满族颇有号召力的权贵,地位要说比慈禧高一头也不为过,只是权力斗争中一个失败,但绝对不会影响到他应有的地位。身为爱新觉罗家族的“大长”,为家族着想也是人之常情,多半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向慈禧太后交代国事家事了。
到现在为止,谭延知道慈禧太后已经来过两次了,因该说慈禧太后也希望能够得到恭王奕最后的建议,现在列强环伺国家命运犹如怒海狂涛中的一叶扁舟也不为过,这种场面绝对不是慈禧太后所能够应付的,也唯有开启洋务运动开端的恭王奕有这个能力。
“大公主!”谭延一进门脸上换上了一幅悲切的表情。
“组安来了,太后还在里面,待会可能要见你……”大公主镇静的脸上眉宇之间掩饰不住一丝哀愁,恭王奕的病已经折腾了一年多了,几次徘徊在亲人离别之际,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太后也来了?!”谭延做出了比较震惊的表情。
“已经进去好长一段时间了,阿父有些话要对太后讲。”
谭延从袖子中拿出一个小盒子说道:“大公主。这是铭帅前年送给家父地一株高丽红参,乃是红参中的极品。家父这几年身体见好也是多归功于这株红参之功效,虽然用去了一些,但……”
大公主眼中起了一层雾气,官场上送礼像人参之类地东西送半截的极为罕见,因为这多少有些不恭敬。大公主也知道谭钟麟的身体并不好,除了眼病之外也是病体缠身,十年前就开始不断上书要求隐退,况且年纪也快要到八十了。谭氏父子肯拿出这红参,虽不完整但却包涵了另外一种意思。
谭延看大公主愣了半天说道:“大公主,这红参听说是铭帅珍藏之物,铭帅自甲午年后节制关外,相信这样的红参连宫中也是很罕见的。说不定能够对王爷的病有好处……”
刘铭传一生心高气傲,和当年的左宗棠是有得一拼,很少听人说他还给某人送礼。甲午年朝鲜危局,翁同因为私仇有意阻止张学醇出山,更因为刘铭传和李鸿章之间的关系死死压住,让李鸿章代传圣旨故意摸刘铭传地面子。如果不是谭氏父子横插一手,这个死结也没有这么容易解开,现在刘铭传成为东三省总督。总算是在快要入土之时再一次封疆,这一次比当年的台湾巡抚更加威风,对此刘铭传心中恩怨分明,将好不容易搞到的极品红参送给了谭钟麟表达谢意。
“阿父之病已经非药石可以挽救。组安,这件红参我不能收,令尊更需要它!”大公主见谭延有些误会便解释道。
“吱呀!”的一声,房门打开了,走出来的人是慈禧太后。谭延愣了愣神。立刻跪下行礼说道:“圣母皇太后金安!”
慈禧太后没有说话,只是用非常难过地声音说道:“恭王殁了!”
刚被谭延硬塞进大公主手中的红参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突然而来的打击让大公主还是身体晃了晃,旁边的李莲英立刻走过来扶住大公主……
恭王府西堂,慈禧太后仪仗煊赫,端坐在西堂正中主座上,对跪了一地的御前大臣、军机大臣、内务府大臣,红着眼圈说道:“恭亲王去了……文宗显皇帝的几个兄弟中,恭亲王勋德最隆,不配享太庙,不足以昭显崇德……谭延!”
“臣在!”谭延顶着众多大臣的目光走上前去跪下。
“恭亲王这最后一件事就交给你来办,内务府大臣福锟!”
“臣在!”
“你从旁帮衬着一些!”
“遵旨!”
