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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九鱼     圣者txt下载     圣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四十八章 美杜莎

    几只软绵绵的石怪从碎裂的岩石里掉了出来。

    矮人们发出了哎呦呦的叫声,他们不喜欢魔法,却很喜欢魔法产生的效果,他们抡起羊角镐与锤子乒呤啪啦一顿乱敲,那几只可怜的石怪就再也不可能恢复到原有的样子了——它们的躯体完全就是由一种类似于卵石的石头构成的,除了牙齿与那层坚韧的内膜之外,没有皮肤,没有肌肉,也没有内脏与骨骼(要么就是无法分辨),也没有明显的性别特征,不知道它们是如何繁衍的——不过听矮人说,如果它们来到了一个矿藏丰富,或是有着大量军械或是农具的地方,就会迅速地增多,直到将那里的矿石与金属全部吃光为止。

    “这些应该是新出生的石怪。”佩兰特说:“年长的石怪可以长到八尺到九尺。”被矮人们摧毁的石怪顶多只有三英尺,卵石身体里还混杂着成块的精金与秘银,矮人正在挤挤攘攘地捡拾它们——石怪的出现对于任何一个矮人与在地下开采矿石的人类都不是什么好兆头,但只要能够捉住与敲碎它们,就能从它们的身体内部挖出已经凝结与提炼过的纯正金属,这也算是一个小小的安慰吧。

    瓦伦丁挖了挖他的耳朵,另一只手则拄着他的锤子,“它们畏惧你弄出来的那些响声,”老矮人说:“那些声音是魔法弄出来的吗?”

    “是的。”曾经的不死者说:“石怪既不畏惧火焰,也不畏惧严寒,它们对雷电也同样有着一定的免疫力。”

    “但在这之前,”瓦伦丁说:“也有法师用声音去攻击石怪,好像并没那么有用——我不是在怀疑什么,”铁骨头城的管理者说:“我只是想问问,这种声音只能用魔法发出来吗?”

    巫妖略略低下眼睛,他倒是没料到这个老矮人竟然如此敏锐,是的,如果只是一般的声波,或许能够让一个有血有肉的怪物,哪怕是巨人呢,受伤或是死亡,但对石怪来说,那种声波也只会让它们不舒服而已,真正致命的是他从另一个位面得来的知识——共振。他之前施放出去的声音可不单单是为了让佩兰特能够准确地寻找到石怪的藏身之处,同时也能让曾经的不死者分析与判断出石怪身体颤动时发出的固有频率,他只要将自己施放出去的波动调整到与之接近,就能将石怪的核心震得粉碎。

    当然,说起来这很容易,也很简单,但就像是一个学徒会施放火球术,而一个他的导师也会施放火球术那样,两者的概念相同,造成的后果却是截然不同的,就连巫妖的同居者,也未必能做到巫妖这样好,无论那个步骤,都需要对于魔法深刻的理解与精通——让曾经的不死者感到有些疑惑的是,那个在这种时候必定会兴高采烈喋喋不休的家伙居然自始至终保持着沉默,不过转瞬之间他就猜到了让这个愚蠢的窃贼郁郁寡欢的原因——有点可笑,也有点可悲。

    ——晚上我会和你谈一谈,曾经的不死者说,然后他没有等待回答,就径直回到了识海的表层——还有个老矮人在等着他呢。

    “我不确定。”因为在另一个位面,有着所谓录音机与录影机之类的东西,而施法者们也有着能够记录影像与声音的魔法用具,铁骨头城已经存在了上千年,谁也不知道矮人们的内库里藏着多少珍宝,也许其中有那么一两件有着相同的作用,但这个声音是魔法创造的,他不确定在被二次转化后还能有着同样的效力。

    “总归可以试试,”老矮人说:“对吧。”他看了一眼法师:“我这里还有一些我年轻时的作品。”

    “那么就试试吧。”巫妖说。

    “瓦伦丁想要什么?”等老矮人回到他的族人那里,凯瑞本问。

    “他想记录下这个声音,用来驱逐或是摧毁石怪,不管怎么说,”巫妖说:“这里最多的就是矿石与金属,他的命令也不可能永远有效,总有那么一两个年轻的矮人会违背禁令,矮人们对珠宝并无嗜好,但他们总是会带着他们的武器与链甲,更不用说矿车和矿车里的金属,如果石怪不离开,离开这里的就是矮人了,他大概无法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吧。”

    “如果我们找到了穴居蛮族和美杜莎……”

    “那些石怪是被他们召唤而来的,”巫妖瞥了精灵一眼,即便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密林之王的儿子仍然生机勃勃得如同一棵沐浴在盛夏阳光中的椴树,那双纯净的就像是极北之海的海水凝结起来的冰块的眼睛更是闪烁着温暖而又友善的光芒,他一点也不意外另一个位面的灵魂会和精灵凯瑞本成为挚友,真可惜,如果那个时候它能落得更准点,他,它和另外一些人可能就不会那么麻烦了——巫妖倒敢担保凯瑞本一点也不会介意和另一个灵魂对半着用他的身体,不管怎么说,巫妖的同居者就是那么一块软绵绵的白面包,在阳光下晒的发烫,面皮上还涂抹着蜂蜜,一口下去又热又甜的甜腻到让人作呕的那种,他们准会相得益彰,幸福快乐的:“……但要让石怪们放弃这里,回到地元素界去可不容易。”

    曾经的不死者不知道的是凯瑞本也在谨慎地观察着他,游侠之前只听说过美杜莎的石化凝视能够石化任何一种与她对视的生物,但克瑞玛尔所遭受到的伤害却是从另一个法术中辗转而来的,谁也不知道经过变异的特殊攻击最终会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但他们最担心的莫过于它不但损伤了克瑞玛尔的眼睛,还损伤了他的头脑——凯瑞本从未想到过克瑞玛尔会不信任自己,甚至攻击自己只为了逃走,甚至在疯狂中撕下了那些石化的部分——游侠后来检查过,痛心地发现那上面粘结着健康的皮肤与组织,虽然它们很快也变得枯干脆弱,就像是被石化了那样随风消散了。

    后来虽然矮人们找到了克瑞玛尔,但凯瑞本总是觉得黑发的施法者有点不对,即便面对着一条真正的巨龙,克瑞玛尔也没有那么不安与暴躁过——这种不安与暴躁被深藏在平静的表情与和缓的语气下,如同深海中的暗流,你可以看不见,听不到,但你绝对能够感觉得到。

    凯瑞本几乎要将视线投向佩兰特,但也只是几乎而已,佩兰特并不是一个和蔼的精灵,一个真正温柔的精灵根本不会成为灰岭的管理者,他无法想象如果佩兰特……应该没什么的,游侠对自己的说,也许是因为那孩子没有受过如此突兀与严重的伤才会这样,矮人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痊愈,并且安静了下来,这样就很好,或许过几天,在大家心情都比较愉快的情况下,他可以和克瑞玛尔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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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矮人们果然找到了一个可以记录下声音的魔法器具,一个云母与精金的圆球,但实验了几次之后,他们发现这个小玩意儿至多只能驱逐石怪,但瓦伦丁已经满足了,他还筹划着要去寻找一只巨鼠,听说那种生物的听觉也是相当敏锐的,同样能听到人类与类人无法听到的声音(他已经从施法者那儿弄明白了一些东西),他可以训练它来查勘某处有无石怪,或许他会成为矮人中的第一个德鲁伊也说不定。

    曾经的不死者也不得不承认老矮人的智慧,他不但想到可以用这种“魔法”声音来驱逐石怪,还想到可以用它来探寻矿脉,以及隐藏起来的裂缝与水脉,后面一点甚至要比前两者更重要,矮人有着坚实的肌肉与粗厚的皮肤,以及旺盛的生命力,但一样会被崩塌的巨石埋葬或是窒息而死的。

    “美杜莎还在原来的位置吗?”瓦伦丁一边玩弄着那只圆球,一边问道。

    “不在了。”巫妖说:“她转移到了一个距离我们更近的地方。”

    “在哪儿?”

    巫妖一言不发,只是看了看上方。

    瓦伦丁猛地抬起了他两道又粗又短的眉毛,但他们同时听到了嘈杂的喊声从外面传来。

    “是穴居蛮族!”崩崩跳进来喊道,又抓着他自己的斧头冲了出去:“他们来啦!”

