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北洋运动会
现在的小站兵营已经比最初的淮军费营扩充了好几倍,除了供士兵和教官住宿的房舍之外,还有专供士兵教官学习的场所,新建6军随军学堂也是培养在职军官和有潜力的士兵之所。除了规模比较庞大的房舍之外,还有非常宽阔的训练场所,而且已经不再是简单的靶场、操练场和马场这么简单了,谭延闿在那次“足球教练”的乌龙事件中也看出一些门道——现在士兵的生活实在是太过乏味,只要轮到每星期的那半天休息时间,可以说整个兵营非要空一半不可,小站火车站也是在那天人满为患,车站站长正打算专门扩建车站以容纳这些当兵的趁休息时间到天津消遣的需要。
士兵生活单调就很容易引“意外事故”,谭延闿自信自己训练出来的士兵不会跑到天津城里面去撒野,但是吃喝嫖赌总是难免不了,除了吸毒是新军中公认的禁区之外,嫖赌这类事情很难抓住把柄,而且军官们也觉得只要士兵不吸毒,嫖赌也可以稍微放宽些。
为了保证军队的稳定性,谭延闿在小站兵营兴建了大量的体育设施,让士兵们在训练之余进行体育运动,当然像足球这么好玩的项目是不可能放过的。谭延闿以为自己可能是第一个将足球正式拿上台面的人,结果沈静听后足足笑话了他一个上午——北洋大学堂、天津水师学堂、北洋武备学堂、天津电报学堂都有体育课程开设,并且这些学堂都有自己的足球队。
谭延闿得知后不禁绝倒。感情自己连前十名都排不进去,沈静所说地这几个学堂都是京津两地的学堂,像南方的一些学堂肯定因为风气更为开化所以这些体育项目也必然开展的更早,搞不好人家脑子灵活些的连学堂之间的体育运动会都开过了。
“哪里会开什么运动会?这几所学堂不过是有自己的体育课程,相互之间还没有你所说过的运动会出现……”沈静在弄明白谭延闿所说地“运动会”含义之后,终于给了一个谭延闿安慰自己地理由。
“为什么这些学堂自己关起门来教体育?他们不办我们来开这个头!现在正是一年之中天津最好地季节,我们的大兵生活太过枯燥,不如邀请这些学堂的学生们到小站来开运动会。一来这里热闹一些。再也可以吸引更多的人来关注我们的新建6军……”谭延闿兴奋的说道。
“可是我们的士兵练习体育才几天?什么跑步、跳远之类还好说。只要身体健壮就算刚知道规则练两下也还可以凑合,但是这足球……恐怕我们地大兵非丢死人不可……”沈静有些犹豫的说道。
“文渊兄,这你可就外行了,体育么,重在参与,强身健体为第一,其他胜负都是次要的。大家聚到一起来就是为了图个乐子。娱乐别人也是为了娱乐自己,这是为我们的士兵生活单调想办法,你不会想着咱们的士兵除了训练当兵,每到休假时期就揣着大洋往天津城里跑着去逛窑子溜赌场吧?!我们所获得的最大好处便是吸引更多的人知道新军、了解新军,这样也是为了以后建立一个舆论……”谭延闿笑着说道。
“建立一个良好的舆论,这点倒是非常可取,但是我们地士兵能够拿第一才好啊,若是拿不到第一岂不是丢人……”沈静对谭延闿地诱惑动了心。但心中还是顾虑到“新军代表队”在运动会上一败涂地的惨象。
“切!怕什么?我就不信那些整天坐在屋子里面读书。半天都不出来活动一下的学生会比得过我们地士兵,他们两之间可是正好反过来,难道说我们的士兵这么大的训练量都喂狗了么?若是一败涂地那就说明我们的训练不够。再加大训练量……当兵的不如读书的力气大,还不如回家卖红薯去!”谭延闿不以为然的说道。
“行!就照你说得这么办,不过这件事要想办成还得紧着点,早些通知各个学堂,还要训练我们自己的士兵,总不能成绩太差了……”沈静盘算了一下这开运动会的利弊得失,觉得在政治上总是利大于弊,中间好处多多……
在下午临时召开的哨长以上军官会议上,谭延闿下达了选拔运动员的消息,并且在台上直言不讳的说道:“足球、击剑什么的项目,我也不要求你们非拿第一不可,但是像赛跑、跳远、跳高这些‘力气活’,你们谁给我办砸了,等再过几个月前往威海卫海军基地进行第二次海6联合演习的时候就自己跑着过去吧!”
谭延闿的一席话说得在座的军官心中直冒凉气,而沈静等文案也是满头漂黑线,尤其是沈静,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谭延闿
—上午还说胜负不重要,下午就变成非拿第一不可了的可真够快的……
“什么?你们参谋部要组建一支足球队?!你们见过足球么?!”谭延闿有些惊讶的看着萧轩。
“报告大人,卑职参谋部同僚在留学德国期间踢过足球……当初和德国同学比试的时候就曾经有过足球,起初我们不会踢,但后来没过多久刘禹就带着我们踢得那些德国同学找不到北了!”萧轩笔直的站在哪里大声回答道,仿佛是回应谭延闿质疑他们连足球是圆的方的都不知道,他的会大声特别的大,连隔壁办公的参谋部人员都竖直了耳朵。
“子瑜,你们除了喝啤酒、打架之外还跟德国佬比过什么了?!”谭延闿问道。
萧轩神色有些怪异的回答道:“所有的士兵、军官科目,击剑、足球、射击、游泳、自行车……在卑职奉命回国之前。基本上能够比的都比过了,几乎所有地项目德国佬都全部完败!”
“那你们比过追女人了没有?!”谭延闿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有!……呃!”萧轩登时打口停住。
谭延闿没有想到自己的无心一问居然问出这么一个结果来:“谁胜了?!”
萧轩有些赧然的说道:“是……是潘风逸……”
“行啊?你们可真长本事!”谭延闿说道:“你们在德国的那些破事自己管好自己的嘴巴,我听了不要紧,到时候若是传出去我送了一帮花花公子到德国学军事的风言***,你们就自己去军法处令军棍去吧!……行了,别在我这立着,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另外足球、击剑、自行车、游泳你们也要比赛,如果拿不到第一……”
“如果拿不到第一。属下跑着去威海卫!”萧轩赶快说道。
谭延闿无奈的挥挥手示意萧轩可以走了。萧轩如蒙大赦狼狈而逃……
谭延闿没有想到自己心血来潮搞这么一次运动会。居然让兵营里鸡飞狗跳了好几天,别地他看不到,只是第二天他地参谋部就少了一半地人,萧轩等那十个从德国归来的军事留学生已经在操场上开始练足球了,至于足球是萧轩他们求爷爷告奶奶托沈静从天津租界的洋行中买来的,除了足球之外还有自行车和击剑——他们已经快要恨死萧轩了,这么一个激灵的人居然把他们在德国的老底全给抖出来了。如果不拿第一他们可就要真的跑着去威海卫了。
不过谭延闿不知道萧轩极为庆幸,幸好回国地人不多,等潘风逸回来还有两三年的时间,到时候谭延闿也就忘过这事了,不然以谭延闿的脾气,潘风逸固然赢得了德国美人的芳心,这个时候回来一顿军棍是少不了的。
虽然因为运动会的事情军营里面有些不太平,但是整个军营的气氛已经得到了很大的改观。士兵地脸上笑容也更多了。训练也更加卖力了,操场上地那些运动设施也出现了排队的现象,大家都在摩拳擦掌的想要在周日下午举行地选拔赛上好好露一手。不过随后谭延闿在向沈静夸耀自己的英明的时候。结果让他听到了一个更让人恼火的真相——士兵们这么努力训练,其实还是参谋部里面那些留德参谋官们为他们画出的美好蓝图:每次举行运动会的时候,所有参观运动会的观众都是穿戴整洁就像过年一样,而富家小姐们也会在这个时候对运动会的冠军抛绣球,如果运气好的话得到某个富家小姐的垂青……
“我日!拿运动会当相亲会呐?!”谭延闿这才知道为什么白天无论是士兵还是军官都这么不吝啬汗水,感情都是这帮小子们在后面撺掇的,现在他考虑是不是直接让萧轩徒步跑到威海卫再跑回来了……
虽然时间有些紧迫,但是筹备一次运动会对能量强大的谭延闿来说并不麻烦,像北洋大学堂、水师学堂、武备学堂、电报学堂……单从这些学校的名字上就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出这些学堂都有着北洋的背景,而且谭延闿也不打算第一次开运动会就照顾得周到,只是天津的北洋下属学堂开一次运动会而已。有小站练兵处的那些文案们帮忙,购置一些简单的奖品,中间最引人瞩目的便是奖牌都是用景泰蓝制作的,主要还是谭延闿不认为自己是个富豪——开运动会的账目都是谭延闿自己来掏腰包,铜牌还好说些,那金牌银牌实在是太过奢侈了。
“俺现在是个‘负翁’!”谭延闿看着景泰蓝做成的奖牌,另外却想着自己欠着广东商团的那几百万两银子……
当然谭延闿也绝对不会就这么白掏腰包,他将要开展运动的消息用电报送到广州抵羊纺织厂的大本营
抵羊董事会局能够出资赞助一把,当然在运动会的显给抵羊纺织厂打广告,而且还是唯一赞助商。谭延闿也没有法子,他手中的汉阳钢铁厂用不着打广告,而健民制药厂除了做戒毒丸便是生产海洛因,实在是拿不出手,唯一可以用来打广告的便只有抵羊纺织厂了。抵羊薰事局在看到谭延闿地电报后。自然是闻弦知雅意哪有不意思意思的?经过董事会的表决之后,抵羊纺织厂赞助一千两银子。
不过抵羊纺织厂的董事们没有想到这一千两银子居然有如此大的广告效应——谭延闿的小站运动会光是运动员就有一千多名,其中规模最为庞大的便数直隶督标新军和新建6军两支代表团,而天津卫也为这次运动会而为之轰动,小站火车站在那天虽然做好了准备,但是应对闻讯而来的一万五千余观众还是显得太小了,小站火车站地站长当即向谭延闿请示一定要申请资金扩建小站车站……
自从谭延闿在小站开始练兵之后,小站还从来没有来过这么多地人。几乎天津卫地名流们全部聚集小站。火车加班也架不住人多。但这些名流们自然各自的高招。就是冲着谭延闿他们也必须到,而且驻津各国公使也齐聚小站,一方面看看名气越来越大的小站新军的基地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二来也是凑凑热闹,看看这个远东最古老的国家办运动会到底是个什么场面。
虽然时间准备的比较匆忙,但是谭延闿在后勤方面做的也是格外地出色——运动会也是财的好机会啊,这么多人怎么也要在小站吃顿饭再走吧?小站新军食堂自然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向公众开放。而谭延闿也特意从天津城中请来了很多名厨为前来观赛的名流们准备了干净可口的“就餐环境和饭菜”,其他诸如卖水、卖糖果……连谭延闿都觉得自己这次弄得运动会只开两天实在是太小家子气了,应该向后世奥运会学习,一开开半个月,那自己的一个月军费也就出来了……
运动会是非常正规的,这得到了北洋下属天津各大学堂的体育老师地支持和协助,同时驻津地外国各个机构也给予了帮助。运动会项目有跳高、跳远、持竿跳高、铅球、拔河、赛马、击剑……同时还有武术比赛。
这次运动会也彻底颠覆了谭延闿前生记忆中的运动会比赛项目的样式,所谓地“二百码竞走”就是两个运动员之间进行。双方各持一根细木棍。边跑边用木棍击打对方。阻止对方前进,谁第一个到达谁就是胜利……比赛的项目在谭延闿眼中看起来虽然是怪异无比,但是这些项目的规则可都是直接和国际惯例“接轨”。这不由得让他大生感慨。
也许是处于谭延闿命令的现实威胁,这次为了体现北洋新军“官兵平等”的面貌,所以从士兵到军官全部参加预选赛,然后根据预选赛和最终运动会的成绩来决定到底是那支部队“跑步奔向威海卫”,所以两支新军参赛的士兵都是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参加比赛。不过即便如此让士兵和军官们感到绝望的是谭延闿也报名参赛了不少项目,谭延闿的水平如何他们心中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每天早操五公里负重前行,谭延闿和士兵们背负的重量相同,但是每次士兵们在出一段时间后就看不到谭延闿的影子,等他们累得跟死猪一般跑到目的地,人家已经在那里休息很长时间了。谭延闿的参赛惹起了两支新军代表团的一片惨淡哀号,可惜在谭延闿的权威下反对无效。
“跑步奔向威海卫”这则趣闻也是被事先放出风去了,这也成为比赛的一大噱头。比赛的过程也显示出这则消息不是空**来风,两支新军队伍除了在击剑、足球和自行车上没有碰头之外,在其余项目横扫学堂参赛选手。即便如此谭延闿还是包揽了十一项冠军,如果不是因为比赛项目有重叠,他可能会获得更多。
在这种情况下运气好没有跟谭延闿竞争项目的士兵自然是幸灾乐祸,而运气不好和谭延闿碰头的也只有自认倒霉——海运有限,大多数参加演习军队绝对是要靠两条腿走到威海卫的,尤其是新建6军的新兵,本来指望这次运动会可以少跑千里路,但谭延闿的出现让他们全军覆没。而转天的天津各大华洋报纸都纷纷以头版来报道这次运动会,惹起了更多人的兴趣,在第二天前往小站观看运动会的人突破了两万人,有些人买不到车票也没有马车的,干脆就结队乘坐大马车半夜出赶往小站看热闹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奥运会
“也不知道现在还来得及来不及让人参加第一届奥运会……从中国出肯定是来不及了,但是在欧洲还有留德军事留学生呢!”谭延闿在询问过英国驻华公使窦纳乐之后知道第一届奥运会的开幕时间,他便盘算有没有可能让中国参加奥运会。
可惜同样是经验犯错,这个时代的奥运会是在春季举行的,可不是后世的七八月份举行奥运会,第一届奥运在下个月的六日,时间上实在是太赶了。可是参加第一届奥运会的诱惑对谭延闿来说也实在是太大,在前生的记忆中日本可是很早就参加奥运会,积累了几十年稳坐亚洲奥运奖牌霸主,直到前世记忆中的北京奥运会中国的奥运金牌总数才越了日本。
根据赫德的说辞,谭延闿这才知道原来去年现代奥林匹克运动的起人顾拜旦曾经致函清廷和李鸿章,劝说中国参加届奥运会;而雅典奥运会筹备委员会也曾在去年八月通过各国大使馆向中国转了邀请书。不过去年那个时候中国还处于甲午战争惨败的阵痛当中,对奥林匹克运动也不知是什么,自然也就未加理会。
“别人不知道奥运会的意义,难道自己还不知到么?!”谭延闿在心中自问道。
现在的奥运会影响力实在是和后世无法相提并论,但是无论如何参加第一届奥运会对于中国的意义重大,而且也可以在世界上为自己赢得很高地声誉。就是退一万步来讲。不论中国以后百年历史如何展,等奥运会的影响力大了,中国人翻番陈年旧账也会猛然现自己的国家也是参与过第一次奥运会的,而且谭延闿自己的名字也会和中国奥运联系在一起——这对谭延闿来说有着多么巨大的诱惑力?!
“文渊兄,立刻给德*事留学生电报,让他们在中间选出身体强壮即可启程前往希腊雅典去参加第一届奥运会!”谭延闿坚定的说道。
“你疯了?!”沈静有些惊讶的问道:“一个运动会而已,值得这么重视么?要知道让他们去参加什么奥运会不仅需要很多额外地差旅费用,还会耽误他们地学业!”
“相比之下让他们去参加奥运会对我们、对他们、对整个民族而言这些代价都是微不足道地!要知道这些留学生身在异国他乡。繁重的学业也就算了。他们每天还要因为头上的这根辫子而受到德国人的嘲笑!”谭延闿有些气愤的说道。
“难道参加一次奥运会就可以免除这种嘲笑么?!”沈静有些不屑的说道:“只有让他们安心完成学业。以后对上列强打胜仗免除割地赔款的危机才是真地!况且你也说过,止不住那天我们就要因为胶州湾问题和德国人干上一架,而这些留学生留在德国学习军事的时间完全取决于我们什么时候和德国人开战。我认同你做出的判断,可以说在胶州湾问题上我们必然要和德国有冲突,这么算来他们,这些留德学习军事的留学生在德国是过一天少一天,能够多学习一天就是多长一天的本事!……”
“文渊兄。我知道你说的是正确的,但是总有一天你会现我说的也是正确地,你我在这个问题上地看法不同,等十年、二十年甚至是更长的时间,等你我都老的走不动道地时候,你就会明白今天我让他们紧急前往雅典参加奥运会的意义是什么了……听我的,文渊兄,给他们电报。这件事我必须要做主!”谭延闿沉沉的说道。
沈静在沉默了半天之后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这就去电报通知德国的留学生即刻启程赶往雅典……你从来都没有走错过。希望你这次也是正确的……”
说完沈静便走出去了,而谭延闿则将电灯关灭,在漆黑的屋中一人独坐……
不能不说电报在通信上是一个划时代的明。它大大降低了人们的通信度,在接到德*事留学生回复的已经程火车出打算通过欧洲达的铁路公路交通网直接前往希腊雅典去参加奥运会,在进程上应该能够提前两天抵达雅典。
谭延闿在受到这份电报之后心中也算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幸好是第一届奥运会,几乎是到达地点就可以报名参赛,没有后世提前报名还要进行资格赛的麻烦手续,不然这么突然组团参加奥运会在时间上是绝对来不及的。
透过这份电报,谭延闿也想到了自己的无线电电报机,他在训练新军之余也在想着如何改进无线电电报机的性能,使其更加可靠和加大它的通信范围,可惜一直进展不算大,最远的通报
只能维持在两百公里左右。不过以现在无线电电报言,若是安装在战舰上来进行通信联络却是非常合适,指挥整支舰队进行作战的时候不用担心被敌人的炮火摧毁信号索这样的要害部位。
虽然无线电电报机的进展不大,但是谭延闿一直就不曾放弃过这方面的努力,平时下得功夫也很深,最重要的是只要他在这方面取得的任何进展,都会在第一时间内申请专利。这些无线电电报机方面的专利积累下来,谭延闿走到今天自己所拥有的专利数量已经是非常可观了,而欧洲方面似乎也意识到了无线电电报机在通信上的巨大潜力,在谭延闿的电报机可以达到两百公里通信范围之后,欧洲各国列强也开始了在这方面的投入,相应的也取得了一些进展,但就目前来看最好、最可靠的无线电电报机还掌握在谭延闿的手中,但是时间一长可就很难说了。
谭延闿也不指望着自己能够一直把持着在无线电通信方面的优势,毕竟他先要做好地事情是政治和军事方面。而至于无线电或是其他的明创造只能够居于次要位置——他已经不是前生那个学身份的冯文郁了,而是现在的政客谭延闿!不过即便如此谭延闿依旧在努力,希望能够多在领先的位置上持续一段时间,而他的坚持也给他带来了丰厚的经济回报——现在赫德其中一项重要的任务便是和谭延闿展开在无线电通信方面地谈判,英国政府已经授权给他打算将无线电技术给买下来。
这也是令赫德颇为咬牙切齿地任务之一,自从谭延闿地无线电电报机出来之后,他就已经意识到这个东西的价值了,不过在英国科学界持有的观点认为无线电通信的范围是极其有限的。不光是英国这么想。其他法国、德国等科学家也对此无线电通信的价值表示怀疑。但是这种怀疑随着谭延闿不断改进无线电通信设备增强了其稳定性和传输有效距离后而变的日益微弱。尤其是在达到两百公里地时候,所有人都意识到一个崭新的通信时代也许很快就要来到了。
两百公里显然还不能达到民用的层次,但是在海上指挥一支舰队作战已经是足够了,尤其是在天气比较恶劣的时候,舰队之间的通信条件非常差,而无线电却可以在这个时候有效的沟通各个战舰之间的联系。赫德在这个任务上被谭延闿狠狠的宰了一刀,他将会出售给英国皇家海军一套最好地无线电设备。但是索价居然达到了三千英镑。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在无线电设备在英国生产事宜达成任何交易,显然如果想要购买到好地无线电设备也只有从中国进口,这让赫德不禁感到有些英雄气短的感觉——曾几何时,在科学技术方面只有欧洲领先于中国,但是现在在这样高科技的方面居然要受到中国地限制。不过赫德却没曾想过千年来也只有最近这一两百年欧洲的科技水平才过了中国,现在不过是在某个方面的翻版而已。
谭延闿也知道随着欧洲方面对无线电通信技术的重视,自己保持领先已经越来越困难了,可以说自己手中的技术是在向贬值的方向滑落。现在最好的办法便是在欧洲还没有凭借本身的工业科技过自己的时候。将自己手中的无线电通信技术的相关技术专利卖掉,这才是最佳选择。他之所以现在还和赫德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僵持,就是想要卖个好价钱——三千英镑相当于两万一千两白银。这毫无疑问是属于暴利了,但他还觉得不够。
谭延闿给赫德开出的价码是在钢铁冶金方面英国的某些领先专利——直接卖银子对谭延闿来说意义不大,他比谁都明白今后几十年甚至是上百年都是属于科技大展时期,只要手中有技术他就不愁没银子,以他的身价也不缺几十万两银子。钢铁冶金是一个国家综合实力的表现,就那现在战舰上的钢面铁甲来说,你没有它战舰的防卫能力就差了几个层次,而它的价格突然上涨使得已经造了一半的镇远不得不采用一部分熟铁作装甲,其性能和定远是有着一定的差距的。可以说若不是定远在战斗中走霉运到极点,居然被别的战舰直接撞沉,光凭日本的舰炮是不可能将定远击沉的。
当然除了赫德之外,德国、法国、俄国等国对无线电也有着莫大的兴趣,在无线电问题上各国列强的态度从侧面也反应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越来越紧张了,尤其是德国和英国的关系对立面泾渭分明,倒是法国还有些暧昧,同英国的关系并不这么融洽。谭延闿虽然一直在密切关注着各
的外交走向,但是在无线电方面他争取在几大强国之的利益,所有的重点都放在了钢铁冶金上,对于德国也侧重了大口径火炮的建造工艺上。
之所以侧重钢铁冶炼也是为自己的汉阳钢铁厂挖取更大的潜能,冶金工业不是一天就可以提高上来的,尤其是各国列强在像战列舰装甲方面的特殊冶金工艺保密性越来越强——当初就因为定远镇远的订单落到了德国人的手中,英国拒绝出口给德国钢面铁甲装甲。但德国人凭借着其雄厚地工业基础在短时间内就仿造成功应用到定远舰的建造上。汉阳钢铁厂、江南制造局和天津机器局在仿造钢面铁甲上遇到了重大挑战,几个月来没有多少进展,要知道这种技术是欧洲十年前的装甲技术,而现在英国人已经开始使用哈维热德钢来作为战舰的装甲了。在海军大展的这个时代,一种装甲材料的应用时间变的越来越短,谭延闿相信即便是现在最先进的哈维热德钢装甲也不会领先太久。
汉阳钢铁厂作为谭延闿旗下地重工业部门地核心组成部分,不敢说是紧跟世界水平,至少也别被西方拉下十年地差距——当赫德在推销英国战舰的时候就向他介绍过哈维热德钢装甲这种比钢面铁甲更为先进的战舰装甲。一直以来他还以为钢面铁甲是最好的装甲。没有想到现在就已经过时了!而赫德此时也恨不得想要抽自己两下。他没有想到谭延闿对哈维热德钢装甲比对君权级战列舰的兴趣还要大,反过来在无线电通信技术转让上一定要以哈维热德钢装甲和相关生产设备作为交换,这弄得赫德有些左右为难。
天津机器局车间,一块厚约二百毫米的钢板横置于水压机工作面上,在唐伯文的命令下,工人们开启水压机挤压钢板,而旁边地一些技术人员在观察钢板表面变形情况。另外还要记录水压机现在的数值……同一天也是同样的钢板在大沽炮台接受炮弹实弹射击检验……
“组安,汉阳钢铁厂十天前送来的钢板样本我已经在天津机器局和大沽炮台分别做了试验,现在实弹检验刚刚结束,效果非常良好……汉阳钢铁厂所生产的钢面铁甲样本基本上符合了我们从英国喀墨耳厂进口的钢板质量,两在各项检测中的数值基本上相差无几……”在直隶总督府的小会客厅中,谭延闿接到了唐伯文用大沽炮台地电话传来地消息。
这部电话可以说是目前天津唯一的一部电话,这还是李鸿章时代所安装的,直接连通直隶总督衙门和大沽炮台。以便应对不时之需。而此时谭延闿通过这部电话在第一时间便知道了汉阳钢铁厂所仿造地钢面铁甲在数月之后终于有了一个令人振奋的结果。当然此时汉阳钢铁厂也只能是试制成功,想要批量生产和降低成本还需要一段时间,无论怎样。造舰的三大问题中舰炮和装甲问题基本上都有了确定的结果,剩下来的就看旅顺那边仿造三气缸立式三涨式蒸汽机的结果了。
不过在重建北洋海军拨款下来的同时,唐伯文已经在旅顺同主持新舰建造的魏瀚、陈兆翱、郑清廉等人共捧龙骨安置船台。在旅顺船坞将会同时开工建造两艘排水量在三千五百吨的钢面铁甲快巡洋舰,其中的一艘将会安置从英国进口的三气缸立式三涨式蒸汽机,而另外一艘将会安装由天津机器局在福建船政局引进的专家指导下生产的六千五百匹马力的蒸汽机——同前相比所建造出来的战舰由于蒸汽机的体积稍大,燃煤效率不高,所以在照顾战舰性能的同时压缩了储煤量。
