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丑闻
谭延肯定的回答道:“当然值得!也许你现在看不出这个岛的重要性,但是用不了五十年,这个岛在太平洋上将会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关岛在太平洋的战略地位再过百年就是一个不懂军事常看新闻的人也能够知道,这个岛如果落到中国的手中对美国而言可能不会有多大的威胁,但是关岛在美国人手中对中国的威胁就实在是太大了,况且这么重要的岛屿对于以后中国海军走出近海深入大洋也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日本从中国手中将琉球给糊弄走了,再加上历史的改变,谭延觉得琉球归还中国的可能性非常低,不过好在台湾在手,中国海军也算有个进入太平洋的出口。关岛和塞班岛就是他打算为以后中国海军在太平洋安插的两个老窝,在地理位置上也会对日本构成一定的威胁,如果日后有一天中美因为太平洋问题有所冲突,关岛也可以给中国争取到足够的战略空间作为缓冲。
“也许现在我们的海军还用不上,至少二三十年内这个岛屿恐怕都是要闲置的,但是我们的眼光应该放得长远一点,我敢肯定再过四五十年,随着科技的展那个时代的武器水平将会到达我们难以想象的高度。关岛这个太平洋上的小岛在一定条件下将会变得至关重要,到时候我们的海军可以以此为基地向东深入太平洋,掉头西北就是日本——这是我最为看重的,关岛和台湾岛的组合可以封死同向日本的大部分航线,在这里布置一支强大的舰队配合本土舰队,一旦有事就是饿也能把日本饿死,我们需要关岛给日本加一条锁链!”谭延非常肯定的说道。
“既然你这么有心,和美国做关岛这笔生意虽然很困难,但是要不试上一试估计你也不会死心……放心。美国那边我会多加照应,不过你也不要抱太大的期望……”
谭延笑着说道:“事在人为,你也说地对。美国人一向很精明,他们从俄国人手中购买阿拉斯加就是最划算的一笔生意,要是条件允许的话,我宁可倾家荡产也要买到手!关岛地事情就多劳你费心了,我尽快的将朝廷这边向美国提出购买的要求搞定……”
慈禧太后身有隐疾这件事可以说是公开的秘密,只是知道的人并不多,当年慈禧太后就曾经颁下懿旨诏令各省总督巡抚访医问药,但是谁敢给慈禧太后推荐医药?治好了固然是飞黄腾达,可是一旦捅了篓子。让慈禧太后的病情恶化,那后果可想而知,各省的封疆大吏本身就是富贵至极,锦上添花对于他们而言固然是好,但也不至于让他们冒着身家性命来添这点彩头。是以从曾国藩到李鸿章再到张之洞,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推荐医生或是药物的。
慈禧太后身患隐疾同时也是事关一桩皇室丑闻——慈禧太后和荣禄之间有着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隐晦关系。十几年前荣禄之所以这么骄横跋扈,年纪轻轻便升任户部侍郎兼内务府大臣。长官了皇室仓库地钥匙,这个位子一般只有最亲信的皇族子弟才能够担任,当年的雍正也曾经担任过内务府大臣,可见其重要性。当年贵州巡抚存在空缺,在荣禄的影响下慈禧太后脱口而出让当时的军机大臣沈桂芬担任,引起了轩然大波,这也由此结了俩人的恩怨,沈桂芬用荣禄的拜把子兄弟翁同上演了一出苦肉计,从而抓住机会将荣禄扫地出门弄到西安当了十几年地将
慈禧太后的疾病事关皇室丑闻,荣禄便是这桩丑闻的关键人物——传言慈禧太后流产。s而孩子有很大的可能就是荣禄的。曾国藩和李鸿章等人不敢应慈禧太后的懿旨,也是怕自己推荐的医生到时候给慈禧太后诊治的时候说出病情的真相,或是在用医用药上能够体现出小产的迹象——要知道这皇宫里面地人可是鬼精的,用了什么药就可以推断出这个人干了什么,一旦用了流产后的恢复药物,那皇宫里面和朝堂岂不是要炸窝?!以当年曾国藩和李鸿章这等名望的封疆大吏一想到这点,这个讨好慈禧太后的彩头就更不敢要了。
谭延是兵部尚书兼步兵统领,也就是说启闭紫禁城的宫门钥匙就在他的掌握之中,加上整个北京的防务也都在他的手中,还有两镇武卫右军。城外还有一镇正在训练的新军。只要他愿意,一夜之间血洗紫禁城对他地难度并不大,至于长麟手中的那一镇前满人禁卫军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一群饭桶罢了——连叶志率领的淮军都在朝鲜让并不成熟的日本6军像赶鸭子一样给收拾了,更何况这些只知道遛鸟逛窑子地废兵?!
当年地曾国藩和李鸿章害怕漏底,但是谭延却不怕。只要所谓的“回春万寿丸”不把慈禧太后给毒死。不起作用他是没有什么危险地,手握重兵的他在面临政坛风波的时候比京师中任何一个人都有底气。荣禄现在已经死了。谭延暂时也没有什么威胁,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似乎都很重视北洋的走向,他们要想压倒对方保证自己的权力,第一个要收买的便是北洋,就算“回春万寿丸”没有明显的功用,慈禧太后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慈禧太后为人喜好恭维,喜欢喜庆,谭延呈上的这一组“回春万寿丸”仅这个名字就将慈禧太后给吸引住了,在经太医验药无毒之后,慈禧太后便开始服用这回春万寿丸。一连半个月慈禧太后就按方服用,而精神也好了不少,这使得她老人家“凤颜大悦”,在召见谭延的时候便询问这药是谁配制的,并准备亲自召见这位名医。
面对这样的情况,谭延早就和沈静有过商量——要想怂恿慈禧太后把关岛从美国人手中买回来,那绝对要保证这个药丸的神秘性,至于是谁配制的药丸更是不能让她知道。于是谭延便胡诌哄骗慈禧太后。说这药丸乃是福建以道观中的老神仙所开,当年谭钟麟就任闽浙总督的时候,谭延曾经“走访”过该道观。与老神仙相识。幸赖太后洪福,才能开出这张药方,如果让他进京,以老神仙地年岁和身体状况,恐怕他是没有这个福分了,至于让他呈出这配料的药房,看来还是能够办到的!
谭延向慈禧太后呈献了回春万寿丸地药方,结果皇室太医院的太医们一见这药方当时就傻了眼——这哪是寻常药方,完全是民间神怪小说中那些海外神仙洞府里面的仙药么?你让他们怎么来照方抓药?!而谭延还特意说明。这些配药可以在钓鱼台、黄尾屿、赤屿上可以采到,但是中间的一味主药必须在关岛才有特产,失了主药则药丸全无功效!
太医们对慈禧太后病情的原因自然是讳莫如深,更加不敢指责谭延的药方作假——那等于打自己的嘴巴,如果说在慈禧太后服药之前站出来指责的话还好,但是现在慈禧太后现在服药感觉良好,再站出来反对这么一个朝廷宠臣。无异于找死。
太医院按照药方是无法配制出回春万寿丸的,尽管有些太医光是评介自己地鼻子就已经将其成分猜了个*不离十,判断这个回春万寿丸不过是个普通货色,用得药物只是稍微高档了些,但绝对称不上是使用“仙草”为原料。可他们也开过类似的药方给慈禧太后,用药比这个还要高级的多,可慈禧太后服下的效果却没有这个好,这使得他们犹豫了。好在宫中的太医比外面的名医更有“政治觉悟”,他们知道此事如实禀报的话,不说慈禧太后会如何反应。就是那个手握重兵地状元郎也不会放过他们。
在太医院和谭延非常“默契”的配合下,慈禧太后下懿旨将钓鱼台、黄尾屿和赤屿赏赐给谭延专门用来采药之用,另外责成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向美国提出购买关岛事宜,一旦此项交易成功,关岛则赐为谭延所有供采药之用。
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中的张萌衡现在已经彻底投向北洋的怀抱,加上谭延自己就是总理大臣,在总理衙门已经和翁同形成鼎足而立之势。对于慈禧太后这项荒唐的命令,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上下大小官员包括翁同被打蒙了,直到现在他们还没有听过有个叫关岛的岛屿。更不知道这个该死的小岛在什么位置。等他们弄清楚怎么一回事的时候,翁同与谭延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内关起门来进行了一场论战,张萌衡虽然不知道谭延为什么这么坚定的要获得关岛干什么,不过从地图上怎么看这个岛屿都是出于讨好慈禧太后所为,就冲这一点他也会明确的选择站队。
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内地官司最终还是打到了光绪皇帝的面前。耐人寻味的是光绪皇帝竟然二话没说完全遵照慈禧太后的懿旨照办了。立刻明确的责成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向美国公使托尼提出了照会。至于美国的反应也是非常有意思——去年的时候谭延就曾向托尼公使提出了如果美国战胜西班牙,则向美国购买塞班岛和关岛。现在塞班岛在德国人手里,而中国则对剩下的关岛表现出势在必得的样子。
不过托尼公使在谭延挥舞着大额机械工程设备订单的“胁迫”下,还是向美国本土表示了“将关岛以合理地价格出售给中国人,这有利于进一步打开中国市场,使得美国能够站在同样的水平与英法等列强公平竞争……”
中国提出购买关岛的事宜在美国也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太平洋两岸的这两个大国头一次将目光聚焦到同一个小岛上,在谭延打着制造神秘药丸医治慈禧太后地幌子下,九成九以上地人都忽略了关岛的战略地位——此时全世界也只有谭延一个人坚信关岛地战略价值,至于美国在他们眼中关岛不过是一个通往菲律宾的中转站而已,以现在的轮船航海技术而言,这个中转站可有可无,并非是必须的。
令谭延没有想到地是,四个月之后美国人居然真的同意出售关岛了!这实在是令他太感到意外了,不过也在他的预料之中——美国人现在对于殖民地似乎还没有看地比天还重要。至少菲律宾的历史就已经说明美国人看重的是市场而非殖民地。在这个时代经营一个殖民地其耗费是巨大的,德国人死要面子活受罪,精明的美国人却不愿意承担这样沉重的负担。想想连菲律宾美国人都可以放弃,关岛这个没有明显重要资源的弹丸之地又有谁会在意?
作为美西战争中的胜利,美国人得到西班牙人的殖民地天经地义,不过菲律宾还没有值得美国到不惜一切代价地地步。谭延心中也很清楚由于日本在南朝鲜的经营,使得美国人对于北朝鲜并不安心,作为远东的这两个死敌,一旦战火再次燃起,当其冲的便是北朝鲜——日本在南朝鲜的驻军规模在以一个并不引人注目的度增加着,而在朝鲜的日本驻军数量增加使得中日两国之间地海军地位并不像以前那样具有决定性地位。
日本在朝鲜的作为无论是美国人还是谭延心中都很清楚。而美国人取得菲律宾的用意就在于给它向中国渗透建立一个稳固的前进基地,这从美国在获得菲律宾之后,美资大举开始从朝鲜撤离便可以看出来了。美国人不会充当谭延的挡箭牌,而俄国人在这个时候在朝鲜更是没有多少产业,俄国人在朝鲜的总数加起来才有两位数,根本谈不上经营——北朝鲜作为中国屏障的作用正在日益消减。
慈禧太后斥够爱巨资向美国购买关岛的交易成功后,在中国国内也引起了一片喧哗。在很多有心人和谭延自己的暗中推动下。报纸上刊登了许多无名氏所写的文章抨击朝廷。不过谭延却没有料到这把火却烧到了自己地头上,在国外的革命党报纸居然将他冠上“满清政权第一奴才”的“美名”。
得到这一称谓固然让谭延很恼火,但是对于革命党他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些革命党人固然有很多不足之处,但是他们却是目前最想救中国的人之一,只是他们走的路和谭延有一点区别而已。就算革命党给他冠上了这么难听的称号,他却也不算太生气,只是感觉在这个时代他缺乏理解的人而已。
这犹如一个人在黑夜中前进,黑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而他身边却没有一个同伴,如果心志不坚定。半途而废的可能性很大。如果谭延不是有前生记忆的话,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够坚持多久,从这一点上他挺佩服孙中山和那些意志坚定地革命的。尽管他们还并不成熟,行事也过于莽撞,但是至少谭延认为出于对这些为中国走向自强之路而奋斗的先行的尊重,他是没有资格来批评革命党的。
不管怎么说,关岛地这笔交易使得谭延可以无视任何谩骂,这笔交易也使得他对未来中国海军地前途有了更坚定的信心。而回春万寿丸不仅成为这次交易地关键,同时也大大加强了谭延在慈禧太后心目中的分量,一个手握重兵听话的奴才在她心中比什么都重要。尤其是光绪皇帝越来越显露出对一个皇帝应有权力的渴望之时,这能够保证慈禧太后自己的政治地位不会被动摇——谭延和他近在咫尺的北洋军成了她最可靠的依靠。
注:回春万寿丸是盛宣怀曾经讨好慈禧太后的花招,这药出自一个名叫张成昭的秀才,因为科举考试废止而投奔盛宣怀,他是盛宣怀的老乡。得入盛宣怀的幕僚。而慈禧太后因此赏赐盛宣怀钓鱼台、黄尾屿、赤屿三座小岛用来采药也是真的。同时也是盛宣怀怕张成昭见慈禧太后露馅在药方上做手脚的补救方式。
至于慈禧太后和荣禄之间的花边新闻不过是出自野史,至于真相到底如何谁也不能确定。而当年慈禧太后访医问药的懿旨也是下过的,不过封疆大吏不敢冒风险而作罢。
第二百二十九章 雄兵
在这个时代的官场上,还有什么能够比得上慈禧太后心中的信任更重要?只要慈禧太后心中有这么一个人,再加上银子的配合就没有做不到的奇迹,其实谭延本身就是大清政坛上的一个奇迹,不过有了慈禧太后的信任和手中掌握着强力的武力,他在政治上更加所向无敌。
不过不管政治上的敌人有多强大,谭延已经决定采取更加强硬的政治路线——因为他调集了巨额资金准备要大力扩充军备,海军的扩张是对外,而6军的扩张则是对内。巨额资金数量巨大这并不是问题,毕竟只是账面上的问题,就改动的数字不合理,也不用担心会捅出什么篓子,但是问题在于造出来的战舰是藏不住的,迟早会被人给揭出来,尤其是他打算造的龙旗号改进型,个头可比龙旗号要大上不少,以至于北洋造舰系统的船坞都要进行重新建设。
在和美国人谈判关岛交易的期间,上海江南船坞开始破土动工兴建四个三万吨级的干船坞——这个数量远比计划中的多出一倍,因为日本的战列舰已经在英国开造,谭延不希望落后日本太多时间,以致中间生什么变故。同时谭延也不希望在战列舰数量上比日本差距太多,龙旗号战列舰固然要远比富士和八岛两艘日本在役战列舰要优秀,可是一艘战列舰在现代海军中像北洋这么大的防御海疆是绝对不能满足需要地。
日本向英国订购了三艘战列舰。将会分成两批建造,现在开工的那艘是“三笠”号战列舰。谭延地战列舰计划本身就比日本慢了好几个月。他已经无法像建造靖海级装甲巡洋舰那样分成两批建造了——他要一次性建造至少三艘“北洋级”战列舰,以对日本形成压倒性优势,同时也要向全世界的海军强国显示中国的自造战舰能力已经达到了世界先进水平。
因为要先建造船坞然后才可以开工建造大型战列舰,无论再怎么赶工程进度,北洋海军终究还是在一段时间内要面临三比一这样的战列舰数量对比,唯一可以做些文章的地方就是在装甲巡洋舰上保持某种程度上的平衡——靖海级装甲巡洋舰可以横扫日本除了战列舰之外的所有战舰,若是数量上再上一个新台阶,就算在三比一的落后情况下,由靖海级装甲巡洋舰所组成的战舰编队也足以在某种程度上让日本不敢轻举妄动。
旅顺造船所早就开始设计下一代的装甲巡洋舰了,而第二批靖海级装甲巡洋舰将会在年底内完工。除了卖给南洋当旗舰地一艘之外,北洋将会拥有三艘靖海级装甲巡洋舰。按照谭延的计划,在建造船坞的这段时间,上海江南船坞将会建造三艘靖海级装甲巡洋舰的船体,两艘运抵旅顺造船所继续建造,另外一艘留给上海江南船坞来完整建造,以后靖海级装甲巡洋舰将会保留六艘成两个编队。今后不再建造这一等级的装甲巡洋舰,转而建造下一级的新型装甲巡洋舰。
有人说一条铁路造就了石家庄,而谭延大力展造舰工程的时候也不知不觉地培养了一大批的产业工人——上海江南船坞成为上海最大的工业企业,随着承接旅顺造船所靖海级装甲巡洋舰的船体建造后,整个船厂就开始大规模的扩张,到现在为止上海江南船坞的工人已经在一万人左右,而谭延控股或是独资的其他两家在天津的船厂规模亦是庞大,也是除了天津机器局之外最大的两家私营企业。当然如果这样算来,抵羊纺织厂、汉阳钢铁厂还有京汉铁路公司等几家他控股的大型企业,仅直接为这些企业服务地产业工人就是不在北洋军数量之下。而间接为这些大型企业服务,或是依附于这些大型企业生存的小工厂更是不计其数。
当谭延回过头来的时候,才现因为自己的缘故使得整个产业链极大的丰富,还造就了数以十万计的产业工人,究竟有多少工人依靠自己的产业直接或是间接的生活更是难以计数。现在上海江南船坞又要开工建设四座三万吨级的大型船坞,可以预见未来几个月船坞建成后开始建造战列舰,那需要的工人将会更多。
一想到这些谭延心中多少有些凉,现在中国工业尚且不达地时代,集中力量创办大型工业是一种快强大的途径,不过这也是一个危险的怪圈——北洋的造舰系统相关产业必须持续展下去。就像朝廷削减造舰经费迫使他也不得不减少甚至停止建造大型战舰,那势必会造成产业萎缩,这些转化为产业工人的农民或是城市人口,他们地生活该怎么办?!
也许是谭延这个时候有些多虑了,他已经利用自己地资本向北洋输血。短期内不仅不会有工人失业的情况出现。反而对于工人和各种技术人才地需求非常迫。上海江南船坞将会建造四个三万吨级的船坞用以建造大型战舰,而相应的旅顺造船所更是至少要兴建两个大型船坞才行。一旦这些船坞建成,不仅工人不会失业,反而还需要扩大招收工人,甚至现在就必须要招收工人进行必要的培训。
也是出于对战列舰的迫切需要,谭延可以想象到日后对于战舰建造上,北洋是不能再停下脚步了,一旦停下来影响的不仅仅只是北洋海军,甚至对于刚刚有所起色的中*事重工业都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不过令他欣慰的也是这个时代的世界并不太平,战舰必须越造越大,数量也必须是越来越多。古老的中国在被人家用坚船利炮敲开国门之后。它地生存环境已经变得极为恶化,展海军建设一支强力的海军不仅是东边地恶邻日本所施加给中国的压力。同时也是其他列强国家给中国施加压力。
可以预见,今后数年乃至十几年,中国的军事造舰工业将会进入一个史无前例的蓬勃展时期,根据战略的需要,中国要用自己的战舰来维护自己的权力和安全,凭借自己的大舰**让列强国家将它们在中国的特殊权力吐出来。
虽然现在还是满清政权统治中国,不过随着关岛的到手还有北洋造舰体系地逐渐完善和不断的引进技术进行升级,谭延相信中国走向海洋的时间不会太遥远。尤其是这个时代的美国还没有后世的霸气,虽说是美西战争使得它成为新进的列强国家,但是论海军水准。北洋舰队和美国海军之间的水平差距还没有到不可弥合地地步。一想到自己的实力居然有可能和美国拼上一拼,这怎能不让他心中感到热血沸腾?相对于日本不过是中间的跳梁小丑罢了。
由于上海的江南船坞是民营船坞,虽说谭延要向北洋输血,但是能被晚现一天就会少一天的麻烦,所以上海江南船坞的四个三万吨级的船坞大规模扩建计划并没有引起朝廷的注意,反倒是很多国外报纸对此报道了一番。结合中国飞快展的造舰技术,国外也很是注意上海江南船坞在修建好这四座大型船坞后的动向。不过江南船坞除了继续不慢不快地建造三艘靖海级装甲巡洋舰的船体之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时间稍长这种热情也就降温了。
时间很快便到了十月份,谭延开始利用电报局建设无线电电报网,此时的无线电电报机技术经过严密的测试后,传输距离已经达到了五千公里的范围,这已经完全可以满足商业运营的条件了。以往电报和铁路一样,在中国都引起了很多麻烦——有线电报和铁路都差不多,要立线杆途中经过的路线很可能会碰上谁家的祖坟,或是一些风气比较保守的地区。电报线路和铁路在没有给当地人带来明显利益地时候。会受到当地人的蓄意破坏,尤其是电报线路的破坏比铁路要严重的多,也更加隐蔽。
现在有了无线电电报装置,就可以避免以前架设电报线的麻烦,而且成本更加低廉,这使得北洋电报局地利润飞快增长——当然这中间还是需要商业操作地,电报机的价格昂贵,而电报局也不是谭延开地,所以这中间的改造工程是北洋做保有工商银行提供贷款建设。无线电电报网的建设使得中国在运用现代化技术方面第一次走到了世界的前列,到目前为止只有法国和英国在使用第一代无线电技术运营跨越英吉利海峡的无线电电报业务。像中国这样这么大规模的开始上马无线电电报业务,还是世界头一遭。
到目前为止,谭延手中的无线电电报技术是世界最先进的,也是唯一一种可以投入商业运营的无线电电报技术,所有的专利都紧紧的握在他的手中。尽管中国的国力衰弱。世界列强可能不把谭延放在心上。可是谭延在各国抢注的各种无线电专利足以让无线电同行狂。此时法国、英国和德国都在得知中国电报升级换代的消息之后,紧随其上从谭延麾下的隆盛机器厂下属的无线电分厂购买电报机。而这一次单台交易的价格是一万英镑,即便价格比英吉利海峡的那套要贵上三倍,三国还是从隆盛机器厂订购了七十多台。而谭延也没有想到现在无线电电报技术就已经给他创造如此丰厚的利润了,怎么看那电报机都像是一堆英镑再向他招手。
不过此时谭延已经对金钱没有什么感觉了,他需要的是中国强盛而非个人的富有——国家太弱,个人太强又有什么用处,到头来不过是人家桌上的一盘菜而已!谭延是有钱,不过这些资金却非常可笑的被挡在了体制之外,以至于谭延要向北洋输血还要挖空心思想着怎么来做账以应付户部,还有天下人的眼睛。
谭延向北洋输血最先见效地并不是北洋海军或是旅顺造船所。而是北洋6军,相对于漫长的造舰周期和昂贵地造舰成本。他在向北洋输血之后,6军得到了充足的展——直隶、河南、山东三省各绿营、河防等旧式军队已经初步完成了新军的整编工作,开始分批集中进行军事训练;北洋下属海防军,旅顺、威海卫、胶州湾三大海军基地的守军最先完成新军训练;而武卫右军三镇又一混成协完成训练后正式归入武卫右军作战序列……
此时北洋的武卫右军新建6军规模已经达到了七镇之多,而直隶督标、山东、河南抚标新军加起来为两万新军,挂着警察的名义已经完成训练的也有五千余人,正在训练的还有五千……所有完成新军训练的“北洋军”都是留德士官系为高级将领,他们虽然在官制体系内受不同人的节制,但是真正能够给他们号施令地却还是谭延。新建6军的数量在1899年底已经达到了十四万之多,这还不算上三省的林林总总正在接受训练和已经完成训练的绿营、河防、海防等各这些在谭延眼中还不能真正算是新式6军的军队虽然战斗力差,装备差,但是架不住他们人多,他们总共加起足有十五万人以上,更何况如果局势需要,他可以迅用更好的武器来武装这些军队,在短时间内提升通过提升武器性能来提升战斗力。
谭延身为兵部尚书兼步兵统领。他直接指挥武卫军,虽然武卫军中的董祥福、聂士成等人也许并不服从他地命令,但是仅仅武卫右军将近十万新军就足以让他傲视中国所有的军队——他们都是杂牌,只有我的北洋新军才是最强的,不说你们分布在天南海北,就算统统绑在一起也不是我的对手!