    有一百多只穴居蛮族正从甬道里冲向铁骨头城的大厅,“看守甬道的士兵呢?”瓦伦丁大喊道。

    “不是他们的过错!”一个矮人叫道:“他们从被石怪挖空的小老鼠窟窿里钻进了甬道!”

    勇悍的矮人卫队已经正面迎上了蛮族,蛮族的身高大约有矮人的两到三倍,皮肤就像是岩石那样呈现出冰冷的灰白色,深褐色的弯曲眉毛下面是被皮肤掩盖着的眼窝,但他们一出生就没有眼睛,只靠锐利无匹的听觉与嗅觉过活,行动敏捷,不逊色于矮人或是精灵。矮人们向他们举起弓弩,但只有很少的几枚弩箭击中了目标,瞬息之间,他们和矮人之间的距离已经接近到需要一枚香口胶或是一杯漱口水的地步了。

    在狭窄又没有护栏的石桥上,矮人卫队与蛮族的战争异乎寻常的激烈,蛮族几乎都有一柄石质的巨大斧头,具体是什么石头不得而知,只知道它们甚至不惧与矮人们的精钢斧头对砍,石头与金属撞击的声音在巨大而燥热的空洞里产生阵阵回音,但你若认为这能影响到穴居蛮族的战斗就大错特错了,从蓬乱的褐色头发中伸出的暗红色的,布满瘤子与血管的耳朵似乎能够准确地摒除那些杂音,他们的每一下劈砍都不会落在空处。

    矮人们大声地呐喊着,崩崩的声音最大,因为要回报瓦伦丁的缘故,他被留在了最后,他前面已经有四个矮人正在排着队。

    “坏石头!”崩崩喊道,一个劲儿地往上蹦。就在他跃起的那一霎那,站在石桥的中央,与一个蛮族战斗的矮人用他的精钢斧头砍下了一条灰白色的腿,那个蛮族掉了下去,但在那之前,他抓住了矮人的脚踝,在后者花样繁多精彩纷呈的粗话与诅咒中把他也拖了下去——矮人猛地一跳,丢掉了他的武器,十根粗短的手指紧紧地抓住了石桥的边缘,他就这么挂在石桥上,看着身后的矮人兄弟与又一个蛮族疯狂地战斗着,蛮族的脚爪和矮人的铁靴子不断地踩到他的手指,让他的用词又往无底深渊堕落了好大一个层次,崩崩推开两个矮人,从腰间解下绳索,套上抓钩,挥动起来想要把那个矮人勾起来——成功了一半,就在这个矮人再也抓不住风化脆裂的石头时,抓钩抓住了他的短斗篷,但下一刻,沉重的就像是一块石头的矮人加上一个可能有三个矮人那么重的穴居蛮族就又一次掉了下去,抓钩上只剩下了一块短斗篷的碎片。

    “我应该抓他的链甲!”崩崩懊恼地喊道,他往下看去,随即喜笑颜开,因为那个矮人居然没有掉入熔岩,一个盗贼奔跑在铁索吊桥上,及时地抓住了他,甚至还来得及在那个穴居蛮族故技重施之前一匕首刺入了他的脑袋,在他身后,一根很细的银绳挂住了另一个被丢下来的矮人。

    巫妖一直关注着他们的战斗,这时候他看到一座石桥上有着短暂的空档。一个矮人被丢了下去,但他的敌人,一个被砍去了半个肩膀的穴居蛮族还在石桥上,在他的同伴企图把它推搡下去的时候,他愤怒地回击了——施法者毫不犹豫地投掷了一个油腻术过去,猝不及防下,好几个穴居蛮族连续不断地掉下了石桥,可惜的是后续的敌人立刻发现了问题,他们立刻匍匐下来,尖爪刺入石桥——但这样他们就无法对抗矮人的斧头和锤子了。

    “有什么办法让你的族人们略微……拉开一点距离吗?”巫妖问。

    瓦伦丁马上领会到了他的意思,于是他突然大喊:“坏凿子!坏凿子!坏凿子!”

    人类与精灵不明所以,但矮人们即刻做出了反应,他们一边如同融化的铁水那样后退,一边用手指头按住自己的耳朵。

    巫妖施放了他早就预备好的一个法术,尖锐的轰鸣声——比之前的声响更大上数百倍的声音就像是一头被困在洞窟里的巨龙那样疯狂地来回冲击着穴居蛮族的耳膜,他们痛苦地倒了下去,有些直接掉下了石桥,而有些勉强抓住了岩石,他们的耳朵里都流了血。

    “坏凿子是什么意思?”百忙之中,巫妖还想得起问上一句。

    “就是让他们堵上耳朵的意思。”老矮人狡猾地说,其实在矮人的语言中,坏凿子是指一个愚蠢的矮人错误地凿坏了一条隧道,导致岩石全都崩塌下来——发出巨大的响声……但他又何必让铁骨头城的客人感到不开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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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就在崩崩继续排队中的时候,他的腰突然被人捅了捅,“我说,”他看过去,竟然是那个“礼物”,“你需要炸药吗?”侏儒麦基不安地说。

    “什么?”崩崩说。

    麦基也是无可奈何,其他矮人看到他的时候只会摇头和“啧!”,但据说这个崩崩之前就连侏儒是什么也不知道?

    “炸掉石桥。”麦基说,因为他决定离开了,所以在葛兰的勒索下制造了不少爆裂弩箭。

    崩崩晃了晃脑袋:“矮人不要爆炸。”他说,矮人们认为炸药是种投机取巧并且十分“粗糙”的行为,矮人们只要有锤子,凿和羊角镐,就能一直挖到无底深渊去。

    “爆炸了他们就过不来了。”麦基坚持说,他可不想正面那种怪物,尤其是他决定离队后,他不确定那些人还不会对自己伸出援手,而且,该死的,矮人们居然将自己的大厅悬在空中,而现在那八条石桥上挤满了矮人和穴居蛮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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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上哪去?”一个矮人问。他充满疑问地打量着这个人类女性,他记得他们的客人中确实有个人类女性,不,两个人类女性。

    “我要去广场。”那个人类女性说,她穿着一件带兜帽的暗灰色的斗篷,兜帽拉起,连根头发丝也不露,面容隐藏在兜帽制造的黑暗里,矮人只能看到她的嘴唇。

    “那儿正在打仗呢。”矮人说:“你们的房间很安全。”

    那个嘴角略微向上撇了撇,“我想他们会需要我的。”她说,她的声音是那样的美,矮人眨动着眼睛,忽然觉得她的话是那样的正确与无可辩驳。

    他让那个人类女性走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九章 美杜莎(2)

    ——巨雷震震型番外,如有被雷到者本作者不负任何责任——最新章明天中午12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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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有一叫做猪脚的废材,手无缚鸡之力,身无寸箭之功,居陋室,袒腹露背,所好者不过三:游戏、资源、啤酒泡面,浑浑噩噩终日罢了……忽有一晚,恍惚中听见有人道:“就是此獠了!”

    未尝问答,只觉一阵狂风,顿时天色昏暗,飞沙走石,好不惊人,径直卷了人去——数日后房东来寻,唯见一电脑,一椅,一床,一床,一地垃圾而已。

    ……

    你说这又是何缘故?

