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滴水不漏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而且那奏折上的朱笔批示是自己曾经下过苦功临摹的字体,谭延闿真的很难相像慈禧太后居然会做出如此深明大义的批示。在他看来以当时的中国工业基础,和军事水平而言,这份奏折和批示足以和当年李鸿章建议朝廷展洋务的奏章相提并论,成为中国十九世纪最为伟大的奏章——从购买到购买重要部件组装,然后再到自己设计建造,这毫无疑问是最为正确的道路,而慈禧太后对这道奏章批示则是最重要的支持,日后这艘战舰能够成为福建马尾船政局的巅峰之作,并且成为北洋水师“八大远”之一的平远舰,这道奏章绝对是为平远舰的诞生在建造道路上扫清了所有的人为障碍——当然做为当年的反对之一,李鸿章也是做为障碍被扫到了一边去。
即便如此,谭延闿对于慈禧太后的印象也没有丝毫改观——这个老太太在历史上留下的名声实在是太臭了,而且也是同样一个人,在批复完这道奏折之后的第二年,便开始想办法挪用海军军费。终于在三年后将阎敬铭换了坑得手后,北洋的军费开始流入颐和园,而北洋水师也就再也没有增添过一艘新式战舰,从而落后于自己的对手日本联合舰队。
“慈禧太后是有眼光,但这种眼光绝大部分都集中在国内政治斗争上,至于国与国之间的角力。她则显得迟钝地多,有很多事情都是靠本能来决定的——这道奏章很可能是慈禧太后的一种本能反应,甚至是一种隐藏的更深的政治谋略,不过可惜的是并不是对外而是对内——北洋权重,南洋本来就和北洋不成比例,还经过马江之败更是无法和北洋平起平坐,使用淮系来治湘系,和使用湘系来制衡淮系。或是干脆使用清流来压制湘淮两系。这种手法都是慈禧太后的惯用权术。”谭延闿在心中想到。
其实如果单独的将某个时期慈禧太后对政务地决策单拎出来。谭延闿觉得这个在近代史上声名狼藉地老太婆还是非常英明地,但是如果将所有生的事情前后联系几年便可以现,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所有的决定更多的是对内而非对外。几千年的历史使得中国以天朝上国自居,即便有两次鸦片战争之败,中国的统治们依旧认为对内才是最重要的,这和近几十年来日本地展轨迹相比,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鸿章淡淡的说道:“组安之意老夫明白。平心而论当时老夫确实是存了私心的,不知道这件事你和令尊商谈过没有?”
谭延闿摇摇头说道:“还没有。”
“你和令尊相互商谈一下吧,老夫也是身不由己,这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也不是这么好做的,相信你现在也多少有些体会……说来‘小总督’之名已经都有三四年了吧,现在听闻令尊已经将政务全部交给你了,时间长了你就明白为什么老夫当年会损南洋之利了……”李鸿章有些萧索的说道。
“晚生明白了……不过老相国,晚生以为中国买战舰是必须的。同样自己学着建造战舰也是必不可少的。日本在自造战舰上来说起始点是要晚于大清地。但是甲午海战中三景舰中就一艘是日本自造地,当然这艘战舰关键设备都是从法国进口的,而我们除了平远舰之外。近十年来就再无寸功了……”谭延闿见李鸿章好像是有些不愿谈论往事,便只好避开这个话题直入主题了。
李鸿章点点头说道:“组安是想要重新自造战舰了?!”
谭延闿说道:“汉阳钢铁厂已经开始投入生产,钢铁厂产出量除了供应卢汉铁路或是其他国内铁路修建之外,很可能会有多余的产量,但是国内除了铁路之外没有其他地方能够消耗地了这么多的钢铁,若是出口的话,日本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过老相国是清楚的,如果不到万不得已晚生是绝对不会将钢铁卖给日本的,想来想去便只有造舰,造最先进的铁甲舰才可以用得了这么多的钢铁。”
“造舰需要人才,组安你想要怎么来找来这么多的人才呢?!”李鸿章问道。
“福建马尾船政!他们既然能够在八年前造出平远舰,现在福建船政局虽然有些散了,但人还在,有了这些人才加以重用不难再恢复以前的水平……晚生打算在旅顺船坞来再启自造新式战舰项目,江南制造局和天津机器局为其提供武器装备——现在江南制造局已经可以制造210150毫米射510毫米舰炮,天津机器局为其提上从汉阳钢铁厂定购钢材,这样一来我们需要向国外进口的部件将会大大降低,而成本也可以达到一个朝廷可以接受的水平.
造费用差不多在五十三万两左右,如果舰炮和船体我们来自己建造,再同时开工建造两到三艘,充其量平均费用也就在四十万两的水平上,但现在晚生打算自造战舰的水平也会大大优于当初的平远舰,这也算是极为划算的了……”
李鸿章听后点点头说道:“甲午战争过后,朝廷有意重建北洋水师,当时老夫主政之时也是趁着军费较为充足的时候,购买了四艘战舰,以此为根基来重建北洋水师亦是可能……”
“老相国可能有所不知,日本向英国定购的新式战舰已经在去年开始开工建造了,这种战舰在英国称为‘君权级’战列舰,它拥有四门34毫米主炮,其火力异常凶猛。根据驻英公使龚照瑗的回报说这种舰炮射地炮弹可以在四里地外打穿280米的克虏伯钢装甲……这种新型战舰是光绪十五年时英国通过的海军法案中的核心战舰。按照战舰的服役周期而言,至少在未来的十年当中这种战舰将会称为各个列强国家海军追赶的目标。试想这么一艘排水量过定镇两舰之和的巨大战列舰出现在远东地海面上,北洋水师中将会没有一艘战舰是它地对手,而我们地对手日本已经定购了两艘,是以晚生以为中国不能没有这种战舰,虽然不敢说和日本一样多,但至少也必须有一艘才可以!”谭延闿说道。
李鸿章的海防理论实在是太过老旧了,谭延闿没有干过海军。但是从入李鸿章幕府之后。他就生硬的将所有能够搜集到的海军资料全部啃了下来。而现在他也是非常注重自己在海军理论方面的知识积累。除了大量的翻译各国6军军事著作的同时,他也没有放弃海军理论军事著作,在他地主持下马汉的《海权论》已经进入到最后的修订阶段,用不了多长时间将会整理印刷出版——武器装备上也许会要落后于老对手日本,但是最前沿的军事理论是绝对不能落后的,像马汉的《海权论》这样据说深刻影响了美国展的一部海军著作,他是没有道理不抱持重视的。
“朝廷地八百万两重建北洋水师军费还在讨论中。定镇两艘巨舰当年共花费了三百四十万两,现在应该是还没有向英国造船厂询价,但估算下来亦不会少于四百万两……组安是想大舰购买,小舰自造?”李鸿章问道。
谭延闿点点头说道:“老相国所料不差,晚生正是这么想地。如果顺利的话,购买一艘英国主力战舰自造三艘巡洋舰,加上现在北洋自有的六艘主力战舰,而老相国在战争时期向英德购买地鱼雷艇过几日也要抵达天津。这样算起来这支舰队的实力已经远先前的北洋水师了。如果日本想要抗衡这支水师的话,至少也要等四五年后,而想要取得绝对优势至少又是十年的时间……”
“十年?!”李鸿章和周馥相视苦笑:“若是当年朝廷能够继续拨款给北洋水师。那也不会酿成甲午大东沟惨祸……”
“老相国,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我们除了吸取教训之外,现在剩下来的只能是埋头苦干奋起直追了。好在朝廷经过这次战败之后并没有彻底消沉,八百万两重建北洋水师计划相对于现在西方列强国家越来越高昂的造舰费用,已经不大可能组成当年具有世界先进水平战舰所组成的北洋水师了。这笔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晚生以为要想达到最大的利用效率,只有先购买英国的一艘主力战舰,其他战舰我们想办法自己建造——我们不可能老是从列强国家购买战舰,甲午战争中各国列强谨守所谓‘中立’原则其实不过是根据战局的情况来搞平衡而已!”谭延闿有些气愤的说道。
“各国列强在甲午战争中不但扣留了我们的舰船,同时也是扣留了日本的战舰,这也应该算是严守中立了吧?”周馥说道。
“‘中立’?!战前所有的西方列强都认为日本的联合舰队实力虽然不弱,但绝非是北洋水师的对手——外国人对我们的信心可比我们自己高多了,所以他们所谓的‘中立’政策是偏向日本,想要保持这种现状不让我们有太大的领先。不过战争的结果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但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列强们也不会食言而肥自扇耳光,不过却弄出来一个三国联合干涉日本的事件出来,即便是想利用日本抵制俄国势力南下的英国,在关键时刻也是出卖了日本,可见列强的‘中立’不足信,只是在适当的时候我们可以利用一下而已,绝对不能做为依靠……”谭延闿解释道。
李鸿章点点头说道:“洋人是不可靠的,可笑朝堂诸公还视各国列强为依靠,就
也是在这次吃了大亏之后才有所醒悟。老夫虽然退建船政局那边还有几个门生能够说得上话,若是组安有意的话,从那边借调人才还是设备。总归比较容易一些,然两江总督刘坤一与老夫不睦,能够帮上多少忙这就很难说了……”
谭延闿笑着说道:“老相国能够在这上面说句话,就已经顶晚生奔波劳碌了。至于两江总督刘庄,晚生以为若是强调的话必然会引起其反弹,眼下重建北洋于南洋还有多多倚仗之处。家父常常教导晚生万事以和为贵,晚生以为没有必要为此小事得罪刘庄和张之洞,正好全国各地督抚都想要建立新式6军。刘庄和张之洞也想要在这上面做出一些成绩来。与其强调福建船政局资源。倒不如和他们平等交换,大家各取所需,这样一来大家也可以皆大欢喜……”
“组安是想要借调新军训练军官来交换福建船政局?!这是一个不错地好主意……”周馥眼光一亮,立刻看出了谭延闿“平等交换,各取所需”背后的猫腻——谭延闿这不是帮刘坤一,相反想要将刘坤一和张之洞所建立的“自强军”变成另外一支直隶督标新军。
“真是兵不血刃啊!不动声色的就通过自强军将全国举足轻重的两个总督绑在裤腰带上,顺便还带上一个惟刘坤一惟命是从的闽浙总督边宝泉。天下总共才几个总督?更不要说他还有一个总督老丈人了!”周馥在心中立刻盘算到谭延闿手中所掌握的资源。
生活在湘系和淮系主掌天下大权时代的政治人物对于谭延闿这样编织出来地关系网多少会不屑一顾,他们都相信权力只有把持在自己人手中才是最安全地。不过谭延闿却不这么看,这样就像是在和朝廷玩一场恐怖平衡游戏一样,双方为了自身地利益,都是拼命的争夺权力,张之洞能够称为湖广总督并不是偶然,而是湘淮两系在湖广总督的斗争中被慈禧太后给算计了,才使得这么关键的位子在数十年间第一次没有掌握在湘淮两系任何一系手中。
谭氏父子也曾动过脑筋走曾国藩和李鸿章曾经走过的道路。通过同乡、师生的关系构建自己的势力网。谭延闿地大姐嫁给和湘系人物有很深关系的唐树楠的儿子为妻也是有着很深用意的。可惜这条路在谭延闿还是谭钟麟看来都是极为不现实的,而谭延闿一直都是信奉利益至上,同乡和师生的关系也许比较牢固。但并不是最佳选择,无论是湘系还是淮系都曾出现过严重的内斗,结果被朝廷给捡了便宜。谭延闿希望能够用自己的政治潜力变成利益,将各路诸侯都给连接起来,无论是湘系还是淮系,或是张之洞这样地逍遥派都给一网打尽,团结一切可能团结地力量为自己所用。
“哦?这样也好,不过看起来老夫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了……”李鸿章微微笑道。
谭延闿躬身说道:“老相国这是说到哪里去了,晚生还是希望老相国能够在太后面前多多美言几句,一个是将重建北洋水师的八百万两费用尽快拨下,另外一个便是希望老相国能够支持晚生的自造新式军舰地计划。”
李鸿章点点头,谭延闿的话他明白什么意思——解铃还须系铃人,当年正是李鸿章的力阻,福建船政局虽然在慈禧太后的支持下建成了平远舰这样的巅峰之作,但以后也就开始走下坡路了,而平远舰这样的主力战舰则再也没有出现过。
在拜别李鸿章之后,由周馥亲自将谭延闿送出贤良寺,在梅园的小径上,谭延闿停了下来转身对周馥说到:“玉山先生,北洋虽不是老相国所创,但北洋能够有今天,老相国二十多年来苦心经营功不可没。现在老相国虽然意境去职不再为北洋大臣,但是晚生以为吃水不忘挖井人,老相国的去职之后隐居贤良寺,生活大为清减,晚生上次来访就十分过意不去,只是因为事务繁忙未能亲至,这次拜见老相国也是来转达晚生对老相国这么长时间来对晚生的提拔教导之恩……”
说着谭延闿从袖子中掏出了二十万两银票,抓起周馥的手强塞在他的手中说到:“晚生若是直接交给老相国,恐老相国不会收下,这些完全是晚生双手所得,没有从直隶和北洋的公款上走过一丝一毫……日后若是老相国有什么需要,玉山先生大可提出来,只要是晚生能够做到的绝不推辞……”
说完谭延闿便朝周馥拱手说到:“天寒地冻,先生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快回去吧!”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向贤良寺外走去,纷纷雪花从天空中飘落……
第一百三十九章 资源交换
谭延闿心中非常清楚,俄国沙皇尼古拉二世的加冕典礼将会给李鸿章以东山再起的机会,尽管他不会再有担任二十五年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的荣耀,但是甲午战争的失败使得中国对洋人和日本人已经产生了畏惧的心理,而李鸿章能够被俄国人指名成为唯一一个有资格前往俄国观礼的中国人,这其中的分量实在是太重了——俄国只是派军舰到日本转了一圈就让日本屈服了,而泱泱中华却在朝鲜被日本人打得找不到北,这无疑给足了李鸿章东山再起的政治筹码。
这一次拜访李鸿章的主题谭延闿却只是对于俄国浅尝辄止,他重要的目的自然是要送出这二十万两贿银。假如有一天他非要和李鸿章站到对立面上,他也不希望李鸿章给他造成太大的干扰——根据他对李鸿章的生平研究,这个人很有人情味,也并不将政治对手摆在你死我活的水平上,只要你有才能或是对他曾经非常尊重,即便是在最糟糕的情况下,李鸿章也会想办法放你一马——这个人非常有人情味。
显然谭延闿在某些方面和李鸿章非常的相像,他们都是不愿意和人你死我活的斗争,如非必要即便是占据了绝对优势也不愿意将对手赶尽杀绝。当然谭延闿比李鸿章更进了一步,他不会对什么人都是和光同尘,只要他有能力绝对会铲除他认为必须铲除的人。
在随后地一段日子中,谭延闿意识到自己不可能老是顺着李鸿章走路。两人之间对于某些事务上的看法必然会生很大的分歧,这一次来便是给对方打一个预防针,提前让李鸿章知道自己对某些事情的看法——对于满朝上下亲俄的潮流、对于中国自造战舰的方案……这些都是与李鸿章的本意不同的,尤其是中国自造战舰,这更是李鸿章以前千方百计抵制地,当然在那个时代这种抵制也给他本人和北洋带来了极大地好处。
按照传统李鸿章是谭延闿地“老上司”,如果谭延闿不打招呼便开始进行自造战舰的活动,这会给人一种两人分道扬鏣的感觉。前段时间他下狠手借清流之手狠狠的对北洋进行过一次清洗。他不知道李鸿章心中是怎么想。但是如果还是继续这么下去,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就算全毁了。这是谭延闿最不愿意看到的,因为他们的脑袋上还有另外一个非常难缠地对手在随时找他们的麻烦——现在正是如日中天的翁同龢,而且在新建6军问题上,翁同龢已经下手了,不过却被谭延闿搬出了他的死对头荣禄给击退了。
“日本现在执政大臣,多与我第一届出洋学生同堂肆业。岂中国学生资质尽出人下哉?盖用之则奋有为,人人有自靖自献之思;不用则日就日就颓落,人人有自暴自弃之心。闻船政学生学成归华之后,皆散处无事,饥寒交迫,甘为人役。上焉或被外国聘为办事,其次亦多在各国领事署及各洋行充当翻译,我才弃为彼用。我用转需彼才。诸养才用才之初心,似相刺谬。”
光绪二十一年,腊月十三日。闽浙总督在上呈给朝廷的《整顿船政局折》中颇为令人心酸的描述了过去几十年大清帝国海军人才培养的现状,到了今天已经不是用“惨淡经营”四字来形容了。《时务要闻》中用整整半本的内容来记述了中国在培养人才上数十年到现在地现状,指出了中国在培养和使用人才上地种种失误之处,同时也指出了“正如闽浙总督边宝泉奏折上说的一样,看到今日日本的执政,反观他们地中国同学命运,除了个人资质上的问题之外,是不是还有什么值得我们去反思?!”。
《整顿船政局折》——边宝泉素来也有耿直之命,就是和他交好的刘坤一也被他弹劾过,不过刘坤一未必有什么惊世之才,但论胸怀大度就是李鸿章也是自愧不如,和张之洞一样的经历,边宝泉也成为刘坤一的好友,不过一直以来却没有什么出色的政绩。不过这道奏折也不仅成为他个人从政生涯来最有价值的奏折,同时和谭延闿的《新建6军兵略折》并列光绪二十一年最有价值的奏折之一。
不过很少有人知道边宝泉这份奏折不过是谭延闿重整中国海军的第一步,刘坤一、张之洞和谭延闿在一系列问题上达成了重要的共识,包括江宁6军学堂中的优等生会选拔进入北洋武备学堂深造,而北洋武备学堂二十名学生和直隶督标新军中的十名军官将会前往江宁,帮助训练自强军。做为交换,福建船政局的魏瀚、郑清廉、吴德章、陈兆翱、李寿田、杨廉臣等昔日福建
派遣前往英国、德国、法国学习造船的留学生全部向结。
这些人在十年前便已经是福建船政局的中坚力量了,正是他们的努力还有当年署理福建船政局的臬司裴萌森的支持,以平远舰为代表的全钢甲战舰才得以顺利设计、施工。谭延闿不需要他们重新完全设计一艘战舰,在这个时代军事科技还没有完全被封锁,中国在向英德等战舰制造业达的列强国家定购战舰的同时,连带战舰的设计图纸也被附送过来。谭延闿需要的是和君权级配套的高巡洋舰,北洋水师以前的八大远战舰在技术上是有些过时,但这些设计图纸对他们还是非常有启的,谭延闿需要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消化这些图纸,按照他的要求来设计巡洋舰。
随同这些技术骨干前往旅顺船坞的还有大量的工程设备和原福建船政局的熟练技工,而且谭延闿还通过伍家和福布斯家族的关系。从美国和英国购进了一批比较先进地造船设备。而现在的旅顺船坞也不能满足他的需要——旅顺船坞还需要改建,而且他出于节约成本的需要,也要对现有的旅顺船坞进行扩建,以保证能够满足三艘排水量两千吨到四千吨战舰同时建造,仅此一项,谭延闿从直隶的账面上挪用了五十万两银子,这都快要相当于一艘平远舰的价格了。
谭延闿对于人才的渴望在外人眼中已经到达了不可理喻地程度,他在福建船政局地帮助下。四处寻找福建船政局送出地三批海外留学生。因为最后一批海军留学生也已经过去了五六年。正如闽浙总督边宝泉在奏折中所说的那样。他们学成归国之后,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被福建船政局所吸纳,绝大多数人都有像詹天佑那样的经历,只不过是将詹天佑的经历调个个而已——以前铁路的弄去干海军,学海军的干翻译。
两江总督兼南洋大臣刘坤一和闽浙总督边宝泉心中非常清楚,想要重振福建船政局已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眼下全国流行地是兴办新式6军。相对于海军这种白银军队,新式6军有消耗少,见效快等优点。在政治上当然是办6军比办海军更容易出成果,尽管心中有些不情愿,但现在除了北洋之外,放眼全国还真的没有那个省能够玩得起海军,而谭延闿话也说的漂亮,表示如果旅顺造船计划推进顺利的话。将会提供给南洋炮艇、鱼雷艇甚至是平远舰那个级别的巡洋舰。
在张之洞的穿针引线之下。刘坤一和边宝泉终于痛下决心将福建船政局来给大搬家,只要旅顺那边有需要的便从福建船政局这边输出。一方面可以为以后谭延闿开出的“军舰期票”提前投下本钱,到时候也好参加谭延闿地“战舰分红”;另外便是寻求北洋6军地支持。谭延闿的两次大沽炮台演习,使得直隶督标新军的名声大振,不仅国内地各个洋文报刊争相报道,就是在西方列强国家中也引起了很大的震动。一时间谭延闿训练新军成为举国上下一致的呼声,直隶督标新军也成为各个有心训练新军的督抚寻求支持之所。
甚至在甲午战争中将淮军打得找不到北的日本6军,在直隶督标新军第二次演习之后,弄清楚了具体情况,立刻给6军拨了特别财政拨款,日本也要大力训练新式6军,以增强其6上的战斗能力。一时间日本的海6军费又再次创下新高,达到了两千七百万两白银之数,这已经相当于日本财政收入的五成,若不是日本获得了三千五百万两的战争赔款和在朝鲜缴获了大量的6军武器装备,这个军费数字恐怕会要重现182年日本百分之四十比例的军费弄得国家财政捉襟见肘的状况。
日本在军费开支上的巨幅增长,谭延闿和他的幕僚们也注意到了。虽然谭延闿不认为日本有能力在短期内在海军优势并不明显的情况下再次动战争,但是他也希望能够利用日本的军费开支来刺激大清帝国的统治们,让他们意识到战争并没有真正结束。
“日本现在也是在虚张声势,在军费上这个弹丸小国毕竟还是有着先天性的劣势。尽管它现在在很大程度上控制了朝鲜,但是想要让朝鲜的资源为日本所用,这还需要过列强那一关,只有在朝鲜的南部它才说话算数,在煤铁资源比较丰厚的北方,那里是各国列强的势力圈……父亲不用担心中日战争会在短期内再次爆,当然中日之间必然还会有一战,不过这一战绝对不可能在四五年之内开打……”谭延闿自信满满的说到。
谭钟麟已经将所有政务都交给了谭延闿,如果中日
当其冲的还是北洋,这关系到自己个人荣辱的事麟一直稳坐钓鱼台,还是心中不大放心,所以在得知谭延闿用自己的名义上书朝廷请拨重建北洋水师军费和新建6军军费的时候,他将儿子叫过来仔细的问清楚。
“闿儿,这么说来你那道奏章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谭钟麟在听过谭延闿的解释后也放下心来。
甲午战争使得一直高高在上的大清帝国第一次认真地正视了它的恶邻,朝廷从上到下一下子从往日对日本的傲慢。变成了畏惧,由此甚至有些敬畏的感觉,将日本视为和西洋列强一般,连称呼上都变成了“东洋”。谭延闿却不一样,他从来都是对日本保持极高的警惕性,也不高看日本,也不会去轻视日本——不远的未来欧洲势力将会大规模的向本土收缩,而日本便是中国唯一的敌人。
谭延闿可以不用在乎胶州湾。但绝对不能没有旅顺和威海。那里不仅是北洋水师地老巢。同时有着良好地工业基础,只要稍加改善,便可以建造大型战舰,这些都是对付日本人地资本,他不能丢失。不过朝廷可没有谭延闿这样的心态,也许有些人也如同他一样看到日本在短期内无再战之力,但他们的心态已经大大失衡。甲午一战已经将他们最后一点可怜的胆子也给吓破了。
“无论是在新建6军还是在北洋水师重建问题上,朝堂上始终都有不同的声音,当然这些人主要是翁同龢周围的一些人,他们不愿意看到李鸿章走后,北洋的实力依旧保持下去,瓜分北洋才是他们所要做地。孩儿交好荣禄这才使得新建6军的费用一直没有受到为难,但是自从去年就要开始的重建北洋水师的拨款,到现在也还没有定下来。这与翁同龢的左右活动是分不开的……这次日本军费扩张给了孩儿一个非常好的借口。只有用日本来刺激朝廷,才可以彻底扫清翁同龢的影响,那八百万两地北洋水师重建费用才可以拨地下来……”谭延闿笑着说到。
谭钟麟点点头说道:“其实朝廷上对于重建北洋水师还是比较稳固的。翁书平等人不过是一时得势,时间一长他们也是无法阻挡朝廷拨款重建北洋水师的……不过快点总比慢些强,李鸿章操心一辈子地北洋水师,反倒是步军无论在花费上还是在时间上都要比水师快得多,造建成了也好免去日本的窥伺……”
谭延闿站起来走到老头子的身后,为谭钟麟捶背笑着说道:“军费这边的事情,孩儿觉得应该是要差不多了,也就是一两个月的时间。西边那位园子也建好了,相对海军军费这边就少了不少侵蚀,只要朝廷的拨款及时,用不了四五年建立一支规模过日本的舰队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日本国小所出有限,一年的财政收入顶天也就是不到五千多万两的样子,同样是拿出一千万两,日本承受的压力远比我们要大得多……孩儿已经给英国的公使龚照瑗电报了,希望他能够在英国那边接洽一下造船厂,看看定购英国主力战舰的价格如何,并且也要联系赫德等人,两相比较等拨款一下来就开始定购战舰。主力战舰这件事已经是不能再拖了,在这上面日本人可是先比咱们走了一步……”
“为父知道你有大志,不过为父已经老了,撑不住很多折腾,这仗还是不要轻易的打……这几年内如果为父身体还算可以的话,这直隶总督的位子为父还可以多坐几年,也足够你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的展时间……”谭钟麟叹了口气说道。
谭延闿听后手稍微顿了顿,然后又恢复以前的频率继续为老头子捶背,一边说道:“孩儿以为现在最大的软肋便是在于孩儿的年纪实在是太年轻了,这在一些保守派人的眼中终归是一大弱势,当然孩儿年轻也是一大优势……若想真的能够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像李鸿章那样任他风雨飘摇我自岿然不动,这实在是太难了,孩儿以为在这两三年内也许可以获得这样的机会,但是这些机会都是要打仗的,并且如果我们不打仗,那就要割地赔款,旅顺、胶东湾这些事情孩儿已经向父亲汇报过了,过几天孩儿将会带上直隶督标新军中的一部混合新建6军一部前往旅顺,在迎接新的战舰到达旅顺正视交付给北洋水师使用,另外也是让新军对旅顺的地形有所认识,并且以后每年都会有几次前往旅顺、胶州湾、威海卫、大沽炮台等地进行演习……”
第一百四十章 阴影
“这就是你常说的以打促和?!”谭钟麟微微笑了笑说道。
“有些不一样,这是展示我们手中的实力,不管是对洋人还是对朝廷中某些与我们作对的人都是一样的。只要我们手中的实力够强,洋人就不会轻举妄动,因为他们除了军舰之外,在6军上不可能一下子派出上万人的军队,这对于他们来说负担实在太过沉重,而影响也是实在够坏,毕竟它们是在隔着半个地球来和我们打仗……况且只要我们手中的实力够强,朝廷中的某些人肯定会援引我们为外援,到时候不愁朝中没有人不给我们说话!”谭延闿轻轻的捶打着老头子的后背。
谭钟麟意味深长的说道:“我们是不用怕洋人,但是就怕朝廷怕洋人啊!”