为了节省工时工料,旅顺船坞采取了数舰并造的方式,同时开工的还有两艘仿造新进的飞霆鱼雷猎舰,排水量八百五十吨,航二十三节。如此之大的造舰工程,即便是福州船政局在其鼎盛时期也未曾有过,但是谭延闿此时手中握着大把的银子,朝廷的重建海军拨款数额又远比以前预想中的要多二百万两,他认为即便走一些弯路培养中国自己的造舰人才,这些银子花得值得。只要旅顺船坞此次大规模造舰工程顺利,两艘主力战舰在建造完工后整体性能达到设计目标的话,那他就可以以更加充足的理由来说服清廷继续进行自造战舰计划,而由此产生的效果将会是第一期一千万两海军拨款将足够建立起一支远东最强大的舰队,不敢说对付英国和俄国,但是应对日本的海洋威胁却是足够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苦涩的国歌
即便谭延闿在北洋海军上最近投入的比较多,但是他心中却很清楚自己的根基还是在6军。从旅顺海6联合演习回来集结军队完毕之后,经过两三个月的训练,新建6军已经完成了初步的军事训练。这次新建6军训练得到了萧轩等这些从德国回来的军事留学生的大力协助,训练计划更为科学,而不像谭延闿训练士兵那么奢侈——每名士兵在实弹射击训练中,每月消耗子弹不过才几十,不过得到老兵和教官的指导,虽然实弹射击的子弹数量减少了,但效率却大大增加了。
新建6军的训练水平在节节提高,但是谭延闿依旧是保证一个月有二十天的时间待在新军军营,而且每个月都有十几天的时间晚上回到小站军营进行夜间抽查或是演练。他不敢放松对新建6军和直隶督标新军的控制,除了和新军士兵在一起督促训练,还要不时的给新军军官上课或是进行演讲讨论。
在新军军营中由于士兵军官的文化水平比较高,除了有萧轩这样从德国学习军事留学归来的军官之外,还有很多从科举制度中走出的童生、秀才甚至是举人。甲午战争中国惨败对中国冲击最大的就是知识分子,无论是留洋受过新式教育的留学生也好,还是科举制度下培养出来的知识分子,这场战争对他们而言不仅仅是铁与火的交锋,更是改良与守旧、东西方文化地剧烈冲突。
就算是萧轩他们留学德国的军官。他们也是有着很深的国学根底的,那手毛笔字写得也是极为漂亮,谭延闿深知新军从上到下的士兵和军官对甲午战争也都有深刻的思考。谭延闿在新军中开展“富国强兵”系列的演讲和讨论,并不是培养革命党,恰恰相反他需要控制新军思想的进度,既不能向落后守旧地边缘靠拢,也不能极地向革命党前进。
对新军思想谭延闿必须做到引导但又不能过于激进,在同新军军官和士兵进行广泛交流地时候。他也现新军自己的“堵不如疏”的政策还是颇得人心的。并且还现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萧轩他们在德国的经历也引起了一样有着留学德国的段瑞等人地共鸣。段瑞居然还为了辫子向国内专门电报请示可以剪辫子的问题,结果为此还挨了顿训斥,这和他回国后没有受到重用有着很大的关系。
像段瑞这样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北洋军阀人物,谭延闿一直以来说不上防备森严,但也是有意识的回避他们,并不重用他们。不过时间一长了谭延闿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历史名人真的非常有本事,早期和段瑞一起留学德国的吴鼎元、商德全、孔庆塘、滕毓藻几人除了吴鼎元在火炮制造技术上格外优秀。由军职转为技术人员调往上海江南制造局之外,包括段瑞在内的其余四人都是新建6军炮兵中地精干力量。
也正是因为段瑞等人地能力实在是太高,谭延闿才决定改变路线让非侍卫队出身的军官把持一部分新建6军的核心军权。段瑞等人在德国留学两年学习军事,还包括在克虏伯炮厂实习半年,他们地6军军事素养非常高,尤其是炮兵方面,谭延闿这边的人基本上无法与其相提并论。当然这种状况随着侍卫队出身的留德军官回国报效,北洋武备学堂在新建6军的各个方面都会被极度削弱。同时随着时间的延长侍卫队出身的军官都必须在北洋武备学堂学习。并且从第三期总督府侍卫队开始,北洋武备学堂的毕业生将会在这支小型武装中所占的比例越来越高,可以预见两今后是和流的趋势无分你我。
在天津“北洋运动会”结束后。谭延闿每天都会抽出一些时间翻看各国报纸,并且专门指示电报局将李鸿章的位置报告给他,同时也要加强关注希腊雅典奥运会所传回来的消息。令谭延闿感到非常庆幸的是,留学生们在得到谭延闿的命令后,迅派出了以刘禹、杨、李韬为的十五人中国奥运代表队前往希腊雅典,好在欧洲有比较完善的公路铁路网,而通过驻英公使龚照瑗和英国驻华公使窦纳乐的协助,这支代表队可以快的乘坐火车一路畅行无阻的到达希腊。
如果要是没有龚照瑗的大力协助和英国对奥运会的支持,想要如期到达雅典参加奥运会将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按照谭延闿对刘禹等人的了解,以现在奥运会的水平而言,他们得到一块金牌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他们的体力都是在闽浙总督府的时候就经受过考验,在田径、射击和游泳方面有着相
优势。不过万事也没有绝对,奥运会毕竟是奥运会,届恐怕也会有人阴沟里翻船也是说不定的,对谭延闿而言参加奥运会就是一种荣誉,能够拿到奖牌就是胜利,若是能够拿到金牌那就是创造了历史……
“组安,昨天李韬拿到了一块射击银牌,刘禹拿到了掷铁饼的银牌!”沈静一大早就笑着走进谭延闿的办公室,向他扬了扬手中的电报笑着说道。
“银牌啊?嗯,也不错,两块银牌已经非常不错了,可惜不是第一……”谭延闿听后有些惋惜的说道。这是从雅典传回来的第一份有关奥运会成绩的电报。
沈静听后一愣笑着说道:“他们是拿了第一啊,否则怎么会是银牌?电报上说得,第一名是银牌的……”
谭延闿听后身体从椅子上“弹”起来从沈静的手中抢过电报,快的看完电文之后,心中真的是五味杂陈——他这个时候才知道奥运会的第一名不是金牌而是银牌,第二名是铜牌。至于第三名应该是张奖状什么地,除了李韬和刘禹之外,杨投铅球比赛中负于美国人得到了第二名铜牌,潘敏在三级跳远上也输给了美国人和法国人得了第三……
谭延闿放下了电报,心情又回归沉重,这并不是因为出征雅典第一届奥运会的刘禹他们没有多得几枚金牌,对于他们的成绩已经比谭延闿心中的预想好上太多了,但是最令这些创造历史的英雄们尴尬的是当他们站在奥运会的领奖台上的时候。奥运会组委会不知道该给他们升什么国旗。更不知道该演奏何种歌曲作为大清帝国地国歌!
当然在潘敏得到第三名地时候。奥运会组委会已经意识到自己地失误,赶制了龙旗作为清帝国的国旗,但是这国歌让运动员们太尴尬了,倒是在刘禹站在金牌领奖台上的时候,看到组委会临时购置的龙旗升起的时候,刘禹扯着嗓子干吼了一通家乡的小调。
刘禹在来的电报中对此只是“彼观周遭洋人嬉笑不已,心中不胜哀痛”。令谭延闿没有想到地是。不光是刘禹和李韬在奥运会的领奖台上面临此种尴尬的境地,几个月后在欧洲各国访问的李鸿章也在一次盛大的庆典上再次面临国歌的尴尬,几人处理这种情况的方式也是几乎相同,不同的是刘禹和李韬吼得地是闽浙家乡地小调,而李鸿章则是用苍老沙哑的嗓子喉了一通流行于安徽合肥、六安一代的庐剧,俗称“七板子”。
当飘扬地龙旗在奥运会的最高领奖台上升起的时候,当刘禹、李韬和不久之后的李鸿章在各国观赛观众和各国政要面前所干吼家乡的小调时,节律铿锵。饱含着压抑忧愤之音回荡在所有人的耳边。在场的所有人听后。不管是面对一脸刚毅的军人还是白苍苍的李鸿章,讥笑的神色一律从脸上荡尽,无不变得肃然——他们是听懂了。听懂了一个无国歌的古老帝国的国歌,沧桑抑郁之音所迸出来的悲壮之音……
“为了扩张精神上的影响而花些钱,即使从物质意义上说,也能够比别的方法获得的更多。商业追随精神的支配,比追随军旗更为可靠……哪一个国家能够做到教育这一代中国青年,哪一个国家就能够由于这方面所支付的努力,而在精神和商业上的影响取回最大的收获……随着每年大批的中国学生来到美国,并且同时又有一大批的中国学生从美国各大学毕业,美国将最终赢得一批既熟悉美国又与美国精神相一致的朋友和伙伴。没有任何其他方式能够如此有效的将中国与美国在经济上和政治上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亲爱的克利夫兰总统先生,此时的中国正在经历一场巨变,世界上的每一个大国都将或多或少的与这场巨变产生密切的关系,对他们来说每一个国家都必须决定这些关系将是一种怎样的关系——是和睦友善的关系,还是残忍的暴力和武力威胁的关系,美国应当毫不迟疑的做出自己的选择……”
谭延闿第一次在公开场合亮相傅彩云公馆,随行的当然还有所有驻华公使眼中的天使夫人方榕卿,之所以出席这次聚会是因为他必须要在适当的情况下为傅彩云的身价捧捧场。今天正好是沙皇俄国新皇帝尼古拉二世正式加冕的日子,谭延闿便公开的借用傅彩云公馆来为庆祝俄皇加冕的机会集中的和所有外国驻华公使进行一次比较盛大的庆祝活动,而此时李鸿章已经于四月二十七日到达俄国西部港口敖德萨,开始了他的访俄行程。
中国此时的政坛上对外交事务上难得形成了统一
——亲俄!这在各国公使间已经不再是个秘密,也是德法干涉日本占领朝鲜的报答,不过耐人寻味的是无论俄法德三国在干涉日本之后,并没有获得什么实质上的利益,德法这种追随也就算了,但以俄国的贪婪居然连半点明面上的好处都没有获得,这实在是让所有的外交人员感到有些吃惊。
其实在京津两地的各国公使还有在上海、广州的各国外交人员***中也有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似乎对俄国地态度非常不友好。准确的说是总督大人的儿子对俄国人相当的不友好——俄国在甲午战争结束后的光绪二十一年向大清帝国提出由于和日本交涉的原因导致两国关系极度恶化,俄国在远东唯一的港口海参崴冬季结冰不利于军舰停泊过冬。所以便前往清帝国旅顺和威海卫过冬,并且取得了每年在胶州湾过冬的权力。
俄华之间这个举动曾经引起了以英国为地其余列强国家地警惕和瞩目,但是在第二年情况就完全变样了——北洋大臣上书帝国朝廷,以旅顺军港和威海卫海军基地整修和北洋海军在旅顺将会举行大规模地军事演习而拒绝俄国在两港过冬的要求!当然北洋大臣的这次上书也还是照顾到俄国的面子,俄国远东舰队的过冬锚地被固定在了胶州湾。
现在能够在“彩云公馆”中站着的外国使节,都是在华生活数年甚至像赫德那样生活数十年,能够说一口流利的京腔,熟练使用筷子地中国通。他们对中国的官场洞若观火。而朝廷内部派系之间的倾他们是看得不大明白。但却对此有着惊人的直觉——现在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早就不是那个眼神不好的谭钟麟了。而是他那个天才儿子谭延闿。可以说北洋大臣对俄国的态度就是这个名满天下的小总督对俄国的态度,要命地是以谭钟麟今时今日在大清帝国政坛上地地位而言,左右他言论甚至是思想的谭延闿对俄国的态度已经呼之欲出了。
当然那个大胡子地俄国驻华公使喀希尼也不是没有对北洋大臣拜访过,双手奉上的六十万两银票的贿赂已经成为驻华各国公使圈中的一个巨大的笑柄——包括卢汉铁路的那笔贿赂款项,俄国在老眼昏花的谭钟麟身上差不多投入了一百万两,结果喀希尼没有想到他所瞧不起的“老辫子”居然将这一百万两银子直接交给了大清帝国的实际掌控慈禧太后还有名义上的帝王光绪皇帝。结果可想而知,这一百万两中的六十万两变成了昆明湖边上的一座漂亮的宫殿。而剩下的四十万两,谭氏父子则心安理得的装入自己的腰包……
以前各国对新任的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能否像他的前任李鸿章那样肩负起重要的外交事务而感到怀疑,但经过一年多以来的接触交往,他们这才现李鸿章的时代虽然已经过去,不过属于那个小总督的时代对于外交事务极为娴熟,而且颇富有技巧。最明显的感觉便是这个小总督的外交政策明显不屈从于主流,而是根据局势加以研判后走平衡策略——现在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的外交方针和满朝的亲俄明显不同,反倒是和英美走得更进一些。
“托尼先生。非常冒昧的问一句。您在美国属于共和党还是民主党人呢?”谭延闿在阳台上和已经因为美国对华开展贸易有功而接替原回国述职的领事成为驻天津的正式领事的托尼相对而坐,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
谭延闿趁着宴会的盛大舞会后和方榕卿领舞之后,便借着夫人今天有些疲劳的理由两人先行退场到三楼休息。不过他却在三楼的一个阳台上秘密和托尼相互接触。托尼在舞会开始前便已经被傅彩云安排到这里,当他得知谭延闿和他秘密会谈之后还是显得非常惊讶的,但是对此又非常期待——正是因为谭延闿的缘故,最近美国向中国出口了大批的机械设备,其中卢汉铁路修筑的工程设备全部是从美国引进,而旅顺相关的造船设备亦是如此。
托尼知道自己能够如此顺利的开拓美国在华的商业利益完全是眼前这位容貌和思想完全不相称的年轻人所做出的努力,自从在两年前他认识这个年轻人之后,就现他对美国有着莫名其妙的好感,尤其是在其父接任李鸿章的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之后,在其职权管辖范围之内做出了很多对美国极为有利的决策,这在以前是非常难以想象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 留学生
其实谭延闿知道托尼是个共和党人,而这个时候的美国总统克利夫兰却是个民主党人,后世美国民主党与共和党之间的大象和驴子的故事他还是知道的,对于美国现在对华人所采取的排华政策也有着相当的了解。不过这些都并不是展中美之间关系的障碍,他深知美国的特性——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可以驱动美国,而这个时候的美国还不是那个经历两次世界大战展起来的级强国,与后世美国称霸全球的野心相比,它还是追随在英法德等列强国家后面的二流列强,比意大利的地位稍微好上一些。
美国终究是美国,由于地处美洲大6,两次世界大战的战火都没有烧到美国,而现在就工业水平来看,美国的工业实力早早的越了俄国,紧追英德之后。谭延闿明白只要一次世界大战一旦开打之时,也就是美国彻底走上称霸全球之始,而美国的无论在政治、经济方面的制度也更适合它的存在和展,令他非常可惜的是给美国拴上个龙套的最佳时机已经过去,他看不出有什么机会来制约这个未来的级大国的展——即便有他也没有这个实力。
“既然没有办法来战胜对手,那就选择追随胜利的脚步获得最终胜利的分红……”这就是谭延闿对美国的想法,同时也是因为在他的记忆中,很少听说留学美国的留学生中产生过革命领袖。历史上这些有留美背景地留学生中绝大多数都成为了近代中国科学、教育和司法方面的精英。
“我是个共和党人!”托尼似乎对他自己的共和党人身份感到非常骄傲。
“我本人对于美国的社会制度非常感兴趣,贵国一直以来都是两党通过竞选来实现轮流执政,尽管这在中国是一件很难想象的事情,但对于我国而言是具有相当的启示意义的……据我所知我国政府的第一名留学生容闳先生就是留学贵国,而后也相继派出了大量地留**童到美国学习,现在主持修建卢汉铁路地詹天佑先生也是那批留**童中地一员,对此我个人非常感谢贵国过去曾经给予我国在人才培养方面的帮助……”谭延闿轻轻的弹了弹手中雪茄的烟灰笑着说道。
托尼领事也笑着说道:“我为我国能够为贵国培养出詹天佑先生这样的人才而感到骄傲,可惜贵国政府中断了留**童的计划。而当初那一百多名留**童中能够取得美国大学学位的也不过寥寥数人。这真是一件非常遗憾地事情……”
“这确实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情。不过令我们非常高兴的是依旧可以看出当年派遣幼童前往美国学习先进的科学技术,这一政策在现在看来仍是一件具有远见卓识的决策,遗憾的是这个决策只有一个良好的开端,却没有达到人们对此的最终期待……不管怎么说,詹天佑先生现在能够顺利地主持卢汉铁路地修筑,这中间还要拜贵国昔日的培养之功,他不仅是我国的骄傲。我想同时也应该是美国地骄傲……”
“我对我国当年能够培养詹天佑先生这样对贵国有着重要作用的人才而感到由衷的荣幸……亲爱的小总督大人,今天您邀我前来应该不是为了缅怀过去的历史吧?”托尼领事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知道这次会面谭延闿的开胃菜应该算是上来了,他也大致清楚了这次会谈的基本内容,很可能是关于中国将会再次向美国派遣留学生。
对于现在甲午战争战败后的中国局势,托尼领事虽说不上是洞若观火,但作为一个旁观的外国人他的头脑还是非常清楚的。说到留学生问题,他也知道自从中国战败之后的这一年当中。中国对于这场战争也进行了深刻的反思。认为日本之所以战胜中国,坚船利炮并不是主要原因,关键决定胜负的是日本的明治维新让日本学习了西方的先进技术。使用西方的方式训练军队,最终打败了中国。
正是因为这一想法在中国的知识分子当中非常有市场,而且中国各省的主政们对此大多也是非常赞同,所以中国各省在最近的一年当中开始逐渐向外国输送留学生。尽管向外派遣留学生的数量并不是很大,但作为一种趋势,托尼领事认为这种趋势已经不可逆转——向外国派遣留学生一向是向外国学习的最佳捷径。
由于身处天津,托尼领事也看到了直隶总督府也向国外派遣了很多的留学生,在数量上应该是全国最高的,不过这些留学生的出国学习方向大多都是德国和英国,至于美国和法国等列强国家却非常少。留学生数量的多寡和国家利益的多
法直接挂钩的,不过在刚才的谈话中,托尼领事已经注意到谭延闿拿正在主持修建卢汉铁路的詹天佑来说事,这让他在心中有了一种非常模糊的感觉——中国因为修建卢汉铁路也向外国进口了大量的工程机械设备,作为一项庞大的铁路工程蛋糕,可以说工程机械设备的采购也是不可小觑的一个方面,既然中国人已经决定自筹资金使用自己的技术人才来主持这条铁路的修建,各国列强可以说在这条铁路上根本没有占到任何便宜,若非要挑出一个国家在这条铁路上获得了利益,那只有美国,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主持修建卢汉铁路的那个中国总工程师曾经就是在留**童之一,而且还是为数不多能够拿到美国学位的的幼童!
一想到这里,托尼领事的头脑思路立刻清晰了很多——在他的眼中,中国是个才刚刚在现代化道路上学步的婴儿,在这个普遍工农业都处于原始状态地国家。如果要想自强从而赢得下一场中日战争的胜利,那必然是要效法西方的,而向卢汉铁路这样的大型工程以后也绝对少不了。
“如何在中国谋求进步的过程中获取最大的利益?!”托尼领事心中也在暗自盘算着得到的结果只有两条路——一个就是干脆让中国彻底保持现在的状态,没有西方列强为中国培养留学生,以现在中国地水平自己来完成现代化就缺少相应地人才,毕竟詹天佑这样地人才在中国屈指可数。不过这条路显然是不切合实际的,美国不接受中国的留学生,其他列强国家呢?所谓列强统一行动的原则因为这次甲午战争俄法德派出各自的远东舰队武力干涉日本已经起了一个非常坏的影响。可以说这个基础原则已经因为这次行动而变得名存实亡了。在托尼看来使用列强统一行动原则来拒绝中国向外国派遣留学生更是一件非常荒谬的事情。在政治、军事和商业利益地驱动下。拒绝中国留学生这是可能实现么?从最近英国海军部重新接受中国的海军留学生的行为看来,若不是因为中国的一千万两白银的重建北洋海军计划的引诱,很难想象固执的英国佬会这么做!
既然不能阻止,那就必须要在顺应潮流的同时让美国获得最大地利益——詹天佑已经是一个非常出色地榜样了,一个美国培养出来的中国工程师自然会对美国产生好感,这种好感是根深蒂固的!从詹天佑离开美国十多年后地今天主持修建卢汉铁路一事看来,美国就已经获得了回报。尽管这个回报的时间是有些长了点,但如果詹天佑是个政治家呢?
托尼领事想到这里,他的头不禁有些轻微的摆动——他很难想象如果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若是与詹天佑一样拥有美国留学的背景,那将会给美国带来怎样的好处!至于回报时间长,这并不是问题的关键,詹天佑因为成为第一个主持如此规模的铁路工程的中国人而声名鹊起之后,关于詹天佑的一切都给暴露出来了,托尼领事在《字林西报》上还了解到这个当初在美国专攻铁路工程的留学生在归国之后。居然有长达数年的时间是在干海军!
作为前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李鸿章的英语家庭教师。托尼非常清楚像詹天佑这样的留**童在日后使用上的失误完全是因为中国人自己造成的。如果当年使用这批留**童的人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话,那毫无疑问这场悲剧是完全可以避免的,也就说今后的留美留学生的使用问题上应该不会出现那种张冠李戴的乌龙事件。
“呵呵。托尼先生,缅怀过去的历史是展望未来的一种方式,在某种意义上而言这也预示了未来的某种走向……”谭延闿向托尼领事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
“可是我却看不到这种未来的走向,一直以来阁下所派遣的留学生大多都集中在德国,据我所知这些派往德国的留学生所学习的大多都是军事,而科技方面的不是没有,只是相对于军事留学生而言数量实在是很少……”托尼领事微微的笑了笑说道。
“欧洲正在经历着一场变化,这种变化相对于我国而言更趋向于暴力性,当然现在的这种趋势还并不明显,但已经隐隐成型,相信托尼先生对此也应当有所了解……”
谭延闿的话得到了托尼领事的赞同,托尼微微的点了点头说道:“诚如阁下所言,这种趋势是存在的,就我个人理解而言,将人类文明投入到战争显然是一种愚蠢的行为……这里距离欧洲实在是太过遥远了……”
“托尼先生应该对法国的历史有所了解,就我个人看来留学生应该
性非常强的一件事,我不希望我国重走法国大革命时路,可以想象如果法国的事情在中国重演的化将会是一个局面,而中国的人口远比法国多出十倍,就破坏力而言那已经就不是十倍的问题了……留学生所肩负的任务是学习各国的先进科学知识,在进一步的延伸可以涉及到法律、政治乃至国家体制的研究……相对于西方文明世界,我更加欣赏贵国。显然贵国的实力不如有号称日不落帝国大英帝国强盛。但这并不重要,重要地是贵国的安定是英国难以企及的,现在的欧洲上空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药的味道,除了军事留学生之外,我暂时想不出把学习科技和法律等方面的留学生派到那里的用处……你知道这些留学生对我而言是一笔非常宝贵地财富,在战争地威胁下,还有混乱地欧洲思潮影响下,这对他们的学习显然是极为不利的……”谭延闿微微的笑着说道。
中国目前正在生的一些事情。托尼领事多少也知道一些。自从甲午战争过后。这个帝国的人就不断的在生一些变化。在托尼地眼中中国在大体上很可能会趋向走日本那样的变法强国之路,但清楚帝国官场的他认为在中国这样的国家如果像日本那样实现转变将会是极为困难的,毕竟两个国家的人口和疆域有着太大的差别……在这种转变的同时,托尼在心中也不知道为什么也感到一种紧张——他可以看得出来越来越多地长袍马褂地中国人对像他这样的外国人表现出来的麻木、敬畏,而现在是一种说不出来地越来越多的——憎恨?!