    ……

    原来十万八千个晶壁系之外,有个神上之神,人们叫做ao的,与那秩序双蛇有了私情,生了一个孩儿,那孩儿生下便知天文地理,通晓诸家百学,一落地便走了九十九步,步步莲花,道:“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浑身王霸之气,金光闪闪,瑞气千条,令诸神不敢直视,真真让ao与秩序双蛇爱的不行。

    众神由嫉生恨,寻个隙儿,有纷争之神叫做班恩的,死者之神叫做米尔寇的,谋杀之神叫做巴尔的,串通一气,偷了ao的玉玺大宝,叫做命运石板的便逃下凡去了,ao追之不及,一怒之下将众神逐出天界,化作凡人,去寻那石板。

    孰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又有一神,叫做奇点的,竟然掠了那孩子去,待ao来找,却已是芳踪渺渺,不可寻了。

    直至今日,若不是猪脚年满三十,尚能保持身心贞净,一跃而成为大魔法师,ao还未必能找得回他呢。

    既然将自己最心爱的孩儿找了回来,ao自然疼惜不已,忙忙地将孩儿扶到自己的至尊宝座上,取自己的光明之袍与他穿了,雷霆之靴与他蹬了,荣光冠冕与他戴了,神器项链戒指无数,又命那叫**爱的水泉女神来为他沐浴,叫做卡卡的风元**神来吹风,叫做宝儿的寒冬女神来冰酒,叫做红薯的火元素神来烤肉,叫做蜜蜜的咏唱之神来唱歌儿,叫做迪迪的文学之神来说笑话儿,叫做思思的舞蹈之神来跳舞,又叫爱与美善之神抚子,以及魔法女神拉拉,月之女神苏苏,财富女神金儿和暗夜女神莎儿等等来服侍,一时间,珠翠环绕,莺声燕语,旖旎骀荡自不必多言。

    谁知猪脚却终日哀叹不断,ao连忙来问,却听他说,“这些都好,却不是我要的。”

    再问,猪脚便道:“父亲虽为神上之神,却不知人生三大乐事,莫过于泡妞、打脸,收小弟也。”

    ao闻之恍然不无,不由得心生叹服,若是其他孩儿,岂能如此洞达豪爽,目光远大?稍一思忖,便微笑道:“这有何难,但看为父的就是。”立时变化了一具躯体,虽不如主角神躯完美,却也容貌俊秀,身材颀长。

    猪脚道:“不好,你且为我寻一具巫妖的躯壳来。”

    ao大惊:“那副骸骨又有什么好处?”

    猪脚面露怜悯之色,宽容道:“不如此,如何装酷?骸骨无妨,多加肉也就是了。”

    ao心悦诚服,速速去办了,果然不多时便寻了一个巫妖来,那骸骨一见猪脚,纳头便拜,口称小弟,猪脚便道:“小妹也便罢了,小弟又如何能让我手下容情。”轻轻一捏,便捏死了巫妖。

    只见ao施法,那骸骨上果然生出许多肉来,尤其脐下三寸,囊囊若成串儿的葡萄。

    猪脚犹嫌不足,转念又想:“无妨,待升级了,自然样样跟着升级,也可以充作一个盼头。”

    不说其他,单说诸女神,闻言无不如晴天霹雳,痛哭流涕者有之,依依不舍者有之,佯怒实悲者有之,牵襟挂怀者有之,林林总总,不一而论,又赠各类信物(皆为神器),好不容易,猪脚方才脱身。

    一落地便是一个叫做三碗不过港的地方,猪脚寻了一个酒家,谁知睡至三更,便有美貌女子前来,自言是那美神的牧师,叫做媚儿的,前来自荐枕席,见此女丰乳肥臀,猪脚大喜,幸之。

    又有三个小贼,人类,半身人,兽人,前来窃盗,猪脚大怒,杀之。

    谁知其中一个小贼,乃是此处盗贼首领兰儿的侄子,闻酒馆主人密报,兰儿大怒,欲杀之,反被擒之,见此女丰乳肥臀,猪脚大喜,幸之。

    至于那酒馆主人,自然杀之。

    又有盗贼公会前来滋扰,猪脚虎躯一震,王八之气尽显,盗贼们纳头便拜,口称小弟。

    兰儿之前有一追求者,叫做乌龟蛋的,獐头鼠目,见之可憎,猪脚遂杀之,兰儿惶惶然,道:“此乃本岛女爵爷之子也。”

    猪脚仰天大笑,唤来跟斗云,一个跟斗十万八千里,直翻到那女爵爷面前,其时该女正在沐浴,白光灼灼,丰乳肥臀,猪脚大喜,幸之。

    就此,有媚儿,兰儿,女爵爷三人,猪脚便将岛上其他势力平了,只留小弟,先将十二只神器三女一人分了四只,又与小弟签了主奴契约,命他们看好此地基业,方才施施然携美离去。

    乘得一船,船上有一女船长,名叫波儿的,丰乳肥臀,猪脚见之大喜,幸之。

    待到了那叫做六碗不过港的地方,见城外流民凄苦,猪脚顿生恻隐之色,浑身一颤,王霸之气顿显,流民们携儿带女,纳头便拜,口称小弟。

    猪脚欲带众女,小弟入城,遭卫兵拒绝,不由大怒,遂杀之。城主大怒,调军捕之,猪脚仰天大笑,尽杀之,城主请**那个师前来扑杀,猪脚又杀之,杀之后只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各处,浑身金光闪闪,众女大惊,猪脚微笑道:“无碍,升级也。”

    果不其然,升级完毕,猪脚只觉得汗流浃背,浑身舒畅,已入半神之境,轻轻一撮,便撮下无数黑泥,原为洗髓伐骨之故也,脐下三寸也由成串葡萄变作柚子,不禁仰天大笑,环抱众女步入卧房幸之。先将四十只神器众女一人分了几只,又与小弟签了主奴契约,命他们看好此地基业,方才施施然携美离去。

    又有一日,猪脚改装矫饰,微服私访,在一酒馆遇一盗贼冲撞,遂杀之,谁知这小贼却偷了精灵一件至关重要之物,猪脚见那精灵,丰乳肥臀,温柔可亲,大喜,遂幸之。

    那叫做凯儿的精灵之父乃虎头山之王也,闻之大怒,便派遣手下数人,捉回女儿。猪脚一路急追,路经白云城,白云城有一女领主安儿,半精灵也,天真单纯,丰乳肥臀,猪脚见之大喜,幸之,次日将其堂兄叔叔等臭男人尽杀之,众城民感激流涕,纳头便拜,口称小弟,白云城及其他地方亦入囊中也。

    不多日,兼备三地之力,猪脚携众美攻打虎头山,危急之下,虎头山之王颓然前来,负荆请罪,猪脚面露蔑视之色,杀之,虎头山精灵男性尽杀之,女性见之,皆丰乳肥臀,猪脚大喜,尽幸之。

    谁知不到三日,便有那吐蕃国求援,原是那吐蕃国,一直与那兽人争斗不休,与虎头山结盟时方可抵挡一二,如今兽人大举入侵,他们是招架不得了。

    猪脚闻之,大吼一声,只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各处,浑身金光闪闪,众女大惊,猪脚微笑道:“无碍,升级也。”

    果然,升级完毕,猪脚飘飘如仙,面色如玉,已入初级神灵之境,令人望而生畏,脐下三寸已由柚子变作西瓜也。不禁仰天大笑,环抱众女步入卧房幸之。

    猪脚携众美前往吐蕃国,见兽人丰乳肥臀……等等,抱歉,错了,见兽人青面獠牙,好不凶恶,猪脚仰天大笑,道:“口胡!都是些废柴呀,口桀!口桀!口桀!我今日必定要将尔等轰杀呀!”

    兽人大怒,“口弗!口弗!口弗!你这等废柴,想要败我,还远远未够班啊!便给我败吧!”

    猪脚闻言大怒:“我忍屎忍尿也忍不下你,你惹龙惹虎也不该惹到我呀!看我如何将你轰杀!”

    兽人大怒:“混帐,与我作对,你今日便要死的极惨,最惨,惨绝人寰啊!”

    猪脚大怒:“你要战那便战,我今日便要证明,你一生都注定在我之下,这便是老天给你的宿命!”

    兽人大怒:“口弗!口弗!口弗!你若有足够智慧,便不应与我斗!若无一亿万吨当量,你便只有死死死死死死死死呀!”

    猪脚大怒:“给我收声,强者一生遇强越强,我今日便要逆天啊!”