“辍朝五日,皇帝素服十五日,予祀贤良寺,溥伟即日袭亲王,赏陀罗经被!”慈禧太后地脸色非常不好,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对恭亲王身后事逾越礼制的敌方指责。
当众人散去之后,内务府大臣福锟在西堂的一间房中说道:“谭大人,这……皇太后心痛恭王爷西去,关键是这后事有些逾越礼制了……”
“福大人,谭大人不敢当,你老就叫我一声组安好了,你老人家是前辈,我是小辈,第一次做这样的事难免有些疏漏,您老在旁多多帮衬着,咱们将恭王后事办好才是真地……”谭氏父子朝内务府送了这么多银子,除了给慈禧的之外,内务府上下老小蛀虫们没有少受他的好处,这个福锟他也曾见过几次,以前虽然是给人送银子,但福锟还是理所当然的样,一直都是“组安来,组安去”的,今天被慈禧太后出人意料地表现给吓昏了头,改口称“谭大人”了。
福锟擦了擦汗,不知道是被急得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今天慈禧太后实在是太过反常了,恭王爷去世礼遇之隆差点没让人把下巴掉在地上。以前慈禧太后憎恶恭王奕,多年不理不睬也就罢了,甚至连她自己地寿辰和皇帝的生日都不准许恭王随班祝嘏,本以为就这么随随便便草草了事就算了,没有想到王爷该享受到地礼遇恭王全享受到了,王爷没有享受到的礼遇,恭王爷也全都享受。最让人摸不到头脑的是,恭王爷的后事不是满族权贵王爷来主持。也不是内务府大臣来主持,更不是朝中名臣来主持。反倒是山东巡抚来主持,这才是最让人迷惑不解地。
迷惑归迷惑,但谁都看得出来慈禧太后心中谭延这个年轻人应该分量很重,以前就听说这个状元郎原本是放到皖南道去就任的,这可是慈禧生父临死前地职位,皖南道道员不轻授,甚至宁可空置也不会随意放给别人。慈禧卖官鬻爵成风,内务府没有少在这上面财。就连景仁宫的珍妃也开起了卖官公司,连四川总督都敢卖,可没有听说谁敢卖皖南道道员的。
福锟身为内务府大臣,对于宫中的隐秘之事知道的非常多,谭延步入官场就是恭王奕一手操作的。大公主出面让谭延进入了中枢当舍人,随即又进入军机处当章京,这么多年他还没有听说有谁能够升的这么快的——军机处、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地章京是这么好当的么?这么年轻的总理大臣又有谁见过?!
“谭……组安,这赐陀罗经被,予祀贤良寺也不算出格……不算逾越礼制,但配享宗庙和辍朝五日与皇帝素服十五日……”福锟有些磕巴的说道。
谭延回答道:“刚才众位大臣也都听到了,却没有反对,这说明恭王爷的勋德是配得上这种礼制地……福大人。恭王爷是文宗皇帝哪一辈最后一个了,你看看和他同时代的中兴名臣们,到现在还剩下几个?仅仅李相国一人而已,太后这么做不仅是对恭王爷一人。也是对朝中大臣的一个安慰……”
“那……”
“还是按照圣母皇太后的意思来办吧!这种事情不是你我所能够担待的,礼制方面的事情连礼部大臣都没有张嘴,你我何苦为此操心呢?!”
“组安,还有件事比较棘手。”
“福大人请说!”
“按照皇太后的意思,恭王爷的后事必然是风光大葬。这安排后事地银子也是不会在一个小数。你也知道这几年内务府并不宽松,户部那里连军费都要削减……”
门吱呀一声打开。大公主走进来,福锟立刻闭上自己的嘴
谭延向大公主行礼之后说道:“福大人,恭王爷的后事必须要办的隆重、周全,银子地事情这都是小事,否则将会寒了大臣的心,太后那边也不好交代……这样,你看看从户部那里能够批出多少银子,你们内务府就不要掺和了,剩下的缺口北洋府库来承担,条件只有一个,就是必须将恭王爷的后事办的妥妥当当,不要出什么纰漏……这件事您老最清楚,就要多多有劳福大人了!”