显然目前的这种情况,对面坐着的年轻人也感觉到了,这种变革到底是变法还是革命?托尼领事心中也没有多少。不过他更倾向于前,但后也不能排除,尤其是后对于他们这些外国人来说是最糟糕不过的了——当然托尼领事作为一个美国共和党人,他还是非常希望中国能够走上向美国那样的道路,对于现在的皇权独裁他是不屑一顾的,就正如同样的种源美国人看英国人就像英国人看不惯美国人一样。不过在他心中最关心的不是中国到底生革命还是变法,他最关心的是作为一个外国人和在华的很多外国人,他们的生命财产将会在这次巨大的变革中面临怎样的考验?!
不过在对方的言语中。显然不希望中国生革命只需要变革……
“无论如何。他是一个为皇权独裁而服务的官员……同时他也是一个温和主义……”托尼领事心中在给这个年轻人定位。
“你认为中国会生法国那样的革命么?”托尼领事似笑非笑的说道。
“这个恐怕只有上帝才知道,不过通过阅读你们西方各国的历史,我也多少明白一些。要生革命至少也要有先期的思想运动,只有思想上的变革才会促动革命的展……现在欧洲各国各种思潮流行,这并不是我所派出的留学生所需要的,相信领事先生也不愿意看到中国留学生接受这些革命思潮吧?”谭延闿笑着说道:“美国的政治环境安定,科学达昌明,再加上我国先前就曾有过向贵国派遣留学生的历史,并且当时贵国的报纸舆论对这些留学生的评价非常好,我想现在是修订以前错误的时候到了,我应该重新向美国派遣大量的留学生……”
托尼领事对此微微笑了笑说道:“伟大的美利坚是非常欢迎贵国的留学生前来的,若是阁下有意的话,我可以从中对此进行沟通……”
谭延闿听后却摇了摇头说道:“领事先生,如果单纯的从留学生角度而言,我想你对此问题的看法过于简单了些……应该说在过去的五十多年中,我国与包括贵国在内的很多冲突都是因为双方对彼此的不了解或是某种误会而产生的,应该说留学生是沟通两国之间的一座桥梁,我想贵国应该将此事看得更加长远一些……”
看到托尼领事眼中疑惑的神情,谭延闿笑着说道:“领事先生,这一次至少在直隶一省,总督衙门将会通过考试等选拔方式一次性输送六十名左右的合格学生前往美国学习,不仅如此,像这样的选拔每年都会持续下去,而且在数量上也会越来越多……同时也会有昔日的留**童那样的学童前往美国学习,两每年的数量估计肯定要过一百,年份多了之后数百名也不稀奇……如此数量众多的留学生,托尼先生不认为我们之间应该做一下好好的规划么?!”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互惠
“这么多?!”托尼领事有些惊讶的问道,他还以为如同已往的朝廷向国外派遣留学生一样,一批也就是三四十人,连续三四批也就是顶天了,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的胃口居然这么大,一下子就是六十多人,以后还会更多,至少第二批也要百人,随后梯次增多……
谭延闿非常肯定的点点头说道:“不错!我打算将留美学生分成官派和个人基金资助两种,只要家父能够一直坐在这个直隶总督的位子上,那官派留学生就算不能再增加数量也会维持在这个水平上;而我个人也会联合其他商家一起建立一个基金会,专门资助中国学生前往美国留学……当然无论是公派还是受到资助,可以预见以后中国,至少是北中国地区前往美国留学是一种潮流……”
托尼相信谭延闿对留学生的分析,因为这个少年的老子便是北中国说一不二的主儿,准确的说是这个少年说一不二,对于谭延闿的身份他已经有相当程度的了解,若说谭延闿出资建立一个留美学生基金会,这个能力绝对有——如果说很少有人知道汉阳钢铁厂的幕后大老板是谭延闿的话,那抵羊纺织厂和卢汉铁路公司的大老板对托尼并不是一个秘密,而且谭延闿和广东商团之间的密切关系也是随着三家船厂的开工而浮出水面。
“阁下觉得该如何规划赴美留学生呢?我又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呢?!”托尼换了一个姿势淡淡地说道。
“领事先生应该清楚我国的教育制度与西方各国都不同,是一种延续了一千多年的科举考试制度。这样的考试选拔人才的制度下所培养出来的人才是无法直接赴美留学的,我需要贵国能够协助我建立一所专门培养赴美留学的学校,这所学校中地成绩优异将会直接得到资助前往美国留学……另外我希望能够得到贵国更多地帮助,比如在天津等地建立一些学校和医院等偏向公益性地产业,并且在某种程度上做一些改变在华美国公民在我国民众心中形象的一些事情……”谭延闿开出了自己的价码。
托尼微微笑道:“难道阁下的财力还不足以干这些事情么?!”
谭延闿摇摇头不以为然的说道:“如果托尼先生消息灵通的话,可能会听到我会欠广东商团八百万两银子的债务……当然这些并不重要,八百万两对我而言并不算什么!我之所以建议领事先生,完全是处于对贵国地利益而考虑……”
“我国的利益?!”托尼领事有些嘲讽的笑了笑说道:“阁下恐怕是言不由衷吧?!”
“领事先生。不要质疑我的诚意。也不要质疑我的判断。在按照我所说的话去做,对你本人和对你背后的祖国而言将会有着莫大的好处!”谭延闿眼中闪出了迷离地神采。
托尼领事笑着说道:“非常遗憾,谭先生,我从中看不到什么对我国利益有帮助地地方……”
“正如我先前说过的一样,留学生是一道加强两国相互了解的桥梁,领事先生,在做这件事地时候我么应该都有着长远的政治眼光才可以。我们做的事情都是在十年、二十年甚至是更长时间后才可以看到的长期收入——当一批批从美国留学归来的中国留学生,他们在十年二十年后都会步入关键的职位,就像詹天佑先生一样,这个留美留学生群体在未来将会给美国和中国都带来什么?亲爱的领事先生,请相信我的判断,这绝对不是几万两白银所能够购买到的!也会使得美国在面临其他中国问题的时候得到意想不到的帮助!所以我认为所谓代表商业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我们应当将眼光放得更加长远一些……”谭延闿笑着说道。
托尼领事听后低下头沉思了一会说道:“我不得不承认阁下的政治洞察力非常的优秀,正如你所了解的。有些事情是我无法来做出决定的。美国是一个民主的国家,如果阁下的要求出了我的权限,我会忠实的将阁下的要求转达回国……当然。下面我想听听阁下所提出来的具体要求……”
谭延闿笑了笑说道:“无论如何我必须感谢托尼先生对我的理解,先要在天津建立一所专供培养留美留学生的学校,这只是一个开端,我个人希望美国能够派出足够的教师来协助我完成这件事,而且以此为依托将这所学校依据美国的标准建成一所大学,而后在天津建立相应的中学和小学等一套完整的西方教育体系……这是一项庞大的行动,时间也非常漫长,完成这一切需要贵国政府的帮助,当然我也可以寻求英国、法国或是德国的帮助,但我个人认为选择贵国对我而言才是真正正确的选择……”
“建立
育体制……嗯,恕我直言,阁下的想法非常好,但以多年的经历来看,建学校并不是一件难事,关键困难的是该如何吸引生源,据我所知贵国的官员选拔制度是和科举考试制度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说得不客气些,贵国的读书人读书是为了做官,而科举考试正是因为能够做官才可以吸引到如此多的人……而我们即便将学校建设好了,该如何招收生源?据我所知贵国是不可能接收没有科举制度背景的人来做官的,就算我们建起了大学,对中国一辈子钻研科举考试的文人有什么吸引力?这样办出来的大学所培养出来的人才是不能够担任贵国的官员的……”
托尼领事对科举制度倒是了解的非常清楚,一句话就指明了科举和大学之间在中国的巨大差别——能不能当官才是两之间最大地不同。他曾经担任过李鸿章儿子的私人英语教师,不过像李鸿章这样可以轻松的请到领事当英语教师不说。在中国能够请到一个英语教师在这个时代依然还是一件非常费力的事情,除非是报考相关的学堂,否则也只有依托密切的友谊关系来达到这个目的。
谭延闿认真的听后,摆摆手笑着说道:“在中国没有什么不可能生地事情……一千多年前地中国一样也没有科举考试制度,在有证可查地历史当中,那没有科举制度的一千多年中国是如何选拔官员的呢?!……呵呵,托尼先生,有些事情诸如科举制度选拔官员的问题。这是一个哲学范畴的问题。并非是不可改变的数学公理。时代在进步,总会有一些不合时宜的制度或是其他什么东西被时代所抛弃,而科举制度选拔官员就是其中之一,当然这需要一定地时间,我相信这个时间并不会太长,与其事到临头去做,不如先下手做些准备工作……”
托尼领事点点头。他非常赞同谭延闿对科举考试选拔帝国官员制度的不满和判断,这种不合时宜的旧有选拔官员体制大大落后于现今各国流行的选拔官员体制,他所接触的有很多中国高官对这种选拔官员体制是持反对态度的,而李鸿章作为他最熟悉的朋友更是如此。
“我们迟早都要建立现代化的教育体制,当然已经持续了一千多年地科举考试制度要说改也不是这么容易地,就像高行驶的火车停车一样,不是你拉了刹车就可以停得下来的……西方各国地现行教育体制比我国的科举制度的优越性就在于可以培养专门的人才,就算学出来做不了国家官员。也可以通过自己所学的知识来谋生。而能够通过科举制度成为帝国官员的,毕竟还是少数,像我就是这一群体中的幸运儿……”谭延闿说到这里用夹着雪茄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脸笑着说道。
托尼领事听后也是会心一笑。只有在中国生活的时间长的外国人才会明白这个神秘的国度中的读书人要想通过现行体制的科举考试成为帝国官员是多么一件艰巨的事情,托尼领事作为李鸿章的朋友在开始的时候受李鸿章的委托来培养他的两个儿子之时,就曾经向李鸿章详细的了解过中国的科举考试制度。
一直以来张之洞的崛起度之快,以湖广总督的声势在挑战李鸿章的疆臣之的地位,张之洞一直就是眼高于顶,他和李鸿章之间的竞争其中就是有一项——张之洞是慈禧太后钦点的探花郎。张之洞看不起李鸿章排挤异己结交小团体和朝廷对抗的做法,更看不起李鸿章的进士出身,而李鸿章也同样看不起张之洞的名士派头。李鸿章虽是进士出身,不过他在投靠曾国藩镇压太平天国时候的某些做法,有了“翰林变作绿林”的臭名声,加之曾国藩在科场上的遗憾,使得他对科举考试更无好感,对托尼领事询问科举考试的回答自然是负面居多,满腹牢骚也不为过。
托尼领事的笑容中自然还有其他的含义,他对于二百多年中才出现的第三个连中三元高中榜的状元郎居然也和李鸿章一样对科举考试深恶痛绝而感到惊讶,要知道对方的身份比现在各省握有实权的总督中“学历”最高的张之洞还要显赫的多,但就是这么一个幸运儿居然对科举制度是如此看法,若是说出去恐怕没有人会相信。
“呵呵,阁下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如果说是建立几所西方教育体制的现代学校,或是每年数十个前往美国留学的留学生,这对我的权限的而言是不成问题的……不过阁下的设想可能是过于宏大了些,对于这个计划显然是出了我作为一个领事的权限,对此我希望阁下能够给予我充足的时间向国内汇报,当然我会以最快的度给阁下予以答复……”托尼领事将身体向前靠了靠笑着说道。
这件事就有劳领事先生从中奔走了……就我个人看来对于贵国是一个难得的机遇,我知道领事先生近年来正在大力拓展中美之间的贸易往来,当然由于众所周知地历史原因。在我国与其他国家的贸易份额中,英国是占据绝对优势的……芦汉铁路机械采购事件只是一个非常具有典型性的示例……我相信短时间内的掠夺性贸易是积累怨恨的根源必然不会长久,这种畸形的贸易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改变,在一个公正、公平地贸易平台上,谁能够成为中国这个巨大市场地最大赢家?精神地力量远比炮火更加有力也更加深入人心……美国在中国的现代化教育中所付出的一切,为中国培养了绝大多数的可用人才,这些人才将会在将来给予美国难以想象的回报……这种合作是互惠互利的合作,等他们成为有用之才的同时。中国和美国不仅仅是经济上地相互靠拢。在政治上也将会是密不可分!”谭延闿为了打动托尼领事而下了点猛药。
托尼领事听后不禁动容。非常认真的说道:“阁下描绘出了一副中美关系未来的美好蓝图,令我不禁心驰神往……请阁下放心,我将会尽其所能为促成这个计划的顺利实施而尽力!”
“在哥伦布的大航海时代,如果乘坐当时的船舶从中国到美国将会花费数个月乃至更长的时间,中间还要冒着巨大的风险,而现在蒸汽铁船地出现使得跨越太平洋地时间和安全上都远远的过当时那个时代……我想要说的是,在科技进步地今天。中美两国之间的太平洋并不会成为阻碍两国交往的障碍,太平洋的安全对于中美两国都是至关重要,两国之间未来关系紧密与否有着息息相关的关系……所谓前人种树后人乘凉,有些事情现在看来也许是毫无商业价值的,但是在未来将会体现出令人难以想象的巨大价值,领事先生,你认为呢?!”谭延闿站起身来向托尼伸出了手。
托尼领事笑着站起身来也伸出了手与谭延闿两手相握说道:“阁下之远见我甚为佩服,深以为然……”
“你自己就是考科举出来的。现在又要建新式学校。这未免有些……”方榕卿依偎在谭延闿的身旁,看着宴会散后,各国领事或是天津的各大洋行的头面人物都坐着各自的马车纷纷离去的时候。两人站在彩云公馆的露台上看着。
“是不是有些不地道?!呵呵,这也没有什么,你没有考过科举,对这里面的艰辛很难理解,这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读了一辈子的科举若是不中就等于数十年光阴虚耗,像沈静、寇青他们都是半路迷途知返,加上本身运气不错才会有今天,但更多的人都是皓穷经一辈子一无所获,甚至连可以糊口的本事都没有,晚年无比凄凉……”谭延闿看着夜幕下的城市***有些出神的说道。
方榕卿在一旁乖巧的点点头说道:“这些事情我也听过不少,父亲就曾经和我说过很多当年他考科举的事情……”
谭延闿轻拍她的肩膀说道:“其实几百年前还有西方人来到中国了解科举制度后,称赞这种选拔官员的体制是最好的办法……什么事情都没有绝对,重要的还是看适不适宜,我虽然是连中三元,读书人中像我这样的也就不枉白活一世了,可是为政不计虚名,考虑的因该更多更长远……仿效西方建立现代教育体制于国有利,不可不为,就算是虚名也是可以不要的……”
“可这么一来,废科举也是断了天下读书人出人头地的路数,不要说你,就是当今皇上也不得不慎重……”
“什么事情都没有绝对,关键是看准时机!又不是我们来亲自打头阵,这件事比我们更积极的人有的是,看准时机从中推波助澜就是了,没有必要将天下读书人的怨恨都揽到自己的脑袋上,我不会崇高到忘乎所以,有这样想法的人是可敬但绝非从政之人……”谭延闿微微笑了笑。
康有为所引领的“公车上书”所造成的影响可能是因为中日甲午战争,中国并没有像历史上那样败得这么惨所以影响力也小了很多,但是这件事依旧成为震撼全国的政治事件,而康有为因为领导公车上书运动也一下子名动天下。与孙中山所领导的暴力革命派在广州动了第一次起义一样,以康有为为的中国传统知识分子改良派也开始登上了中国近代政治舞台,虽然声势上远比革命派要浩大的多,但谭延闿却知道他们不过是缘木求鱼而已,用他们实现一些自己不方便出手的事情还可以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人才
如果说美国在中国最有价值的投资,谭延闿一定会选择清华大学和庚款兴学——这两个举措确实是对中美两国在二十世纪的头几十年中受益匪浅,中国得到了大量的人才,而美国的这笔“精神投资”确立了美国在中国的地位。如果不是因为在二战中成了英雄的美国自信心爆棚插手中国内战,或是没有冷战的话,可以预见美国在华的“精神投资”将会获得空前的成功,但历史还是非常残酷的,美国人最终站错了队,几十年来苦心经营的“精神投资”全面破产。
就像现在在华最成功的外国武器制造商克虏伯一样,克虏伯推销的不但是自己的火炮,更是接纳了中国6军中大量的人才前往德国深造学习军事,目前北洋中留学“成色”最足的段瑞五人,他们三年在德国学习的时间中有半年甚至是一年的时间都在克虏伯兵工厂中实习,论炮兵和火炮制造与使用理论,谭延闿的“侍卫队系”是拍马也赶不上的。正是因为如此,无论是在李鸿章时代还是在谭钟麟时代,北洋的6军、海军所使用的进口大小口径火炮几乎都是克虏伯公司一家生产,剩下来的便是谭延闿一直主张的引进加仿造所出来的火炮产品了,至于别国火炮产品所占比重微乎其微。
谭延闿心中非常清楚,科举考试的命运最迟也不会过十年必然会结束,康有为在公车上书成为士子的领袖级人物之后。便开始大量地表文章著书立说宣扬自己的维新思想,其中废除科举考试制度就是他维新变法中的核心部分。
“如果你们真的有能力动维新变法,那借机废除科举考试未尝不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谭延闿心中默默的想到。
随着谭延闿慢慢的步上高位,给他感触最深的还是缺少相关地人才,军事人才是他最为看重地,也是他最为保守地方面——在北洋6军学堂没有被他彻底掌控之前,能够成为他真正心腹的只有自己所训练出来的侍卫队出身的军官。至于其他科学、经营管理人才他则感到非常缺乏,像寇青这样的商业人才并不是每次都可以碰到的。这需要谭延闿的人品值达到相当高地水平才行。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并不是每次他都有好运气挖掘到寇青这样的人才——从两广到直隶总督,总督府招募幕僚也不是一两次了,但是质量上却让谭延闿备受打击。
随着北洋的摊子越铺越大,对于新式人才的需求也是越来越迫切,而在中国科举考试一统天下的时代,靠本土出产新式人才实在是太少了,再加上让康有为等人这么一闹。各省总督都在想办法笼络人才,军事的、科技等方面的人才更是各省总督角逐的焦点。想要满足自己对人才地需求,最彻底地办法便是开新式学校,批量的出产各式人才,在这方面北洋也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如果有必要地话,就像北洋6军学堂那样成为谭延闿控制各省新军训练的把柄一样,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开展新式教育最重要并不是建学校的银子。关键的是缺乏各种科目的老师。谭延闿可舍不得他好不容易四处搜罗来的人才回到各个学堂当老师,唯一的办法便是借鸡生蛋——抱抱美国人的大腿,以未来的空头支票形式来诱惑尚且还处于二流强国的美国为培养中国人才大开绿灯。他相信精明的美国人会从中看到机遇。美国人在华开拓市场的野心从来就没有降低过,不过由于英国在过去的几十年直至现在的强势,使得美国人的这种努力并没有多大的进展,而美国日益膨胀的工业总产值使得开拓市场已经迫在眉睫。
不过谭延闿也不打算让美国人直接控制中国的现代化教育体制的建设进程——他给托尼领事开出的价码是中美合办所有的现代化学校,如果清政府不出钱的话,那他会以个人名义或是纠集一群有实力的商人来出资推动这个计划的前进,而谭延闿则作为这些学校在政治上的保护人。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因为谭延闿不希望这些未来最顶尖级的中国学府中,美国的资本过于强盛,他可以接受中国的私人资本投资建学,但却很难容忍一个国家最顶尖级的高等学府完全由外国资本来开办。
这也许是谭延闿内心中的一种固执,同时也是因为外国在华开办学校的教训——在上海和天津等沿海城市,外国人不是没有开办过现代学校,鼎鼎大名的上海中西女塾就是外国人开办的。外国人在中国办学这本无可厚非,教会学校也非常多,但是谭延闿却了解到这些外国人开办的学校中所教授的历史等课程中,对中国历史进行大肆的歪曲、贬低甚至是侮辱,这却
不能容忍的!
谭延闿需要外国的资本和人才来为中国培养现代化的新式人才,但却不能容忍这些学校培养出来的中国学生变成黄皮白心的“香蕉人”,这会不仅会使得他在政治上冒极大的风险,同时也不是他培养人才的初衷。有他或是其他中国私人资本介入与外国资本合力办学,将会在很大程度上抑制这种扭曲式教学方法,降低培养“香蕉人”的几率——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面子或是自尊心的问题,而是切切实实的现实威胁,与其培养一批香蕉人,谭延闿宁可靠自己的原始资本积累来办学!
建立新式教育体系同时也是为了谭延闿造反所用——根据他前生的那点有限的历史知识,革命党人在数次起义不成功之后,便将重心从军事起义转向了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进入教育领域,通过兴办各种新式学校来暗地传播革命思想。尽管推翻清王朝地统治最终靠的还是暴力革命。但这种精神上的准备也是功不可没,至少在他的家乡湖南就是这样——历史上的百日维新使得湖南出现了数量众多的新式学校,而后来经过革命党人的暗中推动,像黄兴等这样的革命党骨干都是在湖南从事过教育活动地。
一直以来谭延闿对于自己手中地军队地思想教育控制的应该说是极为严格的,对上他是欺瞒,并不将效忠主子的那一套灌输给军人,就是北洋武备学堂的学生所进行的历史等课程,他也是稍加改动。降低“死忠清王朝”的成分;对下面地军人也不灌输革命思想。而是灌输民族思想。对士兵和军官中出现的有些萌芽状态的革命思想也不进行打压,反而是处处加以引导——随着自己手中掌握的实力日益膨胀,他已经越来越预感到自己造反的日子加快临近了!
谭延闿这么努力的训练士兵加快新建6军成军的度,也是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北洋地6军建成中国举足轻重地军事力量,这不完全是为了他个人实力的增长,同时更是为了他日后造反做准备。不过根据他前生的记忆,他却在造反地时间上感到了非常的迷惑——历史上使得袁大头第一次臭名昭著的百日维新背叛改良派投靠慈禧太后自然是一个好机会。如果将他放在袁大头的位子上定然是不管皇帝太后一锅端的,而且他现在的实力也远比历史上两年后的袁大头厉害的多。不过选择这么一个时机也是很有问题——谭延闿自问在两年中不可能有操控全局的声望,而中国也不具备暴力革命的思想基础……
再往后拖上一拖可就到了庚子事变了,谭延闿前生的记忆中不记得在庚子赔款中中国到底赔给八国联军多少银子,但作为中国近代史上最大宗的一笔赔款,怎么也比历史上的中日甲午战争的赔款要多得多,没个三四亿两白银的赔款是下不来的——难道说让自己接手一个负债累累的国家,那背负如此巨额债务的中国谈何崛起?况且自己已经在京津地区有着大量的投资和重工业产业。八国联军一来。这些自己好不容易搞起来的坛坛罐罐岂不是被战争打个粉碎?!
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谭延闿的年龄相对于做一个国家元而言实在是太年轻了,很难想象一个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要在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子的领导下进行建设,在这点上连谭延闿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在他的潜意识中。一个国家元怎么也要三四十岁吧?三十岁的国家元好像都没听说过,历史上的肯尼迪据说是最年轻的美国总统,怎么也有四十岁了吧?