    于是只听一声巨响,猪脚虎躯一震,王八之气尽显,五千万个兽人当即便被轰杀。

    兽人惊慌不已,纳头便拜,口称小弟,送上猫女、兔女、狐女无数,猪脚见丰乳肥臀,又有毛耳尾巴,大喜,遂一一幸之。

    又有吐蕃国女将军,名叫温儿的,前来拜谢,猪脚见她丰乳肥臀,大喜,幸之。又及吐蕃国国都,闻女将军有一情人,猪脚大怒,转而大喜,原来温儿与那情人乃是一对百合也,那情人乃是吐蕃国国王之女,名叫娜娜的,丰乳肥臀,猪脚见之,大喜,幸之。又将吐蕃国国王及一概男子杀之,扶持娜娜登基,娜娜道:“猪脚,我君也。”遂将一国托之。

    猪脚龙颜大悦,先将一百只神器众女一人分了几只,又与小弟签了主奴契约,命他们看好此地基业,方才施施然携美离去。

    且说猪脚一日到了一座叫做火焰山的海岛,闻得海岛上竟然还在施行奴隶制度,不禁大怒,虎躯一震,王八之气尽显,便将岛上主人以及军队尽皆杀了,奴隶们见此,纳头便拜,口称小弟,猪脚便与小弟签了主奴契约,命他们看好此地基业,方才施施然携美离去。

    不多时,猪脚闻得一座神殿,供奉女神,叫做瑞儿的,便有意一见,只见那雕像果然丰乳肥臀,猪脚大喜,可惜不能幸之,只得先幸了殿内诸多牧师,幸后于神殿墙壁提诗一首,何等诗句?待我吟来:

    “凤鸾宝帐景非常,尽是泥金巧样妆。

    曲曲远山飞翠色,翩翩舞袖映霞裳。

    梨花带雨争娇艳,芍药笼烟骋媚妆。

    但得妖娆能举动,取回吐蕃侍君王。”

    是夜,女神回到神殿,一见此诗,大惊失色:“这世上如何会有这等惊艳绝伦的人儿?”又急索做诗之人,牧师告之。

    女神瑞尔亟不可待,寻到那吐蕃国国都,见到那狠心薄情的人儿,止不住地珠泪滚滚,娇嗔道:“冤家!既来了,便等一等又如何了?”

    猪脚抬眼一看,见那女神,丰乳肥臀,大喜,幸之。

    末了,猪脚只觉得一阵暖流涌上各处,浑身金光闪闪,女神大惊,猪脚微笑道:“无碍,升级也。”

    果然,升级完毕,猪脚一声长啸,浑身筋骨一阵乱响,已入中级神明之境,脐下三寸已由柚子变作西瓜也。不禁仰天大笑,环抱众女步入卧房幸之。

    如此暖玉温香,消磨了几日,猪脚听闻有宝藏出世,诸多门派大能,均已赶赴那地,只求一滴半点也能镇派延寿,不由得仰天大笑,“天与不取,反受其咎!”先将五百只神器众女一人分了几只,又与小弟签了主奴契约,命他们看好此地基业,方才施施然携美离去。

    到了那处,果然是宝光烁烁,瑞气千条,猪脚俊目一扫,擎出神器,信手一拍,便将那些大那个的法师,大术士,大菠萝一概杀了,只留下数个丰乳肥臀的女性法师术士,随手幸了。此时听得饹馇一声,秘境开启,猪脚不禁仰天大笑,先将一千只神器众女一人分了几只,幸了三遍,方才施施然携美入境。

    入得其中,只见珠光宝气,琼楼玉宇,美不胜收,处处都是千年药材,万年秘银,亿年精金,众女大喜,猪脚随手捏了一只小果子吃了,谁知那便是此处秘境中最珍贵的物事,叫做阴阳玄龙七宝九窍涅槃紫金万寿回转丹。一时间一股暖流滚滚而来,猪脚大吼一声,将众女一概幸了十天十夜,方才了了。

    众女见他浑身金光闪闪,不由得大惊,猪脚微笑道:“无碍,升级也。”

    果不其然,升级完毕,猪脚已入初级神灵之境,脐下三寸已由西瓜变作冬瓜。不禁仰天大笑,环抱众女步入卧房幸之。

    且说女神瑞尔,既得了猪脚宠爱,又闻娜娜有献国之功,便道:“我亦有一国,名叫黑风寨的,也应献于我君我主才是。”

    猪脚慨然诺之,携众美前往黑风寨,先将那牧师一一见了,瑞儿牧师皆为女性,丰乳肥臀,猪脚见了大喜,皆幸之;国中男性,皆杀之,有临近诸国,国王大公等,无不两股战战,纳头便拜,口称小弟,献上公主郡主不下百名,猪脚见其无不丰乳肥臀,大喜,皆幸之。

    三月后,猪脚聚兵十亿亿万,横扫六宇,纵横八荒,一统了主物质界,又凭着一股利气,径直打向神界,杀了ao,斩了秩序双蛇,自己做了那神上之神。

    所携众美与女神们相互厮见,亲热不已,又来齐齐拜她们的神君,其余诸神无不战战兢兢,口不能言,只往地上磕头,口称小弟不迭。

    猪脚仰天大笑,金光闪闪,众神大惊,众女道:“无妨,升级而已。”

    果然,升级完毕,猪脚目射金光,口吐莲花,浑身金光闪闪,瑞气千条,再一看,脐下三寸已由冬瓜变作南瓜也。猪脚不禁仰天大笑,环抱众女步入卧房幸之。

    一年后,猪脚召集众女,道:“我将破碎虚空。”

    众女大惊,无不花容失色,猪脚又道:“放心放心,一起一起。”言罢挥一挥手,空中顿时嘎拉拉开出一道大门来。猪脚先将一亿只神器众女一人分了几只,又虎躯一震,王八之气尽显,与诸神签了主奴契约,命他们看好此地基业,方才施施然携着媚儿,兰儿,女爵爷,波儿,凯儿,安儿,温儿,娜娜,瑞儿,女精灵,女兽人,女法师,女术士等等潇洒离去了(liao)。

    ————————————完——————————————

    ——那个,写完之后,居然觉得雷声震震之余,居然也蛮带感的……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仰天大笑中)

    ?在此感谢索林.马科夫,sumelagi等诸位读者大人们的脑洞,这个脑洞真不错,所以我就写了……就写了……写了……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章 问答

    作者有话说:如果有新读者在读到开头的时候有所疑惑的,可以打开《圣者》的作品相关,里面有关于主角的身份与大略处境已经写明了。

    不要问我为什么没有陈列主角的全部资料表,这是小说,不是跑团,谜底要一个一个地揭开才有趣,看到开头就知结尾岂不是很无趣吗?

    另:正文有4000字,不超过五百字不计点数,所以请放心,这些前言是不会被计算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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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没有窗户,但不断地有新鲜的空气与微凉的风拂过众人的面孔,可能又是一个被矮人们“善用”的魔法器具,唯爱之女从马车开始缓慢前行的时候就开始沉睡,她就像一个婴儿那样嗜睡,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证实了施法者的判断,李奥娜斜倚在另一侧,腿上搭着一块雪熊的毛皮,和伯德温、葛兰玩儿纸牌,精灵看得出葛兰三次之中有两次在作弊,李奥娜的金币在他的袋子里叮当作响,但那又如何呢,李奥娜不在乎,葛兰也不在乎——如果这样能够让盗贼那根充满悲凉与憎恨的心弦放松一点,佩兰特也不在乎,倒是克瑞玛尔拿出来的折叠星盘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伊尔妲的?”

    异界的灵魂点了点头,星盘被保养的很好,即便不是在阳光,而是在氟石的照耀下,它所散发出了的温润光芒仍然如同琥珀一般,后来配备齐全的棋子一颗不少,凯瑞本坐在克瑞玛尔对面,他敏锐地察觉出年少的半精灵正处于莫名的茫然与徘徊中,但这种情况,不但在人类,在精灵中也是常见的,他们所需要的也不过是一次谈话,一个安慰与一点启迪而已。

    “单纯的下棋似乎缺乏趣味。”凯瑞本突然说。

    正在拿出蔷薇罗盘的黑发施法者顿了顿,“那我们要怎么玩?”