福锟一听北洋肯出这笔银子,立刻放下心来,谭延虽然是山东巡抚,但他老子可是北洋大臣,儿子地意思就是老子地意思,谁不知道北洋的家还是这个年轻人来拍板,他地话比什么都有用!福锟得到了谭延的保证之后便向大公主寒暄了一阵,多是“节哀顺变”之类,也就匆匆告辞了,对他而言礼制不是问题,慈禧太后的懿旨便是最高的礼制,关键就是在于银子啊!
“组安,阿父的事情真是有劳你了!”大公主悲切的说道,显然她刚刚将慈禧太后等一干重臣送走。
“王爷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王爷与家父相交几十年,连最后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就是家父也不会放过我的……倒是大公主一定要注意身体,不要太过悲伤……”谭延说道。
谭延说完后从袖子中抽出一张银行票据说道:“这是存在工商银行中的四十万两白银金票,王爷刚刚西去,府中有很多事情需要打理,世兄袭承恭王各种社交也少不了,这些都需要银子来疏通……王爷所有事情还有王府今后所有用度,只要我父子还能够帮得上忙,都由北洋来承担,大公主不需有任何顾虑……”
恭王奕眼看就要故去,本来谭延来恭王府就是来送银子的,结果没有想到还没有送出去,恭王奕已经病死了,只好将这笔银子事后做补贴。有了慈禧太后的话,恭王奕地丧事用度可以名正言顺的从北洋走账。无论内务府还是慈禧太后绝对不会有问题,就是翁同地户部能够拔出一点银子算是一点。没有也有正当的借口来做账。
恭王奕的去世把谭延给拴在了恭王府忙活丧事,正好他也借这个机会向荣禄推去了代皇帝召见康有为会面的差事。他明白荣禄肯定不会满意康有为,而翁同在这一局上看似赢了,但后面的事情会让他更加头痛。在他看来袁大头没有领兵权力,而自己也不鸟变法派,变法派应该不会主动起宫廷政变,只要双方没有真的动刀子,保守派和变法派的这盘稀泥还是要和下去。它们之间耗得时间越长,谭延也就越有利。
由于谭延没有见到恭王奕的最后一面,所以至于恭王奕和慈禧太后在临死前到底说了些什么,谭延也无从推断。不过从恭王奕马上就要死去还接二连三地召见谭延,俩人之间的谈话内容多是如何变法、练军、重建海军之类的话题。还有便是关于国际形势的研判……这些都并不重要,以前谭延在恭王奕身边的时候也没有少谈这些,不过当时自己是做为幕僚性质,而现在他则是具体负责这些事务,前后相差不计千里。
谭延无法知道恭王奕和慈禧太后最终说了些什么,但是可以肯定俩人之间地谈话多半会涉及到自己,而慈禧太后骤然间让自己来主持恭王奕的丧事也并非是无心之举,绝对是隐有深意。谭延在忙碌中也不忘将自己的想法和谭钟麟商谈。老头子对此也是有些迷惑,但得出的结论总归有一条——恭王最后相当于遗嘱的谈话,是涉及到谭延的,而且应该是正面的。否则这个丧事就是轮八圈也轮不到谭延的头上。
因为要主持恭王奕地丧事,北洋海军靖海级装甲巡洋舰正式编入北洋海军的仪式他并没有参加,而是通过报纸来了解到这两艘名为“靖海”、“靖洋”的两艘战舰突然服役北洋海军引起了巨大的轰动,而做为北洋海军新旗舰地龙旗号战列舰也同时服役北洋海军。如果说恭王奕的去世是代表了一个时代的过去,而这三艘新舰服役北洋海军则标志着新的时代正在开启。
北洋海军的扩张脚步远不止此。在德国建造地八千吨级装甲巡洋舰也会在两个月后开始从德国出。回国之后将会正式编入北洋海军序列。光绪二十四年,北洋海军拥有主力战舰十二艘。除了镇远舰之外,全部是最新建造地战舰,致远、靖远这两艘与镇远同时代的老北洋海军战舰将会成为威海卫海军学堂和天津海军学堂地训练舰——中国的海军实力再次以压倒性的优势高出日本!