谭延闿摇了摇脑袋,将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清除掉:“这些事情还远得很,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宴会已经结束一段时间了,谭延闿也该差不多要离开彩云公馆了,不过傅彩云现在还有些麻烦——已经五六十岁的金登干花心不老还在缠着傅彩云交谈。看到金登干那一脸红光兴致勃勃的与傅彩云谈论,连谭延闿都觉得这次自己没有带沈静来确实是一件非常值得庆幸的事情——从沈静向他汇报傅彩云情况的神情中,谭延闿已经明显感觉到沈静对傅彩云似乎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他并不八卦,也没有心思干涉自己下属的感情生活,如果沈静和傅彩云真的能够走到一起,那谭延闿一定会衷心的祝福他们,而且这对于自己的“状元夫人外交策略”也是有着极大的帮助。
不过这只是一个美好的祝愿而已,谭延闿相信无论是沈静还是傅彩云他们心中都很清楚,他们两个人要走到一起需要极大的勇气,这不是美好的祝愿或是白银所能够解决的了的。沈静攻于计算,颇有纵横家的气度和风范,而傅彩云则是命运多
人之间产生感情远比一般人要困难的多,就算有感情世俗言论的挑战。
李鸿章此时在俄国开始了他的正式外交之旅,不过谭延闿却不知道李鸿章已经在十几天前和俄国秘密签订了《中俄密约》,因为李鸿章出使各国所携带的密码本只有恭王奕訢和军机大臣翁同龢才有相应地解密本。所以谭延闿知道李鸿章在到达俄国后不断的给国内电报,却不知道电报的内容。李鸿章是直接通过密码电文和光绪皇帝与慈禧太后相互联系,李鸿章出使各国反馈回来的信息对外是绝对保密的,就算恭王奕訢非常看重谭延闿,但也不能透露给他具体内容。
不过谭延闿还是从恭王奕訢的只言片语中判断出来俄国正在和李鸿章交涉关于西伯利亚大铁路的问题,在这个问题上无非就是大铁路是否经过中国东北境内,再有便是协助俄国修建铁路所需要的众多中国劳工。谭延闿意识到李鸿章和俄国签订秘密条约已经是势在必行,这不是自己所能够干预地。因为甲午一战中国是被日本人给打怕了。而俄国虽然将焦点放在了欧洲。但是远东中日战争给了它扩大其在远东势力地机会,两对日本都是敌人,都有共同地利益,签订秘密条约已经公开的秘密,不过就内容而言却是没有人能够详细知道而已。
谭延闿也放弃了在外交上的努力,除了有关直隶总督和北洋大臣所涉及到的外交问题之外,他基本上已经淡出了帝国外交界。只有通过傅彩云和其他相关渠道来得到中国和国际外交的情报,以此来判断自己的下一步走法。
谭延闿现在基本上重点已经放在了新建6军的训练上,除了练兵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来增强自己对朝政地影响力,同时也是因为应对德国等国对中国的沿海蠢蠢欲动的威胁,尤其是属于北洋防务范围内的北方海防。
当然在这期间谭延闿也做成了几笔生意——应法国的邀请,法国从他这里购买了数套无线电电报机,尽管在传输距离上还有些不尽如意,但法国已经打算购买现在的无线电电报机来建立跨越英吉利海峡的电报联系。这笔生意为谭延闿带来了两万英的收入;而在英国还没有对无线电电报技术开出最终地价码时。德国人率先出手了,使用克虏伯装甲制造技术和马克沁机枪地工程图样与若干火炮相关技术换取了无线电电报机在德国的专利使用权……
在获得了德国的相关技术后,谭延闿立刻拨款给天津机器局和汉阳钢铁厂。由天津机器局生产马克沁机枪,由汉阳钢铁厂生产克虏伯装甲,而上海江南制造局则依据相关火炮技术来对现有生产地射炮进行改进。与此同时在旅顺、威海卫、大沽炮台、胶州湾等北洋海防重地,开始在原有炮台的基础上,使用钢筋水泥来构建马克沁机枪的明暗碉堡,只要天津机器局这边一出货立刻运抵海防要塞的机枪阵地装备,并且天津机器局和上海江南制造局也加强了马克沁机枪子弹的生产。
即便有了克虏伯装甲,谭延闿对哈维热德钢还是垂涎不已,而西方海军界对于这两种装甲的看法就像当年的钢面铁甲与钢甲的争论一样众说纷纭。谭延闿在得到了两种钢材的样品之后,分别在天津机器局和上海江南制造局做了种种试验,当然哈维热德钢数量有限还不足以进行实弹射击试验,但是从数据上来看论防护力克虏伯装甲似乎要强一些,可惜重量上不占优势。
这世界上两全其美的事情毕竟是非常少,而现在谭延闿的重工业底子又这么薄,汉阳钢铁厂的技术人员外国人才居多,还远提不上什么创新,能够沿着别人的老路顺利走下去就已经非常不错了。不过掐算着德国人不大可能在今年对胶州湾就起进攻,所以谭延闿还是抽调了几个北洋大学堂的优等生前往德国克虏伯公司专门学习火炮制造和金属冶炼,打算趁着这个时代科技封锁并不严密的机会从国外多学些东西回来。
应该说这个时代的科学技术传播是非常开通的,而陷于科技水平有限,各国之间的科学技术封锁也并不严密——在英国战舰建造行业中,受到英国国家控制的大型造船企业在技术上并不是在所有领域都是最为领先的,它的周边相关小船厂也拥有极强的技术实力,尤其是在鱼雷艇、鱼雷猎建和巡洋舰建造技术上还是非常强的。谭延闿不想等到技术封锁之风高涨的时候吃后悔药,在他看来现在就是多花些银子来学习一些新技术也是非常值得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银元
只要有一家列强坐不住收购无线电电报机技术,那所有的列强都会坐不住,而谭延闿也在天津开了一家专门组装无线电电报机的小“作坊”——现在的无线电电报机技术还远未能够达到实用的地步,而法国人的订货也只是针对跨越英吉利海峡而已,而像在中国这样的国土面积巨大的国家实用无线电电报机技术要建立多少个分站?而分站之间电报会产生多大的干扰?
谭延闿估计如果无线电电报机的传输距离没有达到一千公里以上,那就没有多大的实用价值,若是非要说其中有价值的话,那也是这项技术本身到现在所取得的各种专利技术。也许是受到法国人的订货暗示,闽浙总督边宝泉也向谭延闿订购了两套无线电电报机,专门用来建立福建和台湾省之间的联系。
无线电电报技术在欧洲第一个注册专利的国家便是英国,而法国购买无线电报机以建立英吉利海峡两岸之间的联系更是得到了英国的支持,不过谭延闿对英国的开价有些高,英国也不愿意用哈维热德钢技术来换无线电电报技术。
如果想要让英国人在这个方面屈服,那唯一的办法便是不断的再对无线电电报技术进行改进,让它达到谭延闿心中的实用标准才可以打动英国人。这是一项竞赛,不仅是英国人,法国人、德国人甚至是世界上任何一家对自己的工业技术都有自信地列强,都在无线电电报技术达到三百公里后就已经意识到这项技术的潜力。都开始投入资金和人才进行开。
谭延闿在这方面依然还保持着优势,最大的优势在于他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拥有很多这方面的基础专利,无论谁的无线电电报技术先进,他总是和最后的赢家在一起的。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依然没有放弃在这方面地努力,在小站练兵地同时也建立起一个非常先进地实验室,而他最大的优势便是可以借助老头子的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的身份调动各种他所需要的资源,至少在吸纳相关技术人才和进行各种测试试验上拥有很大的优势——别人是政府支持需要寻找资金注入支持。而谭延闿自己在直隶地面上就拥有很大的权威。并且本身就是中国有数地“大款”。除了人才上的劣势之外,他的条件远远好于其他竞争。
谭延闿在小站一边练兵,一边进行无线电电报技术的改进实验,另外还要主持北洋名下各个重工业实体的运作情况,一天到晚都忙个不停。由于战线拉的过长,谭延闿很快便感觉到北洋自身的财力已经慢慢的承受不起自己这么折腾了,这倒不是他地口袋里没有银子了。李鸿章留下来地那一千万两小金库他没有动过,只是放在银行中生息,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对不会动用这笔银子的,关键的是直隶地财政收入有些支撑不住北洋名下重工业的建设展了,两大机器局都传来了财政紧迫的信号。
本来经过唐博文一年多的整治,天津机器局和上海江南制造局都裁汰了大批的闲杂人员,精简了机构,并且按照谭延闿的意思收缩了产品线。这几项重大举措确实使得两大军工企业的财政状况好转。加上每年朝廷解送的经营款项,可以说两大军工企业的财政状况是自开局以来最好的时期。唐博文和寇青都是擅于经营的人才,加上广东商团中也有不少人才被谭延闿给挖过来。使得北洋名下的重工业企业运作效率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而这些变化也在一定程度上使得经营成本大幅下降。
之所以造成今天财政紧张的原因还是因为谭延闿在训练新军的时候连续搞了几次大规模的军事演习,尤其是旅顺海6联合演习,所耗费的子弹、炮弹还有各种战舰损耗、运兵费用,零零总总加起来也是一个非常巨大的数字。好在旅顺搞的造舰基地工程所需费用全部都是借清流弹劾北洋甲午战败,清算高级军官所得,后来就算有所不足也有朝廷重建北洋海军的专项拨款,少个十万八万两银子挪用也不会被看出来。
虽然谭延闿身上背了广东商团的七百万两银子的债务,但是他对清偿这些债务一点也不担心,他手里面有的是银子,只不过现在还不能兑现而已。不过他绝对不想用自己的银子来养活北洋这个庞然大物,就算他再有钱也会被北洋给掏空。所以打一开始他就没有想着向北洋输血,只是在打点荣禄等高官的时候,这些花费是出自他自己的腰包。
“开铸银元不可!”沈静一上来便直接否定了谭延闿的想法,他非常不明白谭延闿为什么想起铸银元来缓解直隶的财政压力,不过
典章制度极为熟悉的沈静还是不假思索便直接否定了银元的想法。
事实上谭延闿想起铸银元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自从沈静向他汇报直隶的财政压力因为两大机器局最近出现银钱周转困难之后,他便琢磨着铸造银元来缓解自己脑袋上的财政问题了。这倒不是谭延闿多懂金融,其实他只知道历史上鼎鼎大名的“袁大头”银元非常赚钱,但历史上袁世凯到底是怎么靠袁大头来赚钱的机制却不明白。他左右思量了很长时间后,觉得自己搞不定这件事便将沈静、寇青还有一个在幕府中曾经留洋一段时间对西方金融有所了解的幕僚郭正叫了过来,希望能够集合众人智慧来弄清楚银元赚钱的内在奥妙,自己也好照葫芦画瓢。
当然说起金融,这次会议还特地将方榕卿从天津城中接了过来,自己老婆在金融方面的天赋他可是见识过地。虽说自己的私房钱大部分都被转移到美国交给伍氏家族去干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去了,但是在上海还是有三四十万两银子交给方榕卿来支配。上海是现在中国当之无愧的金融中心,而方榕卿在确定了银价持续走跌的趋势之后,在上海的银市和金市上频繁交易,用“兴风作浪”四字来形容方榕卿的交易手段也不为过。上海滩的外国银行都知道贵重金属市场上有个和直隶总督关系极为密切地家伙,操作手段狠辣果决,每每出手必然是满载而归,不到一年时间。这个受直隶总督府支配地神秘交易商在上海贵重金属市场上狂捞几十万两银子。任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神秘地交易居然是谭延闿的老婆。
“光绪十三年。当时张之洞任两广总督之时就上奏试铸银元,并且还购买了两台铸造银元所用的机器,连样品都弄出来了,而且两年后汇丰银行要求广东搭铸银元,张之洞也连续上书,结果因为银元上著有英文而引起了朝廷的不快,弄得不了了之……张之洞当初为了铸造银元所购买的两台机器到现在还闲置在广州。前年我还想用它来铸造制钱,结果那机器已经锈蚀不堪,真实白白打了水漂……李翰章在任两广总督的时候也曾打过这个主意,最后也是不了了之……”沈静对朝廷掌故可谓是如数家珍,他担心谭延闿若是再走张之洞的老路,恐怕也是个不了之局。
“只要操作得当,这铸造银元中利润可观地话,我自然会强力推行……再说这银价下跌已经差不多成了定局。现在外国人都想办法从海外运银进入中国。用银子来购买中国的各种原料,这也是侵蚀国利……”谭延闿不清楚为什么张之洞放着大好的银元不去铸造,弄了个太监的结局。不过考虑到历史上张之洞也没少干这种事情,一个投资数百万两的汉阳钢铁厂都弄成这个样子,更不要说购买两台铸造银元所需的机器了,两相比后对张之洞而言不过是“毛毛雨”而已。
“样式问题倒是好解决,在银价下跌的时候从国外采购银条运回国内或是直接从府库中调拨银条铸造银元,这中间确实是有利可图……我听说湖北和广东那边铸造银元也有些成效,这些银元也流到直隶的地面上……”郭正从袖子里面掏出几枚银元摆放在桌子上,还有几枚黄颜色地金属币,看样子应该是国外地金币之类。
“这是湖北张之洞总督所铸造的银元,广东省那边所铸造的很少,基本没有什么流通,不过是维持在不赔不赚地地步上……湖广所铸银元实际上并不是银元,而应该叫银两,因为每一枚银元都是一两银子,而非外国银币的七钱二三分的银币,可以说这种银元和日常商人们所使用元宝之类银子没有什么区别……应该说湖广所铸造的银元到现在流通范围不大,而且也没有赔本应该算是极为幸运的,这可能是和其产量比较低有很大的关系……”郭正将手中的中国铸造银元和鹰洋递给谭延闿。
谭延闿的眼睛可是没有这么尖的,成色足不足他可看不出来,他只会花银子,接过银元之后看看上面的图样之后便交给沈静和寇青传看:“如果铸造银元就必须完全仿造外国的鹰洋,铸造七钱二三分的银元,而且除了铸造这种‘一元’的银币之外,还要想办法铸造其他不同币值的银币,要不然只有这一种不利于流通……”
郭正听后点点头说道:“应该说铸造银币应该是以鹰洋这样的标准银币来铸造是最好不过的了,并且在铸造的时候一定要注意银元的成色……按照西方经济学的观点,我们现在所使用的银锭、银两是以重量计价,这是十分落后不科学的做法,并不利于市场流通,而以
的银元更符合经济规律,便于计价……可以说两广和的银元迟早要失败,结局好坏就取决于他们铸造银元数量的多寡,而且这也并不符合排挤洋银夺回国利的初衷……”
如果说郭正可以算作是这个时代的中国经济学家的话,他们此时对于货币的有关认识还完全是承袭西方地那一套。谭延闿和他们相比最大的优势便是前生可是就生活在一个完整货币体系的社会中,对于圆角分的概念和关系非常清晰。只要郭正一说个大意他也就明白张之洞现在干的事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骨子里面还是以两计重的那一套。不过谭延闿想得更远一些,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若是光铸造银元还是不够的,如果银元相当于后世的百元大钞,那还需要五十、十、五、一块地货币,不然照样还是个瘸腿驴。
谭延闿站起来说道:“我搞洋务也有几年了,办洋务地第一宗旨便是从列强手中夺回属于我们地利益,是以我办洋务第一条先便是盈利。不盈利的洋务便是失败的洋务……这一次说小了便是直隶的财政已经架不住办学、办工厂、兴修农田水利等民生。我需要在铸币这上面弄出银子来填这个窟窿;往大里而言。因为国外银价不断的下跌,外国人拿着银子到中国采购廉价的原料不说,包括日本在内的众多国家都将自己手中地白银熔铸成银币向我们倾销,进一步进行掠夺……以前别人办过铸造银元这件事,别人的结果我不在乎,我只在乎现在我们所做的能不能出结果……这件事先干着,天津机器局那里也有铸造银元所需要的机械设备。还有铸造制钱的设备,不过听说李中堂在机器铸造制钱上赔了很大一笔银子,看来我们想要在这铸币上达到自己的愿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寇青听后灵机一动说道:“李中堂在天津机器局用外国机器铸造铜铸钱的事情我倒是知道一点,唐纪孟曾经和我聊过这件事,其实李中堂也不是第一个想着用机器来铸造铜制钱地,他是想要用西方机器省人工,制造度快地方法来铸造铜钱。如果这个办法行得通的话,机器铸造的铜钱都是整齐划一。只要精良一些。那些私铸地铜钱万万不是机器铸钱的对手,时间一长肯定私铸铜钱的弊病不用禁也会被机器铸钱挤压殆尽……不过李中堂没有想到这机器也有办不到的事情,铸造一千文制钱的成本零零总总需要耗费一两二钱的平库银。当然这是一件亏本的事情……”
沈静说道:“这件事我也知道,不过以机器来铸造铜钱达到杜绝私铸铜钱应该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想法,但是这成本这么高,也有些太离谱了吧?是不是被天津机器局的那帮人给贪了?!”
寇青笑着摇摇头说道:“也不见得,在李中堂用机器铸造铜钱之前,就已经有过很多封疆大吏试图这么做过,昆明湖的那位也曾力主用机器铸造铜钱,结果最长的也没有坚持过两年,无不亏得头破血流被迫中止……中间贪污肯定是少不了的,不过这也不完全是贪污的事情,至少李中堂在天津机器局铸造铜钱的时候可是非常重视,唐纪孟那个时候刚从国外回来便被派过去当监工,之所以成本这么高,关键的难题便是在于给制钱打孔上,一方面打孔机耗费严重,另外也是因为制钱薄、小,所以这打孔机一上弄得铸钱报废率极高,这成本自然而然的就比土法铸钱的成本要高得多……”
“铜元?!”谭延闿和郭正听后同时说道。
寇青笑着说道:“刚才公子说起不仅要铸造一元的银元,还要铸造一些小面值的银元,我就想到为何不用铜元来代替银元做这小面值钱币?这机器铸造制钱耗费之高关键就在这打孔上,我们干脆就不打孔,直接用机器铸造成铜元,然后压出花纹来不就成了?就算退一万步而言,文渊兄说的铸造银元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是铸造铜元应该没有这些麻烦吧?!”
坐在一边的郭正听后倒没有考虑沈静所提起过的政治影响问题,这个人似乎有些神经粗大,在他看来自己就是给谭延闿解决问题的,雇主提出一个问题,他就解决一个问题,至于其他的他也管不着——这就是郭正和沈静、寇青、唐博文等谭延闿重要心腹之间的差距了,他缺少大局观更对朝廷上的明争暗斗疏于警惕。不过在谭延闿看来郭正是个比较纯粹而又简单的人,本身也有能力,不失为一个合格的幕僚,对于这种人他还是非常尊敬的。
第一百六十章 割肉者
郭正低头细细思量了一番说道:“铸造铜元确实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办法!按照朝廷的规定一两银子可以兑换一千文制钱,现在国际上是铜上涨,银下跌,不过在国内一两银子兑换的铜制钱远比一千文要多得多……一千文制钱重约八斤多,当然制钱也不是全都用纯铜来铸成,一文制钱的重量不过是一钱二分八,八斤纯铜可铸成一千二百文制钱……”
郭正从桌子上拿起一枚铜元,这是外国的铜元说道:“就重量而言两枚制钱足以制成这么一枚铜元,我们可以规定这枚铜元为外国的一角,十角等于一元,兑换成制钱为十文……我们铸造一枚这样的铜元就相当于赚取八文铜钱的铜,一两银子便可以赚出八百文,一万两银子呢?一百万两银子呢?!……直隶的情况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先前曾据湖广的陈衍陈石遗所说,湖北一省半年的银子流通量就在百万两之多,不要说直隶全省,就是天津一地所流通的银子就远不止百万两,要说七八百万两我也是相信的,至于上海那就更多了,弄不好几千万两银子也是有的……”
谭延闿被郭正所说的给吓了一跳,本来他以为自己用七钱二三分的银元来充当足色银元已经够狠了,没有想到自己与郭正这家伙相比简直是大善人——按照郭正的计算方法,一百万两银子按照评价兑换成铜钱之后铸造铜元。这一进一出便可以赚出八十万两!刚才郭正估算天津的银钱流量,七八百万两他是不信地,作为北方最大的商业城市,天津在中国的银钱流通量可以说是仅次于上海,上海每年流通白银几千万两是绝对打不住的,天津就算再差哪怕达到上海的两三成也有一两千万两,面对这么大的银钱流通量,他还铸造什么银元啊。直接铸造铜元就让他赚翻了!
“公子不可!”寇青在听到郭正的话后反而有些大惊失色。说道:“铸造铜元很可能会引不可预知的后果。就我地感觉而言,铸造铜元是正确地,但是铜元地定价不可能达到这么高,长此以往下来必然会造成通货膨胀,而铜元是以直隶总督衙门的信用来行的,一旦出事那总督衙门将会威信扫地,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嗯。长此以往一味的扩大铸造铜元的话,那铜元能够兑换十文制钱,这制钱势必会减少流通,铜元和银元是可以在赚钱的同时也有利于大宗的货品交易,但是平头老百姓生活地油盐酱醋总不能脱离制钱,不可能什么都用铜元来解决……我不懂什么通货膨胀,但是寻常百姓家用到一两文制钱过日子还是必须的,若市面上的制钱减少拿来铸铜元的话。总不能寻常生活物品也跟着涨价吧?!”沈静淡淡的说道。
“银元和铜元是必须要铸造的。这里面又牵涉很多问题,仲卿兄所提到的货币贬值和通货膨胀必须要加以遏制,否则我们光顾着行货币来解决自己的财政困难。老百姓地日子却更加难过,这样我们地脊梁骨也会被老百姓给戳破,更不要说朝廷里面的几个对头正挖空心思找我们的麻烦了!幕友堂中有不少是曾经留学外国归来地人才,你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出一个比较可行的方案出来,即能够通过铸造银元、铜元甚至是向国外银行或是国内的钱庄那样行银票或是支票来赚取利润,又要照顾到寻常百姓的生活,抑制通货膨胀和货币贬值……”谭延闿向他的幕僚们出了命令。
这个命令确实有些为难幕友堂,而谭延闿也指出了求才的具体路径,这也算是一个重大启事,让幕友堂的众多幕僚在这个大前提下来完成这个任务。世上也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谭延闿也给出了自己的进一步要求——赚得钱可以少些,但绝对不能为此背上骂名。
“公子,你可知这样一来会引起怎样的后果么?!”等到寇青、郭正等人都出去,书房中只剩下谭延闿夫妇的时候,沈静刚刚迈出门槛的腿又收了回来,在寇青等人的目光下他关上了书房的房门,打算对谭延闿说一些机密的事情。
在谭延闿的幕僚中,沈静当之无愧的成为第一人,寇青、陈飞和他都是同时被谭延闿所相中的人才,但是沈静走到现在能够成为谭延闿心腹中的心腹,这并不是没有原因的。相对于陈飞热衷于仕途和寇青热衷于商业不同,沈静在某种程度上算是“看破红尘”,碰上了谭延闿之后他对于权利和金钱都并不看重。
幕友堂中凡是近几年跟进来的人都明白,谭延闿已经为他们每个人都会打分,按照等级不同在银行户头上
年存入年金,这是幕僚收入之外的养老收入,幕僚们收入的具体数目不清楚,但以谭延闿的为人,所有的幕僚都相信如果不是很挥霍的话,这笔年金收入足够他们养老所用。沈静作为幕友堂中的“定海神针”,平时吃喝用度不用自己掏腰包,身为核心人物他知道掌管这笔年金收入的是方榕卿,数目不知道多少但看到傅彩云为谭延闿服务三年便可以获得五十万两白银的“安家费”,他相信自己不会到最后落魄到沦落街头的地步。
沈静没有多少官瘾,更不用为生计而愁,谭延闿给他了独立的基础,对他的建议也非常重视,所以在总督府众多幕僚当中,也唯有沈静敢直言反对谭延闿的决定。而每次遭到沈静的反对意见,谭延闿对沈静也极为包容,说到底这幕友堂中的众多幕僚顺从雇主的还是很多,谭延闿本以为自己给幕僚们创造了一个宽松的环境。但还是这样一个局面,不能不让他更加看重沈静——身在这个地位,捧场说好话地人他一点也不稀罕,倒是沈静这样敢驳自己面子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谭延闿在这方面已经做得很好了,天下总督的幕友堂的消息他并不是很清楚,不过因为他和张之洞接触很深的关系,对于张之洞的幕友堂的情况还是非常清楚的。至少以张之洞地强势,在他地幕友堂中也只有辜鸿铭这个从小就生活在国外地愣头青敢在张之洞的面前反驳他的决定。而且还非常不留情面。好在张之洞对辜鸿铭极为欣赏。不然辜鸿铭早就在湖广总督府中待不下去了。
“文渊兄,你坐下来慢慢说吧,我知道你对铸造银元和铜元是有看法的,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话尽管说……”谭延闿请沈静坐下来。
“公子,我相信你现在铸造铜元和银元必定是极为小心的,而且这么做也可以从洋人手中收回一部分利权。长此以往下去不出五六年的光景洋人的银元至少在直隶地地面上是不会有什么作为的……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其他省份?”沈静严肃的说道。
“其他省份?呵呵,文渊兄,大清还轮不到我来当家,我能够将这直隶一亩三分地弄好就不错了,其他省份也不会听我的来铸造银元和铜元……”谭延闿笑着说道。
沈静摇摇头说道:“其实天下各省的财政状况都是差不多的,即便是两江、两广、湖广等富裕的省份,因为各种原因他们的财政也是非常地不宽裕地……别的不说,就是湖广总督张之洞办的汉阳钢铁厂、织布官局等产业哪个不是亏损严重。这些窟窿都是地方省份地财政来补贴的……这本不和公子有关。但是天下各省总督一旦看到公子铸造银元和铜元了财,你说他们会怎么做?!”