    “就以提取的棋子为赌注吧,”凯瑞本说,“谁能一次提取五颗以上的棋子,谁就能提一个问题。”

    “好像很有意思。”德鲁伊笑了笑,“你可以问问凯瑞本第一次喝酒时发生了什么事儿。”

    “嗨!”凯瑞本叫嚷道,显然那并不是一个值得骄傲的事儿。

    ——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凯瑞本,异界的灵魂对巫妖说,帮我,算我欠你一次。

    ——你已经欠我够多了,巫妖讥讽地说。

    “你要什么?”凯瑞本问。一边将打开星盘。

    “鱼吧。”异界的灵魂说。

    “那么我就是鸟。”凯瑞本说。

    异界的灵魂和凯瑞本将手同时伸进装着诸多棋子的暗层里,各自拈出一个圆滚滚的棋子,精灵游侠旋转着棋子,不过在用眼睛看之前,他就用指尖摸索出了棋子上的图案:“鸟。”他得意地笑了一下,“你呢?”

    “鸟。”异界的灵魂说:“看来这次是你先走。”

    凯瑞本将手指放在罗盘的指针上,轻轻一拨,黄铜的指针飞快地旋转了起来,等它慢慢停下后,精灵在它所规定的方向上放下一颗棋子。

    他们轮番走了好几十步,棋子也只占满了棋盘不到十分之一的地方,但还没得到巫妖给出指示,异界的灵魂就已经一次提出了六颗棋子。他率先一步取得了胜利,但凯瑞本看来并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样子,相反地,他简直就是迫不及待地点了点星盘:“很好,我的朋友,”他说:“你赢了,你想问什么?可以问我第二次喝酒时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这是黑哨,巫妖悻悻然地说。

    异界的灵魂抬起头来,他注视着凯瑞本的眼睛,在粉色的氟石光芒下,原本犹如青空碧水的眼睛颜色有所加深,看上去就像是冬季的针叶林,那是种深邃与浓郁的暗绿色,这种颜色既能让人感受到独属于生命的那份喜悦,也会让人不可避免地畏惧起深冬的严苛,“我想问问芬威。”

    凯瑞本的微笑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份苦涩,“为什么突然想起了他?”

    “我看着他走向死亡,”异界的灵魂哪怕不去闭上眼睛,也能回忆起那个时候——确切点说,芬威是他来到这个位面后真正充满了杀意而报复的第一个人……或许芬威并不这么认为,在发现了芬威就是那场灾难的罪魁祸首后,异界的灵魂也不那么认为,伊尔妲的头颅从肩膀上滚落的那一刻是他永远的梦魇,而他低声向奄奄一息的芬威通报了伊尔妲的死讯也时常穿插其中——他并不愧疚,他可以站在死亡之神克蓝沃的城墙前,一千遍,一万遍,一亿遍地告诉芬威,他的愚蠢与贪婪是如何杀死了那个最爱他和他最爱的那个精灵的:“他的罪孽是不可饶恕的,是吗?”

    凯瑞本蹙起眉毛,他不明白为什么克瑞玛尔会在今天向他求证这个问题,是什么影响到了他?或许还是应该请矮人的牧师再次为他诊疗一番的,他几乎能够看到属于美杜莎的邪恶的力量正在推动黑发的施法者陷入一种情感上的困境,有精灵证实,告诉芬威,伊尔妲已死的不是别人,正是克瑞玛尔,但确切地说,如果那个站在芬威面前的人不是克瑞玛尔而是他,他也会这么做的——无论芬威的灵魂会到哪里——如果他没有被负能量之火完全地吞噬——悲叹之城的城墙,还是魔鬼的笼子,又或是粉碎在哀悼平原上的风暴里,他都应该知道,自己就毁掉了多么美好与珍贵的东西。

    也许克瑞玛尔正是因此而感到内疚?凯瑞本想,但这完全没有必要,他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正确的,精灵游侠的心不由自主地柔软了下来,虽然他已经被警告过不要再过多地插手克瑞玛尔的生活,但他从不觉得让整个年轻的半精灵因为其纯净的良善之心而背上沉重的负担根本没有必要,最好从一开始就不要让他有这种想法。

    “当然,”凯瑞本斩钉截铁地说:“芬威的罪行无可赦免。”

    “因为他和魔鬼交易,”异界的灵魂喃喃道:“但他可能是被误导,又或是被欺骗了,也有可能,他从一开始就身不由己……”

    “事实胜过所有雄辩,”精灵游侠说:“他几乎毁掉了整个灰岭。”

    “那么,”异界的灵魂问道,“如果在这之前呢,什么都没发生——在他还没有伤害任何人的时候。”

    “你还不曾见过魔鬼或是恶魔,”精灵说:“他一开始就错了,就像是沾染了墨水的羊皮纸,不,比那更糟,因为那种污秽是任何魔法或是刀子都无法清洗的。”精灵拨动了一下罗盘上的指针,“他的溃亡是他最终的,也是最应该得到的结局。”

    “我以为罪孽是可以赎清的。”

    “那么你觉得他如何做能够赎回他对伊尔妲犯下的罪孽?”凯瑞本一针见血地说。

    异界的灵魂没有回答,而是放下了另一枚旗子:“那么你觉得他和一个巫妖相比……”

    “呃,”凯瑞本回想了一下,好像他们最近只碰到了一个巫妖,或说巫妖的失败品,“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他说:“两者根本无法比较,巫妖是邪恶之中的邪恶,如果说芬威还只是一只在魔鬼的爪子下爬行的蠕虫,那么巫妖就是无底深渊的化身,你并没有亲眼看见列夫是如何准备那些祭品的对吗,但我可以告诉你,要成为一个巫妖,除了能够让一条巨龙也为之颤抖的财富之外,所需要的就是无以计数的生命与灵魂,”他略带责备地看着克瑞玛尔:“你应该比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更深有体会,你的导师,他的妻子与未出生的孩子,他们的死亡与不幸都是被一个邪恶的巫妖带来的。”也许是觉得太严厉了,精灵游侠又放缓了语气:“还记得我在碧岬堤堡和你说过的话吗?你可以成为一个生性良善的人,但要记得,你的仁慈应该交付给那些值得你施与恩惠与宽容的人——如果说这个位面还有什么永远无法得到宽恕的存在,除了不死生物与它们的驭使者大概就是有魔鬼和恶魔了……克瑞玛尔?”

    “我很抱歉。”黑发的施法者说。

    凯瑞本微微一怔。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我只是想要得到一个答案而已。”克瑞玛尔低声说。而我已经得到了。

    ……此时的沉默简直令人难以忍受,凯瑞本隐约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无论如何找不到问题所在。

    “……那么……”最后决定结束整个话题的精灵低下头,匆匆扫了一眼星盘:“看来轮到我提问了。”他轻巧地提出五颗棋子。

    他故意等待了一会,直到看到黑发的施法者的眼里终于出现了一丝疑惑的神色:“你雕刻的这颗棋子上是种什么鸟类?”他看了看棋子,“像是没腿的白羽寒鸟。”

    “这个啊。”异界的灵魂说:“qq员工。”

    这个名字听起来怎么都像是个绰号,而不是一个正规的学名,精灵露出怀疑的神色,“它很特殊吗?”

    “嗯,可以用来通讯,”异界的灵魂说:“但会追着你充值什么的……如果一段时间不用还会失踪……”

    “还真是有点不可思议。”佩兰特说:“我从未见过这样的鸟类。”

    因为它们在另一个位面,异界的灵魂说。

    ——真有点遗憾,巫妖说,我们得到的答案并不乐观,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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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个矮人伴随着马车,沿着黑洞洞的龙尾隧道一路前行,一路唱着歌儿,问题是,龙尾隧道虽然是穿越龙脊山脉最快的道路之一,但它仍然需要拉着马车的十二匹小马跋涉上整整一天,但总要比不得已翻越龙脊山脉的三十天或是更久来得好,而且隧道中也不会出现暴雪与飓风,唯一值得警惕的石怪,穴居蛮族与美杜莎也已经被驱赶和杀死,整个路程中没有发生任何变故。等马车中的人终于得以走出马车的时候,他们惊讶地发现覆盖着皑皑白雪的龙脊山脉已经被他们抛在身后了,李奥娜注意观察了一下马车的后方,没有道路也没有平地,只有陡峭的山壁,不知道他们是从什么地方走出来的。

    “我们就到这里为止了。”一个矮人说:“我们要回去了,朋友。”

    “马车呢?”伯德温问。

    “马车和小马都是礼物,”矮人说:“感谢您们为我们驱走了敌人。”

    “谢谢,”佩兰特说:“这正是我们需要的。”

    矮人向他眨了一只眼睛,“愿星光得以照耀你们的前路。”他用精灵们最喜欢的告别语说。

    “而你们熔炉中的火焰必将长盛不息。”佩兰特说,然后他转过身去,矮人们没有向他隐瞒过龙尾隧道的秘密,但如果他注视着他们离开,那么这个秘密可能就不再是秘密了。

    葛兰拍了拍小马,然后第一个打开了马车的尾箱:“等等,”他喊道:“矮人们走了吗?”