“洋人寻衅我必还击,战场上的输赢是一回事,敢不敢回击又是另外一回事。假设今天俄国人来抢占旅顺,我自然是不能束手待毙,哪怕拼尽新军我也誓死保住旅顺不为俄人所占,这是大义……若是朝廷在洋人的威压下退缩,割地赔款则是朝廷失德,其中曲直自然有后人去评说,我们又不是李鸿章,这千古骂名是绝对不能落到我们的头上的,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一身骂名啊!”谭延闿静静的说道。
谭钟麟挥挥手示意谭延闿停下来,整个人都靠进牛皮沙上,两眼紧闭沉默了半天。在总督府的电灯光下,谭延闿看到父亲满头华,岁月地刻刀在他的脸庞上划出了一道道沟痕——“他已经老了!”谭延闿心中不禁的涌起这样的感觉:“老头子能够在这种事情上支持自己么?!”
“闿儿,你有多少把握能够打赢这些列强?!”半晌后,谭钟麟睁开眼睛,精光四溢的看着已经坐到他对面的谭延闿出言问道。
“这就要看列强对于获得领地的意志有多强烈了……不过孩儿以为一旦我们能够从英国人那里得到一两艘君权级战列舰,加上孩儿的自造战舰计划能够得以顺利实施,那各国列强基本上是不会轻易动手地。当然以孩儿地估计。各国列强动手地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了。目前山东出现的德国人身影就已经说明列强国家已经开始着手想要在中国合适的地方圈地了!在北洋水师还没有完全重建之前。孩儿只能够力保6上战争不会输给列强,至于海战则是五五分成……”谭延闿回答道。
“就凭现在北洋水师的那几条战舰?”
“只要列强的战舰没有将北洋水师堵在军港里,那孩儿会下令北洋水师在海上伺机袭击入侵国的商船!”谭延闿坚定的说道:“想要在中国圈地地列强国家推俄国和德国,尤其是德国,俄国自有领土广袤无比,但是德国的领土即小不说,还没有多少海外殖民地。英国人是不会开这个头的,只要我们坚定的抵制了德国或是俄国,那英国也就不会再出手……父亲,这种割地的事情,一旦开了口子,日后想要弥合就很难了,今天我们能够将一个列强国家挡在门外,这也就震慑了其他列强国家的不轨之心。毕竟6地是要靠6军来占领的。就是俄国在左宗棠收服新疆之后,甚至还担心中国会图谋它防守薄弱的远东领土。可见海军不是问题地关键,除非我们地海军能够有实力震慑列强。否则剩下来的还是要靠6军的抵抗决心来向列强表明我们地态度!”
谭钟麟听后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为父去年接任这直隶总督的位子后,就是担心洋人会趁着甲午战败,朝廷式微之际来强行割占领土。不过当时俄国联合德国与法国共同威慑日本,原想它们应该不会对我们有什么不轨之心,只是近来你一直劝说不可轻信俄德,为父不能说你这种判断是对的,但也绝对不是错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谨慎一些总是好的,左帅曾留下‘湖湘弟子满天山’的佳话,总不能在为父身上出了割地卖国的帽子,不然将来有何面目去见家乡父老?!闿儿,就先依你的意思去办事,就像你说的那样,割地是朝廷的事情,但是打不打却是我们的事情,总之这个卖国的帽子我们是不能戴的!”
谭延闿听后心中也算是放下了一块石头,躬身说道:“孩儿谨遵父命!”
宽广的海面上,两艘快船正在结队航行,这便是李鸿章在甲午战争期间被扣留的飞霆和飞鹰两艘鱼雷猎舰了,这两艘战舰先后到达了天津港,由唐伯文验收后,谭延闿带着一行人乘坐这两艘快船前往旅顺,顺便途中也好对这两艘北洋目前航最快的战舰实地感受一番。事实上北洋水师航最快的船并不是这两艘鱼雷猎舰,而是更名为海的白.
二十三节,这可不是飞霆和飞鹰所能够相提并论的,不过这两艘鱼雷猎舰在北洋现存的鱼雷艇中算是最快的了。
已往每年这个时候,北洋水师的主力战舰都会前往闽浙、香港或是南洋避冻,不过这一次谭延闿是代表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来巡视北洋水师,所以所有的战舰没有南下,而是留在了旅顺等待谭延闿的检阅。这也是他第一次在战后视察北洋水师,对于北洋水师谭延闿的心情是极为复杂的,毕竟这支水师是中国海军历史上的一大悲剧,就算现在逃过了甲午一劫,他必须服从现实利益做出了先6军后海军的决策。
对于北洋水师的好感归好感,现在的谭延闿已经能够非常好的控制自己地感情了,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极为现实的世界。而他也不能凭自己的个人喜好来优先展海军,现在的北洋水师内部也有很多问题急需要解决。若不是因为重建北洋水师计划刻不容缓,新式6军筹建上谭延闿已经有了足够的本钱,他现在还是不想来看北洋水师的。
“子瑜兄,怎么样?还习惯么?!”谭延闿钻进船舱,对正站在驾驶员身旁的萧轩笑着打声招呼。
谭延闿有意识地让飞鹰舰以最快地航行进,以检验这艘鱼雷猎舰地性能,飞鹰舰和飞霆舰排水量一个是八百五十吨。一个是七百二十吨。它们与同期到达中国装备南洋的四艘鱼雷艇相比。个头大上了七八倍不止,而且因为安置了大马力蒸汽动力系统,它们的航也极为恐怖,都能够达到二十二节。据谭延闿所知,这两艘鱼雷猎舰的动力系统输出功率甚至都已经过了先前北洋水师的某些排水量在两千吨的战舰,加上它们的武器系统,可以说它们已经算是驱逐舰级别地战舰了。不过这个时候可没有驱逐舰这种叫法,而是叫鱼雷猎舰这种让谭延闿感到有些绕口的名词。
这个时代的战舰性能还并不可靠,长时间的以最快度行进对于战舰的动力系统损害极大,甚至半路抛锚都很有可能,所以除非是在战斗中或是新船海试,基本上都是以很低的巡航度前进。在谭延闿进入船舱后,舰长便下令降低度,谭延闿明显的感到船舱内的噪音大大降低了。
“以前不是没有坐过船。也上过战舰。但是能够跑这么快地战舰真地是很少有……记得刚到德国那会,在德国的港口上就曾看到过巨型战舰,那会还在想如果将战舰上的大炮拆下来和6军配合作战。那么就算有再坚固地城墙也照样会轻易攻破……”尽管船上还有些不稳,但萧轩还是站直了身体回答道。
谭延闿听后笑了笑拍拍萧轩的肩膀说道:“现代铁甲舰之间的海上战争,12o毫米都不算什么了,像定远舰上的主炮口径可以达到三百多毫米,列强现在最厉害的战舰舰炮口径甚至可以达到三百五十毫米出头。相比之下6军所使用的大炮口径确实是小了些,哪怕就是这艘飞鹰舰的舰炮口径都能够达到1o4毫米,这比我们所使用的行营炮也要大上许多……”
“即便是行营炮对我们而言也是太过笨重,在直隶还好些,若是在福建那样的多山地区,这样的行营炮用来防守还没有问题,若是进攻肯定是个累赘!”萧轩说道。
“步兵火力支持方案中,我已经派人着手去研究新的武器了,天津机器局方面给我的回话,手榴弹应该过不了多久就可以研制成功。这东西对他们而言没有什么难度完全可以做到,至于我和你曾经说过的步兵便携炮可能要多等上一段时间才可以……”谭延闿安慰的说道。
“上次先生曾对我说过以后要做好和德国交战的准备,难道就是指旅顺口么?”萧轩指了指前方海平面上隐隐现出的6地问道。
谭延闿摇摇头回答:“不是这里,但是你们也要做好这方面的准备,北洋海防范围很大,其中有价值的港口也不是旅顺一个,还有威海卫、胶州湾、大沽口……去年根据情报有一队德国人正在山东胶州湾附近活动,这可能是德国强占胶州湾的先兆……我们剩下的时间并不多,子瑜兄你训练军队的步伐可要加快,不要被你的老师给打垮……”
“那我们将会面临多少敌人呢?”
“6军不会太多,就数量而言他们远渡重洋来到远东,如果步兵数量过多对他们而言不仅军事保密上更加困难,同时也不具备这样的后勤条件。能够保证局部上6军优势强过我们的,在远东也只有英国和日本有这个能力,最近几年日本是不可能和我们生什么太大的战
英国还顾忌着自己的面子,只有等别的列强下手它才当然人家6军虽然不算多,但有海军助阵是肯定跑不了的,所以只有将敌人放进来不让他们的舰炮有言能力才可以,这也就给你们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两人正说着,飞霆和飞鹰两艘鱼雷猎舰也越来越靠进6地了。有两艘大型战舰就停泊在旅顺口外围,其中有一艘就是大战过后幸存下来地镇远舰,现在仍然做为北洋水师的旗舰。论火力经过改造后的镇远舰依旧是现在北洋水师之冠,只是航依旧要慢于海等四舰,但也达到了十六节,这比以前的度已经好上太多了。
“子瑜兄,你知道么,自从李鸿章督办北洋水师以来。整整二十年间北洋水师总共花费银子达到三千五百万两左右。甲午一败人家都说以前的北洋水师算是全完了。其实外在的军舰是好说的。就像你看到的那两艘军舰其中地一艘,就是在战争快要结束地时候才购买地,但是随着这四艘战舰的到来,中日海军的力量对比一下子又回到了开战以前,不过这两之间还是有着巨大的差别,你知道为什么么?”谭延闿看到从镇远舰旁边有一艘小汽艇正在向这里驶过来。
“人才!再好的战舰也需要人来驾驶,据属下所知诸如刘步蟾、邱宝仁等这些第一批从福建马尾毕业并且远赴英国留学的海军将官。几乎都在甲午年的几次海战中就义了,没有这些人才再好地军舰也没有用!”萧轩很快的便做出了回答。
“不错!人才,就像我现在训练新军一样,你也应该看得出来新军的主要将官和你一样几乎都是我在福建训练的第一批总督府侍卫队出身的军人……北洋的暮气已经积重难返,现在主掌北洋的人是家父,但实际上做事的人却是我,我将你们吸纳进入北洋,就是为了给北洋带来新地活力。可惜你地大部分同学还都在德国继续学习。而且也都是干的6军,没有海军人才。这北洋水师要想真的将这些战舰挥出原有地作用,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若是列强真的打这些军港的主意,很可能这北洋水师是帮不上你们什么忙的……”谭延闿说完后,便头也不回的走出船舱,留下萧轩在那里独自思量。
直到等上镇远舰后,谭延闿才知道旁边这艘比镇远稍微小了些的战舰是已经更名为海天舰的卜拉德舰。以谭延闿的审美观念,无论是镇远舰还是比较先进的卜拉德舰,这些战舰的外形都是“很丑”的。在前生的记忆中,后世大型战列舰光是在外形上就不知道比它们好看多少倍,主要还是后世的战列舰外形非常“干净”,布局也是极为对称,不像现在的战舰,像镇远舰这样的主力舰上光是舰炮口径就有五种,分布也是东一个西一个的,毫无规律可言。
在等上镇远舰后,一高一矮两名穿着北洋水师高级军官装的军官走上前来,谭延闿一眼便认出了那个稍微矮小的人正是后世历史教科书上印着的悲剧英雄——邓世昌,毫无疑问另外一个稍高一些的人就是现在的北洋水师提督林泰曾了。
林泰曾和邓世昌向谭延闿行礼,谭延闿也向他们回敬由他明的6军行礼——海军一直都是国际性兵种,北洋水师的将官们都是留学格林威治海军学院的高才生,对于海军礼节自然不会陌生,而琅威理以总教习的身份为北洋水师服务的数年中,也进一步训练了北洋水师关于海军礼节。不过6军却没有自己的礼节,当然传统的下属见上司的时候,要行单膝跪拜礼,显然在6军还海军见面的时候,这种礼节并不合适。
不过此时的谭延闿对于自己能够见到邓世昌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这几年来见面的人都是李鸿章和张之洞甚至是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这样的角色,他早就对历史名人没有什么感觉了。当然邓世昌和他们不同,在谭延闿前生的记忆中邓世昌是悲壮的民族英雄,也是中国海军的一个标志,可是在命运边缘挣扎的谭延闿已经变的有些麻木了。
谭延闿只说了一句:“我们回港吧!”说完便错过了两人走向舰——只有站在那里,他才可以真切的感受到北洋水师的存在。
整个会面的气氛就如同这冬末的海上天气一般,显得非常阴冷,沁人骨髓,镇远舰上的水兵们都站的直挺挺的,而走向舰的谭延闿阴沉的脸色让所有的人都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给本来应该迎来两艘先进鱼雷猎舰这种属于高兴时刻的北洋水师蒙上了一层阴影……
第一百四十一章 杀威棒
在议事大堂中,谭延闿居中而坐,北洋水师所有大小舰船管带都聚集在此。从甲午战争过后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谭钟麟继任北洋大臣之后,他们父子二人从来没有去过旅顺或是威海卫这北洋水师两大基地,而北洋水师能够在这一年中至少表面上恢复了元气,这都还是李鸿章在位之时所安排的。谭氏父子这种做法,无论内外都在猜测谭氏父子是不是对海军一点兴趣都没有,直到最近一段时间,从福建马尾船政局先期到达的各种人才和他们所带来的设备,极大充实了旅顺口的“软实力”,这才让内外感觉到谭氏父子似乎开始要对北洋水师动手了——“这种动向很可能是正面的、积极的……”《北华捷报》上这样猜测。
更早些时候,天津机器局的总办唐伯文在去年段修复战舰末期的时候,便派人开始在旅顺要塞周围勘测地形,大量兴建厂房,甚至还对旅顺要塞的炮台进行勘测。当时唐伯文就对北洋水师的将领们隐晦的提出,信任的北洋大臣将会进一步加强旅顺要塞的防卫力量和船舶修理功能,甚至很可能会选择这里进行船舶建造。
在福建马尾船政局的人马一到,谭氏父子的造舰意图就更加明显了,这即让北洋水师感到兴奋,又多少有些失落——中国的重工业根本还在起步阶段,在英国学习数年的那些海军将领看来。在中国造舰是不可能完成地任务,他们甚至还得出造舰不如购舰的结论。一旦旅顺开始自造战舰,那就意味着将来他们将驾驶中国的战舰来保卫海疆,这本是应该值得骄傲的事情,但深知中国造舰水平的北洋水师将领们却对此非常不乐观。
“这次本官奉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谭督之命前来巡查北洋水师各舰和旅顺口要塞,虽然尚未细细走访,但本官在来之前得到了一些东西,希望大家坐在一起来看看……”谭延闿一挥手。站在他身后的萧轩等几名6军亲兵便将手中的一叠薄册按照顺序分下去。转了一圈下来除了邓世昌之外。在座的每一个人都领到了一本或薄或厚地册子。
谭延闿这几年也许别地本事没有长进,但是他却训练了一支高效可靠地查账队伍,这支查账小分队不仅查账利索,还精通刑法,里面既有多年为商行服务的老账房,也有衙门口中精于闻讯行刑的老衙役。在谭延闿的强势介入之下,这支小分队如鱼得水。只要他们想要找出某人贪墨的证据,就没有他们办不到的。
北洋水师在历史上是一支悲壮的舰队,可是谭延闿更相信自己地眼睛——在威海卫的海军基地,谭延闿就已经进行地毯式的搜索了,丁汝昌等北洋将领都在那里有产业,丁老大的产业格外多,几乎市面上四分之三的赌场、妓院、酒馆都是租用他的房子,每年的收益居然十分可观。丁汝昌自尽。谭延闿自然也就不能对他的过去太过追究。那是翁同龢等人地事情,但是这笔遗产必须要交还给北洋,成为重建北洋水师地基金——整个刘公岛上所有的赌场、妓院都是非法的。这更给谭延闿一个借题挥地空间,关门大吉是不能算完的。
这些敢在海军基地里开窑子和赌场的人自然是富得流油,敢开烟馆的更是大有身家,整个搜罗一圈下来,抄家无数,居然也弄到了两百多万两银子——北洋水师的军饷还是非常优厚的,而北洋水师的官兵几乎常年都在海上,生活空虚的自然是要命,一上了岸吃喝嫖赌抽无所不为,北洋水师的军饷大半部分倒是都进了这些烟馆、赌场、妓院和酒馆之中。谭延闿可不管你清白不清白,在这上面他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开业数年也好,刚刚开业也罢,只要你的手伸向了刘公岛,那结果只有一个——抄家!
事实上从借文廷式的折子开始难,到后来清理威海卫海军基地,最后一直到追究丁汝昌、刘步蟾、邱宝仁等在海战中战死将领财产,还有就是方伯谦这样的没有死但已经疯了的特例,总共折腾下来谭延闿的“特殊基金”已经达到了四五百万两之巨。
有时候谭延闿也都在自嘲“历史是由人来书写的,不过写历史的人都会根据自己的需要来书写历史”,这支悲壮的舰队背后,却隐藏着这么大的一个黑洞,这不是历史的嘲笑还能够是什么?!那些已经悲壮战死的北洋水师将领中几乎没有一个是干净的,他们有时候更适合去经商——方伯谦就是其中的一个非常显著的代表,他利用当管带的权力完成了最初的资本积累之后,便开始开脱自己的商业,他开的当铺、米庄、钱庄、布庄零零总总加在一起居然有
家店铺。他们的老大丁汝昌就更不用说了,整个刘和他有关系,至于刘步蟾等人经商没有方伯谦这么出色,但是也有很深厚的家底。
“如果方伯谦等人能够把经商的本事用在打仗上,就是有十个日本联合舰队都不够他们瞧的!”谭延闿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想到。
也难怪谭延闿对于这些“英雄们”的气愤,刘公岛这么多“黄赌毒”加在一起才不过两百多万两银子,而这些北洋将领们居然能够通过最原始的资本积累之后,再去经商大财,先前他们通过各种合法或是不合法的手段捞的银子已经增长了好几倍。这种经商的手腕,就是打死谭延闿也学不来的,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一个卫汝贵就让刘坤一抄出几十万两家财,而海军将官按照理论上讲,怎么也比6军将官有钱的多。这么算下来,他们捞银子地本事可能会比卫汝贵要差点,但是通过经商使得资本增值的手段却无比高明。
其实清理北洋水师相关人员所获得的银子,也足够重建北洋水师的启动资金了,这些银子足够购买定镇两舰外加一艘致远舰的价钱了。不过谭氏父子却深深明白“财不露白”的道理,尽管他们并不打算将这些银子归入自己的荷包,而是将这些银子实实在在的用在北洋身上,但是一旦北洋表现地这么富有。那以后谭氏父子该怎么办?!
北洋大臣权力是大。但定购大型战舰这种事情还是需要由朝廷来最后拍板。南洋大臣刘坤一就是想购买四艘九十吨地鱼雷艇,也要事先给朝廷上道折子地。如果北洋表现的太过凸出,先不说会不会有人跳出来说些什么,若是因为北洋富有而引来有些人的窥伺,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李鸿章给北洋留下的那一千万两在朝中就没有几个人知道,不过恭王奕訢是知道的,但他却明白李鸿章的苦心也不会说出来。数年前原户部尚书阎敬铭就是因为消息守护不牢靠,而被狗鼻子给闻到肉味了,招致数年心酸理财才攒下的八百万两银子变成了颐和园地山山水水。
谭氏父子对于这笔银子的看法是细水长流,谭延闿将这笔银子存入了上海的法兰西银行生息,当然也不光完全是生息,同时也是抽出一部分用于其他地方——旅顺要塞的勘测地形,建设厂房,翻修船坞等费用。就有十五万两特别基金在内。其他诸如天津机器局、上海江南制造局等兵工厂的日常运转和购进新设备,这里面都份的——可以慢慢的花,但绝对不能一下子全露出来!
“政治只讲求最大效益!”这是谭延闿在这几年抄家过程中所总结出来的要点。也因为如此碰上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地。不过在“清理”刘公岛地时候,他的查账小分队还现了另外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刘公岛上除了“黄赌毒”之外,还有一些“张记”煤店等专门为北洋水师服务地店铺……
整个议事大厅中没有半丝声响,虽然是冬末,但是在议事大厅中却冷得让人窒息,而环坐的众多北洋水师将领的头上,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谭延闿给他们分下去的薄册对他们而言杀伤力巨大。不过除了跟随谭延闿而来的6军将官亲兵之外,议事大厅中还有一个面色非常坦然,他就是那个悲壮英雄邓世昌,所有的北洋水师将领,包括最近一年内刚刚被提拔上来的将领,他们也都开了类似“煤店”这样的店铺,可是唯有邓世昌没有开。做为一个老北洋,邓世昌十年如一日的这种作风,让谭延闿冰冷的心多少有一丝暖意。
谭延闿轻轻的用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若是放在平常根本就听不出来,但是在这空旷寂静无声的大厅中,那手指敲击的不是桌面,而是在座北洋水师将领们的心脏:“别都装哑巴了,说说看!大家可能也都知道,我本人也有不少产业,说到底大家都是经商的,各位有没有除了煤店之外的财生意?大家坐在一起也好交流交流!”
所谓“煤店”,就是北洋水师战舰的管带们或是让家人,或是找个可靠的商人在海军基地开设煤店,各舰将领都有自己的地盘,本舰日常消耗用煤、棉纱等消耗品都是有相当大的自主权,这也就给了他们机会。一家这样的小煤店视其靠山的战舰大小而定,有些鱼雷艇的管带干脆自己也就不费那事,直接找上平时交好的主力战舰管带,从他们的关系那里买煤等消耗品,或是月结、或是季度结,总之不会亏待了自己。谭延闿给这些北洋水师将领们分的小薄册就是这样一个账本,谁和哪家店铺的关系非常清晰明了,这样的店铺一年少则七八千两
多则数万两银子。小店铺不过就是比谭延闿前生记司要好点,多少还有个门面,通过以次充好,或是以成交数额两成实际送货等方法,来谋取利益,一开始谭延闿还不相信一个小煤店居然这么赚钱,但是想想他们的手段也就释然了。
“怎么还都不开口?!人家黑心地主还知道大斗进小斗出。你们这些人连这道面子上地手续都给省了,比那些黑心地主还黑心!”谭延闿猛地拍案而起愤怒的说道。
也许是用力过大,谭延闿身前的桌子居然被他一下子给拍成了两半变成一堆木屑,巨大的声响让那些低头不语的将领们身体猛地一阵,这才抬起头来用茫然的眼睛看看议事大厅中的情况。
林泰曾先站出来单膝跪地颓然说道:“属下该死!属下糊涂!愿听凭大人落!”