谭延闿笑着说道:“如果这个总督还有些脑子的话,那绝对是跟着咱们的**后面铸造银元和铜元的。这是肯定的事情……疆臣和枢臣不同,他们都是很重视实利的,不会像枢臣那样夸夸其谈……”
沈静点点头沉声问道:“别的总督先放到一边,就那张之洞而言,你说他铸造银元和铜元会产生什么后果没有?”
“张之洞不是干实业的料,他的手下也没有几个能够挑大梁的人,就算有也被咱们给挖的差不多了,剩下来的不过都是唯唯诺诺之人……张之洞有些刚愎自用,若是得知这铸造银元和铜元可以财,那紧跟着必然会大量的铸造银元和铜元……”谭延闿此时有些心惊了,话说到这份上他也意识到沈静担心的是什么了。
沈静点点头说到:“直隶一省有公子坐镇,幕友堂上下协力,直隶一省官员摄于公子的威名不敢有太多的小动作,可以说铸造银元和铜元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只要行的合理就不会出现郭子辛和仲卿所提到的通货膨胀问题……不过像张之洞等人可绝对不会想到这些,天下总督中两江总督刘坤一做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在这个问题上应该不会很过火,闽浙总督边宝泉向来为刘坤一马是瞻,估计也不会有什么过火的行为,但张之洞、王文韶、李翰章等人可就没有这个耐心了,他们必然会不顾本省的情况势必滥银元和铜元,加上其属下心黑手辣,长此以往不过是杀鸡取卵之举,最终还是老百姓遭了殃……这行多少银元和铜元本身就是个非常微妙的事情,到时候天下被这各省的银元和铜元弄得大乱的时候,朝廷必然会追究此事,那对公子来说是极为不利的,即便是直隶一省鹤立鸡群也委实难堵天下攸攸之口!”
其实沈静说的还是保守的情况,甲午战败之后,
督其实都是很有想法的,其中大多数总督都是有自强望,为此开始在私底下更多的办一些实事——开工厂、办新式学堂、重用新式人才同时更多的向海外各国派遣留学生。现在只是一个苗头而已,但是谭延闿却知道甲午战争之后没多久,中国将会迎来一个派遣海外留学生的高峰阶段,这从侧面也反映了各省总督对政治上的某种革新地愿望。
不过好的愿望并不是带来好的结果,要做这些事情的前提条件必须是有足够的银子。但是各省的财力足够支持这些事情么?显然是不能的,谭延闿铸造银元和铜元赚钱,这足以引起各省总督的效仿,他们可没有自己这么有度,就像张之洞那样地,肯定是朝死里行银元和铜元以图在短时间内解决自己地财政问题。
由此可见一旦开了铸造银元和铜元地口子,可以预见未来的几年中,中国必然会出现通货膨胀。而且是极为严重的通货膨胀。谭延闿不是学经济的。但也知道通货膨胀对于老百姓而言意味着什么。最要命的是他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种问题。
“以文渊兄之意,这银元和铜元是不能铸造了?!”谭延闿有些不自信了。
“铸!为什么不做?直隶的财政状况就摆在眼前,况且我不去铸别人照样也会想得到,到时候还是一样的结果……”
“那……”
“这件事我们还是先让幕友堂列出个条陈,做好万全地把握,同时公子也应该多联络张之洞、刘坤一、李翰章和王文韶等人,好处要均分。风险要共担!所谓法不责众,公子切莫要做这个出头鸟,天下总督中还是刘坤一的资历最老,张之洞更为强势,有这两个人来出头,公子在后面跟着就没有多少问题了,就是上头那个人对这两个总督也是没有多少办法的……现在只是他们还没有想到这条财路,公子正好可以书信联络沟通。即可卖个人情。又可不致势单力孤……”沈静说到。
“可是你也不说他们肯定会滥银元和铜元,必然会造成通货膨胀么?这么一来最终倒霉的还不是老百姓……”
“最重要的结果是我们可以依靠从银元和铜元铸造上赚来的银子来干更需要做的事情,至于百姓……这个天下还不够乱么?”
谭延闿沉默了。甲午战败之后,即便是赔款数量没有历史上这么多,但是各省赋税也多少提高了不少,好在现在这几年还算是风调雨顺没有生什么大的自然灾害,不然这么重地赋税碰上天灾必然会引起滔天*。沈静话中有话,自从谭延闿训练新军之后,沈静这个人也生了很大地变化,有时候和他说话的时候总是有些话语让人耐人寻味——谭延闿感觉到沈静在心中其实对这个朝廷已经是没有半丝感情了,似乎正乐呵呵的坐在一边等着看着这座破庙轰然倒塌一般……
在沈静地身上,谭延闿似乎看到了另外一个人——他的老师王闿运,同时也想起了历史上据说最后一个掌握“帝王之学”的杨度。他们本质上都是谋士,在依附于有条件的雇主之后,便为雇主出谋划策以天下为棋盘厮杀争夺,对于这些人谭延闿并不陌生,老头子就和王闿运有着深厚的交往,不过同样谭氏父子对这样的人都是嗤之以鼻的——他们不过是无根之木漂水浮萍而已,自己永远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半晌谭延闿对着沈静点点头说到:“文渊兄,你回去和幕友堂的人商量一下,弄清楚这银元和铜元的大致情况之后,便给张之洞等人以我的名义来电报,看看他们的回应如何。另外天津机器局那边在设计好银元和铜元的样式之后,先行开工铸造银元和铜元,先按照十比一的样子来分别铸造银元和铜元,如果张之洞等人没有回应,那我们就自己来单干!”
沈静听后微微一笑:“在下明白了,公子若是无事的话,在下就先去幕友堂了……”
谭延闿看着沈静的背影,手中不禁紧紧的攥了攥拳头——这个老大帝国现在已经是国将不国了,自己没有必要为了那点所谓的怜悯心肠而输掉整个天下的棋局。现在是谁都想着在这块肥肉上割上一刀,你不去割别人就割,中国人不去割,外国人就割,来割肉的人同样是割肉却都怀着不同的心思,不过到现在谭延闿还没有现有和自己志向相同的割肉。
“这真是一个巨大的讽刺!”谭延闿摇摇头,最终还是无力的松开了拳头……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连环
不能不说现在的直隶总督府的幕友堂实力恐怕是当今中国最强的,和其他总督府的幕友堂不同,这里完全是以新式人才为主干,他们大多都是具有留学列强国家的背景,见识开阔,再加上谭延闿和他们的幕僚长沈静等人器局开阔,所以整个幕友堂的运作效率是非常的高。
在谭延闿给幕友堂画出问题之后不到半个月,幕友堂的幕僚们经过缜密的讨论便向谭延闿递交了自己的答卷,并且还给出了很多选择,其中最让谭延闿心动的便是开银行,以银行为中心来行银元、铜元、甚至是纸币,建立一整套的微缩版国家货币体系。这还不算,幕友堂也针对一旦各省开铸银元和铜元后,别省铜元或是银元流入直隶所采取的应对措施。
不光是谭延闿中意以银行为中心的货币体系,就是总督府幕友堂的幕僚中的大部分人也认为这是最为稳妥的方案。不过关键是不要说直隶没有银行,就是放眼中国银行都是外国开的,连大清帝国也没有像外国一样的中央银行或是类似的机构存在。
“废话!若是有中央银行这样的机构存在的话,那还轮得到咱们么?!”谭延闿在听了幕僚对此的汇报之后,心中有些不屑的想到。
现在各省都有铸币权利,也有行货币的权利,不过到时候只是给朝廷一本奏章的事情,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个老大王朝确实是到了穷途末路了。一个国家连自己地货币统一权力都没有那还算是个国家?谭延闿也将自己放在了“政客”这个行列中,没有办法,这个时代就是这么黑暗,如果你不当食肉动物,那只有成为被别人分食的草食动物,丛林法则在这个时代将一切剥的赤条条的,非此即彼没有中间路线,逼得谭延闿也不得不放弃了自己心中那些不切合实际的想法。
相比之下谭延闿还算是“善良”的。没有大小通吃。沈静则是比他狠多了——由直隶总督府给两江和湖广的电报中。沈静在电文中只写出了铸造银元,而将铜元给隐没起来。这是一个巨大的陷阱,正如郭正和寇青当时假设地那样,若是真地行十比一地银元和铜元,那等直隶的市场铜元趋于饱和之后,必然会抢先一步流进他省,由铜元来抢夺他省的制钱回到直隶在铸成铜元继续掠夺。到最后等铜元吃不住劲的时候,再掠夺他省的银元,到最后可以预见市场上至少是北方市场上,直隶所行的银元和铜元必然是主流,其他省的银元和铜元根本没有活路。
和以往一样,谭延闿只负责进行方向性决策,具体事务都是交给底下人去做得,正是因为如此。沈静和寇青连同唐博文在天津机器局已经开足马力铸造铜元和银元。只要谭延闿地银行一开门,这些铜元和银元将会流入市场。寇青和沈静已经打定主意稳固直隶掠夺他省的计谋,银元和铜元的铸造比例也不是一比十。而是扩大铜元的产量打算一旦张之洞那边开始铸造银元,自己这边就连银元带铜元一股脑的放过去。
唯一令谭延闿非常安慰的是,幕友堂在策划货币方案的时候,也注意到了外国列强包括日本正在努力的向中国倾销银币,尤其是日本地银币已经开始在市场上出现了,其成色相对于市场地大多数银元都不如,纯粹是想趁着国际银价走低,铜价上涨的机会在中国捞上一笔。不过现在这些已经并不重要了,根据幕友堂的估计,如果直隶连同湖广、两江行银元地话,那足以对外国银元造成巨大的冲击,成色不佳的日本银元在市面上根本连生存的资格都没有,除非日本再造出更好的银元来才行,但是在信誉上显然日本已经落了下成,基本上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不过相对于直隶铸造银元和铜元这种公事而言,谭延闿更加期待伍轩仁那边的消息,就在十天前他从报纸上看到墨西哥东南部的坎佩切州现了一个储量惊人的大油田——这是谭延闿的油田,当然现在应该是报纸上所刊登的洛克菲勒的油田。
谭延闿不是干石油的,但是他的前生曾经在美国佛罗里达州学习生活过一年多的时间,当时他的同事中就有一个墨西哥留学生,家乡就在坎佩切州,他们俩人合租一套公寓,在一起生活了半年多的时间,后来那名墨西哥留学生回国俩人才断了联系。可能都是留学生的关系,加之当时中国和墨西哥的关系非常良好,冯文郁的中国菜和墨西哥留学生的烤玉米拉近了俩人的关系,在聊起家乡的时候,他才知道坎佩切州有个大油田,事实上距离那里不远处还有一个世界级的大油田——这是谭延闿除去中国和中东油田之外,唯一知道的世界级大油田的具体位置的油田,以前他只知道墨西哥湾有着丰富的石油储量,但是具体在哪个
可是不知道的。
去年谭延闿就非常神秘的将一直由方榕卿所支配的私房钱从上海市场中抽调出来,这笔巨额资金的用途就是用在了这个油田上,这个时代的石油虽然是廉价石油,比不得前生所生活的时代那么昂贵,但洛克菲勒可是第一个资产过十亿美金的富豪,可见这个时代的石油行业虽然廉价,但依然不失为一个快家致富的道路。
仅有俩人大约五百多万两的私房钱是绝对不够的,谭延闿还从广东商团中的借款、健民制药和所持有的外国专利款项中,总算凑够了八百万两,连同伍氏家族出资的五百万两,由伍氏家族出面在墨西哥的坎佩切州暗中收购土地,并且贿赂当地官员拿到了当地地石油开采权。然后伍氏家族通过颠地洋行的福布斯家族联络了洛克菲勒。由福布斯家族做保,洛克菲勒石油公司具体进行操作,在坎佩切州勘探石油,到了最近终于传来了好消息,一个产量巨大的油田浮出水面。
伍轩仁在五天前就已经从上海上船前往天津了,这一次他来见谭延闿就是专门对这笔巨大的财富有个交代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就算八十年前的伍浩官有重义轻财的名声。甚至是在整个西方商界都有着不可动摇的信誉。但这笔财富实在是太大了。这个油田每年能够带来八百万美元地收益,随着全面开采后,用不了三四年这个数字翻上一番也不会有人有丝毫疑问,伍家能否按照当初地约定吐出这笔财富,谭延闿地心里还真没有底。
“组安,这是所有的协议文件,因为你的要求。所以在和洛克菲勒石油公司的转让协议中没有你的名字,当然我们通过在美国的律师由伍家将持有油田的百分之三十股份中地百分之二十五转让给你,只要你在这份文件上签名后,由家族中的人带到美国由律师公证即刻生效……这笔油田交易中洛克菲勒石油公司将会占有百分之六十七的股份,而按照事先的约定,福布斯家族有百分之二,伍家占有百分之六,当然洛克菲勒石油公司将会在五年内分期付款。总数约三千六百万美元……这些都是你的!”伍轩仁一直以来都是波澜不惊的。但是当他报出合约上这笔交易的数字的时候,语音中还是非常激动地。
谭延闿轻轻地点点头笑着对伍轩仁说道:“6羽兄,这笔交易真是多谢你们家从中牵线搭桥了。要不然我也只能干瞪眼……”
谭延闿一边说一边仔细的看了看这几份文件,没有什么问题后便在上面签了字,自此通过这笔交易,他将会变成全球最有钱的富豪之一。谭延闿也算是长舒一口气——他再也不用为自己地下半生而感到缺钱了,有了这笔资金,他完全可以全资收购距离这个油田不远处的地皮,那里的油田据说可以排进全世界前十名大油田的。
这笔交易对谭延闿来说是极为重要的,这不仅仅是给他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退出中国政坛的养老钱,同时这笔交易也意味着他获得了完全独立的经济基础——谭延闿所有在国内的产业和投资说到底还是“谭家”的,只要老爷子一改变心意,那他虽然说不上是一无所有,至少这资产大幅缩水是跑不了的。同时这笔交易也可以使得他在日后政治面临下风的时候,只要有命逃出中国,等着清王朝覆灭之后,他完全可以再回国,凭借自己的政治声望和充沛的经济基础来当军阀,再一次参加角逐天下的棋局……
“这完全是你的神机妙算,没有想到那里的石油居然埋藏这么浅,开采非常容易,最重要的还是产量非常高……说实在的,我们不过是在中间跑跑腿而已,便获得了百分之六的股份,真是受之有愧!”伍轩仁笑着说道。
“福布斯家族那边怎么说?最轻松的可能就是他们了,若他们还不表示表示,那可就太说不过去了!”谭延闿心情大好,趁机打趣的说道。
“颠地洋行将会设法从美国给你弄到哈维热德钢的等金属冶炼资料,当然还有相关的金属冶炼设备,至于造船设备已经在美国装船。临来天津之前,我在江南制造局的船坞那里看了看,江南船坞原本是座泥船坞,经过这几个月的改造已经扩建成了能够容纳九千吨级船舶的干船坞,只要美国的造船设备一到,安装完毕之后便可以正式投入运营开始造船了……”伍轩仁笑着说道。
福布斯家族便是颠地洋行身后的最大股东,颠地洋行在中国有着很大的生意,在通过伍轩仁联系到谭延闿之后,几乎所有的机械设备都是通过颠地洋行购买的。也是因为伍家对福布斯家族有恩,两个家族交往的时间甚至可以推到九十年前,通过颠地洋行购买机械设备,谭延闿可以省去很多的资金,当然这也是他购买量巨大的缘故,也使得颠地
很低地价格上仍然有着巨大的利润空间。
眼看着旅顺船坞中的军舰一天天的建造。对于战舰所需要的必要装甲,谭延闿已经到了不能容忍的地步了,在英国还没有松口之前,他也不能老指望英国人做出让步,好在哈维热德钢并不是只有英国才有,美国也可以生产这种装甲钢,所以他便通过这次石油交易让福布斯家族来想办法弄到这种装甲钢的生产工艺和相关设备。
从伍轩仁的口中,谭延闿了解到福布斯家族在美国谋求哈维热德钢地事情进行地非常顺利。而他也放心了不少。同时也在考虑是不是改变对英国地开价。谋求一些实实在在的好处,比如说英镑、黄金之类……
谭延闿将已经签署好的文件合起来交给伍轩仁说道:“这一次让你过来也不仅是为了这次石油交易的文件,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你多帮帮忙……”
“呵呵,什么事情?跟在你后面跑跑腿也能够弄到大笔财富,这样的好事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的!”伍轩仁笑着说道。
“第一件事,按照这次交易的协议,洛克菲勒公司今年地第一笔款项应该差不多就要到账了。协议上说有七百万美元之巨,我想从中抽出五百万美元,你们伍家出一百万美元,按照老规矩还是你们来出面,将墨西哥的拓巴斯可科州的坎特雷利地区那里的土地尽量暗中收购进来,当然如果你们不愿意我也不强求,我可以全资收购,你们帮我经手就可以了……”
伍轩仁听后一皱眉头疑惑的说道:“那里距离现在的油田可不算远。难道那里……那里也有石油?!”
谭延闿弹弹雪茄上的烟灰微微笑着说道:“好东西我们必须要自己留着。若不是我们缺钱花,也不会让洛克菲勒占了这么大的便宜,那里地油田规模相比现在这个绝对要大得多……你听我地。先将石油勘探权力和土地拿到手,那里应该属于沙漠环境,拿下来应该花不了多少,六百万美元已经是个天价了!”
伍轩仁点点头说道:“如果那里真的有石油,哪怕和现在这个差不多,就算出一千万美元也是值得的!”
“这一次我们拿下之后就不着急往外卖,更不用急着自己来开采,先放着它,等我们有实力地时候自己来干这一票,事成之后我们可以三七分成……”谭延闿的眼中现在只剩下花花绿绿的美元钞票了,在他看来将来收购进来的土地虽然是恶劣的沙漠地带,但和黄金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好像年产五千万吨的大庆油田论排名也没有进入世界前十大油田的!
“第二件事也是想拜托你们再通过福布斯家族游说美国的政界、宗教界和教育界的名人,希望他们能够支持扶植中国建立现代化的教育体制,还有积极接纳中国所派遣出去的留学生……这件事我早先已经和美国驻华领事托尼先生谈过,托尼领事也答应从中周旋,不过我们也要积极主动一些,创造良好的条件争取短时间内把这件事办成……当然美国还有专门针对华人的歧视法案,这些也不能不管不问,李鸿章在参加完俄皇的加冕仪式之后,还要周游各国列强,美国也是其中的一站,他肯定要和美国政府谈及此事的,如果双方面的努力有所成效的话,促使美国废除相关法案那也是功德无量的事情,这不仅对于你们家族,同时也是对所有海外华人非常有利的……”谭延闿说道。
“这件事我会转达的,家族中老辈也希望自己能够落叶归根……其实海外华人对于头顶上的这条辫子是没有什么好感的,只不过都是抱着落叶归根的想法,怕剪去这条辫子将来无法回国……”伍轩仁神色有些黯然的说道。
“这个朝廷……嘿,在多等几年吧,实际上朝廷是管不到海外华人的,剪不剪这条辫子,朝廷对海外华人的保护都是一个样,连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更不要说将手伸到美国来确保海外华人的利益了!你听没听说印尼那边的事情?不过我也可以向你表个态,如果你们家族人想要落叶归根的话,我现在也可以给你们提供方便,这是没有问题的,总有一天你们这些海外华人都会受到中国的保护,这一天也不会太远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政潮
海外华人对中国最大的期盼是什么?还不是希望本土的朝廷能够给他们提供保护,让他们远在他乡的时候,至少生命财产不要受到太大的威胁。不过现在清廷已经是拆了东墙补西墙的境地,连本土的百姓利益都无法保证更不要说是海外的了,而中国历朝历代的统治也没有保护海外华人的传统,基本上只要你出国后就和国家没有任何关系了,不要说一个华人在外国被抢被杀中国不会无动于衷,就是整个的海外华人遭到了种族屠杀这种事情,估计也是连屁都不会放一个的。
也正是因为清廷对于海外华人的漠视,最终才使得现在海外华人对朝廷也离心离德,若不是为了能够在死后落叶归根回国安葬,海外华人早就将头上的这条辫子给剪掉了。最为明显的便是海外华人对清廷的捐官热情已经大大降低,以前开捐的时候效果还是非常明显的,但是到了现在,基本上海外华人对于派往南洋捐官的大员已经是视若无睹了。
谭延闿不知道海外华人到底有多么富有,不过光是看伍轩仁的家族可以毫不眨眼的拿出上千万两白银的财富的时候,就可见一般了。海外华人的财富先放到一边,谭延闿不是穷鬼,加上现在的这笔石油交易使得他已经彻底脱贫致富了,按照这份协议他不仅获得了三千多万美元的股份转让资金,凭借那百分之二十五地股份。每年光是股利分红便可以达到一千多万美元。这是什么概念?此时的美元虽然还没有英镑这么强势,但也没有谭延闿前生时代这么“毛”,美元兑换白银是一比六,一千多万美元相当于七八千万两白银,随着白银的价格还在下跌,可以想象谭延闿如果采用白银付账的话,这年收益还会提高。
“现在手里面有了钱也是到该还账的时候了,还要麻烦6羽兄和广东商团的借款商人们商量一下。眼下这白银的价格还在下跌。我想将债务转换成美元来还账。也省得我再到市场上兑换白银,这对商人们也是有利可图的,何必将这笔兑换地费用便宜外国商人呢?”谭延闿笑着说道。
伍轩仁也笑着回答道:“估计这个问题不大,这里面地利益相信所有人都能够看得到,至少我作为你最大地债主,我是不会拒绝你用美元来还账的!”
“这过了一年的穷日子,到今天可算是家致富了……”
谭延闿的话把伍轩仁逗得哈哈大小起来:“组安。你还会喊穷啊?如果你都喊穷,我们岂不是都要沿街乞讨去了?就算没有这个油田,你也完全可以偿还这笔债务的,抵羊纺织厂的股东们可从来都不会怀疑你的还债信用,再说他们还巴不得你不还,好用抵羊地股份来偿还呢!”
谭延闿正色说道:“说到这里,我这还有一件事想同你商量一下,现在直隶这边打算联合湖广总督张之洞与两江总督刘坤一一起行银元和铜元。虽说是联合行动。但是各自都在各自的地盘上来行银元和铜元。幕友堂这边给出了几个方案,其中之一便是直隶这边我们自己成立一家银行,然后以这家银行为中心行银元和铜元……这是一件好事。可以从国外银元中收回部分甚至是全部的权益,但是你也知道现在官员都是怎么一个样子,这好事也会办成坏事,最糟糕的便是一味的滥银元和铜元导致通货膨胀……”
伍轩仁听后立刻表示道:“开银行是件好事,绝对有利可图,现在还没有中国人开办的银行,只有类似银行功能的钱庄,但是这些钱庄显然不适应现在的交易状况。直隶这边若是行银元和铜元,这对于银行来说更是一笔有赚无赔地买卖,按照国外地说法这可是相当于一个国家的中央银行,若是能成此事不敢说又是一个大油田,但在国内而言再也没有比这赚钱更容易的买卖了!不过既然是联合几省之力行银元和铜元,为什么不集中到一家银行名下?不说赚得多,也可以最大限度地通过市场来抑制通货膨胀啊……”
谭延闿略微苦笑的摇摇头:“和张之洞与刘坤一合作,这不过是出于政治上的考量,一旦真的出现通货膨胀的话,那也不至于将整个矛盾集中我一人身上……再说来成立联合银行,单从张之洞那关就绝对过不去,他可是最反对商办的人,而且这老头在湖北现在正是缺银子的时候,他是绝对会答应联合行动的,但是也是我们几人中最不注意节制滥银元的人,再加上其他省份一旦看到这里面利益巨大,必然是跟风铸银元,到时候通货膨胀是必然的事情。我们成立银行不过是想通过完全商办的角度来保护直隶,并且通过经济手段防住外省的影响,甚至还要通过此举来入侵别省,至少要保住整个北中国市场的稳定……”
伍轩仁听后皱了皱眉头,显然只要是个商人都不愿意看到通货膨胀的现象出现,一旦老百姓手中的钱了毛,必然会影响到其购买能力,那工厂里面生产出来的东西该怎么办?别的不说,抵羊纺织厂家大业大已经是中国轻工业的龙头老大,国内纺织行业的绝对霸主,这么大的目标必然会受到通货膨胀的冲击。
伍轩仁相信谭延闿是绝对不干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情的,刘坤一没有接触过,但是张之洞他可是非常清楚的,自己在湖北也待了不少日子,张之洞本人也见过很多次。张之洞给伍轩仁的印象可以说是非常的差劲,到底是探花郎出身,对商人的成见也不是一般的深,连他自己也想不清楚。为什么状元郎都可以和他们商人合作愉快,反倒是探花郎对他们意见这么深?!
