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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九鱼     圣者txt下载     圣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三十六章 灰袍

    若是其他人,或许会怒斥马伦——哪怕他确实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办法。他现在就连身体和灵魂都不再属于自己,遑论他的领地与产出,他敢于拿出黑铁交易也只不过依仗着灰袍女士对他的宠爱——他当然知道格瑞纳达需要黑铁是因为它正在疯狂地扩张,他提供的每一块铁矿石,每一磅黑铁,每一条精钢就会变成格瑞纳达军队身上的盔甲与手中的刀剑,也许在不远的将来,红龙双翼带来的死亡阴影甚至会覆盖在高地诺曼的上空,但他如果现在什么都不做,那么高地诺曼就会成为又一个南方诸国——一千多年前,南方诸国也是一个强大而统一的帝国,由一个睿智宽和的帝王统治着,可惜的是他在衰老之后变得荒淫愚蠢,在短短十几年的时间里就将一个比现在的高地诺曼更广阔的国家撕裂成了上百个公国与城邦。

    而伴随着这个如同妇人分娩般痛苦而漫长的过程的,是战争,是火焰,是死亡和荒芜。

    异界的灵魂却在沉默,另一个位面平和温暖,但那也是片面和暂时的,有人戏称过历史就是一部战争的纪录片,热战,冷战,局部,全面,人类的血液中同样涌动着征伐与杀戮的欲//望,所以它不会去指责马伦,难道还有谁能比它更懂得“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八个字中蕴含的苦痛吗?它的国家,也曾经四分五裂,战火不息,每当它翻看相关的记载时,铅印的方块字里都能流出血来。

    “你说你忠诚于李奥娜,”异界的灵魂说:“那么说你应该知道他们的近况。”

    “说到这个我想我必须先感谢您,”马伦说,一边深深地鞠了一个躬:“他们在龙火列岛上休整军队和招募士兵,无数的诺曼流民都可以在侧岛找到自己的一席容身之地,还有碧岬堤堡的哈威大公,”马伦说,然后他看见黑发施法者挑起的一边眉毛,突然明白过来也许这个消息还没能传到这位尊贵之人的耳朵里:“碧岬堤堡现在不再是个自由城市了,”他说:“它现在是一个公国,原先的哈威执政官变成了哈威大公。”说到这里,马伦的情绪有些低落,哈威执政官是个正直的人,他从吟游诗人那儿得到这份情报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但很多地方,很多事情,很多人都在改变,就像很久之前,他也没有想到过自己会成为一个灰袍的奴隶。

    “哈威大公容留了一些妇孺,”马伦说:“龙火列岛上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战争——诺曼人作为亚摩斯的佣兵参与其中,在我离开高地诺曼之前,他们似乎已经取得了一场胜利,并获得了两个小岛——当然,它们是属于您的,诺曼人总还是要回到高地诺曼的。”

    异界的灵魂点了点头,马伦似乎还在担心他会对伯德温和李奥娜产生忌惮之情,但异界的灵魂从一开始就没把侧岛当做自己的领地,那是比维斯的,巫妖只是杜撰了比维斯弟子的身份,不要说一整个岛屿,就连那些从白塔拿走的魔法用具和卷轴异界的灵魂也会找时间返还回去的——别说没人知道,它知道就足够了。

    “那么说他们现在的情况还不是很坏。”

    “但也只能这样了,”马伦说:“侧岛在这方面力量薄弱,从牧师到法师,算上亚戴尔以及其他罗萨达的追随者,还有几个伊尔摩特与泰尔的牧师,圣骑,我们也只有一双手指不到的数量——而我们的敌人,单就各个岛屿的领主身边就有成打的施法者听命,更别说新王,据说他为格瑞第建造了数以百计的神殿圣所,而这些建筑里面充填着强大的术士和牧师,他们和雷霆堡的法师是一样懂得如何战斗,有几个,我是说,拒绝了约翰王的勒索或是示好的骑士和爵爷遭到了恶魔,或是魔鬼的袭击——无论那时候城堡中有一百人,还是两百人,都没有一个能够侥幸逃生,我们知道,这都是那些肮脏的红袍造下的罪孽……呃,”他尴尬地停顿了一下,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也正穿着一件红袍呢。

    “没关系,”异界的灵魂提起红袍,红袍里面是那件让马伦感到异常熟悉的及膝白袍,“把我当成花生仁好了。”异界的灵魂一本正经地说,然后就算是马伦也忍不住为了整个形象的比喻而短促地微笑了一下。

    “罗萨达和泰尔的牧师和圣骑呢?还要苏伦,伊尔摩特……”异界的灵魂将那些善神的名字挨个儿念了一遍。

    “伊尔摩特有两名牧师试图刺杀约翰王,”马伦说:“但被约翰王身边的术士抓住并以刺客的罪名处以极刑,约翰王因此勃然大怒,颁布旨意驱逐伊尔摩特的牧师——哪怕只是一个属于高地诺曼的鼠洞;泰尔与罗萨达的掌堂牧师倒是想要先和约翰王做一番对话,但是……”马伦苦涩的舔了舔嘴唇,他觉得还是不要复述约翰王的话为好,要知道,高地诺曼的新王可是朝着那些牧师们大吼:“如果你们也可以给我一个儿子,我相信我会很愿意听你们叨叨——但如果不能,就滚出去!”

    “而且……”马伦不确定地说:“我不知道是不是只有高地诺曼如此,但似乎每个地方都变得混乱起来了,我从未见到过那么多的盗贼和刺客,还有佣兵,暴动就像春天的花朵那样盛放在任何一个你所想象不到的地方……而瘟疫就像是夜晚的雾气那样四处弥漫……”他低声道:“牧师和圣骑们都在疲于奔命。”

    一个微小的闪光从异界的灵魂心中跃过,但它暂时把它搁置了起来,留待之后慢慢思考:“我大概可以想象得到那个场景,”异界的灵魂说:“……也许我还会需要你的——你可以暂时住在这里,你和那位女士的契约我会设法拿回来的。”

    马伦顿时感到一阵狂喜,但这阵狂喜就像是涌出冰原的熔岩,灼热的温度一下子就退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坚硬沉重的石块。

    “有什么问题吗?”异界的灵魂奇怪地问道。

    “但她是我的导师。”马伦慢慢地说:“她承诺将会让我成为一个法师。”

    异界的灵魂转过身,他的视线让马伦忍不住先要颤抖,哭泣,或是屈服:“一个死灵法师,”黑发的施法者说:“一个灰袍,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马伦在心里说,他曾经想要成为一个泰尔的骑士,他知道泰尔的骑士所要面对的每一种敌人的类型,而死灵法师,可能仅次于恶魔以及魔鬼,还有那些可悲的不死者们,一个灰袍,无论他有着怎样的苦衷与不得已,泰尔的骑士所要做的也只有斩杀以及净化他,没有例外,没有。

    “如果你只是想要成为一个法师……”

    “我体内有着魅魔的血统,”马伦指了指自己的脸:“导师告诉我的,您应该也发觉了,我有时都会觉得这不是我的脸,我的变化就和黑夜与白昼那样巨大——事实上,我的变化在遇到导师之前就出现了,您还记得我在多灵时的脸吗?诺曼人的面孔并不符合格瑞纳达人的审美,我还是一个男性,但那个商队却愿意从沙漠中带走我,给我水和食物,为什么?而且我能够感到我的心,我的灵魂都在改变……变得邪恶,是的,我知道我正在变得贪婪、狂暴、自私……渴望着为所欲为……”

    “但你仍然忠诚于李奥娜,或者说,已经不了?”

    马伦的眼神顿时变得危险起来,“不!”他说:“永远不……我……不是……殿下……”他的思想似乎已经陷入了混乱,像是在与什么疯狂地相抗争,深色的瞳孔剧烈地收缩,又猛然张开——但我多想得到她啊,一个声音在他的胸膛中回荡着,马伦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他陡然跪倒在地上,身体向前倾倒,面颊紧贴着冰冷的石头。

    多灵年轻的领主就这样狼狈不堪地匍匐在地面上,痛苦地喘息着,指甲抓挠着脖子,就像有人在那儿套上了一根无形的绞索——片刻后一个法术投掷在他的身上,马伦喘息了一声,如释重负地陷入了黑暗。(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七章 波动

    侍从首领往空中嗅了嗅,她嗅到了同类的气味,血脉在人类的传承中已经淡薄了许多,但也许是因为被骤然激发的关系,它所呈现出来的力量倒是不容小觑的,虽然她对这个人类的挣扎不以为然——或许会有人说就算是恶魔与人类的第一代混血,被人们称之为泰夫林的种族中也未必个个都是邪恶的,但毫无疑问,在血脉的呼唤与理性的良善的战争中,一个始终犹疑不决的懦弱之人将会为此耗尽最后一点气力,他们的死亡可能要比作为人类时来得还要快。

    但对她现在的主人来说,这可能反而是一个好机会。和自孵化以来就没有因为出战之外的原因离开过格瑞纳达的龙裔相比,黑发施法者的势力脆弱的就像是一张羊皮纸,他没有可信任的人,没有权柄,也没有钱财,而这个有着魅魔血脉的术士,如果就他所说,他是高地诺曼的领主,而他的领地上有黑铁以及衍生的精钢,或者还有铜,这些都是格瑞纳达急需的,每天都有如同恩赐之河一般的钢铁无声无息地流入格瑞纳达,在数千个工匠的日夜劳作下变成三个军团的盔甲,刀剑和箭矢,但这些还是不够,不够,远远不够。有着恶魔血脉的女性侍从还是能够从术士塔得到一些情报的,军团还在不断地招募士兵,甚至抽调一部分奴隶作为冲刺营的新血;龙刺麾下的“细网”盗贼工会正在如同沙漠的细雨那样渗入这片大陆的每一处;格瑞第的牧师们虽然因为前一阵子的鲁莽举动(驱逐了白塔的罗萨达牧师)而被迫保持安静,但格瑞第的神殿圣所仍旧一日多过一日;展开双翼的红龙飞过王都上空的景象也从之前几年,几个月一次的频率缩短到了几天,昨天她甚至看到了两只红龙一前一后地飞过术士塔。

    与早已离开了这个位面的同族一样,在没有受到威胁或是想要造成威胁的时候,红龙们最热衷的是躺卧在对巨龙来说犹如丝绵或是沙子的金币上舒舒服服地大睡,作为一个拥有着恶魔血脉的术士,她在格瑞纳达的年岁可能已经超过了人类的高祖,她记得上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在大约三百年之前,在格瑞纳达的王位更迭的时候,格瑞纳达并未像周边国家所以为的那样竭力保持稳定平和以免出现什么可能动摇王座基础的问题,而是悍然向五个国家露出了它的獠牙,几乎就在一夜之间,格瑞纳达的军队如同利箭般地辐射出去,龙火焚烧着田地与城市,深蓝色的天空就如同一只巨大的熔炉。

    即便是训练有素的战马在恐爪龙与鹰首狮身兽的威吓下仍然会不受控制地溃逃、甚至昏厥与跌倒,普通的士兵更是无法与以杀戮为职业和生存意义的格瑞纳达三军团的怪物相对抗,他们的长矛在敌人的盔甲上折断,而他们的皮甲在精钢的刀剑与箭矢下不比油脂更坚硬,寥寥无几的施法者在格瑞纳达的术士团前更是如同飓风狂浪中的小舟,稍一触及就是粉身碎骨,更别说有些法师一看到红色的袍子就立刻想方设法地逃走了。

    黑色衣甲的士兵就像是无声的潮水那样涌入执政官邸与王庭,将里面那些傲慢的显贵拖出房间,撕掉他们的衣服,一根长矛从他们的****刺进去,又从他们的嘴里穿出来,这种肥腻而雪白的肉串一直从新的疆域插到沙漠边缘,直到几十年后还有人捡拾落在砂砾与荒草中的尸骨作为篝火的燃料,而他们的妻子和女儿,以及幼小的儿子,同样赤条条地被驱赶到一起,脖子上套着绳索,就像拉扯着母羊和羊羔那样拉扯到格瑞纳达,烙上奴隶的印记,等待商人们前来挑选——他们在沙漠中行走,除了一些作为珍贵商品而存在的,格外美丽与身份尊贵的女性之外,其他人几乎不可能得到充足的食物和水,活着来到格瑞纳达的俘虏与“战利品”不少,死掉的更多,但沙漠总能吞噬掉所有的痕迹。

    原本这场战争可能还要更提前一些,但不知为何,格瑞第的行动变得迟缓了起来,像是被还不为人知的某样事物吸引走了注意力,不过在格瑞纳达,她的意志就是所有人的意志,没人会去悖逆每个格瑞纳达人的“母亲”,就算是新王也不能。

    但这不是说,他们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如果有什么能够让格瑞第停下脚步,它的珍贵必然是毋庸置疑的,或许没有几个人敢于与这位攀爬在神祗宝座上的红龙争夺,但如果只是之中的……一星半点呢?红龙爪子里漏下的一点残渣也足以成为他们的一顿美餐了。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这位因为血脉混杂而无法在新王或是米特寇特那里获得机会的女性侍从决意尝试一下她的新主人(或者尝尝也不是不可以),她不可能付出很多,但轻微的倾斜与透露些许情报还是能够做到的,这些放在米特寇特或是凯尔门身上或许只会是个拙劣的笑话,但她的新主人不同,他对格瑞纳达一无所知,身边没有一个可信任的人,他的另一半血脉在格瑞纳达只意味着愚蠢和虚弱,他会需要她的。

    当然,如果事实证明这个陌生的龙裔并不适合格瑞纳达,那柄用来保护他的匕首也一样会在他转过身去的时候刺入他的脊背——这对她来说也是一个机会。

    她听到了他的召唤。

    侍从首领姿态曼妙地走进房间的时候,那个有着香甜血液气息的同类正匍匐在地上,衣衫凌乱,面色苍白,但看上去并没有受到什么致命的伤害——一个有着魅魔血脉的人类可以在术士这里拥有上百种不同的用途,她并不想妄做猜测,但着上百种用途中确实有着一个最为普遍和常见的,而且他确实有着那种不属于人类的俊美:“我应该为他准备哪个房间呢?”她暧昧地问道:“我的主人?”既然您已经拒绝了一对侍女?

    “客人的房间,”异界的灵魂说,“随便哪个。”他衡量了一下,“给他一瓶蜜酒,还有治疗药水。”

    侍从首领谨慎地观望了一下新主人的神色,好吧,看来这个也不是。他的价值应该更多地在他所能给出的黑铁和精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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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袍女士知道自己疯了。

    确切点说,马伦.洛伦诺斯,那个北方奴隶并不能说是她的弟子,她已经完成了与导师之间签订的契约上所有的工作,但距离得到一个弟子还远得很。即便他有着魅魔的血脉并且已经被激发了出来,但马伦至多只能成为她的学徒而非弟子——凡人无法懂得学徒与弟子之前的差别,因为他们只知道这两者都会称呼法师或是术士为导师,但在法师塔和术士塔中,学徒和弟子的身份是截然不同的,在最苛刻的导师手下,学徒可能忙碌上几十年也未必能够成为弟子,能够成为弟子的人不但要煎熬过之前的十几年,还要凭借着自己的天赋和温顺博得导师的好感,才能获得他的直接教导,与他签订正式的契约——学徒只能接受弟子的教导,以及承担起那些似乎永无止境的琐碎劳作。

    不过就算马伦是她真正的弟子,在格瑞纳达,在一个具有着巨龙最纯粹的血脉,一个皇子面前他还不能说是什么重大的牺牲,更别提他的弟子身份大家都可以说是心知肚明,而且是他先背弃了她,她的羽翼温暖了他,把他从必死的耻辱境地中救了出来,但他是怎么做的呢?他在她的心房上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他就这么毫不犹豫地跟着他的新主人离开了,灰袍女士知道等到明天一早,皇子的侍从会送来宝石和金币,或许还有魔杖与卷轴,好来夺走她对马伦的最后一点权力。

    她就连长袍也没有更换,也没有脱下项链与戒指,她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枯瘦的手指抓着一张皮纸,这是从马伦的背脊上剥下的皮肤,上面用他的血书写着忠诚的契约——她几乎把它撕碎,好让这个无耻的骗子立即受到惩罚,但她的手指突然变得软弱了,软弱的不像是她的手指,她曾经用它掐死过自己的父亲,还有导师的另外一个弟子,那时候它们是多么的有力啊——但现在,它们只是将那张仿佛仍然带着温度的柔韧纸张揉成了一团,灰袍女士像是听到了一声痛苦的喊叫,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惊惶地四处张望,难道只是那么微小的破坏也会让契约的另一方感到痛苦吗?她不知道,她坐下,哭泣着将那张皮纸展开,把它放在胸口上按平。

    一阵轻微的寒意擦过她的面颊,泪水立刻冻结了起来,灰袍女士立刻将皮纸放入胸口,藏得严严实实。

    她派遣到马伦身边的幽魂回来了。

    “他现在怎么样了?!”她厉声问道:“他受伤了吗?还是被囚禁了?”她急切地想要知道所有与马伦有关的事情:“他的……新主人……碰触他了吗?”

    幽魂漂浮在半空中,它的反应有些迟钝,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灰袍女士暂时还无法攫取一个施法者的灵魂作为被自己奴役的幽魂,这只是个凡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很多年了。

    灰袍女士看着它,它缓慢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受伤……”它瓮声瓮气地答道:“没有……没有,碰触……”

    马伦曾经的主人再次追问了几句,但除了这两个答案,其他都是含混不清的叨咕,“回家……”幽魂最后说:“什么……时候?”它只记得这个女人答应过把它带回到它的家里,让它和它的家人团聚。

    “下你的无底深渊去吧。”灰袍女士心情恶劣地说,她做了一个手势,幽魂发出一声悠长的尖叫,消失了,但灰袍女士知道,下次它还是会被召唤过来的。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但她还是走进了导师的房间。导师在格瑞纳达暂时停留时使用的房间总是由她整理与清洁,只有一面墙壁上有着自地及顶的书架,书架上摆满卷轴与法术书,法术书一部分是导师搜集而来的,一部分则是他的战利品,还有最重要的一些是他亲自抄写的,每本书上都施加了法术,有些会直接吞下那个无知的盗贼,而有些则会将不经允许碰触它的人拉入一个次元缝隙,有些会喷出酸液或是发出闪电,但灰袍女士想要的不是法术书,而是卷轴,她记得其中有一只卷轴可以召唤一个魅魔,但这只卷轴是属于她的导师的,但她的导师现在在七十七群岛,要到第二年才会回到格瑞纳达,她有时间设法弄到一只同样的卷轴来代替。

    无论马伦有多么俊美,他仍然是个人类,虽然有着魅魔的血脉,却又是那样的淡薄,如果她用一个可以召唤来真正魅魔的卷轴来交换,成功的几率很高——或者那位皇子更需要黑铁与精钢,没关系,她可以让马伦交出所有的权柄与人脉,她要的只是马伦。

    她带着一条焦黑的手臂走出导师的房间时,星河已经变得黯淡,鲑鱼红色的雾气笼罩在整个格瑞纳达的上空。

    灰袍女士的身体又是疼痛,又是疲倦,但她的精神却前所未有的亢奋,她走进房间,想要寻找一瓶治疗药水,却意外地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马伦!”她惊喜地喊道,冲了上去,紧紧地拥抱着他,对方的气息还是那样的干净与温暖。

    “你回来了!”她说。

    “我回来了。”马伦说。

    卷轴从他们之间跌落到地上,一道细小的闪光在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稍纵即逝(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八章 召见

    格瑞第在格瑞纳达的住所有着这个大陆上最大的穹顶与数量最多的拱券。

    当然,它也可以说是一座圣所,又或是神殿,这里居住着格瑞第最为宠爱的侍女,她们是格瑞第的牧师,继承有她的血脉,容貌美艳同时又残忍无情,她们对格瑞第的忠诚是无懈可击的,她们不畏惧痛苦,也不畏惧死亡,因为这两者对于她们来说是荣誉和褒奖——没人知道这些侍女的数量,因为她们时时都在变化着,有些死于同类之前的倾轧,有些成为了祭品或是牺牲,还有一些被怀疑信仰不够虔诚而被简单地处理掉——有权利做出这一审判的四位侍女头领是不会产生任何犹豫的,如果那些孩子足够虔诚,她们会在哀悼荒原上听到格瑞第的呼唤声,那么严酷的刑罚也不过是提前了她们回归到格瑞第身边的时间而已,关于这点,她们不该有任何抱怨;如果不,那么她们就是伪信者,这样她们受到惩罚自然也是理所应当。

    尼克斯是四位侍女中最为年长的,她的曾孙就是红袍术士奥斯塔尔,如今掌控着龙刺以及其衍生物——名叫“细网”的盗贼工会(凯尔丝曾经插手其中却没能成功的那个)。她已经度过了相当于一个普通人类六倍之多的生命,但因为格瑞第的宠爱,她的面孔与身体看上去仍然就像是一个纤细幼嫩的少女。