林泰曾带了个头,又有十数人站出来跪在地上表示认罪,整个大厅中除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邓世昌之外,其他地北洋水师将领基本上都跪在了大厅中央地空地上。
“把他们都给我绑起来!每人三十军棍!”事大厅周围地亲兵们便涌了上来。将跪在地上的众多北洋水师将领都给非常利落的绑了起来。他们的脸上不过是一片死灰,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反抗或是声辩。
整个议事大厅的门已经关了起来,却没有人想到这里已经变成了行刑之地。在“噼啪”的军棍声中,谭延闿从沈静的手中接过已经被收拢起来地薄册,萧轩则派人将一个火盆放在了大厅中央,正对着行刑中的北洋水师将领。谭延闿坐在火盆前,面无表情的将一本本薄册慢慢的扔进火盆中。这让所有的北洋水师将领都感到非常意外,尽管谭延闿的亲兵将军棍打得非常狠,但是所有的北洋水师将领都抬起头看着谭延闿。
“甲午一年,从牙山到南大洋,最后到大东沟,北洋水师二十余年苦心经营之精华,尽皆葬送!今天打你们的军棍或许有人不服,但是在我谭延闿手下做事要一条便是手必须要干净!谁家里面都难免会碰上些为难地事情。不过你们可以找我……你!林履中!我记得当年你是拿着你姐姐出嫁地钱当盘缠考取了福建马尾船政学堂。甲午南大洋一战,你也是条汉子,敢驾驶战舰与敌共亡。这份胆气令在下非常佩服,可叹……可是北洋水师乃国之柱石,岂能容得了你们蚕食?!若说甲午一败涂地,不如说是我们被自己给打倒了!”
在前面正在挨军棍的的林履中听后泪流满面,在他呜咽地声引动了其他水师将领,议事大厅中林泰曾、叶祖珪等老北洋八大远战舰的管带们都泣不成声。就连素有“铁面”之名的邓世昌也是眼中蕴含着泪花,双手紧紧攥着拳头——昔日北洋全盛时期的八大远,到现在之幸存了三艘,昔日的马尾的同学数十年之后都变的面目全非……
“今天这件事就算这么算了,所有人我都不会追究……我不是曹操,不需要你们来感激。如果现在我手上能够有顶替你们的海军将领,那今天你们就不是被罚军棍,而是用你们的鲜血来明证水师章程!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所有人把当初吃进去的都给我吐出来,如果补不齐也没有关系,从我这里借银子,等以后每个月从你们的军饷中扣除!以后凡是北洋水师之人,家中若有难处可以直接向营务总办申请,视其情况给予特殊补贴,只要我一天在北洋,这条规矩就必须执行……你们回去后,在一个月之内,将你们的**给我抹干净,以后战舰所需皆从营务处领取,如非战时必要,任何人不得私自购买消耗品,你们明白了么?!”在纸灰飞舞的议事大厅中,谭延闿厉声说道。
这个时候就连坐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邓世昌都站了起来,北洋水师众将官齐声说道:“属下遵令!”有些将领甚至还喊出“日后大人若有差遣,末将万死不辞”之类的话语。
谭延闿听后只是摇摇头,走到议事大厅门口的时候停下来淡淡的说道:“我不是曹操,你们也不用向我效忠,严加操练以备日后雪耻,这就算不枉我今日之心了!”说完便头也不回的丢下还爬在地上受刑的北洋水师众将官走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演习会议
谭延闿出了议事大厅之后,就在旅顺口的海军基地漫无目的的走走,后面的亲兵也不知道他的意思,也紧紧的跟随他。自从他意识到刺客的重要性之后,他也不方便寻找这类人,但至少给自己加强了保护,同时这件事也让他想到了三年前在湖南乡试的期间他在赐书堂内遇到的那个刺客,这是他距离死亡最近的时刻,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如果身边若是有这么一个身手如此好的家伙为自己效力,不敢说去刺杀慈禧太后或是光绪皇帝,至少清除一些大臣是绝对没有问题了,至于还赖在军务处的袁世凯,更是如同用牛刀杀鸡一般……”谭延闿回头看看自己的亲兵,心中不由的想到刺客的问题。
这些亲兵也是谭延闿专门训练出来的,他们都是从直隶督标中数次选出来的枪法好手,而且还专门接受了赵恒君的武术训练。这些亲兵和所有士兵不同的地方便是除了长枪之外,身上还有专门订做的匕和两把毛瑟盒子枪,这样一来就算是再碰到那名不之客,谭延闿也有信心将他击毙。
当然谭延闿的保镖们现在也只是初具雏形,要想做到一名合格的保镖,他们还差得远。就前生教科书中描述革命党人刺杀朝廷大臣,无非是先安放炸弹或是半路枪击,安放炸弹基本上都是失败的,枪击有几次得手。谭延闿地保镖虽然还显得非常稚嫩。但对付这种小打小闹的刺杀应该不成问题。
“恭喜公子能够收服北洋水师为己所用!”正当谭延闿看着茫茫大海有些出神的时候,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的沈静笑着说道。
谭延闿转过身来微微笑道:“文渊兄,此言甚早,李鸿章二十年都做不到的事情,我们这才几个月,以后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可是李鸿章二十年也没有真动手打北洋水师将领的板子……尽管李鸿章主持北洋二十余年,为建立这支水师也是真的耗尽心力,不过一向都是以门生故旧老乡为纽带用人地李鸿章。也不得不在派闽粤出身地学生来统领北洋水师……”
“哼哼。这可能是李鸿章一生中除了签订《上海和约》之外最为郁闷地事情了。这些北洋水师的将领除了丁汝昌之外,严格算起来可都是他的死对头左宗棠的门生,而李鸿章为了弥补这种遗憾,花了近十年的时间想要控制福建马尾船政局,刚刚掌握在手中,却碰上了甲午大海战……”谭延闿叹了口气说道。
李鸿章为了能够在严酷的大清帝国政坛上生存下去,不得不采用这种用人方式。以李鸿章的智慧不难看出这种用人方式地弊病,而淮军和北洋水师在最近十几年中的堕落,他心中未必不清楚,也许正因为他清楚自己的根基已经腐烂不堪一战才会选择避战。话又说回来,在谭延闿看来李鸿章对北洋水师的控制确实不怎么样,当然前北洋水师将官是很少违抗李鸿章的命令,但是却对李鸿章的命令不可理解——即便是以圆滑著称的方伯谦,他们的骨子里面也是流淌着先下手为强地血液。这些骨干将官都是英国格林威治地优异学生。他们也继承了英国海军的传统,而李鸿章代表的是另外一种文化,在这种背景下两之间内心深处地隔阂可不是上下级的权威就可以克服的。
“组安。什么时候人才是重要的,现在这批北洋水师的将官虽然比甲午海战之前的那批人要明显的不如,但也正应了李鸿章那句‘兵忌暮气’,他们更有朝气,加上甲午新败,知耻而后勇……若是公子能够善于把握的话,重建北洋水师也不是什么难事,公子今天此举已经非常难得了!”沈静赞赏的说道。
“重建北洋水师对我而言是一个重要的选择,如果重建的北洋水师还是走李鸿章的老路,那与其将巨大的资源集中在海军身上,还不如将这些资源挪用给6军,至少6军我们已经搭好一个架子了。如果八百万两海军拨款给6军的话,那我们可以建立远东最为强大的6军基础,就算沙俄和日本有所动作,我们也不至无回手之力,可惜这朝廷是经不住列强大炮恐吓的,一旦列强主力战舰开进渤海湾,哼哼,剩下来的就是举国震动签订条约了……这海军又不能不建!”
现在谭延闿也感受到日本人的苦恼了——海军、6军到底孰轻孰重?海军初期八百万两重建拨款和后续数年拨款肯定是一个天文数字,很可能会在四五年之后累积投入两千万两;而新建6军更不必说,根据前生记忆,袁世凯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
新建6军款项向荣禄、庆王奕劻等一大批贪官行贿,足这帮人的胃口,估计没个数百万两是下不来的,再加上6军本身的扩充建设,估计朝廷很可能会在随后的几年内在6军上拨款也至少有一千万到两千万两之间。
也就是说如果谭延闿能够牢牢把持北洋海6军权,那往后的日子中,北洋海6军将会获得过三千万两的拨款,这笔资金看起来很多,但是相对于昂贵的海军而言,就算将三千万两银子全给海军,也未必能够打出一个水花来,而6军才是他安身立命之本。这海6军建设的矛盾确实让他感到非常为难,为此他也将福建马尾船政局的精华挪到旅顺来,就是想要将自造战舰控制在自己的手中,做到资源利用的最大化,以保证用有限的资源来建造更多合用的战舰。
购买和自造相结合,重建北洋水师的物质基础,这已经是谭延闿所想到地最省钱的方式了。而且从长远的目光来考虑,这也是必由之路——现在还只是战列舰时代的前夜,只要用心展,中国的舰船制造还可以跟得上世界三流水平,最重要的是福建船政局的那些天才们年龄已经都是中年了,如果再将他们闲置下去,恐怕中国会在舰船制造这方面形成可怕的人才断档,到时候无论中国谁来当这个家。想要再培养这样地人才。没有个一二十年是绝对不行地。
第二天一早。北洋水师地将领们在议事大厅前列队站好,而谭延闿也脱去了长袍马褂,换上了和萧轩他们一样制式的军装,他的身后跟随的北洋6军军官数量又多了不少——先期出的北洋6军因为没有火车,等到现在或是坐船或是徒步才来到旅顺。而此时北洋海6军官算是第一次比较齐全的会面,这一场面也颇为相映成趣——北洋海军将官的年龄普遍都已经过了三十,尤其是主力战舰地管带诸如林泰曾、邓世昌都过了四十岁;相应的北洋6军军官。他们的年龄最大的不过二十五岁,而在场6军军官中仅次于谭延闿的萧轩不过才比谭延闿大上几个月,还不满二十岁。
尽管北洋6军军官的年龄都非常年轻,但是他们一个个身穿笔挺的军装,从军官到士兵都是全副武装,经过两次大规模军事演习的直隶督标新军地士兵站在那里活脱脱地就是一部精准的杀人机器,他们无论在那里,那里的温度都会降低不少。在这冬末初春地日子里。整个场面显得格外肃杀。整个场面没有一丝声响,只有军官和士兵走动时皮靴的“嗒嗒”声响。
“今天我们开一个比较大的会议,因为没有这么大的场地。就委屈各位在这里站着受冻了……军人全部站立开会,军工技术人员坐着……来人,上座!”谭延闿高声说道,身后的亲兵立刻从议事大厅中搬出椅子,给所有参与会议的军工技术人员搬来椅子。
一名亲兵将一把椅子搬到谭延闿身后,谭延闿看后严厉的说道:“没有听明白我的命令么?!”那名亲兵忙不迭的将椅子搬到一边给沈静。
谭延闿看到场面上都已经安排稳妥后,便走上前去高声说道:“甲午新败,朝廷励志图强,重建北洋海6两师。仗虽然打完了,但是战争却从来没有离开,这一次在旅顺将会进行一场大规模的军事演习,海6两师全部参加,重点训练的便是旅顺口遇袭,如何抗击敌人的进攻……”
“大人,海军应该使用何种炮弹?!”邓世昌打断谭延闿的话问道。
“如果你是打算攻占旅顺的洋人舰队指挥,你会采用何种炮弹?!”谭延闿毫不犹豫的反问道。
“实弹……”一向被人称为“铁面”的邓世昌,此时居然有些犹豫了:“可是水师炮弹都是大口径炮弹,杀伤力惊人,恐会出现伤亡……”
谭延闿摆摆手说道:“实弹!这群旱鸭子还没有见过海军所使用的炮弹威力,我不想等到时候真的和人打起来之后,才让他们明白海军的炮弹威力如何,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至于安全是必须要考虑的,这一次海6联合演习,最重要的是要他们了解海军战舰的威力,由此想办法解决日后所要面临的问题……在演习中参谋们将会专门安排一个演示环节,北洋水师战舰各种不同类型的舰炮都会要射击两次,在比较安全的环境中让他们认识到现代海军的火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邓世昌和在场的所有军官听后,心中都不禁长舒了一口气,一旦真的使用海军舰炮实弹射击,那什么事情都可能会生,能够避免其他的意外是最好不。
不过谭延闿却又说了一句话让他们的心立刻又悬了起来:“在演习中,北洋水师主力战舰镇远、海、海天、海筹四艘主力战舰将会模仿假想敌,实弹进攻旅顺要塞炮台,而旅顺要塞炮台的部分岸炮将会用模拟炮弹还击!一方面检验要塞炮台还有什么缺陷,另外还要检验要塞守军开炮射击的准确率,在这一环节中的演习中,北洋6军将会一分为二,在炮击过后将会相互对阵。模拟步兵攻取炮台……”
尽管天气还非常寒冷,所有人的呼吸都会形成一阵白雾,但是当他们面对谭延闿这样看起来已经疯狂到极点地演习方案,北洋水师将官都已经人人色变,就连一直是黑脸的邓世昌亦是如此——要塞炮向北洋水师主力战舰射的尽管是模拟炮弹,但那东西也是个大铁疙瘩,打在战舰上对战舰也是非常危险,如果那个水兵走了背字。照样能够死无全尸。
“大人。这样可能会损伤到战舰。已往北洋水师射击训练都是使用小木船充当靶船……况且这么做也会给炮台要塞给予很大的损伤……”林泰曾第一个站起来反对的说道。
“林提督!如果让你的水兵在炮台上开炮,你的炮手在有生命的危险地情况下和平时没有任何危险地情况下,他们地射击水平是一样的么?!”谭延闿严厉的说道。
“不能!可是这样会出人命的!”
“出了人命在下会一力承担下来,现在现问题悔改还来得及,一旦人家的战舰开到旅顺口,北洋水师无论如何也是必须离开这里的,剩下来的防卫就要全部交给要塞守军……现在就算出了人命。朝廷不过是降我地官级,大不了摘了我的顶戴花翎,到时候这大炮一开战事开打,丢了这远东第一要塞的旅顺,就算我千刀万剐亦不能挽救!更何况现在旅顺船坞将会开始大规模的扩建,在不久的将来它将会建造战舰!”谭延闿猛然转身,用手指着茫茫大海的方向说道:“这个旅顺口已经不是以前的旅顺口了,它将会称为未来中国海防的中心。旅顺口绝对不能丢失!”
北洋6军军官显然事先都知道这次军事演习中地一些项目。不过这样地演习他们已经进行过两次,只是在演习中所使用的火炮口径没有海军战舰舰炮口径那么夸张而已,况且在参谋人员所制订的演习科目中。充分考虑到参加演习人员地安全问题。在战舰要塞炮台攻防战这个演习环节中,显然危险可能是整个军事演习中,危险程度最高的环节,很容易引意外伤亡,参谋人员也为此做了一定修整,选择了防护最为坚固的炮台参与这次演习环节,至于战舰的破损,完全可以在旅顺船坞中完成修理。
谭延闿的脸庞有些苍白,但是棱线分明,他的命令也不容置疑——面对已经日暮西山的北洋水师,他不得已使用最为极端的手段来重新振奋,重建北洋水师的战舰困难并不大,只要有银子就好办,而甲午战争也没有像历史上那样,大清帝国赔偿过两亿两白银的赔款,同时最重要的是旅顺、威海卫等主要海军基地没有受到任何日军的冲击,此时重建北洋水师不过是银子的问题而已。
“灵魂呢?!”谭延闿苦恼的就是这个,一支海军不是看它的战舰数量和火力如何,最重要的是这支海军的灵魂!
一直以来谭延闿都是奉行平和政策的,除了少数面对贪官的时候采取严厉的措施之外,他从来都不会走极端。不过这次为了重新塑造北洋水师的灵魂,同时也是不想那八百万两和后续的上千万两重建北洋水师的军费打水漂,说不得他也采用雷厉风行的手段来震醒这些还处在得过且过状态的北洋水师。
“演习过程中安全固然重要,演习方案是6军参谋事先制订的,不过这个演习既然也涉及到海军,那北洋水师的众将官也必须参与进来修订原演习方案。事情是有些仓促了些,不过现在进行也不晚,这件事就由参谋部萧轩来负责沟通协调,务必要在两天之内拿出一个比较稳妥的方案……当然他也是个旱鸭子,不懂海军,必要时刻林大人可以用实弹先给这些参谋对战舰主炮的威力有个大致的概念!”谭延闿生硬的压下了北洋水师将官的反对意见——就算要死人,撑死几个或是几十个?但是却可以让旅顺守军加上直隶督标新军和部分新建6军士兵对现代海战有个更加清醒的认识,这个代价值得!
第一百四十三章 造舰
“政治只讲求结果,至于过程那是书写历史的人要干的事情,如果结果永远是你胜利,那也就永远由你来书写历史……至于人命……”谭延闿想到这里心中也不由的叹了口气:“要怪即怪我们的实力实在是太弱了!”
议事大厅前的扩大会议还在进行,基本上就是叙述谭延闿在最近一段时间内对旅顺基地的考察时间表,其中包括了海6联合军事演习,当然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主题——检验最近数个月来旅顺基地的扩建工作,并且还要听取从福建船政局加入的新成员对于自造战舰的想法。在谭延闿看来自然是重振北洋水师的骄傲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再好的战舰也是人来开的,如果卫汝贵是英国皇家海军的最高指挥官,那谭延闿就算有两条破渔船也敢于挑战海军第一强国的权威。可惜政治的需要却必须是实在的家伙——战舰先不先进,主炮口径够不够大?
这些表面工程才是衡量一个国家海军的最重要的标志,同时也是朝野内外统治和民众所看到北洋水师最直观的感受。这不由得让谭延闿想到后世关于面子工程中,一个村长牵着一头头部肥硕身子干瘪的猪来迎接领导检查的漫画,此时令他非常尴尬的便是他将会成为那个充面子的村长。即便是做面子工程,谭延闿也希望能够为未来中国能够造出自己的世界级海军战舰而奠定一定地基础。
“战舰的制造问题,主要集中在三个问题上——第一便是舰船所使用的装甲问题。如果是采用钢甲,汉阳钢铁厂所出产的钢材也是合用,但现在战舰装甲大多以钢面铁甲为主流……”一个身材比较瘦小的中年人坐在长桌的一端对谭延闿说道。
现在参加这场关于战舰自造问题的会议,除了林泰曾之外,其余都是谭延闿从福建船政局挖来的技术骨干,这些人当中,几乎当年参与制造平远舰地原班人马,他都已经找到并且通过刘坤一输送到北洋旅顺基地。在这里他们将会重拾数年前地中国造舰梦想。这个刚才言地中年人便是从福建船政局调过来的船舶制造专家魏瀚。他是当年建造平远舰的主要设计人员之一。
谭延闿一挥手。旁边站立的副官立刻将事先准备好的一本册子递过来:“这是当年出任比利时大使的许景澄大人,在勘验定远等战舰接收的时候,在德国写出地《外国师船图表》一书,在里面详尽的介绍了很多关于舰船方面的知识,其中一则便是关于钢面铁甲这种装甲的制造……当然这本书介绍的是非常简单,但是也给我们提供了一定的思路,至于装甲问题我的想法是先进口。同时也要仿造,如果仿造品合格的话,就采用我们自制地钢面铁甲……现在湖北武汉钢铁厂、天津机器局和上海江南制造局地冶炼部门都在进行这方面的努力,并且相关的设备已经采购完毕,在天津机器军那里按照钢面铁甲地生产工艺兴建了最后的生产厂房,一旦试制成功天津机器局将会为你们提供合格的钢面铁甲,当然最终能不能用要听你们这些专家和北洋水师用炮弹实际检测过后才可以……”
魏瀚听后点点头说道:“能够仿造自己制造是最好不过了,当年平远舰制造之时就是进口钢甲。因为钢面铁甲的进口价格非常高昂。不得已采用钢甲,但是这种钢甲坚固是有了,一旦被大口径炮弹击中。则全甲皆裂。海战中火力凶猛,一艘战舰上主辅舰炮加起来都在十门以上,一轮炮击下来装甲损伤非常严重,长时间经受炮火打击会使钢甲全部开裂甚至是脱落,这对弹药舱和锅炉舱威胁十分大……”
“我给你们的舰船设计要求,相信各位都已经看过了,想要达到我需要的战舰效果,这装甲必须是钢面铁甲,当然如果现在我们使用钢甲,汉阳钢铁厂也是能够提供,但我们的水师将领就不乐意了……”谭延闿笑了笑,对林泰曾说道:“先我承认我们自造战舰肯定是比英德这样的列强国家的水平要差,但这是我们的必由之路——甲午海战过后,朝廷曾经多方想办法四处求购战舰,可英德法等国列强在这个问题上却卡我们的脖子,这次我带过来的飞鹰和飞霆相信你们也知道,都是被英德两国给扣留的,至于海四舰更是南美国家趁机敲竹杠高价买来的……所以为了以后我们不会受人所致,我们必须要生产自己的战舰,仿造是必由之路,现在落后也没有什么……”
魏瀚等从福建船政局过来的技术专家听后都连连点头,想着十年前他们在福建马尾的时候,曾经豪情万丈,打的
是先从仿造入手然后逐步提高自己的能力,为的就是凭借中国自身的实力来生产出合格的战舰提供给海军。这一次从福建马尾船政局调过来的时候,等他们等上旅顺的港口看到正在兴建的厂房才知道他们又可以自主设计制造军舰了,其中的心情可想而知。
“各位大人,我来说第二个问题!”魏瀚言过后,向他旁边的一个人示意,他就是同和魏瀚等人建造平远的陈兆翱:“战舰除了装甲之外,还有轮机动力系统,这也是衡量一艘战舰是否优秀合用的一个重要标准,轮机马力越大,在战舰排水量一定的情况下度亦是越高……在福建船政局属下曾经和同僚一同仿造过蒸汽机,从五百马力起的民用轮船开始一直到平远舰所使用的两千四百马力蒸汽机……大人要求的战舰排水量在四千吨至两千五百吨,即便是两千五百吨的排水量也远过平远舰地两千一百吨的排水量。当年平远舰使用的蒸汽机是进口的,我们也曾经仿造过一台两千四百匹马力蒸汽机,这台蒸汽机并没有使用,本来是想要安装在和平远同级的战舰上,结果到现在也没有用,闲置在库房当中估计已经是不能使用了……也就是说我们目前所能够制造出来最好的蒸汽机不过才两千四百匹马力,按照大人的三千吨战舰二十节上下的要求,这样地蒸汽机马力最少也要达到六千匹到七千匹左右……”
谭延闿听后点点头说道:“你地意思是我们现在没有能力生产如此大马力地蒸汽机?你说的也不错。事实上你们做的已经非常不错了。我相信你们既然能够在七八年前仿造两千四百匹马力的蒸汽机。现在也同样可以仿造更高级的蒸汽机,什么时候你们这些技术人才才是最重要的!”