北洋海军的实力已经上升到连日本人都非常顾忌的地步,日本在甲午海战之后只新添了两艘君权级战列舰,不过这两艘君权级战列舰所采用的装甲还是二十年前的钢面铁甲,虽然最大厚度为四百多毫米,但是比北洋的龙旗号战列舰的防御能力还是差了很多。龙旗号战列舰的综合实力让日本的两艘战列舰相形见绌,加上采用了很多最新技术,论起战斗力虽然谈不上以一敌二,但这艘北洋海军旗舰已经毫无争议的成为当年的日本人心目中的定镇两大巨舰。
更可怕的是北洋海军横空出世的靖海级装甲巡洋舰,这两艘战舰都是秘密建造,日本人事前也曾得到过一些情报,但对于具体情况却一无所知。这两艘战舰继承了龙威级巡洋舰的创新特色,背负式炮塔和全舰一级主炮设置等方面更是让所有的海军专家都感到眼前一亮的感觉。
各国海军强国在看到报纸上刊登的靖海级装甲巡洋舰照片之后,反应不一,英国的造舰工程师都惊呼:“中国的靖海级装甲巡洋舰过了我们的君权!”。而德国人的反应是克虏伯装甲在靖海级装甲巡洋舰上的应用使得靖海级巡洋舰成为世界一流的巡洋舰,也许它的主炮口径还没有达到战列舰的水平,但其战斗力的强大已经毋庸置疑。
北洋海军也许还受到了高级指挥官缺乏的限制,单是中日双方四年前甲午大海战,几乎半数以上的高级军官或是战死,或是引咎自杀,损失同样惨重。不过北洋依托其庞大的资源,加上清政府的北洋海军重建拨款,使其很快便恢复了元气,至少论恢复度与国内陷入经济危机的日本相比要快得多
第二百一十二章 对峙
天津北洋海军学堂一个海军军官学校的规模几乎抵得上整个日本的海军学校,除了从教师到学员待遇不是日本所能够相比之外,更令人嫉妒的是中国的海军学院可以拥有致远、靖远这样的战舰做为练习舰,这种实习机会是日本海军教育所不能相比的。
谭延当年力促英格斯成为北洋海军顾问之后,英国和大清帝国海军方面的合作大门重新打开,日本财政困难已经极大的影响到其海军人才储备方面,虽然也是竭力促成留英、留美海军军官培养,单是和北洋的实力相比就相形见绌了。天津北洋海军学堂、威海卫水师学堂打破先前定例,每年连续向英国海军院校派出大量的留学生,到了今年更是有一批平均年龄只有十五岁的小海军留学生前往英国海军院校培养。
这些海军留学幼童将会接受英国人本土海军人才培养方式,从海军工厂开始一步步的走向战舰指挥、战舰设计等领域。在各国海军的传统中,英国海军的进攻精神无疑是最为积极的,将这么小的留学生派往英国学习海军各个方面的知识,也是为北洋海军彻底脱胎换骨做好准备——当他们成长起来的时候,北洋海军,乃至全国的海军将会彻底走出闽省独霸的局面,为海军展打开这个地域性集团的***。
在谭延的有意安排下,三年前在招收这批海军幼童的时候,就刻意要求在全国范围内大面积撒网。专门挑那些因为各种原因家破人亡,又读过书地孩子。在经过三年的学习之后,他们已经可以流利的使用英语,完成了西方现代教育对同龄人要求的数理化方面的知识。
北洋海军少年班绝对是一个极为恐怖的存在,谭延亲自设立了考核奖惩制度,淘汰率非常高。一个海军少年班的学生可以每月获得十块大洋的生活补贴,单是一旦被淘汰他们被下放到普通院校中学习的时候,这些学生的补贴将会缩水一半。如果按照常理,这样地津贴缩水幅度虽然比较大,单是满足一个孩子的日常生活需要绝对是够了。但这些孩子却不同,他们被录取之前生活极为惨淡,水灾、旱灾、吸毒使得他们家破人亡,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甚至还在草市上被人贩卖。