    她在那张庞大到几乎占据了厅堂三分之一的王座前仔细端详,格瑞第的王座是被无数龙骨拼凑而成一个巨大整体,最多的是如同潮水般向内翻卷的森白獠牙与如同山岩般的头盖骨——虽然格瑞第从未明确地说过,但所有人都在猜测着这些也许都是红龙格瑞第曾经的战利品。在凌乱的舌骨上方,堆满了金币与大颗的宝石,肋骨上垂挂着珍珠,缝隙里则填满了秘银和精金的沙子,脊椎骨表面则描绘着魔纹与图腾——也有人怀疑过这些纵横交错的刻痕是否是由一个强大的巫妖留下的,也许战败的巨龙的灵魂仍在这些残破骸骨之中,只要格瑞第发出一声召唤,它就会重新生长出鳞甲与血肉,匍匐在红龙的身前为她而战。

    这很有可能,格瑞纳达与七十七群岛有着同盟关系,巫妖在这座终年笼罩着赤红雾霾的王都并不少见,也时常被格瑞纳达的军队招募,而格瑞第的牧师们更是荣幸地接待过一个半神巫妖……虽然,他留给尼克斯的印象根本就不是一言难尽可以形容的……有段时间尼克斯甚至以为自己的信仰在动摇,鉴于他接受的是格瑞第的邀请——尼克斯一边诅咒着自己的大意,一边迅速弭灭了那个可怕的想法。她从身后的侍女手中取过猩红色的丝绒,这些丝绒的颜色是那样的艳丽与纯净,散发着硫磺与没药的浓郁气息——这种只有纯净的孩童血液才能浸染出来的织物永远也不会因为潮湿、阳光以及灰尘褪色。大约有三十磅左右的丝绒被尼克斯覆盖在龙骨宝座上,在火光与浓烟中,它们看上去就像是龙骨中流出的鲜血。

    一个脚步声在侍女身后响起,尼克斯转过身,格瑞纳达的龙裔们习惯在自己的靴跟上镶嵌珍贵的金属——黄金,精金又或是秘银,所以在和石头撞击的时候,他们的脚步声会变得格外地扰人,但如果有所需要,他们也会像是蜘蛛走在蛛丝上那样悄寂无声——在这座庄严的大殿中,只有一个人敢于并且能够这么做。尼克斯向他微微鞠了一躬:“陛下,”她说:“真没想到您将会是第一个到达这里的。”

    “因为今天对我而言非常重要。”格瑞纳达的“新王”说,他装束隆重,佩戴着长剑与匕首,手中紧握着一枚精金法杖。

    随后而来的是他的长子,米特寇特,与其他龙裔画风不同的家伙如同走在军队中那般穿戴着秘银的全身链甲,就连手背与足踝都被覆盖住,胸前的链甲上缀着红龙的鳞片,鳞片来自于一只年轻的红龙,赤红的颜色张扬而明亮,可能是……格瑞第的红龙子女中第三,或是第四的孩子,它在格瑞纳达扩张时的战争中陨落,格瑞第为他哀悼,不过也没浪费了那身难得的好材料——新王转过头去,免得自己露出讥讽的微笑,他随即看到了凯尔门和凯尔丝,他们也是他的孩子,只不过双方从不掩饰对彼此的厌恶与憎恨。

    从拱券圈出的黯淡天空中看去,可以看到正有一个赤色的小点从小到大,它的速度是那样的快,一眨眼间,红龙胸膛上要比其他地方颜色更深,更为锐利与厚重的盾鳞遮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它急速地拍打着双翼,粗壮的后足从新王的眼前一掠而过,掀起一阵腥臭的狂风后就再次冲上空中,连续盘旋了三周之后,才如同坠落一般地落在了连接着这座厅堂的廊桥上,米特寇特只看到了一阵刺目的闪光,红龙就从巨龙的形态变化成了人类的形态。

    这是一只雌性的红龙,也是凯尔门与凯尔丝的母亲,但她走过凯尔门与凯尔丝的时候,就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留给他们,在那双菱形的瞳孔里,只倒映着那张可怖而又富丽的王座。

    接着,格瑞第的其他红龙子女也接踵而至,它们就像所有的红龙那样残酷与傲慢,不过没有一个敢于以巨龙的形态踏入厅堂,哪怕厅堂的每个地方都足以让一条巨龙昂首阔步地行走。

    厅堂中除了王座,就没有其他的位置,格瑞第的红龙子女站立在距离王座最近的地方,之后才是新王与他的子女,侍女们就站立在他们的身后,像是侍奉,也可以说是警戒与威胁——他们屏息静气地等待着,厅堂中只有香料在巨大的铜缸中燃烧的细碎声音——而后,他们听到了一种压抑却又沉重的声音,就像是有什么在捶打着他们的心脏,又像是锐利的刀剑撕开鳞甲,每个人,以及每只红龙都恭敬地低下头去,伴随着这种声音的,还有一股浓重的气味,你可以在最深重的噩梦中嗅到的,最新鲜的血腥与火焰的气味,它浓重的仿佛有色,有实质,也可以触摸得到,以及碾压着你的每一寸皮肤。

    格瑞第从厅堂的后方走了出来,以巨龙的形态,她要比在场的每一只红龙都要大,鳞片上满是涟漪般的年轮纹,深刻的就像是用烙铁在油脂上烧灼出来的痕迹,鳞片的边缘呈现出如同黑夜般的紫蓝色,说明即便以巨龙的年龄计算,她也已经在迈入老年,但她的眼睛,那双眼睛,即便被一层半透明的瞬膜所遮掩,它们仍然锐利和明亮的就像是聚集了这个主物质位面上所有的火焰与星光,她的呼吸声悠长而有力,就像是拂过荒原,呼啸不尽的狂风。

    “到我这里来。”她说:“我的孩子。”

    没人会误认为这是在召唤另一个龙裔或是红龙,新王走了上去,坐在格瑞第揣在胸前的双爪之间,格瑞第的尾巴盘绕过来,尾巴尖放在他的膝盖上。

    格瑞第满意地点点头,“这样很好,”她轻微地挪动了一下身躯,“让克瑞玛尔进来吧,”她对尼克斯说,“让我们好好地看看他。”

    尼克斯深深地向格瑞第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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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异界的灵魂并没有得到一点提醒,又或是警告,不过没关系,它总是时刻准备着。

    所以在听闻格瑞第的正式召见就在次日黎明时分的时候,它并没有慌张,反而有种奇异的,如释重负的感觉——也许是因为楼上的第二只拖鞋终于丢下来了吧,他不被允许带着他的侍从,在一个近似于密室的侧殿里,他被告知需要清洁自己,所有的卷轴,药水和符文都被收缴,侍女似乎还检查了他是否有过魔法纹身,然后一个侍女给他带来了全新的整套衣物。

    黑发的施法者带着一个囧然的神情走进厅堂,不过在这个位面,囧然还是一个非常陌生的名词,所以龙裔与红龙看到的是一张冷静到异乎寻常的面孔,或许还带着一点诡异,不过这不奇怪,即便是红龙,在面对格瑞第的时候也必须面对极其沉重的压力,遑论一个有着一半精灵血脉的龙裔。

    “克瑞玛尔。”格瑞第说,红龙的声音在封闭的厅堂里犹如厚重云层中翻滚的雷声,声音与泄露的魔力同时震荡着厅堂里的空气,一些侍女面色苍白,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格瑞第倒是露出了一个赞许的微笑,黑发的施法者没有露出任何怯弱的神态,平静,而且从容,虽然深重的发色与虹膜的颜色不在格瑞第的认可范围之内,但她很喜欢他的眼神,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会,异界的灵魂略微停顿了一下,就深深鞠了一躬。

    “向您致意,”它说:“强大而可敬的红龙格瑞第。”

    红龙令人惊讶地大笑起来:“不,”她说,“你不应该遮掩称呼我,孩子,那个称呼只应该用在那些与我毫无关系的外人身上,而你……”她说:“克瑞玛尔……你是我的后裔,你应该,称我为‘母亲’,就像这里的其他人那样。”

    她动了动爪子,新王几乎与此同时就从原先的位置跳了下来,他的反应非常敏捷而及时,因为下一刻格瑞第就站了起来,它的尾巴缓慢地扫过龙骨与金币,带起一片清脆昂贵的响声:“克瑞玛尔,克瑞玛尔,克瑞玛尔……”她重复道:“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名字吗?这个名字是我赐予你的,孩子,我还记得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那时候你可真是小啊,小得你父亲一只手就能把你捧起来,你眼睛紧闭,呼吸微弱,就连哭泣也是时有时无,我碰触你,你周身冰冷,我以为你会在几天之内就死去——但我还是给了你一个名字,”格瑞第突然用龙语说了一个很短的句子——龙语与通用语是不同的,比起通用语,龙语的起伏要更鲜明与激烈,音节分明,有时像是咆哮,有时像是喘息,异界的灵魂确实和巫妖学习了龙语,但就像是在另一个位面,它能够听,但必须在语速缓慢、清晰、低沉的前提下,像格瑞第这样带着浓重感**彩,以至于发音不是那么标准的时候,它就有点麻爪,但幸好这句话很简单,说起来只有两个单词,而且格瑞第马上就做了解释。“冷的,和小的,krah……mal。”她第二次用龙语说出了这个名字,异界的灵魂这次似乎能够听得更明白些。

    ——无底深渊在下,它感叹地戳了戳识海中的巫妖,我第一次知道你本该叫做卡喵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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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斯塔尔……”拉里咕哝道,他刚才从那个危险的红袍术士那儿获得了一件情报,但他不确定它是否是真实的,但他更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他有一个情人,是格瑞第的牧师,他去找了她,却被拒之门外——是的,今天格瑞第的神殿与圣所不接受任何拜访与祭献,这种情况一般都在格瑞第降临王都的时候发生,因为牧师们需要时刻倾听着格瑞第有无旨意需要她们去执行,那么说,这个情报很有可能是真实的。

    “我应该付出多少呢?”拉里说,他当然知道那位现在最需要什么,但他不能给,至少在米特寇特死去之前不能。

    他打了一个响指,一个仆从飞快地来到他的面前,跪在地上等候他的命令。

    把那些可爱的毛茸茸们送去吧。他做了决定,宴会上似乎它们还是蛮讨人喜欢的,而且他为此也花费了很大一笔,这种奢侈而又无用的礼物应该相当符合他现在这个主人的心意。(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九章 慷慨

    红龙缓慢地走下了她的王座,异界的灵魂可知道之前他们听到的声音是从什么地方而来的了——红龙的爪子在坚硬的黑曜石地面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黑曜石是种很脆的宝石,同时又很坚硬,在格瑞纳达尚未成为红龙的领地时,缺少黑铁与黄铜的人们就是用敲出利刃的黑曜石来做刀剑和箭头的,但它们在红龙的爪子下就像是腐朽易碎的木头——随着格瑞第的接近,她身上的气息也变得愈发浓重,与她的儿女不同,这种气息并不会导致他人的不快,它嗅起来就像是燃烧的麝香,又或是锈蚀的钢铁,冰冷,粗糙中带着一种奇妙的,被压抑着却又无时不刻都在勃发的诱惑。

    红龙身上最大的鳞甲就像是一面可以缚在小臂上的尖头盾,她移动的时候一片叠着一片的鳞片就像黄昏时分的海面那样泛着赤红色的涟漪,异界的灵魂注视着它们,它们不像是生物的一部分,倒像是侏儒之神或是矮人之神的得意之作,每一个细微的地方都是那样的完美,没有一丝紊乱与缺憾,收拢与展开都带着可以让人为之恍惚不已的韵律感,当然,毋庸置疑的,它们是那样的强大与坚硬,边缘锐利,在格瑞第移动的时候,它们微微张开,就像刀剑的利刃那样反射着厅堂中的光亮。

    格瑞第轻轻地将自己巨大的头颅靠在黑发施法者单薄的身躯上,她的金色眼睛如同一个狭小的湖泊,倒映着黄金的闪光,黑色的菱形瞳孔就像是湖中的漩涡,它旋转着,孕育着难以计数的阴谋与残忍,而红龙无法完全密闭的上下颚之间露出了它的利齿——每条巨龙都有着三排以上的利齿,整齐有序地排列在它们的口中,就像是一座精金打造的碾磨机械,即便是岩石和精钢,落入其中也会在一两次咀嚼后变成无用的碎片,被它们吞入腹中——别担心巨龙会因此消化不良,邪恶的巨龙(尤其是红龙)在知道自己快要死去的时候,如果有时间和力量,它们会咬碎和吞掉自己所有的珍藏,既不留给同族也不留给人类,黄金、宝石以及其他珍贵的东西都只会在巨龙强力的胃酸中化作一团又一团泛着恶臭的残渣。

    有些巨龙,甚至会吃掉自己的龙蛋或是还未能离开巢穴的幼龙。

    黑发的施法者让一些人失望,又让一些人为之喜悦地站立着,没有后退,也没有蜷缩,体型庞大的红龙微微抬起头,投下的阴影顿时将克瑞玛尔这个人完全地笼罩住了,异界的灵魂不禁蹙起眉头——在格瑞第出现的时候他就有轻微的不适感,这种感觉很难形容,一定要表述一下的话,那么它很像是另一个位面盛夏的黄昏时分,暴雨滂沱而至之前的那一刻——在格瑞第走下来的时候,这种感觉变得强烈起来,就像是身体被什么紧紧地束缚着,需要竭力挣扎才能顺畅的呼吸,而现在,他觉得覆盖在他身上的阴影就像是有实质的,不但有实质,还有如同泥沼般的重量,他的呼吸停止了一瞬,之后变得紧绷与急促起来。

    “让我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地步。”红龙说,她也有着那么一点点的惊讶。格瑞第当然不仅仅记得她赐予这个孩子的名字,她还曾经是一个严厉与苛刻的导师,是的,在术士塔与那位迄今为止她也无法探寻到名字和踪迹的导师还未知晓克瑞玛尔的存在时,这个悖逆的象征就在她的指引下向魔法和力量伸出了他细小而又坚定的手指——他曾经是那样的孱弱,又是那样的无能,就连血脉最稀薄的旁系,那些只能成为龙裔的仆役与士兵的蠢材也能任意地戏弄和伤害这个身份尊贵,却毫无力量与权柄的幼儿——但格瑞第并不像其他人所认为的那样顽固地排斥他身体中的另一半血脉,虽然她确实不喜欢精灵,或者说只喜欢他们被装在盘子里送上来,但这只年老的红龙毕竟有着一片曾经属于一个强力神祗的碎片,她的思想要比任何一只红龙都要来的广阔与长远。

    这个孩子在幼年的时候,确实太……糟糕了,就连曾经对于他心存期望的新王也在一次次的失望后终告放弃,但格瑞第不,她在这个孩子身上找到了格外的乐趣,这种乐趣甚至让她愿意屈尊看顾一下那时就连直立行走也不能的幼小后裔——虽然她相信她的后裔希望她从来没对他产生过兴趣,也不太愿意接受这样的看顾,但我们有时应该放弃追索事情的过程,直接看结果,格瑞第乐观地向,看,现在不是很好嘛,她的后裔中还是第一次出现了法师与术士在一个人身上共存的情况。格瑞第希望这不是一个特例,如果可能,她倒愿意尝试一下,她有着无数血脉浓厚的后裔,但他们要么就是术士,若是想要成为法师,那么他们必须在还未被获准成为一个术士前改变职业特性,一个术士转为法师,或是一个法师转为术士几乎就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虽然说,她的这个后裔身上,还有着许多秘密,不过格瑞第相信,她总能得到答案的,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异界的灵魂听到了一声咆哮,格瑞第在他身边毫无预警,无声无息地张开了双翼——一股庞然的力量从她身上瞬间爆发出来,他的身体内部猛烈地翻滚着,内脏就像是被绞碎了一样的剧痛不已,他一下子跪伏在冰冷的地面上,血从他的嘴里溢出,异界的灵魂再也无法顾及其他,他所能做的事情就是用双手按住它,一边努力地将血液往下吞,他可还记得他的血液从外观到性质都与普通的血液不同——但还是有血从指缝中溢出,星星点点地消散在空中。值得庆幸的是他现在可以说是被格瑞第的身躯包拢在内,红龙与龙裔的视线无法穿透鳞甲和血肉看到里面的情况,而且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看到那些俊美的人形红龙与龙裔都已经恭谨地跪了下去。

    他同样放下了双膝,可以说是整个身体紧贴着地面,红龙的利爪与鳞甲就在他的眼前晃动,异界的灵魂闭上了眼睛——也许只是几个呼吸之后,又或是几个昼夜之后,一切终于停止了。

    龙裔之中,凯尔门与凯尔丝的神情都不怎么好,或者说,比首当其冲的克瑞玛尔还要差,他们是在侍从的帮助下才能站起来,而黑发的施法者却在格瑞第收敛起龙威后就慢慢地自己挺直了身体,格瑞第看了她女儿的孩子一眼,伸出一侧的膜翼,将它搭在克瑞玛尔的肩膀上,红龙的体温可能比还未熄灭的火炭还要灼热,热量从克瑞玛尔的肩膀传来,带来尖锐的痛苦,皮肤可能已经被灼伤了,但就看凯尔门和凯尔丝的眼神——充分诠释了羡慕嫉妒恨的那种,异界的灵魂就觉得就算是变成碳烤鸡翅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我很高兴你能够回到我身边。”格瑞第说,她的声音不再那么宏亮而浑厚,相反的,她的声音可能是异界的灵魂在这个位面所听到过的最为美妙的声音——如果说有谁可以相匹敌,那么大概只有银冠密林的精灵王英格威了——格瑞第从巨龙形态化为人类形态的时候没有一丝多余的波动,也没有光和风,异界的灵魂只觉得肩膀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了,转身看过去的时候,他的身边就只有一个美艳而威严的女性,你不能说她是年轻或是年老的,也无法具体地描写她的外貌,见到她的时候你只会无法控制地敬仰她,畏惧她,为她付出所有。她将一只手臂放在克瑞玛尔身上:“克瑞玛尔,”她的视线掠过每个人,“我的孩子,从今天起,他有着与米特寇特、凯尔门、凯尔丝相等的地位和权力,以及作为我的直系应有的俸给。”

    红龙们交换着眼神,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而新王的妻子,格瑞第的女儿,凯尔门与凯尔丝的母亲则厌烦地转过头去,新王与米特寇特面露欣慰与欢喜之色,就连凯尔门与凯尔丝,在短暂的惊愕与愤怒之后,也换上了一个僵硬但不失礼节的假面具——他们只是不愿意违逆格瑞第的旨意,对克瑞玛尔,他们的厌恶和憎恨只怕要更重一层了。

    而格瑞纳达的“新王”,似乎还觉得这个场面不够热闹,在格瑞第回到王座后,他立刻上前一步,“尊敬的母亲,”他说,一边深深地鞠躬:“有件事情我需要得到您的同意。”

    “什么事情?”格瑞第问:“我的珍宝,”她温和地说:“你想要什么?是为了克瑞玛尔吗?说吧,他也是我的后裔,他需要什么?是卷轴,还是魔杖,法杖,又或是魔法长袍?我这里还有曾经属于巨龙们的冠冕与指环,如果说次元用具,法术书我这里也还有很多,他尽可以随心所欲地挑选。”

    “但那是您的,”新王说,像是根本没注意到格瑞第在说话时,就连年轻的红龙们也露出了贪婪与嫉恨的神色:“您知道,对这个孩子,”他满怀愧疚地看了克瑞玛尔一眼,“我是有所亏欠的——相比起我其他的孩子,他所能得到的太少了,太少了,少得我每次看到他的时候都会觉得心痛不已——所以……”他又鞠了一躬,而格瑞第只是颇感兴趣地微笑着,她也很想知道新王要做什么,而新王停顿了一下,就叫了他另一个孩子的名字:“米特寇特。”

    米特寇特马上走出行列,他向格瑞第屈下膝盖,格瑞第漫不经心地抬了抬手,让他站起来,“怎么,”格瑞第问:“难道你说的事情与米特寇特有关吗?”

    “紧密相关,”新王说:“我曾经将我的军队交给米特寇特,因为他是我喜爱的孩子,但现在,我必须补偿我的另一个孩子,以减少我心中的歉疚,所以……”

    凯尔门睁大了眼睛。

    “我决定,”新王说:“您所赐予我的,而我又交付在米特寇特手中的‘龙牙’,从此时起,就归于克瑞玛尔所有,他将是‘龙爪’的首领,是您的后裔,您的将领,您的刀剑……我相信,他的表现,能够比米特寇特,或者其他人更能够令您为止骄傲……”

    碰!