谭延闿站起来说道:“一旦朝廷重建北洋水师的拨款到账,我们定购地战舰是英国的君权级战列舰,这种战舰的排水量达到了一万四千吨,航在十六七节上下……之所以我们选择自己自造战舰的技术数值在二十节上下,主要的考虑便是建成一支以君权级战列舰为核心的舰队,小型战舰可以为它护航组成战舰编队。同时也要针对日本舰队普遍的高航、高火力的问题,在我们自造战舰上配置一定数量地八寸火炮,以补充君权级战列舰在火力上地不足……还是老办法,蒸汽机的问题我们将会采用进口加仿造的方式,配合蒸汽机仿造工作,我们将会请来美国地相关专业的外国技术人才,目标便是君权级战列舰所采用的三气缸立式三胀式蒸汽机,它的单台马力可以达到五千五百匹左右。算起来可以满足我们的要求。同时以后我们要建造更大战舰的时候,这种蒸汽机也可以继续满足以后的战舰建造要求……”
“第三个问题就相对简单多了,江南制造局所提供的二百一十毫米、一百五十毫米和一百二十毫米舰炮大体上还是可以满足战舰需要。不过就是要再提高其性能。减轻重量以降低船体自重,为锅炉和装甲提供更多的余量,同时也可以加快战舰航行度……当然江南制造局所提供的舰炮在性能上还是与德国克虏伯射炮有一定差距,耐用性和炮频率都有不足,能够一同改进就再好不过了……”陈兆翱笑着说道。
这个会议开到现在,总算是有一个相对比较好解决的问题了,江南制造局提供的大炮已经在甲午海战中投入使用了,不过安装在勇和扬威两舰上全部被击沉,后来提供的大口径射炮被安装在镇远、致远和靖远舰上,试射之后效果非常良好。至少在战舰舰炮上,北洋水师还是对国产产品非常满意的,虽然性能上比海四舰上所安装的射炮稍有不如,但这种差距非常小,以前一直没有使用射炮的北洋水师对此已经非常满足了。
“朝廷预计会给北洋水师拨款八百万两左右,除了购买英国君权级战舰一到两艘可能会花费五百万两之外,还有海军人才培养,旅顺、威海卫军港布置炮台等费用一百万两,剩下来供我们自己建造战舰的费用其实也是比较充分的,估计在两百万两左右的样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平远舰当年建造之时差不多花费了五十三万两左右,那时建造平远舰从装甲到锅炉再到舰炮,这些主要部件都是从国外进口,所以费用不菲。现在我们要建造的战舰无论从那个角度而言都要过先前你们所建造的平远舰,装甲、动力系统、舰炮等等重要组成部分我们尽可能的做到自己国产化,这两百万两银子能不能建造出三到四艘新式战舰,就要看在座诸公的努力了!”谭
“大人,在下等诸多同仁在接到战舰设计要求之后,也曾仔细测算过,若是像平远舰那样构件从外国进口的话,一艘战舰的造价至少要达到八十万两。现在只用进口战舰装甲和锅炉的话,造价可能会降低到六十万两左右,若是多舰同时建造,其价格可能还会降低一些……若是能够顺利的将装甲、锅炉等重要部件做到国产化,哪怕是最后地一艘战舰全部使用国产化的组件来建造。那二百万两银子应该是足够建造四艘这样的战舰……”魏瀚说道。
谭延闿听后笑了笑说道:“我对于这种新型战舰的要求有三点——强火力、度快、造型简洁。先前北洋水师和我们最近购买的海四舰的图纸都已经交给你们了,希望你们能够参考最这些图纸进行必要的改进。我所画出来了的战舰略图只不过供你们参考而已,其实就是英国君权级战列舰地微缩版,全舰主炮只有两座二百一十毫米双联装主炮塔,再加上八门四十七毫米地射炮专门对付靠上来地鱼雷艇之类的小型舰只……”
“这样的改装措施我们在致远和靖远上面也看到过,不过我们都建议再次对这两艘战舰进行一定的改造,将舰尾部分的那座二百六十毫米双联装炮塔去掉换成一百二十或是一百五十毫米双联装炮塔。这样的配置才最符合它们这样两千三百吨左右的战舰,同时在改造完毕之后。犹豫后炮塔地重量减轻。以这两艘战舰八千匹马力的动力系统。完全可以达到二十节以上的度。那拆下来的两座双联装二百六十毫米炮塔可以转移到我们的新建战舰上面去,这两座炮塔完全可以胜任一艘新型战舰的主炮所需,而新型战舰的排水量和舰体构造也完全可以经得住这四门二百六十毫米舰炮同时开火所产生的后坐力……”陈兆翱向前探了探身子说道。
陈兆翱地建议是非常重要地,在新型战舰的设计中,谭延闿最终还是抛弃了两百六十毫米双联装炮塔的设计,因为以君权级上面那四门近三百五十毫米地舰炮,做为这样恐怖火力的补充。二百六十毫米完全没有必要。况且也是江南制造局的制造工艺还并没有过关,在这个口径上的射炮每两分钟三的度,倒是该厂生产的二百一十毫米舰炮每两分钟五的射更实在一些,而且在费用上两之间也有着非常可观的差别,最重要的便是两之间的重量问题,剩下这个重量空间加强装甲或是航都是很可观的。
就像陈兆翱所说的那样,北洋水师在接手新改造后的战舰之后,靖远和致远在进行实弹射击的时候。林泰曾和邓世昌禁止四门火炮同时射击。因为他们害怕这两座双联装炮塔同时射击的时候。会对舰体造成巨大的伤害,像他们这样都参加过甲午年中日数次海战的老北洋水师将领心中都很清楚,日本联合舰队的那三艘三景舰之所以在海战中的作用还不如比它小的高千穗、浪等舰威胁大。就因为这三景舰的结构实在是太差了,要不然方伯谦的济远舰也不会以一敌三居然还打沉了一艘三景舰,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有了三景舰这样的教训,北洋水师的邓世昌和林泰曾就下达了致远、靖远禁止四炮齐射的命令,防止这两艘战舰会成为第一艘因为开炮而自沉的战舰。
谭延闿用手示意陈兆翱坐下后说道:“这致远和靖远的改造是我建议李中堂这么做的,当时负责改造的英德两国工程师也曾明言这样改造的缺陷,但是当时的情况非常紧张,李中堂为了给北洋水师留下日后的种子已经决定剩下的三艘战舰停留在旅顺军港之内,以要塞炮台为依托保住军舰……当时我曾经致电纪孟兄,提出了这样的改造方案,为的也是必要时刻靖远和致远坐沉旅顺港充当固定炮台,是以才会有这样的改造方案……”
唐伯文在一旁听后说道:“当时的情况的确是这样,而且也是因为江南制造局运抵天津的正好也有八门二百六十毫米火炮,为了抓紧时间完成改造,这八门二百六十毫米舰炮就先用在了致远和靖远身上……”
谭延闿对陈兆翱笑了笑说道:“现在战争已经过去,尽管威胁还在,但我和李中堂对于北洋水师战舰的使用却有着不同的看法,海军使用思想上的不同会造就出不同风格的海军……现在既然陈兄和诸位同仁都已经提出来了,那靖远和致远就不能再当成炮台了,改装工作将会择日尽快进行……”
第一百四十四章 演习
这次由北洋海军将官列席的“造舰会议”对于中国海军有着深刻的影响,自从八年前平远舰建造完毕之后,中国无论是南北洋都没有再建造过这样先进的现代化战舰。八年之后以旅顺基地为核心,天津机器局、上海江南制造局、福建马尾船政局和武汉钢铁厂,这些在目前中国来看都是最顶尖级的重工业中心部门将会联手打造新一代的中国自造战舰。
仅仅是将这些部门团结在一起,并且获得朝廷的应允,谭延闿就忙活了很长时间,谭钟麟、张之洞、刘坤一等数位中国最有权势的地方总督,再加上恭王奕訢和荣禄在军机处策应才达到这个目的——甲午战争给谭氏父子带来了巨大的机遇,但是同样在继承李鸿章所遗留下来的巨大的北洋遗产的同时,他们也不得不面对北洋萎缩的局面,他们没有李鸿章这么高的声望和资历,所以在甲午战争结束之后,北洋海军的很大一部分权力都已经转移到海军衙门的手里。
权力的转移和日后所要面临的海疆冲突是谭延闿迟迟不愿意对北洋水师进行大规模投入的最直接原因,哪怕是重建北洋6军的“养狗”策略对谭延闿有一定的影响,但在谭延闿心中,这个时代一个国家的安危很大程度上是建立能不能有一支威慑力极强的海军身上。
恭王奕訢出于为满清贵族的江山考虑,自然是力主重建北洋水师地;而荣禄也希望通过谭氏父子来掌握北洋的军事力量。再加上谭延闿对荣禄的顺从,这更加坚定了荣禄在军费和政策上对北洋的倾斜。说实在的这全是靠荣禄的力量,才使得谭延闿重新从海军衙门的手里的将北洋水师和海军基地地权力争取回来,借助朝廷即将要拨下地八百万两重建北洋水师拨款,先在面子工程上重建北洋水师再说。
“这旅顺口是一个不错地要塞,但是它的出口实在是太差了,很容易让人堵在家门里打。我认为海军就是在大洋中进行决战,而不是被人击沉在家门口里。中堂大人有中堂大人的考虑。我也有我的想法。就是因为我们一而再再而三的的对日本做出让步,才会酿出甲午惨事,当年若是能够定下决心,趁着长崎之乱直接将日本海军摧毁,强迫其签订条约,也就不会现在这档子事了……”谭延闿的话也许周围从福建船政局调来地技术专家们并没有感到什么,但是周围列席会议的北洋海军将领们却深有体会。尤其是林泰曾,他就是当年的当事人之一。
“海军是用来进攻的,而不是看家护院的,纵观西洋列强各国之海军莫不过如此,即便是咱们的近邻日本,它的海军也是用来开疆拓土的……我这里有本书想要送给北洋海军诸将,这是新翻译列强海军地一本重要著作,希望你们拿到手中之后。能够研习一番……我想说地是。这本《海权论》同时和你们所使用的军舰有着很深的联系,先前之战法已经渐渐过时了……”谭延闿说完让副官将早准备好地《海权论》分给北洋海军的众多将领。
“据说这本书奠定了后世美国强大的海军,取英国而待之。我的野心还没有这么大,只要能够将那个野心勃勃的邻居变成太监这就足够了!”谭延闿看着所有人都好奇的翻看《海权论》,心中不由得想到。
“造舰会议”结束后,整个旅顺海军基地就变的更加繁忙起来,这里将会进行数十年以来中国最大规模的军事演习,其中实弹演习占了相当重的分量——自从谭延闿在闽浙总督府练兵开始,他就对实弹射击尤为重视,这种习惯最后被带到直隶督标新军的训练中,随后大沽炮台两次军事演习中实弹射击也是重中之重。
与已往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实弹演练中还加入了海军舰炮的实弹射击,按照北洋海6两军所制订的演习计划,这一次演习中北洋海军战舰将会射八十枚左右的各种大口径炮弹。这么多数量的大口径炮弹用于演习,这在李鸿章时代的北洋是极为罕见的,甚至是从来就未曾有过的——每一次海军大阅,北洋海军向靶船射的舰炮炮弹都是填充沙子或是实心铁弹,几乎从来就没有使用过真实的炮弹。过去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从上到下都认为没有这个必要,另外也是大口径炮弹的费用高昂,北洋海军军费十分紧张,根本没有办法来进行这么大规模的实弹射击。
之所以选择舰炮实弹射击和要塞炮台训练弹射击,北洋6军一分为二其中一部配合旅顺步军守卫,另外一部模仿列强6军进攻,还是因为谭延闿对这个有着远东第一要塞之称的旅顺防卫体
心的缘故。德国人在胶州湾附近活动的身影已经让高度紧张起来,他不认为德国人会做无用功,甲午战争的结果在很大程度上得到了改善,但大清帝国的虚弱也显露无遗,列强瓜分中国的狂潮一定还会重演,不过这一次谭延闿已经下定决心将第一个敢伸爪子的列强国家予以狠狠重击,以此来震慑其他列强国家。
旅顺有着不比福建马尾船政局差的硬件设施,旅顺船坞更是目前中国最大的船坞,这里完全可以展成一个造船基地,在目前北洋一方面要“装穷”,另外一方面要展的矛盾下,天津的船坞规模扩充可以慢慢进行,而自造战舰已经刻不容缓,只有取旅顺船坞之便利快上马。对于旅顺有着很高幻想的俄国人自然是谭延闿的头号大敌——旅顺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军港和要塞了,它也要成为谭延闿地重工业蓝图中一个必不可少的一环。说什么也不能让俄国人搅了他的构想,那剩下来唯一能够做的便是整顿军务,准备应对俄国人的“光临”。
近代战争中,随着军舰舰炮攻击火力越来越猛烈,海岸防御配置也引起了人们高度的重视,单看现在君权级战列舰舰炮口径都已经接近了三百五十毫米,这样大口径的炮弹一旦击中目标,所引的后果将会是灾难性地。日本从英国定购地战列舰还在船台上建造。但远东中日两国在甲午战争之前都有过三百毫米口径地战舰。以日本现在的海军实力面对旅顺这样防卫严密的要塞。在将士拼死用命之下,谭延闿不认为日本人有这个实力夺下旅顺,但是日本人做不到并不意味着俄国人做不到。旅顺要塞未来最主要的敌人恰恰就是俄国人,谭延闿也是希望能够通过这次海6联合军事演习来找出旅顺要塞存在的问题,然后再进行进一步的补充建设。
旅顺基地沿海一侧依山形地势共筑有九座海岸炮台,以旅顺口口门为界,口东有五座炮台。口西有四座炮台。旅顺口海军基地严格上讲并非是一个优秀的地址,因为旅顺口位于辽东半岛最南端,整个海军基地可以说是孤悬在海中,后面没有广阔地腹地做为支撑,很容易被人在后面登6拦腰截断与大6的联系,所以为了弥补这一缺憾,又在金州至旅顺大道东侧依次筑起了五座炮台,每座炮台之间又筑起了长墙。在大道西侧也构筑了同样的炮台群和长墙。这两个炮台群能够形成交叉火力,有力的封锁金州至旅顺大道。
李鸿章和他的手下们极为看重旅顺海军基地,做为当时北洋海军的第一个基地。为了弥补旅顺的先天不足,除了这些炮台群和岸炮群之外,还在大连湾的老龙头等地修建了六座炮台,为旅顺海军基地地后路又构建了一道防线。旅顺海军基地可以说是中国目前海军基地中防卫体系最为健全,火力最猛地海军基地。仅仅是旅顺口的九座炮台,就配置了五十八门火炮,中间口径过两百毫米的大口径岸炮就有九门。这样一个防御体系对于进攻而言,恐怕将会是一场噩梦。
“历史上日本人十年间曾经两次攻占旅顺口,第一次甲午战争没听说日本在这里遭遇巨大伤亡,反倒是第二次日俄战争期间,日本就是在旅顺和俄国人大打出手,‘肉弹’也是那个时候最先听到地。俄国人是怎么布置的旅顺口要塞防务的?!”谭延闿将手中的望远镜放下,看着硝烟弥漫的黄金山炮台渐渐散去的硝烟,心中暗自推想着。
在谭延闿前生的记忆中,他曾经来过旅顺,还知道附近有座被日本军国主义称为“圣山”的2o3高地,这个高地非常好认,谭延闿一到旅顺口就看到这个高地了。而且他也知道历史上的甲午战争期间,日本攻占旅顺口之后进行了大屠杀,这恐怕是日本人在大6的第一次大屠杀,也为后面出现的更多的大屠杀做了预示的注脚。
日本在这次甲午战争中并没有获得那么夸张的两亿两赔款,应该没有这么大的力气去扩张海军和国内的军工工业。以原本获得两亿两白银赔款后的日本,在经过近十年的展之后,谭延闿可以相像日本的联合舰队将会拥有更多数量的战列舰,而且这些战列舰应该都是君权级的大家伙。最让谭延闿想不通的也就是这点——日本人在历史上的日俄战争期间算是占尽上风,但是俄国人是如何布置的旅顺口要塞防卫,能够让海6借占优势的日本人连续攻打半年多死伤十几万人才拿下这座要塞?!
“如果现在的旅顺口能够让不请自来的列强损失五六万人的话,把旅顺要塞送给他们我也认了!”谭延闿摇摇
些沮丧的想到。
“组安,这军事演习弄得挺不错的,怎么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么?!”看见谭钟麟目视着黄金山炮台不住的摇头,旁边的唐伯文出言问道。
“没有什么,只是觉得炮台防御似乎还有些不足而已,其实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是非常不错了,可能是我的期望太高吧?!”谭延闿心不在焉地回答。
“江南制造局的那四门三百零五毫米大口径火炮已经运抵天津。在这次演习之后,将会有三门安装在旅顺口海军基地,剩下的一门安装在威海卫的刘公岛……旅顺海军基地中为了维修战损的战舰,也替换下来一些大口径大炮,这些大炮虽然不是射炮,但也是威力巨大,有了这些大炮可以有力的补充现有炮台火力不足的问题……”唐伯文安慰的说道。
“纪孟兄,就算我们将这旅顺口地每一座山上地每寸土地都布满大炮。若是没有合格地士兵来防守的话。也是图自枉然……当然提高武器先进程度也是我们必须要做的事情。能够尽一份心力就尽一份心力,该完善的只要我能够看得到我就会全力去做……最近一年时间也是辛苦你了,一年到头上海、威海卫、旅顺、天津这么四处跑,真是难为你了……”谭延闿微微笑着说道。
唐伯文笑着摇摇头说道:“能够做些实实在在的事情,这也算不得什么了……江南制造局和天津机器局本身都有着非常严重的问题,忙活了一年算是解决了不少问题,也算是没白干……”
谭延闿听后笑着拍拍唐伯文的肩膀说道:“纪孟兄就不必再谦虚了。你跑了一年地腿,就足够跑出一个汉阳钢铁厂了,江南制造局和天津机器局什么样子,从张之洞办汉阳钢铁厂上我就能够想出来。汉阳钢铁厂好在还有个颇为能干的总办蔡锡勇坐镇,尚且还有如此亏空,承办汉阳钢铁厂以来,查出来的大小贪官数十个,追回赃款一百多万两。而江南制造总局和天津机器局的规模和投产的时间都不是汉阳钢铁厂所能够比得了的。仅在人事开支这一项上,经过你的改革之后,每年至少可以剩下七八十万两之数。几年下来一个汉阳钢铁厂不就出来了么?!”
唐伯文听后微微一笑说道:“江南制造局和天津机器局里面大多都是人浮于事,各路高官看重了两个局每年走银数量巨大,油水够足所以拼命往里面安插人选,这开办费用是一年比一年高……其实只要不是眼瞎了,谁都能够看出其中的弊病,不过能够像你这样大刀阔斧地说裁人就裁人,就是当年地中堂大人也不会去做的,能够办成事这还要多亏你说服谭督下这个决心……”
谭延闿低下头踢踢脚下的一块山石说道:“这都是洋务实业中经常出现地问题了,见怪不怪……不过这两个局是北洋武备的重心,所提供的产品也关乎国家安危,所以断不能有任何差错。眼下你也看到了,我们马上就要建造自己的战舰,其中很多部分都是要由这两个局来完成,这就更容不得差错了……朝廷每年对这两个局的拨款数额上是有一定限制的,我也可以尽力去多争取一些进来,加上查处贪官所得,这两个局最近两年的经费应该还算是比较宽裕的,不过纪孟兄也要省着点用……”
“呵呵,这个伯文心中自然清楚,不过现在汉阳钢铁厂已经能够炼出合格的钢材,仅此一项每年两个局所剩下来的钢材和熟铁进口费用就可以降低五六成,当然还有一些特殊钢材,诸如造铁甲舰所用到的钢面铁甲还需要进口之外,其余的两个局每年用钢或是熟铁尽可在汉阳钢铁厂采购,原材料上这一块上又剩下来不少……”唐伯文颇为乐观的说道。
随着谭延闿从张之洞手中收购汉阳钢铁厂之后,进行了大规模的改组,同时也更新了更好更合适的炼钢炼铁设备,又得到了萍乡煤矿,这使得汉阳钢铁厂能够提供大量的合格钢材和熟铁等金属材料。不仅可以满足卢汉铁路的需要,同时也给中国的军工企业提供了另外的选择,别的军工企业谭延闿管不着,但牢牢把握在手中的江南制造局和天津机器局这两个大型军工企业,它们所使用的钢材都已经在汉阳钢铁厂改制生产出第一批合格钢材之后,便立刻全部从汉阳钢铁厂订货了——经过重组、找到了优质的煤源和添购了恰当的设备之后,钢铁厂的每吨钢价只有外国同类产品的二分之一甚至是更少,这自然会进一步降低两个大局的生产成本。
第一百四十五章 优化组合
谭延闿听后思量了一会说道:“纪孟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唐伯文笑着说道:“组安,你我二人相识也算有几年了,从第一次见面你我就非常投缘,这几年当中我们也遇到过不少事情,还有什么不可以直说的?!”
谭延闿听后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笑着说道:“是延闿着相了……其实这和你是没有多大关系的,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无论是天津机器局还是江南制造局,它们的产品是不是太多太杂了些,而且每种产品的产量又十分小,暂且不说大炮之类的重型武器,就是步枪这样的轻武器产量也是上不去……对此我有一个想法,对两个局的生产进行一定的改动,比如说轻武器中的步枪,我们已经有了数条毛瑟一*三式生产线,这种步枪无论在哪个方面都大大优于现在我们所生产的所有步枪,没有必要数个品种的步枪同时生产,这不利于装备军队,同时打起仗来,一支军队中使用多种步枪,这给后勤补给也带来了很大的困难……”
“组安的意思是想要裁撤掉一些落后武器的生产,从而集中精力和资源生产高档武器?!”唐伯文饶有兴趣的问道。
“应该是这样吧,科技水平落后的武器没有必要再继续生产,这样会浪费很大的资源……我记得光绪十三年天津机器局就已经建成了在全世界上都可以算是规模庞大的褐色火药生产线,但江南制造局同样在光绪十九年又在龙华建立了一家规模不小地褐色火药生产线。不光是褐色火药,就连现在最新的无烟火药也是如此,两个局都在生产……我有个建议,能不能将火药生产集中到一个地方呢?比如说天津机器局的褐色火药生产规模很大,完全可以将江南制造局的同样生产部门兼并过来,把设备运到天津,而天津这边将无烟火药交给上海江南制造局来生产……当然这只是一个大体上的建议,事实上我并不看好江南制造局。因为它地处上海。一旦我们和列强开战。盘踞在上海的各国列强势力必然会干扰江南制造局的生产。火药做为军工生产的基础部门,绝对不可以放在上海这样敏感地地方,就是天津也是不合适地,应该考虑放在内6,比如保定等地,距离我们并不远,同时也不那么靠近沿海。安全上也有一定地保障……”谭延闿说道。
唐伯文笑着说道:“我也是有这种想法,不过只是感觉应该如此,但没有深究,这一年以来我的重点光是集中在整顿两个局的人事和生产上面去了,没有往深处考虑这些东西……不过正如组安所说的那样,这样做显然有着巨大的好处,生产规模大了,利于管理同时也会极大的降低生产成本。再说来。我觉得将天津机器局和江南制造局两的地理位置也十分地不好。天津还好些,基本上很难受到冲击,但是上海就差的很远。不管战火到没到上海,各国列强都会出于保护自己在华利益而迫使上海成为‘中立区’。这样一来上海是不会受到战火的威胁,但同样我们也别想从上海获得重要的军需补给,江南制造局这样的大型兵工厂,设立在上海实在是不合理的很……”
“江南制造局和天津机器局的厂址选择都不是很理想,不过几十年办下来也是积累了众多的家当,就算你对它不满意,想要给它搬家也不是那么容易地……我地意思是趁着整合两个局的生产资源的机会,逐步地将这两个局的生产资源转移到相对比较安全的地方,比如说将江南制造局的褐色火药和无烟火药生产设备全部转移到保定,在那里进行生产,中间连通铁路,这样一来天津和保定的火药生产能力就会有很大的提高……”
“组安,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我们可以试上一试,而且朝廷对江南制造局的位置也是多有不满,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借东风,在离海和外国势力控制范围稍微远些的内6地区,择厂址进行生产。这保定就很不错,距离天津也非常近,现在卢汉铁路正开工建造,以后保定的军工生产产品可以通过卢汉铁路快的接济给南方,也同时连通天津的铁路交通,正是一个非常理想的位置!”唐伯文高兴的说道。
“如果朝廷按照往年对两个局的拨款数额下拨的话,我们只需要用个一两年时间便可以节约下大量的银子,这样一来就可以向外国定购更加先进的设备,同时向国外派遣留学生或是延请洋人技师来中国传授技术知识……就算朝廷不增加拨款维持原样,两个局的规模扩大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谭延闿嘴角微微一翘。
果真的决定在保定或是其他地方兴建军工厂的话,我弹和迫击炮的生产工厂一并建在那里,这两样东西天津机器局已经造出样品了。手榴弹非常容易,依据你的图样造出了两种,一个是木柄,一个是瓜形;至于迫击炮造出样品之后也进行了实弹射试验,效果不是很理想但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项目,日后多加改进就是了……这两样武器的相关技术资料,我已经交给仲卿兄了,他对欧美专利申请这方面事务非常精通,估计用不了多久这两样武器将会注册专利……”唐伯文说完后又用非常怪异的语调说道:“组安多才,这样的武器你都能够想得出来,以后我们这些搞军工的可就没法再混了……”
谭延闿听后笑了笑说道:“这些不过是一些小聪明罢了,说穿了这两样东西不要说是列强国家,就是我们自己手中的这两个局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没有留意到罢了……这手榴弹和迫击炮除了在军事上让6军攻击坚固地堡垒、战壕有了更多的攻击手段之外,就是这两样专利也可以给咱们带来莫大的好处……”
“这两样专利已经划到你的名下了,如果没有你的图样,他们也造不出这两样武器,到时候你不要向我们伸手要专利费就可以了……”
唐伯文知道谭延闿因为卢汉铁路的修建,手里的资金亏空很多,做为谭系的核心人员之一,谭延闿个人向广州商团大规模借款地消息他也知道。只是不知道借了多少而已。在唐伯文看来。谭延闿虽然富有。但个人生活一直都很简朴,即便是自己地银子不够花,也从来不挪用北洋产业下地资金,这相对于其他人而言是极为难得的。
“专利费我是不会向你收的,并且我还会用这两样东西给你换来更好的东西!我打算用这两样武器的专利,从德国人手中换取马克沁机枪的生产工程图样,还有相关的生产设备……当然如果可以地话。我还想要换取更多的专利技术,要知道这两样武器的科技含量说不上有多高,可贵之处就是在于这个‘创意’二字,有了这两样武器,6军的火力可以得到极大的改善,不愁对方不动心!”谭延闿说道。
“马克沁机枪?!金陵制造局在光绪十六年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仿造这种机枪了,不过名字叫‘赛电枪’,可能因为是太耗费子弹或是制造原因。这种机枪最后还是没有消息了……”
“我知道金陵制造局曾经仿造过这种机枪。除了马克沁机枪之外,他们还仿造过美国的加特林转轮机枪,这都是非常不错的武器。至于为什么到现在就已经没有消息了。多半还是因为生产地原因,他们都是从国外购买组件,在制造局内组装而成,即便如此一个月才组装好这么一挺机枪,度实在是太慢了,一圈下来这制造成本比从国外直接购买还要高出一倍有余,他们自然不会有多少产量了……我想要用手榴弹和迫击炮地专利换取马克沁机枪的工程图样和相关生产设备,是想我们做到我们自己完全生产这种机枪,现在我们手中有了汉阳钢铁厂,有了合格的钢材之后,可以极大地降低生产成本,而不用从国外购买机件回国组装……纪孟兄,你看看这黄金山演习,这炮台大炮固然是异常凶猛,但步兵靠上去之后就显得岌岌可危了,试想如果在这黄金山炮台周边地区,使用水泥钢板构筑成数个永固火力点,使用马克沁机枪来镇守,想要拿下这座山头,不往里面填上几千人命是做不到的!”谭延闿边说边用手指着黄金山炮台。
左宝贵在汉城使用马克沁机枪来守城给日军造成巨大伤亡的事情并没有传开,就连日本内部对此知情的人也非常少,而且日本到现在也没有使用马克沁机枪装备军队的打算,可能是嫌马克沁机枪耗弹量巨大,与其投入大量资源来制造马克沁机枪枪弹,还不如贯彻“一弹杀一人”这样的战法更为划算。
谭延闿是极为强调士兵个人枪法的,在这上面甚至有些偏执狂的倾向,比日本还要偏好,但是他也明白机枪阵地的作用,尤其是钢筋水泥混凝土构成的永固机枪火力点,这可不是个人枪法就能够解决的。在没有重炮、迫击炮和手榴弹的情况下,一个这样的机枪阵地简直就是步兵的噩梦,这得需要多少人命往里面填?!