有过这些经历的孩子们,可想而知他们的危机感是极重的,进入海军少年班后他们基本上没有什么机会花钱。学校供应伙食,而他们身上担负的最主要地任务就是学习,拼命的学习——为了自己的未来。他们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掌握了英语,除了学习之外他们还被灌输甲午海战中国战败的耻辱,培养他们地仇日理。
谭延是反对所谓的“精英教育”的。可惜在这个时代,无论你建多少学校,都是在进行“精英教育”——从洋务运动开端时代开始到现在,中国的现代教育展可谓是举步维艰,到了谭延这一代总算是不用为银子而愁白头了,可是相对庞大的人口基数,他一口气开了这么多学校也还是杯水车薪,何况还要面对自己的同乡王先谦这样的守旧派文人的横加阻挠?
在谭延地眼中。做为重点培养的海军少年班的潜力巨大,这些孩子的天赋丝毫不逊色于詹天佑那一代地留**童,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完成如此沉重的课业负担,实在是出乎他的预料之外。也正是因为如此。谭延在想着是否扩大招收少年班的想法,不仅仅局限于海军和6军,在其他科学技术方面也是不是尝试如此做法,毕竟从美西战争捞到地油水非常多,教育投资看起来比较高。但和军舰地造价相比就小巫见大巫了。
可能是做为对中国北洋海军实力暴增的回应。日本否定了1898年召开地第13届国会的财政预算,第三届伊藤内阁提出了包括酒税、砂糖税、海关税等合计1820万日元的增税案。这笔巨额增税案的目标直接指向了北洋海军——日本将会在三年内向英国订购一艘战列舰三艘装甲巡洋舰。远东海面上因为北洋海军和日本联合舰队这对宿敌再次变得不平静起来。就在中国上下讨论康有为的第六次《上皇帝书》的时候,中日海军不期而遇,林泰曾的北洋海军旗舰龙旗号战列舰将它的十二寸炮口指向了两点钟的方向——那里正有一支日本联合舰队分舰队经过,中断了七个月之久的“海上对峙”再次重演……
相对于中日两国在海面上的对峙,谭延更关心现实的利益争夺,当然他也加快了以潜艇等新技术、新武器在北洋海军的应用,上海江南船坞中两艘巨大的船体被拖拽到旅顺造船所巨大的船坞内——第二批两艘靖海级装甲巡洋舰正式开工建造。
为了敲定旅顺造船所订单问题,谭延亲自前往江宁两江总督衙门开始谈判,最终结果是南洋出资八十万两购进海筹、海琛两舰,订购一艘靖海级装甲巡洋舰。这与原先的计划不符,不过却令谭延非常满意,海筹和海琛在北洋水师中虽然列为主力战舰,经过一系列的改造后它们的力量根本不能和龙威级巡洋舰相比。如果张之洞开口所要龙威,谭延还真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好在老张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注意,用原本购进龙威的八十万两银子敲定了两艘老舰,但是却提前交付了所有的战舰款项,其中也包括了靖海级装甲巡洋舰的款项,尽管这艘战舰还在船坞里面。
龙旗号战列舰服役于北洋海军的意义并不是仅仅做为一艘可以抗衡日本战列舰的北洋旗舰,中英海军交流地回暖作用下,经过谈判按照合同。在五个月后,龙旗号战列舰的相关图纸将会交付给中国。以中国现有的技术能力而言,建造龙旗号战列舰似乎还是非常勉强,除了装甲之外,龙旗号战列舰在火炮、动力等方面对旅顺造船所和整个中国重工业都提出了重大的挑战,很多都需要进口。