    这个声音可真是够响亮的,年轻的红龙和龙裔看过去,只能看到队列末尾的凯尔门正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来,而凯尔丝正气恼地咬着嘴唇,刚才就是她踢了她的兄弟一脚,免得他……嗯,做出让格瑞第不快的事情。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九章 慷慨

    不小心手快多发了一章,明天上午更换新章哈……

    红龙缓慢地走下了她的王座,异界的灵魂可知道之前他们听到的声音是从什么地方而来的了——红龙的爪子在坚硬的黑曜石地面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黑曜石是种很脆的宝石,同时又很坚硬,在格瑞纳达尚未成为红龙的领地时,缺少黑铁与黄铜的人们就是用敲出利刃的黑曜石来做刀剑和箭头的,但它们在红龙的爪子下就像是腐朽易碎的木头——随着格瑞第的接近,她身上的气息也变得愈发浓重,与她的儿女不同,这种气息并不会导致他人的不快,它嗅起来就像是燃烧的麝香,又或是锈蚀的钢铁,冰冷,粗糙中带着一种奇妙的,被压抑着却又无时不刻都在勃发的诱惑。

    红龙身上最大的鳞甲就像是一面可以缚在小臂上的尖头盾,她移动的时候一片叠着一片的鳞片就像黄昏时分的海面那样泛着赤红色的涟漪,异界的灵魂注视着它们,它们不像是生物的一部分,倒像是侏儒之神或是矮人之神的得意之作,每一个细微的地方都是那样的完美,没有一丝紊乱与缺憾,收拢与展开都带着可以让人为之恍惚不已的韵律感,当然,毋庸置疑的,它们是那样的强大与坚硬,边缘锐利,在格瑞第移动的时候,它们微微张开,就像刀剑的利刃那样反射着厅堂中的光亮。

    格瑞第轻轻地将自己巨大的头颅靠在黑发施法者单薄的身躯上,她的金色眼睛如同一个狭小的湖泊,倒映着黄金的闪光,黑色的菱形瞳孔就像是湖中的漩涡,它旋转着,孕育着难以计数的阴谋与残忍,而红龙无法完全密闭的上下颚之间露出了它的利齿——每条巨龙都有着三排以上的利齿,整齐有序地排列在它们的口中,就像是一座精金打造的碾磨机械,即便是岩石和精钢,落入其中也会在一两次咀嚼后变成无用的碎片,被它们吞入腹中——别担心巨龙会因此消化不良,邪恶的巨龙(尤其是红龙)在知道自己快要死去的时候,如果有时间和力量,它们会咬碎和吞掉自己所有的珍藏,既不留给同族也不留给人类,黄金、宝石以及其他珍贵的东西都只会在巨龙强力的胃酸中化作一团又一团泛着恶臭的残渣。

    有些巨龙,甚至会吃掉自己的龙蛋或是还未能离开巢穴的幼龙。

    黑发的施法者让一些人失望,又让一些人为之喜悦地站立着,没有后退,也没有蜷缩,体型庞大的红龙微微抬起头,投下的阴影顿时将克瑞玛尔这个人完全地笼罩住了,异界的灵魂不禁蹙起眉头——在格瑞第出现的时候他就有轻微的不适感,这种感觉很难形容,一定要表述一下的话,那么它很像是另一个位面盛夏的黄昏时分,暴雨滂沱而至之前的那一刻——在格瑞第走下来的时候,这种感觉变得强烈起来,就像是身体被什么紧紧地束缚着,需要竭力挣扎才能顺畅的呼吸,而现在,他觉得覆盖在他身上的阴影就像是有实质的,不但有实质,还有如同泥沼般的重量,他的呼吸停止了一瞬,之后变得紧绷与急促起来。

    “让我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地步。”红龙说,她也有着那么一点点的惊讶。格瑞第当然不仅仅记得她赐予这个孩子的名字,她还曾经是一个严厉与苛刻的导师,是的,在术士塔与那位迄今为止她也无法探寻到名字和踪迹的导师还未知晓克瑞玛尔的存在时,这个悖逆的象征就在她的指引下向魔法和力量伸出了他细小而又坚定的手指——他曾经是那样的孱弱,又是那样的无能,就连血脉最稀薄的旁系,那些只能成为龙裔的仆役与士兵的蠢材也能任意地戏弄和伤害这个身份尊贵,却毫无力量与权柄的幼儿——但格瑞第并不像其他人所认为的那样顽固地排斥他身体中的另一半血脉,虽然她确实不喜欢精灵,或者说只喜欢他们被装在盘子里送上来,但这只年老的红龙毕竟有着一片曾经属于一个强力神祗的碎片,她的思想要比任何一只红龙都要来的广阔与长远。

    这个孩子在幼年的时候,确实太……糟糕了,就连曾经对于他心存期望的新王也在一次次的失望后终告放弃,但格瑞第不,她在这个孩子身上找到了格外的乐趣,这种乐趣甚至让她愿意屈尊看顾一下那时就连直立行走也不能的幼小后裔——虽然她相信她的后裔希望她从来没对他产生过兴趣,也不太愿意接受这样的看顾,但我们有时应该放弃追索事情的过程,直接看结果,格瑞第乐观地向,看,现在不是很好嘛,她的后裔中还是第一次出现了法师与术士在一个人身上共存的情况。格瑞第希望这不是一个特例,如果可能,她倒愿意尝试一下,她有着无数血脉浓厚的后裔,但他们要么就是术士,若是想要成为法师,那么他们必须在还未被获准成为一个术士前改变职业特性,一个术士转为法师,或是一个法师转为术士几乎就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虽然说,她的这个后裔身上,还有着许多秘密,不过格瑞第相信,她总能得到答案的,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异界的灵魂听到了一声咆哮,格瑞第在他身边毫无预警,无声无息地张开了双翼——一股庞然的力量从她身上瞬间爆发出来,他的身体内部猛烈地翻滚着,内脏就像是被绞碎了一样的剧痛不已,他一下子跪伏在冰冷的地面上,血从他的嘴里溢出,异界的灵魂再也无法顾及其他,他所能做的事情就是用双手按住它,一边努力地将血液往下吞,他可还记得他的血液从外观到性质都与普通的血液不同——但还是有血从指缝中溢出,星星点点地消散在空中。值得庆幸的是他现在可以说是被格瑞第的身躯包拢在内,红龙与龙裔的视线无法穿透鳞甲和血肉看到里面的情况,而且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看到那些俊美的人形红龙与龙裔都已经恭谨地跪了下去。

    他同样放下了双膝,可以说是整个身体紧贴着地面,红龙的利爪与鳞甲就在他的眼前晃动,异界的灵魂闭上了眼睛——也许只是几个呼吸之后,又或是几个昼夜之后,一切终于停止了。

    龙裔之中,凯尔门与凯尔丝的神情都不怎么好,或者说,比首当其冲的克瑞玛尔还要差,他们是在侍从的帮助下才能站起来,而黑发的施法者却在格瑞第收敛起龙威后就慢慢地自己挺直了身体,格瑞第看了她女儿的孩子一眼,伸出一侧的膜翼,将它搭在克瑞玛尔的肩膀上,红龙的体温可能比还未熄灭的火炭还要灼热,热量从克瑞玛尔的肩膀传来,带来尖锐的痛苦,皮肤可能已经被灼伤了,但就看凯尔门和凯尔丝的眼神——充分诠释了羡慕嫉妒恨的那种,异界的灵魂就觉得就算是变成碳烤鸡翅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我很高兴你能够回到我身边。”格瑞第说,她的声音不再那么宏亮而浑厚,相反的,她的声音可能是异界的灵魂在这个位面所听到过的最为美妙的声音——如果说有谁可以相匹敌,那么大概只有银冠密林的精灵王英格威了——格瑞第从巨龙形态化为人类形态的时候没有一丝多余的波动,也没有光和风,异界的灵魂只觉得肩膀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了,转身看过去的时候,他的身边就只有一个美艳而威严的女性,你不能说她是年轻或是年老的,也无法具体地描写她的外貌,见到她的时候你只会无法控制地敬仰她,畏惧她,为她付出所有。她将一只手臂放在克瑞玛尔身上:“克瑞玛尔,”她的视线掠过每个人,“我的孩子,从今天起,他有着与米特寇特、凯尔门、凯尔丝相等的地位和权力,以及作为我的直系应有的俸给。”

    红龙们交换着眼神,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而新王的妻子,格瑞第的女儿,凯尔门与凯尔丝的母亲则厌烦地转过头去,新王与米特寇特面露欣慰与欢喜之色,就连凯尔门与凯尔丝,在短暂的惊愕与愤怒之后,也换上了一个僵硬但不失礼节的假面具——他们只是不愿意违逆格瑞第的旨意,对克瑞玛尔,他们的厌恶和憎恨只怕要更重一层了。

    而格瑞纳达的“新王”,似乎还觉得这个场面不够热闹,在格瑞第回到王座后,他立刻上前一步,“尊敬的母亲,”他说,一边深深地鞠躬:“有件事情我需要得到您的同意。”

    “什么事情?”格瑞第问:“我的珍宝,”她温和地说:“你想要什么?是为了克瑞玛尔吗?说吧,他也是我的后裔,他需要什么?是卷轴,还是魔杖,法杖,又或是魔法长袍?我这里还有曾经属于巨龙们的冠冕与指环,如果说次元用具,法术书我这里也还有很多,他尽可以随心所欲地挑选。”

    “但那是您的,”新王说,像是根本没注意到格瑞第在说话时,就连年轻的红龙们也露出了贪婪与嫉恨的神色:“您知道,对这个孩子,”他满怀愧疚地看了克瑞玛尔一眼,“我是有所亏欠的——相比起我其他的孩子,他所能得到的太少了,太少了,少得我每次看到他的时候都会觉得心痛不已——所以……”他又鞠了一躬,而格瑞第只是颇感兴趣地微笑着,她也很想知道新王要做什么,而新王停顿了一下,就叫了他另一个孩子的名字:“米特寇特。”

    米特寇特马上走出行列,他向格瑞第屈下膝盖,格瑞第漫不经心地抬了抬手,让他站起来,“怎么,”格瑞第问:“难道你说的事情与米特寇特有关吗?”

    “紧密相关,”新王说:“我曾经将我的军队交给米特寇特,因为他是我喜爱的孩子,但现在,我必须补偿我的另一个孩子,以减少我心中的歉疚,所以……”

    凯尔门睁大了眼睛。

    “我决定,”新王说:“您所赐予我的,而我又交付在米特寇特手中的‘龙牙’,从此时起,就归于克瑞玛尔所有,他将是‘龙爪’的首领,是您的后裔,您的将领,您的刀剑……我相信,他的表现,能够比米特寇特,或者其他人更能够令您为止骄傲……”

    碰!

    这个声音可真是够响亮的,年轻的红龙和龙裔看过去,只能看到队列末尾的凯尔门正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来,而凯尔丝正气恼地咬着嘴唇,刚才就是她踢了她的兄弟一脚,免得他……嗯,做出让格瑞第不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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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一章 鹰首

    最后凯瑞本还是没能找到克瑞玛尔,他没有时间了,辛格精灵们几乎都已经回到了银冠密林。没有回来的,有些可以确定已经回归到生命之神安格瑞斯的膝下,有些则是被囚禁和出了意外——这些精灵之王英格威也已经派遣出了精悍的精灵侍从们予以帮助和解救,他的父亲和王都需要他。凯瑞本是最后一个踏入迷锁的,精灵们在灰岭的边缘等待着他,还有水獭白脸儿,他们都以为水獭是去迎接凯瑞本的,但凯瑞本知道不是。

    很难有人知道密林之王英格威将自己所有的力量施放出来会是什么样子——迷锁是无形的,但精灵们能够听见细小的齿轮相互咬住转动时的嘎达声,也能够听见沉重的钢索绷紧到极致时发出的咯咯声,还有簧片被钥匙推开,落入沟槽式发出的滴答声……整个密林都在法术的笼罩之下,每一个精灵,以及半精灵,每一只动物,每一片叶子,每一滴水和每一缕风,都无法逃脱它的注视和审问,相比起即便知道会有这种情况出现,但还是会变得僵硬与惊恐的半精灵,精灵们就像是在迎接晨曦与星光那样怡然自得,他们容许这个力量穿过身体与思想,完全不在意在它面前暴露自己——他们是那样地崇敬,并且信任密林之王英格威,并且肯定他也同样相信着他们,没有怀疑,也没有犹豫。

    力量的飓风很快地过去了,没有遭到一丝阻碍,当然也不会因此产生紊乱与错误,迷锁的每一个节点都被推向了正确的方向,并且落入应在的轨道,如果这里有着一个人类的法师,一定会因此而感动到流泪。

    克瑞玛尔曾经和游侠说过一个很小的故事——有关于忠诚与信任的那种。黑发的施法者说:“什么样的友情是最真挚的?那就是你从背后刺了我一刀,我也认为那只是因为你不小心跌倒了。”现在想起来,它是多么地讽刺哪,凯瑞本一直以为,在他们并肩而行的道路上,首先走开的会是克瑞玛尔,但没想到,先转身背对着朋友的,是自己。

    佩兰特看得出凯瑞本心事重重,但他在不知道他和克瑞玛尔之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但他即便在精灵中,也能说是一个长者,迫不及待的对自己并不了解的事情妄加评论或是建议都是极其不明智的。

    凯瑞本对佩兰特点了点头,抱着水獭走入了密林,有关于半精灵们是否可以被留在灰岭精灵们也是经过一番商讨的——凯瑞本走过一个精灵,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年幼的半精灵,可能只有十岁——后者正在沉睡,可能要沉睡上好几年,从迷锁完全落下到迷锁再一次被打开,他们将会被密林看护与监管。

    水獭从凯瑞本的双臂之间爬到他的肩膀上,把那只有着三个层次的肥硕下巴放在精灵的外衣上,它在往后看,看着精灵法师们在佩兰特的命令下提起星光河中的飞翼船,风帆被拆下,桅杆放倒,藤蔓从船身下钻出,将它们吊上半空,槭树们立刻用自己浓密的叶片将它们遮蔽得不留一丝痕迹,人类即能够经过此地也很难发现这里还隐藏着不下十二艘三桅船。

    白脸儿从来就要比其他的水獭更聪明,它,它的妻子,它的孩子,还有它见过的蠢货同类(它们都被白脸儿咬跑了),都很难理解人类与精灵的行为,但白脸儿就知道很多,就像是现在,被提起的飞翼船不会再带来那个人了,它的视线随着凯瑞本的步伐不住地一上一下,摇晃个不停,它没有交换,也没有挣扎,但凯瑞本知道它很难过。

    “我给你烤点小鱼干怎么样,白脸儿……就像他烤过的那种……”精灵游侠说,当然,他没去等待水獭的首肯,克瑞玛尔是从灰岭河水积存的洞窟里抓到那些小鱼的,但凯瑞本知道这些小鱼来自于密林深处,它们群聚在落下的银冠木花下面,争先恐后地啄取花朵深处的****,所以它们的身体里没有一般鱼类的腥臭,因为以花蜜与浮游生物为食物的关系,它们的肠胃也不是那么发达,仔细看半透明的白色叶片般的身体里只有一条灰绿色的粗线,这条线可以直接从尾部拔掉。

    凯瑞本看过,也吃过克瑞玛尔烤的小鱼,他知道该怎么做——一块辉石的石板而不是粉末,然后直接把清洗过的小鱼放在上面,吸收了水分的辉石会猛烈地发热,热量吸走鱼身上的水分,让石板变得更热,但在小鱼的水分差不多被烤干的时候,它体内被催发出来的油脂就会发出滋滋声和浓郁的香气,给水獭的他不会放盐和雪蜜,因为克瑞玛尔说过狗和猫吃了盐或是甜的东西会秃顶,他不知道水獭是不是也会,但最好还是不要了,白脸儿有个美满的家庭,如果只是因为吃多了加盐的小鱼就悲催的婚变了那也实在是太过可笑了。

    但白脸儿一动也不动,凯瑞本尝了一根。

    “抱歉,”游侠疲惫地说:“好像是不太好吃。”

    太苦了。

    ——————————————————————————————————————————————————

    今天对格里芬来说,可能算作诸事不宜。

    首先,它的早餐里居然混了一块蛇人的肉,它说过它不喜欢蛇人的肉,那太阴冷了会让它肚子疼,为了这个它吃了那个给它准备食物的仆人算是补偿;而在它出去遛弯儿,当然你也可以把它叫做巡逻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落单的女面翔狮兽。嗯,在这里,或许我们需要略微解释一下——鹰首狮身兽事实上是翔狮兽这个大族群中的一支,而且是非常古怪的一支,具体点来说,除了它们与大多不是中立就是良善的同族不同,不但混乱而且异常邪恶之外,还有的就是,它们的族群中全都是雄性,没有雌性,如果它们想要蛋,就只有追着女面翔狮兽求她屈尊应允自己的追求。

    问题是,女面翔狮兽是种善良而又优雅的生物,对粗鲁而又暴躁的鹰首狮身兽从来就不假辞色,所以鹰首狮身兽的追求到了最后几乎就是一场羽毛乱飞的大战,虽然鹰首狮身兽经常能够成功——这次格里芬遇到的就是一只落单了的女面翔狮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和放在盘子上端上来的恐爪龙腿没什么区别,但.是!你能想象得到吗?那只女面翔狮兽在看到它的第一眼起,没有惊惶失色,也没有急着逃走,它居然——笑了,发自于内心的笑了。

    格里芬承认自己忘记了那只还没能完全从青紫中摆脱出来的眼睛,还有光秃秃的就像是块剥皮鸡肉的胸膛,但它难道就没有看到它的獠牙吗,还有那对强壮的翅膀,漂亮又厚实的爪子?格里芬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笑的,关键的是,它竟然也被对方诡异的应对态度吓了一跳,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扑上去抓住它——结果女面翔狮兽很聪明地一边大笑着一边逃走了,最悲惨的是,这个场景还被一小群羊首狮身兽看到了,这些喜欢亮晶晶的金币与宝石的家伙被雇佣来作为龙牙的替补坐骑,力量要逊色于鹰首狮身兽,但不是很多,所以格里芬愤怒地扑上去之后,虽然确实让那几个蠢货得到了应有的教训,但自己还是受了点伤——主要是之前扭伤的翅膀又歪了。

    中午的时候格里芬吃了一只公牛来安慰自己受伤的心,但没想到的是,它居然又在它的主人,格瑞纳达王的长子,皇子米特寇特那儿听来了一个噩耗——它的主人居然不再是龙牙的统帅了,这个位置现在属于另一个人——就是那个曾经在城外不是凭借魔法的力量,而是凭借着一身比兽人还要可怕的力气,把它恶狠狠地揍了一顿的黑发混球。

    好吧,这个它可以放宽标准,毕竟那家伙也是一个龙裔,但他是个生人,在之前的一百年里,格瑞纳达里从未出现过他的气味,格里芬可以确保这一点——他对格瑞纳达的认知大概都是从书本上,又或是吟游诗人的歌谣中得来的,而就这么一个人,却要成为整个龙牙的主人?如果格里芬是另一位位面的居民,它一定会大叫“wtf”?!不过现在也差不多,它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身上的皮毛与翅膀上的羽毛都突然炸了起来,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毛茸茸的刺球。

    “那么,”格里芬不那么高兴地说:“我的主人,那么我该怎么办呢?您不再是龙牙的统帅了,但我仍然是我这个族群中的首领。”

    “你可以成为他的坐骑,”米特寇特说:“他也击倒过你,。”

    “但我不喜欢他。”格里芬说,它满怀期待地看向自己的主人,也许是曾经的,希望他说,“我也是。”然后他们就能合起伙来把那个龙裔干掉了。但米特寇特只是微笑:“我大概需要尽快去寻找另一只鹰首狮身兽了,”他开玩笑般地说:“或者你愿意为我推荐一个?”

    格里芬的回答是一堆粪便——是的,格里芬宝宝不想和你说话,格里芬宝宝向你投掷了一堆它刚泻下的粪便。格里芬喜欢米特寇特,他坏得就像是一个内心腐烂的甜瓜,而那个人,如果他真是个邪恶的家伙,那么他在掀翻格里芬的时候就应该拧断它的脖子,最起码也应该挖下它的一只眼睛——或者他是在顾忌米特寇特,但格里芬有着比一般鹰首狮身兽更准确的预感——他实在不像是和他们一个阵营的。

    米特寇特离开后,格里芬飞到沙漠里去痛而快乐地洗了一个澡,但回来的时候,它就看到了两个在它的讨厌名单上位居前列的两个人,米特寇特,还有那个黑发的施法者,名字似乎是克瑞玛尔的那个,格里芬怎么听怎么觉得他的名字像是龙语中的冷,还有小的,两种都是格里芬最厌恶的。

    米特寇特是让克瑞玛尔来见见他的坐骑,也让他的坐骑见见他,龙牙可以说是一个空中部队,时常与红龙一同飞翔在云层之上,对敌人造成致命的威吓与创伤——鹰首狮身兽与骑士之间的关系相当密切,用一个女性术士的话来说,就是她作为一个龙牙骑士的情人和坐骑睡在一起的时间比和她睡在一起的时间还要多——虽然也有发疯的鹰首狮身兽将自己的骑士从高空中抛下来,但更多的鹰首狮身兽都愿意和自己的骑士一起去享受火焰、鲜血和尖叫,以及无处不在的死亡。

    不过让米特寇特没有想到的是,他亲爱的小弟弟竟然拒绝了他的提议。

    “你是想要自己去……捕捉……一只鹰首狮身兽吗?”米特寇特一边拼命地抓住格里芬的翅膀,免得它扑在克瑞玛尔身上把他撕成碎片,一边吃力地说道:“但……吁……吁……好了,请安静,请安静,格里芬,克瑞玛尔并不了解你们。”他转向克瑞玛尔:“我可以理解你想法,克瑞玛尔。”他说:“但是,格里芬是它们族群中的首领,它是最强的——只有它能够成为龙爪统帅的坐骑,你不能选择一个弱于格里芬的鹰首狮身兽做你的坐骑,不然它们会暴动!你不会想要知道一群鹰首狮身兽暴动起来会是个什么样子的!”