谭延闿想不出俄国人在历史上是如何构筑旅顺要塞防御的,但是通过增加永固机枪火力点,在要塞炮台对入侵战舰形成巨大威胁之时,这些机枪火力点足以让来犯的步兵饮恨而归。就像他跟唐伯文说的那样,用机枪收割人命,谁想要旅顺要塞,不往里面填上
人命是休想从他谭某人手里弄走旅顺要塞!
在没有收购汉阳钢铁厂之前,在谭延闿的心中钢铁只是衡量一个国家重工业水平强弱的指标而已,但是有了汉阳钢铁厂之后,他才深刻体会到钢铁对于一个国家而言到底意味了什么。随着汉阳钢铁厂的一号炉投入生产,二三号炉正在紧张施工之后。除了少数特种钢材之外,中国就很少从国外进口钢材了,这不仅为谭延闿带来了巨大地财富,同时也使得以天津机器局和上海江南制造局为代表的军工行业成本大幅降低。
当然这也严重打击了外国钢铁在中国市场的生存环境,外国洋行所售出的钢铁在一段时间内无人问津,这迫使外国洋行的钢铁售价开始下降,但是遥远的距离所承担的不仅仅是巨额的运费,与之相关地还有大额地保险费用等等额外支出。可以想象就算汉阳钢铁厂地厂址选择很有问题。不靠近煤矿也不靠近铁矿。但即便如此成本依旧是比从万里之外运来的钢材便宜的太多。这使得中国在纺织产业之后。又在钢铁产业上回收了重要的利权,不同的是前是轻工业,后是重工业,两之间的差距不可同日而语。
旅顺海军基地海6联合演习进展的非常顺利,同时也是出于安全等方面地考虑,采用实弹射击的时候,目标炮台上是没有人的。而向战舰射模拟训练弹的时候,目标战舰只是在留有驾驶人员来操纵战舰机动运行,其余人员不准在甲板活动。演习中虽然使用了大量的实弹进行射击,不过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人因此死亡。
正像谭延闿所说的那样,这次旅顺海6联合演习,让6军这些旱鸭子们明白了什么叫“海军”火力,从镇远舰上的三百零五毫米**到小号鱼雷猎舰上的一百毫米射炮,这些舰炮地口径都大大过了6军所使用地火炮。威力自然也是不可同日而语——当镇远舰向目标位射实弹后。炮弹巨大的威力在目标位上炸出一个大坑,6军军官们在赶到弹着点后看到还在冒烟的弹坑,一时间都被炮弹所产生地破坏力赶到非常惊讶。
自从甲午战争爆后。李鸿章也意识到了旅顺的特殊地理位置,在原有的防卫系统至上又建造了数十个临时构筑的炮台,这些炮台在质量上远不如老炮台,火炮口径也多是一百毫米上下,甚至还有前装滑膛炮这样的老古董都上阵了,只能够做为补充火力。这些临时炮台就是战舰舰炮射击的靶标。当然这些临时炮台是抗不住镇远舰上三百零五毫米大炮的折腾的,临时炮台上的火炮都已经拆解下来,等着用舰炮进行实弹射击将临时炮台炸毁之后,在这里考虑重新建造火力点。
其实谭延闿自己也没有见过真正的海军舰炮对决是什么样子,但是无论舰炮射的炮弹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他都有充足的心理准备——这个时代的战舰还属于前无畏战舰时代,无畏级战列舰到底出现的准确时间他不知道,但是估计也不过是十年到十五年的时间,因为君权级是188年英国海军法案的核心战舰,在这个战舰更新度如此快的时代,二十年时间已经是一个非常长的时间了。
北洋海军的打靶能力确实是非常强,实际上北洋海军的起步比南洋要晚上很多,不过文人出身的李鸿章和他的老师曾国藩一样,都深知自己手中的军队就是在政坛上安身立命的根本,所以他认真的吸取了南洋海军在建军过程中的种种教训,紧紧抓住购舰、训练、教育和基地建设四个环节。对于北洋海军训练贡献最大的莫过于英国的琅威理,据说有他在的时候,北洋海军半夜经常进行紧急集合来清点人数,那个时候刘公岛海军基地内是绝对不会出现什么赌场、妓院之类的,因为海军官兵根本就不敢下船住宿。琅威理因为“撤旗事件”离开北洋水师之后,北洋水师以令人惊讶的度跑步奔向堕落的泥潭,而大清帝国也在跑步奔向甲午战争失败的深渊。
甲午战败之后,虽然谭氏父子没有怎么管北洋海军,但知耻而后勇的北洋水师居然在林泰曾和邓世昌等曾经留学英国的海军将领的督促下,训练是从来没有耽搁下,甚至比以前更好,只是这海军纪律还是没有改善多少。这次海6联合演习,至少北洋水师舰队在各个科目上的表现都非常出色,就是新购进的海四舰也是操纵自如,打靶异常准确,黄金山的固定炮台又不是会自己跑的移动靶,对他们而言难度确实不大。
第一百四十六章 海军顾问
“二位大人,旅顺海6联合演习已经进行了一多半了,不知二位大人有何看法?!”谭延闿在演习中途,晚上宴请了林泰曾和邓世昌,对于这两个人他心中还是颇为尊敬的,尽管林泰曾也是手脚不干净了镇远的财,但这些北洋海军将领在大战之时从不萎缩避战,必要时刻与敌共亡的事情生很多,这也让他在查处海军军官经济问题的时候,手向上抬了抬。
林泰曾说道:“此等海6联合演习,乃北洋海军成军之后从来未曾有过的事情,已往海军演习没有使用过实弹,更不会让炮台向军舰炮……不过某不得不承认此等演习确实是考验了北洋海军的作战能力……”
“在下心中一直存有一疑虑,百思不得其解,尚请大人赐教!”林泰曾的话还没有说完,黑脸的邓世昌就显得非常没有礼帽的打断了林泰曾的话。
“邓大人请说,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谭延闿请他们两人都坐下,分别上了茶。
“这次海6联合演习最大的区别就是北洋水师从来都未曾以岸上炮台为目标开过炮,更不要说是用实弹了。某曾经统计过,过去的八天演习当中,北洋海军向海面靶船开炮演练不过才三次,共耗弹十三,而向炮台射实弹演练有五次,不计一百五十毫米以下舰炮开炮,共耗弹七十余……还有就是6军向炮台进攻演练……某想要请教谭大人一句:这次海6联合演练是不是防备有人进攻旅顺海军基地?!”邓世昌紧紧的盯着谭延闿问道。
谭延闿不习惯有人这么死盯着他。略微低了低头考虑了一阵说道:“邓大人所料不错,这正是我力主进行这次海6联合演习之深意所在,本来是不想告诉你们地,就连在下写给朝廷的奏折也是督促海6两军勤加演练而已。其实这次演练重点并不是北洋水师,而是直隶督标新军,顺便也要观察一下旅顺要塞守军防卫能力,尤其是在北洋水师不在这里的情况下,旅顺能不能自己挺过去……”
“谁会来进攻旅顺海军基地?!”邓世昌紧接着问道。
“去年就已经现德国人在胶州湾附近假扮商人出没踪迹。派人详加查访之后。最终确定这些德国人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活动。事实上这些德国人的真正身份是德国海军部派出来的科学家和军官。他们在胶州湾一带考察地理和资源……相信你们都知道,胶州湾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不冻良港,可惜地理位置并不算好,当年李中堂之所以没有选择胶州湾还是因为它不如旅顺和威海卫有着险要的地理位置,若胶州湾有事最多不过是肘腋之患,若旅顺、威海卫有事则是心腹之患,至此才确定了北洋海军现在的两大基地……”谭延闿回答道。
“就凭这些可以确定德人谋取胶州湾?”林泰曾有些疑惑地问道。
“那是因为我们甲午战争打输了。看出了我中华虚幻……”还没有等谭延闿开口,邓世昌便有些苦涩地回答。
“那为什么不在胶州湾进行演练,或是抓紧时间在胶州湾布置炮台,反倒是在旅顺进行军事演习?”林泰曾也不是笨人,邓世昌说地他都明白。
这些第一批前往德国留学的海军将领其实都算是人中之龙,对于国际形势看得也远比朝廷上的那些正襟危坐的大臣们明白的多。当年在英国的时候,中日两国同时都派出了海军留学生,两国学生还曾经有过聚会。并且还吹捧过“中日交谊”和“同学友好”。中间唯独邓世昌和东乡平八郎之间言语中杀机腾腾。
从那个时候起这批中日第一批留学英国共同在格林威治海军学院学习的留学生心中都明白,对方就是自己这辈子最大地敌人。中日甲午战争爆对于这些已经成为北洋海军主力战舰管带的留学生而言一点都不奇怪,在日本海军规模相对中国而言还非常弱小的时候。北洋水师的这些将官们就恨不得直接将对方扼杀在襁褓之中,可惜国家却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反倒是等对手强大起来反他们的时候,中国已经到了不得不战的边缘。几十年光阴下来,对于邓世昌也好,东乡平八郎也罢,这多少有些命运弄人的感觉,不幸的是邓世昌成了悲剧地主角,而他地老对手东乡平八郎却由此步入了人生的辉煌。
“可惜你历史上的命不太好,除了一个英勇殉国之外,与大局于事无补。反倒是你地老对手东乡平八郎这辈子命实在是太好,无论是甲午海战还是后来指挥进行日俄海战,日本海军运气好的出奇,战舰都没有大的折损。历史真的很让人感慨万千,不过你经历
海战之后还活着,兴许以后的成就不会弱于东乡平八延闿心中颇为复杂的暗自思量。
“因为旅顺海军基地远比胶州湾要重要的多,同时我的打算是甲午新败过后,北洋海军还没有恢复元气,迎战的对手很可能是德国人的远东舰队,目标也非常明确就是胶州湾,所以仅使用6军估计就能够解决问题。北洋海军方面到时候就不能再待在旅顺基地内了,要么在渤海湾巡航,要么就在威海卫待命,总之6军行动若是没有得手,而德国人对于获得胶州湾的意志异常坚决之时,才会需要北洋海军,但是即便如此多半也是警戒渤海湾海域的安全,至于和德国人到底打不打这又是另外一回事……”谭延闿说道。
“大人,你也曾说过海军是用来进攻,而不是用来看家护院的,为什么不启用北洋海军?!……”邓世昌站起来说道。
“因为我们地海军还是太弱小。甲午新败之后北洋水师短期内是经不起这种打击了,而且……而且我需要你们当成种子,把海军的种子传下去!你们都是第一批留学英国的海军高才生,前后共四批,而后因为琅威理的‘撤旗事件’使得中英关系交恶,英国不再接收中国的海军留学生,也就是说在我没有想到向英国派遣留学生的办法之前,你们就是延续海军的希望……海军什么最重要?!是人才!你们这些海军将领。在甲午海战中壮烈牺牲有。与敌厮杀共亡有。战舰受损回天无力自杀谢罪有……战况之惨烈,将士之用命,都是叹为观止,不过你们想过没有,你们死了不要紧,关键是谁来接你们的班?!看看现在地北洋水师各大战舰地管带,他们以前大多数都是先前战舰地管轮。甚至有的还是鱼雷艇的管带,朝廷新购进的海四舰,论吨位规模其中的三艘都远致远、靖远,只是比定镇两舰稍差,但论航、论火力哪个不过定镇?!这样的海军素质,你说我还敢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北洋海军么?只有你们严格训练好了,恢复元气之后,再做图谋亦是不迟。别忘了海对面你们地老对手也都没有睡大觉!”谭延闿非常严厉的说道。
邓世昌和林泰曾听后。浑身如同抽干了气力一般,软软的坐到凳子上。谭延闿见此微微一笑说道:“以后的路还很长,仗有的是你们打的。关键是你们此时要保存有用之身,努力操练北洋海军,同时也要加大培养人才的力度。同时我也会想办法从英国弄来更好的海军顾问,加快北洋海军地正规化,促使北洋海军及早地恢复元气以应对不久将来的严峻挑战!”
“琅威理教官又要回到北洋水师么?!”邓世昌关切的问道。
谭延闿虽然没有见过琅威理,但是他从种种传言上看出邓世昌地身上明显有很深刻的“琅威理痕迹”,因为琅威理将英国海军中那套上下级之间的关系处理方式搬到了北洋海军,如果有下级犯错鞭打等体罚是绝对跑不了的。谭延闿在本能上排斥体罚,就算对待贪污犯也是如此,不过贪官穷凶极恶,有的还仗着自己有强硬的后台反倒敢在审讯面前出言威胁,那个广东的周荣曜就是如此,所以他不参加审讯,这些事情都由沈静他们代劳,这也是受了前生记忆的影响。
邓世昌和琅威理一样,也都采用严峻的刑法来治军,就谭延闿所知曾经有一次为了惩罚一名水兵半夜下船去赌博,差点还闹出了人命,当时的北洋海军提督丁汝昌出面亲上致远舰才压下了这件事。谭延闿虽然排斥用棍棒来治军,但他也是带兵的出身,对于治军也是有口难言——在这个时代想要将一个麻木不仁的平头老百姓训练成一支严格执行命令的军人,严峻的军法是必不可少的。就算如此,在他训练的直隶督标新军中也曾出现过士兵利用休假抽大烟这种事情。
谭延闿也曾严厉的动用军法,事实上从那次抽大烟事件之后,通过暗中调查,直隶督标新军中赌博、嫖娼这种事情也是有的,不过只是个别现象,而吸毒事件只是一个偶然,在严酷的训练之下,吸毒根本顶不住这样的大训练量,所以才会被暴露出来。自从那次事件之后,谭延闿通过严惩军官的方式,让军官们自己来动用军法约束自己的军队纪律。可见在这个时代训练军队,严酷的军法是绝对不能少的,这也是这个时代兵员素质并不高,加上手头上的军饷比较优厚,若不严加管教,吃喝嫖赌抽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琅威理永远都不会回到北洋水师了!”谭延闿比较生硬的将邓世昌的问题给顶了回去,不过看到他眼中非常失望的神色,
出言解释:“琅威理在北洋海军这段时间确实是有功的时候北洋海军是什么样子,他不在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子,只要不是瞎子,谁都能够看得出来……”
“那为什么放着这么好的一个教官不去请,反倒要找一个我们并不熟悉的外籍军官来训练北洋水师?!”
“琅威理现在是在英国地得封港担任后备舰队指挥官兼任毁灭号战舰舰长,指挥着一支有着三十八支战舰的舰队。在甲午战争中日两军对阵鸭绿江的时候。李中堂就曾经试图请琅威理回中国担任海军顾问,而皇帝也下了上谕。不过你们的琅威理教官明面上表示英国在战时中立,他不能以现役英*人的身份前往中国,同时也不愿意此去当时的海军职务,但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暗中私下提出了令中国感到难以接受的条件……”谭延闿不屑地冷笑地说道。
“什么条件……”
“诸如皇帝必须以玺书地形式颁给他中国海军最高职衔等条件,这些还不够么?!我也详加查阅了当年有关‘撤旗事件’的文件,中间疑点是很多。可以说是北洋海军对不起当时的琅威理。不错。他是有一百个理由拒绝回中国。这也是我们为当初所作所为所付出的代价,算是我们自作自受,但是他不该私下暗中提出这样的苛刻条件,无论是谁都会凭此质疑琅威理的人格……你们应该清楚当年的李-阿舰队地事情,中国人的舰队必须是由中国人自己来担任舰队的最高领导职务,至于洋人只能是顾问,他们不能掌握中国舰队的指挥权。这是最起码的要求!”谭延闿沉声说道。
听了谭延闿的话后,就连邓世昌自己也不禁有些脸色白,可以说琅威理对于北洋海军成军是有着非常大的贡献。在谭延闿了解到当年的撤旗事件原委后,他也认为北洋海军招致甲午之败是咎由自取——挤走了琅威理对于北洋水师而言可以说是灾难性地,这个固执地英国职业军人是圈住北洋水师最后的一道保险,在这道保险撤除之后,北洋水师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度腐化。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威海卫、旅顺这两个北洋海军地基地里开始出现赌馆、妓院和大烟馆。只要战舰一回基地。除了邓世昌这样以铁腕手法严厉约束属下的战舰之外,其余战舰从管带到水手,几乎走了个一干二净。全部都上岸享乐去了。
甚至有时候谭延闿在想,如果这个时候的日本海军里面出了个山本五十六,在不宣而战的情况下借着夜幕的掩护偷袭北洋海军,会不会使得北洋海军在一炮未的情况下彻底毁灭?!不过这只是一个设想,如果谭延闿是海军指挥官,而对手是这个情况的话,他一定会选择冒险偷袭,就算主力战舰不去,派上二十来艘鱼雷艇潜入海军基地,那也可以轻而易举的给北洋海军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那大人有什么好的人选?”林泰曾对于琅威理只是敬佩而已,说到底当年的撤旗事件他沾不沾边还是两回说,在甲午海战之前他对琅威理也是没有太多感觉的,只有等仗打起来之后,才会对这个昔日以严厉著称的英国海军顾问想念起来。林泰曾的这种想法其实也是现在大多数人的想法,战时思良将,可惜这个世界是没有后悔药可吃的。
“关于海军顾问的问题,人选正在寻找之中,不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很可能是现任英国皇家海军炮厂的监督英格斯……”谭延闿淡淡的说道。
“英格斯?!”邓世昌和林泰曾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其实中国和日本的海军建设先后差不了几年,不过因为经费和国力问题,日本在海军建设的初期是极大的落后于中国的,甚至等中国有了定镇两大巨舰的时候,日本的海军还停留在一个非常低级的水平上。也正因为如此,日本才会对当年定镇两舰访问长崎的时候所引的“长崎事件”服软。不过和中国一样,日本也是有自己的海军顾问的,同中国的留学生前往格林威治海军学院学习相同,日本所请来的海军顾问也是出身于英国皇家海军,这个人就是英格斯。
中日两国海军之间的秘密实在是太少了,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个时代对于军事情报还没有上升到一个令人生畏的水平,另外也是两国海军建设几乎如出一辙,但是日本海军比北洋海军少走了很多弯路,其中延请英国海军军官充任本国海军顾问这一个问题上,日本非常幸运的走到了中国的前面。
第一百四十七章 令人嫉妒的日本
也许日本请来的英格斯在训练水平上赶不上琅威理,但却是最适合日本的,这不能不让谭延闿为北洋海军的命运感到凄苦。英格斯最大的优势便是在于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定位,他就是一个顾问,就像一个足球队的助理教练一样,训练球员是他的事情,等球员训练合格后,至于打仗是他们日本主教练说了算。
本来谭延闿并不知道英格斯这个人,而是在中日甲午战争期间,李鸿章就下决心为北洋海军寻找一位海军顾问。这件事情直到前几个月的时候,谭延闿才从唐伯文那里得知具体情况,而琅威理重任北洋海军顾问的条件也是同时知道的——当年琅威理回到英国后,中英关系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已往中国因为雇用了琅威理,在海军留学生问题上英国一直都是大开方便之门的,并且在定购军舰问题上也是非常热心。
这种热心不是恶意的,至少在谭延闿看来不是,因为以琅威理回国为分界线,在此之前凡是中国定购战舰,无论最后是英国和德国哪家成交,英国海军部都会给予中国在技术上的指导,如果选用的是英国厂商,那英国海军部还会派专人陪同中国监造官员驻厂监造,并且负责一切技术解答事宜。中英两国在海军问题上不是没有过冲突,但是大体上还是非常和谐的,尤其是在北洋水师时代。当水师成军改为北洋海军之后也是如此。
而琅威理在去职回国之后,逢人便对中国大牢骚,同时英国也觉得自己在这个问题上丢了面子,所以对中国在海军问题上开始急转直下。已往地热心全然不见,好在当时北洋海军已经处于停滞不前的状态,但是几个月前谭延闿曾经会面英国驻中国公使窦纳乐,表示中国将会从天津水师学堂中选取优秀的学生、十三岁左右的孩童和北洋海军的现役军官留学英伦,天津水师学堂的学生和北洋海军的现役军官将会进入他们的前辈曾经学习过地格林威治海军学院进行深造。至于十三岁左右地孩童将会在中国接受八个月地英语训练之后前往英国。按照英国皇家海军军官养成流程那样。从小便为海军服务,长大进入格林威治海军学院进行学习。
这一留学计划是极为庞大的,算起来应该是目前各省中越来越风行的留学热中规模最大的计划,但中间有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英国海军部和格林威治海军学院拒绝了!这个结果让谭延闿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在致电驻英公使龚照瑗之后,才明白英国已经在琅威理回国之时,就已经向中国关上了合作的大门。八十年代中英海军合作地黄金时代已经因为这次撤旗事件谢幕了。
当然英国海军部和格林威治海军学院的拒绝是非常温和体面的,格林威治海军学院的答复是今年的学院招生名额已满,学员宿舍紧张,而英国海军部对于留英海军幼童在内部生了一定的争执,甚至是索尔兹伯里相为此曾放下敌对的身架向驻华英国公使窦纳乐予以咨询。谭延闿已经通过傅彩云展开“夫人外交”,窦纳乐的夫人向其丈夫也阐述了“留英海军幼童”在政治上有着长远而又非凡地意义,结果还是因为英国海军部内部地反对意见,此事终究是不了了之。在龚照瑗回的电报和傅彩云的情报反馈上来看。这件事英国海军部虽然没有最终定论。但可以肯定前途并不光明。
通过这几个月地努力,傅彩云的情报给予谭延闿的政策走向以极大的支持,同时也应证了德国人在山东半道的活动并不是谁也不知道。至少英国和俄国对此是非常关注的。显然因为德俄之间因为远东问题看法有着更大的合作空间,两家已经对联合逼迫日本减弱对朝鲜的控制做出了联合行动,所以英国人对德国人的行动知道的并不多,不过老牌殖民强国英吉利的相等高级官员用脚趾豆也可以想到德国人会在山东做些什么。
而最近傅彩云传回来的情报最讽刺的一点便是在远东各个列强国家中,对于占据中国领土*的恰恰是这个曾经动两次鸦片战争,直到现在依然向中国倾销鸦片的英国——索尔兹伯里相对于占据外国土地显然并不放在心上,尤其是在远东,相比之下他更加关心欧洲事务,因为他已经嗅到欧洲上空出现的不和谐的气味了……
“留英海军幼童”是谭延闿心中一个比较大的向国外派遣留学生计划中的一个组成部分,在这个时代德国只能算是6军强国,还不能说是6军最强国,只有谭延闿才明白德国6军巨大的潜力;而在海军领域,最强国则毫无疑问的是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李鸿章当年在坐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这个位子的时候,一直就对闽人把持海军耿耿于怀,但是却没有什么好办法。现在轮到谭氏父子面对这一问题,谭延闿并没有什么地域关系,因为从直隶总督府幕友堂的组成成分上来看,有四分之三的幕僚都是出身上海、浙江、福建和广东,湖南人不是没有,而数量上相对其他省份可以说是忽略不计的地步。
经过甲午战争的几次大规模海战之后,北洋海军的高级将领们用自己的鲜血证明了他们的骄傲——他们是受到正规海军军官养成培养出来的高级将领,尽管他们有着这样或是那样的缺点,包括没有经过正规教育的北洋海军提督丁汝昌在内,大批的军官以各种方式殉国。这使得北洋海军不得不提拔一批军官来弥补其损失,同样也极大的削弱了福建人对北洋海军地控制。当然现在北洋海军高级军官比重依然是福建人第一。
即便如此,谭延闿依旧是感受到一种压力,同时也是他心中想要将北洋海军变成自己嫡系的野心在作樂,他希望能够从天津水师学堂中选取优秀的毕业生,构成留学英国的主力军。在籍贯上,天津水师学堂主要还是以北方人为主,在谭延闿有意识的调整招生比例之后,北方人占了六成。可以想象等他们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后。经过留学回国将会成为北洋海军的新鲜血液。加上谭延闿的有意扶植,不出十年北洋水师内部高级军官地籍贯比重肯定会被打破。
“也许李鸿章当年也有这种想法,可惜他却没有时间来进行运作……”谭延闿看得出来,天津水师学堂不是凭空就有地,多半是李鸿章出于打破福建人把持海军主力战舰管带地一种努力。
谭氏父子不是李鸿章,李鸿章和曾国藩大搞裙带关系也是出于自保的需要,不过相对于曾国藩的心灰意冷。李鸿章显得更加老油条一些,凭着北洋的实力他愣是敢向朝廷要官、要封赏,这在曾国藩身上是极为罕见的。谭氏父子又是另外一种类型,在谭延闿的主导下先是要做实事,至于地方派系或是形成自己的裙带关系,那是放在最末尾考虑地,这样的用人策略更加偏向于张之洞,同时也是让朝廷对于近在咫尺的北洋放心。
谭钟麟原本也想要想李鸿章一样学习。搞搞地方裙带关系。弄出另外一个版本的湘系来,但是谭延闿随意说了两句,谭钟麟就放弃了。谭钟麟也意识到这样凭能力用人比靠裙带关系要好得多。至少不会给政敌以太多的攻击机会,尤其翁同龢正在瞪大眼睛看着他们父子——搞裙带关系必然会涉及到贪污受贿,如果谭氏父子自信自己的地位是翁同龢不可动摇的,那他的裙带呢?三番两次下来,估计自己地名声也就和李鸿章相去不远臭大街了。
英国地拒绝是非常有礼貌的,这完全看在中国朝廷马上就要通过的重建北洋水师地那八百万两先期拨款的面子上。赫德已经写信致函索尔兹伯里相,“目前掌握北洋大权的人是现任北洋大臣的儿子,这个古老帝国的新科状元,他对于重建北洋海军的态度非常有意思……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止一次的向我表示他对英国皇家海军的君权级战列舰非常感兴趣,如果可能的话,在中国海军拨款下达之后,北洋海军将会至少购进一艘君权级战列舰,若是价格比较优惠的话,他甚至可以做主购进两艘……就我个人而言,对于这位年轻有为的少年感觉非常好,他做事从来都是非常理性的,这和清帝国的其他腐朽的官员有着很大的不同,由此可以判断他有意于君权级这种先进的战列舰是不容置疑的……希望帝国海军部和相关军舰厂商予以高度重视,不要重蹈十六年前北洋海军定购定镇两艘大型铁甲舰的覆辙……”
可以说英国对中国重建北洋海军的海军拨款是非常重视的,他们也有自信心凭借着君权级战列舰的优异性能来应得这份订单。而每艘君权级战列舰的造价估计在两百多万两银子,以中国海军的实际情况,英国海军部估计中国购买一艘的可能性最大,当然两艘也是非常有可能的,但是这毫无疑问会影响到其他战舰的订单,同时两艘君权级战列舰也并不符合中国北洋海军的实际需要——一支舰队并不是全部由战列舰组成才好,君权级战列舰的航在十五六节左右,这在甲午海战中已经被证明这样的航并不占有优势,尤其是在大东沟海战中,镇远和致远在后期结队追击日本联合舰队,结果被对手轻易的甩掉,这证明一支火力强大的舰队同时还需要二十节
高巡洋舰做配合才算完美。
对于谭延闿来说,购买军舰并不能够达到他的目的,重要的目的是在于让中国的海军人才向世界上海军最强国家去学习,这才是最重要的。而随着琅威理因为撤旗事件使得现在的英国人只对中国的订单感兴趣,而谭延闿所看重的海军人才地培养则对中国关上了大门,至于后面定购君权级战列舰也需要监造和验收。这些环节也是培养军舰制造人才的好机会,可惜现在看来这个前景怎么看都不是很光明。
为了打开向英国输送海军学生的目的,谭延闿认为有必要消除因为琅威理事件所造成的中英之间的裂痕,这件事看起来显得非常无能,但是令谭延闿感到非常委屈的还是在于国力的贫弱,还有各国列强地环伺压力,让他有些吃不消。
当然这一次引进外国海军顾问再也不能向以前那样两眼一抹黑地瞎找了,为此谭延闿还专门研究了日本在这方面是如何去做地。结果得出来的结论连谭延闿都产生极强的怨念了——怎么日本这么走运。连找个海军顾问都比清政府运气好?!英格斯最大的优点便是他对自己的定位极其准确。在他看到日本海军的翅膀已经长硬的时候。他便自动辞职了?!