在这世纪之交,谭延终于完成了他的实力底线——十万6军的建设,其中将近五万人还因为他的缘故驻扎在京师内外,这个分量实在是太重了。对于十万雄兵在手的谭延而言,他也不愿意再仰人鼻息过着低三下四的生活。剩下来地便是一边再扩大手中的军队实力,另外一边则是等着一个合适的机会掀翻这个腐朽到极点的王朝了……
如果说有人对军队不满意的话,那第一个还要数前身为禁卫军的那一镇满人新军的镇统长麟了,尽管距离训练结束还有半年的时间,在外人眼中满人新军还是挺有卖相的,可是长期泡在军营中的长麟心中却是非常有数——满人新军和以前地禁卫军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同样是训练新军,谭延也没有糊弄这个昔日的“同事”,为他派来了最好的教官团,这个团体可是谭延当初训练新军起家的教官团体。当初长麟还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萧轩是北洋新军第一镇的镇统。以他在新军中地资格来说,在谭延手下谋一个更好地出身易如反掌,可是却被派到这里来帮助训练满人新军,这不能不说是屈才。
可惜长麟心中的愧疚并没有维持多久,他现萧轩不是不卖力。而是这些官老爷出身地满人军人实在是不争气。打骂训斥根本没有任何用处。而萧轩也在长麟的眼中看起来越来越不是个东西,经常的和新军中的满人军官出去吃喝。他们的感情是不错,满人军官也都接受了萧轩的存在,可是这军队的训练却垮了,反倒是他这个满人的镇统在这支军队中遭到了排斥。
虽说长麟是将门世家出身,可是他的骨子里面还是一个文人,根本没有他先祖那份征战沙场统兵作战的精力,相对于朝廷中的那些脑袋中只有秀逗文章的大臣而言,他唯一的优点就是对训练新军有所了解,对现代军事有一些认知罢了。当初谭延推动老头子推荐长麟来做满人新军镇统,其中也不乏看重了这小子的文人气——这些人看上去有风骨,但是实际做起事来却是一塌糊涂,而长麟也确实证明了谭延的“识人之能”,他确实不是萧轩的对手,同时更不是谭延这个奸诈的小政客的对手。
如果不是翁同三番五次的劝解长麟一定要在新军镇统的位子上待下去,长麟造就受够了这些丘八大爷的兵痞气,挂冠而去了。而翁同也正是看到了在谭延手上的北洋如日中天,比当年的李鸿章还要难对付,长麟手中的这一镇满人新军再怎说也是京师遏制谭延的最后一张底牌了,说什么也不能让长麟打退堂鼓。
第二百三十章麻烦
因为满人镇军训练进度缓慢,效果非常不理想,翁同本来是不懂军事的,可是他却非常相信长麟的眼光,再加上他对谭延内心中的敌视,使得他先入为主的认为谭延在训练满人镇军的问题上出工不出力。正是因为有了这种先导思想,在他的授意下从九月起就不断的有御史上书弹劾谭延训练满人镇军不利。
等到十月份中旬,北洋6军三镇又一混成协完成训练,并且在大沽炮台附近进行例行军事演习之后正式成军归建武卫右军,自此武卫右军拥有整整七镇新军,且创下中国对外开展完胜德军的纪录,这使得很多人对满人镇军的训练成果表示了很大的关注。
按照谭延以往训练新军的成果来看,一支由新兵组成的军队在训练四个月之后,就已经具备相当强的战斗力了,而在胶州湾事件中除了紧急调拨的一千老兵之外,作战主力全部都是萧轩事先驻扎在胶州湾附近刚刚训练不到十个月的新兵。如果按照这个标准来看,长麟心中的责难不是没有道理,而翁同也认为谭延想要拥兵自重——满人镇军是要成为京师禁卫军的,禁卫军一日不成,谭延的两镇新军就一日不会将京师防务交出来,一旦禁卫军成,就算谭延能够留着“步军统领”的官衔,但底下负责京师防务的可都是满人禁卫军,他就会像一只了拔毛的鹰一样有力无处使。
与翁同一样想法的人很多,有汉人大臣但更多的还是满族权贵,在他们看来手握十几万重兵的谭延还把守京师大门,这实在是太可怕了。这个年轻的状元郎胆子这么大,胶州湾事件和德国人一声不吭就干了起来,还把人给打了个全军覆没。直到打完了朝廷还不知道胶州湾生了什么事情,这么一个人放在京师那不是找不自在么?!
与人为敌只要实力足够就不成问题,不过树敌天下就算有楚霸王之勇亦不过是饮恨乌江。谭延也在京师人脉上下了很大功夫,而他年轻有为又是太后面前炙手可热地人物,也不缺乏跟风马屁之徒。但是这一次满人镇军这件事他作假有些太过了。满人镇军训练时间长短与否也是他能够以主动姿态掌控京师防卫时间长短,训练的越慢,效果越差自然是符合他的利益,但是他却没有想到昏庸无能的满族权贵还能够注意到这支镇军是他们自保的根本所在,以至于联合翁同向自己来难。
谭延以兵部尚书地名义上书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充分分析了满人镇军训练落后的原因,随后附上了萧轩的奏折,以证明满人镇军训练不利非是自己不出力,而是满人镇军的前身是积弊难返的京师禁卫军。他们吃喝嫖赌抽已经积重难返,并不是以冠以镇军的名头就可以改变的。
除了在奏折中诉苦之外。谭延还直接将冒头对准了户部和满人镇军镇统长麟——谭延训练新军一向主张军中将士饷必足,械必精,可是因为户部缩减军费的缘故,使得满人镇军的军械到现在还欠着天津机器局的帐没有还,并且根据萧轩地上书,军中将士的军饷也存在克扣的现象。
谭延是不怕查账的,因为满人镇军的训练虽是出于他的主张。但是除了以萧轩为的军官训导团负责军事训练之外,谭延从不干涉满人镇军地各个方面,并且还为其创造物质条件——天津机器局自从谭延接手北洋之后,就完全采用独立的企业运作模式,就算是旅顺造船所的订单,也必须是银子先到账才货,而对满人镇军的枪械货款已经拖欠了好几个月都没有追缴。
至于说满人镇军中军饷存在克扣现象,谭延倒是相信长麟没有从中贪污,不过长麟作为满人镇军的最高指挥官,除了对镇军军事训练要负责之外。对于军队的管理更要负全责。一直都是“浮”在高层的长麟哪里知道他的部下军事不怎么样,这吃拿卡要的本事是一个比一个精,萧轩从谭延那里支取的两千两“特别公关费”原本以为能够用上一个月,没成想萧轩还算比较克制连二十天都没有撑过去,可见这些满人军官地生活有多么*。为了维持他们的生活,丰厚的镇军军饷自然成了他们猎取的目标,至于长麟这个一本正经的长官,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谭延的自辩奏章非常有杀伤力,而萧轩和满人镇军中的军官交好也不是没有收获,只是扭头就将昔日还在酒桌上称兄道弟的同僚给卖了。多少有些不厚道,不过去满人镇军当教官本来就是他不情愿,这次替谭延当挡箭牌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谭延一边上书慈禧太后和皇帝,一边指挥两镇新军趁着满人镇军正在吃午饭的功夫将军营团团围住,逼迫其缴械投降。随后一批北洋幕友堂中专门负责抄家查账地先生直奔满人镇军筹备处。一一核对账本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将其封存。在光绪皇帝震怒之下要彻查满人镇军的时候,谭延这边已经连物证人证俱全的全部扣押起来就等着上堂审判了。
事情走到这一步。就算这些欺上瞒下的镇军军官没有贪污,谭延地手下也会让他们承认,更何况铁证如山根本由不得他们辩解。谭延地这一手直接将翁同提过来的球又踢了回去,先不说那些御史如何,单单长麟这个曾经得罪过慈禧太后地镇统肯定是当不了了,说不好还要治罪。这样一来不仅暂时解了谭延面临的危局,还顺手将翁同阵营中唯一接触军权的长麟给收拾了,本来拔毛的人变成了被拔毛的,这一变化怎能让翁同咽得下这口气?!
最终满人镇军事件以长麟被罢黜,原禁卫军数十位军官砍头砍头,流放的流放为最终结局而告终。谭延依旧站在自己的位子上冷眼看着朝中时局地变化,而朝廷还是责成他来收拾局面。下放了更大的权力给他来训练满人镇军——这一次满人镇军的军官朝廷一个都没有派,而萧轩的训导团将会变成满人镇军的军官团,直接负责满人镇军地训练管理,直至成军之后再委派军官。
谭延在看到这一结局之后也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谁出得这个馊主意,看来这个腐朽没落的王朝已经真的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没有最荒唐只有更荒唐。看来小皇帝想拥有自己的军队都想疯了,满人镇军的军官暂时需要汉人来代理,这样的军队还能够称为“满人新军”么?!不过这样的安排下来也彻底将谭延逼到了死角上,以后可就没人来替他顶缸了,这满人镇军以后的训练最终的成果必须由自己来承担。
即便如此,谭延心中并不着急,满人镇军问题完全是由翁同对自己抵达京师执掌京师护卫,倚仗权势对他公然开价地不满所造成的,这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并非时下政坛的主流,真正主流是康有为而非他谭延。有的时候他真的很“感谢”康有为。正是因为康有为的存在才使得大清政坛的局势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只有康有为才可以将这潭浑水搅得更加浑浊,让他有机会浑水摸鱼。
在领旨之后,谭延立刻像模像样地开始组建满人新军,依照北洋新军的选兵模式,在满人当中挑选合乎身体条件的新兵,大刀阔斧的裁减那些原有军队中身体不合格的、有吸食鸦片等不良嗜好的旧兵。几乎将原有的禁卫军裁汰干净。至于裁汰下来的满人善后工作却不归谭延管,朝廷既然让他训练出有用之兵,还像不裁汰那些积重难返的老兵油子,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也许是满清统治阶级已经对拥有一支可靠武装地渴望,使得他们居然可以忍受裁汰下来的老兵闹事——能够加入禁卫军的绝对不是一般的满人,这么大规模的换血肯定招来一片骂声,这对于统治高层的压力也是非常重的。要知道根据大清建国初期的规定,满人是不可以有其他营生的,他们的存在就是武力地存在,禁卫军的待遇有多高。普通旗人的待遇又有多高,这中间的差距足以让心生不满的旗人怒火滔天。
谭延这个始作俑自然在满人心目中地形象一落千丈,作为砸了他们饭碗地人各种臭骂不绝于耳,甚至还有的被裁汰地老兵油子计划着想要刺杀谭延,不过这些都被他一笑而过。相对于谭延的臭名声,朝廷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所承受的压力自然更大。
谭延在紧锣密鼓的挑选满人镇军的兵员,而进入十一月康有为也有《请告祖誓群臣以变法定国是折》上书光绪皇帝,要求“上告天祖,大誓群臣。以定国是而一人心”。尽管谭延并不在场,但是他可以想到光绪皇帝的精神一定很好,不过康有为的这道奏折也确实帮了他的大忙,将所有人的视线又转移到变法派身上去了。
而在康有为的奏章之后,贵州学政严修奏请仿博学鸿儒科之例。开设经济特科的折子。这次是放到朝会上讨论的。而在这次朝会上的中心议题并不是开经济特科,反倒是御史杨崇伊和胡孚宸的两个折子。这也代表了帝后两党中的顶尖人物对决——刚毅指使杨崇伊上书弹劾康有为“广结同类,厚结党徒,相互标榜,言乱政”;而胡孚宸也在翁同的安排下上书,折中驳斥了“后党”对康有为的污蔑不实之词之外,还请求将杨崇伊所查封的强学会书籍、舆图、仪器等等全数还。
也就是去年光绪二十四年春,又是三年一度的会试,从正月里开始各省举子6续到京,借着当年公车上书的风头,士论日渐喧嚣。正月初五开始康有为、粱启等人联系京师广东人组织粤学会,大造变法舆论。受其鼓舞,杨锐组织了蜀学会,杨深秀组织了陕学会,宋伯鲁组织了关学会。而远在湖南的黄遵宪、陈宝箴也遥相呼应,组建了南学会,一时间中国的各地组织的各种学会部下十多个。
从去年开始谭延主导的“十二年预备立宪”也受到了变法派的追捧,作为除了陈宝箴之外第一个明确站出来赞成宪政地封疆大吏,谭延也成了一时风云人物。结果“礼贤庄八大臣被刺”事件之后虽然对宪政有所打击。不久康有为和梁启策划,由御史李盛铎领头,在京师成立了保国会,以保国为宗旨,以救亡图存相号召。
谭延不得不佩服康有为和梁启俩人,在没有强力的基础下,借着保国会的号召力,一时间保浙会、保川会、保苏会湘籍成立,加上去年成立的各地十几个学会,这些组织虽然松散。但隐隐以康有为梁启俩人为头。事实上在谭延眼中,各地学会加上各地的各种保国会变种,这些组织已经具备一定地政党规模,可以肯定如果真的玩民主那套,康有为和梁启自然是兵不血刃的取得胜利,他们在年轻知识分子心中的地位实在太高了,至于自己固然是厉害。不过现在名声臭不可闻。
杨崇伊的折子是刚毅授意,但是刚毅这个人绝对没有这么高的智商,站在刚毅背后的人只有慈禧太后;而胡孚宸的背后是翁同,谭延一眼就看出来了,老翁曾经用鼓动御史这一手来弹劾他在小站练兵之处有贪污,不过胡孚宸的上书中出现撤销对强学会的惩罚,这不实老翁地作风,而是出自光绪皇帝的直接授意。
杨崇伊的折子在先,但是被光绪皇帝给硬是“淹”了,这次朝会上胡孚宸上书刚毅当即难:“杨崇伊的折子不能就这么被淹了!眼下满朝文武都被还活着。大清的江山仍在,康有为保得是哪门子的国?再说总是王国,也不劳他保!依臣之见,康有为成立保国会是别有用心,他要保得是四万万汉人,不是满人,也是保中国不保大清!”
虽然是几个朝廷重臣和皇帝的内论,但是六部尚书、军机大臣、总理大臣皆在,刚毅这话一出打击面也太大了些。而谭延则老神在在地闭上眼睛,心中只有一个结论——刚毅是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猪!
“刚毅胡闹!谁定的规矩?!皇上臣有话要说!”翁同面目一沉厉声喝道。
自有军机处以来。军机大臣为朝中大臣之,而军机领袖长官军机密钥,翁同都没有说话哪里会容得下刚毅这么奏事,这规矩全被刚毅给砸了!军机处规制,军机大臣虽然每天同班觐见。但雁行斜跪。奏对之时却只有军机领班一人言,偶然的时候皇帝可以指明垂询。刚毅越过翁同自然是大大的君前失礼。
“刚毅退下去!”光绪皇帝斥责道。
光绪皇帝略一扫了群臣,将目光定格在没有任何表情的谭延身上,说道:“朕的状元郎如何看待此事?”
谭延趋前一步说道:“臣以为刚毅大人说得有些过了,满人汉人都是皇上的臣子,若分你我彼此,那自大清立国之处从太祖太宗皇帝伊始何必设这汉人大臣的位子?都用满人大臣不就得了?!如此畛域分明,莫非是想以言杀人?!哼?!”
谭延的一声冷哼虽然很是无礼,但是却说得有理有据,连刚毅都下不来台,而别地大臣一旦涉及这满汉之分的时候,官场上的规矩都是避而不谈,毕竟雍乾年间只是刚毅一言真的是可以杀人的!先将政见放到一边,刚毅的满汉之分居心叵测,就算是一个派别的汉人官员此时也是对他非常不满的。
“此时外辱日迫,危机日深之时,士子们有爱国的心思自然是朝廷的幸事,正可大加利用……严格算来臣和那康有为是同年,他地书微臣也都读过,爱国是爱国了,但多少有些狂悖了些,《新经伪学考》等书多有妄言……微臣建议皇上能够善用天下士子之心,慎用康有为其人……”
第二百三十一章 玄机
“御史胡孚宸上书,微臣以为不能寒了天下士子的心,以微臣之见朝廷应当还杨崇伊当初所查封强学会的书籍、舆图等物,还应该对此给予一定的补偿使其早日回复正轨……”谭延慢慢的说完。
谭延感到朝廷对于他的关注可能是太多了,练兵这样的事情先不管真相如何,什么猫五猫六的连军事都不懂的人都知道弹劾自己一本,这只能说自己太过耀眼。转移视线的方法只有竖起一个更加耀眼的家伙,而康有为则是一个现成给谭延当挡箭牌的靶子。刚毅是重臣,不过此人没有大脑,自己拍的慈禧太后不是刚毅,反驳他又能如何?不过既然有机会让康有为的维新派出头更快些,谭延也不妨顺手推舟赞成胡孚宸的奏折,反正这本奏折中光绪皇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借着自己的嘴巴说出来也是顺理成章。
“可以!”皇帝略微的扫过一眼:“天下都知状元郎乃是奇才,朕曾记得数年前谭卿所做的《劝学篇》,当年是圣母皇太后和朕颁下的旨意让天下督抚人手一册的,康有为自然是相差甚远……不论是强学会还是保国会,就都不要再纠缠了,会可以保国,岂不大善?!朕决心效法俄国彼得大帝和日本明治天皇,一意维新,尽革旧俗!朕要允康有为所请,颁一份定国是地诏书!”
“定国是”诏书是翁同来拟写的。光绪皇帝在这里突然宣布拟定国是诏有些急了些,不过在谭延看来这把火烧到这个份上才引出变法维新,这个时间的拖延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和北洋的实力壮大有很深的联系。若非谭延决死抵抗,德国人在胶州湾败得一塌糊涂,北洋又以强势的态度抵制沙俄南下,这才将列强分裂中国的计划堵死,维新变法在国势颓丧的并不是很厉害的情况下退到现在也就不足为奇了。
光绪皇帝的态度多少让所有地大臣有些意外,但是谭延却并不感到意外,对于维新变法他心中已经做足了充分的准备。谭延已经过了热血青年的时代,政治和利益的分配才是他最为看重的。一想到自己身后的北洋,还有众多跟着北洋吃饭的人,他还有后退的余地么?变法维新的结局在他心中早已经成为定局,这和慈禧太后与光绪皇帝没有任何关系,这完全是他作为一个从政地上位一种本能的动作。
次日养心殿群臣议事,这一次慈禧太后突然驾临,令包括翁同在内的所有人都感到非常意外,而光绪皇帝却没有任何表示。这一切落到谭延的眼中,沉思片刻多少有些了然。
“定国是诏”是翁同所拟而这份诏书中的言辞也尽显这位帝师老成持重的风格,通篇没有出现什么“宪政”之类时下正兴的词汇,而是以教育定为基调。整篇文字措辞严谨平实,从教育着手作根本之图。谭延理解翁同地顾忌——尽管翁同同样也没有想到今天慈禧太后突然驾临养心殿,但是这份诏书是要颁布天下的,慈禧太后那边不难知道其中的内容和作是谁,翁同这么做是不想再招致慈禧太后的反感。
谭延一边听着这篇仅仅五百多字的大文章。一边心中也叹了口气——翁同应该算是走到最后了,他这篇文章先不说慈禧太后如何看,就是看着光绪皇帝紧皱的眉头,谭延也知道激进的皇帝对翁同非常的不满意,与年轻皇帝预期所想到的相差甚远。
短短的“定国是诏”很快便读完了,光绪皇帝地眉头都快拧成了一团麻,而慈禧太后却在一边不咸不淡的说道:“行了,这动静已经不小了,先这么着吧!皇帝,昨儿你怎么说的。也都和各位臣工们交代一下吧!”
从慈禧太后走进养心殿,谭延就觉得这次会议非同一般,而慈禧太后对国是诏的看法如此轻描淡写,加上她的话,谭延心中更加坚信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之间肯定达成了什么政治交易,不然不会如此轻松。而光绪皇帝在听到慈禧太后如此古怪的话后,脸上多少有些失意的表情。
所有人都在满腹狐疑之时,光绪皇帝轻咳两声说道:“谭钟麟内召授武英殿大学士,管户部,军机大臣;张之洞内召。授文华殿大学士,管兵部,军机大臣;刚毅授协办大学士,调……调吏部!王文韶授两江总督兼南洋大臣;谭延……授协办大学士,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
光绪皇帝这一连串的任命在众多大臣心中引起了巨大的波澜。而对谭延而言几乎是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给砸蒙了——谭钟麟原本是东阁大学士。以北洋大臣地资历也算是勉强合适,李鸿章时代他可是辅授文华殿大学士。从东阁大学士到武英殿大学士也算是往上爬了一个格子,而张之洞继李鸿章之后作为天下最有进取心的总督就任文华殿大学士任辅也是当然,只是以南洋大北洋,这还是近三十年里头一遭。
最重要的是谭延的任命是直接坐着火箭当天下总督之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一般而言除了朝廷中出了什么非常大的变故之外,统治阶层直接从满人权贵中挑选一个得力精干之人充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之外,其余地历届直隶总督哪个不是在经历两三个总督之后才有资格到这一步地?!谭延以山东巡抚任兵部尚书兼步军统领已经是够快的,而这一次地任命虽说只是升了半级,但这半级却比“四端两协”更要实惠得多。除了最年轻地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之外。谭延又破了一项纪录——以一个协办大学士的名头来执掌这天下第一总督。
因为荣禄死得不明不白,所以军机大臣就空出来一个,而谭钟麟和张之洞的补入,使得军机大臣的数目不减反增成了六人。军机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军机大臣的数目是忌满六人的,这也是为了方便对重大事件军机处能够做出一个明确的结论所致。军机领班固然尊崇,但像翁同这样比较“软”的军机领袖,再加上荣禄这样强硬的军机大臣,就算军机处军机大臣数目为五人,在“三比二”地情况下依旧是有很多问题难以做出决策。
“现在军机处军机大臣六个人。既然多出来一个,那肯定是要有一个下去的,那么西边的的意思是把谁替换下来?是端王?不像!礼王?有可能,毕竟礼王世铎的年纪也太大了,不过礼王世铎可也是坐过军机领班的,照顾老臣荣耀退休,同样有些不像……谭文卿和张香涛?这两个人一南一北,一远一近,遥相呼应。不过他们身上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都深深打着西边的烙印,既然将他们弄上来,那就绝对不会再换下去,同样不像!”翁同的脑海中不断地翻腾着。
虽然死了荣禄让翁同过了几天的舒心日子,不过这次军机处一下子进来两个人不说把谁给替下去,单单这刚刚进来的张之洞和谭钟麟。这两个人可都是自己的对头呀!张之洞在两广的时候,翁同用“闱赌”差点将张之洞的前程给毁了,至于谭钟麟虽然以前是至交,但是这五六年俩人之见简直可以用“势同水火”来形容。
一想起自己和谭钟麟的关系,翁同地脑袋就更大了一圈——谭钟麟真的算是隐退了,他的儿子实在是太能干了,与其说他和谭钟麟之间是势同水火,不如说他和谭钟麟的儿子是势不两立。同样身为世家子弟的翁同对于谭延老练的官场手腕和敏锐的洞察力并不吃惊,毕竟有谭钟麟这条老狐狸领路,谭延就算再厉害一些也不足为奇。不过令他非常吃惊的是谭延对于洋务的熟练手腕,这水准可比搞了一辈子的李鸿章还老辣三分。
“翁同!”慈禧太后突然叫道。
“臣在!”
“大学堂地办法是否拟出来了?!”