    “难道这里就没有其他的鹰首狮身兽了吗?”异界的灵魂问。

    “龙爪从一开始就已经选择了最强的。”米特寇特说。

    黑发的施法者看了格里芬一眼,它看上去仍然处于暴怒之中,但在米特寇特的抚摸下,它那块秃掉的地方已经不再起伏的那么厉害了。

    “也许吧,”异界的灵魂说,“但我觉得我至少应该有一只鬃毛齐全的坐骑。”

    ……之后的事情米特寇特真不想去回忆。(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二章 任务

    尼克斯看到克瑞玛尔的时候,她的表情真是一言难尽。

    她在红龙格瑞第身边已经有很多年了,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这么不修边幅的龙裔——她仔细地回忆了一下之前有见到过的克瑞玛尔,那时候这个身份特殊的龙裔已经是术士塔中的一个术士了,他的衣着和神态似乎与其他人并不太大不同,但那黑如噩梦的发色与双眼仍然可以让人轻而易举地把他从术士的群落中挑拣出来,就尼克斯来说,他就像是火光下的一片阴影,淡薄而又危险。

    但那个时候,他的外表对格瑞纳达人来说仍然是合格的,哪怕他没有龙裔们的赤红发色,没有金色或是琥珀色的眼睛,但五官的形状、面部轮廓以及颀长而又矫健的身躯仍然深受女性以及部分男性喜爱,精灵与红龙这两种除了杀戮之外原本不应有任何交集的种族在面容上的优势几乎全都被他继承了。而且相比起其他龙裔的象牙白色皮肤,克瑞玛尔的肤色要更多地倾向于有着金属质感的锌白,这种颜色在外界或许会被认为缺乏生命力,但在格瑞纳达,所有与金属能够相关联的颜色都是受欢迎的,尼克斯知道,有些时候术士们在酒馆、浴室或是娼妓那里,不能够直接说出克瑞玛尔的名字时,他们将他称之为秘银术士,这几乎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了。

    而克瑞玛尔在“离开”格瑞纳达之前,他的床榻上从未缺少过女性,一些年长(只是以年龄而言)的女性术士对他十分地慷慨,无论是法术书、施法技巧还是魔法用具,黑发的龙裔从无匮乏之忧。这也是为什么他的导师虽然是个喜好迎奉谄媚的小人,却还是没能给他带来真正意义上的麻烦的原因。尼克斯甚至听闻过他的导师曾经强迫克瑞玛尔去召唤一个恶魔——在他还未有控制高等级恶魔的力量时。他以为克瑞玛尔会被那个亟不可待冲出法阵的恶魔撕碎——若是应召唤而来的不是一个女性魅魔,也许那次他真的能成功。很可惜,从召唤法阵中走出的既不是夸塞魔也不是弗洛魔,而是生长着弯曲的双角,踏着羊蹄,面容妖艳身材饱满的魅魔,而且她对克瑞玛尔极其满意……是的,极其满意。

    尼克斯对没能亲眼见到那个场景有着那么一点小小的遗憾,她不喜欢克瑞玛尔,但更不喜欢他的那位导师,后来那位不太称职的导师如同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那样浑身青紫地死在他的房间里,在追查他的死亡原因时,他的灵魂也没能应召唤前来,尼克斯猜那只臃肿的灵魂大概早就变成魅魔口中的一块肥油了——魅魔们对于她们青睐的术士总是格外慷慨,另外尼克斯一点也不怀疑那个狡猾的黑发术士在其中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至于现在——有那么一个瞬间,尼克斯真想把那个魅魔召唤出来,她也许会尖叫着把这个喜爱过的年轻龙裔撕碎——她必须要说,她也很愿意这么做。

    “或许确实是我弄错了,”克瑞玛尔的侍从首领说:“但您今天不是和米特寇特殿下一起去视察龙牙了吗?为什么您像是去赴了一场地精的狂欢宴会?”

    异界的灵魂不知道地精的狂欢宴会是什么,但他很快得到了答案。

    ——地精们会搜集各种动物,包括他们自己的粪便,加以发酵后在狂欢宴会上涂抹在彼此的身上,然后在太阳照不到的地方阴干,我想她是在说你身上的气味馥郁浓厚,异常独特,令人难以忘怀。

    ——老天,你醒了!异界的灵魂高兴地低喊道,这几天它可真是受够了……它还是第一次感觉如此孤独,如此寂寞。离开尖颚港,在小雀号上的时候,巫妖也曾经消失过一段时间,但那个时候来自于另一个位面的灵魂并不觉得需要卡着每一秒来过日子。

    ——也许是因为那时候你身边总是环绕着很多蠢货的关系,曾经的不死者说,不过我想就算是他们,也会在这个时候远远地跑开,难道你的鼻子突然被诅咒了吗?闻不到自己身上的气味?它差不多和臭云术有着同样的威力了!

    ——我这就去浴室,异界的灵魂不以为忤地说,但你应该听说过一句话,久入鲍鱼之肆,不闻其臭——而且米特寇特身上比我还要臭点。

    ——发生了什么事情?

    ——米特寇特想要把他的坐骑转给我,可惜的是我们之间的适配度实在是太低了,我和米特寇特被它抛洒了一身的粪便,它还攻击了我们两个。

    ——你施放法术了?别告诉我那是一个火球。

    ——蛤蛤蛤,就是一个火球,然后米特寇特又给它浇了水。

    巫妖久久不语,他倒是见过米特寇特的坐骑,一只邪恶异常的鹰首狮身兽,但从各方面来说,它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其他的飞兽不是会慑于龙威无法跟随就是红龙的死敌,而格里芬是它的族群中最强大的一个——巫妖和它接触不多,但也听说过它骄傲到近似于狂妄,还有,鹰首狮身兽几乎和龙裔一样的喜爱洁净,这样它们的毛发和羽毛才能闪闪发光。他可以想象得到它已经快要气疯了才会像只没法控制****的小鸟那样暴躁地扔出一堆粪便,不过似乎它也没能从这个相当不爱遵照牌路出牌的家伙那儿讨到什么好处。

    幸好无需他督促,异界的灵魂已经跑去浴室清理自己了,高热的温泉水进一步扩散了那种气味。然后,我们必须承认,让一个施法者来做侍从是相当有必要的,他们施放了法术,法术带起的风将那些气味迅速地吹散,侍从的首领又往那只有着十二尺长度的黑铁香船里倾倒了数以磅计的硫磺与香料,等到一切恢复如常,在另一侧,距离这里有着上百尺距离的一个房间里,被迫等待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尼克斯终于见到了龙牙的新主人。

    或许尼克斯是想要试探一下这位陌生龙裔的,但就算那股让她晕眩的气味消失了,她还是无法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作为格瑞第的侍女,她可以若无其事地忍受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痛苦,并视其为一种乐事,但这位龙裔女士也有绝对不能接受的事情——她又不是地精之神的侍女!

    ——所以我只能得到一个卷轴吗?

    ——等她遗忘了今天的事情,我们也许可以得到更多,巫妖敷衍地说,记得我教过你的法术吗,测试它,然后再打开它。

    异界的灵魂当然记得,虽然它是第一次使用,在这之前,他们似乎还没有捡拾到可能会满含恶意的掉落物品——卷轴被打开了,里面只有一个命令,又或说旨意,可以说是给龙牙,也可以说是给龙牙的新主人的——他们将受命去围剿一群流民和蛮族,流民来自于曾经被格瑞纳达毁灭的国家,而蛮族是沙漠中的原住民,他们同样被驱赶和杀死,被贩卖为奴隶,但他们要比沙漠中的虫子还要狡诈敏锐,还驯养了一种凶恶的食蛛兽,他们可以靠着食蛛兽的幼虫,虫卵以及虫蛹,还有它们的蜜存活,也能够在察觉到不对的时候骑着食蛛兽飞快地逃走,所以格瑞纳达的军队始终没能把他们全都清理干净。之后的问题在于,他们因为与格瑞纳达之间的仇恨,还在不断地袭击格瑞纳达的商队,从而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尤其是对龙牙,龙爪,可能还有龙刺的威名而言。

    ——你现在连坐骑也没有,巫妖说,看来我们最先要完成的就是这件事情。

    ——我觉得哪怕到了下辈子格里芬也不会允许我骑在它的背脊上,异界的灵魂轻微地咋舌,他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格里芬已经和另一个位面的乌骨鸡没什么区别了,当然,格里芬要大很多,可以提供一整个婚宴所需的鸡肉,而且乌骨鸡也不会说话和吃人。

    ——不,它会的,巫妖在看过了同居者的记忆后说,它会飞到正在爆发的火山上空,然后把你扔下去。

    异界的灵魂毫无顾忌地在识海中哈哈大笑——那么明天,它看了看空中,魔法星河已经升起,璀璨的群星拥抱着银色的明月,虽然在格瑞纳达,它们的光辉要比在其他地方要微弱和黯淡许多。

    ——你已经找到解决的方法了?

    ——应该没有,异界的灵魂不带一丝羞惭地说,但你醒了——所以,交给你了!亲爱哒,gogogo!

    ——也就是说你之前并没有预备方案?在你必须统领龙牙,一只以鹰首狮身兽为坐骑的军团,而且很快就要出军的时候?巫妖以不可思议的口吻说道。

    ——那么你说呢,你觉得我应该接受米特寇特的坐骑吗?异界的灵魂说,暂且不论那只鹰首狮身兽会不会错误地将我送进敌人法术或是弩箭的打击范围里,据你的了解,龙牙的士兵会接受一个连坐骑都要别人馈赠的统领吗?

    ——那么说我没有产生错觉,巫妖说,你在有些时候会变得格外狡猾。

    ——我可以把这句话当做称赞,异界的灵魂毫不在意地说。你也不会,这可和接受那柄黑铁长剑不一样,而且我并不认为,这个位面也许没有其他怪物可以与红龙相提并论,甚至战胜它们,但如果只是鹰首狮身兽……我唯一担心的就是时间,看,异界的灵魂比了一个手势,用来表示卷轴,我想过我们很有可能被派出去做事,就算不是龙牙的新主人,作为一个术士,那也是有可能的,毕竟格瑞纳达的每个人看上去都很忙碌,但我没想到只间隔了一天不到而已。

    ——我们或许可以不必太过紧迫,巫妖说,军队的整备也是需要时间的——把那个交给米特寇特去做。

    ——他会愿意?

    ——巫妖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既然他已经把黑铁长剑交给了你,无论是什么原因,你都是龙牙的主人,而他只是龙牙的一个士兵,当然,你可以给他一个副手的职位,然后让他去干你不想干的活儿。他当然可以反抗你,驱逐你,格瑞纳达的法律中有那么一条,但他如果这么做……

    ——那么从一开始他就不必在我们面前下跪表示屈服——异界的灵魂接着说道,但我必须要说,那个景象看上去还是颇为赏心悦目的。

    ——你变坏了,巫妖说,但我喜欢。

    异界的灵魂觉得格瑞纳达在某些地方也是蛮可爱的,他甚至不需要去和米特寇特谈话,就像尼克斯无需多说什么那样,他也给了米特寇特一个卷轴,而送去卷轴的侍从回报说,米特寇特,他的长兄已经恭谨地接受了这个指派。

    ——那么我们要到哪儿去找我们的坐骑?

    巫妖没有回答异界的灵魂的话,他突然一伸手,就抓住了一个影子,一个吱吱叫的家伙从他的掌心中冒了出来。

    “一万个请原谅,”阿斯摩代欧斯尖叫道:“伟大的,尊敬的,强大的,俊美的,无所畏惧的……等等,我是为葛兰主人送信的!”

    “葛兰主人?”异界的灵魂回想了一下,它最后一次看到阿斯摩代欧斯是在极北之海,在龙的巢穴里,但它是怎么会成为葛兰的魔宠?葛兰并不是一个施法者,而阿斯摩代欧斯是个小魔鬼,就连不够强大的术士或是法师想要操控它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伟大的……以下省略,葛兰主人,”阿斯摩代欧斯说:“他已经不再是个凡人了,但他是个生性良善的人,他希望知道他的同伴是否安好。”

    “我非常安好,”异界的灵魂满怀疑窦,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葛兰在哪儿?”

    “在亚速尔岛,”小魔鬼说,一边不露痕迹地想要转动一下身体,它不是想要逃走,它还有信息要传递,但这位龙裔大人的手指就差把它捏成一张羊皮纸了:“他让我来告诉您,他仍然记得您的恩情,并时刻想要报答,而且即便是在格瑞纳达,他也有着一些可靠的朋友。”(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三章 旧友

    格瑞纳达的王都对于异界的灵魂是陌生的,但对于巫妖来说,与其说是熟悉,倒不如说是印象深刻。

    他和葛兰的人约定在“红肚子”见面。与很多人想象中的不同,“红肚子”并不是一个供人饱腹的餐馆,而是一个公共浴室,它不在王都之内,而是在第二重与第三重城墙之间,这里驻扎着一小部分的龙爪军团的士兵,主要职责是充作这个混乱之地的眼睛与耳朵,以及爪牙——是的,这里同样有着一个庞大的市集,但这个市集根本无法与王都内的“黑市”相比。拥挤在这里的人无不身份卑微,又或是无法显露自己的身份,在这里,你可以看见地精,可以看见兽人,也可以看见侏儒,有时候连矮人也会在这里露面——格瑞纳达人在这里倾销有瑕疵或是残疾的商品,像是浸了水的丝绸啦,敲破了一个小口的瓷器啦,混杂了太多杂质的铜铁啦,还有因为各种意外,或是自残的奴隶啦……在“黑市”中,一些东西的价格就已经廉宜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而到了这里,它们更是毫无价值可言。有资格出现在“黑市”上的商人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出现在这里的往往是他的仆从,或是下属,而他们手中的货物可能只是盘旋在格瑞纳达上空那个庞然大物牙齿间落下的渣滓,比起赏赐更像是随手抛出的废品——很少有人会去认真地考虑如何将这些东西卖出一个好价钱,他们漫不经心地从皮囊里拉出皱巴巴的织物,又在一块尚算平整的沙地里摆上一些碗碟,奴隶算是这些货物中最无所谓的,他们不但多半身形枯瘦,奄奄一息,神智也因为药物或是折磨总是处于混沌之中,像这样的“东西”就连恶魔也会拒收,像这种黏稠贫瘠的灵魂,根本无法榨出可以作为酬劳的魔法能量,就连食人魔或是兽人看了也要摇头,除非有个地精正准备找几块喂狗的骨头,不然他们根本就没有销路可言。

    但这些“东西”总是出现在这里的集市上,就像是待处理的垃圾,或许我们应该称赞一下王都人的环保意识,他们总觉得所有的东西都应该被利用殆尽——这些无主的奴隶被一堆堆地砌筑在灰尘弥漫的街道旁,等到沙漠的热风将他们吹干,这里的居民会把它们提回去作为燃料——格瑞纳达的森林就像格瑞安达人的良心那样稀少。

    而他们正走在这样的街道上,街道的地面满是沙土,裹挟着沙子的风呈现出一种难看的往来的人们都戴着兜帽,穿着一件有着折叠环领的长袍,折叠的环领可以提起来挂在兜帽两侧的小钩子上,这样人们就不必每走上几百尺就要清理耳朵和鼻孔中的灰尘了,这里距离沙漠更近,但城墙却要低矮得多,沙漠上的风和沙子都能够毫无忌惮地横越过整个街道,有些人为了避开这些讨厌的沙子,甚至会在眼睛外面蒙上一层细纱,当然,这是种愚蠢的行为,细纱挡住了灰尘,也同样挡住了你的视线。

    一个看上去就像是游商的人就这么迎面撞上了一个矮小的家伙,他不可谓不敏捷地抓住了自己的匕首,但这个时候,一柄刀子已经刺入了他的腹部,狠狠地一下,他跌倒了,而袭击者抓住了他的长袍,不,不是为了帮助这个蠢笨的猎物,他只是担心那件长袍会被血迹污染或被刀刃破坏,他捅入刀子的时候还特意挑选了长袍上的开缝。

    他将商人放在墙壁的阴影里,他的手简直就像是一双游鱼那样敏捷迅速,先是拿走了游商的匕首,弩弓,袖箭,之后才是钱囊与一两件可怜的小饰品,那根蜥蜴皮的腰带他也笑纳了,还有那件只是略微染上了点滴血色的长袍,心狠手辣的盗贼看上去心无旁骛,但他的眼尾才扫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他就跳了起来,然后将自己藏在游商的尸体后面。

    但那个阴影并没有丝毫想要关注一下这里的意思,他从盗贼身边走了过去,盗贼动也不敢动,直到他确定对方已经离开这里很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才念了盗贼之神玛斯克的名字,这对盗贼来说是种诅咒,也是种对于自身的安慰——他遇到的是一个施法者,可能就是一个格瑞纳达的术士,他只是一个初入公会的小盗贼,但他能够辨认得出施法者的步伐,无论术士,牧师还是法师,他们在穿着靴子在沙地和沼泽中行走的时候也像是穿着软底鞋在图书馆的大理石地面上轻移缓步。

    有人会将这种步伐与盗贼惯用的潜行步伐混淆,但施法者们移动脚步的时候是后脚掌先落地,盗贼却是前脚掌先落地,这点是完全不同的。

    巫妖知道这个小盗贼会立刻将这个微小的情报传送到公会里,当然,在格瑞纳达,只有一个盗贼公会,也就是“细网”,不过他并不担心露出踪迹,在这个肮脏的地方施法者并不在少数,他们有着各种各样的理由,就像是他。

    不过葛兰能够如此之快地将触须伸入格瑞纳达还是让巫妖有点意外的,他很快就想到了盗贼所有的那块符文碎片上——曾经的不死者深刻地怀疑他还能持有它多久,也许失去这块碎片的时候,葛兰也会失去他的性命。

    这一点他在片刻之后就几乎能够确认了,他以为会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但不,在蒸汽蒸腾的公共浴室里,他看到了葛兰的脸。

    葛兰伸手推开这个匍匐在他身上的一个女性,她也许是个蛇人与人类的混血儿,因为她身上长满了青蓝色的小鳞片,而且她在兴致高昂的时候还吐了吐有一尺左右的分岔舌头。

    “格瑞纳达的术士无论在王都的何处都有着他们的特权,”葛兰拉开蒙着他鼻子以下部分,湿漉漉的亚麻布说,“看来这个传闻是真的。”

    这个浴室被分割成了好几个部分,而葛兰所在的地方,也许是他特意要求的关系,只有他们两个人,但在金币和匕首的双重胁迫之下,仍然坚持葛兰要脱光了才能进入浴室的管理者就像是没看到这个裹着长袍,戴着兜帽的家伙——也许是真的没看到,葛兰有些惋惜自己没有那么做,说真的,即便是使用了魔法,但这种做法仍然充满了粗暴的美感。

    巫妖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他们的脚下只不过五六尺远的地方就是一只方正的大浴池,不比克瑞玛尔浴室中的那只小,但如果仔细看,你会在浑浊的池水中看到灰白色的岩石中间镶嵌着的黑色宽缝,那是长年累月,无数种族的子民在这里留下的证明,肥沃的可以滋润上千顷的荒。不过无论是葛兰还是克瑞玛尔都不是来这里享受洗浴的乐趣的,葛兰的身下是一卷相当昂贵的丝绸,他的手指上戴着一枚宝石戒指,巫妖一看就知道这是一枚触发性的魔法戒指;他的面色不再那么苍白了,骨骼上也覆盖上了厚实的肌肉,在蒸汽的作用下,他厚软的深色头发软耷耷地垂在面颊两侧与身后,他向曾经的主人微微一笑,满足,轻佻,或许还带着一些傲慢。

    “这儿对非‘细网’公会成员的盗贼可不太友善,”巫妖说:“你太鲁莽了,葛兰。”

    “除了您,还有谁知道葛兰就在这儿呢。”葛兰毫不在意地说:“而且我只是一个小人物,克瑞玛尔,如果有人注意到我,那也是因为见到我的是你——格瑞纳达王最宠爱的幺子,你知道我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多么惊讶吗?我一直以为你是凯瑞本的小儿子呢。”

    “这个笑话太冷了,”巫妖说:“不过我可以让它变得热一点。你觉得让一打以上的‘细网’公会成员追着你来个热身赛如何?”