英格斯还有一个非常有意思地身份——他是金登干的表兄,当年金登干与阿姆斯特朗公司总设计师伦道尔和赫德合作,在清廷购置蚊子炮船中尝到甜头之后,一直以来和北洋海军关系极为密切。也正因为如此,当时李鸿章想要为北洋水师找一位外籍海军顾问的时候,英格斯成了热门人选,可是只有深深了解中国朝廷的赫德对此极不看好——天朝上国的面子比国土更为重要。中国人一定不会使用一手将日本海军培养强大的海军顾问。
而金登干也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人,最近他以非常勤快的频率奔向傅彩云地公馆,并且还频频邀请傅彩云出席一些宴会或是外出就餐——他正在追求傅彩云!在得到这个消息后,谭延闿和沈静地脸色极为好看,最精彩的莫过于沈静的脸色,这更加肯定了谭延闿对于他们两人之间有点什么关系地猜测。不过好在傅彩云不愧是天生的交际花,“万片绿叶丛中过,不沾一点纤尘”。哄得金登干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上蹿下跳。可惜就是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对傅彩云有想法的人,金登干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是最后一个。谭延闿在那唯一一次与傅彩云的见面时候曾经就当面说过,她有权力选择自己的幸福——尽管傅彩云对于“幸福”二字并不是很理解,但是这个女人天生就非常敏感,也想到了这两个字很可能就意味着“嫁人”的意思,可惜经历过人生的几次起伏波折之后,这个可怜人对于自己是否还有能力追求“幸福”已经失去了信心。当时方榕卿还有些吃谭延闿的飞醋,但在那次会面中看到相貌并不是很出众的傅彩云自哀自怜的神情,也是颇为心动,而谭延闿的心中也有些堵得荒。
傅彩云日后的出色表现也使得谭延闿深深的为自己当初的决定引以为傲,可以说傅彩云天生就是一个不用训练的金牌间谍,大量的情报送到了他的手上,虽然有些琐碎,但经过谭延闿和沈静等人的整理之后,显示出了巨大的价值。而其中关于英格斯的内容,也从金登干的嘴巴通过傅彩云进了谭延闿的耳朵——“我不想做中国海军的统帅,把全部的舰队掌握在手……我的目的只是一个教练,有需要时偶尔统帅全军,以使中国的海军统帅和将领们知道如何指挥舰队作战……我和日本的关系早就断了,我愿意割断旧日的情缘,在中国另结新欢……”
也就在得知英格斯对于李鸿章寻求外籍海军顾问时的这些表态言语,谭延闿的肠子都快要悔青了——日本人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这样的极品海军顾问都可以找得到!在谭延闿看来,以中国的环境而言,能干的琅威理就算能力比英格斯强上一百倍,但是他所追求的东西和中国的环境格格不入,能够挥出千分之一已经就不错了。相对而言英格斯就算能力差些,但是他的性格和对自己的认知如此准确,这正是适合在中国目前这种体制下管教北洋海军的不二人选,他的能力在这种环境下会得到百分之百的挥。就是两人这点差别,琅威理最后委屈的离开了中国,而英格斯在主动离开日本的时候,却获得了极大的尊重,无论是名誉上还是物质上都获得了双丰收……
第一百四十八章 起义
在谭延闿看来英格斯是最适合北洋海军的海军顾问,当然英格斯在日本的经历也是一个很要命的问题,不过这并非不可克服,而更让他看重的是英格斯现在的职位——英国皇家海军炮厂监督。谭延闿倒并不指望买一送一,英格斯是海军将领但未必在舰炮制造技术上有什么凸出之处,就像监造战舰的人未必会造战舰一样,可是通过他的身份,谭延闿至少可以获得英格斯推荐的外国技术人才——在洋务运动中,洋务派们在延请外国技师问题上犯过很多错误,请来了许多只为骗钱而来的废柴。
在接手张之洞的汉阳钢铁厂就可以看出这种失误格外的明显,老张请来的那些外国技师,被谭延闿辞退了二十多个,只留下了六七个,也就是说每年老张至少要被这些洋骗子们搂走十几万两白银。这种倒霉事谭延闿虽然没有碰上过,但也是给他敲响了警钟,他所掌握的两大军工制造企业中也有不少洋员,到底有多少洋骗子?至少现在的北洋海军顾问马格禄就非常的不称职,他是李鸿章在甲午战争中所聘请的海军顾问,可惜这家伙的真实身份是天津一艘拖船“金龙”号的船主,并没有任何海军经历,谭延闿就是想不通为什么放着英格斯这样的绝好人选不用,偏偏用马格禄,李鸿章每个月要付出三百两银子,是为了便宜还是为了聊以自慰?!
旅顺要塞海6联合演习进行的非常顺利。林泰曾和邓世昌在知道谭延闿进行这次军事演习地目的之后,北洋海军明显的更加配合北洋6军进行演习,并且还主动邀请6军军官登舰参观战舰的武器装备,对海军武备有一个更加直观的了解。
林泰曾和邓世昌这种做法,谭延闿非常欣赏,在海军指望不上的时候,对付德国人侵占胶州湾的唯一办法便是用6军进行抵抗,不过想想海军军舰上那些大口径的舰炮。就算再无知他心中也明白这意味着人命。能够让6军更好地了解海军。这也可以让6军军官在以后面对这种挑战地时候考虑地更加全面。尽量规避海军舰炮所带来的威胁。
通过这次演习,谭延闿也看出旅顺要塞海军基地中6军守备的薄弱——这倒不是说他们兵少,而是他们的素质比起直隶督标新军差的不是一点半点,相比之下更像是一支杂牌军。在了解到旅顺守备6军的情况后,谭延闿也算明白了为什么日本人在历史上能够以比较轻的代价夺取旅顺要塞,而从俄国人手中抢地时候居然死了这么多人。士兵的素质还有他们守卫旅顺要塞的决心差的太多,谭延闿和他的6军部下们都相信。只要直隶督标新军一旦登6,夺取旅顺要塞就变的顺理成章。
不过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解决的,谭延闿是可以通过他老子将训练有素的士兵换进旅顺要塞,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手上也就直隶督标新军这么一支合格地军队,他还指望着用这支军队来**新建6军呢,哪里有多余地军队补充进旅顺要塞充当防务任务?!
好在德国人现在还没有动手的意思,还在胶州湾进行科学考察活动。而在谭延闿的印象中。俄国人对旅顺动手地时机应该是在德国占据胶州湾之后的事情,现在正是处于列强瓜分中*港的前夜。只要操作得当的话,给谭延闿一年的时间便会有一万新式6军出现。同时他也可以对北洋海防范围内的驻军进行一定的加强训练,不过这些海防驻军都是前淮军的羽翼,旧式军队的弊病他们身上一个都不会少,指望他们能够脱胎换骨就不用抱太大希望。
在旅顺军事演习之后,谭延闿整肃了旅顺一万五千守备的军纪,严厉的处罚了十几个守军将领,并且重新制订了营规。过不了几天陈飞将会到达旅顺,他将会是旅顺要塞的营务总办,负责旅顺海6两军的后勤还有执行军法的权力,如果预计不错的情况下,北洋海军将会站在陈飞这一边,陈飞的重要任务除了加紧完善造船设施之外,还要对旅顺守备6军严加要求,有了北洋海军做后盾,至少他在面临这些丘八大爷的时候不会太难过。
谭延闿整顿旅顺6军守备可不会像海军那样留情,这也是为了给陈飞的到来铺平道路,先杀杀这些大爷们的威风。而且这些6军将领们一直以来都是在旅顺待着,油水也足,谭延闿顺手杀几只肥羊也是给正在完善的旅顺造舰工程再多添些银两,这样两全其美的事情他最喜欢做了。
谭延闿带来的七千参与演习的6军,只有不到五千人真正的进行了演习,剩下的两千人是属于新建6军的建制,
来旅顺之前已经进行了不到两个月的军事训练,这次督标新军中就是出来锻炼一下——他们将会从6路返回天津,而这七千军队中只有不到一千人会随谭延闿坐船回到天津。
招商局和北洋水师为直隶督标安排的军舰和客轮,将谭延闿和不到一千士兵运回天津。在这个时代的中国,坐船恐怕是长途旅行的不二选择,因为没有铁路,走内6的话那旅程将会漫长的让人难以忍受,而且途中因为盗匪横行,危险远比海运要大得多。
在抵达塘沽港口上岸后,谭延闿和唐伯文分道扬鏣,唐伯文要去天津机器局处理局务,而谭延闿要前往小站继续他的练兵。不过在分手的时候,谭延闿也委托唐伯文代为整理大沽船坞的事务,用不了多久大沽船坞会有一定动作,他也没有和唐伯文说清楚,不过两人相交甚久唐伯文也没有多问。从两人认识到现在。以唐伯文对谭延闿的了解,知道谭延闿绝对不会做无用之事,整顿大沽船坞肯定是一种先兆,若不是因为大沽船坞地理位置和自然环境不适合大型军舰停靠,唐伯文一定以为这是为在大沽船坞造舰铺平道路。
不过谭延闿却没有想到自己回到天津之后,有一个非常惊人地消息正等着他——就在十五天前,广州革命党起义,结果尚未动便被两广总督王文韶所镇压。革命党人6皓东、丘四、朱贵被杀。程奎光用刑过度被打死……而孙中山也第一次登上了通缉榜……
“据说孙中山亲自领导了十次起义。而推翻清王朝统治的是武昌起义不是孙中山领导的,可想而知以后的几年中基本是一年一次,搞不好碰上两三次也是很有可能的……孙中山这头起义,还有别的大大小小的起义呢?!这年头出来混真是不容易,搞不好等哪天我手上备不住还要染上革命党人的鲜血,那玩笑可就开大了!”谭延闿看着电文和朝廷出得通缉告示,心中暗自想到。
谭延闿心中完全是苦笑。因为在这年头想手上不沾血那不太现实,不是沾义和团地血就是革命党人地血,不过在谭延闿地印象中直隶或是北方在历史上革命党活跃程度并不高,要不然历史上辛亥革命只在南方爆,而北洋一直牢牢的控制着北方的统治权。当然那和袁世凯有很大的关系,不过谭延闿能不能像袁世凯那样对大局有着有效的控制呢?
这次起义事件的生也让谭延闿心中非常庆幸谭钟麟会非常顺利的升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不然要还是在两广任总督地话,说不得他现在手上就已经沾满革命党人的鲜血了。这让他以后可怎么混?!好在现在担任两广总督的是王文韶。这家伙还没有这么凶残,这次广州起义被捕的人虽然很多,但是除了几个革命党要人物被处死或是被刑讯逼供而死之外。其余人都被释放了,如果换作其他心狠手辣的人,广州城不得血流成河?!
最要命的便是革命党人对于新式军队的渗透,这才是让谭延闿最为担心的——历史上真正埋葬清王朝地就是新军,南方地新军系统几乎集体倒向了革命党,而北方的北洋系统则被袁世凯所牢牢把持,而袁世凯的最后倒戈一击也促成了清王朝地彻底崩溃,说到底还是新军的问题。
“不过袁世凯的控制能力非常强,北洋6军怎么看都不像是被革命党人给渗透了,要不然北洋和国民政府之间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了……可是我能够坐到袁世凯那样的水平么?!”心中虽然是在提问自己,但是谭延闿扪心自问自己若不是占着身份上的优势,是弄不倒袁世凯的,和袁世凯拼手腕他自认不如,不过好在袁世凯基本上已经成为过去式了,想要在谭延闿的眼皮子底下东山再起实在是难上加难。
孙中山所领导的广州起义这件事在大清王朝看来并不算什么大事,在他们看来每年都有不同的起义,从满清入关到现在二百多年,大大小小的起义汗牛充栋,多得谁也数不清楚,就连几十年前给清政府带来巨大威胁的太平天国到现在也都在人们的记忆中开始淡忘,又有谁会来关心广州的这次非常失败的起义?不过只有谭延闿才明白这个时刻才是开启近代史这场大戏的开端,革命党人正式登上中国政治版图,以后的局势将会越来越复杂,他也必须加紧掌握北中国的兵力,并且趁着全国尤其是两湖、两淮、江浙一带兴起的建立新式6军的热潮,以北洋6军的优势向南方新军渗透……
“在下要求见兵部尚书大人,你快快去通报吧!”谭延闿身着二品武官官服,从袖子里面掏出一张百两纹银的银票
房。
那个门房立刻眉开眼笑说道:“我家大人说了,状元郎拜访立刻通报,这……这银票就免了吧,我家大人若是知道了,小的免不得会挨板子……”
“快去吧!只要你别嫌少就可以了,从我手里送出的东西还没有收回来的习惯,我就在这里等着……”谭延闿心中虽然不耐烦,但是对于这些看门狗还是必须要客气的。若是他们从中弄些手段,自己多少会麻烦一些。
“那小地就谢状元郎了!你们赶快给状元郎上茶,好好招待!状元郎,小的这就进去禀告我家大人!”门房在指挥杂役安顿好谭延闿之后,便匆匆跑进府去通报了。
现在要想见哪个衙门口的官员,除非对方官级品阶比你低,或是对方的后台疲软,这“门包费”都是惯例。以前庆亲王奕劻的门包费可以达到七十两。军机领班礼亲王至少也要五十两。就连谭延闿的老爹直隶总督大人的门包费虽然被谭延闿以弊政减轻了,但也象征性的收十两银子,这可能是朝廷大员中最少地门包费了。当年内务府就敢公然收左宗棠地门包费,结果左宗棠愣是不给,在见到慈禧太后之后,老太婆也只是笑谈了一番,左宗棠下次来地时候就开始向内务府交门包费了。
荣禄从西北回到京师之后。通过连接恭王奕訢,再加上慈禧太后的关系,这升官就像坐着火箭一样快,步军统领升到兵部尚书只不过是一年的时间,明眼人都知道这个昔年的白脸小生现在是得宠了。以谭延闿的身份去间恭王奕訢都不用门包费,现在满朝文武中能够让他掏门包费的也就慈禧太后一个,不过他却按照规矩在拜见荣禄的时候也掏门包费,就是因为荣禄再怎么看重他。荣禄也是极为贪财地。没有银子来开路,不要说荣禄会不会高兴,谭延闿心中也是有些不放心。
据说荣禄的门包费是四十两。也可能是谭延闿的一百两的作用,很快门房就回来了,见到正在喝茶休息的谭延闿后,一路小跑过来躬身说道:“我家大人有请状元郎……”
“卑职拜见大人!”谭延闿在门房的带领下来到会客厅门口看到里面主座上正等着的荣禄,还没跨进门槛便在门外给荣禄行礼。
荣禄立刻放下茶碗,走过来扶起谭延闿笑着说道:“组安不用多礼,令尊谭督历经三朝,乃朝中少有的名宿,你又是现今名震天下地状元郎,这礼就少些吧!”
“卑职是属下,行礼也是理所当然,至于状元郎已成昨日黄花,卑职投笔从戎不过是大人麾下一名兵卒而已……”谭延闿恭敬地回答道。
“哈哈……组安过谦了,请!”荣禄听后志得意满的开怀大笑着。一直以来他都希望能够外连强横实力的外援,直隶因为地理优势,这直隶总督地政治倾向一直就为外人所关注,不过朝中的人都知道直隶总督府都是谭延闿说话算数。谭延闿能够向荣禄服软,那荣禄岂能不开怀,两人数月相处以来,谭延闿一直对他尊敬有加,事无大小必公文汇报,荣禄也就有些接纳谭延闿进入自己的势力范围。
“大人先请!”谭延闿谦让了一下随着荣禄走进会客厅。
荣禄今年已经六十岁了,不过看上去保养的非常不错,也就是四十来岁的样子,不愧年轻之时有小白脸的名声。不过荣禄给谭延闿的感觉还是有些不好,主要是感觉这家伙实在是太阴沉了些,喜怒哀乐很少表露在脸上,而且平时言语也是滴水不漏。谭延闿见过的牛人也不少了,张之洞、李鸿章、恭王奕訢,当然还有自己的老爹谭钟麟,他们都是行事妥当滴水不漏之人,不过他们也有诙谐幽默之时,说起来自打认识荣禄以来,这还是谭延闿第一次看到荣禄笑得那么开心。
对于荣禄这样的性格,谭延闿也并不以为意,最主要的是这些出于大清政坛食物链顶级的食肉猛兽,他们每个人都有着其特殊的经历,这些经历也造就了他们不同的性格——李鸿章的笑脸背后,谁又能想象他杀伐决断,一念之间几万降军的人头落地;谭钟麟微笑的背后,臬司何兢满门抄斩,抄家灭族来了一个不剩……荣禄阴沉的性格据说以前并不是这样,而是在被翁同龢暗算之后放逐西北十五年才变成这样的,以前他说不上是飞扬跋扈,但当年他以工部尚书兼步兵统领之职就敢撺掇慈禧将强势的军机大臣沈桂芬弄到地方去“历练”,这也够猖狂的了,结果才招致了沈桂芬和翁同龢联手暗算。
第一百四十九章 糖衣炮弹
在荣禄坐定之后,谭延闿上前一步将手中的一份折子递了上去说道:“大人,这是卑职率领直隶督标新军五千人加上已经经过初步训练的新建6军两千人前往旅顺同北洋海军进行海6联合演习的折子。演习结束后,直隶督标新军中的一千人已经随卑职先坐船回天津,剩余的六千人中间新老结合正在从旅顺赶往天津的途中,这也是对新建6军的一次考验,以便增强他们的机动行动能力,估计半个月后就可以返回……通过这次联合军事演习,北洋海军和6军都得到了一定的锻炼,这对于以后旅顺港防卫有着很深远的意义,考虑到旅顺军港的敏感性,卑职在演习当中没有请外国记和公使参观……”
荣禄一边听谭延闿的简介,一边翻看折子,上面洋洋洒洒写了上万字,对于这次演习中的每个步骤都描述的非常详细,并且针对演习中出现的情况,对北洋海6两军和旅顺港防卫的守备6军的战斗能力作了初步的评估。并且在最后针对演习情况提出了要为北洋海军添置新型主力战舰,加强训练北洋海军两大基地的守军,继续完善两大基地的炮台防卫力量,并且继续加大对新建6军建设的投入。
荣禄一向自诩出身将门,作为练兵处内唯一一个稍微懂得军事的大臣而自居,后来谭延闿也进入了练兵处成为商办,但是谭延闿一向以荣禄马是瞻。就算翁同龢和李鸿藻与他们不对盘,但他们两人都是文人出身,对于军事之事一向含糊不清说不到点子上,结果打了几次官司在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面前经常被荣禄和谭延闿一唱一和弄得哑口无言空自生气。
荣禄一直以来和谭延闿配合的如此默契,最重要地原因就是因为谭延闿将自己训练军队的情况事无大小都给荣禄汇报,两人虽然平级但谭延闿自贬身价抬高荣禄,这不仅让荣禄感到高兴,并且根据谭延闿的汇报。两人就算打起官司也是相互通气。不像翁同龢和李鸿藻。不知军事也就罢了,就连反击对手都步调不一致,吃亏也就在所难免。
“组安,这份奏折写得非常详细,某会根据此份折子上书朝廷,加强北洋海6两军的投入……其实朝廷关于重建北洋海军的那笔款子已经定下来了,第一笔款项为一千万两。随后的四年中每年四百万两……这笔银子是户部向汇丰银行借款两千万两中的一部分,以两淮盐政为抵押,再6军每年为训练新式6军,朝廷会拨款三百万两,其余由各省解款,海军的一部分军费亦是采用这种方法筹款……户部多有微词,但某以力争也就是这样了……”荣禄脸上地神情又回复到已往那种波澜不惊地状态,将谭延闿地奏折合上之后慢慢的说道。
“大人。新建6军一万人。因为是仿照西洋列强的新式6军所创,所以不计装备仅军饷就相当于同等军队的两三倍有余,从士兵衣装到手中枪炮。这些装备都是需要银子来购买,每年三百万两的开办费用看上去是很多,但相对于刚刚创建的这支军队而言就非常少了,只要过了初建这一关,装备添齐日后维持费用也就降下来,但第一年三百万两是无论如何也不够的……”
荣禄所提出来地军费方案已经过谭延闿的想象实在太多,尤其是海军的投入又进入了一个新的高峰期,这不由得让谭延闿想到了十二年前的中法战争,清政府也是因为那次战败之后才痛下决心在短时间内加大海军的投入,南北洋都迎来了一次扩张的高峰期。平远舰的自行建造也是那个时候开始地,而且还是慈禧太后亲自出面给予巨大地支持,也是不挨打不知道国防的重要性的典型表现。
军费虽多,但新建6军地军费就显得有些不足了,谭延闿也不是抱怨,每年三百万两如果放在一万新建6军成立之后每年的经费还差不多,但是这第一年已经往里面扔进去二百来万两专门采购装备了,不到一百万两的经费让他支持到年底,这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加上各省解送款项,这是不能抱有太大希望的,自己老爹还好说,但也不能将直隶亏空了来填这个窟窿啊!