“臣、臣正在拟写……”刚才的走神令翁同回答起来都有些磕磕绊绊了。
慈禧太后听后脸上不以为然,而光绪皇帝的眼中则是深深的失望——“也许他真的是老了!”光绪皇帝心中不由的想到。
“谭延在任上办学很是成功,山东大学堂堪称新学之模范,大学堂的办法就由他来拟写吧!”光绪皇帝淡淡的说道。
还没有等翁同表意见,旁边的慈禧太后微微笑着说道:“这就对了,国势日艰,皇上要择能人而用。状元郎做事干净利落,以前中国造了这么多年的船,哪里造过现在这么大地……”
谭延趋前一步说道:“臣能够得建此功。多有赖于太后、皇上的洪福,再前人也奠定了基础,非臣一人之功……”
只要慈禧太后一天没有失去权力,谭延都要遵循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多拍马屁少说话”的原则,而由此他也更加坚信“女人是用来哄的”。这一原则从八岁到八十岁的女人一网打尽。慈禧太后喜欢恭维已经到了一种极为变态地程度。一个“回春万寿丸”配药都是很普通地,结果就因为一个名字讨她的欢心。居然胜过了太医院不顾本钱精心调制地其他药物,由此可见一斑。
经过反复“实验”,谭延现如果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同列的时候,猛拍慈禧太后无视光绪皇帝,这样的马屁“价值”将会得到最大化的体现,而这个时候正是时候。显然谭延的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的位子绝对不是光绪皇帝给的,自己就算全面倒向光绪皇帝,这个白脸小皇帝也未必会舍得拿出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的报酬。能够这么大方地也只有慈禧太后。
慈禧太后如何看待谭延这并不重要,随着维新派登上中国政坛之后,因为其顺应了变法强国的趋势,得到了中国绝大多数读书人的同情和追随,这种声望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弥补其在权力上的不足。慈禧太后与其所谓的“后党”在甲午战争中已经变得臭名昭著,此消彼长之下声望虽据维新派相距甚远,但是却占了权力的上风。现在维新派在得到光绪皇帝的全力支持下,占着大义的名分虽然还是弱势,已经足够可以和“后党”放手一搏了。
不过在外人眼中的谭氏父子可是“后党”中的中坚力量,而谭延却没有将自己放在“后党”当中——就连谭钟麟也意识到他们父子二人在没有曾国藩、李鸿章那样庞大地势力网的时候。贸然参加这样的权力斗争,无论双方最后的结局如何,恐怕任何一方胜利后,第一个想要收拾的人就是他们父子。这种鸟尽弓藏的把戏在千百年来不知道上演了多少次,谭钟麟对此都有极强的“免疫”能力,更何况谭延已经确定,老头子虽然是跟着慈禧太后,但是在内心中还是一个“正统论”的信奉。
只是老头子确实已经老了,他已经厌倦了充满了尔虞我诈、血雨腥风的残酷政治斗争。如果他还年轻二十岁地话。也许一切都会改变,毕竟他是靠支持慈禧太后反对来起家的,可是现在他已经没有那种“士大夫泽被天下”的雄心。而谭延的掌控北洋日深,从上到下都已经成为儿子的北洋,在朝廷和家族之间,他更坚信谭延能够带领谭氏家族走向更高的地位。
很明显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之间存在着政治交易,这才有今天突然的人事变动。尽管这种人事变动对于谭氏父子而言更加有利。但是从放张之洞进京,授文华殿大学士管兵部,这一人事变动无疑是来挟制谭氏父子地。继李鸿章名声尽丧之后,天下督抚中唯尊张之洞和谭氏父子三人,而谭氏父子说白了只是谭延一人而已,谭延一人尽掌北洋在大清政坛上是公开的秘密,但谭延与张之洞相比虽然能力胜出很多,但声望上却差了八条街。
“声望”这玩意在这个时代是这场参与天下游戏的参与们一个重要的“指标”,它和权力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谭延很早便认识到声望和权力之间的关系。有声望无权力终究是镜花水月一场,能够轰轰烈烈一时却做不成一项事业,维新派就是典型的代表,而后面的孙中山则延续了这一悲剧;而有权无声望,纵然得意一时,也会落得臭名昭著被扫进历史的垃圾箱,慈禧太后就是这一派的代表,至于记忆中的袁世凯和他地“北洋系”,逆潮流而动,臭名昭著不下慈禧太后。只能说可惜了。
虽然有张之洞进京成为军机大臣管兵部给谭氏父子戴上个紧箍咒的嫌疑,对此谭延依旧觉得在这次人事变动上自己是最大的赢家,毕竟终于有一天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的执掌北洋,而不是仅仅做为一个幕后人员在操纵北洋的走向。原本谭延以为自己的资历就算等上十年当个别的闽浙或是两广总督还是有资格的,不过现在北洋七镇加起来十万雄兵在手。一旦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朝廷给他多大的任命。一旦有割断他和新军直接或间接指挥的纽带,剩下来他只有拼死反抗一途。从来还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有一天能够当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地时候。
至于谭钟麟为武英殿大学士管户部更是让谭延喜出望外,虽然翁同在户部经营十数年根深蒂固,但政坛上也有“人走茶凉”这一说,大学士有“管部”这一说,协办学士可以加尚书衔负责具体操办。能够在京师这一亩三分地上活得甚为开心的户部堂官哪个是瞎子?翁同是挟“帝师”之名甚为强势,但这一次任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被挤出权力分配核心的,其他人更是看得出来强势的翁同背后,实际上已经到了日薄西山的地步。
老子管户部,即便不能插手户部地具体运作,但儿子抓北洋实权这可是实打实地“硬通货”,这对父子的权力结合至少会让户部地那些老油条看清形势,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而北洋今后要作假账在户部这里就容易多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力辞
在散朝之后,谭延在养心殿的偏殿抓住机会见了大公主一面,谭延并没有因为恭王的逝世而冷落了恭王奕的后代。相反他一直遵守承诺,恭王府中一切大小用度皆由北洋支出,平均下来一个月怎么也要有个一万多两才能够下得来。
根据大公主传出来的话,翁同将会在最近一段时间被罢黜,这是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昨天会面之时就已经达成的交易。而张萌桓因为撺掇光绪皇帝要权,光绪皇帝以第一等三宝星赏赐给张萌桓,并且按照张萌桓的建议,向慈禧太后摆出了“不予权力,宁可逊位”的架势,作为这场权力交易的核心内容之一便是翁同被罢黜,其他的便是这场人事变动。而张萌衡也在今天早上遭到了慈禧太后的训斥,不过好像张萌桓并没有放在心上。
晚间的时候谭延在一家挂靠在伍氏家族名下的饭馆包厢中,用五万两银子从李莲英的嘴里再次证实了这则消息,这才让谭延放心——光绪皇帝果然为了权力出卖了自己的老师翁同,白脸皇帝果然是靠不住,这小子恐怕也没有往深处想,这场人事变动的背后包含着太多的含义,除了加强了慈禧太后手中的实权之外,还让自己的嫡系相互制约。
“还是太嫩啊!怪不得袁大头要当叛徒,这个小白脸皇帝一个是靠不住,另外便是政治手腕太嫩,根本不是老太太的对手……要让我选,我也会学袁大头把这个小白脸皇帝和满脑子三年就想强国的康有为打包卖给慈禧太后!”谭延心中暗自想道。
弄清楚这次人事变动背后的政治交易的谭延,对于慈禧太后的政治手腕说不上有多“崇拜”,只是他头一次近距离的看到慈禧太后如何使用政治交易的手法废掉“帝党”的中流砥柱翁同,另外也是通过交易连消带打内外镇压地办法来对付光绪皇帝日益增长的权力之心和自己嫡系内部的平衡。不能不说,要论内斗。似乎他还没有见过比慈禧太后更厉害的人物,而翁同不过是个学,在慈禧太后面前连讨价还价的资格都不够。
“论内斗慈禧老太太真不愧为近代晚清政坛第一人,不过要是论外斗,那老太太就要吃瘪了……”谭延不由得好笑的想到。
论名声翁同绝对要慈禧太后好得多,可是他终究放不开家族的私仇,利用自己的身份来打压李鸿章,最终酿成了甲午惨祸。在谭延的眼中,无论是翁同还是慈禧太后,他都没有任何好感。他们不过是自己6上的政敌和工具而已。
既然从大公主和李莲英地嘴中都得到了同一结论,那翁同被牺牲掉的时间已经真的进入倒计时,最近一段时间肯定会有老翁倒霉的时候,缺的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这个两朝帝师谨慎一生不可能不会犯一点错,如果光绪皇帝还有点人情味怜惜自己的老师,那不声不响的让老翁自己识相隐退或可保个荣归故里的结局,不过这种可能性在谭延的眼中不大可能会生!
初冬的北京寒气逼人,不过即便如此,受到《定国是诏》地颁布刺激,整个京师都笼罩在一片鞭炮声中。高墙深园挡不住整个城市所燃放的鞭炮声。早起已经穿戴好的谭延自然也听到了这热烈的鞭炮声,不可否认维新党人和光绪皇帝等一派在政治上的“拙劣”与“幼稚”,但是这鞭炮声也象征着民心——中国被欺负的太久了,而甲午战火带给中国人的不仅仅是伤痛,同样他们在日本身上看到了自己地明天。
几年来虽说没有太大的政治事件出现,不过很多有识之士从胶州湾事件中看到了这勉强维持下中国的危机,值得庆幸的是谭延和他的北洋让在中国人眼中不可战胜的德国人饮恨胶州湾。从而制止了其他伺机而动的列强国家对中国的进一步瓜分行动。不过中国并不是总是在神明的保佑之下的,只有学习日本在中国变法维新才是真正地强国之道,这京师的鞭炮声便是代表了人心所向。
《定国是诏》是施行新政的轫,以至于能够让京师沉浸在鞭炮的庆贺中,这不能不说中国对于强大的渴望。当然谭延心中也可以想到,这燃放鞭炮肯定有康有为等人的策动,不过能够得到这么多人的响应,也证明了他们的声望之高足以引领天下读书人的能力。
“难怪袁世凯出卖维新派,仅此一项就让他搏得天下骂名,如果他不称帝继续走强人政治路线缓缓共和的话。说不定百年之后盖棺定论不会弄得那么臭名远扬……”谭延打开窗户,冷风瞬时涌进书房,而时断时续地鞭炮声也引得他浮想联翩……
“你们可曾听见了?!”光绪皇帝有些兴奋的搓着手问道:“翁同?!”
“是,臣听到了!九城鼓舞,可知变法是顺应民心……”翁同并不像光绪皇帝那么兴奋,但欣慰的神色还是掩饰不住的。
“泰西讲求三百年而治,日本施行三十年而强,我中国国土之大,人民之众,变法三年。可以自立,此后蒸蒸日上,富强可驾万国!”光绪皇帝笑着说道。
这不是光绪皇帝的“原创”,博闻强记地谭延一听便辨认出这是皇帝复述康有为《上清帝书》中地句子。不能否认,看到日本的明治维新所产生地效果之后。天下绝大多数的读书人都对康有为的“豪言壮语”所鼓舞。几乎所有的年轻士人对此都深信不疑,不过这只是“绝大多数”、“几乎”而已。至少谭延肯定除了自己之外,翁同是绝对不信的,不然他不会在《定国是诏》中大谈教育,而少谈官制改革等敏感方面的内容。
对于中国能否走向富强,谭延对此是深信不疑的,随着他手中的实力越来越爆棚。在晚清这潭官场浑水中简直是如鱼得水的时候,他越来越坚信如果按照自己心中的既定路线走下去,不敢说“三年强国”,但“三十年让中国成为一流国家”还是很有可能的。至于康有为地“三年强国”之论断,谭延不知道康有为怎么会得出这样的结果,但是从这句话上,如果他康有为是个单纯的学也就罢了,不过要作为一个政治人物还说这样的话,那谭延也只有将其归为“政客”一列,因为只有政客才是投机主义。用这样的煽动性语言来开出一张无法兑现的支票。
“朕一定要见康有为,一定要见!你们——谁拦,谁就给朕退下去!”光绪皇帝用非常坚决的口气说道。
没有人说话,刚毅只是在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屑的冷笑,翁同的眉头更加紧皱了一下,而剩下来的大多数人,差不多都像谭延一般没有任何表情,就像一根木桩一样立在大厅中。
翁同知道所有地人都在看他,谁都知道他和康有为与光绪皇帝之间的关系,也知道康有为的《上清帝书》都是通过他的路子流到光绪皇帝手中的。甚至《日本变政考》是光绪皇帝让翁同亲自抄录的。翁同知道在这个时候,别人可以沉默,而自己是绝对无法沉默的,他略微沉吟道:“康有为现在是六品工部主事,召见他,与规制不符,皇上……”
“这个容易!让他在总理衙门上行走。赏五品衔!另外,谭嗣同、杨锐、林旭、刘光弟等人,充军机章京,参与新政!”光绪皇帝依旧非常兴奋的说道,他一点也没有意识到翁同的犹疑,或说他是故意的忽略了这个与自己有着最亲密关系地老人对此的态度?!
“这……”翁同更加犹豫了。
“启禀圣上,康有为以六品工部主事迁总理衙门赏五品衔,这赏五品衔臣无异议,只是总署乃国之重地,机要所在。据臣所知。康有为只是在工部挂职,并没有一天从政之经历,况且总署要地若调一能力出众之人,臣是欢迎的,不过康有为……恕臣并未看出他有何出众之表现!其总理衙门行走也不实五品衔能够当的,不说总理衙门行走,就是章京也要五品衔……”正在翁同犹疑,光绪皇帝兴奋之际,谭延趋前一步提出了自己对康有为新任命的反对。
光绪皇帝听后一愣,看了看谭延后说道:“如果朕没有记错。状元郎和康有为是同年?!”
“圣上没有记错,臣是康有为的同年,不过臣在举人之时就已经是四品军机章京,是通过内阁考试的五品章京经过吏部考核之后升任地……臣不才添为总理大臣,也是要经过层层考核才一步步走来。由军机处转至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以四品章京任总理衙门行走。这还是当年甲午善后的一时权益之举……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机要重地,臣很难想象一个只有挂职的人能够得入。恕臣无法遵旨!”谭延面目表情的说道。
谭延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的为官经历很少有人知道,不过他能够进入总理各国事务衙门,那是李鸿章和恭王奕联合做保的,甲午善后为总理衙门行走,而胶州湾中德军事冲突谈判升任总理衙门大臣——他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一直都是“挂单”,他也从来不再总理衙门出现,所有人几乎都已经把他这层身份给忘了,不过现在提起来,众人才现原来笼罩在谭延头顶上的光环可真多啊!
仿佛得到了什么启示,刚毅也站出来说道:“如此草率提拔康有为,臣等不服!”“啪!”光绪皇帝用手重重的拍了桌子厉声说道:“朕看重的人才难道还要你们来指手画脚么?!刚毅、谭延!你们退下!”
刚毅脸色大变,连最起码的君臣之礼都没有,直接挥袖而去。
而谭延则跪下来将自己地顶戴花翎拿下放到身前淡淡的说道:“圣上如果强制把康有为安排进总理衙门,臣也无话可说,不过臣只要一天是总理大臣就绝对不能看到康有为在总理衙门这样的重地行走……若圣上一意如此,臣唯有辞去这总理大臣之职!”
说完跪安之后,谭延留下了地上的顶戴花翎,就这样光着脑袋走出殿外,而留在殿内的群臣和光绪皇帝都是目瞪口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走出乾清门之后,谭延也松了一口气,他在养心殿内强硬阻止康有为升迁的态度恐怕出乎所有人的地意料之外,此举也是他根据光绪皇帝一意启用康有为施行变法新政的态度而临时所为。他并不是非常冒失的故意顶撞光绪皇帝,就算明知道慈禧太后是中国地最大的决策,光绪皇帝是个不能当家作主的皇帝,但光绪皇帝再怎么样也是这个帝国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贸然顶撞皇帝的后果不用说也是非常严重地。
自从杨锐等人和一批御史不断上书建议光绪皇帝颁布《定国是诏》以来,他就一直想着怎么找机会在一个足够有分量地场合下“表明”自己对康有为和维新派地“态度”。而今天光绪皇帝打算冲破重重阻碍要召见康有为之时,谭延意识到这是一个最佳地机会。因为光绪皇帝对康有为的任命有着很大的漏洞,偏偏还安排到了总理衙门,这对他而言已经是一个绝佳的时机。
昨天同样是养心殿议事,一场诡异的人事任命让谭延意识到户部,这个作为北洋头上的枷锁终于被打开,他已经就有彻底中断他和翁同之间政治交易的想法——没有户部的卡子,所谓的“帝党”就已经失去和自己谈价钱地根本。更何况康有为和《定国是诏》都标志着谭延记忆中的维新变法已经开始,维新变法还有一个别称——“百日维新”!
历史上在“百日维新”中扮演很重要角色的袁世凯已经被谭延踢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光绪皇帝也休想从自己手中借到一兵一卒,而维新变法对于自己手下的留德士官系并没有多大的吸引力。这帮政治猪头现在还想着怎么撺掇自己干脆推翻这个王朝呢!
“如果历史上光绪皇帝没有铤而走险想用武力来解决问题,那会不会生那场著名的宫廷政变?!”谭延心中很清楚,依照光绪皇帝和康有为等人激进的性子,维新变法失败地结局是肯定的,不过要是没有想到用武力解决问题,给了慈禧太后口实,这场变法会不会延续的时间长一些?!
一场由激进派领导的变法。特别是变法的老板没有相应的权力的时候,在中国这么复杂的环境下,失败几乎是命中注定。谭延知道自己要什么,变法成功失败对他而言都是无所谓的,就算成功了,他也不像成为一个奴才,这样的中国即便是解决了一时地问题,在以后还会有更大的问题出现——至少在中国的历史上还没有说一个少数民族能够永远的坐在统治的位子上,清朝的二百多年已经是够逆天的了。
谭延关心的是这场变法持续的时间越长,对他也就越有利。而此时他的表态也彻底绝了帝党对他地“军事幻想”,帝国政坛上的夺权风波中,帝党先被圈定在“政治斗争”的层面上。当然今天的举动相信会有人告诉慈禧太后,至于老太太怎么想,又该如何做,这是老太太的事情。
总理大臣是正一品大员,在行政上比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要高半级,这是个清贵地位子却没有多少实权。对于信奉“谁地拳头大谁就有理”的谭延,这个位子实在是有点鸡肋,尤其是他在得到了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之后。更是可有可无——自李鸿章时代开始,中国真正地外交中心始终是直隶总督衙门。李鸿章时代过去之后,谭氏父子依旧用实力和作为保住了这个外交中心,总理衙门不过是个花架子,真正操纵中国外交的还是直隶总督衙门。
用一个正一品鸡肋官职来换取慈禧太后的信任。并且借此彻底和光绪皇帝与康有为等维新党人划清界限。彻底打消他们对军事夺权的幻想,不能不说这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
第二百三十三章 接风
谭延不惜牺牲总理大臣的职位也要阻止康有为进入总理衙门的事情,对于朝野上下都是极为震惊的事情。在这件事上虽说康有为在中国读书人尤其是年轻士子之间的声望非常高,可以用一面旗帜来形容,但是谭延却没有招来一片骂名——中外大部分的报纸都对谭延的辞去总理大臣一职表示了惋惜,同时也认为这样的举动是正确的,一个国家的外交部中怎能突然由皇帝的任命来安插一个从来没有为政府工作的人进来?
别人不说,就是谭延自己的总理衙门的生涯,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了的,从中书舍人至四品军机后入总理衙门行走,三年才因为甲午善后和与德国谈判得总理大臣之位,这样的资历绝不是康有为所能够比的。
而谭延回到天津正是成为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之后,更是在报纸记面前直言:在当今中国,主持新政最有资格的人莫过于正在半道上的信任军机大臣张之洞,而绝非是没有一天从政经验的康有为。甚至他认为以《上清帝书》中的“三年强国”而言,面对中国如此复杂的政局,这纯熟一派狂言,没有任何价值!
为了反驳谭延的对维新派的言论,康有为等人在报纸上立刻做出了反击,当然他们推出了帝师翁同,以此来弥补维新派中没有资深从政作为核心地缺憾。不过作为维新派一面招牌的翁同同样也有一个致命的缺憾——也许是受到哥哥经历的启示。翁家后人入仕之后从来都是走得“高端路线”,他们通过科举之路过关斩将之后,就走翰林一路向上爬,绝对不会跑到地方上去任职,而翁同的官宦生涯中缺地就是地方官的从政经验。现任内阁学士的翁增源也是状元出身,同样也没有地方官经历,可见翁同家族对数十年前生的那场从天而降的惨祸可谓是刻骨铭心。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可是康有为他们面对的可不是仅凭三言两语就可以折腾的热血沸腾的光绪皇帝,谭延作为北洋的新一代领和谭钟麟时代地北洋中坚人物,在直隶三省所做的各种改革和惠民政策已经让直隶、山东和以前盗匪横行的河南摇身一变成为中国的模范省。诚然直隶三省和北洋海6军事力量的提升与朝廷财政与直隶总督衙门的支持有着很大的关联,但是有些事情绝对不是你有银子就可以干成地。
有银子不算什么,舍得花银子也不算本事,关键是将银子花到点子上。而谭延的过人之处就在于此。论筹集银子的财路和大手笔的投资,放眼全国还没有人能够和他比肩的,至于会花银子就更不用说了,如果不会花银子,以现在的造舰成本,恐怕朝廷投下的海军经费根本不可能会组建今天初具规模的北洋海军。就在康有为的各种新政主张还停留在纸面上的时候,在谭延地主持下直隶三省已经建设的有声有色了。尤其是教育,论学堂的数量、质量还是待遇,在全国已经找不出能够相比的第二家来。
张之洞此次进京并没有走传统的水6,而是乘船至湖北武汉,直接在武汉上火车。这一次张之洞北上可谓是踌躇满志,谭延在天津面对全国记对自己的辞官和对全国马上就要展开的新政所的言论,他在武汉下船的时候就由辜鸿铭拿着报纸给他读了。对于谭延说在中国有资格来做这新政脑唯有张之洞的言论,张之洞本人内心是极为高兴地,殊不知张之洞手里有多少斤两谭延心中是再清楚不过了。
不管慈禧太后心中对张之洞本人的任命是如何打算的,谭延必须都要做最坏的打算——他并不是一个悲观主义。但是封建皇权下的政治斗争向来都是腥风血雨地,而晚清地政治也不会独善其身,至少他知道历史上的庚子事变,慈禧太后为了脱身,可是杀了不少人,这中间不乏昔日曾经在政坛上呼风唤雨地大牛。
官场险恶是老头子教谭延为官之道的第一要,就算现在他手握重兵,不过亦要防范政敌狗急跳墙——光绪皇帝连对慈禧太后都敢动刀子,情急之下要了自己的脑袋这绝非玩笑。自己又不是《三国演义》中的那些万人敌的大牛,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一颗子弹的事情。这比光绪的老祖宗康熙灭鳌拜要简单多了。
事实上谭延没有将张之洞非要摆在自己政敌的位子上,节制就节制,自己造反的最低标准十万6军已经完成,剩下来的事情不过是修修补补扩充一下力量而已,能扩充就扩充。扩充的慢些也无所谓。而像张之洞这样名满天下的名臣进京。反而对于谭延的人身安全是非常有好处的——不计后果的干掉某个权臣这一般都是光绪皇帝这样的愣头青干的事情,像张之洞这样有着丰富政治经验的老大臣一般不会这么做。张之洞节制自己,自己又何尝不是借着张之洞的老练来保证自己不会被光绪皇帝找个借口引到宫中一颗子弹解决问题?!
从武昌乘火车到天津不过才三天的功夫而已,而伍轩仁坐镇上海,一收到汉阳钢铁厂总经理蔡锡勇关于张之洞从武昌上车前往天津的电报后,他就立刻将张之洞的行踪送给天津的直隶总督衙门。作为有着良好合作关系的张之洞,谭延无论从哪个方面都要隆重的迎接这位大佬——别人也许并不清楚,他心中却很明白,张之洞此次进京拜相可以说是要替换翁同地。而且他是文华殿大学士管兵部,也就是说张之洞拜的相是实实在在的权相、实相,而非翁同的空壳子!
三天足以让谭延做好一切的迎接准备了,晚清官场这迎来送往也是很讲学问地,像张之洞这样的地方大佬进京听用。途中哪个地方官不是齐齐出动,招待规格远礼制,不过这些都是官场上的潜规则,没有一个放在这些地方父母官的眼中。在他们看来如果能够将张之洞拍舒服了,以后京师重地中也就有个大佬能够当自己的靠山,以后的升官之路也就铺平了。
现在的张之洞真的是踌躇满志,已经不像他当初的那个样子,对于下属地奉承孝敬非常坦然,除了为官不贪。为臣不反这两条底线之外,他已经没有什么约束了。张之洞的态度在曾经熟知他的官员心中也变得非常和善起来,以前老张那张脸面对他们的时候九成九是张雷公脸,在他手下当官简直毫无尊严,可是受了不少气。
相比沿途接待张之洞的官员,身为疆臣之的谭延的接待简单又不失隆重——北洋海6高级将官齐至天津,天津火车站地站台上在张之洞的火车入站的时候开始奏响军乐。在张之洞走上站台的时候,包括身着一身戎装的谭延在内一起向他敬军礼,一声“恭迎香帅”让张之洞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张之洞的“香帅”之名是他在中法战争中得到的,平常下属也没有少用这个称呼,但是在一群军人面前,这声“香帅”总算是名至实归,这是对他在中法战争中的作为地肯定。张之洞还不是老糊涂,北洋海6两军自从甲午战火之后都是谭延一手重建的,更是打败了比法国人更厉害的德国人,能够在这里听到“香帅”。这算给足了张之洞面子。
包括林泰曾、邓世昌等在内的北洋海6两军高级军官并不是专门来迎接张之洞的,只是谭延要进行下一步北洋海6两军扩张召开会议,只是顺道给张之洞一个面子。眼下谭延这个直隶总督总算是名至实归,他比张之洞更加踌躇满志,前一段时间北洋海军接收了从德国订购的装甲巡洋舰,加上一个月后的旅顺造船所将要竣工的一艘靖海级装甲巡洋舰的改进级,今年北洋海军总共有两艘装甲巡洋舰编入战斗序列,这种扩张度也不算慢了,但是谭延此次召开有关北洋海军的高级将领会议是进一步整合北洋海6两军,并且提出下一步地扩张计划。
“香帅。自武昌至天津,三天车程香帅辛苦了!”谭延走上前去笑着说道。
张之洞笑眯眯的看着整齐列队站在站台上的北洋海6两军将领,对谭延说道:“状元郎了得!想当年老夫为湖北的应礼部试的考生提供各种方便,但亦要一个半月地时间才可以从武昌到京师,这还算不上风吹雨打。后来有了轮船之后只需要二十天。而现在老夫只要三天……”
“香帅明鉴,今昔对比。这不全是铁路、轮船之变化么?只要不昧着良心说话,谁有能够否认洋务给中国带来地种种好处呢?当年香帅一力主张修建京汉铁路,今铁路投入运营之后,这路程时间缩短了,也就代表了从京师到武昌之间沿途各地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密了,内地地特产会以更快的度运抵天津这个商品集散中心,最终百姓将会得到实惠……香帅为当今中国洋务脑,以往香帅坐镇江宁来往不便,现在香帅为朝廷所重用留京,学生以后可以在香帅这里得到更多的教益……”说完谭延居然向张之洞行弟子礼。
谭延早就被中外称之为当今中国最具有潜力的政治新星,而现在手握北洋重权能够向自己行弟子礼,不管是不是客套,至少张之洞心中是非常骄傲的,虚荣心得到了进一步的满足。张之洞早年是探花入仕,这是他一生的骄傲,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如此高傲,而盛宣怀以前在打汉阳钢铁厂的主意久久不能得手,也是因为张之洞看不起盛宣怀这样不是两榜出身的人。
盛宣怀虽然能干,但是要和谭延相比先不说成绩如何。单单谭延地状元功名就足以让张之洞高看他一眼,也正是因为如此张之洞和谭延在站台上一见面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一时间俩人不知不觉的聊了十几分钟。张之洞的派头大,他的随员被堵在车厢里下不来谁也不敢说个“不”字,而谭延身为北洋海6两军最高领导。在场地都是军人,就算他们再不耐烦也必须老老实实的待着。
“组安!你就别在这里磨叽了,你都是总督了,又不是几年前的白身,这么卖力拍香帅的马屁干什么?说出去也不怕掉价?!”一句话说得周围的人面色古怪。
谭延听后不怒反笑:“辜汤生,信不信我再拍两记马屁,让香帅回去之后罚你抄上十遍四书五经?!”