    葛兰举起双手表示投降:“我当然有必须亲自见到你才能说的事情。”

    “请说。”

    “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应该去找李奥娜,”巫妖说,“有关于这件事情,我想你们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心有灵犀。”

    “我可不想和伯德温老小子去争斗公主的注意力,”葛兰说:“或许最初我是有这个准备,但你知道的,过程中出了一点小问题。”

    巫妖用眼神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伯德温想要我的符文碎片,”葛兰平静地说,事实上,不仅仅是他的,还有梅蜜的。梅蜜的身体中同样藏着一块碎片,似乎是在符文盘碎裂的时候嵌入身体深处的,他们发现得太晚,现在几乎已经和梅蜜合二为一,拿不出来了——虽然它的效力仍旧存在,伯德温的要求葛兰当然不会同意,问题是李奥娜在这个问题上始终难以做出抉择——葛兰可以理解,毕竟梅蜜与李奥娜之间的关系只比敌人好一点,他和李奥娜之间也没有什么深厚的情谊。

    但这样,他原先预期的,想要借助李奥娜的力量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公会的事情,无形中就被停滞了下来——伯德温倒是从一开始就很坚决地在反对,龙火列岛的侧岛上迄今为止就连泰尔的天平也没能架设起来,遑论一个盗贼与刺客的巢穴?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我已经回到尖颚港了,”葛兰说,一边俯身为黑发的施法者倒了一杯蜜酒,这大概是他们回到格瑞纳达后第一杯不加血的酒,而且经过过滤与冰镇,十分适口:“我去拜望了德雷克——嗯,是的,我们重新变得友好起来了,他愿意为我引荐他的母亲,也就是亚速尔的女大公。”

    “你想要成为一个爵士?”

    葛兰笑了起来:“怎么会,”他说:“我是一个盗贼,过去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我只是想要告诉您——虽然您或许已经知道了,”他手指一翻,不知道从丝绸的那个皱褶里跳出来的银币又开始翩翩起舞了:“我想要的是‘银指’。”

    “这确实是个相当值得期待的目标。”巫妖说:“但我还是不觉得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在这里已经停留了十五天,”葛兰说:“十五天,一个人,我并不能得到太多消息,但我可以知道,您现在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你是在说我可以信任你吗?”

    “没有什么能比利益更紧密的锁链了,”葛兰说,“虽然我无法进入王都,但这并不代表我没有办法为您效力——我已经得到了整个尖颚港,当然,或许今后这个范围可以更大一些。而我的力量可以向您无限制地倾斜——您可以从我这里拿走任何您需要的情报,我也有可以为您解决许多小麻烦的盗贼与刺客,而且我现在也不再只是一个凡人……”

    “那么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知道您得到了龙牙军团,”葛兰说:“龙牙军团的术士配比是三个军团中最高的。”

    “你想要术士。”

    “我想要‘银指’,而‘银指’的首领有着不下七个强大的法师,或许还有更多,我不知道。”

    “那么你应该知道格瑞纳达的龙刺军团与‘细网’公会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巫妖说:“你怎么会以为格瑞纳达的术士会愿意为你效力呢?”

    “不是为我,而是为您,”葛兰说:“我只想得到‘银指’的力量,而不是‘银指’的名字,我知道‘细网’正在竭力从‘银指’与‘暗刺’公会的领地中抢夺出属于它的那份,但过程并不怎么顺利,他们的士兵与法师无法敬服盗贼之神玛斯克,他们得不到这位神祗的青睐,但我可以,我可以让你拿到面值最大的那枚筹码。”

    “我们相互合作,”葛兰接着说:“‘银指’消失,您得到信任与眷顾,而我得到我的工会,至于之后的事情与您毫无干系。”(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四章 新欢

    “不过我还是有点意外,”格瑞纳达的新王说,“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去视察他的军队。”

    “他毕竟是个法师,”他的长子说:“法师们总是很谨慎,他们不是凡人,不会像个商人那样总是要去摸摸皮囊中的金子。”而后他不怎么确定说:“他昨天似乎去城外见了一个盗贼。”

    “盗贼?”格瑞纳达的王带着些许疑问的口吻说道:“难道我们的小宝宝竟然有着如此之大的胃口吗?他刚得到了龙牙,现在竟然要向龙刺伸出爪子了吗?尼克斯可不是容易对付的敌人。”

    “但那个盗贼并不是‘细网’的公会成员啊,他原先属于‘银指’,也许现在也是,我们的情报人员暂时还没有把他的情报搜集整齐,最新的一份情报告诉我说他已经重新成为了尖颚港‘银指’公会分部的首领,并且与亚速尔岛的女大公的非婚生子德雷克重归于好——被他取代的那个可怜家伙就是在德雷克的宴会上被半公开的刺杀的。”

    “如果按你所说,”新王接着说:“我知道他是谁了,他是葛兰,一个被死亡之神克蓝沃的牧师诅咒的家伙,他有着极为显著的弱点,虽然可以说的上是一个出色而狠毒的盗贼,但相比起奥斯塔尔麾下的成员,他可真是要逊色不少。”

    “问题是奥斯塔尔和克瑞玛尔的关系可不怎么好,”说到这里的时候,米特寇特和自己的父亲交换了一个默契的微笑:“等等……”他短暂地思考了一会:“也许我能够猜到他们的意图了——葛兰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他们在龙火列岛上的时候,他就曾经试图利用高地诺曼的王女达成自己的野望——他曾经希望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工会,但那几乎不可能,看看奥斯塔尔,‘细网’的后盾是龙刺,龙刺虽然无法与龙牙,以及龙爪相比,但它终究是个军团,而他最初的计划仍然进展缓慢——‘银指’与‘暗刺’已经发展得非常成熟了,他们有自己的城市,有自己的领地,有自己的巢穴和军队,他们与所有的达官贵族们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一个陌生的盗贼公会很难得到后者的信任,尤其是他们可以将工作交给任何一个他们所熟悉和信任的盗贼公会时。”

    “但如果‘银指’或是‘暗刺’公会中有着一个人,一个身居高位的家伙,愿意为龙刺效力,从最严密的内里瓦解整个公会的话……”新王接着说:“一个混乱乃至崩溃的公会会变成一个巨大的黑洞,而能够填补这些黑洞的只会是龙刺。”

    “那么那个小盗贼可以得到些什么呢?”

    “他的主人是龙牙的统帅,”米特寇特说:“如果这样的话,他大可不必担心他们的契约会被奥斯塔尔随时撕毁,因为那样奥斯塔尔将会直接面对龙牙。而且,这份契约对奥斯塔尔来说也并非毫无益处,如果我的小弟弟可以在龙牙立足的话,王都中的局面就会变成二对一,”他做了一个手势,表示凯尔门与凯尔丝,这对兄妹与克瑞玛尔之间的关系已经糟糕到无法挽救了,另外他们与米特寇特,还有奥斯塔尔的关系都欠佳——不久前凯尔丝还试图插手进龙刺里面,如果不是她挑选的那个牧师实在太蠢,她也许是能够成功的。米特寇特知道奥斯塔尔近来一直在忙碌与之相关的事情,格瑞第判断对错的方式从来就是简单而又粗暴的,她只关心事情有没有按照她的想法发展,至于怎么发展,是谁推动的,她并不在乎。

    如果他们还有时间,奥斯塔尔或许可以等到那种“烟草”的影响力更大一些的时候踏出下一步,但现在他必须,立刻,马上得到一个显著的成绩,以免再一次地被凯尔丝无耻而又下作的掠夺走快要成熟的果实——尼克斯只是格瑞第的侍女,她的身份永远不可能比格瑞第的红龙女儿更尊贵,就算她的后裔要比红龙的子女更狡猾与强大。

    这样说来,如果克瑞玛尔作为龙牙的主人去和奥斯塔尔谈判的话,奥斯塔尔或许会欣然接受这份提议的,他们可以先吃掉‘银指’,然后吃掉‘暗刺’,不过谁能猜到最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如果“母亲”的计划也能如此顺利的话,那么这个位面上或许只会留下一个盗贼公会。

    “但那要很久,很久,很久以后了。”米特寇特说,“幸好我们的寿命总是非常长久的。”

    “正是这样,”在国王的位置上坐了三百年,但还是会被人们称之为“新王”的龙裔说:“我们不可急躁,我的孩子,我们的敌人众多。”

    ——————————————————————————————————————————

    巫妖并不介意让他和葛兰的会面被其他人所知,龙裔的狂妄让他们不会去关心一个凡人,虽然葛兰所有的碎片已经让他有了凡人不应拥有的力量。

    至于这些碎片……他曾经以为,奥斯塔尔会让他拿出碎片,但他没有,在来到格瑞纳达之后,克瑞玛尔的碎片也仍然属于克瑞玛尔,曾经的不死者甚至怀疑过这些碎片可能是巨龙们留下的陷阱,而贪婪的红龙已经察觉到了其中的危险,所以才会对此兴趣缺缺。但葛兰离开龙火列岛后的遭遇似乎又让他的思路回到了原地——也许红龙格瑞第并不是不想要这些碎片,而是暂时无法取得——他从亚戴尔那里知道罗萨达的主殿曾经颁布神谕,宣告婚姻与繁衍生育之神格瑞第是个伪神,因为她的追随者曾经将罗萨达的牧师们驱逐出白塔的关系,罗萨达的白袍也摧毁了她们的神殿,从那之后,格瑞第的红袍牧师们似乎就此偃旗息鼓了——也许是因为格瑞第在整个关键时刻并不愿意多生是非的关系,她确实还不是一个真正的神祗,虽然她是那样的强大与威严。

    但巫妖知道这位有着美艳的人类形态的红龙是绝对不会就此放弃的,就在他和奥斯塔尔返回格瑞纳达的路途中,即便是在格瑞纳达的敌国里,他们仍然可以每一晚都在格瑞第的神殿中享乐与休息;而荒芜的田野里,也能不断地看到那些被割开了腹部的老鼠或是青蛙,那是一些农奴,他们无力购买羊、鹿和奴隶作为奉献给格瑞第的祭品,他们只能挖出这些小生物的胎儿或是卵,让它们暴露在空中,茫然可笑地希望能够借此获得格瑞第的眷顾;而那些装束华丽,皮肤饱满的夫人们,她们虽然不能公开地宣称自己信仰格瑞第,却可以在手指上佩戴镶嵌着婴儿骨头的戒指,或是用孕妇的头发里来填充自己的发髻,极具讽刺性意味地以此来祈求格瑞第可以赐给她们一个或是很多个儿子,免得因为无法生育而遭到丈夫的厌弃。

    而她们所信仰的对象,那只古老的红龙正充满耐心地卷伏在熔岩之中,仍由火焰淬炼着她的双翅,金色的双眼在黑暗中闪光——现在,她手中有着两片碎片,巫妖手中有一片,葛兰与梅蜜各一片,伯德温与李奥娜各一片,精灵手中一片,侏儒手中一片,还有一片下落不明,但如果它没有落在某个神祗的追随者手中,巫妖相信它也很快就会来到格瑞第的手中——葛兰身边的那个人,如果曾经的不死者没有猜错的话,那么他很有可能就是盗贼之神玛斯克的化身……伯德温与李奥娜的碎片曾经被奉献给泰尔,这是葛兰告诉他的,公正之神无情的退货行为可让盗贼笑了很久,但这也说明它正被泰尔注视着;精灵凯瑞本手中的那枚可能已经落在了密林之王英格威的手中,而英格威,正是这个位面上可能唯一一个可以与格瑞第正面刚的家伙,即便银冠密林已经闭锁,格瑞第也只会将这枚碎片放在搜集的最后一环,之后是侏儒,巫妖不知道他是如何逃过红龙与奥斯塔尔的眼睛的,但麦基确实就这样消失了,不留一丝痕迹。

    巫妖离开浴室的时候,葛兰将一片浸满了鲜花水的丝帕蒙到脸上,这个举动看上去可真是有点胆大妄为,就连服侍他的两个混血蛇女也情不自禁地舔着自己的毒牙,但她们还没有任何动作之前就互相绞死了对方。盗贼在丝帕后面舒服地叹了口气,自从有了符文碎片后,他简直就和他曾经的主人一样危险——浴室的主人有点不高兴地拿走了他的金币,一边嘀咕着蛇人混血超级慢的生长速度,一边给他送来了一个人类。

    葛兰只需一眼就能看出这个人类是一个弗罗牧师,她还很年轻,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她会敢于来到格瑞纳达,现在她似乎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愚蠢,但已经没有那个可能离开,除非像那两条发臭那样的蛇被拖出去风干焚烧。

    她不明白她的新客人想要做什么,他对她是有欲//望的,但他只是用一枚红榴石把她整个儿地买了下来,他给了她长袍和斗篷,然后把她带到格瑞纳达的城墙之外,城墙之外是浩瀚无垠的沙漠,数之不尽的怪物,还有可以毁灭一切生命的沙暴,但也有商队,人类的商队。

    葛兰轻轻推了她一把,看着她踉踉跄跄地走向一个商队的管事,也看到那个男人眼中露出的光彩,接下来就要看她自己的了。

    他也要回去了,回到梅蜜的身边,在他离开尖颚港的时候,他的力量被归拢在他的爱人手中——梅蜜身上仍旧残存着一些力量,对于一个神祗来说,这些力量简直如同沧海一粟,但对于凡人们来说,它已经足以控制住整个尖颚港。梅蜜身体里还有着与之不同的另一种力量,但葛兰并不希望她去使用,每次使用过这种力量之后,梅蜜都会感到难以言喻的疼痛与疲倦,有好几次,她都昏倒在了葛兰的怀里——虽然说那种力量阴暗,冰冷而且邪恶,但比起弗罗的粉红色小花样,更能让尖颚港的野兽保持安静。

    这也是葛兰为什么会来到格瑞纳达的原因,他知道和格瑞纳达的人合作简直就是从巨龙的口中取出金币,但他急迫地需要拥有自己的公会,一个可以让梅蜜和他们的孩子安然度日的祥和之地。

    ——————————————————————————————————————

    而在巫妖的庭院中,有着一个他也不曾预料到的访客。

    灰袍女士和她的弟子马伦正在等待着他,从这位灰袍女士的神态上来判断,她显然有着一个与她身上的灰色袍子毫不相称的好心情,她甚至带着马伦细致地观察了那些雕像,并且教导马伦如何从切口上判断石化的种类——是术士,还是法师,又或是美杜莎,石化之后的内部纹理都是不同的,“而且这是一个经过变化与优化的石化术,”她说:“只石化表面的一部分,所以看上去是中空的,看上面黏着的黑色痕迹,那是人类血肉腐化后生成的菌类生长后留下的根系,虽然它们现在已经干枯了。”

    马伦一抬头就从茂密的蔷薇枝叶中看到了这个宅邸的主人,他的侍从正在恭敬地鞠躬,灰袍的弟子略微有点不好意思,因为他的导师正在研究的东西或许就是这位术士或是法师的作品。

    灰袍女士并不是一个擅长交际的人,她在椅子上坐下后,就拿出了那张卷轴,她的手臂仍旧焦黑一片,手指枯干的就像是烧过的树枝,但丝毫不影响它们的灵活性,巫妖默默地在心中推断了几个法术可能造成的这种效果,将手指轻轻地放在卷轴上,施放了一个用于鉴别卷轴内容的法术。

    巫妖略微惊讶了一会,因为这是一个能够召唤魅魔的卷轴,魅魔在恶魔中有着不错的阶级,而且定向召唤对象的卷轴可能表明被召唤者的名字已经被召唤者掌握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五章 琐事

    “这是一份相当难得的馈赠。”曾经的不死者说,若有所思地将自己的视线落在灰袍女士的手臂上,灰袍女士并没有掩饰,巫妖知道她正处在一个矛盾的时期,每个灰袍都将要忍受的折磨之一——他们因为长时间浸润在负能量里的关系,所以衰老与腐朽的程度要比正常人快得多,魔法固然可以延长他们的生命,却很难挽回他们的青春,一个五六十岁的灰袍就可能看上去像是一具活动的骷髅——在他们发现自己的舌头再也尝不出微妙的滋味,耳朵也无法听见秋虫的鸣叫,眼睛如果没有魔法的帮助就连法术书上记录的法术也无法看清的时候,他们就知道应该做出抉择了,是设法从魔鬼或是恶魔那儿取得一份契约,保证自己可以在死亡后立即成为一个小魔鬼或是针刺魔,又或是更进一步,成为一个巫妖。

    灰袍女士已经达成了成为巫妖最基本的条件,也就是成为一个强大的法师,但她正在犯下一个巨大的错误,也许这正是为什么很多死灵法师都不会接受一个女性学徒或是弟子的关系,相比起其他法术学派,又或是术士,死灵法师最先需要失去的就是自己的美貌,这一点将会彻底地震撼或是让她们惊恐万分——虽然灰袍女士从女孩时起就没有多少姿容可言,但她无法控制地沉溺在爱情中的时候,她就忍不住想要让自己变得更美一些,她当然知道这很危险,所以她又忍不住显露出自己异于常人的部分,或许马伦一露出厌恶和踌躇的神色,她就会立即投出一个致命的法术。

    但现在看来马伦似乎已经经受住这个考验了,但也有可能,或是部分原因,灰袍女士更愿意让她看看自己为他付出了多少。

    “这是我的导师的珍藏,”灰袍女士说,一边恍如无意地瞥向马伦,在看到她想看到的东西后她挥动了一下双手,再次展示了一下它们并未收到外表的影响:“但为了显示我的诚意——我很感谢您愿意将马伦还给我。”

    “那是马伦自身的意愿。”曾经的不死者说。

    灰袍女士露出了一个轻慢的笑容,她并不觉得马伦对于他们而言有什么自我选择的机会,虽然他愿意回到她身边她很高兴,但如果这位龙裔并不愿意放手的话,马伦连这个庭院都走不出去。

    “这是原因之一,”她说:“还有的就是我希望我能够为您效力。”

    巫妖抬起一边的眉毛。

    “龙爪和龙刺都曾经向我发出过邀请,事实上,龙牙应该也被包括在内。”灰袍女士说,这点巫妖倒是可以确定,他已经询问过异界的灵魂了,那时候灰袍女士接受了米特寇特麾下的拉里的邀请,这表明她很有意愿看看龙牙的报价,不过不到她扣上龙牙的胸针,那就还不算是定局。

    巫妖很好奇,“难道我比凯尔门或是奥斯塔尔更好吗?”他的根基浅薄的就像是沙漠降水后出现的水泊,不要说疯狂的沙暴,就连璀璨的阳光也能让它在一两天内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果说是切实的力量,以及人脉。”灰袍女士直言不讳地说,“就现在来看,您可是差得远了,但您也要知道,您有着一个旁人无法比拟的优点。不,不是说您有着几乎可以马伦相媲美的容貌,”她轻微地开了一个玩笑,“当然,也是您最大的缺点,那就是,您身边几乎没有值得可以信任的人。”

    今天巫妖是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了——我希望不是每个格瑞纳达人都知道我正在孤独寂寞冷,巫妖满怀牢骚地说,而异界的灵魂只能耸了耸肩,虽然这个动作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团子原地跳了跳。

    “我希望能够到您身边,”灰袍女士仔细地观察着对方的神情,她并不希望激怒他:“成为您有力的臂膀,这对我们都是有利的——您得到可以作为立足之资的胜利,而我得到丰厚的酬劳。”

    巫妖明白她在说些什么,灰袍女士之所以不选择凯尔门也不选择奥斯塔尔正因为这两者在格瑞纳达有着深厚的基础,他们身边,已经挤满了各种各样的人,灰袍更是不在少数,毕竟他们可以被多方面的使用,从威慑到战场清理;灰袍女士凭借着自己的力量与导师的名字或许可以挣扎着爬上其中的一座金字塔尖,但如果有着另外一条更平坦的道路,她又为什么不去走一走呢?而且作为被雇佣的法师,她的顾虑比格瑞纳达人更少一些,若是她的主人很不幸地在争斗(无论内外)中死去了,她多半只会被驱逐出格瑞纳达,回到七十七群岛——只要她并未直接参与其中。

    而在这之前,灰袍女士只希望这位龙裔能够如她期待的那样坚持得足够久,若是她能够成为这位龙裔所信任的人——她将有权利率先挑选战利品,从商队的驮马到大公的内库,只需要一到两场战争,她就能聚敛起可以让导师的怒火为之平息的珍藏——她也犹豫过是否要拿出这张卷轴,但最后她还是下定了决心,一是她已经为了这张卷轴受了伤,碰触了防护法术,她的导师只要一回来就会发现她做了什么,二就是这张卷轴不怎么……适合她。愿意应卷轴召唤而来的是一个女性魅魔,而女性魅魔——似乎并不怎么喜欢同性,当然,如果这个同性能够如同男性一般癫狂地倾倒在她们的蹄子下,她们倒也是会欣然笑纳的,嗯,问题是灰袍女士很直,直得就像是一道光线。她或许可以控制住这个魅魔,但想想,一个恶魔就已经足够麻烦了,更别说是一个心怀怨恨的恶魔。

    “你知道被召唤者的名字吗?”巫妖问。

    灰袍女士笑了:“我怎么会知道,”她往椅背上一靠,“我也是因为她多次为我的导师效力才知道有着这么一个魅魔存在的,不过现在导师似乎已经不再那么频繁地召唤她了。”也许是因为她的导师即将转化为巫妖的关系,他回七十七群岛就是为了这个,转化巫妖是个需要极度小心与谨慎的活儿,一不小心不是脑残了,就是成了幽魂,七十七群岛上灰袍之间也不是那么和睦,但至少它有着让所有不死者或是将要成为不死者的灰袍们有着一种如同游子归家般的熟悉与亲切感。

    巫妖旋转了一下卷轴,他确实需要这个。

    “对了,”灰袍女士在离开的时候说,“您准备什么时候去接收龙牙?是否需要我陪伴呢?”