“三百万两是每年的新建6军军费,这并不是一个固定的数字,新建6军的开办费用肯定是很高的,所以从军费下拨开始这三百万两将会转入新建6军,先前的二百万两专门采购兵勇装备就不算在内了!”荣禄的嘴角微微翘了翘,有些似笑非笑的说道。
“谢谢大人替卑职周旋……”谭延闿躬身行礼,荣禄帮他筹集军费确实是帮他解决一个大忙,不过他花在荣禄身上的银子也不
次见面不弄个几万两的都不好意思到荣禄那里去。
荣禄很贪财,谭延闿估计若是把荣禄的家给抄了,估计至少可以建造两艘平远舰的费用,别看只有百来万两白银,要是考虑到这家伙从步军统领到兵部尚书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这样油水并不算足的升迁路线还能捞到这么多的银子,那已经是非常惊人了。谭延闿不敢想象这家伙如果再这么升上去,用不了几年搞出一支北洋海军都没有问题。
晚清的官员贪婪程度已经一再挑战谭延闿的神经,被谭氏父子和几位封疆大吏联手搞掉的庆亲王可是当了十多年的要职,如果荣禄活得时间够长,也来上十多年,那他在这段时间里能够捞多少银子?这个问题真的是不好回答,谭延闿也不能预测其准确数字,但至少可以肯定他将会过以贪财声名远扬的庆亲王,这个数字一定是一个天文数字!
“组安!”荣禄稍微动了动身子。不冷不热地继续说道:“无论海6军费可以说都是比较充足的,朝廷的拨款不可谓不多,即便尚有缺口也不会很大,别忘了还有各省督抚解送款项,两算起来也是一个非常大的数字了……现在翁书平他们正在组织台谏那帮子人想办法查这军费问题,或做做文章,这终究还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所以这军费一定要用好。能省则省些。今年办不了的事情可以放到明年军费下来后再做……”
“大人明鉴。卑职一定照办!卑职这里还有些办法,若是行事妥当的话,可以填补北洋海6两军的军费不足问题,同时也可以为朝廷解决不少困难……”谭延闿恭顺地回答道。
“哦?!说说看?”荣禄饶有兴趣地问道。
关于状元郎地传奇故事很多,这也是随着谭延闿连中三元之后,民间秉承着对状元这一头衔的兴趣不比后世明星八卦少多少。关于谭延闿的八卦新闻更是多得数不胜数,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谭氏家族最近几年因为谭延闿经商有术财富翻番增长。日进斗金亦不在话下。荣禄心中自然也有一副小算盘——新建6军的军费有多少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谭延闿前前后后孝敬给他的物品加上直接贿赂地白银数额足有几十万两之多,而这些贿赂若是走新建6军的账目,这个窟窿太大无论怎么填补都是无用的,结果只有一个,所有的贿赂都是谭延闿自己的腰包里的银子。
“大人也知道,北洋海军基地在选址上有很多处,最终展成规模的只有旅顺和威海卫两处。而其他几处做为备选自然也是条件优越。比如说大沽,在那里李中堂曾经投入巨资建立了大沽船坞,还有天津机器局也有自己的船坞。皇太后地豪华游轮便是在天津机器局建造地……除此之外为北洋名下的还有上海江南制造总局,那里也有一个船坞,可惜最后被闲置了……这些船坞少则投入二三十万两银子,多则百万两之多,而旅顺和威海卫都有自己的船坞为北洋海军战舰检修,所以这些船坞多半是被闲置了……”谭延闿慢慢说道。
“组安之意是想要这些船坞开工?!”荣禄有些疑惑地问道:“这些船坞若是闲置还好些,若是开工岂不是耗银更多?上海江南制造总局的船坞就是因为运转耗费太多才被闲置的吧?”
“不错!不过卑职有个想法,那就是将除去旅顺和威海卫这两处军用船坞之外,其他下属船坞从北洋海防或是各处机器局中给单独剥离出来,然后变成商办船坞自负盈亏……若是赚了则每年从利润中的五成用来还当初朝廷建船坞的成本;若是赔了也是承办商人自己的问题……”谭延闿微微笑着说道。
“租赁?!若是能够赚钱我们自己开不就行了么?为什么还要交给商办?”
“大人明鉴,李中堂和张香涛他们做了几十年的洋务,但遍数其洋务产业,有几个是赚钱的?张香涛的汉阳钢铁厂在其手中就是一个吞吃银子的无底洞,至于李中堂那里虽然好些但也有限,诸如华盛纺织厂的前身上海织布官局,办厂数年来还没有开工挣钱便被一把大火将百万两银子烧了个干干净净……为卑职之见,官办不如官督商办,官督商办不如完全商办。属下署理天津机器局和江南制造总局,将那些人浮于事之辈清楚清除,每年两局可以节约五六十万两银子的费用,已经运转数月现没有这些人两个机器局反而运作的更好,可朝廷一年才给两局拨款多少费用?所以说卑职是想将这大沽船坞、天津机器局和江南制造总局的船坞全部变成商办,由此商人承接之后必然会为赚钱千方百计降低成本,这样一来在我们
直赔钱的船坞就可以变成赚钱的机器,而我们只用坐可,不用为此劳心费力……”谭延闿笑着说道。
“不过这中间还是有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朝廷中对于将船坞剥离出来盘给商人商办,这恐怕是不好办的,其实这些船坞北洋海军暂时是用不到的,天津港口船坞比较小。北洋海军主力战舰只有致远和靖远才能够进去,就算盘出去也不会造成什么麻烦……”谭延闿继续鼓动地说道。
荣禄一边听谭延闿说,一边不住的点头,嘴角上翘的弧度越来越高,谭延闿知道这是荣禄表示满意的信号。当然在这件事中荣禄肯定是要占便宜的,将船坞与军工企业剥离出去,其实北洋大臣做主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谭延闿还有别的事情要摆脱荣禄。这就不能不给这家伙一点甜头了……
“这件事也好办。本官和令尊连同上道折子。朝廷应下此事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反正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再怎么样也比现在要好些……只是这能够盘下这几处船坞的人可曾找好?别到时候朝廷应允此事我们却不能将这些船坞脱手,这可就给御史台谏予以口实了……”
“这个问题请大人放心,天津大沽船坞和天津机器局船坞的买家还没有找到,但是上海江南制造总局地买家已经联系妥当了,估计天津这两座船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这个时代机器动力地货船和客船对于传统地沙船有着不可比拟的优势。而且海运行情越来越好,这造船行情也应该是看好的。福建船政局现在已经成了空壳子,就算不是,边宝泉他们也未必会这么做……大人若是先提倡此举,办好了声望必将更进一步;就算办不好,商人承办时期朝廷也可以剩下一两年的开办费用,与大局不会有碍……”谭延闿向荣禄进一步解释这其中的好处。
“大人,这是想要承办江南制造总局船坞的广东商人伍轩仁孝敬给大人。他想要承办船坞造货船和客船……卑职和他谈妥的条件是亏本则三年内解约。在这三年内船坞一切费用由他来负责;若是赚钱则利润五成填补当初江南制造局船坞地开工建设费用二十万两,什么时候还清什么时候船坞所有权归他所有,另外每年必须有一成利润的分红。直至船坞所有权归他所有后,分红比例调整由股东自己来分配……”
谭延闿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从袖子中掏出五万两的银票双手递给荣禄:“这些商人粗鄙的很,不知道大人有何所需,就知道用银子来铺路,还望大人不要责怪他们……”
荣禄看到一叠面值一千两的银子,估计谭延闿手中这些银票怎么也有个四五万两的样子,两眼咪咪一笑,接过银票笑呵呵的说道:“既然是组安从中说情还用得着如此客气干什么?这件事说到底也不是什么了不得地事情……放心,本官会如实禀报皇太后和皇上,相信不会太过难办,你回头就告诉这个什么姓伍地商人,这件事本官管了……”
这个时代的官场就是这个样子,门路和银子缺一不可,就像袁世凯寻求训练新军的位子一样,若是李鸿章不倒,就算李鸿章在朝中树敌甚多,但也可以凭借自己地名头和袁家之间的关系扶袁世凯上位。可惜李鸿章因为甲午战败声名狼藉,翁同龢和他的马仔们四处出击,弄得朝野舆论沸腾,天下皆曰李鸿章可杀,这个时候的李鸿章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里还能照顾到袁世凯?
袁世凯没了李鸿章这条高电梯,也只有自己来铺路达到自己的目的。在八大胡同结交王修植等人就是他靠银子来铺路,而王修植等人在谭延闿这样级数人的眼中也不过是跳虫之类,根本不会放在眼中,要达到目的就是靠王修植再往上铺路。这样一来二去才有可能见到荣禄、翁同龢、李鸿藻这个级别的练兵处大员,中间耗费的银子根本就是一个无底洞,谭延闿也就看重了这点来个釜底抽薪让袁世凯的努力付诸东流……
现在谭延闿和荣禄之间的这笔交易,在谭延闿和荣禄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交易,因为两人心中都很清楚谭延闿完全可以自己办到这件事,之所以还要过荣禄这道手,不过是找个机会给荣禄行贿五万两银子罢了!而荣禄虽然心知肚明却也不挑明,心安理得的接过银子,心中则是暗想这五万两银子办五万两的事情,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有什么事情还需要这个圣眷正隆的状元郎如此费心呢?!”荣禄接过银票的时候暗自盘算着……
第一百五十章 别无选择
“卑职这次前往旅顺,也现了一个问题。北洋海军外籍海军顾问马格禄原本是天津一条拖船的船主,经过卑职的反复验对,此人并无在海军中服役的经历,纯粹不过是一个船夫而已,如此也就罢了,此人极为嗜酒……卑职以为海军顾问一职事关重大,北洋海军以前主要将领刘步等人都因为海战而殉国,所以海军顾问更肩负起了教育北洋海军将领之职责,显然马格禄是绝对不适合这个位子的,空领每个月三百两的薪银……”谭延闿说道。
荣禄听后在客厅中走了两步转过身来说道:“这个马格禄若是真如组安所言,确实是不合适的,若是让台谏知道了,也是多了一件事……你回头写份折子,这个马格禄不能再留着他了,你有什么比较好的人选么?”
“卑职这里倒是想好了一个不错的人选,若是选用此人会省去很多事情,不过也可能会招来一些麻烦……”
“组安不会是想请原来的海军总查琅威理回来吧?这个人是绝对不能请的,他和那个税务司的英国人赫德差不多,北洋海军拱卫京畿重地,断断不能落于他人之手,税务司有个赫德就已经够烦人了,这北洋海军不能再有另外一个赫德把权……”荣禄直接否定了琅威理。
谭延闿说道:“卑职推荐的人选不是琅威理,而是现任英国皇家海军炮厂总监的英格斯……”
“英格斯?这个人以前曾经干过什么?”
“他和琅威理也是英国皇家海军出身。都曾经指挥过世界第一流舰队,不过可能在能力上要比琅威理要差些……”
“能力差些并不要紧,只要他肯来就好!”荣禄地手捏了捏袖中的银票,毫不在意的回答道。
“大人,英格斯相对于琅威理要好相处一些,但是关键的问题就是英格斯曾经在日本海军担任过海军顾问,可以说现在这支日本海军就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英格斯此人最大的优点便是他不揽权,只管训练。在训练好日本舰队之后。他便向日本主动递交了辞呈回国了。可以说此人颇有自知之明,不会像琅威理一般要权,雇用他可以不必担心日后海军权力旁落……其实雇用外籍海军顾问并不是太大的问题,卑职是想要通过雇用英格斯向英国出友好的信号,由此让英国接受我们地海军留学生,还有在军舰制造问题上我们还需要英国海军部地相关支持……大人,在海军拨款之后。肯定要涉及数百万两银子地购舰计划,如果没有英国海军部的相关技术协助,恐怕定购回来的军舰也许会出现什么麻烦也说不定……”谭延闿说道。
“你是说日本舰队是英格斯训练出来的?!如果琅威理比英格斯更有能力,为什么甲午海战北洋海军还会惨败呢?!”荣禄终于觉得这袖子里面的五万两银票有点扎手。
“琅威理训练严格是不错,但是他不讲究方法,一味的棍棒威慑,最重要的是琅威理太看重面子,想要做个真提督。那置当时地丁汝昌于何地?不说丁汝昌和北洋海军将领如何想。朝廷对于琅威理也是有非常大的看法的……”谭延闿解释道。
“其实像英格斯这样的人才是我们最需要的,至于他曾经训练过日本海军,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以卑职看来。这就像是足球教练,他以前训练出来的球队虽然赢了我们,但这并不妨碍我们把他挖过来训练我们自己的球队,最重要的是以后我们地球队在他地训练下能够打破对方的球门,这才是最重要的……”谭延闿笑着说道。
“什么足球?”荣禄有些疑惑地问道。
“呃?!”谭延闿被荣禄的问题一下子给问呆了,刚才光图嘴上痛快,却不知道这个时候中国的体育运动基本是零状态,哪里来得足球比赛啊?!
“嗯,大人,足球是洋人玩的一种游戏,非常像宋代的蹴鞠。这种游戏在英国展的非常广泛,英国就有专门以踢足球为生的球员,而且英国的一些大城市里面有专门的足球队招募这些人组成球队,然后定期举行球赛,而负责这些球员训练的便是球队教练,球员和教练中间如果百战百胜出了名气,别的城市的球队就会出更高的价钱来挖人,然后用这些人组成的球队来大败他们先前败给的球队……这些球队就是靠娱乐民众,通过收取球赛观战门票而生存,就像戏班表演一样……”谭延闿只能现场胡说,他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西方有没有后世的联赛,只得连蒙带骗来糊弄荣禄,反正荣禄没有在英国生活过。
荣禄听后点点头说道:“没有想到洋人还爱玩蹴鞠……组安,你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是这个英格
和日本有着很深的联系,这件事恐怕有些不好办呀…
“卑职就是觉得这件事不是很好办,所以才想大人能够出面在皇太后和皇上面前多多美言几句,诸如翁书平之类不过是死读书之辈,不知兵还装着挺是那么回事的,其实不知空谈误国……只要这个英格斯来我大清把北洋海军训练好,日后碰上日本再打一仗能打赢了不就什么都成了?英格斯与其说是个教练不如说是个球员,日本雇他来进我们的门,那我们就把他挖过来为我们踢球来进日本的球门,英雄不问出身,只要能够打胜仗比什么都强……临去旅顺之时,驻英公使龚照瑗电回国,说是日本追加了造舰费用,促使英国船厂日夜赶工建造从英国定购的那两艘君权级战列舰,如果按照现在这个建造度。也许可以提前半年完工……卑职私下窃以为这是日本疯狂扩军备战的先兆,日本人在甲午年并没有取得足够地好处,它一定会想办法扩军再和我大清打一仗……甲午大战虽然已经过去,但是日本人贼心不死,我大清亦要警惕其动向……”
谭延闿施展了他三寸不烂之舌,连蒙带骗来糊弄荣禄,其实就是想要借着海军军费拨款和购买战舰之际,一并将北洋海军训练和海军人才培养问题解决。在一艘或是两艘君权级战列舰订单的诱惑下。英国人很可能会屈服于商业的利益。而海军部也会接受中国的海军留学生。这样谭延闿的海军人才培养计划才能够顺利实施下去。
除了英格斯之外,其实只要清政府向英国海军部提出这样的邀请,基本上都会派来一个海军军官来华,不过根据谭延闿的经验来看,这些来华海军军官很可能会担负另外一项使命——左右北洋海军的领导权,这一直是那个该死地税务司赫德想做却没有做到地事情。并不是谭延闿对英格斯情有独钟,而是因为英格斯地独立性格。谭延闿相信凭借着他对北洋海军纪律的严密监控,北洋水师的纪律决不会出现丁汝昌时代那样散乱的情形,这并不是他比丁汝昌更有威信,而是他敢杀人——一旦英国向中国开放了留学生计划,那他就敢砍北洋海军将领的脑袋,对此谭延闿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通过这次旅顺之行,不仅是北洋6军,就是北洋海军将领通过和6军将官之间的私下交流都知道他见过地这位状元郎其实是一个手辣的主儿。在了解谭延闿的过往经历后。北洋海军将领其实非常庆幸谭延闿现在还没有找到能够替代他们来指挥北洋海军的将领。“议事厅事件”实在是他们命大白捡了一条命回来——谭延闿在北洋6军的训练基地小站的办公室墙面上就挂了一副字“慈不掌兵”。因为北洋6军是最新组建所以没有这么多麻烦事,但是海军的弊政放在这位状元郎的眼中简直是一塌糊涂,如果把这个少年惹毛了。砍几个脑袋也许会真地变成现实。
荣禄听后眼睛里面射出了异样地光芒说道:“组安你说日本人还会和我们打仗?!”
“依据卑职的揣测,日本人和我们进行战争是不可避免!日本人在甲午战争过后,旋即加大了海军的建设,原本计划购买一艘君权级战舰,现在向英国造船厂追加款项,不仅加快建造进度,还要再加上一艘,而且除了君权级战舰之外,据说日本还要定购两艘高巡洋舰,在法国也下了造舰订单,具体数量还不太明了,日本在其海军基地吴港地船坞加强了建设规模,估计很可能是自造战舰的先兆……据此估算下来,用不了三年日本将会拥有一支无论在数量还是质量都远现在北洋海军的舰队,除了英国的远东舰队之外,日本联合舰队将会是远东海洋中的不可忽视的存在……”
谭延闿介绍完最近日本的动向之后反问道:“日本的种种动向,不论是购舰还是自造战舰,总款数加起来恐怕是千万两不至,而维持这么大一支舰队每年的花费亦是一个不菲的数字,以日本现在的国力,除了打仗之外卑职实在想不出来它为什么要花费如此大的代价来养一支海军!大人乃兵部尚书,大清社稷全靠大人一人承担,翁书平那些书呆子是不懂这些的,若是我大清现在不奋起直追保持和日本兵力的均势,那毫无疑问会招来天大的祸端!大人现在力主训练新军重建海军,现在人们是看不到什么效果,但是将来大战一打,无人不会佩服大人之远见卓识……”
谭延闿这么对荣禄解说形势不是为了指望荣禄能够由一个资深贪官变成一个级爱国,而是他现在荣禄的心底有着很强的虚荣心——按照荣禄自我标榜的从“将门之子”到练兵处唯一“知兵”的商办,可见荣禄生怕
他的能力有所质疑。质疑荣禄的能力这相当于荣禄这样的蠢事谭延闿是绝对不会干的,他每次写给荣禄的折子动辄洋洋洒洒万余言,可以说不要遍数本朝奏折,就是前代奏折能够达到这样长度的也是屈指可数。为地就是将每一个环节解释清楚,免得荣禄读不懂给自己找麻烦。
谭延闿的这种做法深合荣禄心意,天天读这样的奏折就算对军事是个白痴,到现在不说别的,对于如何建军荣禄也许做不好,但是若是谈论起来那是一套一套的。也正式因为如此在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面前一谈起军事,翁同龢和李鸿藻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光绪皇帝虽然对荣禄的印象不佳。但也不得不承认荣禄是他身边大臣中对军事最深入了解的大臣。像这样拍马屁拍得这么舒服地。除了谭延闿之外。在荣禄眼中还找不出第二个来,同为“一个战壕战友”荣禄对于谭延闿自然是好话多多,“免费”为谭延闿办了不少事。
当然为了满足荣禄地虚荣心,光是普及军事知识是不够地。什么是最好的下属?自然是为上司谋得更多露脸机会的下属才是上司最喜欢的。谭延闿也算是摸透了荣禄的心思——这家伙在西北待了十几年,骤然之间升官太快,也是怕别人在他背后谈论他是靠慈禧太后升上来的,他需要别人将他定位为“能臣”而不是“宠臣”。是以谭延闿在求他办事的时候,总不忘在最后加上“远见卓识”之类地“敬语”,以便加深荣禄的印象。
伺候荣禄这样的人,对于谭延闿来说真的是很麻烦,不过麻烦也就麻烦荣禄这一关,荣禄的能量很大,伺候好他别人就可以省了。贿赂别人对于谭延闿来说是一件非常尴尬的事情,在他看来贿赂一个人哪怕银子多些。一次就能够干成事那也是非常划算的。至少不会让自己这么难受,而荣禄就是这么一条捷径,再加上恭亲王奕訢的说和。更是无往不利。
“除了英格斯就不能找给别人了么?”荣禄尚不死心地问道。
“大人,像英格斯这样地人卑职肯定还有,但是问题是人心隔肚皮,人家在英国海军服役咱们手里能够弄到人家的一份简单的经历也就够可以了,很难知道这个人地性情到底怎么样……英格斯在日本的表现堪称一个优秀教练的典范,至少这个人不抓权而且水平过得去,他的人品已经经过了考验,卑职认为在一两年之内我们不可能找到比他更适合的海军顾问来帮助我们训练海军……海军顾问这件事不能拖得太久,琅威理事件影响极为恶劣,这就使得我们和日本人同时向英国定购战舰,所获得的利益却少于日本人一样,我们应该在向英国定购战舰的同时获得更多的附属利益,比如说获得培养海军人才和制造人才的利益,这比定购战舰本身更为重要!”谭延闿非常肯定的回答。
事实也是如此,向英国申请海军顾问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最麻烦的莫过于国内那个税务司的赫德,这家伙对掌握中国海军的贼心不死,自己想要掌握中国海军兼海关的企图破灭之后,又寄希望于琅威理,琅威理走后也曾考虑过英格斯。毕竟英格斯是与他合作非常密切的金登干的表兄,在人情上也偏向英格斯,若说赫德清楚中国人的面子心情而反对让英格斯出任海军顾问这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就是因为英格斯的“无作为”心理让赫德深感英格斯出任海军顾问和他控制中国海军的意图相左。
有赫德这样一个“中国通”的存在,英国海军部对于中国海军也是有着很深的想法——根据英国的“两强标准”,英国希望能够得到中国海军,这样连同英国远东舰队的实力必然可以应对远东海面上任意两个列强的海军力量。这原本对于英国并不是很迫切,但是俄国策动的干涉日本行动派出了一支强大的远东舰队,在数据上已经压倒了英国,这是英国绝对不能容忍的,更不能容忍的是北极熊不仅是英国在华利益最严峻的挑战,同时也拒绝了英国出的“英俄联手统治远东”的橄榄枝。
将俄国的视线从欧洲转移到远东是英国相索尔兹伯里的乐于看到的,但是俄国在远东的势力过于膨胀已经威胁到英国在远东的权威,挑战了英国的“自由贸易”政策,甚至还拒绝了英国“善意”的建议。显然俄国人“吃独食”的行为已经引起了英国的极大不满,甚至是担忧,此时有一个能够控制北洋海军的英国海军顾问,这是英国海军部乐于看到的,但却不是谭延闿乐于看到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闹剧
在“远见卓识”的马屁和五万两银票的厚重攻势下,荣禄也仔细衡量了英格斯的日本背景所带来的政治风险之后,半晌才做出了最后的回答:“这件事本官可以在皇太后和皇上那里代为说项,当然令尊也要上一道折子来从旁推敲……这件事说大不大,就怕清流们从中以英人英格斯的日本经历做文章,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就怕英格斯此人请来了之后又是一个琅威理,那样你我虽为推荐亦不能辞其咎……”
“大人明鉴!卑职感恩不尽!”谭延闿心中松了一口气,关于英格斯的问题他已经联系过恭王奕訢,不过恭王奕訢终究曾经是慈禧在权力之路上最强劲的挑战之一,不是什么时候他出面都合适的,相比之下荣禄就非常合适,最重要的是恭王奕訢的身体已经一日不如一日,复出一年多来明显见到他的老态,而且也是疾病缠身。
想想爱新觉罗家族除了前期几个寿星皇帝之外,其他家族成员能够活过五十就算长寿了,恭王奕訢不仅是现在硕果仅存的直系王爷,而且他的年龄对于爱新觉罗家族“平均寿命”而言已经大大出了。谭延闿不知道恭亲王什么时候会死,不过他却知道历史上做为对外外交最为擅长的皇族亲王,恭亲王却没有在历史上的庚子事变中露面,可见他一定是在庚子事变之前,甚至是戌戌变法之前就已经死了。现在看恭亲王奕訢的身体状况。这样子能够撑过两年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出于对恭亲王奕訢地身体状况的担忧,谭延闿不得不另求门路在朝廷统治高层中选择一个比较稳妥的靠山。荣禄现在还是个兵部尚书,正处于上升阶段,没有人会怀疑他的前途,最令谭延闿不爽的是早知道他要投奔荣禄,为什么不在前几年荣禄没有迹之前现这支“黑马股”?现在这家伙上升前景看好,胃口也是出奇的大,伺候他也是比较困难。名声上更不好。
最令谭延闿担忧的是荣禄这个人似乎是天生就没有感情一般。这个人眼中对银子虽然极为贪婪。但冰冷的目光总是让谭延闿心中感到非常地不安。对于权力地魅力,谭延闿现在也有些中毒了,推此及彼,比他对权力更为痴迷地荣禄会是怎样?谭延闿无法想象荣禄被“配”到西北的那十几年,这对于一个向往权力的人无疑和配到荒岛上一样,他甚至可以想象心中豪情万丈的荣禄每天面对初升的太阳都坚信自己能够东山再起,结果却被周围惨白的事实将自己的雄心击成粉碎——一个人地心在十几年中每天都被击碎。这样的人还会有感情么?!