谭延是绝对不会满足于进口的,他的目标就是自造战舰,在技术上趁着世界各工业强国还没有加大封锁之前,紧跟时代潮流——尽管在这个时代,技术进步度之快令人乍舌。而海军战舰也以前所未有的度直接奔向淘汰。以谭延的估计,就算英国人的无畏级在最近五年内出不来,用不了三年,龙旗号战列舰就会成为一艘过时的战舰,唯一地办法不是加紧订购,也不是强令旅顺造船所建造同等战舰,而是加快度吸收龙旗号战列舰的相关技术。
无论战舰更新有多快。只有其中的技术才是真的,如果不是北洋海军造舰经费有限,北洋府库不能光明正大的充进旅顺造船所,谭延很希望能够在英国海军的扶植下引入外国工程技术人员在旅顺造船所仿造龙旗号战列舰。这样的话不仅可以一次性解决旅顺造船所地开工问题,更可以以最快的度吸收消化相关造舰技术。
根据英国最近因为法国新出现的高爆弹药而加强战舰装甲防御能力的情报。谭延通过法国驻华公使与法国达成了一笔价值五十万英镑的专利交易,将会在天津机器局保定火药分局引进法国地高爆弹药生产线和生产工艺,专门为北洋海军和北洋海防提供高爆弹药。这笔交易是不通过北洋官方的,而是谭延与法国的私下交易,费用将会从美国的银行来完成。
之所以能够如此容易的达成这笔交易,无非是谭延手中掌握的无线电技术再次升级,无线电电报机的传输距离达到了三千公里以上,已经可以满足商业化需求。更重要的是其在军事方面地意义。不过谭延并不向上次交易那样便宜法国和其他列强国家,相关技术专利只注册并不买卖,而法国提出的附加条件便是购买五部无线电电报机。
个人太强,国家太弱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谭延自然知道法国人心中的算盘,可是他是绝对不会出让无线电地任何相关技术专利的,他相信法国或是其他国家纵然能够一时从中得到好处,只要他手中紧握着这些专利,总有一天它们吃进去都要给他加倍吐出来——国家的强大!
光绪二十四年二月。武卫右军完成扩充整编两镇又一混成协。每镇一万三千人,混成协为六千人。不仅如此。在刚刚完成扩编武卫右军之后,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谭钟麟上书,直斥河防营、绿营、军港守备营等旧式军队作风散漫,战斗力低下,要求依照新军重练。自此朝廷准许这一奏章之后,谭延终于可以动手真正掌握直隶、河南、山东三省所有的军队——在打着重练兵勇的旗号下,北洋新军出身地军官开始四散分布到三省军队担任各级军官,名为训练军队,实则掌控军队。
由于旅顺、大连湾也属于北洋海防范围之内,所以在征得病榻上地刘铭传同意之后,旅顺守备营扩充到八千人,新设大连湾守备营四千人,旧式军队完全撤出辽东半岛海防。
至此北洋新军开始了第一步大扩散,除了京师一万五千人的步军不属于谭延控制之外,三省外加辽东半岛海防,他手下控制地军队可以达到六七万之多。当然经过这次大扩散之后,北洋新军自身的质量也因为抽调了大量的基层军官而下降了不少,况且扩散归扩散,却无法在短时间内形成真正的战斗力和掌控军队,这都需要时间。
即便如此,谭延对这样的扩充度还是非常满意的,用不了一年,至少三省之内的军队调动就不会像以前这么麻烦了,而到现在就算北洋新军主力武卫右军因为扩散而造成质量下降,但这两镇又一混成协无论在训练、装备等各个方面都是现今中国当之无愧的第一6军。中德胶州湾事件让这支军队第一次露脸,成为近几十年来中外军事冲突中最强悍的军队。不仅自身损失忽略不计,还俘虏了一千多德国6军俘虏,这个成绩更是中*队还没有过地。