    “怎么?”佩兰特说:“马车有什么问题吗?”

    “马车应该没什么问题,”佩兰特盯着尾箱里的“东西”:“有问题的是这个。”他伸出手,一把将侏儒抓了出来。

    侏儒就像一只受惊的鼹鼠那样卷缩在盗贼的手上。

    “你怎么会在这儿!?”李奥娜问道:“难道你不该在矮人那儿等着回龙火列岛吗?”

    “我……我……我……”侏儒结结巴巴地说:“我觉得……我还是……和,和,和你们一起走的……比,比较好……”

    “有人威胁你?”佩兰特问。

    “不,呃,是,是的,有人威胁我。”侏儒说,一对狡猾的眼珠到处乱转。

    “他在说谎。”盗贼说。

    佩兰特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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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侏儒已经离开了?”老矮人瓦伦丁问。

    “钻到箱子里了。”崩崩高兴地说。

    瓦伦丁搔了搔自己的胡子,当然,他不是故意毁约的,毕竟商品,哦,不。托付“物品”自己跑了可不能怪矮人,但矮人也不愿意去怜悯和保护一个窃贼。

    也许很多人类会误以为崩崩是个智力有问题的矮人,但不,他只是年轻而已,这让他比年长的矮人要来得随心所欲得多——侏儒错误地认为崩崩会是一个容易被打动和说服的对象,他偷偷进了崩崩的洞窟,并且偷走了一份他以为很重要的图纸。

    “那份图纸最后能做成什么东西?”瓦伦丁并不那么在意的问。矮人们最珍贵的不是图纸,而是头脑和双手。

    “一只金属魔像。”崩崩说。

    “什么样的?”对崩崩深有了解的老矮人问。

    “做炸面圈的,”崩崩兴奋地说:“一次做一百个。”(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一章 永夜海

    纳努克抬手掀开厚重的海豹皮,只一个眨眼间就滑进了自己的小屋。从这里开始,永昼的影响已经初显威力,深灰色的厚重云层部分昼夜的覆盖在阿拉提力特人的上空,让他们看不见太阳,也看不见月亮,只有那种让人不适的惨白光线伴随着他们,但对于阿拉提力特人来说,代表着一个狩猎季的开始——这是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一个时期,只有在这个时期,他们才能狩猎到最多的猎物——环绕着极北之海的是一圈窄窄的海水,在永昼期之前,是毫无生机与希望的黑暗与酷寒,就连海水也会冻结起来,暴雪能够让整个天地都变成灰白色的,人类在走出冰屋的那一瞬间就会被冻僵,而后被风雪深深地掩埋,那时候他们也只能靠着之前积存的鲸鱼与海豹的脂肪,钻在驯鹿或是雪熊的皮毛里,怀抱着家人与自己的狗挣扎着祈祷极北之神乌楼提鲁能够赐下恩惠,让他们可以度过这一场艰难的考验。

    在永昼期之后,气温略有上升,冰雪融化,但随之而来的鲸群与海豹群的离去,他们只能靠着捕猎大鱼为生,但那个时候,可以一连持续上数天之久的飓风又来了,它不但会将阿拉提力特人的鹿皮船彻底地掀翻,顽童一般将它们一艘艘地按入深海,还会引发海啸,海水冲入阿拉提力特人的冰屋,将里面的生物一个不剩的全部溺毙。

    还有,在这个荒寂的地方,阿拉提力特人无需缴税与服役,但相对的,也没有士兵与施法者愿意为他们驱赶水鬼婆、鲨头人、鱼人等等怪物的滋扰,虽然它们随时都会出现,但永昼期之外的时间阿拉提力特人看到它们的频率显然要比永昼期高一些,它们乐于在黑暗与波涛的遮掩下猎捕人类,从孩子到老人,比起海中的鱼类和哺乳动物,人类的血肉总是有着更大的吸引力。

    冰屋只有一个用海象的肠子绷起来后做成的窗户,还不如纳努克两只手掌并起来大,镶嵌在雪砖之间,本来就不那么明亮的光线在经过了一层阻隔后只能说是聊胜于无,如果不是阿拉提力特人有着神灵赐予的一双好眼睛,只怕纳努克也没有办法第一时间抓到扑向他的小女儿,只有三岁的小女孩身上裹着柔软而丰厚的狐狸皮,这在溺爱孩子的阿拉提力特人中也是相当罕见的,但不管怎么说,纳努克也是一个有着五百个子民的部落之长,他强壮而聪明,有着三个雪熊一样,成年的儿子,长子已经让一个姑娘有了身孕,他很快就要有更多的孙子,现在他们的冰屋圈是整个部落最大的,以后也会是最大的。

    “不要在冰屋里奔跑。”纳努克说,一边将小女儿塞进自己的袍子里,小女孩格格地笑着,显然对父亲的责备毫不在意。

    “快让你的父亲歇歇吧。”纳努克的妻子说,“祖母。”她可不是又在对祖母说话,阿拉提力特人有着一个奇怪的传统,每当一个孩子降生,他们就会细细研究,看他/她究竟像是哪一个去世的先人,因为他们和瑟里斯人那样,认为人的灵魂是会再次降生在这个世间的,而且他们总会回到家里,所以一个家庭里,孩子不但会像其他地方的人那样继承长者的名字,还会继承他们的称谓,像是纳努克的小女儿,就是因为被萨满和纳努克认为很像是纳努克的祖母而继承了她的名字,而纳努克和妻子则会在一些时候称她为“祖母。”

    纳努克抱着小女儿,看了看沉睡在妻子身边的小儿子,他仔细地看了又看,但怎么也找不出熟悉的影子:“你觉得它和你的父亲有相像的地方吗?”他问妻子。

    他妻子闻言再次认真地看了看他们的孩子,“我倒觉得有点像是我的祖父。”她说。

    “那么明天就备上一罐子鲸鱼油,”纳努克说:“去请萨满来吧,它已经降生三十天了。”纳努克的妻子点点头表示同意,阿拉提力特人在没有名字之前甚至不能算是一个人,所以人们不但用它来称呼婴儿,纳努克也不能说自己有着四个儿子。

    这时候,纳努克未得承认的小儿子突然轻声地嘟囔,然后哭闹起来,纳努克的妻子检查了一下它身下的皮毛后把它抱起来放进怀里,婴儿有了食物,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那些……人,怎么样啦?”在婴儿的吸啜声中,纳努克的妻子忐忑不安地问,他们这里很少会出现陌生人,但一张他们所不熟悉的面孔往往只会带来灾难——有些领主想要统治这里,向阿拉提力特人收税与要求他们服役,有些是风暴之神塔洛斯或是海洋女神安博里的牧师,他们要求阿拉提力特人抛弃他们原先追随的极北之神乌楼提鲁改信他们的神,但阿拉提力特人就像极北之海的冰层那样顽固,在极少的情况下,牧师会被杀死,但更多的是阿拉提力特人为了他们的信仰而用他们的鲜血染红了茫茫荒原。

    “不用担心。”纳努克人说:“他们之中有两个是自然之子。”

    纳努克妻子的神情立刻平静了许多,自从辛格精灵迁徙到银冠密林后,在成年的游历生涯中,他们有的向东走,有的向西走,有的向南走,当然也会有向北走的,起初阿拉提力特人在见到精灵的时候也是又恐惧又疏远,但没多久,他们就发现那些长耳朵的“人类”并不像他们的同类那样恶毒,精灵不但没有抢夺他们的食物,或是要求他们信仰精灵的神祗,还给予了这群灾难深重的人类许多帮助,像是纳努克冰屋周围的岩石上,纳努克妻子与小女儿精心养殖的地衣就是精灵的馈赠,这些植物只需要少许的光照就能生长的肥厚茁壮,用来煮汤滋味鲜美,咳嗽的人喝了之后会感觉好很多,其中一些也能用来止血和消肿。