在张之洞的幕府中,论思想最为活跃的人可能会数出一大堆,他们都是以当年的留**童为主的幕僚。不过要论他们当中胆子可以大到在张之洞面前说笑,甚至是心直口快地说出张之洞的缺失,翻遍整个幕友堂,也唯有辜鸿铭一人而已。张之洞连李鸿章、曾国藩等人都看不起,天下能够让他看得起的又有几个,当年在湖广总督府的时候,他的手下可是没少受罪。是以只要是张之洞的下属,基本上都是只有唯唯诺诺听训斥的份。
辜鸿铭是张之洞幕府中一个异数,他虽然没有两榜功名,但是在当今中国论西学功底深厚,最了解国际政治交往地人莫过于此君。辜鸿铭天分极高,甚至高到让人心生嫉妒的地步,谭延和他相交甚厚,他是谭延所见过的唯一一个和他一样拥有过目不忘本事的人。更让谭延汗颜的不止是这小子精通十国外语,他可以在一夜之间翻译《易经》,虽说谭延的外语水平也足够傲人的了。但是在辜鸿铭这个可以倒着读英文报纸的怪胎面前,简直是无地自容。
在张之洞的幕府中,除了大科学家徐建寅之外,谭延最想挖走的人便是辜鸿铭,可惜地是他一直没有得手,最主要的是他实在是不好意思挖人。徐建寅虽然还挂着“张”字头,不过他早就落入谭延的夹袋中,成为北洋工业体系中火药方面的权威专家,现在还在保定机器局主持新投入专门为海军生产高爆炸药生产线的工作。张之洞对于科技人才并不是很看重,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想到他们的好处来。而谭延就算一时用不着,也会将他们当佛爷一般供起来,这就是两之间巨大的差别。谭延的话刚说完,在张之洞的背后露出半张脸来,不是辜鸿铭还能是谁?张之洞这次进京。手下地得力幕僚带来不少。而张之洞之所以要带上辜鸿铭,除了要借助他的聪明才智之外。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沟通和北洋之间的关系——辜鸿铭和谭延之间的交往在张之洞幕友堂中是谁都知道的。
谭延和辜鸿铭之间地关系能够走到今天这步,也是俩人对于对方才学地相互倾慕,而谭延一开始就对辜鸿铭保有极大的好感——尽管像辜鸿铭这样地性子,就算天分再高也不适合走政治路线,但作为中国近代史上有数的大家,他对辜鸿铭非常钦佩不已。至于张之洞这么宠辜鸿铭,多半也是因为在他身边也就这么一个人敢对他说实话,敢批评他,有时候上位的心态是非常微妙的。
辜鸿铭的抱怨也使得张之洞和谭延意识到这里并不是一个适合说话的地方,俩人有很多政见需要沟通。尤其是张之洞身为军机大臣文华殿大学士管兵部,这与北洋的切身利益息息相关,同时也跟马上就要开始召开的北洋海6两军扩充实力会议有很深的关系。张之洞如此高调进京还有谭延在北方卖力的为其造势,为的就是淡化政敌翁同的地位,尽管谭延知道翁同在军机大臣的位子上待不了几天了,但未来张之洞必然成为京师中一言九鼎的人物,提前沟通好也有利于下一步计划的开展。
谭延和张之洞走在最前面,他还必须要留出半张嘴给身后的辜鸿铭,来应对永无休止的提问。有了辜鸿铭,谭延和张之洞之间就有了除了政治之外更多的话题,同时张之洞也是有意无意的在考校他的学识——张之洞虽然支持废除科举,但对于中国的学问他是极为支持的,同时作为近十年中国学术的巅峰之作《劝学篇》,张之洞认为在学问上的互相切磋也唯有谭延有这个资格。
第二百三十四章 留德士官系
“组安,听说你在养心殿一怒之下辞去了总理大臣的职务?就是为了阻止康有为进入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辜鸿铭在接风宴上**都还没有坐热,便匆匆问道。
谭延微微一笑说道:“这并不算什么,阻止康有为进入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只是其中的之一而已,皇帝变法我是赞同的,可是任用一群没有任何执政经验的人来主导这场关乎国运的变法,我认为与其这样变法还不如不变法,免得日后引出更大的祸端……”
“你不愿意在京师待着?”
“在京师有什么好的,我不是做外务军机的料子,整天迎来送往的还不如在直隶这边多做些实事,比开口空谈要好得多,我要将直隶这里变成香帅第二个武昌三镇,展工业强国,练就一支过硬的北洋海6两军来保护中国不受外辱!”
张之洞一捋下巴上的胡须说道:“组安,老夫劝你一句,你这么做是让皇上下不来台。你还不到三十,前程远大,朝廷对你倚重甚大,外务、军机都是很重要的位置,绝对不在直督之下,再说来中枢号令天下,做好了对朝廷的贡献绝对要远胜一省总督……”
谭延听后心中一阵冷笑:“张之洞莫非是老糊涂了?当年以你的声望在翰林也是一条不错的路,怎么你也跳出来不干了?现在的中国和周代晚期的春秋战国没有什么区别,朝中地军机宰相哪个能够比一强省总督要好?!”
谭延笑了笑说道:“晚生还年轻,浮在上面不好。反不如在地方上多积累些经验才是真地……北洋海6两军经过这几年也算是有些基础了。不过若说一雪前耻还没有到这个地步,现在正是练军关键……香帅你可能并不清楚,我们北洋海军和日本海军在海上巡逻的时候,都是炮口相向,炮弹上膛,一旦对方有不妥可以随时开炮。香帅,日本亡我北洋之心不死,晚生不愿意重现甲午年的惨祸,是以决心在北洋为中国打造出一支强大的国防军……”
张之洞听后沉默不语,他知道像谭延这样的人。是不适合在京师那种环境下生存的。对于谭延张之洞心中还是非常有想法的,他久在外地任职,而京师官场中环境复杂,如果身边能够有谭延这样的人相互依为奥援,也倒是不错的选择。
张之洞虽然久负盛名,不过像这样的人在谭延眼中反而是非常好对付地——儒家信徒多迂腐,不过其中也多厚实。张之洞笃信儒学,观其一生经历,这个人也是迂腐兼厚实。和这样的人交往虽然很多时候能够把你气个半死,办事效率低下,不过也并非全无办法,最重要的是这样人在官场上是难得的君子,他很少会两面三刀,你也不用害怕他在背后说你的坏话,倾轧陷害。
从以往谭延和张之洞的交往来看,俩人除了在官办和商办的问题上有所不同之外。其余地共同点是非常多的,而这唯一的分歧到现在因为汉阳钢铁厂、京汉铁路的运营状况良好,也消弭无形。张之洞进京出任军机大臣来顶替翁同,对他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至于慈禧太后心中想要凭借张之洞的威望来压制谭氏父子,只是她没有看清张之洞的性格一厢情愿而已。
接风宴上北洋海6两军的将官们并没有出席,作陪的都是直隶总督衙门的幕僚,南北洋总督的幕僚能够聚在一起,这也是非常难得,更为难得是这一次聚会也是老同学之间地聚会——留**童时隔近二十年后。有一半都集中到这次宴席上,而谭延也是有意这么安排的。
这几年谭延四处搜罗人才,而当年的留**童则是其中重点中的重点,四处挖人甚至直接用银子买,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不是人口贩子了。相对而言他倒是挺羡慕张之洞的。因为有在广州任职的经历。加上那个时候正好是留**童刚刚回国,大多数人都没有饭碗只好回乡看看。结果张之洞的求贤榜轻轻松松的就搂走了一大堆,像粱敦彦、陈念等都是在那个时期跟着张之洞的,后来同学关系引荐等等,张之洞也没花多少代价便轻松聚集了众多留**童。
谭延摆出这样的接风宴,心中也是存了挖人地心思——张之洞进京当军机大臣,总不能还维持一个庞大的幕友堂吧?而且这老小子不贪,更不会像谭延这么能折腾搞到外快,养着这么一大帮人也不现实。与其说今天他这么花心思迎接张之洞,倒不如说他看着张之洞的幕友堂只流口水。张之洞升官留给他最大的好处莫过于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去挖两江总督府地人才——现在江南地总督们跟谭延都没有什么深交,看上哪个牛人直接下手去挖就是了,不用再像以前那样还要顾忌张之洞的反应。
晚宴结束后,谭延还专门叫来了早就候着照相师,除了给他和张之洞地合影之外,还特意嘱咐了给这些当年的留**童一张合影,并且特意叮嘱要在照片上写上日期以作为纪念。这些看不起眼的关照对于差不多快二十年未曾谋面的留**童而言,心中自然是心存好感,张之洞幕府中的那些留**童在宴会上了解到他们昔日同窗的雇主如此看重,心中能不先存个好印象?这也为谭延后面的挖人行动铺平道路。
“十万新军,留下一万足以抗衡东北的武卫三军,若是真的想要东北,对付这些在朝鲜像被人赶鸭子一样的败军,三万足矣;留下一万人负责京畿重地驻防,剩下的可以通过火车至下湖北、湖南,转瞬便可以控制整个北中国……”萧轩在地图上比划着说道。
谭延在招待张之洞一行人。而北洋6军和海军的重要将领只是在一起吃晚饭就开始散伙。海6两军虽说不上不和,只是这几年海军吞吃了大量地军费,6军心中多少还是会有些不舒服,再加上除了每年固定地演习之外,德国化的6军和英国派的海军实在没有多少共同语言,就如同现在有些变质的英德两国关系一样。
6军将领走到那里几乎就将自己的指挥部搬到那里,地图、电台随时携带,以备不时之需,萧轩、杨、刘禹、李俊翰、潘敏、李韬这在北洋6军军官中号召力最强的六个军官亦是留德士官系的核心,以往他们被谭延频繁调动。山东、河南、直隶甚至是山西、热河,他们很少有机会聚在一起,不过他们在闽浙总督府时代就已经非常熟悉,一同参加训练,一同剿匪,一同出国留学,直到现在北洋七镇中。除了萧轩外调训练满人镇军,其余五人都是北洋6军的要人物。
“湖北自强军那边的关系还在么?”刘禹走到地图面前问道:“自强军虽然在各个方面都不如我们,不过好歹自强军的教官也是咱们这群人中出去地,打不过我们也会给我们带来不小的麻烦……”
“还有联系,基本上每个月都有四五封电报或是书信来往,他们那边的训练搞的挺正规的,张之洞没有亏待他们,经费供应也很充足,听说是因为先生帮张之洞在美国利用南洋资金做了一笔生意,南洋水师和长江舰队就是靠这笔资金展起来的。6军也得了不少好处……他们那边的军人协会也展了几个人,基本上能够掌握自强军……”李俊翰身前打开了一个笔记本看了看说道。
“关键还是在于先生,他似乎前怕狼后怕虎地,总是犹疑不定,前几天总理大臣位子被辞,虽说退回北洋自然是好事,不过……”
“先生自然有先生的考虑,我们只需要按照他说的去做就好了。不过在我看来,先生和我们之间的差别就在于我们能够看到的不过是国内的,而先生更顾忌的是国外的……造反容易。就算硬碰硬,这北京城凭借那些酒囊饭袋能够撑过一天?有了铁路自然可以控制更大的区域,至少我觉得以后要是真的动手,我们必须有足够地能力在极短的时间内控制长江以北的地区,并且还要做好防御外敌的准备……”李韬淡淡的说道。
刘禹皱了皱眉头说道:“难道是日本?!听说海军那边在海上例行巡逻的时候。与日本舰队对峙的情况极为严重……”
“远不止如此!最为严重的是俄国人的那条铁路。先生可是极力反对那条铁路的,估计心里面未必不会存着对俄国人防备地想法。而且俄国的远东舰队也非日本可比,要是这条铁路修成了,那我们就要面对汹涌而来的俄国人了!”李韬将手中的铅笔仍在地图上。
“难不成俄国人还会无礼出兵,干涉我们政变?!”潘敏收起了一向嘻嘻哈哈的表情说道。
李韬冷冷地说道:“德国人都做过了,俄国人依葫芦画瓢再做一次又有什么稀奇地?!”
杨看着地图沉默了半天说道:“你们参谋部对于俄国有什么考虑没有?”
“先生曾经在两年前开始专门拨出专款,开始对东北、蒙古甚至是西伯利亚进行资助考察,要求对于东北的地形、水土风貌务必要做地尽善尽美,而西伯利亚地区和蒙古也要有一定的认识。两年多来,参谋部至少在纸面上已经初步达到了先生的要求,而且对于俄国的远东地区6军情况也有个比较清晰的认识……”李韬回答道。
杨点点头说道:“看来先生忍而不,估计的还是外国列强对我们行动的反应,日本是一方面,最终的落脚点还是在俄国。俄国6军的情况应该不是我们的对手,但我们也不可能将所有的军队都集中起来对付俄国,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就算打了俄国6军,我们还能够剩下多少底子?这还是俄国6军。毕竟那条铁路就算再快。没个六七年休想全线通车,我们始终还是占有比较大的优势,最重要的还是俄国海军对北洋水师地压力远比日本要沉重地多,就是不知道海军那些家伙能不能顶住了……”
刘禹将自己头上的假辫子揪下来扔到桌上的地图上说道:“刚到德国的时候老子越看这条辫子越不顺眼,咱们也没少为它打架,反过头来想剪掉这条辫子居然这么难!”
杨走到刘禹的身后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先生这次将北洋海6两军全部召集来此,先会议的目的就是进一步扩充北洋海6两军的实力。眼下看来不管海军那帮人的态度如何,反正先生手中有北洋6军,推翻这个腐朽地朝廷建立欧洲或是美国那样的国家政体是没有多少问题的,目前在中国所有的6军加起来也远非咱们的对手。先生到现在依然不去剪这条辫子。多半是怕动手的时候列强出兵干预,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也害怕中国变成欧美那样的强国……”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不过参谋本部地主流意见是最好能够在动手之前修一条通往盛京的铁路,这样可以以最快的度将6军和补给装备等运抵东北。原本这是防备重现甲午年日本从朝鲜威胁东北的举动,当然这对于俄国人也是一样的。只是若防备俄国,那就要求铁路线尽可能的向北再进行延伸。像天津机器局生产的六寸和十寸的列车炮都可以通过铁路运抵东北,这就大大增强了我们的胜算……”李韬紧抱着双臂说道。
“在朝鲜的日本人有多少?我好长时间没看简报了……”杨看着李韬问道。
“早就过《上海合约》地数量了,具体多少并不清楚,但绝对不会过两万……”李韬回答道:“不过不要说在朝鲜的日本6军,就是日本本土6军的装备也是非常差的,像马可沁机枪、行营炮等等,这些都是极为稀缺,甚至根本就没有装备,更不要说像大口径列车炮这样的武器。只要有铁路沟通北京和盛京之间的通道,早年李鸿章的关东铁路和张之洞的芦汉铁路打对台。不过到今天京汉铁路算是修成了,而关东铁路只修到山海关……”
“哼哼,萨摩海军、长州6军……北洋水师每年都有新舰装备,这逼得日本已经狗急跳墙,军费基本上都向海军倾斜,至于6军非但没有任何长进,反倒退步了不少”杨冷笑道。
李韬站起来说道:“参谋本部对日作战计划涉及了众多方案,除非日本跑到长江以南去登6,否则在北方他们是没有任何立足之地的!如果能够将北洋军调进东三省,那就从容多了。就像我们向山西、热河渗透一样……”
刘禹笑着说道:“谁都知道那样最好,不过如果事事都能够顺着我们的心意,那还要你们地参谋部干什么用?!”
“一旦真的打起来,京汉铁路对我们而言是没有多少用处的,这条铁路最多让我们能够以最快的度在王文韶那个琉璃蛋反应过来之前抄了他的老窝。或是可以轻松地得到南方地米粮补给。但是兵员、弹药你们就不用想了,至于列车炮最多到山海关。除非我们鼓动先生尽快促成关东铁路继续修建……”李俊翰笑着说道。
“那我还想要津通铁路呢!直接从天津上车,下车就到江浙了,和日本与俄国干架不敢说,要是起事,说起来京汉铁路真不如津通铁路,可惜这条铁路比关东铁路更没谱!”潘敏笑着拍了一下李俊翰。
刘禹拍拍桌子说道:“你们这些家伙,都安静些!中国可不比德国有这么完善的铁路公路交通网,一旦到雨季,还铁路呢,有条路能够让你走就不错了!明天那个张之洞就要去北京了,而我们地会议也要召开,虽然中国和日本有着很大不同,没有长州、萨摩两派之分,但是海军那帮家伙肯定要狮子大开口,他们的新一代战列舰图纸据说都已经给先生过目了……”
“不是据说,而是事实。先生和旅顺那帮造船专家开会的时候,我就在门外……呵呵,这可是远东最厉害的战列舰,名字就叫北洋,当然这价钱也不低,单艘价格至少在四百五十万两以上,如果我们不能拿出一个合适的方案,这军费分配上,我们6军吃亏就一定成为定局了!”萧轩似笑非笑的说道。
第二百三十五章 影子
“怎么可能?!单艘价格在四百五十万两以上?那北洋水师打算弄几艘?以海军军费而言,如果这艘战舰建造个三四年还勉强够,总不能这三年里面就建造这一艘战舰吧?!”潘敏有些吃惊的说道。
杨用铅笔敲敲桌子有些疑惑的说道:“未必会是一艘那么简单……”
“怎么咱们6军生来命就这么贱?这同级军官拿钱少些也就罢了,连这武器也是人比人气死人呐!一开口单艘四百五十万两,够训练多少新军的?!你还指望他们多订购两艘,就是把我们给当了也值不了这么多!”