如果非要找出一种动物来形容荣禄的话,谭延闿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野狼”,荣禄就是大清帝国官场上的野狼——冷漠嗜血的双眼在扫视着帝国的官场,随时会在暗地里扑出来咬住对手的喉咙,夺走对方地一切……这个人坚忍、贪婪、冷静,面对荣禄谭延闿从来没有感到如此无力,不过值得庆幸地是谭延闿至少是和荣禄站在同一条船上,而荣禄看重自己而他更注重对昔日政敌的复仇——有时候谭延闿连自己都不知道结援荣禄以对抗翁同龢和李鸿藻到底是对还是错。不过有一点现在可以清楚的是。他们至少现在不是敌人,谭延闿一方面保佑荣禄别像恭王奕訢那样身子经不住风吹雨打,一方面又求上天在荣禄帮他搬到翁同龢这样地大对头的那一天干脆被雷给劈死一了百了。
“难怪老头子当初对结援荣禄有些反对。这个人实在是不好对付……”谭延闿在告别荣禄登上马车之前,看到大门上高高悬挂的“荣府”的牌匾,心中不由的倒抽了一丝凉气,没来由的摇摇头之后钻进车厢,而赵恒君一扬马鞭,马车绝尘而去……
从荣禄那里得知朝廷对于北洋海6两军的军费拨款基本上已经成了定局,谭延闿心中也就不怎么着急了。除了荣禄答应为英格斯出任中国海军顾问说情之外,比这更高兴的是海6两军的拨款数额大大乎了他的预计——第一期一千万两比原本的八百万两多出二百万两,重要的是在以后的四年中每年都有四百万两的固定拨款。
“看来只有被打怕了才知道军事的重要性!”谭延闿对于清廷这种亡羊补牢的方式颇不以为然。
海军是个无底洞,但在这个时代又是一个国家主权的标志,只要是临海国家若是没有一支靠得住的海军,多半这个国家是个弱国,可以说海军的强弱在一定程度上表现了这个国家在国际上所受到的尊重高低。不过海军又是一支昂贵的军队,除了建军之时需要极高的投入之外,每年花在战舰更新、维修保养和相关人才培
套工业基础的建设等等,这是一个不小的数字。清军投入没有什么,事实上很多列强国家在日子比较紧的时候都缩减过海军军费,但完全停滞建设长达六七年,恐怕清政府还是头一份。
从现在的海军拨款方案可以看得出来,清廷对于重建北洋海军力度还是非常大的,仅仅中央财政拨款就已经达到了两千六百万两。靠着这笔巨额投入,谭延闿觉得日本的威胁会小上很多,而且对于自造战舰的计划也是一个极大的推动。
光绪二十二年二月,谭延闿在向荣禄疏通之后的没有几天,谭钟麟上书朝廷俄国驻华公使喀希尼关于邀请中国大员参加五月的俄皇尼古拉二世的加冕典礼一事,建议朝廷能够派李鸿章前往……同日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也向朝廷上书同一事情,但是却没有提出任何人选。
谭钟麟推荐李鸿章前往俄国参加俄皇加冕典礼一事。在京师官场上惹出了一阵骚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翁同龢在得知此事之后弹劾谭钟麟越权主事,此事本事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分内之事,直隶总督却越权推荐人选,而推荐李鸿章前往俄国参加俄皇加冕典礼更是无稽之谈,李鸿章乃是代罪之身岂能参与外事?!
这是翁同龢第一次在折子上公开弹劾谭钟麟,以前不过是在户部职权范围内,挟制谭氏父子,或是指示别的御史台谏出面。这一次翁同龢自己赤膊上阵弹劾疆臣之。这让京师官场格外关注。谭钟麟看到翁同龢地弹章后。只是微微苦笑的对谭延闿指指厅堂上悬挂的一副“松鹤延年”图,谭延闿知道这幅画作是翁同龢送的,画是名家出手,而题字却是翁同龢自己来亲笔写的。谭延闿心中很理解老头子和昔日的密友站在你死我活的对立面上的心情,但父子两人对着这份弹章却是相顾无言。
翁同龢弹劾谭钟麟一事在京师引起了很大地争议,恭王奕訢、兵部尚书荣禄等人都为谭钟麟所辩解,但翁同龢、李鸿藻等人亦是抓住李鸿章乃是导致甲午战争战败地要而不放。一时间也倒是很热闹。枢臣和疆臣之间地摩擦已经不是一日两日就可以说得清楚了,而帝师翁同龢与直隶总督谭钟麟之间的遭遇战更是为人所瞩目,两人可谓是枢臣和疆臣之,这件官司的最终结果很可能会预示着将来一段时间枢臣、疆臣谁更占优势,更重要的是朝廷对于地方权力的回归会作何举动。
正当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想要看看翁同龢与谭钟麟到底谁能够胜出的时候,慈禧太后出手了——“湖北布政使王之春不是在欧洲么?布政使的官级也不小了,正好让他去俄国一趟参加俄皇地加冕典礼好了!”
慈禧太后此举明显是在和稀泥,不愿意在疆臣和枢臣这场对决中做出泾渭分明的判断——做为满清皇室的实际掌门人。慈禧太后心中自然明白地方督抚把权的危害。借助这次机会给各地督抚敲敲警钟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之所以放过这个机会就因为谭钟麟是“后党”派系中重要人物,而翁同龢则是“帝党”之脑。
这个明显有利于谭钟麟的决定让各方对此感到有些惊奇。不过还没有等他们回过味道的时候,一个令人更加瞠目结舌的事情出来了——俄国公使喀希尼在得到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地回复后,认为清廷派出王之春出使俄国是对俄国地蔑视,表示他并不知道王之春是何许人也,在中国和在世界上王之春又有何声名?喀希尼非常直截了当的对翁同龢说道:“如果贵国不能派遣李鸿章出使俄国,那就请派出一个和李鸿章名望地位相等的大臣……俄国集合德法干涉日本,从而限制了日本只能够对朝鲜南部有一定地控制权,而朝鲜北部为各国所共管,这次行动最大的受益就是你们清帝国,若是你们不能派出令我们俄国感到非常满意的观礼人选,那就是对我们两国之间友好来往的一种亵渎!……”
俄国公使喀希尼对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的回复令翁同龢感到非常难堪,而恭王奕訢因为甲午战争时期和战争结束后翁同龢对谭氏父子有形无形的刁难而感到非常不满,做为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的大老板,恭王奕訢在这个时候称病不出,也让翁同龢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喀希尼的意思非常明显,除了李鸿章可以出使俄国做为俄皇加冕的观礼贵宾之外,俄国是不会接受清廷派出的任何一个大臣的。而清廷内部除了李鸿章之外,只有翁同龢和恭王奕訢有与之相配的资格,但恭王奕訢的身体在这个初春时节却已经进入了寒冬;至于翁同龢不通外交不说,身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内部却对各国使节非常冷淡,他在国际外交
位不要说跟李鸿章相比,就是恭王奕訢的一半都比不一辈子的圣贤书,孔夫子什么都告诉他了,就是没有告诉他如何面对这个时代!
翁同龢与其追随们还顾不得大骂俄国公使喀希尼的时候,李鸿章却高调对外宣称自己地身体状况不佳。回绝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对他出使俄国的要求,这更使得翁同龢等人感到上下难堪。
李鸿章这是在出心中的一口恶气,同日本签订《上海和约》之后,他就成了全国上下的靶子,加上从政几十年来结下来的各种恩怨,弄得他也是苦不堪言。最令他感到耻辱的是朝廷对他进入圆明园的突然难,罚俸一年对李鸿章而言不算什么,他也不缺这些银子。最可恨的便是光绪皇帝和翁同龢地这出策划全然不顾他几十年来地苦劳——没有我李鸿章。你爱新觉罗家地江山还能到现在?!
恭王奕訢称病不出。朝廷三番五次请李鸿章出山,李鸿章就是不肯,反正架在火炉上烤的不是他李鸿章,是你光绪皇帝和翁师傅师生两人。光绪皇帝和翁同龢一边督促李鸿章赶快应下这个出使俄国的差事,另外一边也是对李鸿章的这种行为痛恨不已,翁同龢全然忘记自己当初想要逼李鸿章辞去大学士好让自己当真宰相的事情了。
最终解决这个困境的人还是慈禧太后,她让一开始就主张让李鸿章出使俄国的谭钟麟携带她地懿旨前去会晤李鸿章。当然陪同谭钟麟去贤良寺见李鸿章的还有谭延闿。此时经过快一个月的“拉锯战”,使得李鸿章出使俄国成了天下众望所归的事情,而李鸿章在与谭氏父子会晤后,也表示“非敢爱身,惟虞辱命”,只要“一息尚存,万程当赴”。
1896月+西尼的安排下。由俄、德、法、英、美等五国驻华使馆人员的陪同,乘坐法国邮船“爱纳斯脱西蒙”号从天津出,开始了他的环球访问。同到天津为李鸿章送行地还有谭氏父子。随同访问地有两个儿子李经方和李经述。李经方负责协理事务,李经述负责照料李鸿章的起居。此外还有兵部主事于式枚及各国洋顾问等,李鸿章还带了一名英国医生。他们从天津出后,前往上海,再经过马六甲海峡,横渡印度洋,穿过红海和苏伊士运河,到达埃及的塞得港。沙皇派遣乌赫托姆斯基公爵专程前往塞得港迎候,换乘俄国轮船,由地中海前往黑海……当然这是几个月之后地事情了,这样的远距离旅行确实是有些难为这个已经步入古稀之龄的老人了。
在这次“出使”风波中,谭氏父子再次占尽上风,而他们对手翁同龢连续两次受挫,还连带在李鸿章那里丢人,这也让翁同龢更加恼怒,不过却对一向中规中矩的谭氏父子没有半点法子。尤其是翁同龢为了能够让李鸿章早些挪窝,户部将北洋海6两军拨款以前所未有的痛快一路畅行解送北洋,这好人全让谭氏父子当了,坏蛋尽归翁同龢,这如何能够让翁同龢咽的下这口气?!
在这次小小的风波中,谭延闿却收获到了他以前所未想到的战果——除去李鸿章的好感之外,再就是北洋军费的到账。以前就是有荣禄帮助活动,翁同龢所把持的户部也是不那么好说话的,这次拨款决定之后,谭延闿还没有让荣禄出马,翁同龢就乖乖的将银子解送北洋,这个意外的收获实在是让他感到特别的畅快——北洋海6军费到账之后,谭延闿立刻将一千万两银子存入汇丰银行半年,打算三厘半生息半年,其余三百两银子用于现在的北洋海6两军日常开销和建设费用。
这笔巨额北洋军费其中大部分都是用于重建北洋海军的,借着这次“出使”风波,荣禄也适时而出提出让英人英格斯出任北洋海军顾问,开始的时候翁同龢还坚决反对,但是后来有求于谭氏父子,最后不得不从中阻挠。清廷已经通过英国驻华公使窦纳乐正式向英国出了申请,英国方面似乎还有些犹豫,但这在谭延闿心中并不算什么大问题,他将一千万两军费存入汇丰银行目的就是为了逼英国表态——如果英格斯能够尽快到中国,那海军军费中用于向外国购舰的费用将会通过汇丰银行来结算;若是英格斯不能来华担任海军顾问,并且英国对中国的海军合作依旧是我行我素关上大门,那在半年后这笔海军军费很可能会转入德意志或是法兰西银行,当然类似于君权级战舰并不是只有英国才有,德国和法国也有……
第一百五十二章 军转民
也许英国人无法理解中国人的思维,但是谭延闿并不担心英国不会对此做出反应——他们有一个非常优秀的中国顾问赫德,而这笔海军军费中的第一期一千万两是从汇丰银行的两千万两中出来的,抵押的又是两淮盐税和海关关税。按照惯例中国海关对此项贷款的用途有着监督权,说白了就是英国为了确保每一笔贷款的用途而采取的措施。
谭延闿心中也明白中国海关在赫德的领导下,建立了一整套完整的现代化海关体系,而五万多人的海关体系中,毫无疑问是外国人占据领导地位。最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赫德领导下的中国海关可能是中国现今最廉洁、最高效的政府机构,但这一切并不能掩饰赫德通过《海关募用外国人帮助税务章程》和《海关衙门章程》,架空总理衙门,将海关大权全部集中到外籍总税务司中——赫德把持了中国的海关大权,可以说他在中国各个通商口岸所设置的三十余处海关关口体系中,有着皇帝一般的权威,是外商享受低于“值百抽五”的税率特权。由于赫德的关系,从1864年开始,中国的海关进口税始终低于出口税,进出口税又低于国内贸易税,洋货税又低于土货税的奇异现象,使得海关丧失了保护和展中国民族经济的自卫能力。
谭延闿和赫德之间打交道的次数并不多,当然在卢汉铁路极受争议地那段时间。赫德曾经屡次拜访直隶总督衙门,谭钟麟应付不来只好让谭延闿来对付赫德。其实在李鸿章离开直隶总督衙门之后,赫德最主要的交涉目标就是谭延闿,做为一个在华过三十年的中国通,赫德比任何在华的外国人都能够更好的理解谁才是真正的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
尽管谭延闿对于赫德可以说是非常的厌恶,因为赫德实在是太过狡猾,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谭延闿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做出应对。因为北洋地关系,谭延闿心中自然明白这位“赫大人”除了把持中国地海关税务司之外。对于北洋海军也有着不可告人地目的。数次企图控制北洋海军。最为危险的一次便是在189年赫德多次上书清政府有关筹建海军的建议,而清廷也打算利用英国的力量将海军迅筹建起来,并且决定让赫德兼任总海防司,负责添购舰艇、选用洋将,总管中国海防……
如果那次赫德成功得手的话,毫无疑问以赫德在总税务司的作为,可以预见北洋海军将会成为英国驻远东地分舰队。当然也绝对不会有定镇这样出身德国的两巨舰了。不过好在李鸿章在得到薛福成的计谋之后,让赫德在总海防司和总税务司之间二选一,使得赫德不得不放弃了控制北洋海军的企图。现在薛福成已经作古,而赫德也在随后的十多年中多次试图插手北洋海军,不过都没有得逞,谭延闿不认为自己能够比薛福成更厉害,但他不得不面对来自赫德的挑战。
不过谭延闿不知道的是赫德对他极有好感,在赫德的心中对这个年轻地直隶总督衙门地主人也是极为复杂的——谭延闿在处理事务上。无论是国内的还是外交上地都显示出了与其年龄极不相配的老练娴熟。赫德很难想象一个从小就接受中国传统教育的总督之子居然还可以流利的讲出三门外语,更令人感到非常意外的便是这个年轻人对国际关系有着令人惊讶的预见性。
与谭延闿一样,赫德对和谭延闿打交道也是感到非常痛苦的——这个年轻人比他以前所接触过的清朝官员更难对付。无论是利诱还是恐吓对方都会无动于衷,尤其是现在对方手中所掌握的巨额款项,这么一笔巨额款项若是流向了德国或是法国,这对于英国来说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对于存在汇丰银行中的那一千万两白银,赫德心中是非常清楚的,而作为一个强劲的对手,谭延闿此项举动是在游戏规则之内。赫德知道对方是在等待英国的回应,对方的条件也非常简单,要求英国海军部向中国敝开大门,接收中国的海军留学生,并且给予必要的协助和指导中国技术人员驻厂督造中国所定购的战列舰,最后才是英格斯成为北洋海军的顾问。
在如此巨大的利益诱惑之下,赫德一边紧急向索尔兹伯里相写信,打算说服英国同中国加深两国之间的关系,尤其是海军方面的合作关系,并且在等待国内回复的同时,通过阿姆斯特朗船厂的总设计师伦道尔爵士向中国出口了两部最先进的三气缸立式三涨式蒸汽机——这是应用在君权级战列舰上的动
,可以产生五千五百匹马力,君权级战列舰就是靠两汽机来提供动力的。
赫德知道谭延闿打算要在旅顺船坞自造战舰,而如此大功率的蒸汽机正是战舰所需要的核心部件之一,不过他却没有想到作为谭延闿自造战舰计划的核心内容之一,仿造世界上最先进的蒸汽机动力系统也是计划中最为关键的一环。其实从福建马尾船政局来的那批技术人员的水平很高,他们可以利用现有的设备自己制造六千五百匹马力的蒸汽机,当然这种蒸汽机功率是可以达到自造战舰的要求,但是在稳定性、耗煤量、体积、重量等方面距离他们的仿造目标还差的很远。
当然这种自造六千五百匹马力的蒸汽机谭延闿虽然在新战舰上用不上,但是他也不打算浪费——有这样巨大马力的蒸汽机,完全可以安装在千吨左右的巡洋舰级别的战舰或鱼雷快艇上。可以想象如此大功率的蒸汽机可以使得小型战舰以二十五节地高度来行驶——在海战中,度同样也是一种武器。像这样的二十五节的高,被袭击的目标战舰若是反应迟钝一点,想要拦截是非常不容易的,甚至可以说是撞大运,只能靠密集的炮火才有可能拦截击中。
朝廷也通过将天津机器局、大沽船坞和上海江南制造局三家军工企业将造船部门割离出来交付商办,按照谭延闿和伍轩仁事先的协议,谭延闿和伍轩仁各自出资十万两白银算是以比较低的价格盘下了江南制造局地造船部门,同时开始扩建船厂并且更名为“江南船坞”。而天津机器局和大沽船坞却很少有人问津。无奈之下两人和广东商团平分这两座船坞。一圈下来谭延闿分占三座船坞地百分之五十股份。
由于三座船坞地股东可以说都是相互合作数年的老交情。所以这三座船坞在管理上也连通一气——江南船坞在扩大改造的同时,天津机器局的“隆昌船坞”和大沽船坞接受外界订单,等江南船坞改造完毕,天津的这两座船坞将会改造,而生产任务转移到上海,这样也会避免盲目扩建船坞而带来的风险。
外界不太看好这三座由官办转为商办的船坞,但是他们却忽略了谭氏父子“北洋大臣”地背景。这也是因为谭氏父子在接收李鸿章的位子之后,所侧重的一支都是军工和练兵,却没有对北洋产业下的两大盈利企业的渗透——轮船招商局和电报局。盛宣怀在得知谭延闿率领这广东商团迅将三座船坞纳为己有之后,便知道自己的好日子似乎已经到头了,从“观望”开始转向全面倒向谭氏父子,在第一时间向隆昌船坞和大沽船坞分别下了两艘造船的订单。
盛宣怀向天津两座船坞下定单也是李鸿章在途径上海的时候地意思,在李鸿章看来这次他远渡重洋出使各国固然是因为俄国公使喀希尼地作用,抓住了俄皇尼古拉二世加冕的机会。但是这和谭氏父子先提出让他出使是分不开的。为此谭钟麟还吃了翁同龢地弹章,这是一个天大的人情,李鸿章不能不做出表示。原本李鸿章打算带谭延闿一起出使各国以增长其资历。但是谭延闿现在有督练新军已经是一条好得不能再好的门路了,所以就没有开这个口,是以在途径上海的时候在接见盛宣怀的时候提出了轮船招商局必须向谭延闿入股的船坞下订单。
当然盛宣怀下订单也不是全安好心,轮船招商局所定购的两艘长江货轮“宁绍”、“宁远”两艘姐妹船是排水量两千四百吨,功率五千匹,时十五节,船体为钢壳,除了没有加装火炮之外,其建造难度可以和军舰相媲美。这样先进的货船一直以来都是只有从国外进口的份,国内可从来没有建造过这么先进的货船,盛宣怀此举也是在试探谭延闿,一方面看看商办船坞的技术能力,另外一方面也是想要看看这个状元郎的魄力。
盛宣怀没有想到谭延闿真的接下了这笔订单,除了锅炉是向法国定购之外,造船所有用料全部是国内采购国内制造——汉阳钢铁厂现在正在试制钢面铁甲,想这样先进的军舰装甲汉阳钢铁厂还在摸索中,但货船可是不用这么先进的装甲来当外壳的,汉阳钢铁厂完全有能力提供造船用钢。至于动力系统所需要的蒸汽机也是福建船政局过来的那些高手的拿手戏,只有锅炉的要求比较高,造船时间上来不及所以进口之外,可以说造船的各项条件已经万事俱备。
谭延闿也正好拿这次两艘货船的订单当作练手,将流水线生产的大意向唐伯文介绍之后,由这些技术人员
如何进行分工,设法缩短造船周期,降低成本——三办体制中剥离出来之后,也曾引起了外国在华同行的紧张,但是他们在得知轮船招商局下了这么一份订单之后也就放心了,甚至像嘲笑卢汉铁路一样来等着谭延闿这三家船坞的倒闭。
这三家后来最终联合组成后世的“中国船舶建造联合体”的船坞在接到轮船招商局的订单后,爆出令人惊叹的潜力——只用了不到七个月地时间就从龙骨安放到建成,而且完工后经过试航有轮船招商局接收后。航达到了十七节,为长江货船航之。
“宁绍”、“宁远”两艘货船的建造度和施工质量使得这三个船坞的声誉一下子到达了顶点,此后大量接收中国船舶航运船主的订单,开始在中国船舶建造市场上攻城略地不说。在三年之后,这三家船舶制造公司在谭延闿的操作下开始接受北洋海军战舰船体制造订单,生意不断扩展让这三家船坞在开始商办之后不到三年的时间便还清了清政府当初建造船坞的成本。
根据合同三家船坞若是在承办之后经营良好的情况下,计划用十年时间用来还款,可见当初所有人都认为精明地谭延闿这一次肯定要栽个大跟头。没有想到他却捡到了一个会下金蛋地母鸡。当然这是后话了。谭延闿从来不嫌银子多。只要不扎手他是绝对不会放过地,现在这家伙还处于负债阶段,欠了广东商团一**的债,但是这三家船坞他又不能不插手,他不占股份,广东商团的那些老油条们绝对不敢跟进。尤其是盛宣怀的轮船招商局开出了这张两艘先进的钢胁钢壳货船的订单,使得汉阳钢铁厂日益上升的钢铁产量总算有了一个出水口。而汉阳钢铁厂则是谭延闿地支柱产业,这样一来也结束了客户单一的局面,至少广东商团的商人们不愁谭延闿到期不还款。
谭延闿也没有想到他利用了这次李鸿章出使各国的机会会赚到这么多,原本的打算只是交好李鸿章,好在他重新出山之后能够给予自己更大的帮助——李鸿章在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的位子上干了二十多年,连同曾国藩的苦心经营,可以说等到谭钟麟接任北洋大臣地时候,北洋已经是一个庞然大物了。比谭延闿想象地还要大。只是谭氏父子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一时间无法驾驭这么一个怪物,所以一开始只是抓住了北洋的军工生产企业,借着重建北洋6军的机会向海军渗透。忙活了一年多才到今天这个地步。若是以后得到李鸿章地进一步支持,那下一个目标便是全面接受北洋的产业核心——电报局和轮船招商局这两个大蛋糕。
在朝廷上下为李鸿章出使俄国参加俄皇加冕典礼的问题上争吵不休的时候,谭氏父子则安安稳稳的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老头子照旧在直隶总督府中安心养老,每天练字逗鸟不提,谭延闿则是一心扎在了训练新建6军的事业上——看到恭王奕訢现在的身体状况,想到谭钟麟也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他们能够扶植自己走多远?只有趁着这些人还都在世的时候,抓紧时间奠定自己在清朝政坛上的立足根本才是真的,而原本历史上袁世凯能够做到的事情,谭延闿相信自己也一定能做到,自己的基础和起步层次比历史上的袁世凯不知道好了多少,若是还不能成功,那只有证明自己是个笨蛋,不如回到湖南茶陵老家去卖红薯算了。
因为新建6军的待遇十分优厚,再加上甲午战争中国惨败,所以有很多传统的读书人都效仿古时投笔从戎的典故前来小站投效新建6军。这些人大多都是童生、秀才之类,甚至还有举人,年纪也都在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正好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谭延闿也是来不拒统统接收。由于新建6军名额已满,谭延闿便将这些人全部编入新建6军编练处考察一段时间后,或是分配到军营中充军,或是留在编练处做文案,或是进入随军6军学堂深造学习,或是干脆被谭延闿看上其他才能收入幕府当作幕僚。
谭延闿也因此而感到自己是不是要建立一支真正属于自己的幕友堂,“一人智短两人智长”这个道理放在什么地方都管用,他早就意识到这个问题,而且通过老头子的幕友堂他吸收了很多人才,像寇青、沈静、陈飞等人都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可以说属于谭延闿的幕友堂根基基本上已经奠定,剩下来的就是添枝加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