    “自然之子”是阿拉提力特人所能给予一个外人最为尊敬的称呼了,而精灵也证明了他们无愧于这个称呼,有他们在,即便他们的同伴是“人类”,阿拉提力特人中抗拒与敌视的情况也会少很多,作为部落之主的纳努克自然也可以略微放松一些。纳努克的妻子将婴儿换了一个方向,婴儿闭着眼睛寻找了一会,捧着鼓胀温暖的新粮仓痛痛快快地大吃起来。

    “他们是来做什么的?”纳努克的妻子问,精灵们不太参与到阿拉提力特人的狩猎中,他们更多的是听了年长精灵的描述后来欣赏极北之海的冰川与炫光才来到这里的——但极昼期可不是观看炫光的好时机。

    “他们要到极北之海去,”纳努克说:“可能是想要看看冰川吧。”

    纳努克的妻子摇了摇头,她和绝大多数的阿拉提力特人一样,从不觉得炫光或是冰川有什么值得看的,冰川对于他们来说是种巨大的危险,阿拉提力特人的船只是用鲸鱼的骨头做框架,外面蒙上鹿皮或是海豹皮,又轻又大,但经不起撞击,船只在冰川中航行的时候,每个阿拉提力特人都会心惊胆战——冰川并不像人们以为的那样牢固,它会断裂,会移动,会相互挤压,它们撕碎一艘小船的时候就像是人类撕碎一块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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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麦基说。

    “怎么?”佩兰特问。

    麦基胆怯地看了德鲁伊一眼,对了对手指,咕哝着走到一边去了——佩兰特见状也只有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侏儒麦基是个很难处理的小家伙,据他猜测,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偷了矮人的东西——不,不是说珠宝或是武器,。

    虽然很多商人都会因为矮人们又臭又硬的脾气而头疼不已——无论矿石还是成品,矮人们从不讨价还价,一柄剑是一百个金币,一千柄剑就是一千个一百,对,没有少一两个金币的做法,否则你就等着一个暴怒的矮人在后面提着锤子追吧。所以有时会有人以为矮人十分吝啬,事实上,矮人们不但不吝啬,反而十分慷慨,并不怎么在乎个人的财产得失,他们可以数十年用秘银或是精金打造一样精美的武器,又请法师附上魔法,但如果他的朋友,甚至只是一个偶尔相遇,但在言行上与矮人十分默契的路人,矮人们都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得意之作奉上的。

    当然,另一个原因就是,对于矮人们来说,从不存在最好的作品,只存在更好的作品,而且相比起将他们的作品挂在卧室的墙壁上,他们更愿意看见它们被穿戴在身上,掌握在手里,即便伤痕累累,损坏甚至毁掉——他们会认为,它已经尽到了所应尽到的职责,就像一个矮人那样,做完了他应该做的事情,就可以安详地去往摩拉丁的殿堂了,也许在那里,它可以和自己的铸造者重逢呢。

    所以说,矮人们不会在意这个,有不少矮人还和手指从不听话的半身人商人交易来往呢,而且侏儒也不缺少这些,唯一的可能,就是矮人们的技术和图纸。

    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图纸,佩兰特几乎可以看到瓦伦丁对自己吐舌头的样子,老矮人当然不会有意去戏耍和欺瞒自己的朋友,但如果有人以为矮人们都是些蠢货并且想要做些什么那就大错特错了——反正他是没法儿把侏儒塞进矮人的商队里了,有时候佩兰特真是无法理解侏儒这种生物,难道一份图纸能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吗?既然之前他已经受够了威胁和惊吓。

    麦基沉默地踱到冰屋中最高的地方,那是同样由冰雪造就的床榻——相比起矮小(当然,比侏儒和矮人要高)阿拉提力特人建造的冰屋,冒险者们自己制造的冰屋要比其他人更高大一些,但和其他的冰屋一样,顶面覆盖着干地衣,里面挂着他们自己的斗篷和矮人们放在马车里的兽皮,只是阿拉提力特人会用兽类的肠子制作窗户,但精灵们并不会在非必要的时刻杀死一只野兽,挖出肠子来只为了可能只有一两天的照明,而且他们有着不止一块氟石。

    冰屋中并不怎么冷,甚至还有些暖意融融,纳努克拿出了几个石头凿出的小碗,里面盛装着满满的海豹油脂,点上一根雪熊毛搓成的粗灯芯,它能够提供一份在这里最为珍贵的温暖,饥饿的时候还可以拿来吃,只是气味和味道有点不如人意,但冒险者们都接受了,就像阿拉提力特人敬献给客人们的美味那样……嗯,塞在海豹肚子里发酵的腌海雀。麦基一开始是先要拒绝了,可惜他不是有着另一重身份的唯爱之女,而且他知道他之前做的事情已经让德鲁伊很不高兴了——后者也许会在一怒之下把他留给这些野蛮人也说不定。

    “你要到哪儿去?”麦基的手指还没碰到冰屋的海豹皮门帘,佩兰特的声音就从他的身后传了过来。

    “我……”侏儒转过身,眼睛从下往上地看着佩兰特,侏儒在外表上很有欺骗性,在他们刚进入到这个部落时,甚至有小孩子想要走过来和他玩儿,不过佩兰特比外面的冰块还要寒冷的眼睛让他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口口水:“我去找克瑞玛尔。”

    “别去打搅他。”佩兰特说,“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我说。”

    “我想喝点热蜜酒。”侏儒老老实实地说。

    “在房间里等着。”佩兰特说,他走出去之后,麦基立刻跑过去推了推门,但随即发现他根本没法儿在不破坏它的情况下把门打开,侏儒哀叹着摩擦着自己的短剑和宝石,回到冰屋里坐了下来,雪床上也有着一层干地衣,还有一块厚软的鲸鱼皮,除了爬上去的时候有点吃力,倒不像侏儒以为的那么冷,他左右张望了一会,拿出那份图纸看了看——麦基当然知道他的行为很危险,也许矮人会砍掉他的手脚,然后是头,侏儒们就会这么做,但他实在是忍受不了这种诱惑,几千年来有侏儒能够进入到矮人的城市里吗?没有!一个也没有!他在跟着佩兰特他们前去拜访瓦伦丁的时候就悄悄地窥视过那些站在熔炉与铁砧前的矮人们,矮人们的思路与手法与侏儒们截然不同又有着相同,或许更胜一筹的美妙之处,而这些,如果他能留在铁骨头城五年,或者十年也许能够寻找到其中的诀窍,但他就连三天的时间也没有。当看到那个矮人崩崩的时候,麦基就再也没法儿控制住自己了,只要一份图纸,一份图纸,一份图纸,他很自信——就算那只是一份最普通的图纸,他也能从里面掘出秘银——再说,它并不普通,那竟然是一份制造魔像的图纸,它居然就被那么粗心大意地放在了床铺边的柜子里,没有上锁,也没有陷阱。

    这不能全都怪他,对不对?(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二章 永夜海(2)

    没有魔法的帮助,冰屋只能建造到十五尺那么宽,所以冒险者们就像是分帐篷那样,彼此分开,佩兰特、葛兰与麦基一个房间,克瑞玛尔与凯瑞本一个房间,李奥娜与伯德温一个房间,唯爱之女有独自的一个冰屋。

    “我倒不是很介意按照原先的样子分配。”葛兰说。

    异界的灵魂看了他一眼:“但我不想,”黑发的施法者说:“我不想第二天起来发现自己的同伴被混在海豹内脏里喂小狗了。”

    葛兰笑了一声,那个笑容可真是有点惨不忍睹,这也许就是为什么佩兰特要让他,自己和麦基一个房间的原因。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佩兰特问。