“以后你的心思少用在女人身上,看看前段时间报纸上说的,江南船坞兴建的那四座三万吨级船坞的新闻,我记得靖海级装甲巡洋舰好像就是从江南船坞建造的船体吧?这海军我虽然不懂,不过龙旗号战列舰那个头,国内能够装下它的船坞绝对不会过三个,而江南船坞的四座三万吨级船坞……恐怕很可能都是先生用来造战列舰的,别忘了先生在江南船坞中占有绝对股份!”杨用铅笔敲敲旁边正在大呼小叫的潘敏。
“那6军军费该怎么办?就算把6军军费全搭上也不够造那玩意的呀?!”潘敏非常不满意的挥手推开杨的铅笔。
“朝廷似乎没有这么多银子,而北洋虽然有银子也不足以一下子承担这么重的负担,不过既然先生轻而易举的给南洋弄到几百万两的经费,那北洋自然不在话下。若先生真的想造舰,以他的财力我丝毫不会怀疑!”萧轩一脸神秘的说道。
“先生怎么弄银子这不是我们要考虑的,最重要的是如何做出比较合适地计划。这次会议内容的通知你们也都看到了,对于6军扩充军队数量并非是最主要地,最重要的是军队的质量。6军的情况和海军有很大地不同,其中最主要的还是朝廷在财政充足的时候先生上书建设海军不会有太大的顾虑。而6军则不行,主要还是因为北洋6军几乎都集中在京师周边地区。以朝廷中的一些满族权贵出于对汉人防备的心理,6军扩军势必要遭到他们的强烈反对,这从训练满族镇军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个朝廷压根就不相信汉人……”杨双手摆弄着铅笔说道。
萧轩笑着说道:“你们猜先生给我什么任务?虽然他没有明着说出来。不过也很好理解——他不希望北洋6军多出这个麻烦,所以在训练上做些手脚,让他们永远无法形成战斗力……”
“北洋七镇合计十万多一些,直隶督标、山东、河南抚标合计两万,旅顺、威海卫、胶州湾三大军港内还驻扎着经过严格训练地新军两万左右,当然海军基地地驻军是不可能调动的。此外各地的大小绿营、河防营等旧式军队也在6续的接受军事训练,并且通过裁汰补充的手段。提高兵员素质。这些部队虽然士兵素质不能和北洋七镇相提并论,不过胜在数量巨大。因为各种原因,旧式军队的具体数量并没有一个准确的统计数字,再加上裁汰和招收的部分,这个数字就更难统计了,但是口可以肯定的是,这些旧式军队地总数应该可以过二十万……”李韬说道。
“北洋七镇和直隶督标、山东、河南抚标,这些军队都是我们悉心训练出来的,战斗力、装备和兵员素质自然是没有问题。那些放到军营中受训的警察部队虽然不是军队。不过算起来已经受训完毕和正在受训也有一万人左右,这些也可以作为扩充军队实力的一种方法。我估计先生是不会反对的,同时朝廷对此也不会有太大地异议,因为这些都是警察,而三省对警察地需求肯定是一个很高的数字。这些接受过完整军事训练地警察在必要时刻完全可以穿上军装。只要配以指挥人员便可以摇身一变成为军队……你们参谋部还有什么想法?”刘禹问道。
李韬笑了笑说道:“该想到的已经写到会议纪要中了,没有想到你刚才也已经说了。扩充军队实力无非就几种方法。一个是在原有军队的基础上加强训练,增添更好的装备;另外一个就想你刚才说的那样,让扩编那些穿着警察服装的军队,或是对绿营等旧式军队进行裁汰补充加强训练……”
杨摆摆手说道:“这还是不够的!你有没有想过我们都曾经是总督府侍卫队的人,当初先生训练我们的时候和现在新兵的训练差距有多大,你心中应该有数吧?现在我们都成了北洋6军的军官。北洋6军真正具有战斗力的军队抛去守卫海军基地的部队,数量加起来可以说过十二万,十二万人看起来很多,但是想到我们的国土面积和各国列强,尤其是我们的宿敌日本还有紧邻的俄国,这十二万军队就不算很多了。我们北洋6军实力是很强,但是要平均到庞大的国土面积上,那就单薄了许多,可以肯定的是如果真的要走到推翻朝廷的那一步,军队的数量剧增是绝对的……”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子瞻你的意思我明白,估计先生也早就想到这一点了,要不然不会在山东巡抚抚标的基础上,还增添了一个亲卫营的建制。这支亲卫营几乎集中了北洋6军的精华,现在每年从军中选拔骨干进入北洋武备学堂接受深造的,有六成是出自亲卫营,而前往德国留学的,则有四成是出自亲卫营……别的我不敢说,就亲卫营的素质而言,如果遇到紧急事情,将其扩充为一个协是不成问题的,我想在北洋七镇和三省督标、抚标中也建立一些像亲卫营的独立建制,用以培养低级军官。”李韬说道。
“可是这些多出来的军官可没有这么多的军队让他们带啊?总不能一支部队里面填上两套班子吧?!”潘敏问道。
“我看可以这么干!填上两套班子又怎么样?填上三套班子才好!一旦有事,一个协可以立刻腾出一套指挥班子来,给他们足够的兵员就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训练出一支军队来,就算战斗力比不上原来的部队,但至少也可以凑合用,多打两场仗就是一支好军队了……至于多出来的班子算到人头上完全可以瞒下来。又不是重建一整支军队藏不住!”刘禹笑着回应道。
“我看可以!”杨、李韬和李俊翰一起说道。
“先生虽然顾虑很重,不过这不是不可以理解。毕竟中国那么大,十来万军队看似很强,按照我们地方案,就算再怎么顺利。最多可以凭借武力短时间内打垮敢于和我们做对的地方军队,但是万一各国列强或是日本趁火打劫,那我们就岌岌可危了!”萧轩说道。
杨站起来走到地图面前说道:“虽然还没有和先生明说,不过他应该知道我们想做什么,只是他和我们这些军人不一样,看地比我要远。我们也不能强逼他,毕竟在座的各位都是深受先生恩遇。不到万不得已我还是希望先生能够领导我们……”
接风宴后。谭延和张之洞单独进行会谈,他自然不知道他麾下北洋6军的几个领袖人物也坐在一起讨论造反。他在军事上尽管也是兢兢业业,可他在战术上顶多也就是一个普通军官的水平,唯一胜过杨他们地无非是结合对历史的熟悉,在战略上看得更高更远些。对于北洋6军的需求,他还停留在数字层面上,虽说十万6军比他想象中到来的要早上不少,可是放眼目前中国的疆域和世界环境而言,也就微不足道了。
张之洞虽然拜相入军机。甚至很有可能会在翁同被慈禧修理之后成为新一代的军机领袖,不过他还是惦记着自己的自强军。在谭延地帮助下,张之洞地自强军无论在军费还是教官上都得到了很大的加强,自强军到现在已经展到一镇一万四千人的规模。由于在国内各个6军学堂中,无不视北洋武备学堂为6军正宗。所以在自强军的军官中。高级军官几乎全部都是北洋武备学堂毕业后又去德国留学归来的“总督府侍卫队系”,中低层军官中也有众多北洋武备学堂毕业的军官和见习军官。
张之洞卸任南洋大臣。他先将自强军调到了湖北王文韶之下,镇统是他的亲信张彪。不过他信不过有着“琉璃蛋”之称的王文韶,生怕王文韶在军饷、装备和训练上亏待了自强军。现在两江总督还没有具体人选,张之洞则趁自己临走之前,再次向旅顺造船所订购了一艘靖海级装甲巡洋舰和五艘专门为南洋水师设计的千吨级鱼雷猎舰——有着二十二节地高航,拥有六具十八寸鱼雷射管却没有装甲和强力的大口径火炮的战舰。
谭延明白张之洞的苦心,他怕后来的继任对长江舰队和南洋水师及其自强军缺乏热情,本着在位一天“财要用尽”地办法,留给继任地两江府库“私房钱”不足一百万两。张之洞“屠财”之名尽显无遗,可是谭延却觉得张之洞临走这一手至少可以让长江舰队成型,而南洋水师也在获得战舰之后也可以彻底改名为“南洋海军”,屠财不屠财,那要看银子用在哪里,张之洞这么做是出于对官场潜规则的了解而已。
作为张之洞临走之前收获巨大地旅顺造船所,至少在今后两年不是愁没船建造,张之洞的南洋海军和长江舰队订单足以满足其生产能力。至于说为南洋水师设计的千吨级鱼雷猎舰,在谭延的眼中已经可以算得上是驱逐舰了,这种战舰在面对战列舰和装甲巡洋舰的时候自然是不堪一击,但是用来护航、缉私和在海战中对付那些高鱼雷艇却是富富有余。而以前的四百吨级鱼雷猎舰也是该到淘汰的时候了,不过北洋海军却不准备直接套用南洋驱逐舰的设计——北洋海军驱逐舰要比这一型号大一倍,同样也不需要装甲,而侧重度,这种还停留在图纸上的驱逐舰将会拥有至少二十六节航,装备了六具凶猛的二十寸鱼雷射管。
张之洞害怕人走茶凉到时候继任不认账,还特意将造舰款项事先存放在了工商银行,直接交割给了旅顺造船所,不过旅顺造船所要承担日后建造成本的涨价风险——这在谭延的眼中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在张之洞身上,旅顺造船所给出的价格多少有些水分来保证自己不做亏本地买卖。而中国的人力资源也让谭延相信成本完全在自己地掌控之中。
海军的事务张之洞并不担心,他所担心的还是凝聚自己巨大期望的自强军,在他离开南方之后,日后该如何展地问题——王文韶绰号“琉璃蛋”并非没有道理。这家伙要想打自强军的主意也要看看张之洞现在的地位。王文韶与谭延不同,作为传统的官员,他还是非常希望自己能够进入中枢,谋得高官权位之后年老荣归故里——这是一个传统官员的理想。地方大权一手抓固然能够让人踌躇满志,不过这些从咸同年间走过来的老家伙,更多看重的是声望。
王文韶会顾忌到张之洞地想法,一时半会不会去动自强军。不过自强军现在已经是一镇之众。而不是历史上地不足三千人,足足一万四千人,每年的军饷虽然比北洋6军算不上什么,但也有一百三四十万两白银之巨。北洋6军因为谭氏父子经营直隶三省,改善交通,大力扶助工商而富得流油,加上朝廷的6军军费拨款,只需要添加两百万两地方财政就可以轻松供养起北洋七镇,而张之洞的一镇自强军就让他为军费问题捉襟见肘。
自强军军费不足的问题在初创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不过在展阶段因为谭延的扶助并没有显现出来。现在自强军已经成军,按照当初张之洞的想法,自强军应该于今年年初就要扩军一个混成协,不过还是出于财政的缘故而作罢。
对于一个省而言,如果不是直隶三省那个水平。以现在地财政水平来看还是很有负担的。不过地方大员一方面口头上抱怨这种负担。而暗地里却非常“喜欢”这种负担——一年一百三四十万两白银的军费,随便动动手脚。弄个十万二十万还不跟玩似的,克扣二十万两军费还算是有良心的,更黑地搞不好砍掉一半都很有可能。
毫无疑问,王文韶在张之洞地眼中算是“无能、中度贪婪”的那一类,他到不害怕王文韶以后会缩编自强军,但是他怕这个“中度贪婪”搞不好会惹出大祸——俗话说官逼民反,这税收要是重地没谱老百姓都会拿起菜刀来造反,而克扣军饷严重的同样也会逼得士兵造反,不过两之间的严重程度可就差得一天一地了。这一镇自强军论战斗力自然比不得“忙时剿匪,闲时训练”的北洋七镇,但是作为南中国最有战斗力、最有朝气的新军,至少两湖、两江的军队绝对不是自强军的对手。
这样一支军队要突然造反了,那会是怎样的后果?王文韶固然不妥,张之洞就怕自己的两江总督兼南洋大臣的继任比王文韶更加不堪——有消息传闻,满人长庚不是顶替谭延的兵部尚书,便是要来接张之洞的班,除了长庚之外,还有满族贵族凤山要是呼声正高。无论是长庚还是凤山,这俩人的名声实在是不怎么样,南北洋鼎立二分的局面虽然从来没有实现过,南洋大臣总是比北洋大臣低一头,从这次南洋大臣的继任人选上,张之洞也有些觉得不对劲——朝廷非要指派一个满族人来当两江总督兼北洋大臣,这中间的蹊跷实在是耐人寻味,难道朝廷要收权于满清权贵?!
相比长庚、凤山之流,王文韶算是个能人了,至少人家也参与过战争,虽然手比较黑些,但也还知道点军事。自强军与其放在两江的地头上等着长庚之流来当贪污的工具,还不如让王文韶来贪好些,至少王文韶还知道点分寸,还会慑于张之洞不敢做的太过分。
第二百三十六章 户口
张之洞和谭延除了对海军订购战舰计划予以最后的确认之后,谈得最多的便是这一镇自强军。按照老张开出的价码,在老张成为军机大臣之后,希望能够得到谭氏父子的声援,将自强军的军费问题彻底解决——自强军的军费不能由南方单独一个省或是两个省来供养,这对于地方来说弊病太多,最好是参考北洋6军的形式,从朝廷6军军费款项中专门拨出一部分来指定为自强军的军费。
因为谭钟麟管户部,老张自己权威虽高,不过在京师这一亩三分地上混的,绝对没有一个善茬,他张之洞还没有自负到可以应对群殴的地步——李鸿章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像李鸿章这样夹起尾巴做人还被翁同的户部拿的一愣一愣的,张之洞和谭钟麟若是做对起来,估计是没有什么好处的,尤其是他的儿子谭延,面对翁同可是从来没有吃亏过。
自强军“出身”不正,在甲午年大战的时候,北洋军才是朝廷名正言顺要训练的新军,后来各省督抚也都练起新军来,可惜真正能够形成气候的推自强军——两湖财政支持加上张之洞的屠财之名,在自强军创立之初还是比较从容的,后来半饥半饱的时候又有谭延出手相助;排名往后一点的是四川总督方汝翼的一个混成协,以四川之富庶加上成都机器局跟着谭延的脚步混,在北洋造船体系中也有一些零散地活可以接。所以四川新军的生存状况远比自强军要强得多。至于其他省要么干了半截,要么才刚开始办——李鸿章在就任两广总督之后,北洋海军挖角邓世昌失败之后,从北洋6军倒是挖来二十人的教官团队帮助他来训练大约两千人的新军。
在谭延的眼中,张之洞向自己倒了些苦水绝对不是想让自己再带着他到美国淘金,而是想要将自强军的“农村户口”弄成“城市户口”,让朝廷来承担今后自强军至少八成的军费。剩下地两成由两湖来承担——这样一来也算是给自强军找到了一个可靠的财源,张之洞不敢奢望自强军能够在王文韶的手里扬光大,但有了这一张“长期饭票”。以后自强军至少也不会被因为军饷不足而缩编,更不会因为扣饷而闹出兵变地戏码来。
谭钟麟管户部这不仅是谭延和他的北洋军的福音,同时也是他张之洞的福音——翁同和张之洞算是政敌,谭延明白张之洞的意思之后也想到了张之洞已经被自强军的军费包袱折磨的够呛,以前应该有过类似地想法,只是户部是翁同地地盘,张之洞再怎么着急上火。想要将自强军的“农村户口”转成“城市户口”。在翁同的户部面前也是白忙活一场。
谭延给张之洞的回复也非常干脆——慈禧老太太虽然挪用了海军军费去修建颐和园,但是户部还是有银子的,尤其是战后颐和园臭名昭著,这些年户部明帐上很少有过二十万两以上的修园费用。户部这几年除了还贷之外,余粮还不少,多得不敢说,每年拨出一百万两作为自强军的军费还是没有问题的。而北洋军已经不打算大规模扩编,只是维持原有的水平继续加强训练,所以在未来两三年内北洋6军最多扩充一镇。朝廷地6军军费压力并不高,而自强军不敢说是扩编,至少维持现在这个样子不会很困难。
事实上谭延确实不想在数量上扩充北洋6军实力了,走这样的路线风险太大。这几年北洋实力扩充的厉害,御史和一些居心叵测的满清贵族不时的蹦嗒出来给谭延找麻烦。若不是上下打点地利索。最主要地还是将慈禧太后哄的这么高兴,谭延早就完蛋了。即便如此他感到若是在走盲目扩充路线。光是来自于朝廷地猜忌压力他也受不了。
当然谭延重兵在手,他也不怕真的有一天动手亲自解决这个王朝,不过他却不想因为图心中一时痛快,引来更大的麻烦——外国势力的干涉,尤其是日本或是俄国的武力干涉。在国际上,像德国等6军强国在6军军事训练成军的时间一般都为三年,而北洋6军从新兵到成军基本上为一年,这自然和中外国情不一样,能够和中国在远东打大规模6战的,也只有日本,至于俄国等它的西伯利亚大铁路修好了才会在6地上对中国构成巨大威胁。
中国周边没有像德国那样6军强大的没谱的列强国家,所以加强训练质量一年成军也没有什么,至少对付日本6军是没有问题的。不过现在朝廷明显是对自己的扩军行为已经感到越来越不耐烦,连“李鸿章北洋余孽”的口号都喊出来了,这就非常的不正常。而谭延也希望在财政并不宽裕的前提下,加紧训练走精兵之路,一旦有事可以迅扩军,这除了可以避嫌之外,也可以减轻来自朝廷的舆论压力,召开6军会议的缘由也正是在此,所谓一人智短众人智长,集合这些高级军官们帮他都想一想办法,也许可以走出另外一条路来。
召开6军高级军官会议一方面自然是可以集合众人才智为北洋6军走向强大提供更多的方法,另外也是加强谭延和留德士官系之间的关系——自从甲午年大战之前谭延将这些高级军事人才送到德国留学开始,数年来他一般都是和留德士官系中的人单独见面商议事情,想到当年还是总督府侍卫队的时候,那几乎是天天都和他们在一起。关系是靠经营的,谭延已经明显的感觉到留德士官系内部地思想变化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还要快。这个时候为了避免他们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大家找个借口坐下来聚一聚加深一下关系,相互了解,可以解决不少问题。
张之洞自强军的“户口问题”在得到了谭延的承诺之后,作为交换,张之洞也承诺对谭延的北洋6军改革提供支持。不过谭延除了简要的介绍了几条还并不成熟地改革方案之后,并不懂军事的张之洞已经被他糊弄的成为一只只会点头地锦鸡——所谓的北洋6军改革方案还是没有影子的事情,这完全要看北洋6军会议开的怎么样才能定下来。不过有一条关于海军和6军方面的问题倒是提前定下来了——海军和6军所使用的火炮将会做出改革。根据目前北洋海6两军包括各种口径的海防炮在内,将会在今后地两三年内实现炮弹规格化,以便减轻后勤地压力。
当年甲午大战的时候。在谭延的鼓动下,李鸿章一不做二不休用借款购买了“海”字号战舰,其中原舰卜拉德上面的四门二百三十八毫米主炮着实让负责生产炮弹的天津机器局伤透了脑筋。在一年内,这四门“口径怪异”的主炮所使用的炮弹都是进口的,好在这艘战舰并没有参加过实战,只是参与演习,弹药消耗量并不大。后来更名为“海天”的卜拉德成为海字号战舰中第一艘进船坞中大修地战舰——最重要的工程便是将其四门二百三十八毫米主炮更换成为八寸主炮。替换下来的四门主炮成为旅顺海军基地的岸防炮。其弹药生产最终也没有实现国产化。
主炮口径标准化无疑有助于提高平时训练和战时弹药补给的效率,以及炮管、弹药地采购与补充。在这点上无论是海军还是6军都可以获得很大地好处,甚至还可以具体到目前6军所使用的步枪口径上,当然在北洋内部海6两军地步枪口径都是统一的七点九毫米弹。而其他地方军队所使用的步枪口径花样可就多了,就像当年谭延从胡橘手中接过新建6军的时候一样,从十六毫米到七毫米差不多将近十个规格。面对这样的情况,谭延可以想象在朝鲜的北洋6军当年败给日本人的时候也多少有这方面的原因——仅仅步枪子弹就有十来个规格,这足以让最优秀的后勤官崩溃。
现在上海机器局对于生产大口径火炮的技术已经有了极大的提高,那四门从海天舰上拆下来的“非主流”主炮已经被当作废铁回炉。代替它们的是最新生产的十寸火炮成为新的岸防炮。从这四门火炮的经历来看,北洋海军早就有在潜意识中排斥“非主流”口径火炮,以减轻自己的后勤压力,当然这和谭延提出的尽可能实现国产化和降低生产成本有很大的联系。
谭延对和张之洞私下里做交易并没有什么心理障碍,事实上他初入官场的第一笔交易就是和张之洞做的。在张之洞看来是非常有利的事情。而在一些人眼中未必是好事。谭延心中清楚,如果慈禧太后这么提拔张之洞是为了制衡自己。那她很快便可以通过日后的奏折中看出来这点,接下来自己和老太太之间的关系未必会很如意——中国历朝历代有点作为或是太平皇帝,他们大多都不喜欢自己的大臣关系和睦,在潜意识中总是要给当权的大臣找几个对手玩制衡。
慈禧太后不是皇帝,但权力却比皇帝还大,光绪皇帝在她手里就算不是个傀儡,也差不了哪里去。从慈禧太后在辛酉年政变中夺取权力之后,对待底下的大臣向来都是制衡政策,她内心中的小九九在李鸿章和曾国藩这些强人眼中自然是心知肚明,为了满足她的这一特殊“嗜好”,曾李俩人还配合演过戏。
谭延和张之洞在天津达成的交易,显然是不附合慈禧太后的心意的,如果要是学习李鸿章和曾国藩那样演戏,自己倒是没有问题,就怕老张同学为人还没有这么奸诈——作为一个高级知识分子,老张自然是合格的,不过作为一个政治家,他可就差得太多了,从他手下这么多贪官就可以看得出来,他被自己的手下糊弄地团团转。曾国藩师徒俩人的那手“厚黑”。老张是学不来的,在心中对俩人的评价未必会很尊重。
不过谭延非常庆幸的是维新派和光绪皇帝开展变法维新,他们和慈禧太后为的“后党”才是最大的对头,老太太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以她地政治经验,不会干出这样的错事让维新派和光绪皇帝白捡便宜的笑话。这种矛盾地转移也促使谭延敢和张之洞做进一步紧密关系的连接,而不用太过顾忌慈禧太后的想法——等慈禧太后摆平维新党和光绪皇帝的时候。谭延已经不是她可以说想要拿捏的人了。
在送走张之洞之后,谭延聚集了海6两军将领,分别开会讨论然后递交方案。毫无疑问。海军方面提出了新造战舰,尤其是战列舰——旅顺造船所的魏源已经将要上马以龙旗号战列舰为蓝本改进的设计方案造舰,而且还不是一艘,这极大地刺激了北洋海军将领。海军是一个昂贵地兵种,在海军将领看来中国既然能够自己来建造性能不错的战舰,那就必须以更快的度来加紧追赶世界海军,并且以对抗日本海军的优势。
令谭延出乎意料的是6军递交上来的方案。上面没有扩军的字眼。只是强化两个方面——6军参谋部希望能够彻底接手直隶、山东、河南三省绿营、河防营等旧式军队的改造,并且有裁汰不合格的士兵和征召兵员地权力,规模保持在以前同等水平,但是大为提高的质量后,这和扩充北洋6军没有什么区别;第二便是提出了精兵政策,北洋七镇和三省督标、抚标等正规建制内从哨到镇的各个指挥岗位全部采用双岗甚至是三岗制,一旦有事则将这些第二套或是第三套指挥班子分拆出来,以最快的度可以建成另外一支部队。
“这不是苏联的影子部队么?!”谭延有些惊讶地想到。
在谭延心中未尝不想这么干,不过他却没有想到这种“影子指挥系统”。而是在大部队中筹建一个精英级地小建制部队挂靠,如果有需要可以将这个小建制部队拆散扩军成为新的部队。这种方案相对于杨等六人提出地“影子指挥系统”自然要差了不少,而且更能够起到隐蔽扩军的目的——直隶三省人口众多,兵源也相当充足,而且向西的陕甘也都是比较不错的兵源地。除了土匪多点。刀客多些之外,没有什么强力的抵抗力量。而且谭钟麟当年在陕甘总督位子上有非常高的威望,不要说召汉人兵,回族兵也没有问题。
谭延前生的记忆中也曾听说过苏联部队中的一些奇闻,尤其是这种“影子部队”对于像他这样不能过于名目张胆的扩充军队数量的情况下,有着极大的好处,同时也可以控制6军成本在和平时期不会太过沉重。
“你们6军的方案我已经看过了,很不错!对于直隶三省内的旧式军队的改编,我可以放权给你们北洋6军参谋部,然后从军中选取优秀教官对他们训练……当然以前你们也派出过教官对其训练,不过这次不一样,北洋6军参谋部所派出的军事教官不仅对士兵训练有言权,连带对旧式军队的人事权我也可以给你们,并且还可以让你们淘汰那些不合格的官兵……潘风逸的第三镇不是还在山西境内么?你们裁汰下来的空缺可以叫他在山西就地征兵……”
在6军会议结束之后,谭延单独留下了杨等六人——杨、刘禹等人是留德士官系内的核心,谭延对他的军官团是有些隔膜,不过谁是核心他还是清楚的,不然他怎么去管理自己北洋军?他不是慈禧太后,对于军队内部产生的核心他并不放在心上,这个时代你不能期盼的太多,没有山头是不可能的。留德士官系作为新建6军中最大的山头也是谭延最初的想法,甚至将所有北洋6军交给留德士官系来控制也是他的打算。在他看来这个时代的军队就像政权一样,你要是都这么清澈减低那是不可能的,这个时代需要强人政治,而军队也在没有以明确的政治主张的前提下,也需要一个主心骨来当家,留德士官系就是这个主心骨。
第二百三十七章 意外
“不过这同样也有很大的麻烦……根据我们的估计,旧式军队积重难返,弊病丛生,要真是下手训练的化,至少要裁掉四分之一的士兵,至于军官很有可能会过二分之一。旧式军队编制混乱复杂,其中吃空饷的情况也很严重,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对其总数有一个很准确的数字,即便如此要裁下这么多人,恐怕会给先生带来很大的麻烦!”参谋总长李韬说道。
谭延点点头笑着说道:“这确实是个麻烦,不过你们的任务是练好兵,练好能够打仗的兵!至于这些麻烦不是还有我么?这些裁汰下来的士兵我也不会为难他们,我联系了几家富商,在河南南部收购了五万亩山地,专门引种美国的落桦松,以便供应铁路枕木所需,而且天津、保定等地有很多工厂正缺乏工人……总之他们出来当兵不就是谋个饭碗么?我不会砸了他们的饭碗,其中龄或是有陋习的士兵,我也可以开出从他们的家庭中挑两名过十八岁的男丁来顶替……”
杨六人听后暗中松了一口气,他们谋划的虽好,但中间对裁汰士兵的安置问题是一个不容回避的难坎,而且很容易闹出事端来,这和张之洞害怕继任克扣自强军军饷过重一般——当兵吃饭图得就是一个饭碗,你不要指望他们有什么保家卫国的想法。这些旧式军队早就开始编练整顿,一直成果不大就是不敢大刀阔斧的裁汰不合格地士兵,旧式军队中地士兵不仅有各种陋习。最为严重的便是吃空饷和服役年龄龄。里面不乏一些四五十岁还当兵的,这些人你怎么放心让他们上战场?
谭延对此也是心知肚明,裁汰编练旧军是变相扩大北洋军实力的成办法,如果仅从政治上来考量,旧式军队虽然不中用。但胜在数量巨大,而且都是在三省控制之内,可以造声势。不过若是放在战场上,尤其是和外*队对垒的时候,恐怕连当年派到朝鲜战场上地铭军、盛军都不如,连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这样的军队你是不能抱有太大幻想的,而谭延也不会异想天开凭借自己手下十几万人连争夺天下带对付外国列强干涉一手包办。
这个时代有民族危亡的思想觉悟的人还是太少。普通老百姓是不懂的。他们只关心柴米油盐酱醋茶。满人镇军那是在朝廷地强力支持下硬生生地裁减了四分之三,至于直隶三省境内的旧式军队绝对不能这么干,引起麻烦也是地方官自己的“家务事”,惹翻天了搞不好还给那些潜在的政敌予以借口摘了自己的顶戴乌纱。最终归结到底还是在于给这些裁汰下来的旧式军队找个饭碗,而谭延别的本事没有,这方面却很有办法。
河南南部是中国南北交界之地,气候宜人,数年前谭延随父回湖南老家的时候就曾经过那里,只可惜植被不怎么样。这个时代还没有农业机械化这一说。农业能够吸纳很多的劳动力,关键是看你能否找得到足够地土地和相应的好项目。随着芦汉铁路的兴建,中国正在兴起一股铁路浪潮,这和社会的开化是离不开的,虽然雷声大雨点小。只有谭延地中国北方铁路公司有这个财力不断地铺设铁路。也拥有大量的人才来支撑铁路建设,不过在中国大规模建设铁路地日子肯定已经不远了——汉阳钢铁厂提供铁轨。而枕木却是由美国洋行所垄断,谭延收购山地就是想一方面不让美国人赚得盆满钵满,另外也可以消化大量的剩余劳动力,还可以绿化荒山,这样的好事何乐而不为?
在河南购买山地种植落桦松以供应铁路枕木所需也是提醒了谭延自己,现在只是直隶三省裁汰旧式军队开始整编,以后等全国都纳入掌控的时候,势必会掀起更大规模的裁汰旧式军队的浪潮,那样将会有更多的无业军人,这些人都是整个社会的不稳定因素,能够解决他们的生路才是真正的本事。不过好在中国现在的工业化是“畸形成长”,还有很多的工业等着去兴建展,工业展需要吸纳更多的劳动力,可以预见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中国还是非常需要大量的农村剩余劳动力进入城市工厂。
“不过这些裁汰下来的士兵多半都是有很严重的陋习,而且年龄也不小了,这些全都要有劳先生费心……”杨说道。
谭延摆摆手说道:“你们可能并不清楚其中的门道,如果你们裁下来的士兵都是七老八十的,说不定我还更好过些,至少这些人九成九都有自己的家事儿女,我大可以让每个士兵家中出来两个后代,女的可以进入纺织工厂,男的可以去河南南部山地去种树,或是到天津、山东等地的模范农场中去劳作……我最怕的便是那些好吃懒做的,这些人才是最难对付的,不过我把饭碗摆在他们面前,若是他们再砸了自己的饭碗,那也就不要怪我狠心了!”