可能也是新军强大的战斗力使得清廷终于痛下决心开始大规模训练新军,要想保住满清贵族留下来的江山,新军是不可或缺的。数十年前德国战胜法国,德国6军开始为世界所推崇,在中国德国6军更是一个不可战胜的神话,虽然新军战胜德军,还没有夸张到中国6军变成天下第一的地步,但毫无疑问的是。这场胜利不仅极大的振奋了民族气势,更让所有的人将保住国体不受外辱的希望寄托在这支新建6军身上。
军官是谭延控制新军地重要途径,所有的军官任命都是他一手调整的,在胶州湾事件得到解决之后,原本打算中断学业回国的德*事留学生又重新返回学校学习。一开始谭延打算将胶州湾事件的军事冲突部分打成持久战的,没有想到双方军事冲突不过才一个下午便解决战斗,这也为谈判桌上的斗争提供了良好地条件。是以谭延没有让所有的留德军事留学生全部回国,在战后继续完成学业。
新建6军所有的高级军官必是出自“留德士官系”,而留德士官系基本上都是出自谭延的总督府侍卫队。谭延需要这些留德士官系的协助,但也在频繁地更换他们的职位。在留德士官系中并没有明显的疆域划分,当然第一批总督府侍卫队由于是在谭钟麟闽浙总督位子上成立的。所以浙江、福建的人比较多,但就这样也没有占有绝对优势,所以还没有存在士官系内部分裂的迹象。
老北洋海军内部的福建派系所产生的严重后果是让谭延非常顾忌地,海军已经想法子在解决这个问题,等着出身天津和威海卫海军学院的学生毕业服役于北洋海军之后,将会得到极大的缓解。6军是谭延安身立命的根本,他是绝对不允许军队内部有任何派系之分地。
借着部分地域招收军校学员和频繁调动其职位两大手段,新建6军内部对于自己的上级根本没有太多的接触。也没有来得及在军队内部拉帮结派。不过这样的方法要求军队素质极高,任何一个将领在接手这支军队之后都能够快掌握军队进行作战,北洋新军目前自然无法达到这个标准,但相对于来自内部的分裂。谭延选择了降低一定地战斗力来换取团结——北洋新军上下全部以谭延为脑,只有他地命令才是最高命令!
如果说日本的扩军度是受到北洋海军地刺激,而谭延的扩军度完全是受到康有为的刺激——他虽然没有参加代皇帝召见康有为,但通过荣禄他也大致了解了那天的情况,因为对康有为的不满意。荣禄愤而半途退席。刚毅也随同离去,只剩下翁同与其他两位大臣似乎还非常感兴趣。这是翁同操作的结果。不过事后并不像谭延所想象的那样,康有为再次受挫,反而光绪皇帝赐康有为总理衙门行走的职位,最要命的是专折奏事权——康有为现在虽然还挂着六品官衔,光绪皇帝似乎受到阻力不能接见他,但是有了这个专折奏事权,接见和不接见有什么区别?
谭延已经预见到康有为在大清政坛上的崛起已经是势不可挡,在那个“专折奏事权”的背后,就算没有翁同,或是翁同有意阻拦也没有用,二十多岁年轻的光绪皇帝是绝对忍受不了康有为那慷慨激昂的奏折的。
“慷慨激昂管什么用?最重要的还是面对现实,在冷酷的现实面前,你还能够动军事政变来给慈禧太后予以政变的借口么?!”谭延手中掂量着《上清帝第六书》喃喃的自问道。这是一个很要命的问题,对于谭延而言,他是不会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放在别人身上的,这倒不是说他想要学袁大头用别人的鲜血来铺就自己的成功之路,而是将自己的命运寄托在变法派和守旧派相持多长时间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