    “不急,”曾经的不死者亲切地说:“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呢。”

    灰袍女士一点也不觉得,其他人也一点都不觉得,格瑞纳达人甚至感到十分惊讶,难道这样一个庞大而又强悍的军团都无法满足这位陌生龙裔的贪婪之心吗?又或者最起码的他可以先去看看他已经得到的东西,要知道,就算是最沉稳的商人,在获得了一箱子金币后也会忍不住时常去看看它的,而且难道他不要尽快地建立起自己的权威吗?格瑞第已经颁下了旨意,一等军队整备完毕就要出发,而他们看到的还只有米特寇特,就像是米特寇特还是龙牙的统帅一样,这对黑发的施法者有多么不利难道他不知道吗?有人猜测后者是否是在胆怯,想要将这份沉重的职责推卸在米特寇特身上,但这里是格瑞纳达!而不是温暖而又绵软的南方诸国,格瑞第从不会让一个徒有虚名的蠢货占据资源与权柄,而被放弃的家伙几乎没有再能爬起来的机会。

    不过也没人会去提醒他。

    拉里始终注意着这个夺走了他主人米特寇特统帅之位的人,但即便他并不想要看到一个睿智而强大的敌人,在听到传送过来的情报时,他的面孔还是无法忍耐地扭曲了——他崇敬米特寇特,米特寇特虽然是个龙裔,但毫无疑问,他从外表到内心都更倾向于人类,所以大部分格瑞纳达人都是他的支持者,就连龙爪中的士兵也不例外,他们都希望他能够成为格瑞纳达的王,如果现在这个“新王”不幸死了,但拉里怎么也没想到米特寇特居然有一天要和这么一个荒谬的敌人对决。

    “好吧。”拉里无奈地说:“把那个术士的名字告诉他。”

    拉里考虑了好几天,鉴于他是米特寇特放在克瑞玛尔面前的人,也许那个黑发的施法者也会使用他,但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位提出的第一件事情竟然与那些奴隶有关。

    不,那些人造的兽人可能比奴隶更无用,制造了他们的术士说过,他们的身体并不能完全地与动物的躯体契合,两者的血液会冲突,结果不是人类因为血毒而死就是移植在他们身体上的动物肢体僵化萎缩,而且那些翅膀和爪子都经过处理,没有任何杀伤性可言。

    那个术士在进入庭院的那一刻就微笑了,他曾经担心过,这个来自于外界的,据说还有着精灵血脉的龙裔是否会因为他的行为而惩罚他,但他所看到的是那位龙裔正懒洋洋地躺卧在一张奢华的黑檀木矮榻上,身边盘绕着俊美的侍从,膝下则卧着毛茸茸的“小猫”们,而那些生着羽翼的少女们正在西塔拉琴的伴奏下翩翩起舞。

    异界的灵魂没有耗费太多的力气(想要模仿那种格瑞纳达人可以理解的思维方式并不困难)就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他已经详细地检查过了这些人——那些被羽翼取代了双臂的少女们所拥有的单薄肌肉根本无法拉动这对沉重的羽翼,但只是粗暴地将这对羽翼从她们的身体上截取下来也是不可行的,她们的胸前有三根肋骨,以及锁骨,还有肩胛骨都为了连接这对翅膀而在法术的作用下变得粗壮,向外延伸,而后与鸟类的翅骨融合在一起,去掉了翅膀之后它们无法恢复原样,只能维持着原有的畸形状态。而且没有双臂,她们的身体无法如同正常人类那样保持平衡,要说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们恢复原先的样子,或许只有高阶牧师的祈祷或是大许愿术,前者几乎不可能,神祗们的恩赐只会赐给最为虔诚的信徒,而后者,就算是原来的巫妖也没能踏入那个阶级。

    但如果与那些猫耳娘们(暂且如此称呼吧,毕竟其中还有一些是可爱的男孩子)相比,她们又幸运得多了。猫耳娘们被改动的地方有三处。

    他们不但被切除了人类的外耳,还被堵塞了原有的耳道,耳膜当然也被破坏了,移植到他们头上的兽类耳朵听觉灵敏,但他们无法如它们那样独居在一个寂静的山谷或是广阔的平原上,密集嘈杂的声音,尤其是人类喜欢的音乐,让他们时时刻刻都处在痛楚和恐慌当中;尾巴的改造方式是最简单的,人类原先就有着尾骨,但他们可没有如同豹子那样强健的肌肉和皮毛,他们只能轻而僵硬地甩动几下,即便如此,连接处仍然出现了不祥的红肿与出血,疼痛更是不必多说。但让异界的灵魂心情变得更为糟糕的还是他们的爪子,那四只爪子都经过了处理——这种处理方式讽刺性地在另一个位面也曾经相当普及,人类养猫,但猫的爪子会抓伤沙发,墙壁,地板还有主人的脸和手臂,所以人们会剪掉它们的爪子,但有些饲主并不觉得自己需要浪费宝贵的时间在一只宠物的身上,为了一劳永逸,他们选择了去爪,也就是将猫的爪子永远地切除下来。

    当然,要让猫的爪子永远不会生长出来,单单去掉猫爪是不够的,还是切掉连接着猫爪的骨头,至于猫以后会不会因为缺少了这几块骨头而瘫痪或是截肢,那就不是主人们要去考虑的事情了。

    这些猫耳娘也是如此,为了不让他们有伤害主人的可能,他们只有软绵绵的爪垫和皮毛,握上去就和面团一样软,非常舒服,但他们每次走路或是碰握什么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地抽搐。(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六章 琐事(2)

    “我们的新主人怎么样?”在“红肚子”浴室里,很凑巧地选择了葛兰曾经使用过的那个房间的龙牙骑士问道,“据说他是一个很会害羞的人。”

    那位很擅长给猫去爪的术士懒洋洋地指了指身边的位置,一眼不发,而赤//裸着的骑士只是轻轻一翻手掌,就露出了一个大概只有手掌那么大的皮袋,但皮袋子里鼓鼓囊囊的,它被丢给术士,术士轻轻一捏,拉开袋口的细绳,往手掌里一倒,里面的宝石就滚落在了潮湿的皮肤上,每颗都有榛子大小,即便在浴室昏暗的光线下依然熠熠生辉。术士满意地抿了抿嘴,将它往自己交叠的手臂下一塞,他身边的女人露出了贪婪的神色,不过她倒也没希望能够从中拿走一颗两颗的,在这种地方依然能够生存下来的家伙有着最起码的直觉,知道那些人可以招惹而那些绝对不能——她拿出了更为柔顺的态度,皮肤紧贴着皮肤,几乎都要与术士瘦削的身躯融为一体。

    龙牙骑士粗鲁地将女人的同伴推到一边去,他简直受不了这个术士的怪癖,迄今为止,出自于他手中的兽化人奴隶是最受人们青睐的,商人们送到他手中的女孩与男孩不计其数,个个容貌姣好,身体干净,但他就喜欢到这种混乱又肮脏的地方,在散发着腋下、脚底与**部分臭味和粗制滥造的香油以及香水味道的蒸汽里,享受肥胖而皮肤松弛的年长女性的服侍。

    “别这样,”术士说:“你试试就知道了,她们的技术是最好的。”他翻过身去,“和那些青涩的小孩子不一样,没有人能比她们更能了解男人。”

    “你要置那些弗罗牧师于何地?”骑士说,但还是躺上石板,石板被打磨的非常光滑,也因为如此很难沾染污垢,之前的侍女已经用滚热的水冲洗过它们,所以上面还残留着一些温度,但匍匐在上面一会你就会觉得有深重的寒意从下方渗入体内,这儿的人很少能够享受到魔法的便利,因此这也算得上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你应该还想说还有那些格瑞第神殿的侍女们吧。”术士说,一边发出满意的呻//吟声,他的整个身体都被肥壮的肉包裹和碾压着,还有那张奇妙的嘴。

    “注意你的言辞。”龙牙骑士警告说,他身边的侍女不敢如同伴那样放肆,只敢用手掌推按客人强健坚硬的肌肉,骑士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是那样地完美无瑕,只有脊背上有着几条伤疤,不过他的警告也只是敷衍其事而已,虽然在龙牙军团里,格瑞第的追随者也占据了一部分战力——她们治疗受伤的士兵和骑士,但更多的时候,她们更愿意鞭挞他们,骑士想到,格瑞第的牧师与弗罗的牧师是绝对不可以被相提并论的,虽然两者都不会只有一个情人,但弗罗的牧师只能诱惑与被占有,格瑞第的牧师却是被诱惑与占有,看上去相似但有着根本的不同。

    他的兄弟就曾经是有着一个红龙的牧师做情人,那位最大的奢望就是在她感到厌倦之前愿意为他生下一个孩子,因为就他们的血统,还有母亲的天赋来估测,他们有个同样有天赋的孩子的几率是很大的。在格瑞纳达,一个有天赋的孩子是一份宝贵的财产,富足的可以保证那位在龙爪中更进一步。他的敌人当然不会愿意看到这一幕,很快一个外来的法师出现在那个牧师面前,红龙的追随者很快被那位显而易见更为强大的施法者引诱过去了,而且为了减免之后的麻烦,他的兄弟先是受了伤,而后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沙漠里。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拒绝了凯尔丝的一个侍女的邀请——很多人都认为他疯了,但他立即转而投向了米特寇特,米特寇特与凯尔门,凯尔丝这对兄妹是天生的敌人,在他们最小的弟弟克瑞玛尔还在格瑞纳达的时候,凯尔门与凯尔丝狠毒的视线几乎都缠绕在后者身上,但就这样,米特寇特在手无权柄的时候没少受过这对红龙子嗣的折磨,后来克瑞玛尔“死了”,但侥幸的是,那时候新王已经决定将龙牙交给米特寇特了。

    龙牙骑士就是在这个时候成为米特寇特的心腹的,他可以说是眼看着这位最为年长的皇子是如何在龙牙中逐渐站住脚跟的——在最初的时候,他的敌人要比他的下属更多,其中有比他更为强大的龙裔,有桀骜不驯的术士,有老道狡猾的痞子,每天都会有狂暴的叫喊,粗鲁的诅咒,危险的吟唱以及阳奉阴违的嘲弄声调在龙牙里的任何一个角落里响起,米特寇特用了二十年的时间才总算让龙牙归属到自己手里,在最初的几年里,龙牙需要出战的时候,这位悲催的统帅只能指挥自己的亲信,还有自己,有好几次,作为米特寇特身边的骑士,他距离动摇只有毫厘之差,现在看过去,他都很奇怪自己是如何忍耐下来的。

    “他和你谈了什么?”龙牙骑士问道,他真的很希望弄明白龙牙的新统帅究竟在想些什么,他知道有多少人在等待着他吗,一天,两天,三天……军营中的骑士们即便有米特寇特镇压也已经变得愈发暴躁了,更别说他们的坐骑,因为格里芬之前与新老主人的一场大战,每只鹰首狮身兽都在质疑这些人类的想法,它们不止一次隐约地抵触过自己的骑士,怀疑他们对自己的忠诚,这可不是一两盘新鲜的牛羊肉和一起睡上几晚就能解决的小事情。

    “非常有趣的事情。”术士挥了挥手,侧过身体,龙牙骑士转而盯着石板,术士的骨头和器官可真是太伤眼睛了——而术士不满地抱怨了几句,总算将话题转向了骑士所希望的方向。

    “我们讨论了一些学术上的事情,”术士说,一边观察着骑士的神情,“他提到了几个相当有趣的名词,像是‘排异’,你知道什么叫做‘排异’吗?不但是人类与野兽之间会有‘排异’,人类与人类,野兽和野兽之间也会有,难怪我之前做的那些移植都会出现腐烂和萎缩的情况——简而言之,不同的血就像是敌人,相同的血才能融合在一起,所以一个人的鼻子移植到自己的肚子上时它或许可以在那里生长愈合,但如果移植到一只猪的屁股上就不行——我们必须找出这种差异,你看,我有了一个想法,如果说是血液的问题,那么血亲与血亲之间呢……我是说,儿子和母亲,父亲和女儿,孙子与祖父……是不是血缘越近这种‘排异’的情况就会越少呢……嘶!”他瞪了身边的侍女一眼,全然不管是因为他说得兴高采烈的时候挥动手臂才拉伤了自己的肌肉:“总之,如果不是已经和你约定了,我本该先回我的实验室,我有着很多新的念头,我需要很多材料……无底深渊在下,我希望能够创造出比奇美拉更奇特的怪物……”

    “只有这些?”

    “还有其他的一些,”术士彬彬有礼地嘲讽道:“但我看你就快听得睡着了,我觉得还是不要继续往下说的好,可怜的朋友,你连该在什么时候鼓掌都不晓得。”他嘀咕道,“说实话,我真是不太愿意告诉你这些事情,如果不是你确实听不懂。”

    骑士深呼吸一次,告诉自己不能揍他,“他没有和你提起过龙牙的事情吗?”他说:“还是他有意图自己制造一只坐骑?”

    术士喋喋地笑了一声,“如果您是说,一只……能够强大过鹰首狮身兽的坐骑,也许可以,”他说:“但你也知道,就算他是龙裔,是新王最小的孩子,龙牙的主人,他也不可能在一年里突然成功地造出这么个怪物,就算有我的帮助也不行。”

    “一年?!”

    “您要祈祷他确实没有这个念头,”术士说:“也许他只是想和一个有着高深技巧与卓越理念的同行谈谈话,聊聊天,总不见得让他去找一个骑士来讨论这些问题吧。”

    “他有招揽过你吗?”

    “很可惜,似乎没有,”术士捏了捏侍女的臀部:“我知道,你是希望他招揽我的,这样最少你可以知道他正在行动,但我觉得他似乎更愿意好好休憩一会,你的骑士们只怕要安安静静地等待上一段时间了。”术士当然知道骑士在烦躁些什么,他们大概很早之前就做好了种种预对方案,但他们唯一没料到的是对方根本不想和他们玩,是的,随着军团逐渐整备完毕,骑士们变得愈发无所适从,如果克瑞玛尔想要威胁他们,他们可以反击;如果克瑞玛尔先要收买他们,他们也可以虚与委蛇;也有可能克瑞玛尔会设法调动他们之中的一些人,离间他们,分化他们,那么他们也会让他们的新主人知道想要做到这一步他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但问题的关键是,克瑞玛尔必须先走第一步。

    他们不想先行,因为那样他们就会变得被动。

    但格瑞第的旨意已经颁下,克瑞玛尔或许会遭到惩罚,但这并不说龙牙的骑士们就能毫发无损了,他们也去恳求过米特寇特,但龙牙的前主人似乎也毫无办法,这或许也算得上正常,在格瑞纳达,下属如果敢于做出逾越的行为,最重的惩罚可能就是被处死。

    术士恶意的揣测着,他们还有多少时间?希望格瑞第的侍女前来接收奴隶和战利品的事情,不会因为一无所获而勃然大怒。

    龙牙骑士在无法得到更多的情报后就离开了这个窒闷的小房间,术士仰躺在石板上,感受着石板的清凉与女性身体的灼热,他想要得到一个炙热疯狂的爱抚,他得到了,也许还要更多……但下次他不会选择这样的房间,这里的蒸汽太稠密了,以至于他感觉呼吸困难,他在朦胧中睁开眼睛,但什么也看不见,他施放了一个法术,法术立即吞噬了身边的每一个人,但他的痛苦没能消失——他想要站起来,但还是无力地跌倒,他掉入浴池,带着硫磺气味的热水涌入他的口鼻,他想要喊叫,但只能发出汩汩的声音,最后他沉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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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异界的灵魂需要知道那个术士是怎么做的,他现在就像是想要重新改造一栋古老住宅的水电线路,但如果要拆除原先的水电线管,这座房屋可能崩塌,但如果想要连接它们,那么最起码的要有原先的线路图,他不需要详细到每一寸,但他至少要知道最初的设想与改造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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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七章 崩崩

    “崩崩?”异界的灵魂喊道。

    而那个矮人奴隶从他的位置上转过来看着他,没错,那是崩崩,他瘦得只有原先的二分之一大小,而且额头有着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他没有衣服穿,皮肤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疤,双手被锁链连接在腰上,双脚也是,但让异界的灵魂第一眼就辨认出他的特征没有变——那只圆圆的就像是卵石的鼻子,矮人惊讶地看着克瑞玛尔,对他身上的红袍喷气,奴隶商人严厉地低声嗡嗡着,如果不是觉察到这个矮人奴隶与这位慷慨的买主有什么关联,也许皮鞭与烧红的铁棍早就抽打了下去。

    “我这里还有一些侏儒。”奴隶商人说,如果换了其他人,他倒愿意尽快将这个倔强的矮人卖出去,反正没有一个奴隶商人会负责售后的种种问题,但龙牙的主人又另当别论,不过他一开始见到这位大人的侍从时,他还以为那位主人要置买战士或是佣兵呢,毕竟他连自己的近卫也没有。但没想到的是,黑发的龙裔需要的是侏儒和矮人,或者他试图打造某些魔法武器又或是炼金防具?“这个矮人不够听话,比他更为技艺高超又温顺的侏儒多得是。”商人急切地说,事实上,从崩崩的位置也能看出他和其他奴隶不一样——他被单独关在一只铁笼里,没有那个奴隶愿意靠近他——他在清醒过来的那一刻就咬断了一个侏儒的脖子,如果矮人不是一种稀罕的商品,商人会把他丢给恐爪龙。

    商人使用了很多手段想要这个矮人听话,愿意为买主打造武器与盔甲,可惜的是,他和之前的每一个矮人一样顽固,或许还要暴躁一些,他不用商人施加酷刑,自己就会在铁笼上撞得头破血流。

    克瑞玛尔只向侍从点了点头,那个有着恶魔血脉的女性侍从就立刻命令商人打开铁笼,铁笼一打开崩崩就猛地冲了出来,那个劲头就像是可以撞开一堵岩石的墙壁,但克瑞玛尔的侍从只略微后退了半步,就抓住了他的肩膀,把他举了起来,利爪刺入矮人的皮肤,矮人粗糙厚实的皮肤让他不至于因此流血,但崩崩马上尖叫起来:“太高了,太高了,太高了!”他用矮人语喊道:“我要呕吐了,说真的,我要吐了,吐你一身!”

    侍从微微动了动嘴唇,崩崩就发现自己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当他想要真如喊叫般的那样呕吐出来的时候,克瑞玛尔转过身,做出了一个矮人之间通用的手势,崩崩眨着眼睛,他当然还记得这个黑头发的高个子,但矮人觉得他之前应该穿着一件白袍,崩崩的认知变得有些紊乱了——施法者的长袍是不可以随意改变颜色的,就像矮人们的牧师们也会在厚重肮脏的皮甲外面套上一件白色粗麻布袍子一样,而且崩崩知道红色是邪恶的。

    商人早已明智地闭上了嘴巴,他又何必太过啰嗦呢,也许这位大人所需要的只是一个祭品,又或是这个矮人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总之,黑发的龙裔似乎并不在意他会不会为自己站在火炉或是铁砧旁效力。

    不过关于这件事情,他猜错了。

    “这是什么?”崩崩严肃地说:“铠甲吗?看上去不太像。”他拒绝了洗澡,但穿上了一件对矮人来说又长又太舒适的袍子,赤着双脚,盘着膝盖坐在克瑞玛尔身前的地毯上,他的神情非常严肃,“我不为邪恶的做事。”

    崩崩是个年轻的矮人,说话和做事又是会显得他有些mdzz,至少侏儒麦基是这么想的,但巫妖和异界的灵魂知道,他并不像看上去的那样心无城府,这点从麦基从他那儿千辛万苦地偷窃来的一份炸面圈魔像图纸就可知一二了。

    “不是为邪恶的做事,”异界的灵魂学着矮人那样盘膝坐在地毯上,和矮人面对面,“让你看看它将要产生的用途。”然后,没有任何提醒的,一个奇怪的女人出现在矮人崩崩的视野里,她看上去像是一个人类,非常丑,脸上连一根胡子也没有,她没有手臂,只有一对大得过分的羽翼拖拉在地上。

    “这个不对。”崩崩指着肩膀与羽翼连接的地方说,他可能从未看见过这种血腥的改造,但属于矮人的敏锐仍然让他第一眼就看出了不协调的地方。

    “她的身躯根本无法承担起这对翅膀。”异界的灵魂说:“但如果拿掉这对翅膀,她们会……”

    “不能平衡,”矮人说,“会跌倒。”异界的灵魂点了点头,“就是这样,”他说:“我有考虑过增强她****与肩部的肌肉……”

    “不行,”矮人继续否认到:“还是无法平衡。”他指着女性兽化人的双腿和腰部,可以想象,这对宽大的羽翼如果加上强壮的肌肉,她的上半身将会沉重到一个什么程度。

    “所以我想要为她补充一具外骨骼。”异界的灵魂说,这个解决方法还是巫妖从那些浩如烟海的记忆碎片中找出来给它的,在它的位面里,这种技术也是最近才被普及到大众之中,装备上外骨骼装甲的普通人类可以强壮得如同一个海格力斯,但在没有魔法的位面里,这种外骨骼装甲暂时还只能接受外界的控制,想要让它接受人类的脑电波控制,就像真正的肢体那样,技术方面还力有不逮;但在这里,在这个魔法取代了科学的位面里,这个方案却是可行的。

    矮人又看了看手中的图纸,他的眼睛里浮现出了比熔岩更炙热的光芒:“然后呢?”矮人说,他已经觉察出这种东西有多么的危险,但矮人与生俱来的好奇心与创造力让他的手指蠢蠢欲动。

    “然后他们将会为我所用。”异界的灵魂说。

    “你会给那些士兵用。”

    “不会。”异界的灵魂说,“我不信任那些人。”

    “你也是被抓来的吗?”矮人崩崩说:“就像崩崩一样?”