“那组安对这银行有什么打算?!”伍轩仁问道。
“还是老办法,有财大家一起!我打算联合商股来办银行,这银行地主导权力还是放在你们商人手中,当然这银行的性质比较特殊,在必要时刻我也必须要行使一定的权力,你们也必须要配合我!在入股银行运营之后,若是谁有不满的地方。可以找我来退股。我会全资收购。但是绝对不允许卖给别人,一旦现有谁的股本受到外国的影响,那必须是无条件被我收购,这一条非常重要,相信6羽兄能够理解!”
伍轩仁点点头说道:“这个没有问题,你打算占有多少股本?”
“七成!只能多不能少!”谭延闿用手指比出了“七”的手势说道。
伍轩仁说道:“这个没有问题,这家银行的功能比较特殊。你来占大头相信谁也不会反对,那我也插上一手,占一成,这样你我俩人之力已经完全可以控制这家银行!”
“这家银行不仅仅是开在直隶,我打算一旦开行,就可以形成一个网络——天津、上海、广州、福州、武昌这几地都要开银行,而且是同一天开业,将来也还要再根据情况增添分行。
、湖南、山东等地也都要建分行……至于总行所在位天津和上海选一地,我个人看法是先将总行建在天津,等过几年看情况放在上海。而股本方面你们可以讨论一下,到时候我这里会派人参与地……”
谭延闿对伍轩仁非常满意,伍轩仁手上只要掌握一成股份,那这家银行地控制权就可以牢牢地把握在自己的手中。也许是交往的时间长了,伍轩仁已经知道该怎么样来配合谭延闿,俩人在芦汉铁路和汉阳钢铁厂的控制权中已经合作过两次,现在成立银行更是轻车熟路,伍轩仁一听便立刻做出了对自己和谭延闿最有利的方案。
伍轩仁已经是铁了心将自己绑在谭延闿身上了,他知道谭延闿是伍氏家族能够重返中国的唯一希望,与谭延闿的联合也是建立在非常公平地基础上,至少谭延闿并不是一味的占伍家的便宜,而是两家互惠互利的合作。
伍轩仁是这一代伍家的长房长子,伍家当初送伍轩仁回国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想要在广东建立一个前进基地,试着和地方大员接触然后在慢慢的返回中国。这本来是一个很漫长地过程,就连伍家也没有抱多大地希望,但是伍轩仁非常幸运的碰到了谭延闿,更重要的是还没有等伍轩仁自己开口,谭延闿已经道出了伍氏家族地愿望,这使得伍家决定专心走谭延闿这条路,以试图恢复当年伍家在中国的地位。
就在天津机器局拼命铸造铜元和银元的时候,张之洞和刘坤一的回复也终于送了过来,最终达成了联合行动的决定,近期将会由张之洞、刘坤一和谭钟麟联合上书朝廷,开始铸造行银元。在得到这一消息之后,谭延闿的幕僚连同伍轩仁也加快了建立银行的脚步,这家决定在一个月后开张的银行,现在已经定名为“中国工商银行”,总股本一千万两。
谭延闿没有管这些事情,他相信自己的幕僚和合作伙伴在这方面比他更能干,他只需要抓住军事就足够了,有了前生记忆的他比别人更具有优势,也比这个时代的任何一个人都相信“紧握手中的屠刀比权力更重要”的道理。只要有兵便有权,谭延闿自问自己的条件远比这个时代的其他人都要优越的多,而历史上的袁大头更是没法和他相比,不过他没有想到自己的麻烦居然来得这么快。
七月,谭延闿已经开始筹备更大的威海卫北洋海6两军联合演习的事务,没成想就在这个时候,监察御史胡景桂居然弹劾他“作风跋扈”、“嗜杀专权”、认为小站兵事浪费国帑。消息传到谭延闿的耳中,他不用想也知道胡景桂的后台大老板是帝师翁同龢在暗中给自己下绊子,谁都知道胡景桂和翁同龢的几个学生交往非常密切,老翁同学已经耐不住寂寞,在几个月前弹劾不成现在来下手找场子来了。
胡景桂的弹章在有心人的吹风下,很快便在京师官场上刮起一阵风来,军机大臣李鸿藻即可上书,要求朝廷派出大员来专门调查此事。李鸿藻出面已经是*裸的对谭氏父子的挑衅了,再往下就剩下翁同龢自己跳出来骂人了,可是谭氏父子在天津碰头之后,绝对对此不予理会,只是谭钟麟和谭延闿分别前后秘密进京,拜访了恭王奕訢和兵部尚书荣禄。
相对于谭钟麟拜访恭王奕訢只是叙旧,谭延闿拜访荣禄就显得是*裸的行贿了,谭延闿亲自交给荣禄总共二十万两白银的银票,而荣禄也做出了明确答复——这件事最后闹得不可收场的时候,朝廷必然会派人下去看看新军是否是胡景桂奏章上所说的那样,到那个时候朝廷能够派下去的人当中,荣禄毫无疑问将会其中的一个,而且还是最重要的一个,他会对胡景桂的弹章进行驳斥。
荣禄之所以答应的这么痛快,不仅是因为谭延闿的银票分量足,同时也是因为北洋新军为他所看重,他曾经观看过北洋新军的军事演习,而且他对掌握这支军队也是非常有想法的。谭延闿对荣禄一直是恭恭敬敬,从来没有丝毫逾越之处,北洋新军的军饷都是荣禄代为出面讨来,若是新军的筹办在银子上出了问题,那荣禄本人也是会受到牵连的。
况且这中间有没有问题,荣禄比谁都清楚——谭延闿训练新军事无大小都会汇报,如果自己不能来必然会写成书信呈报,而这军费使用更是重中之重,各种明细往来都是汇订成册,不管荣禄看不看都是送过来一份副本的。荣禄不相信谭延闿会在新军军费上做手脚,不然他也就没有这个胆子将新军军费的账本给自己送来了。
荣禄这么痛快的答应下来为谭延闿解围,最重要的原因便是胡景桂千不该万不该是翁同龢的门人,他恨翁同龢入骨,若不是俩人在地位上悬殊过大,他也不会这么隐忍不。收拾不了老的还收拾不了小的么?胡景桂这次可以说是自己撞到了荣禄的枪口上,荣禄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家伙来解气——翁同龢可是害得他在西北喝了十几年的大风,谭延闿可以想象胡景桂的下场绝对好不到哪里去,荣禄这个人实在是太过记仇,手段也太过阴狠。
胡景桂自己当然是不知道谭氏父子的暗中行动,依旧是在朝堂上上蹦下跳,在他带动下依附于翁同龢的文廷式、志锐等人也在翁同龢的授意下开始联系上书房和御史台的翰林、御史一起联名上章,其中上书房七十四名翰林联名上章是自从甲午战争中弹劾李鸿章一来的再一次统一联名上书,这更是震动了天下士林,朝野舆论纷纷扬扬。
处于这场舆论风暴中心的谭延闿却当作没事人一样,继续在小站练兵,参谋处的军官们正在和北洋海军派来的军官们联合制订威海卫海6联合演习计划。谭延闿不理这件事并不代表所有人都可以放过他,朝廷的压力不用说,就是全国稍微有些名气的中外报馆都派人赶到小站,希望能够见到谭延闿来解释这件事。
此时的报纸舆论还远没有后世这么有影响力,但是也初具规模,谭延闿也不愿意为难这些无冕之王们,便将小站兵营向各家报馆开放。虽然他没有直面面对记的提问,只是说“现在朝廷还未做任何调查处理”,但向记开放小站兵营让他们看看新军训练,这也极大的满足了记们的八卦瘾头。
小站新军在全国可谓是名满天下,大沽炮台军事演习,各家中外报社可是将小站新军吹捧到天上去了,不过此时小站新军才是新建6军,而当时参加大沽炮台演习的是直隶独标新军。新建6军从筹备到现在也已经快一年了,这支新式6军到底被状元郎训练成什么样子,这很是值得所有人的期待,尤其是在谭延闿被弹劾的时候更是如此。
第一百六十三章 二损一
在记看来,这支现代化的军队给他们的印象是非常好的,甚至有的西方记在报纸上的评论也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这在一方面对朝廷也是一种压力——慈禧太后也专门有一群人来翻译报纸,小站新建6军的操练照片这段时间老是出现在中外报纸的头版头条上,这不由得让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对胡景桂等御史的弹劾产生了怀疑。
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毫无疑问是帝国最有权威的两个人,他们的态度直接会影响到下面官员的站队情况,在中外报纸报道的统一口径下,御史们的弹章就显得非常苍白了,有些御史甚至已经开始准备调转枪口为谭延闿说话了。谭延闿也没有想到会生这样的转变,荣禄还没有出手,这些弹章就已经快要变成废纸了,仍然坚持的死硬御史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他们唯一的一块阵地——训练新建6军所需要的费用太过高昂,谭延闿肯定从中中饱私囊。
军机处的大员们基本上都是练兵处的头头脑脑,在众说纷纭当中,军机处领班恭王奕訢和上一代的军机处领班礼王世铎联名上书,希望能够派出朝廷大员来专门去小站走一趟考察新建6军的训练情况,然后再做定夺,免得中外疑云。恭王奕訢的折子刚上去,兵部尚书荣禄上前力主赞成派员认真考核新建6军,并且彻查所有账目明细。但也表示若是依此法查无实据会冷落人心,所以无论是弹劾还是被弹劾的,在查证之后必然会一方被严惩不怠。
此时恭王奕訢站出来说话,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也许会照顾到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谭钟麟地勤勉而轻松的放过此事,但是荣禄站出来提出的建议必然会使得有一方暗淡退出官场而告终。这种两方必损其一的手法正是荣禄所想要的——新建6军的账册副本就在他手中,谭延闿是经得住查账的,新建6军训练情况他虽然没有看过,但是他却看过直隶督标在大沽炮台的军事演习。
既然谭延闿这边绝对能够经得住考验。那荣禄也不用遮遮掩掩。更是想要借这个机会拔除自己看不惯地翁同龢一系地官员。以实现利益地最大化。
荣禄的建议引起了满堂喧哗,谭钟麟也适时站出来赞成荣禄,他虽然已经处于半归隐状态,但是并不代表他就这么好欺负,既然双方已经无法善了到不如就此分出一个高下来。翁同龢想要弄臭自己的儿子,谭钟麟自然是绝对不愿意的,他也下定决心借荣禄之手铲除一部分。震慑翁同龢。
最终在调和各方意见之后,以兵部尚书荣禄、户部尚书那桐、军机大臣刚毅三大臣为前往天津新建6军小站兵营彻查此事。在三大臣到达小站兵营后,一切都像是在导演的指挥下演戏一般,荣禄决口不提来查案的,谭延闿则将小站新建6军集合起来进行联合操演,并且还进行了一次阅兵式表演。
荣禄、刚毅和那桐在谭延闿的陪同下,登上了临时搭建起来地阅兵台,下面的军旗一色鲜明。士兵们都是差不多的身高。黑色的军服长短合身,膝盖以下一律绑腿,队伍显得格外整肃精壮。军威凛然。随着杨洪亮的号令声,整支队伍开始了阅兵式表演。
有什么阅兵式最能够震撼人心?谭延闿自然选用的是后世中*队的阅兵方阵,好在前生他曾经在高中和大学入学期间受过军训,这分列式的走法他还是记得非常全地。不仅是荣禄等三大臣都被小站新建6军地阅兵式给镇住了,就连一同参观的中外记也是被这种新奇、肃然的阅兵式给惊呆了,一时间操场上除了口令和脚步声之外,就剩下记所在地席位上不断照相声。
“一举足则万足齐,一举枪则万枪同声,行若奔涛,立如直木”的阅兵式让所有的人再一次记住了小站新建6军。按照一个外国记的话是“这支军队是我所见过的最优秀的军队!”这一切都成了明天中外报纸上的头版头条,而身着军服直立在阅兵台上的谭延闿更是众人之中的焦点。
荣禄也没有想到谭延闿训练新建6军还不到一年,便可以将这一万人的新兵训练到如此地步,心中不禁大喜,更加坚定了维护谭延闿,招揽他为自己所用的想法。荣禄在西北十几年,自然是见过真正的清军是个怎么一个样子,但是那桐和刚毅则从来没有见过军队,只是听说现在军纪败坏,这新建6军给他们的印象自然是极为震撼的。
三大臣之中刚毅是彻头彻尾的守旧派,虽然他起家是靠翁同龢的推荐,但是因为两投靠的靠山不同
是分道扬鏣;若论起和翁同龢关系最好的,还是与其事的那桐。慈禧太后宠信荣禄是众所周知的,所谓三大臣之中官位最低的是荣禄,但三人之间还是以荣禄为,荣禄到达军营后的态度让那桐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回想起殿前议事,荣禄主张的两派必损其一的建议,那桐心中的这种不安就更加厉害了。阅兵结束之后,谭延闿在军营内为三位大臣和同行而来的几个御史接风洗尘,大家的**还没有坐热,同来的文廷式便坚决要开始彻查小站新建6军的账目,引来众人不快,尤其是荣禄的脸色已经变得愈的难看,不过他还是漫不经心的同意了文廷式的意见,一桌丰盛的晚宴,大家不过是了了动了下筷子便先去查账了。
文廷式等御史自然是查不出什么来的,因为此事牵扯到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的儿子,所以朝廷是极为关注地。翁同龢也下决心先搬掉小的慢慢收拾老的的策略,在户部精选了几个查账高手陪同文廷式一起来彻查谭延闿到底有没有在训练新建6军上贪墨。
不能说文廷式等人查的不仔细,他们已经以前所未有的态度来认真查账了,可惜新建6军的账目非常完好工整,每一笔账目的出入都非常清晰,从账目上来看也没有作假地迹象。训练军队地银子是花地多了些,但确实是每一两银子都用在了实处上,都是邮局可寻。
此时的文廷式脸色有些苍白。加上天热更让他汗流浃背——弹劾谭延闿他也是有一份的。他已经感到身后荣禄那冰冷的目光在扫视着他。这让他极为不安。先前临来小站之时,翁同龢还对他面授机宜,现在已经到了两派人马不得不倒下一个的地步,就要更加防备荣禄从中作梗。文廷式是很小心,但是除了在进军营之后荣禄要求看看新建6军操演之外,也没有什么过分袒护的情形出现,而这账本也不会说假话。查账查到半夜丝毫没有查出什么问题来。
账本是最容易搬倒政治对手的证物,如果查账都查不出什么问题来,文廷式感觉自己就要大难临头了。可是他还是不死心,这个昔日地状元郎已经失去了应有的风度,居然当着三个大臣的面对查账人员意气喝使,严厉查账,连旁边的那桐都有些看不过眼了。
可怜那几个户部的查账高手死活查不出什么毛病来,那桐一看也知道在这最有可能扳倒谭延闿的问题上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而荣禄则干脆留下一队士兵荷枪实弹的“守卫”文廷式和那几个查账人员——与其说是守卫他们的人身安全。倒不如说是守卫账本地安全,免得文廷式一气之下耍了无赖毁掉账本。
在荣禄地有心庇护和新建6军本身过硬的情况下,彻查胡景桂弹劾谭延闿一案注定就是谭延闿的一次完胜。荣禄嘱意其随行幕僚陈龙。针对胡景桂地弹劾逐条批驳,认为新建装备和军饷上比较高,但是谭延闿确实是没有贪墨一两银子的,不过新建6军的训练有成,谭延闿功不可没,朝廷应当嘉奖后进……
谭延闿在甲午战争中于西暖阁讲解战事,后有对慈禧太后曲意奉承,慈禧太后对谭延闿自然是非常有好感的;而光绪皇帝因为甲午战争的惨败,也认为强军是强国之要,战争已经证明李鸿章的淮军是靠不住的,现在这个以状元郎之尊投笔从戎的谭延闿显然是一颗闪亮的新星,光绪皇帝对他也是非常有好感的。
八月三日,上谕传到了谭延闿这里,希望他能够“存有则改之,无有则加勉之心,以赴委任……”,这是朝廷对谭延闿训练新建6军的一种加勉。因为荣禄在奏折中对谭延闿极为夸赞,认为此时的新建6军俨然成军,其战力足以以一当十,谭延闿练兵功不可没,认为朝廷应该予以嘉奖。
正是因为荣禄的这道奏折,还有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对谭延闿的好感,八月三日的上谕中还以谭延闿在小站练兵有功,将他晋升为直隶按察使,仍然专管训练新军事宜,并且兼管北洋海军——以往涉及到北洋海军,谭延闿总是名不正言不顺,这一次上谕一他不仅在官位上更进一步,完成了从军职转文职这一关键步骤,还有了统领北洋海军的名分。
按察使已经是一省三大宪之一,况且直隶省是总督兼任巡抚,谭延闿只用对他老子负责,严格来讲这已经算是封疆大吏的***了,但在直隶谭延闿有了这个官位可谓是完成了一次重大的转折。有人升官便有人要倒霉,最先倒霉的自然是御史胡景桂,作为此次
起人,胡景桂被削官为民,其余被削官的御史还有十七人,被贬官的更是几十人之多。
这么大的变动在这几年是很少见的,同谭延闿被弹劾一样,一下子处理了这么多的官员也是让朝野极为震动。谭延闿并不清楚其中是如何运作的,但毫无疑问这次大变动不过是荣禄借了东风严厉打击了自己的老对手翁同龢一系而已,当然这种变动的背后可谓是“帝党”和“后党”地一次交锋的结果。自然是帝党损失惨重,翁同龢的个人威信也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谭延闿在升官的同时也迎来了第二批从德国留学归来的军事留学生,这一批总共有七十八人学成归国,其中有二十四人是第一批中的两年期军事留学生。这些留学生学成归国大大充实了谭延闿的班底,可以说他终于挺过了练兵初期军事人才,尤其是属于自己心腹嫡系地军事人才匮乏地局面。
有了新加入地这七十八个留德军事留学生,谭延闿总算可以开始他蓄谋已久的北洋扩张行动了——谭延闿已经致电张之洞,表示自己可以将熟悉训练新军的八名军官转移至湖北新军当中帮助训练。并且还陈述了自己对湖北自强军中聘任的三十五名德*官表示担心。
北洋新建6军开始组建训练之后不久。张之洞和刘坤一两位总督联名上章要求编练自强军。开始的时候自强军是在两江的地盘上进行筹备编练,不过很快张之洞便同刘坤一商议妥当,将自强军转移至湖北。相对于北洋新建6军一万余人,湖北自强军规模要小得多,而且编制上也有很大的区别。
湖北自强军步队八营、炮队二营、马队二营、工程队一营,共十三营。其建制为步兵每营0)队每营0)医等后勤保障人员。总共加起来也还不到三千人,另外还聘请了三十五个德*官,他们不仅担任训练科目地教官,而且还被授于指挥营、哨两级的实职,中*官仅任副职。
自强军编练度极为缓慢,到现在也还没有什么成就,主要还是因为张之洞手中没有什么能人。也不像谭延闿除了自己的总督府侍卫队之外。还守着一个北洋武备学堂,困扰谭延闿的是德国留学生和训练进度的问题,而张之洞编练新军所遇到的麻烦远比谭延闿要大得多——他手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可以倚重。
不过谭延闿也向张之洞推荐了二十七个北洋武备学堂学生前往湖北帮助张之洞训练自强军。不过张之洞没有给他们正职,任务只是协助德国教官训练军队。实际上这支军队的指挥权力在很大程度上是握在德国人手中的,不管从哪个角度而言,这都不符合中国地利益。
谭延闿在电文中说明了自己地担心,并且还以几十年前中英联合舰队的事例说明这种方法是极为危险的。而这次支援张之洞地八名北洋新建6军军官都是和杨一起归国的第一批留学生,他们在德国的学习成绩优秀,并且还参与了新建6军的训练全部过程,有了他们的帮助,湖北自强军的训练必定会大大加快。
谭延闿已经从荣禄那里得知,朝廷打算采纳他的建议,在军队架构上将会借鉴西方现代军队的模式进行改革,并且在第一批一万北洋新建6军训练完毕之后,还会对新建6军进行扩充,下一批新军数量很可能会达到一万五千人左右,在训练上将会完全照搬现在的新建6军训练模式,并且在训练过程中,和第一批新建6军一起进行军制改革。
如果一切按照计划行使的话,那谭延闿在一年之后连同六千余直隶督标和新建6军加起来,他可以直接指挥三万余人的新式军队,这样一来他手中的军队数量就比较充裕了。在他看来现在他并不缺少合格的军官,在德国现在正在学习的军事留学生还有两百余人左右,今年还要派出更多的留学生前往德国学习军事,是考虑扩大自己影响力的时候了。
扩大北洋6军在全国的影响力最为便捷的道路便是趁着各省都在训练新军的当口,向外输出有经验的军官协助各省建立训练新式6军,而在各省当中,张之洞和刘坤一联合起来编练的自强军是选。向自强军派出军官协助建立新式6军,这不仅有利于自己控制自强军,同时也是向这两个总督示好。
第一百六十四章 扩散
张之洞在接到谭延闿的问询电报后,正愁着到哪里去搜罗训练自强军的合格军事教官,而谭延闿这次送给他的是八名曾经全程参与新建6军筹备训练的军官,这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不过谭延闿的军官也不是这么好要的,谭延闿要求这八名军官不能再像一年前遣送到湖北的北洋武备学堂军官那样只能够给德国人担任副职。
这八名军官都是曾经留学德国回来的军事留学生,可以说是谭延闿布置在湖北自强军中的棋子。他只知道辛亥革命和新军的叛变有着很深的联系,由革命党来策动武装起义,总比他这个老上司来直接下达命令要强得多。
现在谭延闿已经无法按照原有的近代史轨迹来操作自己的人生了,尤其是在获得了洛克菲勒公司的油田股份之后,他的胆子更大了。促使谭延闿铤而走险的并不是他有多少革命精神,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在体制内慢慢的继续力量来彻底掀翻清王朝。
可惜现在谭延闿已经陷的很深了——在直隶一省他有着太多的产业,并且因为旅顺和威海卫基地的缘故,天津机器局已经在充足的资金和技术支持下,以飞的展成中*事重工业中心。就是这样的度估计还要持续几年,有谭延闿在护着北洋下面的军事重工业,再加上充足的经费支持,天津机器局更是近水楼台便于扩充管理,想不展都很难。
不过这同时也给谭延闿出了一个大难题——天津可不像张之洞的武昌、汉阳。这可是沿海。一旦中外爆战争,以二流都算不上的北洋海军想要御敌于渤海湾之外似乎难度太高,尤其是碰上了英法俄德这样地真正列强国家地远东舰队。自己在天津的投资也不少,这仗要是真的打起来,那岂不是给他来个蛋打鸡飞?!