“对于这点先生可以放心,直隶三省的旧式军队最为严重的问题便是年龄问题,而且这些人都是老兵油子,对新式枪械使用并不精通,倒是偷懒颇有心得,呵呵……”李韬笑着说道。
李韬的话让所有的人都笑了出来,他又接着说道:“在普通老百姓看来好男不当兵,旧式军队中的普通士兵其实军饷非常低,大多都被上司层层盘剥,生活非常拮据,只有很少数的人才会有吸食鸦片,或是吃喝嫖赌。这些陋习大多都是中高级军官,若是按照先生所说能够让这些普通士兵的后代进入工厂或是植树造林,对他们而言是非常求之不得的。最麻烦地还是要数那些中高层军官,裁汰了他们。就会断了他们地财路。而且这些人中难保不会有几个刺头……”
“这些事情我来解决,你们只管练好兵就是了。对于这些兵痞中的兵痞,如果拿他们没有什么办法,岂不是显得我很无能了?!”谭延颇为“豪气”的说道。
其实对于这些旧式军队中的贪官蛀虫,谭延早就想好陪同教官团前往的队伍里面还要安插一支查账队。旧式军队中吃空饷地现象极为严重。他不相信那些肥头大耳的军官们身家就这么干净,这些蛀虫吃够了,也要轮到谭延这个终极Boss来吃他们了——黑吃黑一向是谭延最喜欢做的事情。
对于这次会议,谭延最满意的莫过于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北洋6军,他们所想到的比自己预料的要好地太多,自己也只能够想到“教导营”之类地老办法,而他们能够提出“影子”。这两之间的差距明显的就可以看出来。这也让谭延认识到尽管自己有很大的资本。但在他的影响下,头脑越来越灵活的部下,他们的想象力也不可小视。
至于北洋海军方面则没有太多有新意的方案提出,这也是跟这个时代的海军水平有很大地关系——在这个时代就是比拼大舰**的时代,任何有创意的想法,无非是在这个原则上修修补补而已。假如中国有“海军孙武”的话,面对强大的英国海军,就算战术再牛也是无法弥补双方实际地实力差距。不过值得庆幸地是中国地处远东,在这里看的见地有日本。隐藏深一些的有俄国,能够看到美国海军威胁的是一个没有。
而让谭延稍感欣慰的是,北洋海军将领中邓世昌和林泰曾等人也都提出了“俄国威胁论”,能够看到俄国威胁的,这已经说明他们从战术层次向战略层次转化了。看得高才能走得远。谭延自认为随着中国重工业的快展。中国今后能够建造的战舰势必会越来越先进,加上这个时代的技术都可以用钱来买到。科技差距也没有达到逆天的程度,有朝一日说不得中国可以越英法德这些造舰先进的列强国家。至少在战列舰和航空母舰这样海军展大方向上,有谭延在是绝对不会走错的。
在会议上,谭延并没有向北洋海军将领们承诺具体要造多少艘战列舰,只是说明在最近两三年内,将会有两艘以上的“北洋级”战列舰编入北洋海军作战序列。一艘战列舰的建造周期至少也是两年半,而现在北洋海军中的龙旗号战列舰只能在威海卫的一座大型船坞中做维护,不过威海卫那座船坞只能承担维护,而不能用于造舰。
旅顺造船所所设计的“北洋级”战列舰是依据龙旗号战列舰改进而来,船型图纸对林泰曾和邓世昌而言并不陌生,就算威海卫那座船坞能够承担建造北洋级战列舰,也是装不下的。“两艘以上”这个模糊的数字让北洋海军的高级将领立刻联想到了上海船坞的那四座快要完工的干船坞,三万吨级的干船坞足以胜任现在世界上最大吨位的战列舰建造,而且以上海船坞的民用身份就算造船任务再繁忙,也用不了四座三万吨级的干船坞,那现在这些大型船坞的用途就呼之欲出了——中国的第一代自造战列舰要在上海的那四座船坞中诞生!
更令北洋海军将领们震撼的是,谭延很有可能会同时开工建造四艘北洋级战列舰,虽说造舰经费因为战列舰的建造周期被平摊到两年到三年的区间内,那每年的造舰款项很有可能会达到七八百万两银子!北洋海军从哪里弄这么多的银子?造这么多的战列舰仅仅是为了对付日本么?!
在北洋海军将领的追问下,谭延只有用“筹钱是我的事,打仗是你们的事”来应对,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谭延也谨守自己的“保姆”角色,除非他明白一些事情的具体走向,否则他就不会干预北洋海6两军的展。这句话已经成为他应付北洋上下各个部门的口头禅,因为财源充足,第一批北洋“特别经费”一千三百万两白银已经在一个月前就划拨到了中国工商银行特别账户上。剩下来地事情就是由天津机器局铸币分局将这些从英国银市上运来地银锭铸造成北洋统辖地区通用的龙洋。
就在上海船坞的四座三万吨级船坞即将完工的时刻。从上海江南制造局传来的消息使得北洋海军内部地北洋级战列舰设计问题又横生波澜——上海江南制造局采用了阿姆斯特朗公司的BIV十二寸主炮塔技术,搭配电力扬弹机,使得最新出产的十二寸主炮具有三十五秒一的度!
这是极其震撼的科技进步,这也标志着中国在战舰大口径主炮制造领域又一次紧跟世界先进水平——英国同类型舰炮刚刚应用在其最新的战列舰建造上。而海军方面也要面临一个尴尬的选择——在刚刚结束地北洋海军闭门会议上,就目前战舰火炮口径标准化地问题。所有的北洋海军将领一致赞成十一寸主炮优于十二寸的展方案,可是现在上海制造局的这个消息真是让所有的与会没有想到,这个时代的科技进步真是太快了。
旅顺造船所的设计方案有两套——六门十二寸主炮设计和八门十一寸主炮设计,两装甲和航几乎不相上下,尤其是设计航都达到了二十节。如果应用最新的十二寸主炮塔设计,那十一寸主炮设计的北洋级战列舰确实是没有多大地优势,在结合法国的高爆弹药技术。这样的火力一旦击中刚刚采用哈维镍钢的装甲。那所造成的破坏将是难以估量地——由于采用地装甲钢不同,两的战列舰防护能力完全不在一个层次,这也是龙旗号战列舰面对两艘日本战列舰丝毫不落下风地根本缘由。
“我们不能太冲动!新型十二寸主炮塔是非常具有优势,这种优势甚至可以让以前的战列舰设计起死回生,不过我们必须要冷静一些……最主要的还是要看日本方面是不是真的会在他们那艘三笠号战列舰上应用这种主炮塔,如果他们用,我们必须也要采用这种设计。法国的高爆弹药技术含量并不足以傲视天下,我们能够弄到,日本最多是生产方面的原因。大不了他们还可以选择进口,若是搭配上这样的组合,那我们的优势就并不是很悬殊了!”谭延面对旅顺造船所和上海江南制造局的代表说道。
事实上这和日本战列舰主炮是否采用这种新技术炮塔并没有太大的关联,倒是和前几天海军会议中的主炮口径标准化的联系更深一些——目前北洋海军中所拥有的两门十一寸火炮都充当海军基地的岸防炮,还没有应用到战舰上。这个级别的火炮是上海制造局根据“最大口径射炮”的要求来仿制研究的。而这两门十一寸火炮还是江南制造局的试制产品。在实际上在海战中,火炮的真实射远比数据要低得多。过于追求理论射也是错的。
按照大多数海军将领和舰船设计师而言,北洋海军在靖海级装甲巡洋舰上已经应用了十寸火炮,而且旗舰龙旗号战列舰是十二寸主炮,没有必要在中间夹着一个十一寸的设计——十一寸火炮充当岸防炮的使用频率显然要低于战舰平台,显然日后战列舰上的主炮将会进入一个十二寸的主流时代,而在这样的背景下,十一寸确实显得有些不上不下。
谭延除了让上海船坞方面加紧建造进度,争取早日完成建造过程,好进入造舰程序;对于旅顺造船所的命令则是继续完善两种设计,并且针对上海江南制造局的最新产品重新进行数据计算,以便确保不能耽误造舰进度和质量——江南制造局的最新十二寸主炮塔产品已经动摇了谭延的最初打算,他现在已经非常倾向十二寸主炮设计了,在这个问题上非常重要,这涉及到了日后海军炮弹供应问题——打仗是需要成本的,成本越低对政治也越有利。标准化也在某种程度上关系到战争的胜利,规格越简单对后勤和生产的压力也就越小,中间还涉及到储运等环节,可谓是牵一而动全身。
第二百三十八章 时代
驻英国公使龚照援在接到谭延的电报后,也用非常肯定的语气给予了最后的答复——因为日本是借款造舰,用得是国内海关做抵押,即便如此借到的款项也是非常有限,而且还要随时应对材料涨价引起的造舰成本的提升,所以日本方面明知道阿姆斯特朗公司的最新产品,也仍然没有采用。日本战列舰主炮射很可能还停留在将近两分钟一的水平上,在储运和装填上也没有采用新一代的设计。
谭延在接到龚照援的电报后,又再次在威海卫海军基地召开了旅顺造船所、北洋海军、上海江南制造局三家联席会议。此时谭延在参考技术专家和海军方面的具体要求之后,终于下定决心采用十二寸主炮设计的北洋级战列舰,同时希望上海江南制造局能够尽可能的拿出四套十二寸主炮塔的产品,用于对龙旗号战列舰主炮升级工作所需——在未来三年内,北洋海军的核心可是完全要靠龙旗号一艘战列舰来撑门面,所有的新技术都应用到它的身上,即便成本高些也在所不惜!
值得庆幸的是,旅顺造船所的两种北洋级战列舰建造方案在船体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长度、宽度和吃水基本一致,唯一不同的也就是所搭载的主炮规格和数量不同,这就使得北洋海军新的造舰计划避免了前期材料准备方面的浪费——汉阳钢铁厂已经准备好了建造新舰所需的各种钢材,而上海江南制造所的主炮因为工期所以并没有提前开造,这也不能说是极为万幸。要知道一门主炮的价格就要接近几十万两银子,一旦开造必然是批量生产,四艘战列舰所需要的三十二门主炮连带炮塔等设备,这损失可就大了,很可能会逼着谭延采用原先的十一寸主炮设计方案。
在上海江南船坞完成三万吨级船坞建设后,汉阳钢铁厂的各种钢材材料立刻通过招商局的轮船向上海启运,同时旅顺造船所的大部分造舰专家和一部分工人前往上海。在江南船坞,中国开始了自己地战列舰建造。现在各国战列舰主流主炮口径基本上都是十二英寸。而在最后时刻中国也因为自己地主炮建造也达到了这个标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果北洋级战列舰建造完工之后能够达到最先的预期设想,那也就标志着中国也有能力建造战列舰这一海军目前最犀利的进攻武器。
在上海船坞完工后,谭延动用直隶省的府库银两分别在威海卫和旅顺造船所各修建两个三万吨级干船坞。以便以后用于海军大型战舰的维护和建造——谭延估计像现在这样一下子开工建造四艘战列舰在很大程度上都是政治决策,而非军事需要。各国海军也从来没有像中国这样在一级别地战列舰上同时开工四艘,一般都是先建一艘,后续根据技术进步再改进建造,这样也可以使得同一个级别的战列舰的生存周期大为延长。
以上海作为造舰基地显然不是一个理想的地方,至少在十几年内是如此——在一战爆前,谭延认为自己似乎还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将所有的外国租界全部取消。上海依旧会作为一个华洋杂处的复杂地区。一旦开战不仅容易受到敌国海军地袭击,并且还会容易被列强国家联合干预弄成“中立区”。谭延可不想看到自己在那里经营地船厂和江南制造局在自己打仗的时候派不上用场,那就太乌龙了。
旅顺和威海卫都有自己的相关产业,更适合为军事而服务,还有重兵把守不容易受到袭击,把造船厂安置在这里将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两个海军基地内四座大型船坞在今后十来年的时间内估计完全可以满足中国海军造舰的需要,像上海这样带有“蛮干”性质的造舰举动以后还是不要出现才好。
因为是中国自己建造的第一艘战列舰,在新旧世纪交替的那一天,谭延、魏源、林泰曾、邓世昌等海军造舰系统内和北洋海军地高级将领都同时出现在上海江南船坞。在这里他们将会共同放下战列舰的龙骨——这是一个新的时代,这四艘国产战列舰也将标志着中国海军将会迈出改变命运的一步。
战争无处不在,并没有因为新年的到来而中断,这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也映射了这个新世纪也要在战火中渡过——在非洲,英国人和布尔人地战斗依旧呈牛皮糖式展。越来越有成持久战地趋势;在亚洲。朝鲜南部爆了规模并不算大的起义,不过起义很快便波及整个半岛南部。而日本在最初反应慢了半拍,随后朝鲜驻军不足以镇压起义便从本土调来了一个师团——日本自甲午战争之后,6军在数年来总共就扩充了一个师团,6军常备军保持在七个师团左右,大量地6军军费被挤占挪作海军战舰筹备款,这更进一步加剧了“长州6军”和“萨摩海军”之间的对立。
慑于英国的强悍,谭延没有把目光集中在非洲布尔人身上,无论是英国人还是布尔人,他们都是殖民,这种战争不存在正义和非正义,完全是利益使然。谭延的身板虽然不错,但是在约翰牛面前实在是不够看的,他想把毛瑟九三式、迫击炮和手榴弹卖给布尔人战争财也要考虑到要承受约翰牛的怒火。不过谭延不敢买,德国毛瑟兵工厂在德皇威廉二世的支持下他们敢卖,而且这些东西可都是有谭延的专利分成在里面的,就是赚得少些而已。
谭延将军火生意的目光放在了半岛的朝鲜人身上,可能作为大国利益的筹码,朝鲜半岛从来都是在大国的手中交易来交易去的,甲午战争在谭延的运作下居然提前半个世纪成为南北分治的局面,当然在官方朝鲜依旧还是一个国家,只不过日本控制南部,其他列强国家控制北方而已。事实上朝鲜北方只是在名义上为列强国家共管保证中国和日本之间有个缓冲地带,其中也就是美国在那里有一些投资,北方传统霸主俄国在朝鲜的人数不过十个人,这也许是因为西伯利亚大铁路修建进度和蜗牛有得一拼的缘故。
这几年中国6军建设尤其是北洋6军地出现。使得北洋6军标准成为中国地6军标准。地方大员练兵也许不怎么样,至少要采购一定数量的毛瑟九三式是肯定的,整个6军无论新式还是旧式在枪支方面都向九三式靠拢,这就使得以前所使用的众多型号的枪支弹药被淘汰下来。这些五花八门地步枪在以前大部分都是直接打包以极低的价格直接卖给汉阳钢铁厂回炉去了,剩下来的毛瑟1888式这样现在还算是比较不错的步枪则留了下来。作为预备役的训练武器。
而朝鲜半岛上生的起义对谭延来说并不稀奇,要么是日本人玩的鬼花样,想要以此为借口向北部扩张;要么就是日本人太狠,拼命往朝鲜人身上榨油好造军舰凑军费,不管怎么样,有一点可以肯定——日本人在朝鲜地统治是极为高压地,就算日本人闹花样。他们在朝鲜也是不得人心的。将那些还能够使用的老式步枪卖给朝鲜人去给日本人添麻烦。谭延非常乐意看到这一点,即便这笔买卖赚不了钱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所谓小刀剌肉,这些步枪怎么也能够换几条日本兵,让日本头痛去好了。
“子瞻、旦林、高才,现在有两个差事空缺需要你们去填补——朝廷自两年前建立东北三个行省之后,却一直没有实际的官职,只设东北总督刘铭传。现在刘铭传已经绝对撑不过今年夏天了,而朝廷也有意在东北设立完整的行政框架以……中堂大人为北洋争取了两个职位,一个是吉林巡抚。另外一个是盛京按察使,这两个省邻近朝鲜,你们应该想到最近朝鲜局势有所变化,日本已经开始越界了。这次无论你们三个人哪两个去担任这个职务,北洋6军中的第二、第三、第四镇都会随之出关……”谭延说道。
谭钟麟自入京拜大学士管户部之后。从“谭督”变成了“谭中堂”。权力和地位上的变化使得老头子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虽然他不怎么理事,但手下却不敢怎么糊弄他。因为他有个鬼精的儿子,倒在他们父子二人手下地贪官已经可以用百来计数了。作为实力派人物,像东北三省完善官制这等大事自然没有他是不行的,尤其是在荣禄死后,慈禧太后一系中掌握实权最重的推谭氏父子,而刚毅虽管吏部,但基本上事事以谭钟麟为,老头子从这几个官职中扣下来两个派北洋的人进去,刚毅是绝对不敢说不的。
好在谭钟麟并不贪婪,也没有让刚毅难以做人,只要了吉林巡抚和盛京按察使,而且说动张之洞将北洋地第二、三、四镇调到关外去,以便监视日本在朝鲜地作为;并且调董祥福的甘军、聂士成地武毅军驻扎在京郊周边地区,部队归建北洋接受整训;原驻守在京郊的第一、七两镇,其中第七镇为新成军的新军,调往河南听用,第一镇驻守天津,第五镇驻山东……
这种调动事先谭氏父子并没有交流过,不过当谭延在直隶总督府接到这个消息后,也不得不为老头子的老谋深算感到佩服不已——第一、七镇老守着京师,估计朝廷里面总会有想法,而慈禧太后固然要借助谭氏父子,但三人成虎也难保她不会暴起伤人,将京师守卫职责交给董祥福和聂士成两部,这样做还可以让第二、三、四镇有借口直接调往东北,省得北洋七镇被关在直隶三省这个小笼子里面惹人猜忌。
董祥福的甘军在甲午年的战场上基本上是全军覆没,所谓甘军和武毅军总数为三十营,由于刘铭传长期病重,根本没法算清这笔糊涂账。也就是说在董祥福社工和聂士成接手京师防务之后,这三十营共计一万五千余人成为暂时的“禁卫军”的角色——真正的满人禁卫军也是在他们附近接受训练。
谭延不知道老头子怎么想的,不过这种调换对他而言是绝对有利的,虽然一下子没了三个镇军,但却可以控制整个东北,将东北的主力调到了京师。至于董祥福和聂士成的三十营军队,谭延并没有放在眼中。他手上还有第一镇和直隶督标可以调用。再不行还有天津城中的两千警察部队可以使用。不过像这种情况根本就不会生。
这三十营的步军还是跟旧式军队没有什么两样,当年在甲午战争中,又是银子又是鸦片地,这样地军队能够有什么好鸟?他们手中的武器还处在当年他从胡橘手里接过新建6军时代的五花八门的武器,谭延记得天津机器局已经彻底不生产非九三式的枪支弹药。这样地军队恐怕真的有不少人都拿着没有子弹的烧火棍——这也就意味着旧式6军中最为严重吃空饷一样存在在这支旧式军队中的。
“先生,我认为北洋6军乃是未来国防军的雏形,在德国学习的时候,我就认为一支军队必须要有一个强壮的大脑,这个大脑便是参谋制度。先生也是非常重视军队中参谋制度地作用,不过由于军队草创,在欧洲一个新兵从招募入伍到成为一个可以作战地军人。至少需要三年以上的训练才可以。而频繁的调动军官和时局的需要,我们的军队也许在远东足够强大,但事实上一旦面临列强真正的精锐部队,后果不堪设想。是以属下放弃这次机会,全力为建设一个优秀的参谋组织而努力,我想现在我是无法离开北洋6军参谋部的……”李韬沉默了一会说道。
谭延听后也是沉默了一会,他知道自己频繁的调动军官地任职,使得这些留德士官系的军官们很难在普通士兵心中建立一个稳固的山头,但同样也影响到了北洋6军的指挥建设。
“好。高才既然有这样的心思,我也不强求你,其实你们在东北当什么样地官并不重要,就算你们地官职再大,也要先记得自己是个军人。如果有一天你们当中哪个人对军队感到厌倦了。我也可以安排他去从政!这一次你们带兵进入东北,看得见的是日本6军地威胁。看得更加长远一些的便是俄国,当然俄国的铁路还没有建好,从俄国经济达地区到远东的海参崴,这漫长的补给距离是俄国目前所不能承受的,但是你们也必须要做好这样的思想准备……”谭延说道。
“多些先生成全!”李韬说道。
“子瞻,你就任吉林巡抚,而旦林你则为盛京按察使,子瞻统领第二、三镇,旦林负责第四镇。你们也应该收到简报了,现在朝鲜的局势并不稳当,朝鲜南部爆了反对日本的起义,而起义军因为日军力量的增强逐渐向半岛以北转移,难保他们不会进入缓冲区内,这样一来日本就有了吞并整个朝鲜的借口……这次起义也许是朝鲜那边自形成的,也许也有很大的可能是日本人在幕后操纵,不管怎么样,我要求你们绝对不能让日本有任何借口跨过鸭绿江一步。甚至我打算日本一旦进入缓冲区,则你们也要派兵进入缓冲区……”谭延冷冷的说道。
“先生,那我们可以在东北招兵么?!日本在朝鲜的兵力如果没有估算错的话,很可能会达到两个师团左右,如果日本真的有心吞并朝鲜,则会在短期内向朝鲜增兵一到两个师团,以日本七个常备师团有七个,还是有这个实力的。”杨问道。
“你是吉林巡抚,作为一省巡抚节制省内军政,除了东北总督之外,谁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不过有些事情要学会做的缓和一些,比如你可以招募一定的兵勇,采用裁汰的方式替换进旧式军队,就地对旧式军队进行改造。你能够将当地的旧式军队改造好,那数量就极为可观了,若是你还不满足的话,那还有则其当地精壮进行集中训练,变成预备役……”谭延笑着说道。
第二百三十九章 虎头蛇尾
李俊翰听后说道:“子瞻为一省巡抚自然可以这么做,那我这里可就不太好办了……”
“放心,京师那边来信说盛京暂时不设巡抚,由东北总督一人统领全局,而东北总督刘铭传现在身患重病,根本无法理事……当然你自然不能搞预备役那套,只需要将第四镇加强训练,并且整编旧式军队即可,且第四镇必须要驻扎在九连城附近,或是等日军进入朝鲜北部之后,第四镇要做好攻击准备,日军攻占平壤之时便是你入朝作战之日!”谭延说道。
“先生,还有一事必须要做!日本对朝鲜是绝对不会死心的,先说这次能不能打起来,以后两国之间肯定也还会有战争,在远东有实力能够进入列强国家的只有中日两国,日本比我们先走一步,而且甲午年也战胜过我们,这势必会大涨日本国人嚣张气焰……战争不仅要看双方军队的作战水平,还要看双方的后勤补给能力,尤其是我们北洋6军火炮数量众多,对于后勤的依赖更大,所以我想请先生能够说服朝廷修筑山海关至盛京的铁路,或是修筑旅顺至盛京的铁路也可。这样包括列车炮等重型装备和军事物资可以通过铁路源源不断的运抵东北,不光是对日本,同时对俄国也是同样有效的……”李韬说道。谭延想了想说道:“修筑连接关外和关内的铁路势在必行,这条铁路在十年前就已经被李鸿章提出来过。甲午年大战之后,中俄缔结联盟条约,我不愿意看到俄国人的远东铁路连进东北,是以在东北和西伯利亚大铁路的修建问题上从中作梗,而且当时也有更重要的铁路要修建,所以关东铁路也就给耽误下来了……铁路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尽快的推动此事展。不过修建关东铁路并非一朝一夕之事,至少最近一两年你们不要指望这条铁路能够修通……”
“凡事有利必有弊,关东铁路也许会为俄国人所用,但是俄国的重心毕竟远离远东。属下也曾翻阅过有关西伯利亚大铁路地相关资料,并且求教过詹天佑先生,这条铁路以现在的度来修建,至少还需要五六年的时间才可以开通。日本军队数量上可能会稍占一筹,不过装备训练等都无法和我们相提并论,对日作战这条铁路的关键作用并不大,相对而言日本的后勤压力比我们要重的多……”李俊翰说道。
杨说道:“再有便是整编旧式军队所需要的军火和经费问题。除了从东北自提之外,还希望先生能够周济一番,尤其是军火储备问题更为重要,还有像水泥、钢材等……我需要在鸭绿江重点地区构筑足够的防御工事!根据先生的意思,我们进入朝鲜乃是后制人,但也有很大可能会出师不利。是以在鸭绿江为界构筑重点防御工事,一旦有事还可以作为策应……”
“这没有问题,到时候我会派一个账房先生联系你,至于银子从哪里来,该怎么入账,这些都让他去做,你只管向他要银子、要物资即可!至于武器装备我也会给你充足的保证。保定机器局已经开始形成规模,虽然还比不得天津机器局那么大地产量,也足够供应前线所需,和日本接触还会要等上一段日子,等你那边的工事构筑好,军械物资也会以最快的度到位。”谭延微微笑着说道。
虽说北洋海军对日本舰队的实力可以算是各有千秋,除了八岛和富士那两艘战列舰似乎让龙旗号负担有些重,但是在6军上,谭延认为在鸭绿江北岸修筑一条工事带还是保险些,甚至可以让骄横的日军在朝鲜占些便宜把他们引到鸭绿江边对其进行有效杀伤后再反攻回去也是一个不错的方案。至于北洋6军和日本6军地实力对比。总体上他认为北洋6军应该稍占上风。
“子瞻、旦林,对于朝鲜的起义军,不管他们是不是日本吞并朝鲜的借口,在他们起义后不久,我就运送了一批主要以188式为主的枪械和他们做了笔生意,当然这中间的油水并不多,所获得的资金已经进入工商银行的特别开支账户,专门用来作为你们在东北地经费……对于这些朝鲜起义军,他们日后少不了会联络你们,不过对他们你二人要小心对待。既不能让他们吃的太饱,也不能饿着他们,如果他们继续有军火方面的要求,就让他们用日本人的脑袋来换,这点你明白了么?!”谭延嘱咐道。
“属下明白!”杨和李俊翰齐声应道。
从朝鲜反馈回来的情报。谭延看得出日本在朝鲜的行动还是颇为谨慎的。当然也不排除日本向朝鲜北部部署“平叛”军队的时候,也顺带看看各国和中国的反应——主要还是中国的反应。因为各国在朝鲜都没有多少利益可言,最大地地主俄国人并没有任何举动,就算他在朝鲜有一个出海口也是如此。日本最担心的莫过于中国的反应尤其是北洋的反应,事实上在日本看来北洋作为中国最有实权的政治集团,从其领更换为谭氏父子之后,一直就对日本抱有很大的敌意,这从海军展上就可以看出来。
为了配合北洋6军三镇出关部署东北,同时也是表明北洋对日本在朝鲜行动的态度,谭延即刻命令第二、三、四镇北洋6军向天津集合,先抵达的第二镇则先登船,在北洋海军主力战舰编队护航下舍弃在旅顺登6,直接在距离鸭绿江口不远的太平沟登6。
不仅北洋6军开始行动起来,就连北洋海军也开始在朝鲜西部海域恢复巡逻,以龙旗号战列舰为核心的第一北洋海军舰队驻扎在旅顺海军基地,司令官为林泰曾;而以三艘靖海级装甲巡洋舰为核心,十艘小型作战舰只为辅地第二海军分舰队驻扎在威海卫,司令官为邓世昌。两只分舰队通过无线电电报联系,在一方出海后,另外一方也会向同样的方向策应行动。保证一旦日本海军又要不宣而战之时,则另外一支舰队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
由于现在日本海军战舰没有一艘战舰的航能够过二十节,早先吉野的航能够过二十节,可是经过几年使用之后,日本方面也没有对其进行升级,航已经降到了基本上北洋海军地新锐战舰想打想逃都可以自己来决定,而互为犄角也可以保证以最快地度,两支分舰队合而为一。现在北洋水师上下求战*极高,而谭延却觉得这个时候爆战争实在有些不可能,若是日本毫不犹豫的占据平壤。那就标志着战争地开始,但现在日军在分界线周边犹犹豫豫的,这说明日本自己也没有多少底气。
事实上日本也在紧盯北洋的动作,当北洋6军在天津集合,北洋海军主力战舰集体出海巡航,而巡航的方向则是朝鲜海域。这已经预示着北洋将会对日本向北靠拢保持了足够的戒心。日本海6两军内部对于是否占领全部朝鲜也是心存顾虑——海军方面虽然有两艘战列舰,但是北洋海军的旗舰龙旗号性能卓越,再加上三艘靖海级装甲巡洋舰使得中日海军对比中,日本海军落了下风;而6军方面仅有七个师团,6军不可能将所有的6军师团全部派到朝鲜去,中国的6军资源则比日本要优厚地多。
中国造船业的达使得北洋6军运送三镇北洋6军抵达中朝边境的进度极快,在三月份就已经全部陈兵鸭绿江边。只要日本有所异动,既可以即刻进入朝鲜。而此时日军虽然跨过了分界线,但日本内部的犹豫使得日军的行动更加迟缓——这已经不是六年前的甲午战争时代了,北洋海军地战舰优势也许还没有放大到十年前的水平,但是其主动进攻精神就是傻子也能够看得出来。
日本正是看到了北洋海6军的行动才决定放弃这次机会,朝鲜半岛上一个半师团的力量是不足以和北洋6军的三个镇军相抗衡的,这种判断是基于每年北洋6军在大沽口、威海卫和旅顺固定的三次军演得出地。日本要想取得胜利就不得不顾忌到北洋海军的存在——它需要将6军的装备运抵朝鲜才可以动6地进攻,而中国在这方面远比日本有优势。
朝鲜的起义碰上了日本的正规军,其结果自然可想而知,日本6军最大的收获便是从朝鲜起义军手中缴获了不到两千支188式步枪。这种步枪虽然不能和九三式相比。但其性能在日军眼中已经是非常不错了——从谭延所掌握的情报看,日本6军的武器装备虽然比六年前要强上不少,但受制于国内的工业基础依然停留在比较低级的层次。而撤退到朝鲜北方地起义军残余虽然成不了什么气候,在谭延眼中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棋子,北洋将会为其提供最基本的补给,维持他们的存在。
“这张照片是谁的?”谭延有些疑惑的问道。
为了显示出谭延对张之洞的重视,刚刚坐稳山东巡抚的沈静被谭延拉来作陪,随后又和张之洞一同进京。这位新晋巡抚带着谭延的银票在京师当了一把散财童子后,本应该坐火车赶回山东济南的,可神神秘秘地回到天津给谭延带来了一张身穿西装的女人照片。
沈静慢慢了喝了一口茶说道:“这是中堂大人托我带给你的。至于照片上的这个女人,你可能做梦也不会想到,这是珍妃!”