    “可以那么说,”异界的灵魂抬了抬手,女性兽化人动作缓慢地坐了下来,他们的使用寿命并不长,只不过站立了一小会儿,她的膝盖就开始一阵阵地剧痛,若是在商人或是原先的主人手中,她露出痛苦的表情或是显露出不堪重负的样子,就会立刻被处置掉,但在这里,她可以稍微休息一下,在没有被主人召唤的时候,她还可以和同伴那样匍匐在矮榻上,将翅膀垂在地上。

    矮人崩崩神色严肃地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翅膀,而后他又碰触了连接的地方,那里热得让矮人惯于触摸灼热金属的手都感觉到刺痛了。

    “这种铠甲会帮助她们站起来。”矮人说:“不痛的。”

    “不止,”异界的灵魂声音低沉地说:“它们还能帮助她们如同鹰隼一般地翱翔在空中,它们会让柔软的翅膀变成如同刀剑般的武器,而人们甚至无法发现她们有多么危险。”

    崩崩沉默了一会,他看向那个女性兽化人,他以为她会害怕的,又或是会憎恨——按照通常的说法,一个善良的人应该无条件地帮助她们,即便不能恢复她们原先的肢体,那么至少也不该让她们陷入到又一个可怕的泥沼之中。

    “按大人说的话去做吧,”那个女性兽化人突然说:“矮人,这也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她说:“比起如同一个玩物那样寂寂无闻地死去,我更愿意成为一个盗贼,一个刺客,或是一个战士。”她凑近矮人,让他看清楚自己的脸:“我们没有国家,也没有部落,没有信仰,但我们不是生来就是这样的,我们……我也曾经是个佣兵,在我还有着手臂的时候,我能够娴熟的挥舞刀子,就像你挥舞你的锤子。”

    “而且,”她看向黑发的龙裔,“如果我们能够证明自己可以为一个龙裔效力——正如这位大人所承诺的,他会设法赎买我们的亲友。”

    “你还有亲友?”

    “我的妹妹,”女性兽化人说,“他的爱人,又或是一个母亲的孩子,一个孩子的母亲……”说话的时候她一直紧盯着黑发的龙裔,似乎可以从他的面容中证实这个许诺的真伪。

    矮人看了看克瑞玛尔,然后看看那个长翅膀的女人,“好吧,”他说:“我可以试试。”他说:“我记得你和我们一起并肩作战过,我愿意相信你一次,但别让我知道你在欺骗我,不然崩崩的斧头一定会砍断你的脖子。”

    ——————————————————————————————————————————————————

    矮人崩崩将会带着三个侏儒完成外骨骼装甲的试制,而克瑞玛尔在这之后又接待了另一个不速之客——葛兰的下属之一。

    不过这个下属未必是心甘情愿的,葛兰的碎片能够控制人们去做他们不想去做的事情,这个格瑞纳达的商人在被控制的时候做了一些他不该做的事情——也就是糟糕到即便他倾家荡产,送出所有的妻子和女儿也未必能够获得赦免的罪过,他不敢去尝试格瑞第侍女们的怒火,也无法靠着雇佣和算计抹平痕迹,只能勉强地屈膝在一个外来者的面前,为他做事,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也可以算是为一个龙裔效力,虽然克瑞玛尔在最初的时候根本不是他的第一选择。

    他带来了一个情报,有关于克瑞玛尔的座骑——鹰首狮身兽格里芬现在和克瑞玛尔之间的关系已经如同水火,格里芬的子民当然也不会愿意悖逆首领的意思,而且如果它们之中有谁选择了克瑞玛尔,龙牙的新统帅,那么就意味着它们将要与格里芬全力一战——格里芬确实在克瑞玛尔这里受了不少罪,但它仍然是族群中最强的那一个,在五十年里不会有鹰首狮身兽和他争夺这个位置。但能够与红龙一同飞翔在空中的怪物并不多,格瑞纳达的沙漠中可能只有一种,也就是女面狮身兽既定的伴侣——男面狮身兽。它们和鹰首狮身兽十分相像,可能身躯要更大一些,只是脖颈上不是一颗鹰首而是一张人类的面孔,因为要与鹰首狮身兽争斗防止它们强迫女面狮身兽的关系,男面狮身兽的凶悍与暴烈完全不逊色与鹰首狮身兽或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关键在于,第一,男面狮身兽很少会允许一个人类,乃至一个龙裔骑在它们身上;第二,即便有,也是和它们同属良善阵营的好人,没错儿,和女面狮身兽一样,男面狮身兽也是一个正直而善良的种族,要他们为红龙的军队效力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第三,这个男面狮身兽必须比格里芬更凶猛和强壮,甚至必须能够威慑住一整个鹰首狮身兽群。

    这几点加起来无疑大大增加了选择的难度,但这也是必须的事情,除非克瑞玛尔能够得到一只巨龙作为座骑。

    ——如果我还是我,曾经的不死者说,这或许还是有一些可操作性的——在巨龙们离开这个位面的时候,格瑞第可是乘机偷走了不少巨龙的蛋。

    ——我觉得一只男面狮身兽就已经很好了,异界的灵魂说,谢谢。

    ——在我们行动之前,巫妖说,我们需要先用掉那张卷轴。

    ——卷轴?

    ——召唤魅魔的那张,巫妖说,明天。

    ——我不能吗?异界的灵魂好奇地问,它还从未召唤过魔鬼或是恶魔。

    ——除非你想要试试魅魔,我的意思是,我怀疑你是否有充足的兴趣与丰富的技巧满足一个贪婪的恶魔。

    ——呃,你是说……

    ——对,就是那个意思,魅魔们十分在意召唤者是否会被自己的魅力所影响,当然,完全地臣服只会让她们意兴阑珊,最好的就是容许自己的躯体被本能控制而灵魂则不,这样她们才会倍加柔顺地为你服务——你确定你可以吗?

    ——当然……不,异界的灵魂说,这显然是个非常艰巨的工作,它说,但我相信你。

    ——很高兴你这么认为。巫妖说。(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八章 魅魔

    这是一张卷轴,因此需要准备的施法材料与步骤都简单了很多,巫妖需要仔细考量的只有两件事物——一是禁锢与防备恶魔用的法阵,他在自己的宅邸里曾经有过一个用于召唤的房间,和安东尼奥法师在白塔的那个一样,所有的线条是以秘银镶嵌在黑曜石地面上的,无需担心出现意外而导致法阵损毁,当然,这种做法也堪称奢靡,毕竟这个法阵只有一个作用,而且固定在一个地方根本无法带走,不过现在巫妖不可能再继续使用这个房间——虽然看上去它没有遭到任何破坏或是篡改,但没有哪个施法者会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使用一个对他来说已经陌生到不安全的法阵。

    二就是魅魔需要的酬劳,巫妖召唤她并不是想要求得一个问题的答案,或是命令她去刺杀某个敌人,她将会滞留在整个主位面一段时间。恶魔相当乐于看见这种情况,他们在主物质位面才能得到最多的灵魂与血肉,但曾经的不死者担忧的是他会不会因为召唤物的罪孽而被判罚关小黑屋——那个来自于另一个位面的小贼如今可以将大部分问题都处理的颇为妥当,但就它的记忆来看,大概给它五十年它也学不会如何应付一个魅魔,他真担心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正面对着六指的格拉兹特,要知道那位乌黯之君有着比人类的婴孩高一万倍的好奇心,女巫王的情人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么一个特殊的存在的。

    并不是没有站在中立或是良善阵营的施法者召唤恶魔或是魔鬼,后者往往使用严厉而又残酷的法术强迫这些深渊产物听从命令,前者更多的会采用贿赂的方式——也就是提供恶魔或是魔鬼都会喜欢的灵魂宝石,像这种可以充当深渊之中的货币,食物以及装饰品的亮晶晶的小东西可以让一个暴躁弱智的奥赛魔立即平静下来。值得庆幸的,这些东西在其他地方或许很罕见,但在格瑞纳达却从不缺少,当初在极北之海的时候,除了符文碎片,巫妖的次元袋也不曾丝毫辜负主人的期待,虽然那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抓到了些什么,但在那座混乱的墓穴中,就如同砂砾一般随意堆放的东西都曾是这个位面堪称珍贵罕见的宝物。

    他只拿出了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就换到了一堆晶光闪烁的灵魂宝石,鉴于召唤的是一个魅魔——巫妖还挑选了那些尝起来会偏甜蜜酸涩的宝石。或许这是凡人难以想象的事情,毕竟那不是糖果,但克瑞玛尔之前毕竟与恶魔,魔鬼那样以人类,类人的灵魂为食。是的,作为一个巫妖,就如同那些出生于无尽深渊的怪物那样,对他们而言,普通的食物已经失去了吸引力,他们无法从它们那里获得快乐与饱足感,只有灵魂——年老的灵魂尝起来总要比年少的灵魂更多滋味,饱经苦难的灵魂总要比生活顺遂的灵魂苦涩一点,大部分孩子的灵魂滋味浅淡,所以如果可以,在他们死去之前,萃取灵魂的施法者或是深渊住民会用尽他们恐吓与折磨的手段……要想知道这块灵魂宝石尝起来是不是如同将要成熟的浆果那样酸甜可口,只要确认一下宝石中的灵魂是否是取自于年轻的女性——在爱情缠绕在她们身边的时候,她们就连梦都是甜蜜的,而恋情悄然远去的时候她们的心中总是酝酿着一汪酸涩的痛苦,它们沉淀在灵魂深处,直到作为母亲的喜悦化作另一种甘甜将它们掩藏起来——但如果她们的生命就此曳然而止,那么她们的灵魂宝石尝起来也只有这种略显单调,但因为纯粹而显得浓厚的滋味。

    它们从曾经的不死者手中落入铅匣,铅匣在另一个位面被用来隔绝有害的射线,有趣的是,它在这个位面,辅助宝石和符文之后,也同样被用来阻隔窥探魔法用具的感知与法术。

    这个房间是重新砌筑的,地面与墙面的黑色岩石都是克瑞玛尔看着放下去的,而凿刻法阵的线、魔法符文与图案都必须由他亲力亲为,不过他没有使用早已打造好的秘银线,而是让异界的灵魂施放法术,让秘银如同水一般地流动,沿着狭窄的通道蔓延到整个房间——秘银不是来自于黑市或是格瑞纳达的任何一个地方,巫妖记得他还在王都的时候,一个粗心的同僚就是因为使用了从别人手中拿过的秘银线而惨死在自己召唤来的魔鬼手中,为了控制住那个魔鬼,他们出动了近四分之一的术士塔。

    还有香料、矿石,用以施放法术的小器具等等……巫妖最后检查了一次自己的卷轴与药水,还有魔杖,打开一瓶雪蜜倾入口中——在银冠密林已告封闭的情况下,这些甜润又口味清冽的小东西在格瑞纳达黑市上的价格已经快要与真正的龙血齐平了,但是否能得到它还要看对此有需求的人是否有着可以威慑其他人的地位与身份——不管怎么说,这种可以帮助施法者大幅度地集中精神,又能够让他们快速回复精力的****对任何一个术士、法师以及牧师来说,都是只会少不会多的。

    一个浅淡的影子快速地从巫妖的头脑中掠过,很显然,他的同居者又想起了凯瑞本,巫妖有些担心地潜下识海,他之前为了避免另一个灵魂的干扰,命令它在这段时间里睡它的觉去,他看着它沉入深处,但它似乎又醒了——曾经的不死者不悦地抿着嘴唇,他知道就连格瑞第的幻影也曾经被异界的灵魂叫过阿姨,他怀疑如果它醒着,看到魅魔的时候也慷慨大方地赐予了她那么一个尊贵的称呼,这具躯体是不是还能发挥他所需要发挥的效用。

    但他看到的是黑暗的水中,一团圆滚滚的亮光,就连巫妖的动作也没能惊醒它,它睡得好极了。

    曾经的不死者沉默了一会,重新回到躯体的表面,一定是因为自己太过紧张了,他对自己说,他现在的等级对于一个魅魔来说可不够高,所以他才会想到精灵——如果凯瑞本在这里,他会觉得……等等,等等,巫妖简直就是惊骇地看着自己,他刚才在想些什么?就如一个弱者那样将自己的生命与灵魂交托在别人手中吗?他看着光亮的黑色石头墙面倒映出的模糊影子,他是这样的吗?黑发的龙裔,曾经的不死者,直到现在,一个畸形的怪物,但他是克瑞玛尔。

    克瑞玛尔,一个巫妖,残酷的,邪恶的,冰冷的,孤独的,永远的。

    他放声大笑,为那份稍纵即逝的犹豫,笑声让他冷静,让他的目光重新变得坚定,他看着自己的双手,魔法,这才是他最值得信任的友人与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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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尽深渊中,一只小魔鬼正漫不经心地在熔岩的河流与焦黑的岩石之间走动着,在那些高温的缝隙里总有一些残渣——或是高等级的恶魔或是魔鬼吃剩下来的早餐,午餐以及晚餐,又或是进化的时候褪下的老旧躯壳,还有就是恶魔与魔鬼彼此争斗时抛出的残肢断臂,和一些躲藏起来的灵魂蛆虫,它是那么地专心致志,以至于没能从一只毛茸茸的山羊蹄子下及时逃走。

    抓住它的是一只魅魔,嗯,一只正处于暴怒中的魅魔,这太不幸了,魅魔是恶魔,而小魔鬼却隶属于魔鬼,而魔鬼与恶魔可不是两个亲近的种族,虽然在很久之前,因为九层地狱与无底深渊悲催同化成了现在这么一个扭曲古怪而错综复杂的庞大空间,魔鬼和恶魔不得不分享彼此的领域,但这可不意味着他们就能手拉着手,唱着歌儿吃着火锅,将过往付之一笑了——或者应该说是恰恰相反,如果之前两个深渊种族的大型战役,也就是人们所说的血战还有着那么一个固定的时间节点,那么现在几乎每隔几十年,一百来年(最短的一次不过十年),这里就会爆发一场可怕的血战——哪怕魔鬼们也同意称呼新的家园为无底深渊,但这可不是说他们就同意应该就此让恶魔们一步了。

    “一万个请原谅,”小魔鬼吱吱地叫着,“请原谅我,可敬的大人,我想我是不是硌着您的脚了呢?如果是……”在感觉到脊背上的压力变大的时候,小魔鬼慌张地喊道:“那么就请让我滚开吧,我的骨头太硬了,血也很臭,也许会污染到您就像黄金那样闪闪发光的毛发的。”

    它当然不是在说魅魔那头可以垂到脚面的长发,嗯,那是赤褐色的,它所指的是魅魔的蹄子,从魅魔的膝盖往下,生长着如同羊毛一般柔软的毛发,它们是卷曲的,非常漂亮,覆盖了三分之一的羊蹄,确实,这个魅魔为此而感到骄傲,但她的怒火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被打消的,她俯下//身体,将那只小魔鬼的尾巴紧紧地捏住,然后把它从小魔鬼的身体上扯了下来,小魔鬼因为疼痛而尖声喊叫。

    “我很生气,”魅魔说,小魔鬼虽然疼得厉害但还是拼尽全力地听着。它需要知道魅魔在不高兴什么,也许它能从其中找到一线生机,紧接着它听到了一个可怖的名字:“乌黯之君,”魅魔抱怨道:“当然,我们的君王可以做任何事情,包括把他的下属踢开,自己去主物质位面玩儿,但我不希望这种爱好也被他的儿女继承到,难道就不会有人召唤费瑞克希尔吗?”魅魔怒气冲冲地说:“她凭什么给我一蹄子——我也有一千年没去到主物质位面了,我需要灵魂,需要男人,需要享乐!无底深渊在下,我需要痛痛快快的杀戮!”

    小魔鬼几乎绝望得说不出话来了,如果刚才它还有着一丝奢望的话,那么现在它已经连续听到了两个危险至极的名字,魅魔不会放它走,因为这意味着她的抱怨会传到格拉兹特的耳朵中,或许还有乌黯之君的女儿费瑞克希尔的,即便格拉兹特不做什么,费瑞克希尔也会因为这个惩罚她的——而费瑞克希尔虽然不是某一个层面的领主或是君王,但她的父亲曾经为了她将财富女神沃金劫掠到自己的领地上,每天给她喝神祗的鲜血,虽然之后因为沃金将神性寄托在了另外一个地方,而没有被费瑞克希尔取而代之,但费瑞克希尔也已经一跃成为屈指可数的大恶魔,她虽然还是一个魅魔,却已经是她父亲麾下最得力的刺客,就连深渊炼魔也未必敢于正面刚上这位,更别是这样一个小小魅魔了。

    正如小魔鬼所预料的,它最后被魅魔撕碎,吞吃,没有留下一星半点的痕迹。

    ——————————————————————————————————————————————————————————————————————————————————————————————————————————————————————————————————————————————————————————————————————————————————————————————————————————————————————————————————————————————————————————————————————————————————————————————————————————————————————————————————————————————————————————————(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九章 魅魔(2)

    曾经的不死者将那口锅子远远地抛开,将一瓶骨殖粉末倒入火中,火焰焚烧着它们,呈现出奇特的景象,你能从里面嗅到那种迷乱而又潮湿的爱//欲气息,也能听见粗野而疯狂地喘息与哭泣声,而它们的烟雾分做两处,而后又紧密地交缠在一起——据说这些都是将纵欲而死的男女完整地烤干后碾碎而成的粉末,对魅魔来说就像是人类女性喜欢的没药或是檀香气味那样令人心旷神怡。

    或许正是它起到了最后的作用,烟雾从不足膝盖高的地方开始缓慢地消散,羊蹄之上的部分显露了出来,那些柔滑的鬃毛和大部分魅魔一样是卷曲着的,最下方是古铜黑色的,但到了小腿的部分就开始变浅,绒毛的部分则如同沼泽上的雾气那样只有浅淡的鸽子灰色,而那些没有被鬃毛覆盖着的地方,是光滑的,但奇异的不是白色、褐色或是金色的皮肤,而是一种近似于昏暗天色的灰蓝色——她的髌骨微微凸出,轮廓就像是一个巨龙的后脑,往上是丰满而又紧致的大腿,和许多魅魔那样,她没有穿着靴子或是其他鞋子,也没有紧身裤和裙子,她的腿是完全暴露在外面的,紧身的铁黑色皮衣深深地勒入腹部与腿交接的沟壑,显露出一对圆润向上的美妙弧线——她的小腹没有如许多人类女性那样平坦,或者凹陷下去,反而有着一种极具诱惑力的丰润;腰肢,就南方诸国的人们来说,也似乎不够纤细,但它是……强壮的,几乎让人一看到它就想到它会在床榻之上发挥出多么大的效用;腰肢之上是一双抱在一起的手臂,一个魅魔惯用的傲慢姿态,手臂和身体一样被不知名的黑色皮革紧紧地包裹着,就像蛇身上的一层皮肤,它在金色的火光下泛着一层层涟漪般的光,直到上臂的后半部分才告结束。之后,从胸前的第二根还是第三根肋骨开始,你所能看到的一切都是毫无遮蔽的,那是一片令人难以忘怀的美景……尤其是肩部嶙峋的骨头,更是凸显了这一点——魅魔也有着双翼,它们看上去就像是蝙蝠的膜翼,十分地小巧,单薄,但很显然,魅魔无需凭借着肌肉的力量起飞,她们能够飞翔在空中,更多的是因为她们是恶魔。

    没有真正见到过魅魔的人或许会有一种固执的误会,那就是以为魅魔都是些美丽的少女——事实上并非如此,归根结底,她们终究是恶魔,所以正如我们之前描写的,她们身上的非人特质总是多余类人的,除了灰蓝色的皮肤之外,这位可敬的魅魔女士更是有着一双金黄色的眼睛与蛇一般的竖线瞳仁,她的轮廓虽然完美无缺,但有着人类所不可能有的棱角与尖锐,她的发色是一种僵冷的青白色,像是岩石上覆盖着的薄霜。

    但魅魔为之骄傲,并作为倚靠的,当然不可能是人类所以为的那种美,而是她们最强有力的武器——也就是她们的魅力,总有人将美丽与魅力混为一谈,巫妖必须说这真是大错特错,美丽总是转瞬即逝,只有魅力方能永恒,并且不会因为外界的原因而轻易损毁或是流失,就像吟游诗人的长篇诗歌中所描述的那些英雄,他们无不伤痕累累,饱经风霜,甚至不再青春健康,但他们的魅力还是能够让最美丽的少女与最俊美的少年为之黯然失色。