别的不说,庚子事变所造成的严重后果谭延闿还是非常清楚的,北京、天津整个城市都被烧毁很多。不要说天津机器局,就连紫禁城的皇位也让八国联军给拍了照。为了彻底打消中国地战争潜力,天津机器局被毁于一旦不说。还背上了几亿两白银的赔款。谭延闿不明白为什么清王朝还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挺过了十一年之久才被彻底送进历史的垃圾箱,但是他不认为自己地本事比清朝统治更高,如果背上了这么多债务。他就是跳海也还不清。
谭延闿不想接收一份残破不堪地遗产,尤其是重工业不是一年两年便可以展起来的,连带配套人才和设备,每个一二十年根本起不来。在他还没有办法将重工业基地转移到更深远的内6地区时候,剩下来唯一地道路便是想办法避免庚子年那场滔天巨祸。
“历史上袁世凯是带着他的新军躲到山东去了。可是老子的家业还在这里,想躲也躲不过去啊!”谭延闿面临这种局面。说的轻松,要想做起来就实在是太困难了。
相比减轻中国在甲午战争中的损失而言,要想在庚子事变中保全直隶简直就是一项逆天地任务。想要避免庚子事变,那除非是老太婆在这几年中突然暴毙才行,不然以慈禧太后对外国列强的态度,就算庚子年混过去了,也只是推迟几年而已,更何况义和团事件其中复杂难明,要想让历史在这里拐弯难度可想而知。
不过对于谭延闿而言,眼下比甲午战争时期更为有利地便是他至少掌握着相当大的权力,而且手中也有相当雄厚的资本——北洋海6两军在现在看来若是不出意外平安的展几年,实力绝对要过李鸿章时代。凭借手中的这份实力造反武力统一全中国似乎太过薄弱,但是对付近在眼前的朝廷,将满清高层统治一网打尽却是轻而易举,不过那样做似乎同样后果会很严重……
对于谭延闿的要求,张之洞表示将会看看湖北自强军的训练情况而定,不过使用德*官充任自强军正职也是一时之举,待到自强军训练完毕成军之时,自然要提拔中*官充任正职。谭延闿很理解张之洞为什么没有做出肯定的回答,可能是他先前派到湖北的几名北洋武备学堂学生才是二三年级的学生,他们的能力还非常有限,没能够给张之洞留下深刻的印象。
不过这一次谭延闿是打定主意要侵吞湖北自强军,派出去的军官自然是最好的。对于这些军官,谭延闿也面授机宜,他当然不会将自己心中对自强军的想法透露给这些军官,但是他却以德*官占据自强军正职会引起中外祸端为由,希望这些就要走马上任的军官能够在自强军内部团结底层士兵,安顿好自强军——说白了就
们尽可能的掌握自强军的实际控制权。
现在新建6军内部高级军官中都知道一个秘密,谭延闿似乎对于德国相当的不友好,在军事训练中处处以德国6军为假想敌来进行针对性的训练。起初所有的新建6军军官对此都感到非常费解,因为他们不是自己留学德国,便是毕业于北洋武备学堂,而武备学堂也是李鸿章完全复制德*事教育所建立起来的军校,里面的教官中德国人也非常的多。
后来通过晚间的学习和教官训话才让北洋新建6军高级军官们明白过来,谭延闿是极为推崇德国6军的,认为他们是最好的6军,但是同样因为德国人在山东的行动引起了谭延闿的反感和警惕,所以才处处针对德国6军进行攻防训练。在小站兵营内部只要是训练日晚上都会有各种各样的学习和训话,几乎每次涉及到政治训话的时候,谭延闿都会谈论德国和山东问题。并且还让山东籍官兵上台控诉德国传教士和其中国教民在山东飞扬跋扈。侵占田产的恶劣行为。
直隶总督地权势很大,不仅在于直隶总督地位子是京畿要地,更在于他的管辖范围——直隶、河南、山东军政事务都归直隶总督所节制。谭延闿能够对德国在山东的行为及时监控,也是在于他借用了老头子的权势,暗中在山东秘密调查德国的势力拓展情况。令谭延闿非常吃惊的是,德国传教士引起的麻烦已经够多了,而跟着德国传教士地中国教民也不是省油的灯。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比他们的德国主子干地还过分。
想到原本历史上地义和团运动,其源地就是在山东。应该说德国传教士和他们的狗腿子有着很大的关系。义和团就像是在烧开水。早晚都有水开地时候,不过这么激烈的爆出来和各地的外国传教士的作为有着很深的联系,也难怪义和团会去攻打外国租界。杀害在华外国人。作为义和团地源地,德国人和他们的走狗们在激化义和团中更是起到了排头兵地作用,同时也是因为历史上德国强占胶州湾开启了列强瓜分中国的狂潮。
德国强占山东胶州湾的具体内幕情况谭延闿并不清楚,但是按照后世记忆中正统的教科书的意思是在山东巨野教案引的这场灾难。德国人对山东胶州湾惦记的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问题,有没有教案不过是一个借口问题。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德国人总能够在适当的时机找到借口来吞并胶州湾。时间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现在谭延闿已经派人专门观察德国远东舰队的动向,上海的德国远东舰队在华军舰数量不多,主力战舰只有五艘,但非常精干,战斗力非常强悍。从谭延闿所获得的情报中,这支德国远东舰队如果真的和北洋海军生冲突,十有*对北洋水师来说无异于末日来临。
4300吨的“威廉亲王”、5200的“”号、7650吨的旗舰“德皇”号4300吨的“伊伦娜”、2370的“阿克纳”号,除了这几艘主力舰之外还有数艘炮艇、鱼雷艇和补给船。如果论吨位,这也不会吓倒谭延闿,但是德国的军事力量在中国是非常有市场的——中国的淮军仿德军操练,而现在的新建6军的重要军官又几乎全都是留学德国归来的军官,训练方法更是仿效德军;至于海军德国的影响力虽然不能和6军相比,但是北洋海军的定镇两巨舰都是德国造。
可以说现在的中国对德国的军事是非常迷信的,而谭延闿也对历史上的德军有些迷信,而德国在干涉日本的行动中,可以说是进一步巩固了德国在中国人心目中的好感,一直以来中德两国是“友好国家”。只有谭延闿才对这种论调嗤之以鼻——历史上日本能够窃取山东权益,完全都是因为德国强占胶州湾所引起的祸端。在中国,山东的地理位置极为显要,山东半岛和辽东半岛更是环卫渤海拱卫京畿重地,谭延闿更相信德国人的眼光,这胶州湾乃是承上启下之地,德国人为了它可是策划了几十年,别的地方都没有看重,偏偏就盯住了胶州湾不放,可见这里地理条件和位置的优越性。
胶州湾曾经也是作为北洋海军基地的选址之一,不过当时李鸿章选择了旅顺和威海卫作为北洋海军的主基地,但由于胶州湾的地理位置优势,胶州湾的防务也没有落下,只是因为经费问题时建时停,规模也没有上去。胶州湾留给谭延闿印象最为深刻的便是那座栈桥了,这也是后世青岛的一个著名旅游景点,前生他虽然没有去过,但照片总是见过的。
现在的胶州湾防务主要
炮台和三个营的兵力来把守,炮台是五门一百五十毫炮,三个守备营兵力一千五百多人,还有十来门轻型野炮。这样的防卫力量可以说是比较强了,但是这个时代中*队什么样的水平,谭延闿心中还是非常清楚的,这样的兵力就算只有一百个德国兵也可以将他们缴械。不过值得称道的是守卫胶州湾的清军将领是六十八岁地章高元。
当时驻守胶州湾地清军总兵是章高元,平心而论,此人并非饭桶。章高元早年入淮军。隶刘铭传部。曾参加过镇压太平军和捻军起义,累迁至副将擢总兵,因为英勇善战,被朝廷赐号“奇车巴图鲁”。后随刘铭传戍守台湾,“平日认真操练,临敌尤能奋不顾身”。年,法军入侵台湾。章高元奉刘铭传之命,往援沪尾(今淡水)。在基隆战役中奋勇作战,荣立战功。更勇号“年昌阿巴图鲁”。擢登莱青镇总兵,驻守山东半岛。他与王孝、聂士成一时并称淮军后起三名将。
想想章高元能够和聂士成相提并论,可见这家伙绝对不是卫汝贵之流的草包软骨头。刘铭传现在还在鸭绿江边上整顿军务。传闻朝廷有意设立东三省总督,而这总督的头号人选便是在甲午战争中力挽狂澜的刘铭传。
不过刘铭传的年龄已经很大了,最重要的还是他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谭氏父子因为在甲午战争期间力主刘铭传复出,尽管他们没有和刘铭传见过面,但也破天荒地收到了一封刘铭传的感谢性质的信件。刘铭传可以说是桀骜不驯。为了自己地面子连老上司李鸿章都可以架在火堆上烤,让他开口说感谢。这难度可想而知。
章高元六个月前才从刘铭传地防线中抽撤回到胶州湾,他率领的嵩武军和广武军奉命入朝作战,结果刚到鸭绿江就碰到了不敌日军的聂士成。刘铭传及时赶到后,在数次作战之中章高元非常勇猛,渡江偷袭就是他亲率嵩武军干地,就连日本第二军第一旅团长乃木希典少将也被章高元的突袭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将校级军官被击毙十余人。
按照后世历史书上的记载,就是这么一个血性将领居然对于近在眼前的危机毫无察觉,放德军上岸,使得两倍于德军的胶州湾守备军毫无作为地被人缴械,这不能不让谭延闿瞠目结舌。这个时代真是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面对这样一个局面,谭延闿除了相信自己一手训练起来地新式6军之外还能够相信谁?!
扩张新军势力便是扩张自己的势力,谭延闿还打算在半年后向在四川当总督的老丈人输送几个军事人才,由四川组建一支新式军队。四川也是一个不错的据点,湖北九省通衢的影响力大,但是在地理上掌握了四川就等于是西南各个省份打开了大门,谭延闿在北方可以用新军以很快的度控制北中国,但是对于南方还是鞭长莫及。在四川布下一颗棋子,那长江对于谭延闿来说就不再是天堑,只要实力足够北方对南方永远是占有绝对优势的。
再说来四川总督方汝翼是谭延闿的岳父,两行事沟通起来远比与张之洞和刘坤一打交道要方便的多。现在四川兵工厂已经在谭延闿的帮助下建立起来,虽然规模并不大,但是已经形成了一套从生产火药到步枪的生产能力,还可以通过天津机器局供货在四川组装马可沁机枪的能力。像这样的合作在未来几年肯定还要继续下去,如果方汝翼在四川坐的稳当,那自然还要扩大合作规模,将四川建立成谭延闿的另外一个基地。
八月中旬,在谭延闿刚刚经历弹劾事件晋升为按察使之后,谭延闿便指挥一万新建6军分海6两路前往山东威海卫海军基地,在那里将会举行第二次海6联合演习。这一次演习也是一个借口——谭延闿通过傅彩云得知,德国方面已经越来越加紧对山东的各种探查,德国驻华公使海靖似乎承受了很大的压力,明面上频频向朝廷提出为德国远东舰队争取一个固定军港,暗地里却为此事而变得脾气暴躁。
海靖的反常举动已经引起了海靖夫人的忧虑,在这异国他乡,能够碰上一个熟练使用德语的傅彩云,海靖夫人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两个女人走动的就格外亲近起来。傅彩云轻而易举的便从海靖夫人的嘴中套出了海靖最近脾气起伏不定的原因,是因为德国皇帝威廉二世对中国的野心已经到了不可遏止的地步,对于海靖的压力自然是日趋加重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叛乱
大清帝国对于德国是友好的,在军事上甚至是崇拜的,但是德国作为列强后起之秀,想要凭借海靖的嘴巴便可以割出一块地给德国,这显然是不大可能——从割让香港之后,大清帝国对于割让土地就已经是非常敏感了,德国是很强大,但是想靠一张嘴就割地,就是号称日不落帝国的英国也做不到,更不要说是德国了!
傅彩云从幼时便混迹声乐场所,干这一行最是能够哄人,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就是她们的饭碗,在受雇于谭延闿后,谭延闿也指导了些她如何一些搜集情报的技巧。其实谭延闿也不懂,但是他指示傅彩云对于那些外国外交官们的家属和他们本人的情绪变化要注意,以此为重点进行突破。
以谭延闿对情报工作三脚猫的理解实在是有限,而傅彩云似乎天生就是为情报而生,她在很短的时间内便熟悉了自己的角色,而海靖和他夫人在宴会上的反常表现引起了她的注意。因为这个层面的情报级别已经相当高级,德国对远东的渴求甚至过了俄国——因为他们没有和中国接壤的国境线,他们不需要西伯利亚大铁路,更不用像俄国那样担心自己广袤的东部领土收到中国的威胁,德国只知道也只相信自己的实力。
大炮就是德国的语言,德国人正在等待一个契机——谭延闿非常清楚德国的渴求,但是山东作为直隶总督的地盘,谭氏父子注定就是德国侵占胶州湾天生地敌人。谭延闿不愿意做李鸿章第二。更不愿意由自己手上开割地地先河,德国和他只有一个能够站在山东,这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的,除非朝廷卖国!
通过傅彩云反映海靖夫妇的状况,谭延闿心中非常清楚德国对山东采取行动已经到了悬崖边上了,如果中国人不给德国人机会,那很可能德国会自己“创造”机会——这种可能生的机会很大。山东教民异常的猖獗似乎正在表示德国会铤而走险。
针对这么一个局面,这次新建6军威海卫海6联合演习除了要检验第一批新建6军可否成军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目地——新建6军中有一千人是直隶督标新军混杂进来的。这些人将会和杨率领的参谋小队留在山东。专门应对德国对胶州湾地入侵行动。
同时谭延闿也打算让山东巡抚李秉衡配合他,准备动用新建6军在山东全境进行剿匪行动。这次剿匪行动不仅是针对真正地土匪,还要对付中国教民和义和团。义和团事件就像在烧开水,作为祥地的山东,抑制义和团的展也是为自己争夺展地空间和时间,至于对付中国基督教民,难度虽然更高了一些。但是到底是中国人,总比对付德国传教士要容易的多。
山东巡抚李秉衡本来是不愿意趟这次浑水的。可惜谭延闿的老子谭钟麟虽然一直在天津的直隶总督府中待着,但总督地威风照样能够让他吃不消,李秉衡在看到直隶总督府幕僚手中递过来的一封信件之后,也只有乖乖地跟着谭延闿干,因为那封信中关于他在山东的所作所为若是到了翁同龢等清流党人的手中,那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威海卫海军基地建设相对比旅顺口基地要晚上许多,但是作为北洋海军基地,这个基地的建设度和防御体系建设也更具现代化和大型化,若论防守一点也不弱于旅顺口海军基地。负责威海卫海军基地建设的是德国人汉纳根,这个德国6军大尉,是海关税务司德璀琳长婿。1879年由德*队退伍,由中国驻柏林教官兼充李鸿章副官,并负责设计和建造旅顺口、大连湾、威海卫炮台。
也许是角度不同,汉纳根所设计的海军基地防卫体系在北洋海军来说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弹,按照他的话来说海军基地的防卫体系专门是针对来自海上的威胁。不过在杨等从德国留学归来的6军军官的眼中,如果从6上进攻旅顺基地远比从海上要容易的多,对于6上防卫体系汉纳根的设计显然是有很多漏洞的,就算按照他所说的那样在6上架设篱笆木栅栏也远不足以弥补漏洞。
杨等人没有来过威海卫,但是却到过旅顺口和大连湾,为了准备这次威海卫海6联合演习,也曾和新建6军参谋部详细研究过威海卫的防卫体系地图。参谋部一致认为无论是旅顺口、大连湾还是威海卫防卫体系在6上都有重大设计缺陷,如果谭延闿不在旅顺口布置了大量由钢筋混凝土构制的机枪明暗碉堡,并且使用从北洋海军战舰上淘汰下来的舰炮后来构筑的炮台,那从海6两面联合进攻海军基地得手的希望是非常大的,至
顺海6联合演习中就已经部分应证了参谋部的部分设
按照演习的进度计划,新建6军中到底是乘船还是步行前往威海卫是由第一次北洋运动会的成绩来决定的。因为参谋部大换血,杨要亲自带领扩充了四五倍的参谋部全部随军步行前往威海卫,顺道也是考察山东的地理情况。总共一万人的参加演习军队中有八千人分成三个批次前往威海卫,剩下的两千人是乘坐北洋海军参加演习的战舰从天津上船前往威海卫,当然拜谭延闿名下的两座船坞的福气,有三艘要交工的货船正好可以搭载剩下的士兵到达目的地。
这一次威海卫海6联合演习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方面——军机处、练兵处的大员们基本上都会要到达威海卫来参观,因为恭王奕訢的身体状况不佳,届时将会由兵部尚书荣禄带队,翁同龢、长麟、李鸿藻、刚毅、徐用仪等要员到达威海卫来验收新建6军的训练情况。也决定是否成军。
按照练兵处呈奏地练兵计划。新建6军从训练到成军至少要经过近两年地时间,不过因为谭延闿训练新建6军的名气太大,小站兵营天天响起的操练号声已经引起了各国列强的注意,俄国、德国、法国、英国的驻华公使和军事武官都是这里的常客。不过来得最勤快的便是日本驻华公使和武官,但是日本来人都被谭延闿严令拒于兵营之外,不准入内参观,并且还严令全军上下不准对与日本相关人等透露训练详情。一旦被查出必然是杀头一个结局。
因为士兵和军官们无法判断询问他们地人是不是和日本有关,沈静和杨碰头之后决定任何新建6军的成员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小站兵营内部地情况。违令斩。为此小站兵营还破天荒地成立了一个特殊部门——接待处。专门负责外界人员进入小站兵营参观,还要负责和外界中外报馆沟通等事宜。
让谭延闿练兵出名的不仅仅是闻风而来的各国驻华武官地拜访,而是因为英国人贝思福来到小站。而小站兵营接待处给他安排了三天参观的日程表。来到中国了解情况的贝思福受到了谭延闿等小站将官们的热情欢迎,在这里贝思福不会感到任何陌生,因为军官们都能够用英语进行日常对话,就连士兵也多少用英语对这个英国老头打个招呼,这一切都令贝思福感到格外的惊奇。
现在各国列强都可以看得出甲午战争中大清帝国地作为纯粹是外强中干。根本不是日本的对手,只是在俄国地强行干预下才促使日本停下了战争的脚步。在战后中国朝野普遍统一口径的“联俄”呼声下。作为远东殖民老大的英国感到自己的地位已经大大不如以前,跌宕起伏的中国政局引起了英国商界的关注,英国商会联合会聘请海军少将、下议院议员贝思福来中国考察商务情形。
英国商会联合会聘请贝思福,一方面是因为英商会认为贝思福才华卓著,享有盛名,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商会想确知中国的文治武备能否保护英国的商业利益,因而需要选派一位“熟谙军务之人才”。贝思福此次考察属非官方行为,不过英相索尔兹伯里曾答应以“秘密服务基金”的名义,拨给750v各国公使时,曾对他们说:“余膺大英商务合众局伯理玺天德之聘,远来中土,博考英国在华之商业,将来何以图存;中国之于英商,今日何以保护。行将记诸简册,遍视局绅。至于众口之纷传,皆非实事也……”
尽管贝思福是海军少将,但是对于谭延闿所编练的小站新建6军还是感到分外的新奇,尤其是在三天的时间里,小站新军专门为他安排的各种操练和小型作战演习,更是赢得了他的好感。贝思福给小站新建6军的评价非常高,认为小站新建6军已经完全达到了欧洲德国的6军水平。
正是因为贝思福对谭延闿的高评价,使得朝廷开始考虑是不是让新建6军正式成军,正好谭延闿要在威海卫进行海6联合演习让荣禄有了借口。荣禄上书朝廷认为各个军机大臣和练兵处大臣可以趁此机会对新建6军进行考察,若是得体的话可由朝廷下颁诏书令新建6军正式成军,然后开始下一步的练兵计划。
荣禄之所以这么推崇小站新军,并且还要要求提前让小站新军正式成军,也是因为他对新建6军非常了解,更重要的是谭延闿向他进言,希望小站新军在成军之后能够正式获得番号——当然这个时代的中*队是没有番号这一说的,要说有只能够像“盛军”、“甘军”、“铭
样符合传统的做法来给军队定名。不管怎么样,这命运是划归到兵部直属的,而兵部尚书荣禄自然是这支军队的最高长官。
荣禄想要名声,而谭延闿连名声和实力都想要。新建6军正式成军之后对荣禄而言就更有“知兵”之名,更有“识人”之能;而对谭延闿而言这样他才可以获得扩充新军的名分,至于荣禄将会成为新建6军的最高长官。这不过是个虚名——张之洞还是汉阳钢铁厂地最高领导呢。他在钢铁厂里面待过几天?有有几天真正领导汉阳钢铁厂?!
给荣禄名声,而新建6军地指挥权照样握在谭延闿的手中。最重要的是通过这一次置换,新建6军的各级将领都会换上谭延闿自己中意的人选,而对于那些自己并不能够真正掌握的军官,则被剔除出来,混合最近归国的德国留学生继续训练新军。当然这些军官也需要给他们升职,但是在谭延闿地直接掌控之下根本没有他们自主的权力。从而给德*事留学生腾出空间来。
按照荣禄事先给谭延闿透露的风声,本来在“胡景桂弹劾案”之后,新建6军已经成为朝野关注地焦点。再加上中外报纸地一致好评。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都希望能够正式参观新建6军,出席这次军事演习的。不过出于威海卫海军基地的地理位置和以往朝廷检阅军队地习惯,所以才没有来亲自检阅。由礼王世铎代替生病的恭王奕訢来检阅军队,当然这些人中真正懂军事并且说话分量嘴中的还是荣禄。
荣禄的设想是在大沽炮台来举行军事演习,这样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都可以来参观演习。不过谭延闿拒绝了这项提议——大沽炮台海域不利于大吨位战舰航行,在大沽炮台进行演习显然是不恰当的。荣禄也知道自己有些心急了些,便接受了谭延闿地建议。
正当谭延闿最后一批参加演习的军队在海上结束了漂泊。刚刚登上威海卫海军基地地铁码头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在山东生了。
“先生。有天津的紧急电报!”早就恭候在码头上的杨在谭延闿上岸之后,立刻将一封电报双手递了过去。
“嗯?天津的?!”谭延闿现在还有些晕船,脑子有些不大清醒。
“是沈先生来的,总督大人在上面有话,说是有叛乱!”杨补充的说到。
谭延闿接过电报,集中精神仔细看着电报——“冠县十八魁联合威县沙柳寨梅花拳赵三多聚众起事叛乱……”
“梅花拳不就是义和团么?!这么快就冒头了?!”谭延闿有些吃惊的看着这份电报,当然现在的义和团远没有后世这么大的名气,而且也不叫义和团,而是义和拳,甚至连义和拳这个名字都混不下去改成梅花拳之类的名字。
“今天早上一个小时前刚来的电报,估计这叛乱刚刚生没有多长时间……沈先生那边正等着先生你的回信,先生的意思是……”杨恭敬的问道。
“出动直隶督标新军,让沈文渊不管什么原因起事都要铲平他们,越快越好……”谭延闿有些杀气腾腾的说到。
“可……”
“子瞻,这中间的详情我早就知道,他们起事叛乱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情,他们反对洋传教士是一回事,叛乱又是另外一回事,既然现在他们敢叛乱,这叛乱又生在直隶与山东交界的地方,直隶总督无论如何也是难辞其咎,唯一的办法便是以最快的度平息叛乱!”谭延闿有些阴冷的说到。
谭延闿转身对沈静说道:“这些村民起事并非是一日之功,洋传教士和教民胡作非为才会引来这些麻烦,其实这些我早就关注很久了,这次来山东之前我也跟你说过,演习过后要对为虎作伥的教民进行严厉的清算,对于传教士要限制活动在得到切实的证据之后软禁回天津……本来应该可以避免冠县和威县这些农民,可惜他们在这个当口起事造反,要怪就怪……他们的命不好!”