“珍妃?!”谭延听后有些大吃一惊,随后他拿起照片再仔细的看了半天,照片上地女人身穿瘦条西装。头戴鸭舌帽。站在一只假梅花鹿身边,手里地手杖俏皮的点在梅花鹿地脑袋上……照片上的女人本来长得有些平常。但现在看起来还算是挺不错的韵致,可惜谭延左看看又看看还是将照片仍在的桌子上——光绪皇帝他见过不少次,慈禧太后他见的次数就更多了,可惜珍妃这个人是皇帝老婆,不轻易见人的,谭延自然是没有见过。
“珍妃自光绪二十年牵扯了鲁伯阳购买四川总督一案,险些造了慈禧太后的杖责。颇为安稳了一阵子,近来随着光绪皇帝下定国是诏,有收权之意之后,听闻渐渐张扬了起来,甚至听说在窦纳乐觐见地时候,还受了张萌衡的鼓动,非要身穿洋装一同陪皇帝接见外使……她暗中出资给一个戴姓的太监,在正阳门外开了一家照相馆,这张照片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珍妃进宫之时才十三岁,卖给鲁伯阳四川总督之时也不过才十七岁。小小年纪就敢学着慈禧太后卖官鬻爵,这个小女孩假以时日等慈禧太后死了绝对又是一个慈禧太后!更何况光绪皇帝到现在还没有子嗣,身体也不是很好,到时候……嘿嘿”沈静有些冷笑的说道。
光绪皇帝虽然今年还不到三十岁,但是他四岁登基,到现在已经做了二十六年的皇帝。他的老祖宗曾经创下过在位六十一年、六十年的纪录。尽管史书上说过尧舜在位百年,但那终究是传说,目前能够查清在位最长时间的皇帝就是光绪皇帝的这两位老祖宗。如果光绪皇帝能够活到七十岁,那就可以再次打破这个纪录,不过以谭延的眼光看来,不说历史上如何如何,就他地观察。以现在的医疗水平,光绪皇帝是绝对不可能活到那个时候的。
谭延做出光绪皇帝寿命有限的判断不是基于他前生的记忆,而是因为光绪皇帝活着“太累”——他如果是一般人的话还好说,可惜他是皇帝,没有权力地皇帝连人生最后一点快乐也被剥夺了。忧郁才是光绪皇帝生命的最大杀手,不管他前生记忆中关于光绪皇帝的死因是不是被毒死的,仅凭这整天一幅愁眉苦脸的模样就可以看出这个人绝非长寿的样子。
不过有意思的是,光绪皇帝和翁同一样,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孩子,这就非常不正常了。尤其是生在帝王之家,他谭延结婚没有孩子地时候还成天被人惦记着,作为皇帝的光绪,这乐子可就大了。谭延知道翁同的政敌们对老翁同学有个非常恶毒的称呼“天阉”,这个确实是够恶毒的,不过也反应出了翁同身患隐疾的事实光绪皇帝没有孩子在翁同心中是极大的忧患,谭延凭直觉就能够感觉到这种忧虑——据他所知历朝历代的宰相中,除了那些命运多桀和半道被杀的宰相之外,翁同可能是唯一一个在位如此之长却没有子嗣的宰相,尤其是作为帝师。这问题可就十分严重了。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在说这种闲话了,碰上这种倒霉事,最为无辜地人当属老翁同学,再往下算自然是光绪皇帝的那几个老婆。
谭延皱了皱眉头问道:“这张照片是从哪里来的?!”
“景仁宫的那个戴姓太监和他的主子一样都是没有脑袋的憨货,像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遮蔽一些。还在正阳门外买下了一溜三大间的店铺。而这照片就堂而皇之的贴在那里……珍妃虽然还没有到出宫的地步,外人也不知道这张照片上地人就是光绪皇帝的宠妃。不过紫禁城才多大啊?一个太监在外面开照相馆,还这么招摇,能不被人认出来么?这是李莲英交给我的,中堂大人也过目了……”
“我父亲怎么说?李莲英给你照片又是什么意思?!”
“中堂大人没有说什么,只是让我将照片带给你,而李莲英那边有些阴阳怪气的,说珍妃让张萌桓家的厨子进宫做西餐是在抢他地饭碗……”
谭延听后微微一笑说道:“抢李莲英地饭碗倒是未必,不过内务府凭空失去了这次捞油水的好机会,一定会和张萌桓没完没了,慈禧太后那边说不得会要张萌桓地脑袋……我看李莲英也是看在银子的份上提醒我们不要和张萌桓走得太近,至于这张照片,李莲英都有了,慈禧太后还远么?恐怕这会已经开始布置如何下手处置珍妃了……”
第二百四十章 隔山打牛
“京师中有传闻,在对外借款中,翁同和张萌桓有收受洋人贿赂的嫌疑,据说数额高达百万两……”沈静不屑一顾的说道
“百万两,他以为是甲午年那次三千万两借款呐?!若说张萌桓贪个五六万两或是十几万两,这我倒信,至于百万两他的胆子似乎还没有这么大。至于说翁同贪污,这就是莫须有了!”谭延笑着说道。
“这则传闻说出来就是我也不信的,不过我们不信不代表其他人不信,京师里面关于翁同的小道消息传的非常邪门……”沈静也笑着说道。
谭延听后冷冷的说道:“这样的传闻越多,越说明翁同的地位越来越不稳固,甚至于这些消息传出来不是慈禧太后亲自授意,便是刚毅等那些所谓的后党蠢材自作聪明。这满清的江山算是气数已尽了!”
“我也是持这种推测,翁同的不利消息肯定是那些人为了罢免翁同提前铺路的,而张萌桓不过是因为怂恿光绪皇帝变法。他的态度比较激进,虽比不得康有为,但相对于康有为这些只是从书本上得到相关外国知识的知识分子而言,张萌桓的外交官经历使得他成为少有的外交人才,只是为人稍微龌龊了些……在国际惯例中一国元或是皇帝接见外国来宾这很正常,但是张萌桓提出来无疑是让保守的后党恨到了骨子里……”
谭延笑着说道:“张萌桓还是有些用处的,不过他在外交方面的才能你也不能估计的过高,这个人从骨子里面害怕洋人,作为一个外交官他缺乏最基本地自信……当年我和德国特使谈判的时候。这个张萌桓作为唯一一个可以帮得上我忙的人,居然到处在扯我的后腿,说这个条件已经非常难得了……按照他的逻辑如果不割让胶州湾这就是天大的胜利,殊不知我们的全胜完全可以要求地更多,最后我把他留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转移谈判地点到胶州湾,除了甩开翁同之外。这个张萌桓也是其中之一……”
“组安,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胆子这么大的!”沈静笑着说道。
谭延微微摇摇头说道:“后党和帝党一天没有分出胜负,则张萌桓一天不会倒,毕竟论外交似乎还找不出一个比他更能干的。尤其是我离开总理衙门之后更是如此。后党即便恨他,也是无可奈何,况且老太太恐怕早就看出这个人是爱银子、爱性命,这和康有为等人是不一样的——他可以用银子来收买,就像我们当初做地那样,但是康有为等人是绝对不能用银子来通融的……这些读书人啊,脑袋都给读僵了。不知变通。满脑袋里都是不切合实际的想法,可怜这一腔热血……”
“后党和帝党至少还要纠缠一些日子,不过他们能够折腾多长时间,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我们北洋的态度。想到辛酉年的事情,我估计搞不好还会上演这么一出夺宫的闹剧……”沈静不屑的说道。
谭延听后沉默了一会说道:“现在董祥福和聂士成地军队都在京师郊区,说起来要是单纯为了夺权,有他们就足够了,不过到时候老太太说不得要和北洋打声招呼,不然她也做不稳当。至于光绪皇帝。他要有这个心思地话,也会来找我们,不过以前我们和翁同与康有为等人都算是政敌,他恐怕也下不了这个决心来冒这个风险,害怕我们将他直接卖给老太太……”
“组安。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可有不少人在等着你呢!”沈静肃穆的说道。
谭延微微一笑说道:“所谓瓜熟蒂落。其实我们动手的时机已经非常成熟了,只是还缺乏一个比较不错的借口。现在帝党和后党之争正是给了我们这个借口。但仅仅政治上的成熟还是不够的,我们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所以我不想让他们这么快就分出胜负,再多等上一等,至少我们还需要两条铁路……”
沈静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两条铁路?!”
“从山海关到盛京,从盛京到旅顺口!”谭延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文渊,我们必须要保证有足够的实力来维护自己地权力,仅有这些还不够,政治权力需要实力来做保证,北洋6军看似比较强大,但是我们的敌人并不仅仅是这个腐朽的朝廷。爱新觉罗家族和列强签了这么多的卖国条约,这些玩意差不多都要由我们来解决,还有对我们虎视眈眈的日本……你应该知道朝鲜地局势了吧,如果不是我们火将三个镇地新军直接摆到鸭绿江,说不得日本很有可能会独占朝鲜,我敢保证,只要今天我们一下手,明天日本就会增兵来讨便宜……”
沈静略微沉吟了一会说道:“这两条铁路对付的不仅是日本吧?其实用这两条铁路对付俄国人倒是更合适一些……”
谭延笑着说道:“俄国人没有修好西伯利亚大铁路之前是不可能来找我们麻烦地,我也不想两场仗放到一起去打,所以要弄翻这个朝廷在时间上必须有个明确的限制——西伯利亚大铁路修好之前一到两年必须解决国内的事情,因为我们弄翻这个朝廷之后,马上就要面临日本人的挑战,我没有把握连续打两场仗;还有一个问题便是我们必须在建国之后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建立起一支强大的海军,其规模至少能够对俄国的远东舰队抗衡……”
沈静微微苦笑的说道:“组安,你的麻烦事还真不少,不过说来你看得确实是很远,也不能不让人信服!西伯利亚大铁路要想修好没个四五年是不可能的,如果按你所说的那样往前推移两年地话。那岂不是最多还有三年的时间?!”
谭延微微摇摇头说道:“事实上我预料的时间恐怕要比这个还要早些,俄国虽然是严重威胁到中国的利益,不过在西伯利亚大铁路修成之前它是占不到什么实质上的便宜的,两年的时间足够我们训练出一支庞大地6军来在东北这样的重点地区对其渗透形成有效的抵抗……”
“那这么快动手……”
谭延微微笑着说道:“我是怕错过了帝党和后党之间最严重冲突的最佳时机,况且我也不想让日本地战列舰装备海军之后给自己找麻烦,反倒不如趁其没有展起来之前用中国内乱来吸引日本海军主动挑起战争……”
“北洋海军和日本海军之间的差距并不是很大,在战列舰数量上甚至还比我们多一艘。海军能够顶得住么?!”
“这就要看我们的战略战术上该用什么办法了……虽然我们自己建造的战列舰肯定赶不上这场战斗,可是我们的装甲巡洋舰在今年年底又可以建成三艘,再说日本人还不知道我们有潜艇这样的武器,在很多情况下。日本人贸然进攻我们,只要被抓住机会,日本就算再多出几艘战列舰也还是要失败……”谭延冷笑的说道。
沈静听后沉思半晌说道:“从武力上战胜日本地把握我们确实是很大地,因为我们手中拥有日本太多没有的东西,战胜日本也没有什么稀奇之处……只是组安,你将战胜日本的希望寄托在北洋海军身上似乎有很大的不妥……林泰曾、邓世昌等人可不像萧轩、杨他们留德士官系那样是你一手栽培出来的,万一他们抗命甚至是攻击我们。那后果可就非常难以预料了……”
“这不用担心。动手之后日本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反应阶段,等他们通过宣战再完成兵力集结,至少也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谭延冷冷的笑道:“一个月的时间以我们地现在的兵力部署,6军恐怕连江浙一代都给控制了,若是情况好些说不得因为满清权贵几乎在京师被咱们一锅端,全国各地慑于我们北洋的实力早就放下抵抗的心理了……”
“组安,你说的6军方面这个就算我这个并不懂军事地外行都能够看得出来,不过要对抗日本,很大程度上是决定在海军手里地……邓世昌这样没有太多背景走上海军将领的人还好说。像林泰曾这样有着深厚背景地人,他难道对清王朝覆灭没有半点感觉?!”沈静有些担忧的说道。
林泰曾祖父林霈霖是林则徐的胞弟,所以林泰曾称福建船政大臣、林则徐的女婿沈葆桢为姑丈。林则徐是民族英雄,不过在某个方面而言,若是将林则徐放在现在。恐怕也会有很大的可能成为谭延动政变的对手。就像现在的张之洞入京一样——张之洞对于清朝的感情使得他成为谭延的敌人一个最根本的原因。
“文渊,还记得当年我要练兵的时候。你曾说过的那套养狗理论么?”谭延微微笑道。
沈静苦笑的说道:“当年我劝你像养狗一样来练兵,中间说不上什么好坏,你对北洋6军没有完全使用,但效果却更好……”
“海军是不能用那套理论来练兵的,这是一个技术化非常强的兵种,一艘战舰上就算你是管带也不能一个人来控制战舰来打仗吧?!我之所以这么放纵对海军的控制,也还是因为其特点而决定的,我也不像学李鸿章派个外行来统领北洋海军,因小失大……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在于海军和6军不同,一艘战舰、一支舰队,它的态度绝对不是一名司令官所能够决定的,再加上北洋海军的军队指挥官大多都是和留德士官系有着差不多的留学背景,他们对于皇权政治并没有什么好感……”谭延说道。
沈静点点头,作为一个旧知识分子,他和谭延的师傅王运还有张之洞的席幕僚桑治平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唯一不同的便是他接受了外国地议会政治和民主政治的熏陶,再加上他对中国政治游戏规则的了解,他更倾向于一个类似于强人政治的生态环境。谭延看重沈静也是因为他们对未来中国的政权形式有着差不多的理解——皇权政治肯定是不行的。满人不能当皇帝,而汉人皇帝也做不安稳,最好采用美国地议会政治加上高度集权的强人政治来统治中国,而他自己对历史的了解也正符合了这一趋势。
珍妃的那张“新潮”照片最终还是被谭延选择了搁置,虽然在谭延眼中这张照片算不得什么,但是在这个时代毕竟对女性还没有这么宽容,这种照片放在别人身上也许没有什么。但是放在珍妃身上,那绝对会引起一阵轩然大波——照相馆和女人联系在一起,在这个时代照相馆除了男性顾客之外,女性进入照相馆地十个里面有九个是妓女。可想而知这张珍妃的照片若是被人捅出去,后果会试怎样。
方榕卿也照过照片——谭延认为自己的每个脚步都已经和中国紧密的联系在一起,所以总督府中就有专门的照相师和照相设备,来访总督府的官员、名流都会选择和幕僚甚至是谭延本人照相留念。不过方榕卿还没有大胆到身穿男士西装照相的地步,她大部分着装都是中式地,而总督府来访地外国人也不少,方榕卿也是抛头露面比较多。在会见外国宾客的时候。她都是身穿洋装的,即便如此,凡是有方榕卿的照片都是很严格的被保管起来,绝对不可能流到外面去。
事实也证明了谭延的推测,没过几天便传来了消息——珍妃在宫中遭到了严厉的斥责,并且还被查出了很多不法的事情。在甲午年的时候,珍妃卖官鲁伯阳四川总督地丑闻已经够恶劣的,结果珍妃并没有对此有任何觉悟,这几年来反倒是变本加厉。通过光绪皇帝慢慢获得的实权继续卖官鬻爵,这“买卖”也是越做越大,好在还没有像当年鲁伯阳一案中敢公然“拍卖”总督衔官职。
“上梁不正下梁歪,有慈禧做榜样,这个珍妃同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珍妃卖官光绪皇帝不可能不知道。这个皇帝看上去还有点作为。其实骨子里面也是一团垃圾……”谭延将自己得到宫中线报直接仍在桌子上。
这些内容沈静早就过眼的,所以只是微微笑了笑平静的喝了口茶——光绪皇帝若真是翁同和康有为等人在文章中和口头上吹嘘地那样是“千古圣君”地话。那珍妃的事情就是在抽他们地嘴巴子。这些人虽然都是天下读书人的榜样,但满肚子里面为了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还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在谭延的前生记忆中,历史对于光绪皇帝和珍妃的评价可以说是比较高的,而珍妃被慈禧弄死也确实搏得了不少人的同情,但是他一想到这个女人在十来岁的时候就可以做出“拍卖”四川总督的壮举,他也就对历史书上对那些名人的评价都扔到垃圾堆里面去了——他们和现在的翁同与康有为有什么区别,也不过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而已。
“大公主在一边求情,才使得珍妃这次免去了杖责的处罚,而光绪皇帝在一边甚至是跪求慈禧太后……嘿嘿,这个珍妃还真不简单……”沈静冷笑的说道。
“这个女人若是留着,迟早会成为慈禧第二,甚至比慈禧还厉害!文渊,叫京师里面的人多观察着点,那个白脸皇帝最近有没有对掌军权的人有什么特别关注……嗨!不对呀?翁同这次怎么会没有事?按理说他现在应该被收拾了……”谭延有些颇为惊异。
珍妃在慈禧太后等人的眼中不过是一颗被用来打击翁同的棋子而已,她本人并没有多少政治价值,弄垮珍妃就是打击老翁,怎么会没有翁同被斥责的消息?!
“可能是翁叔平的生日快要到了,朝廷也不希望在这个时候让这位两朝帝师的面子上太过下不来……”沈静说道。
这个月的二十七日是翁同的七十大寿,在朝中所有有名有姓的官员中,能够迈进七十这道门槛的,也唯有谭钟麟和李鸿章,现在翁同也七十了,如果不出意外,看到这些大臣的年龄,谭延估计会在未来三四年内会因为大臣们年龄而空出很多位子来。
第二百四十一章 权力
自从两江总督兼南洋大臣刘坤一死后,朝廷大员日益老龄化的问题已经越来越显得凸出。朝廷重要大臣年龄老化并不是多难的问题,毕竟这个年头什么人都缺,就是不缺梦想升官财的人,不过像刘坤一、李鸿章这样从太平天国时代走来的重刑重臣却是凋落殆尽——谭延心中最为顾忌的就是像李鸿章这样的大臣,这些人不仅有翁同那样纵横官场的油滑,手中也掌握了庞大的权势,甚至有割地为王的本钱。
谭延对于老臣去世后空出来位子并不眼馋,在他的眼中没有比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更好的了,虽然官位不是天下第一,但实权却是名列中国榜,在自己和众多幕僚的经营下,不说北洋海6两军的展,整个三省的经济民生也是在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在经济方面,上海、广州等城市也并不比天津差,但是这些城市只是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先走了一步而已,如果照目前谭延这样极具倾向性的操作还这么做的话,天津越广州、上海不过是时间问题。
北洋的势力开始进入东北三省,在那里根本没有能够抵挡北洋势力的强力人物,东北三省变成北洋的天下不过是时间问题。同样陕甘、湖广也没有像张之洞、李鸿章那样的强势人物在主持大局;按照谭延的计算,张之洞离任之后,两江总督兼南洋大臣的职位有很大可能会落到人气渐渐恢复的李鸿章头上,是以未来的两江将会成为北洋拓展势力的最大绊脚石。
谭延也在为北洋未来的出路而反复盘算打量,虽说朝廷到现在也没有下达两江总督兼南洋大臣地人事任命,而李鸿章也未必能够稳坐钓鱼台就可以得到这个位子——李鸿章一直是满清权贵们打击的对象,好不容易将其拉下北洋宝座。现在让他出任南洋大臣,这未免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谁又能保证这个七十多岁的老头不能在南洋的位子上东山再起尾大不掉?!