    而魅魔所拥有的也正是这种可怕而又神奇的力量,这也是为什么有着如此之多,曾经强大而又睿智的人类虽然知道她们的危险却仍然一再而,而再三地跌落到她们的陷阱与阴谋中去的缘故。

    巫妖一看到被召唤者所携带的武器,就知道自己的召唤出了问题——普通的魅魔是不会被允许佩戴着格拉兹特的标志的,而这个魅魔腰间却悬挂着一柄蛇形的短剑,而格拉兹特最惯用的一柄武器就是可以喷溅酸液的蛇形巨剑,虽然他在主物质位面的牧师虽然有时候也会佩戴着蛇形武器表示对格拉兹特的崇敬,但那必然与格拉兹特的巨剑在格式上有着鲜明的区别,不然这完全会被视为一种挑衅与逾越——他现在只能希望这个魅魔恰好就是这位六指黑色恶魔的情人,格拉兹特这个恶魔中的异类对他宠爱的人总是相当宽容的。

    不过他记得好像他还是个小骨头架子的时候在不死者们的午夜茶会上听说格拉兹特才因为身边出现了一个曾经是他情人的刺客,而将天鹅之域(这里聚集着格拉兹特所有的宠儿)中的魅魔,男魅魔以及六臂蛇魔等等全都杀死了,他们的幽魂被拘禁在那片曾经的乐土上,来来回回,哀嚎不已,期待着他们的主人能够再次临幸他们。

    如果不是格拉兹特的情人,那么除去那几个身有要责的子女,那么剩下的唯一一个,可能有时间,也有自由可以应召唤而出现在主物质位面的大概只有一个恶魔了——格拉兹特的女儿费瑞克希尔,他曾经希望她能够取代沃金成为财富女神,但因为种种原因,他失败了,但这不妨碍他将挫败感倾泻到费瑞克希尔身上,虽然费瑞克希尔因为吮吸了大量的神血而变得更为强壮,但她迄今为止,还只是她父亲麾下的一个刺客,而不是如她的兄弟姐妹那样有着一个层面或是一个地区的控制权。

    巫妖在识海中深深地叹了口气,但他的双肩上已经搭上了一双手指细长却有力的手,魅魔的身体和其他恶魔那样有着可以与熔岩媲美的高温,她们身上的气息就像是硫磺在燃烧,但她们靠近你的时候,那股凶猛的火焰可以透过你的衣服,皮肤和血肉一直灼烫到你的灵魂——费瑞克希尔聚精会神地打量着这个术士,他身上除了那件朱红色丝绒的长袍之外,还有着一种让她很不舒服的气息,她伸出舌头,轻轻地舔抿了一下空气——魅魔的舌头比巫妖在“红肚子”浴室见到的两位蛇女更长,也更薄和宽,前端突然变细,变长,可以轻而易举地刺入一侧的耳朵,再从另一侧伸出来。

    “你穿了什么来迎接我?”费瑞克希尔柔声说,她对这位召唤者的外表是满意的,他有着如同无底深渊般的黑发与黑色的眼睛,他的皮肤十分地苍白,身材颀长,略有些单薄,但他毕竟还是个龙裔,隔着血肉和皮肤她也能感觉到蕴藏在身体深处的勃勃生机,她抬起双手,皮质的手套就像是蛇类褪下的皮肤那样裂开,往后卷,露出她青黑色的指甲,这些指甲就像是破开花瓣的剪子那样刺入克瑞玛尔的长袍,把它从主人的肩膀上撕开,露出里面的白袍。

    “这是什么鬼?”费瑞克希尔神情古怪地说:“一个龙裔,一个术士,为什么要穿着一件白袍?”

    “那是一个战利品,”巫妖从容不迫地说,“从一个泰尔的追随者那里得来。”

    “确实值得保存,”魅魔表示同意,“但现在我们可不需要它。”

    “一切谨遵您的意旨。”巫妖和缓地说,魅魔放在他肩膀上的力道略微轻了一点,改而轻轻地推着他,曾经的不死者向后退了一步,将身上的红色长袍,连同着白色的及膝袍子一起丢在地上。

    “我希望我们能够得到快乐。”费瑞克希尔赞赏地看着这具躯体,它很年轻,当然,龙裔可以保持很长一段时间的年轻,而且强壮,那些肌肉在长袍的遮蔽下并不明显,但现在这位召唤者身上只剩下了丝绸的长内衣,因为用于召唤的房间必定是密闭的,并且点燃着数量众多的蜡烛与火堆的关系,房间里的温度很高,所以这件衣服已经被汗液浸透了,紧贴在身上,魅魔所要看见的每样东西都是那样地清晰可辨,她随意地解下自己的武器,也许是无意,也许是有意的,那柄无鞘的蛇形短剑正好戳穿了那两件无辜的长袍,用于防护的魔法符文闪过了一阵细微的蓝白色光芒,但对于这柄可能出自于格拉兹特之手的武器,就连泰尔的赐予也无法完全防御,遑论格瑞纳达术士的作品——短剑刺入地面,深至没柄。

    弗瑞克希尔背过手去拉开皮衣的系带,虽然她也可以让它如同手套那样自行退去,但显然这样会更有趣味——皮衣的系带在脊背的位置,系带一松开,胸口的位置就猛地弹了开来,魅魔将手臂拢向身前,她身上仅有的遮蔽物就这样轻轻地落在了羊蹄前。

    只要是男性,又或者是女性,只要曾经和魅魔们有过哪怕一次纵情的享乐——他们就很难再从其他生物身上得到可以与之媲美的乐趣了。那种放纵是疯狂的,暴躁的,毫无节制的,没有丝毫道德或是法律可以限制……也没有什么可以取代,比一个少女渴求情人的拥抱更甚,比一个婴儿渴求母亲的乳汁更甚,比一个信徒渴求神祗的眷顾更甚——一些施法者,或是有权利命令施法者为自己服务的国王或是大公,就是这么一次又一次地将自己的生命耗费在一个恶魔身上,而她们可以得到所有她们想要得到的东西……钱财、血肉、情感以及灵魂。

    而要将自己的灵魂与**区分开来,既不会激怒一个应召唤而来的魅魔,又不会因为失去对自己的控制而完全沦落成魅魔的玩具,这种做法要比上一种更艰难,也更危险,魅魔是贪婪的,她绝不会因为得到了一样而舍弃另一样——费瑞克希尔的双臂支在巫妖的胸前,几乎让他无法呼吸——她打开膜翼,居高临下,膝盖分开,夹住他的腰,而身后的长尾就像是有着自己意志似的缠绕在巫妖的脚踝上,而后沿着脚踝徐徐向上,摩擦着他的膝弯,那片即便是在男子身上也同样柔嫩敏感的皮肤,不仅如此,她还竖起尾巴,用尾巴尖端隐藏的毒针试探地戳刺它,那里有一条大血管经过,“如果我注入毒液的话,”费瑞克希尔俯身亲昵地说道:“你只要一个瞬间就会死去了。”在感觉到身下的躯体不受控制地猛然一跳的时候,她就像是个无知的幼儿那样咯咯地笑起来。

    “我喜欢这个样子,”格拉兹特的女儿说:“紧张一些,我的爱人,让我感觉到你的力量。”她甜蜜地亲吻了一下施法者的面颊,舌头从他的喉咙一直滑动到他的耳后,“你身上有着一种非常迷人的气味,”她说:“我可以喝一点你的血吗?我发誓只是一点。”

    她没有等待召唤者的回答,就将舌头伸进了对方的口腔,她的舌头在碰触到湿热的黏膜时猛地卷起来,变成一个刺针,而就在她想要刺入那个脆弱的地方大朵快颐的时候……魅魔突然从巫妖的身体上跳了起来,她的神色变得狂怒而可怕,有深黑色的血从她的舌尖上滴落下来,落在地面上,坚硬的石头顿时变成了马蜂窝。

    “你在干什么!”费瑞克希尔嘶喊道:“你要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术士!你在拒绝一个魅魔!”

    巫妖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做了一个手势,无数细长的利爪从地面升起,死死地抓住了魅魔,而费瑞克希尔露出了一个狰狞的微笑,她发出尖叫,虽然只是一个音节,但它让那些利爪如同拍击到岩石的浪潮那样倏忽之间就反扑向了召唤者。

    曾经的不死者念出了一句短暂的咒语,他的舌头也被费瑞克希尔的血腐蚀了,但他的血让那些细微的伤痕很快便痊愈了,他交叉手指,消弭了那些利爪,而后高声念诵起另一个咒语。

    费瑞克希尔的面孔上先是阴沉而轻蔑的笑容,之后是困惑,然后变得惊慌起来:“无底深渊在下!”她嚷嚷道:“我算是受够这个位面了,看看我碰到了什么,一个不但穿着牧师的袍子,而且还抢了牧师活儿的术士?”

    “随你怎么说,”巫妖说,“你想要被遣送回无底深渊吗?”

    费瑞克希尔此时的神色可真是值得留影纪念,她不知道她的召唤者是否能够做到这一点。但如果她这时候被遣送回去,格拉兹特之女大概还能碰上那个被她抢了召唤的魅魔,那么她的笑话大概可以让无底深渊的居民们传播上一万年。

    她垂下眼睛,看了一眼阵法,很可惜,即便她确实感受到了这个术士的欲//望,但她还是没有走出阵法,使得阵法失效,她原本不应该那么焦急的。

    “是你召唤了我!”她喊道。

    “你索取了不应得的代价。”巫妖说:“我的血可是非常昂贵的。”

    “只是一个小小的错误,”费瑞克希尔略略退让了一步:“我想我们可以纠正。”

    “的确可以。”巫妖说,他上前一步,低下头,给了费瑞克希尔一个甜腥味儿的轻吻,“所有的一切都是有标价的,可敬的魅魔女士,只要你能够付出足够的代价,你可以得到任何东西。”(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章 魅魔(3)

    魅魔的回应是一声狂暴的怒吼,不过这次的愤怒,与其说是出自于本心或伪装,倒不是说是一种诱惑,她的皮肤迅速地从黯淡的灰蓝色蜕化成了艳丽的淡玫瑰色,线状的黑色瞳仁迅速扩大,倒映出召唤者的面容,她的身躯轻微地颤动着,细密的频率就像是,不,或者说,就是魅魔们用来彰显魅力的一种手段,卷曲的头发从她的身后高高扬起,就像是触须或是藤蔓那样蔓生延长,牢牢地缠绕在对方的脖子上,拉扯着俘虏向自己倾倒。

    巫妖并没有抗拒的意思,召唤者与被召唤者的试探已经结束了,如果他敢于再次拒绝的话,那么费瑞克希尔的脾气大概不会如这次那样罕见的温和——谁也不知道这位格拉兹特之女的母亲是谁,有人不无恶意地猜测那也许是个水鬼婆,鉴于她的肤色与发色是那样的古怪,但她确实是一个魅魔,并且继承了格拉兹特的血,她在愿意的时候,同样可以用她的魅力虏获任何一个雄性甚至是雌性。但也正是因为她的外貌与大部分魅魔不同的关系,她或许还有着小小的自卑感——一个被召唤,却又被拒绝的魅魔的怒气或许可以用灵魂宝石来消弭,但费瑞克希尔不是那种巫妖敢于一试的对象。

    她的四肢缠绕着巫妖,那些似乎无时不刻都在生长的卷发在几个呼吸之间已经占据了整个房间,它们犹如波涛般地起伏着,即便曾经的不死者曲着膝盖,他也不曾感觉到自己就在一个完全由大块的石头砌筑起来的房间里,所有的触感都是柔软而坚韧的,富有弹性,魅魔向他吐出自己的气息,硫磺之中奇异地混杂着醇厚而衰败的异香,一如被摧残却还未腐烂的花朵最后散发出来的气味,它就像丝绒那样包裹着他们,这是一种奇特的气味,奇特到让人无法轻易忘记。

    那些卷发探入紧贴在龙裔炙热皮肤上的丝绸,它们就像是无以计数的手指,又像是无以计数的舌尖,它们缠绕着,搜索着,摩擦着,在它们的主人与召唤者之间的距离缩短到最后时,这些细长的小魔鬼们在苍白光滑的皮肤狂乱地拍打,留下了层层叠叠的细小伤痕——而那条密布着青黑色鳞片的长长的尾巴如同一条毒蛇般地从龙裔的双腿之间游移向上,在它的主人兴奋地尖声喊叫时,它就变化成一条鞭子抽打着那张宽阔漂亮的脊背。

    而召唤者握住了费瑞克希尔的手臂,他直起身体,轻巧而强硬地将对他而言身形小巧的魅魔提了起来,他们的身体仍旧紧密地连接着,但位置产生了变化,而在费瑞克希尔因为失去了主导权而感到不满的时候,巫妖的手指向下滑去,轻轻陷入饱满的高热中,众所周知,一个施法者的手指总是异常灵巧。既然他们可以以凡人无法捕捉到的速度做出繁复异常的施法手势,当然也能在刹那之前寻找让费瑞克希尔失去控制的位置——魅魔猛地拱起身体,她嘶嘶地叫喊着,锋利的牙齿刺入男性的颈根,蕴含着强大生机的血液流入她的喉咙,但这次巫妖没有拒绝。

    作为回报,除了那些猛烈地扭动和绞紧之外,费瑞克希尔在听到龙裔呼喊着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她也回答了他,魔法同时冲击着他们,连同躯体带来的极致感受,至少有那么一个瞬间,费瑞克希尔是非常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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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是第一次遇见你这样的术士。”

    费瑞克希尔说,她现在正处于一个餮足的状态,神情也变得十分温和,她躺卧在巫妖的房间里,细纱质地的帷幔已经高高拉起,穿过那些马蹄状的落地窗与门他们可以看见浅紫蓝色天空与苔藓绿色的陡崖,魅魔轻轻抚摸着身下的软枕与靠垫,感觉着缭绕其间的憎恶与悲哀——异界的灵魂当然不会接受那种用人类的女性头发为主的内容物,但巫妖也不会提醒它去注意这些普通用具上的流苏与点缀,所以它是不会知道那些圆滚滚的白色珠子并不是珍珠,而是用蜡油浸制过后打磨光亮的人骨。

    但对于格瑞纳达人,他们身边的侍从,以及现在占用了这个房间的魅魔来说,它们才是正常的,如果一个格瑞纳达的红袍房间里没有一两样以人类的部分躯体做材料的装饰或是用具,才会令人心生疑窦呢。

    “难道我与其他术士有什么很大的不同吗?”巫妖说,一边走过来,俯身递给魅魔一杯血酒,血并不是新鲜的,或者说,是一种经过保存的新鲜,来自于巨龙——也就是他们在雪盖沼泽遇到的那头倒霉的黑龙,在它被弗罗的化身吹成灰灰之前,曾经的不死者还是设法弄到了一些好东西,“如果您所指的是那个小小的手段……”他微微一笑:“在格瑞纳达,同时又是牧师,又是术士的也不在少数呢。”

    “无底深渊在下,”费瑞克希尔说,“你知道我说的是那些穿着白袍的烦人家伙……”魅魔的视线让人心悸地在巫妖身上停伫了一会:“说真的,我几乎能从你身上嗅到那种可恶的气味,这也许不是那件短袍的过错,你一点儿也不像是个术士,尤其是个龙裔术士。”

    巫妖端着酒杯的手一点动摇也没有,血酒沉在金色的杯子里,一如一块凝固了的殷红琥珀:“那可能是因为我身体里有着一半精灵的血脉吧。”他沉静地解释道:“我的母亲是个埃雅精灵——她留给我不少东西,我的发色,眼睛,还有血液中强盛而纯净的生命力。”

    费瑞克希尔卷起嘴唇,“我对你的父亲充满了好奇。”她粗鲁无礼地说:“他是怎么搞上一个精灵的?他应该是个龙裔吧。”

    “一个血脉浓厚的龙裔,”曾经的不死者说:“按照人类的类比,他是红龙格瑞第的第三代。至于他是怎么和一个埃雅精灵孕育了一个后代的,大抵不过是诱骗和强迫,没什么值得详加论述的。”他将酒杯递送到魅魔丰厚的唇边,让冰冷的金属轻轻地按压着深色的黏膜,在魅魔忍受不了诱惑而张开嘴痛快地吞了一大口饮料之后,他向前倾身,移开杯子的同时用自己的双唇取而代之——那是一个亲昵而漫长的吻,魅魔们喜欢亲吻,因为她们最经常的就是将人类的生命精华以这种旖旎的方式榨取到点滴无存。费瑞克希尔也并不例外,他们的舌头在彼此的口腔中你争我夺,相互抗拒而又相互勾连,时而用舌尖舔抿对方的上颚,时而用舌侧摩擦对方的齿龈,每个微小的变化都能够带来一阵震颤的电流。

    “你应该和我签订一个契约,”费瑞克希尔说:“我会让你……让你直接成为一个恶魔,而不是可怜兮兮的蛆虫。”她用指尖搔了搔黑发施法者的喉结:“你会是个好魅魔的。”

    “我求之不得。”巫妖说,但他知道这也只是一粒甜蜜的糖果,与恶魔签约,在死亡之后无需被榨取灵魂中的魔法能量,并借此一举成为低级或是中等恶魔或是魔鬼的施法者不是没有,但他们都付出过巨大的代价,其中不乏在死亡前就为了恶魔,魔鬼效力了一生,屠戮了无数生命的强**师,又或是统治者——像现在,他甚至还未让格拉兹特之女看到自己的价值呢。

    “还有的就是,”费瑞克希尔说:“我也从来没见到一个术士竟然会如此地擅长厨艺。”

    “只是略微改善一下这里贫乏的烹饪方式罢了。”巫妖说,来自于另一个位面的灵魂对这里有着诸多不满,但其中最强烈的一点莫过于单调的餐饮,虽然它觉得烤肉,炖汤,蜜饯之类的还算不错(最少的一点也不耽搁它的食量),但它还是会在每次用餐的时候和它烦不胜烦的同居者咕哝一下有关于炒爆煎炸烹蒸煮扒烩炖的诸多内容,而且并且在它掌控身体的时候试着身体力行地让这个可怜的,在美食方面如斯贫瘠的位面得到更多的学习机会。

    虽然哪怕只是将一块鲜血淋漓的巨龙腿肉放在费瑞克希尔面前,只要里面有着她所渴求的力量,这个魅魔也绝不会因为食物的表象不够精致而勃然大怒,但很显然,经过了精细准备的餐点更能引起她的欲//望,恶魔的味觉对于人类的食物只能说是平平,毕竟他们是一种习惯于连调料也不蘸的狂放种族,但如费瑞克希尔这个等级的恶魔还是有审美的,有一双手臂展开后那么长的银盘上整齐地摆放成了一个三重花冠的肉食在取得她的欢心上让巫妖省略了不少口舌。

    而且腌制这些肉食的用料不是别的,正是经过萃取后的痛苦药水,术士与法师们都可以制造的一种药水,从折磨的被施法者的灵魂中抽出,而后混合悔恨的泪水酿造而成,很多时候它们被永用来施放法术,或是用来饲养幽魂,或是直接饮用,但费瑞克希尔必须承认,用来腌制巨龙的肉也是一种相当不错的用途。巫妖还放上了一些刺刀藤和魔鬼树的叶片作为点缀,这些叶片尝起来有点辛涩,而且还会喷射血水,但对于恶魔来说简直就是爽口至极。

    “我想我必须承认你是个细心而又狡猾的家伙,”费瑞克希尔说:“你让我觉得有趣。”

    “不胜荣幸。”巫妖说。

    “那么告诉我,你想要我去做什么?”魅魔用轻柔而低沉的声音说:“告诉我,我会达成你的愿望的。”

    “还能是什么呢,”巫妖以同样温存的声音说:“当然是您……我希望我可以服侍您。”

    “贪婪的家伙,”费瑞克希尔喃喃道:“你知道自己需要付出多么大的代价吗?”

    “我的父亲是红龙格瑞第的孩子。”

    “你的父亲有很多孩子,”费瑞克希尔说。

    “我是最受宠爱的。”

    “希望如此。”费瑞克希尔说:“不然的话,像你这样可爱的家伙最终变成了一条蛆虫将会是那么令人遗憾的事情啊。”

    “我可以让您看到……只是可能需要您的,一些小小的帮助。”

    “说吧……”

    巫妖指了指那个已经空掉的银盘,上面还残留着一些刺刀藤的叶片。

    “印记城?”费瑞克希尔说:“不,那太大了,对现在的你来说……”然后她看到巫妖比出一个三的手势:“万事皆三?你要找这个杂种?”

    万事皆三是混迹在印记城下城区的一个据说无所不知的坎比恩,据说他在出生的时候就受到了格拉兹特的眷顾,还在他的允许下在阿兹格拉特的荒野上种植魔鬼树,如果说还有什么人能够再最短的时间里找到万事皆三,除了格拉兹特大概就是格拉兹特的子女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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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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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者介绍:
“我是邪恶的,自始至终,从无更改。” “是咪?” 一个邪恶而不幸的巫妖与一个无厘头的异界灵魂不得不分享一具躯体的悲惨故事……就这样(摊手)。 非种马,非耽美(BL),无后宫。圣者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圣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圣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