“先生,这些起事的都不过是农民,平生只是因为受人欺压严重才会如此,起事造反不过是反抗洋传教士和教民的压迫……”
谭延闿对杨摆摆手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人血终究不是河水,我也并非是嗜杀成性,对付草寇惯匪自然是雷霆击杀,至于这些农民……沈静会知道怎么去做的,最多是关押一段时间让他们清醒一下,等我们这边将教民的旧账给彻底清算过后再放他们出来,也就没有什么事情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顺势而为
做为闽浙总督府侍卫队第一批的老成员,杨知道谭延闿一旦决定杀人,那肯定是不会考虑会死多少人的问题。冠县和威县的农民造反也是无奈之举,和他们当时在福建剿匪相比,算起来十分的无辜,这一个镇压命令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杨在得到谭延闿的解释之后,也知道谭延闿算是做了最大的让步,也明白过来谭延闿要在山东动手清理教民的动机是为什么,总算放下心来。
对于传教士与其教民和当地百姓之间的矛盾,谭延闿和沈静等直隶总督幕友堂的幕僚们都商议过多次,原本就打算动不了传教士便将教民清理干净,以此来平和民众对外国传教士的不满。这一次冠县和威县的造反起义实在是太过突然,好在也算是没有激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在接到消息之后,沈静便立刻调集直隶督标新军,正好又接到了谭延闿的电报,更是在第一时间让直隶督标新军轻装出前往直隶和山东交界的冠县和威县,准备以最短的时间平息这次叛乱。像冠县和威县这样的小型起义,大清帝国一年不知道要生多少次,不过都不会伤筋动骨,只是南方革命党进行的有组织的武装起义才是清廷关注的焦点,所以这件事并没有在第一时间上呈朝廷。
沈静也明白,这件事一旦捅到上面去,清流们又该对此事有说法了,而且由朝廷来下旨来剿灭叛匪。那可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要想屠刀上少蘸点无辜的鲜血。唯一的办法便是以最快地度将叛匪要尽快地缉拿关押平息叛乱。在得到谭延闿的电报后,沈静立刻命令已经整装待的直隶督标新军立刻前往冠县和威县。
直隶督标新军为了加快行军度,乘坐火车经过芦汉铁路已经完工的天津至顺德府一段,在顺德府下车后,一千骑兵做为先锋连夜骑马赶到了威县沙柳寨,在第二天早上到达地点之后就摆开阵势。沈静正红着眼睛准备下令攻打沙柳寨,没有想到沙柳寨梅花拳赵三多居然在得知军队这么快赶到他的地头上来大惊失色。立刻向沈静投降了。
威县赵三多望风而降让沈静长舒了一口气,原本这直隶督标将会是杨领军,可惜杨去了威海卫主持演习。自己一个文人为谭延闿出出主意还可以。但是要他领兵打仗可实在有些让他为难了。好在谭延闿在练兵的时候,沈静也是鞍前马后进行策划,并且给士兵们上文化课。所以直隶督标新军和新建6军对沈静都不陌生,也知道他是谭延闿的心腹,所以才这么容易调兵。
处理了赵三多就剩下了冠县地十八魁姚强了,沈静也知道兵贵神的道理,在进行短暂的修整后立刻率军前往冠县。冠县十八魁姚强是策动。立场远比赵三多要坚定地多,在见到沈静杀上门来。也毫不客气地摆明车马和沈静抵抗到底。
这是直隶督标新军第一次面对实战,沈静不懂军事但是新军内部的军官懂,沈静带的这一千人地骑兵队营的统带官是曹。曹一看这帮叛匪们根本不懂什么军事,手中拿的无非是长矛大刀,顶天就有一两把鸟枪,也干脆不用什么正规的战术手段,派出一哨三百人的骑兵,也不用长枪,就使用手中地毛瑟盒子炮和手榴弹,一阵猛冲便冲进了村内。
没有经过正规军事训练的村民哪里是直隶督标新军地对手,几个手榴弹一响,村民们还以为雷神降凡,呼啦一下就全部溃散了。这一哨骑兵冲进村中也是牢记沈静的命令,不再追杀村民,只是尽快抓到匪姚强,不过姚强却死心和新军对抗,在一个院落中击伤了几个新军士兵后,曹也没有这么大的耐心等下去,十来个新军士兵从不同的角度隔着院墙甩开膀子将手榴弹扔了进去,姚强和他的弟弟被炸死……
沈静在完成任务之后,立刻派人回到顺德府电报给直隶总督谭钟麟,这个时候才正式由谭钟麟上书朝廷,冠县和威县的反叛已经被平息,匪被击毙……
北洋海6两军的联合演习订在了北帮炮台和威海卫城北的老母顶炮台,以此来验证经过改进后的威海卫海军基地的防卫能力。这一次演习在杨为的参谋部和北洋海军将领的联合努力下,演习计划制订的非常科学,大大节省了演习所需要的子弹和炮弹消耗量。
谭延闿在使用望远镜观看演习的时候,却显得非常的心不在焉,此时他更担心的是威县和冠县所爆的小型叛乱,这也许是德国人主使其传教士激化教民和村民之间的矛盾所造成的先兆。沈静用了不到三天的时间便将这次叛
息了,除了击毙了三四十人姚强的死党之外,并没有不过却逮捕了三四百人,弄得两个县衙的牢房人满为患。
谭延闿是不可能长期关押这些人的,不过他也非常清楚这是无奈之举——中国的老百姓对官吏在内心中还是有着很深的惧怕感的,只要不将他们逼上绝路,他们绝对不可能死心塌地的和朝廷作对到底,那个赵三多便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因为这次意外事件,谭延闿已经和参谋部的军官商定,决定缩短两天的演习时间,而今天便是最后一个演习科目。明天这一万新建6军除去杨要带领的一千人在胶州湾附近“清理”不法的教民和洋传教士之外,剩下的九千人则会在谭延闿的带领下,加上山东巡抚李秉衡的配合,将全山东的传教士活跃地区“梳理”一边——他们除了要严厉处置那些洋传教士的狗腿子之外,还要搜集洋传教士,尤其是德国传教士在山东胡作非为的证据。
当然在梳理传教士和本地百姓之间地矛盾同时。谭延闿也会针对部分打着各种旗号地义和团原型组织进行破坏。他相信在自己的枪口下。双管齐下,不管是义和团也好,还是以传教士为骨干的教民也罢,他们在经过这一次整顿之后都会元气大伤,一年半载是不会有什么作为了。
谭延闿这么做肯定会得罪各国列强尤其是德国,因为在山东活跃的传教士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是德国传教士,但是他却对此次行动的后果并不担心——欧洲大6各国列强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大体上德国做为一个新兴的列强国家受到英法地牵制很多,单独针对德国不会引起其他列强的反对,甚至有些列强譬如英国还会暗中支持;至于德国自己则要衡量两之间的关系孰轻孰重了。谭延闿已经向英国下了订单购买一艘君权级战列舰。并且还向德国流露了同样地购买意向,这在很大程度上都会影响德国地判断。
沈静并没有在平息叛乱之后便将直隶督标新军撤回天津,相反他还调来了一营队的步兵。曹留下了一哨骑兵回到天津小站本营。有了这些兵力,沈静可以从容的控制冠县和威县地大局,这两个县都是和山东接壤的直隶属县,以往因为总督和山东巡抚的关系貌合神离的缘故,直隶和山东接壤的县都是比较混乱地。而化名为“梅花拳”的义和拳在这里展地也非常快。
德国在山东的步步进逼已经够让谭延闿感到压力巨大了,而外国传教士鼓动教民和当地百姓之间激化矛盾更是为德国插手中国事务提供借口。反正谭延闿已经和沈静决定在威海卫海军基地联合演习之后要清理这团乱麻。他也干脆增派兵力在直隶和山东交界处向山东东部展开拉网式的清理工作。
当沈静开始清理工作的时候才现,只有到了当地才知道教民和外国传教士对中国当地百姓欺压到了何种地步,两之间的矛盾激化到了何种水平。对于外籍传教士不要说是沈静,就是谭延闿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唯一下手的便是充当外国传教士的爪牙的中国教民。
沈静可不会对这些人有任何好感,只要查出来有问题,便是全家进大牢,火进行宣判之后,绝大多数被判处服重劳役——等待这些人的下场便是被分配到芦汉铁路、北洋各个海防要点充当劳工。相对于教民被充当苦力而言,被查出参与各种拳社等民间疑似义和拳之类组织的百姓,他们将会有很多人面临着居家迁移到东北三省的结局。
东北本是满清的祥地,由于满人一开始对统治中华兵部自信,特地留了一条退回关内的后路,因此也一直禁止汉人移居关外。统治一个地区的标志便是这个地区的人口数量,数量越多则统治的力度也越大,东北如此广袤的面积想要全用少数民族来控制显然是不可能的,这也在另外一方面方便了沙俄对东北的侵略。
不过因为沙俄豪夺中国领土,才使得清政府于1860正式取消了对东北的封禁令,并鼓励山东、河北等省的百姓大量迁入。到了甲午战争日本人差点就跨过鸭绿江进入龙兴之地,这给清廷以极大的震撼,刘铭传被启用后也是尽心竭力的稳住了阵线,但从后方转运粮草军械总不如在当地来的方便,而东北地广人稀放着大好的资源却无力承担部队作战消耗,就连粮草也是从关内转运。
第一个提出在东北建立行省设立总督的就是刘铭传——大清政坛上有谁不知道刘铭传想当封疆大吏,台湾巡抚才当了没多久便被朝廷出于剪除李鸿章羽翼的目的而殃及池鱼,刘铭传自那以后干脆
舍翁。这一次提出在东北建立行省,刘铭传一半出半未必没有想做封疆大吏之私心,而且这次将日军挡在鸭绿江以南,功劳可谓第一,巡抚自是不能满足他的胃口,这东北总督的头衔不给他给谁?!
在东北设立行省,刘铭传出任总督这件事还停留在纸面上,但在政坛老手眼里朝廷通过不过是个时间问题,倒是刘铭传身体不是很好。传闻在盛京官邸中有一多半的时间倒是在养病——这个局面可以说是令人感慨万分。刘铭传身体不佳也倒是一个催促朝廷快通过此项决议的加分,总算起来朝廷亏欠刘铭传实在是太多,若是不能赶在刘铭传之前让他坐上这东北总督地位子,那可真是成了一大遗憾了……
不管怎么说,此时东北设立行省那势必会对关内移民更加宽松,谭延闿便是打定注意将山东、直隶、河南地有义和团背景的百姓设法大规模转移到东北去,这样一来可以在根本上缓解传教士和百姓之间的矛盾。义和团想要像历史上那样爆出来也不是这么容易——一锅热水顷刻间被人舀出去半锅不算还要填满凉水。那样等到水开还需要很长时间,这足够谭延闿干很多事情了。
八月二十九日,两艘轮船招商局专门的客船分别在威海卫和胶州湾靠岸。这两艘客船上的客人不过才三十几个外国人。还有十几个记。但是由于谭延闿的重视,并且拨下了专款才使得盛宣怀不得不做了一笔赔本的买卖,用两条船将这三十几人分别从上海和天津运到胶州湾和威海卫。
这三十几人分别是由美国驻华公使托尼和英国驻华公使窦纳乐带领。实际上除了这两个人之外,这批人当中倒是有二十多人是从国外赶来地,他们由美国公理会在上海的牧师明恩带领,刚到达上海便被集中起来火前往胶州湾。而窦纳乐和托尼带领的另外一队也是主要以在华基督教界地各国神父牧师地代表,他们则在威县和冠县叛乱之后。便接到了谭延闿的通知,希望他们能够带领一支基督教人士的考察团来山东。
本来这些人按照谭延闿地计划是要等几天才来山东的。但是因为冠县和威县的叛乱,不得不将此计划提前,好在美国公理会的明恩牧师事先到达了上海,正好直接坐船前往胶州湾,在那里杨将会带领一千士兵同他们会合,而谭延闿则要和窦纳乐等人在威海卫碰头。
“先生,我们有必要让这些洋人来监督么?”杨在临去胶州湾和明恩会面之时,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谭延闿微微的冷笑道:“‘教案’在中国生过不止是一两回,天津教案更是直接导致曾文正公对天下政局潮流地失望和无助,转而退隐最终抑郁而终。看看最近几十年处理教案的结果,从曾文正公这样地封疆大吏到底下天津知府、知县被革职充军,崇厚甚至还要去法国谢罪,赔款各国列强五十万两,这些你都知道么?!”
杨摇摇头说道:“那都是同治年间的老皇历了,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出生呢,不过以前在小站军营中曾听沈先生讲过,最后沈先生也是说不要轻易出手处理这种事情,碰上了将两边隔开再慢慢处理……”
“哼哼!慢慢处理?!这也是无奈之举,当年望海楼教堂残害儿童引起了天津百姓的公愤,这明摆着旧事法国传教士的责任,最后闹成我们的不是,就是因为如此,这教案的处理才分外复杂……现在的时代不同了,我们也要吸取教训采用新的办法来处理……现在是传教士给教民当后台,那些狗腿子们还真以为拿了鸡毛当令箭?!老子这次就要狠狠的折腾他们一次,剩的积少成多最终爆比天津教案还要严重的后果!”谭延闿冷冷的说道。
教民和义和团不同,由于前生记忆的存在,如果历史上的义和团事件真的会爆的话,可能会给谭延闿带来不少麻烦,即便如此也谈不上是深恶痛绝,毕竟都是外国人和朝廷逼出来的。而做为传教士的狗腿子,中国教民无疑是在矛盾中扮演了火上浇油的角色,为虎作伥更是谭延闿不能原谅的,说白了这些教民在他的心中已经和土匪挂钩了。
杀人杀多了就成了屠夫,土匪和教民终究在名义上还是有很大区别。谭延闿自然不愿意背上这个黑锅,但是将这些违法的教民弄成苦力却是小事一桩,正好在直隶总督的管辖下,有很多工程都需要人力,谭延闿就是想要让这些教民生不如死。
第一百六十七章 釜底抽薪
“那请这些外国人来看是什么意思?”
“这次来的是英国和美国的驻华公使,还有美国教会组织公理会的成员,而明恩更是在华生活多年的传教士,不过他一直在上海周边活动,还是《字林西报》的通讯员……这传教士和传教士也是分好坏的,像天津教案的法国传教士就是典型的反面角色,而明恩则创建了许多小学和中学,算是一个非常不错的美国传教士……我们就是让这些外国人看看德国传教士在山东到底干了些什么,将这些通过报纸传达出去,并且也让各国公使看看,只要搞定这些人,那我们再处理这些传教士和教民的时候就不用束手束脚了……”谭延闿笑着说道。
杨点点头,他是受过科举教育,也留学德国一年,算是这个时代眼界比较开阔的中国人之一。谭延闿话中的意思他也不难理解,若是换作其他翰林之类的词臣定然会以为谭延闿是个软骨头,这样异想天开的事情都能够想得出来。
这个办法不过是类似后世“战场观察员”或是“联合国考察团”之类做法,以此来证明谭延闿在清理教民甚至是拘禁外国传教士是合法合理,并且没有对在华外国人进行人身伤害。最重要的是让以明恩等教会人员看清楚外国传教士在中国的所作所为,通过教会组织的方式来对在华传教士的行为进行治理。
谭延闿轻轻拍拍杨说道:“处理这类问题地方法看似很困难,其实很简单,以后你也会碰到很多这样地问题。你要懂得运用舆论的力量。并且要清楚这类教案或是又可能会导致教案生的事件最好是将外国人捆在你的裤腰带上,比如这次来我就没有让德国公使海靖前来,如果他来了,我们就没有办法将那些祸害百姓存心找茬的传教士拘禁起来……”
杨点点头问道:“那英国人和美国人会为我们说话么?”
“这要看你请得是什么人了,声名狼藉的传教士自然是不能起到公正的作用,反而会让你束手束脚不能正常处理事务。你这次去胶州湾迎接地明恩人品倒是还可以,很热心于公益事业……其实无论你请什么人。都要注意其影响力,同时也不要太相信他们的良心,要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道理。他们都是为本国的利益而服务。如果他们还做出非常偏袒地事情来。那就要顺着他们地意思来,这点非常重要!”谭延闿叮嘱道。
“顺着他们的意思?那还请他们来干什么?!”
谭延闿苦笑的摇摇头说道:“我们地国家实力实在是太弱小了,没有办法和这些列强国家相抗衡!以前这间屋子还蛮像个样子。但是甲午一战这外表光鲜的屋子被日本人戳了个窟窿,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我们的虚弱……请他们来不过是为这间破屋子尽尽心力而已,能够解决多少困难便解决多少困难,总比眼看着一锅水被烧开酿成大祸要强得多!”
杨听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先生。属下明白了。不过属下以为这间破屋子也不可能永远的就这样维持下去,我们这样缝缝补补也不可能永远保住这间破屋子……沈先生也曾告诫我们凡事要量力而行。只要给我们时间我们终究会成气候……恕属下大胆,我们现在修着破屋子是满肚子地怨气,现在修也是没有办法,但是我们展起来之后,属下却永远不想做这修屋子的活!”
谭延闿听后只是看了看在自己身前站地笔直的杨,这话可是有些诛心了,估计自己将这些军事人才送到德国,在看到异国和自己国家之间的巨大差距之后,他们若还是原来的他们没有一丝变化,说出去连硅都不相信,更不要说自己不明白杨刚才话中的意思。
“放心,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不可能总是修屋子,更不可能保护一个要坍塌的屋子,这不过是个时间问题……不过关键一点便是在于,现在就算我们的怨气再大,这屋子总是要修的,至少我们现在需要这间屋子!”谭延闿重重的拍拍杨的肩膀,说完后便转身离开码头了。
杨看着谭延闿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最终还是长叹一声便也转身走上了跳板登船前往胶州湾……
送走杨不过才三四个小时,谭延闿便又回到了威海卫海军基地的铁码头,在这里他将会迎接乘船而来的英国公使窦纳乐和已经升职为美国驻华公使的托尼,当然还有随他们一起前来的天津各大中外报纸的记。
用杨的话来说,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窝囊之极,本来就是外国传教士惹
反过头来还要看别人的眼色来处理,若是窦纳乐和托偏袒传教士,那可以说这件事谭延闿也拿这些人无可奈何,甚至是虎头蛇尾的结束这件事。
对于谭延闿而言他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窦纳乐和托尼不太可能偏袒德国的传教士,最重要的是英国和美国想要稳固和拓展北中国的在华权益,想要绕过直隶总督府是不大可能的。当年一个袁世凯不过就是靠了朝廷一个名分而已,便可以将各国在朝鲜的努力压的死死的,就连朝鲜国王宴请宾客也必须让袁世凯坐在位。
谭延闿的地位可比袁大头实在多了,他手中握着美国眼馋的各种工程项目还有大宗的机械设备采购订单,至于英国则还看着他手中握着的第二艘君权级战列舰的订单,甚至还有谭延闿本人所掌握的无线电电报机的专利。
英国可以容忍俄国在华势力范围的拓展,但是绝对不会容忍德国有任何寸进,尤其是德国选择的地点是山东。胶州湾实在是这太过靠近长江流域了。而且胶州湾地地理位置可以轻松地切断南北中国的海上交通。同样也遏制着中国到朝鲜和日本的海上通路。一旦德国人得到山东并且真的在胶州湾部署一支常驻远东的强力舰队,那就意味着英国为了应对德国的挑战必须也要扩充其远东舰队以应对德国的挑战,英国人显然不愿意看到这点。
谭延闿正是想要利用欧洲各国当前愈来愈尖锐地国际矛盾来摆平国内的一些矛盾,分化各国列强在华的统一阵线。一直以来各国在华地列强统一行动准则成为中国外交上地一道紧箍咒,从李鸿章时代开始到他下台,一直都在梦想着以夷制夷的外交策略,这种策略本质上是正确的。可惜没有国家实力做为后盾,再加上各国列强行动上地统一,使得李鸿章穷极二十年除了拙劣的笑话之外没有任何收获。
李鸿章走过的路。谭延闿肯定还是要走的。这个世界上的国家不可能孤立地存在,而他对国际关系和外交更是非常注重,要不然也不会花费几十万两银子的代价邀请傅彩云来当他地外交间谍了。这种间谍可是实打实的战略级别的间谍。在中国也只有谭延闿才能够有这样的想法,也只有他才可以用得好。
谭延闿根据前生的记忆不难判断,对于列强们来说,每一次侵入最大的困难不是武力不够,而是借口难寻。他们每次最后找到的借口几乎都是些无法载入正式外交文件的不成其为“事件”的“事件”——在这个世界上。作为一个大国,中华帝国实在是太“规矩”了。它既没有武装进入其他国家开辟什么“势力范围”,又没有在海外挑起类似抢劫和绑架这种“像样”的国际纠纷,更没有占领过一寸别人的土地挂上自己的国旗——外*队要武装挑衅和武装侵入这个东方帝国,说得过去的外交上的“适当的理由”实在是太稀少了,这几乎成为帝国主义们的一块心病。
很明显历史上鼎鼎大名的义和团运动是抗击外国侵略最大的行动,但同时也给列强带来了一个极好的借口,而最后的结果也证明用少量外国人和不值钱的中国教民牺牲,换来了数亿两白银的赔款,顺便摧毁了中国重工业城市天津那仅有的一点重工业,最重要的是各国也获得了在中国重要城市开辟足够地盘租界的权力。
这笔买卖在谭延闿眼中看来实在是太划算了,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做上一两次,要知道现在整个中国的税收不过才七八千万两左右的水平。他是不会给这些列强任何这样的机会。义和团这件事一直哽在谭延闿的咽喉,这个时代的官员对义和团这样类似反抗洋教士的农民组织又分成了两个派别,一个是无作为派别,对其有同情态度;另外一种自然是镇压态度,这也是源于义和拳和白莲教之间密不可分的渊源。
现在动手预防后世出现的大规模义和团运动还不算晚,而且此时持镇压态度的官员比较占上风,就算同情也不是毓敏那样的居心叵测之徒——到现在朝廷的态度就是镇压,还没有想到用这股农民运动力量来铲除外国人,这也给了谭延闿一个非常不错的空挡来钻,至少在直隶总督谭钟麟上书朝廷请将叛乱农民除去匪处斩,其余运送到旅顺等地当苦力或是流放东北之举并没有受到其他人的阻碍。
“尊敬的窦纳乐先生、托尼先生,欢迎你们来到威海卫!”在窦纳乐和托尼走下跳板的时候,谭延闿上前伸出了右手和他们俩人握手示好。
“谭先生,没有想到在这里也能够见到你,这真是一件令人愉快
……按照商定,不是还要等几天我们才会来么?什么么急切?”托尼公使微微笑着说道。
“我不相信两位先生对最近生在直隶冠县和威县的叛乱一无所知……”谭延闿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
“这不过是一场寻常的叛乱而已,京师中倒是对谭先生所训练的新式6军能够以如此快的度便镇压了叛乱而感到惊奇呢……”
谭延闿摇摇头说道:“两位公使先生似乎对这次叛乱有些大意了,其实就算你们不清楚,但从我邀请而来地这么多在华教会组织人员和记也该清楚。这次叛乱到底意味着什么……其实在今天我还是非常希望赫德先生能够前来地。他对这场叛乱可能会有更加精确和足够的预见认识……”
“赫德先生?……”托尼一听到这个名字似乎并不以为然,不过却没有明确的表示出来,毕竟赫德的存在使得其他列强国家染指中国海关的难度系数上升了不少。当然赫德是为各国对华贸易创造了良好的条件,但是显然其中受到好处最大的还是赫德地祖国英国,至于美国那并不是赫德所要考虑的,甚至因为美国生产能力和商品的竞争力反而会上了赫德地“黑名单”,以此来保护英国在对华贸易上地绝对优势。托尼公使对赫德的态度不佳也是情理之中了。
谭延闿瞥了一眼窦纳乐,这个老家伙从下船到现在只是在礼节上的问候之外没有其他话语,相比托尼他冷淡地有些过分了。在谭延闿的眼中。窦纳乐显然是一个非常合格的英国外交家。他非常尽职尽责的在华开展工作,可是这些工作对谭延闿来说却是在给中国上一个又一个牢固的圈套,好在英国相索尔兹伯里对英国谋求在远东地扩张并不是很积极。只求能够对俄国所起的挑战有所应对罢了。再加上索尔兹伯里和窦纳乐之间关系恶劣,这使得窦纳乐就算有本事也挥地十分有限,谭延闿倒是多希望这个受到钳制的英国外交家在中国公使的位子上多坐上几年,好让他再多钻一些英国的空子。
“自中国开埠通商以来,各国传教士进入中国传播基督教义。对于宗教政策,可以说我国的态度是极为开明的。两位公使先生在中国工作生活多年也应该知道我国历史上对于外来宗教除了少数几年之外。基本上都是比较开明,至少要比欧洲开明的多……不知两位公使先生对此有何看法?!”谭延闿笑着问道。
窦纳乐和托尼都点了点头,别的不说,佛教的源地印度现在整个都是大英帝国的殖民地,而佛教在印度已经灭绝了。除了历史的原因之外,还是印度人自己的宗教政策导致了自己本土宗教的灭亡,反倒是中国的佛教昌盛上千年。通过佛教来看中国历朝历代的宗教政策,不能不说中国的宗教斗争远比西方要平和的多。
“基督教传入中国也不是最近几十年的事情,至少在千年前的宋朝,就有西方海商定居中国同时也把基督教带到了中国……应该说我本人对于基督教是没有任何偏见的,可是最近几十年从世界各国进入中国传播基督教的传教士做为来看,有明恩牧师那样热心帮助中国建立现代学校和医院虔诚的基督教士,也有已经快过去三十年的望海楼事件……关于基督教传教士和教民与当地百姓之间冲突的事情,相信二位公使应该也听到过许多传闻,以往处理关于教案事件我们双方都各持一词,双方缺乏了解和沟通,这次借着镇压叛乱的机会我也希望两位和众多记先生切身感受一下这种矛盾……”谭延闿说到最后故意提高了声调,将那些刚刚下船对威海卫海军基地有些好奇的中外记的吸引力集中过来。
窦纳乐是保证英国在华利益占据绝对优势,而托尼则是希望自己在公使的位子上能够扩大对华的商业贸易份额。他们来到威海卫可不是主持什么公道的,若不是考虑到谭延闿的政治力量,尤其是托尼对他的期望值非常高,也许他们根本不会理会这次邀请。
谭延闿也不会对他们俩人保有多大的希望,只是两个见证人,而他们身后的中外各大报纸的记才是谭延闿讨好的目标。这些记手中的笔墨会直接影响到中国朝野对此次山东清理基督教传教士、教民和打着梅花拳幌子义和拳的态度,如果运气好通过他们还可以直接向国外的《泰士报》等在世界上有影响力的报纸上报道相关事件的话,那他们起的作用可就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