不管怎么样,在谭延心中制约北洋势力展地无非是两条——一个是北洋海6两军的扩军,尤其是北洋6军扩军尤为困难;另外便是交通!谭延相信现在中*事现代化已经过了甲午年那阵延续到去年的高展期。无论是北洋还是其他地方,新建6军的规模也就差不多维持在现在这个基础上了,没有明显外敌的刺激,也就没有朝廷舍本展军事的动力,甚至还会对此甚为忌惮——从太平天国时代到现在,展国力尤其是军事方面,一直以来都是汉人占据绝对上风,每曾展军事时期。就很有可能会诞生出一个左右全国政权稳固的地方实力派。朝廷不会积极展军事,要是海军的话还好说些,但也绝对绕不开北洋,不过要想展6军是绝对没有这个可能地——以张之洞屠财之名和两江之富庶,建立一支自强军都如此费劲,而北洋6军编练可是举全国之力而办,直隶总督衙门纵然也有付出但也是一点补充不会伤筋动骨。
如果一直维持这个局面的话。毫无疑问在未来的六七年间,北洋6军将会一直独领风骚成为中国最有力量和实力的军队。北洋扩张重心还是落到了交通问题上,只要铁路修到哪里,北洋6军便可以以最快的度抵达那里,当地的6军又不是北洋军的对手,只能束手就擒。
铁路对于北洋地重要性也就可见一斑,而谭延在潜意识中就将铁路和军队绑在一起的。留德士官系在留学德国的时候,谭延曾经资助他们到法国、英国、美国等地去考察,他们考察所得出的一个重要结论便是军事和交通之间的关系。不说列车炮这样的强力武器,士兵、辎重的转运都离不开达的交通体系。但是中国不要说是像欧洲那样达的铁路网,就是公路网都没有,“等级”高一些的都是城市中地石板路或是煤渣路,出了城市就是黄土路了,这样的交通状况在天气晴朗的时候还好,一旦碰上阴天下雨,像北洋6军这样战斗力和火炮挂钩很严重的军队麻烦就大了。
现在北洋好不容易有了插手东北的机会,谭延自然重开李鸿章当年为了对抗张之洞的芦汉铁路而提出的关东铁路计划,将李鸿章时代已经修到山海关的铁路继续向盛京方向延长,以盛京为中转点再用铁路将旅顺连接进来。这条铁路也是采取了多段同时开工建造。由于其作用基本上完全是从军事角度出,所以这条铁路也是直隶总督衙门来筹措款项修建的。
“如果你是慈禧太后,你认为什么时机才是最佳打击翁叔平的时候?!”谭延笑着反问道。
沈静听后一愣有些愕然地说道:“慈禧太后该不会是想等翁叔平生日那天再给他好看吧?!”
谭延点点头冷笑的说道:“这就*不离十了!别忘了,太后手里可掌握了二品以上大员的任免权,这个权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太后真像她嘴边上常说的那样去安享晚年,那中国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沈静听后悚然一惊:“可是这么做。那光绪皇帝能够袖手旁观么?!他可是翁同一手带大的!”
“官场无父子!自古以来为了权力骨肉相残地事情还少么?!小皇帝终究还是长大了,他也希望能够获得与自己名份相称地权力,而眼下的变法正是一个这样地好机会……翁同不过是这张棋盘上一颗比较重要的棋子而已,小皇帝为了下赢这盘棋,就算把他当作弃子也是清理当中……”谭延不屑的说道。
“你说的我也曾想到过,不过让翁同在七十大寿那天遭殃,这实在是未免有些过分了些……”
谭延冷冷的笑道:“正因为过分才能够让慈禧太后泄心底对翁同的不满,这些人做事大多数时候都是考虑自己的想法,甚至全然不计政治后果……呵呵。这就是家天下,这也难怪历史上会有这么多人喜欢做皇帝!”
“至少组安你是不愿意做皇帝地!”沈静微微笑着说道。
“我?!”谭延摇摇头说道:“非是不愿,而是不能!现在的世界变了,再也不是兄弟关起门来当皇帝的时代了,像欧洲的皇权统治虽然还很有力量。但已经昭示出皇权统治的没落和落伍……与其为着一个皇帝宝座你争我夺加剧内耗,还不如谁都别来当皇帝,彻底断了某些人家天下地念头——凭什么你一家的幸福却让万千黎民跟着飞灰湮灭?!我能够保证我的儿子是个好皇帝,但孙子、曾孙子,我的子子孙孙都能够是一个好皇帝么?我能够保证我的子孙在某一代不出现今天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这个局面……所谓一步错步步错,我们的国家不能承担这样的风险,今后的世界是真正地弱肉强食,一旦落后。想要再追上来必然会付出千百倍的代价,我谭某人当不起这个罪人……”
谭延熟读经史,加上前生记忆的经验判断,左右衡量之下认定这个皇帝宝座不是一般人能够坐的,就算坐稳一时一世,自己的子孙该怎么办?法国大革命和未来的苏俄革命,对于皇族处置的下场就是他谭延子孙地下场。相对于中国历史上的政治斗争,远比这些西方国家要残酷的多,说不得整个家族被连根铲除都有可能。
谭延不是热血青年,他在更多的时候和平常百姓一样,如果他是一个普通人,也会在孩子出生之后,就要努力挣钱养家,努力为孩子存老婆本。为了自己的家族,更为了这个国家,这个皇帝宝座还是让它彻底消失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有朝一日若是命运垂青谭某人能够让他如愿以偿的得到这个老大中国的权柄,他可以保证在有生之年尽可能的让中国人忘记“皇帝”,就算不能忘记,至少也必须制定出一个强力的规则,避免“皇帝”再次在中国出现!
谭延地话很直白,以往任何一个人只看到“皇帝”光鲜的一面,却很少能够想到子孙的安危。沈静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很容易便可以看到谭延所给出解释背后的内容——一个人能够保证自己这辈子该怎么做就已经是非常逆天的了,哪里能够保证自己的子孙行为?说白了这就像翁同做官一样,前三四十年荣耀非常。也许在未来的十几天之后,老翁就要享受一次罕见的“自由落体运动”从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直接摔倒在地成为一个平头老百姓。
翁同的人事变动对于谭延而言已经是无所谓地事情,老翁现在在户部的权力说不上是丧失殆尽,但有谭钟麟坐镇户部。他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在军费问题上卡着北洋的脖子了。况且谭延已经决定动用自己在美国的资本来为北洋输血,更何况他已经做了“真北洋大臣”。这遮遮掩掩的事情做起来更加方便。
沈静在第二天便在天津上火车前往山东济南府——京济铁路已经全线贯通,早先济南府至威海卫海军基地地铁路已经完工,只是济南府至胶州湾一线工程进展因为胶州湾在海防中地地位并不是很凸出才滞后。不过为了加强北洋内部的防御体系,由北至南旅顺、天津、威海卫、胶州湾必然会全部用铁路相连,如果能够顺利实现“海防铁路体系”地话,那以后中国北方权力中心在受到国外势力干涉的时候,就不会全无反击之力。
如果有朝一日外*队进入北方,他们所要面对的将会是四分之三个中国的力量——由京汉铁路和正在勘探中的粤汉铁路构成的南北纵向铁路,将除了西藏、西北、蒙古之外的中国精华力量串联在一起。粮食、兵员、作战物资都会通过铁路运抵北方,同样若是南方有难,北方也可以调集力量火增援——铁路大大加强了6军的作战效率,有了铁路的配合,十万6军可以当成二十万来使用,当然这笔账不是简单的乘法。而是一种裙带效应。
沈静回到山东最主要的还是主抓一批工业和教育建设——谭延在美国地资本已经开始大规模向国内转移,所投入的不仅仅是军事方面的需要,更多的还是工业和教育。天津自然是谭延的“老巢”,不过鸡蛋不能全部放进一个篮子地道理他还是懂的——天津和上海这样的沿海经济达城市都有着一个非常致命的弱点,一旦爆战争。很容易被一些海军强国所突破防御,被迫签订城下之盟。
在甲午战争期间,坐落在上海的江南制造局已经被列强国家的“中立”所制,不能正常保证军需供应,而日本也曾出过要进攻上海的威胁。天津虽然不像上海那样就坐落在海岸边上,但现代战争水平已经使得天津不再安全,弄不好就会重演第二次鸦片战争那一幕。正是处于安全的考虑,也是工业展地需要。谭延对自己的资本来影响中国工业布局有着自己的想法——不要一味的将产业重点集中在天津,可以尝试的将其分散到直隶三省的其他地方,尤其是经过两年巨大的教育投入和维新派地宣传后,直隶三省的社会风气已经有极大的改观,有知识的现代产业工人开始急剧增加,这也就为谭延转移工业布局奠定了初步的基础。
沈静所主持的山东也是临海省份,有了京济铁路和济南——威海卫铁路之后。在山东展工业有着天津很多不具备的优势——作为一个省份,它比天津有更加充足的战略纵深,6军所能够起到的保卫作用更加明显,而不至于在海军比别人弱的情况下,6军还要承受敌方海军地压力。
不光是山东,像陈飞所主持的河南也是如此,只不过根据各地的实际情况和资源分布情况,工业布局也更加有针对性而已。虽然在短时间内还无法改变天津为中国北方重工业中心的地位,但是谭延对此绝对不能放纵——资本在某些情况下是极为“盲从”的,在交通、政治和经济基础方面。相对于其他北方大型城市,天津无疑有着极为明显的优势,这种优势会吸引更多的资本前来安家落户,这本身就是一种产业集群联动效应。如果要是放在太平年景或是国家军事力量足以应对任何外国威胁和干涉的话,谭延还是非常希望看到这种联动效应的,毕竟这样最节省资源,尤其是现在中国的工业基础还非常薄弱刚刚开始学会走路地阶段,工业布局最好不要这么分散。不过摆在谭延面前的是一个残酷的局面,他能够看到的战争就有好几场,历史上的义和团运动和八国联军侵华几乎将洋务运动在天津地展成果全部尽毁。用“一夜回到解放前”来形容也不足为过。
好在以天津为中心地北方铁路网正在建设当中,交通的改善对于工业分散展还是有着相当大地补偿作用的。而如何能够保证工业成果的安全,这也成为谭延优先考虑的问题,是以顾不上什么资源浪费不浪费,先将工业项目尽可能的安全创办起来。至于以后优化资源方面的考虑。那就要看他能不能让这个古老的国家获得足够的自保能力。
山东济南这边最引人注目的便是火力电厂和拥有资本两百万两左右的启新洋灰厂。山东济南电厂是和天津电厂同时开工兴建的,除了电之外。它们还担负着中*工研究蒸汽轮机的重任——蒸汽轮机是和战列舰建造挂钩的,它的成绩如何直接关系到中国自造战列舰的水平问题。虽然现在的蒸汽轮机效率底下,根本不能用于战列舰实际建造所需,不过谭延可是非常清楚的记得,历史上无畏级战列舰就是采用蒸汽轮机的。在战列舰建造过程中,谭延对航的要求都是划定在二十节的,现在的三涨机已经展到了一个瓶颈区域,往后可就是在各个性能方面蒸汽轮机都能够满足的时代。
第二百四十二章 罢免
谭延不会跟自己的工程师犯别扭,他也曾多次登舰考察,三涨机的震动对于射击准确率有着明显的干扰,他也就不得不在海外谋求更加先进的战列舰动机技术。天津和济南的电厂应用了蒸汽轮机,目的就是为了让北洋的工程师们对新型动力机构有充分的了解,至于能不能实现小型化将其作为战舰的动力系统,谭延对此和射击指挥仪一样并不抱有太大的期望,只是作为培养工程师的工具而已。
如果以后出现可以实用的蒸汽轮机,谭延可以忍受暂时性的购买,但绝对不会允许这么重要的战争物资永远的依赖国外进口——在三涨机的时代他是不指望自己的工程技术人员能够有划时代的革新创造了,但是面临国外很可能日益高涨的技术封锁,作为一个上位他必须未雨绸缪,尽可能的培养更多的专业技术人才争取早日在技术领域取得突破。
慈禧太后目前在对维新变法的态度上还尚属温和,就算有光绪皇帝摆明车马争取权力,目前看来慈禧太后还没有采用过激的手段来应对。像谭钟麟和张之洞这样的老臣甚至都有些欣慰,不过谭延对此却没有任何期望——就像甲午战争过后,李鸿章曾经试图邀请伊藤博文来华做宰相来实现中国自强一样,国家自强绝对不是仅凭一个优秀的领导便可以做到的,整个社会的大环境尤其像中国这样错综复杂的环境,维新变法从来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至少对动变法本人是如此。
李鸿章虽然邀请伊藤博文出任中国相,心中到底怎么想地谭延不知道。不过后来这则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李鸿章的主张居然被很多人所相应,只是后来朝廷认真讨论此事地时候。李鸿章则选择了退却——他致电伊藤博文说先前的邀请不过是玩笑之举……谭延看得出来李鸿章此举的背后也许是出于真心邀请,但更多的是点明了中国政治体制的弊病——就算再优秀的领导面对这样的环境也是白搭。
康有为这伊藤博文相比自然是还差了八条街,从来没有从政经历地他根本无法应对中国复杂多变的政坛风波。而在谭延看来中国富强的前提条件便是推翻清政府,从根本上彻底扫清就制度的藩篱,重新建立一个适合当前国际环境的新制度,以中国的优势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追赶列强。虽然这不是短期内能够达到地,但有个十来年成为一个二流国家不被欺负还是没有太大问题地。中国需要做的只是稳扎稳打,相比之下日本的剑走偏锋将整个国家的命运一次有一次的置于赌桌之上,显然中国的优势要强得多。仅有达的工业还是不够的,在这个时代中国固然需要手中握有利剑,但指挥身体的大脑若不行地话,那不过是沦为笑柄的对象而已,富强之路是走不远的。必然会重蹈洋务派的覆辙。沈静这次回济南。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办学——这次办学并非是招收学生广建学院,而是专门为地方官员办学,除了官员之外,还有各地名望乡绅也要进入设于山东各地地四处“民主学堂”学习。
在李鸿章、张之洞等地方实力派向朝廷出立宪地奏折时候,谭氏父子也选择了站在立宪这以新潮的派别一边,最终促成了慈禧太后立宪地默认,并且还派出了八大臣出洋考察。尽管荣禄为的八大臣连同其随员在谭延的暗杀图谋下都做了冤死鬼,朝廷的立宪举动似乎刚刚开头便又缩了回去,不过谭延却没有最终放弃“民主”路线——这是从根本上杜绝中国出现皇帝的做法。而直隶三省大力展教育除了要培养打量的技术人才之外,说到底也还是在为进一步的思想启蒙做准备。
康有为等维新派党人其核心便是仿效欧洲那样,将中国改造成一个君主立宪制的国家,虽然这和谭延的想法差了很多,不过他不介意搭上维新派的民主思想普及顺风车。这并不算是向维新派一边倒。而是谭延早先针对帝党和后党之争所定下的最基本的策略——北洋要用自己的实力来保证两边不会生一边倒的状况。更要保证自己的“独立性”。
四月二十五日,在天津和济南同时成立了议事会。天津议事会一共选举了五十人为议员,而济南议事会作为省级议事会,共选举了一百人为议员。天津和济南的议事会为中国的第一个“议事会”,从成立的时间和天津与济南的关系,明眼人不难看出这是谭延一手策划的。不过这个议事会也不是那么好成立的,谭延也是经过了将近一年半的准备时间才走到今天这步——这些“议员”并非选举而来,但是能够进入议事会的人员无不都是在当地具有很大影响的人物,他们都在国内经过了为期半年的培训,然后再到欧洲考察半年才回国。
对于“议员”谭延也做过相当严格的要求——年龄必须是三十岁至四十岁,必须具有举人功名才可以加入其中。也是考虑到这样的年龄的知识分子不至于让这个本身就已经很变味的“议会”更加变味,但是可以想象处在这个年龄层的读书人在很大程度上都对变法维新派有着很大的好感,加上谭延有意无意的偏袒,就使得“议事会”这个机构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抹上了维新派的色彩。这样的议事会肯定和谭延心目中的相差甚远,不过在这个时候也算是勉勉强强凑合了,只是维新派的色彩太重了显然不附合他的政治意愿。议事会功能定位上更像是一个政府咨询机构,手中并没有多大的实权,这也是谭延对其能够忍耐的根本所在,但是这只是第一届议事会。随着他在直隶三省大办教育日后所显现出来地回报,成为议事会成员的主体的必然是以受过现代教育地人来补充。
当然从新式教育体系中走出来的人想要成为“议员”,这中间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但以现在直隶总督衙门对新式教育的巨大政策倾斜,还有更多的人提出废除科举制度,可以想象未来的议会主体必然是受过新式教育的人的天下。
天津和山东议事会地成立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毕竟以前关于西方的政治制度都还停留在纸面上,报纸上折腾的厉害,民间士子们也都讨论,虽有地方大员提出过。但是到目前为止也没有见谁真正干过一些切实的努力,在生八大臣出洋被刺事件之后,朝廷对于“立宪”也没有任何作为。
就在举国还在观望的时候,天津和山东议事会的成立无疑给已经最近一段时间处于低谷地“立宪舆论”注入了一剂强心针。尽管连谭延在接受中外报纸记采访地时候也坦诚承认,现在的议事会并非是选举而来,而且议事会的并没有行政权力,但是中外报纸还是给予了谭延相当高的评价——报纸上盛赞谭延是“开明之巨手”。而以天津为中心。这几年的经济高展也促成了一个高层资产阶级,他们更是支持谭延,国内倾向立宪的人也视他为宪政运动的中间,至于康有为等人则被他的影响力再次排挤到了一边。
“协办大学士翁同,近来办事都未允洽,以致众情不服,屡经有人参奏,且每于召对时,咨询之事。任意可否,喜怒无常,辞色渐露,实属狂妄任性,断难胜枢机之任。本应查明究办。予以重罚;姑念其在毓庆宫行走有年。不加重谴,翁同着即开缺回籍。以示保全,特谕!”
谭延手中拿着刚刚到手的一纸文书,他没有想到慈禧太后还真地选在翁同七十大寿的坎上送给老翁同学这么大一个“贺礼”。谭延无法想象翁同这个七十大寿是怎么过来的,这并不属于他所关心的,尽管这个昔日的政敌给自己造成了很多麻烦,但他留给谭延地更多地是经验,说起来他心中还是挺同情翁同现在的境遇,毕竟一个七十岁地老人受此打击并不好过。
翁同的罢免在官场上又引动了一次风波,而风波中心的翁同本人并没有什么动静,诏谕内容非常严厉,从内容上看这也绝对不是光绪皇帝的手笔——从四岁开始,光绪皇帝接进宫便跟随翁同,二十多年下来这份香火情不是这么容易泯灭的一干二净的,就算要罢免翁同也要一步步来,不至于一下将所有的官职全部抹去。
谭延得知翁同被罢免的时候已经是当天的晚饭时间,如果没有这档子事的话,估计翁同的府上正是高朋满座庆贺他七十大寿的时候,这一纸诏谕让喜事差点变成了丧事,反差实在是太大了。慈禧太后也是挑了这个时间给翁同以及所谓的帝党予以沉重的打击,但在谭延看来这个老太太这么做已经是失去理智的表现,没有半点可取之处——这明显就是“家天下”的表现,政治上的人事任免成为个人泄私愤的工具,而朝中一品大员也可以摆在政治交易的秤杆上,这个国家是爱新觉罗的!
为了羞辱翁同,罢免诏书上像对待一个犯人一样对待他——令他转天即刻离开京师,而且也不像其他辞官回乡的大臣一样享受任何待遇和荣耀,甚至令其家乡地方官员对其监管——也就是说翁同回到家乡之后,是不能随意走动的,若是有事到其他地方走动,还要事先请示地方官员,得到许可后才可以动身。
“毫无疑问,这是出自慈禧太后的手笔!”谭延很快便做出了反应,这一次他并不准备迎合慈禧太后,对于这个昔日的政敌他虽然没有好感,翁同署理户部期间无论是李鸿章还是谭氏父子都死死的掐住财政的脖子,甚至还成为慈禧太后修建颐和园造成甲午惨祸的间接帮凶,不过至少有一样他还是非常赞赏的——翁同从来没有贪过国库一分银子,他是这个时代极为罕见地清官。
翁同回老家无非是乘船或是坐火车先到汉阳再乘船沿江回老家,无论走那条路都要遇过天津。而谭延则命直隶总督府上下官员在天津火车站摆出盛大的仪式来迎送翁同。这不仅仅是为了出于对昔日政敌的尊重,也同时表明了北洋对朝廷地态度——今日可以如此对待翁同,他日难保谭氏父子也会走上翁同的路。
翁同的火车缓缓的驶进天津火车站的时候。看到了令他非常震惊的一幕——直隶大小官员全部到达火车站,而且还有在津的儒学名士也都赶来为他送行。在车厢中,翁文将一张精致地洒金封签说道:“这是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谭延送来的程仪,现在他就在站台上等候,还送来了一桌子燕菜……”
翁同拆开封签一看,是一张五千两的银票,这是致送程仪。乃是官场成例,昨天在京师的时候,孙家鼐、钱应傅、廖寿恒,甚至是刚毅都送了程仪和燕菜,不过刚毅的程仪和燕菜都被翁同给退了回去。虽是官场成例,但五千两银票的程仪未免太多了,对应他这样级别的官员。大多数都是一千两上下就足够了。没有想到谭延居然这么大方送出了五千两。
“谭组安非常有诚意,他希望能够下车见见车站上为父亲送行地天津各界名流,也希望能够和父亲面谈一次……”翁文瞥了一眼银票说道。
翁同沉默了一会说道:“下车就不必了,毕竟我现在地身份不太合适,也不能这么招摇授人以柄……至于谭组安,还是让他上车一会吧!”
不过当翁文刚要走出车厢,翁同还是拦住了他,毕竟谭延不因为他们是政敌而轻待了他,反倒是摆出如此阵仗来迎送他。这本身就很难得,同时也担了不少的风险——翁同是两代皇帝的帝师,自从高中状元之后一路官运亨通,作为南派清流领袖从他手上举荐的官员不计其数,像廖寿恒、钱应傅都是他的门生。而其他门生、小门生更是不计其数。可是真的摆开车马为他送行的却很少,倒是在京的众多举子数百人为他送行。
谁都能够看得出来。诏书对翁同的态度就像是对待犯人,到了这个时候又有谁还敢“顶风作案”善待他这个昔日荣耀非常地大臣?谭氏父子可以说是现在所谓“后党”的中坚力量,尤其是谭延手掌北洋海6重权,更是排名天下第一的权臣,能够抛开昔日的种种不快来迎送他,这更显得尤为难得,所以翁同打算亲自在车门口致谢。
“组安……”面对十几年前还在自己身前的那个有些腼腆但又才华横溢地少年,到今天地手持中国权柄疆臣第一的谭延,翁同有些感慨万千,想想十几年前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和老友父子对峙地如此严重,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谭延躬身行礼有些哽咽的说道:“老师一去,此行关山万里,学生……”
谭延称翁同一句老师,翁同绝对是受得起的,当年谭钟麟在京师任礼部尚书,谭延也就十一二岁,不过作为谭家第二代中学业最为出众的他写出来的文章经常被谭钟麟散给昔日的翰林好友审阅,而翁同更是最早得到的人。也是因为翁同,谭延的书法最擅长的便是颜体,时至今日谭延在颜体字书法的功力亦是和翁同并驾齐驱。
早年种种往事,现在摆在俩人中间,实在是让人感叹世事无常,唏嘘不已。以致老少俩人在见面后,一段时间都是相顾无言。没有人知道谭延和翁同在这最后一次见面中都谈了什么,而翁同自离开京师,三年后便在常熟老家去世,谭延也送去了挽联和唁电。“少年才子”是从翁同嘴里传出来的,最后俩人政见不同走上陌路甚至是严重的对峙,这都是他们俩人自己的选择,最后的谈话无非是书法文章,他们留下来的只是一张在车厢中的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