    “纳努克的儿子问我们要不要参与分割鲸鱼。”葛兰说。

    “他们已经开始捕鲸了吗?”佩兰特蹙着眉毛说。

    “应该不是,”凯瑞本说,“虎鲸们袭击了一头小齿鲸,阿拉提力特人将虎鲸赶走,但那只齿鲸的内脏应该都已经碎了。”这个时候,阿拉提力特人的船只靠近岸边,穿着海豹皮衣的男人们跳下约有三十尺左右长度的双头翘船,一部分人将船只,一部分人将那只不幸的齿鲸分别拉上了满是暗蓝色砂砾的岸边,佩兰特走过去,将手放在那只齿鲸身上,它已经停止了思想与心跳,但它的生命会在人类的体内延续下去。

    阿拉提力特人并不焦急,他们任凭海浪冲刷着那只齿鲸,就像是自然为它所吟唱的最后一首挽歌,萨满从他的冰屋中爬出来——他的装扮简直就像是龙火列岛上的鹦鹉那样鲜艳多姿,海豹皮被染成了各种颜色,有绣花,也有镂空,也有被剪出来的流苏,他的头上顶着一只雪熊的脑袋,眼睛用琥珀镶嵌,看上去就像是还活着,那张离奇张开的嘴让它看起来有点贱,雪熊的皮是整张的,从萨满的头颅覆盖到他的脚踝,他围绕着齿鲸缓慢地踱步,而后举起自己的梭镖,刺入齿鲸的眼睛,一次一个,将那只硕大无比的蓝黑色眼珠挖取出来,它们被捧在萨满的手里,浑圆而毫无瑕疵,就像是两颗被有意雕琢成眼睛的宝石,萨满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地走向冷寒彻骨的海水里,将眼珠投掷进色泽深邃的永夜海里。

    这也许就是阿拉提力特人对极北之神的祭献,但整个过程不但过于简单,混乱,也感觉不到施法者们在旁观或参与祭祀时时常可以感受到的波动,听说极北之神乌楼提鲁已经沉睡了数千年之久,潜藏在识海中的巫妖想,或许这并不是一个传言。

    但对于阿拉提力特人这或许已经够了,纳努克率先挥舞着骨柄梭镖,从齿鲸的眼睛后方开始切割,每条竖向切割痕迹距离约有成年男性的躯体那么宽,然后他爬上齿鲸的背部,横向切割出一条很长的切割痕迹,黑色的皮肤由此绽开,露出里面雪白的脂肪与鲜红的肉,一个阿拉提力特人走上前去,用一个人脑袋那么大的钩子勾住鲸鱼的皮肉,另一个阿拉提力特人则提起一柄握柄较短的梭镖站在一侧,等鲸鱼的皮肉被拉下来一点,第二个人就将梭镖伸进去,沿着骨架将整块肉割下来。

    纳努克看到了精灵和他们的同伴,就笑着向他们摆动手掌,这个手势在各处都是通用的,“我们只需要一小块。”佩兰特说:“谁去?”

    “我。”伯德温说,然后惊讶地看了一眼李奥娜还有葛兰,这个“我”可不止是他一个人在说。

    “这种卑贱的工作可不适合高地诺曼的王女。”葛兰说,匕首在他的手里旋转出一个花式,被他塞回怀里。

    “让葛兰去吧。”克瑞玛尔说。

    在其他人也表示同意的时候,异界的灵魂不由得想,是不是他们也觉得葛兰最近有点让人感觉不太妙?说起来盗贼也真是太倒霉了,像是其他男性,爱上一个弗罗牧师顶多要担心被她背叛,被她戏弄又或是索性无影无踪了,又或是梅蜜不幸死在了他们的冒险途中,这也是很正常的,葛兰可以埋葬她,然后在坟墓上放上一朵小花。但无论如何,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她不能说是活着,也不能说是死了,她给葛兰留下了一丝希望,就像是在他的心脏上穿了个洞,然后用一根丝线穿过,吊挂在无底深渊的上方,让他****夜夜被灼热的痛苦与寒冷的悲哀所缠绕折磨,不能挣脱,也不想挣脱——异界的灵魂真担心葛兰会就这样疯掉。

    “来吧。”伯德温向葛兰摆了摆头,他们走过去的时候,阿拉提力特人给他们让开了一个位置,那里是齿鲸的中段,脂肪最厚,肉最肥美,伯德温虽然没有捕猎过鲸鱼,但他至少吃过大鱼,他一眼就瞧出了其中的关键之处,当即向所有的阿拉提力特人行了一个半礼——阿拉提力特人叫喊起来的时候,让精灵们不由得微微吃了一惊,随即他们发现,阿拉提力特人的叫喊并不是因为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只是在由衷地赞美前圣骑士与一个盗贼的完美作业罢了——伯德温甚至不要钩子,他脱掉手套,斗篷和外衣,裸露出那只秘银的手臂,他的手指就像是熔岩触到了冰雪那样轻易地探入到齿鲸分裂的皮肉里,在他后退一步的时候,盗贼手持的梭镖就如一片影子那样嵌入到肌肉与骨架之间,他按着梭镖往下,轻松的就像是小女孩划开一块打发的鲜奶油,伯德温稳稳地继续后退,直到将一块完整的带皮鲸鱼肉捧在手里。

    “我们应该为此举办一个宴会。”李奥娜喃喃地说,伯德温将那片鲸鱼肉高举起来,在阿拉提力特人的欢呼声展示它,当他的视线与李奥娜相遇时,它们立刻纠缠在了一起,再也无法分开。

    “我闻到了一股酸臭味……”异界的灵魂嘟哝道,站在他身边的凯瑞本马上低下头用力嗅了嗅,这条齿鲸的死亡时间可能还不足半个白昼,在这种滴水成冰的严酷气候中,怎么也不可能有腐烂的时间与机会,除了新鲜的血味之外他什么都没闻到:“是鲑鱼坏了吗?”他低声问,阿拉提力特人还捕捉到了许多鲑鱼。

    “没什么,”克瑞玛尔用更低的声音说:“可能是之前的那只海雀遗留下来的味道。”

    “印象深刻。”凯瑞本表示赞同。

    “明天我们将正式出海,捕捉鲸鱼和海豹。”纳努克说:“希望能够找到你们需要的大鲸。”他指了指伯德温:“你们有很强壮的勇士,他可以向鲸鱼投掷第一枪。”

    “我们并不准备为了一艘船只捕捉新的大鲸,”佩兰特说:“我们或许可以去寻找鲸骨。”

    “但鲸骨都在最深的海沟里,”纳努克说:“你们就算是找到了,又怎么能把它带回来呢?”

    “变作一只大鲸把它们拖回来。”佩兰特一本正经地说,他不是在说笑,但纳努克认定了他是在说一个笑话。

    不过这个算不得是最重要的,纳努克关心佩兰特的船只因为佩兰特承诺,如果他的族人能够帮助他们造船的话,他们到来的时候所驾驶的马车,车厢和小马都能送给他们,对阿拉提力特人来说,这种耐寒壮实的小马就已经是一笔珍贵的财富了,遑论黑铁的车厢——那是铁,有了这个,他们能够打造出多少梭镖啊,每个出海的族人都能有一柄黑铁的梭镖而不是石头与鲸骨磨制的,是纳努克几十年来仅存的梦想了。

    那时候纳努克就想好了,即便要有五个,或是十个族人为此丧命,他也一定要为自然之子与他的同伴猎捕上一头大鲸,不然双头翘船的骨架要从哪里来呢?为此他甚至将自己的三个儿子全都安排成了投叉手。阿拉提力特人捕猎鲸鱼的时候,一艘船上有八个人,六个划桨手,一个舵手,一个投叉手,不用赘言,向鲸鱼投出带着绳索的叉子的投叉手是最为危险的,鲸鱼负痛骤然下潜的时候,抓住绳索的投叉手若是立足不稳或是只懂得用蛮力,就有可能会被拖入冰冷黑暗的海水;也有投叉手被绳索缠绕住,在船只与鲸鱼的拉力赛中被活活勒断的;鲸鱼的尾巴也是一种残忍而又强大的武器,船只所在的位置不对,投叉手也有可能被整个人打飞出去。

    但不这样,他们又能从哪里得到黑铁呢,族里的梭镖被很爱惜地使用着,但海水的腐蚀还是让它们很快变脆,生锈,断裂,而石头与鲸骨磨制的梭镖甚至不能刺入大鲸的皮肤。

    “我们也许会很快遇到一只大鲸的。”纳努克说。

    阿拉提力特人是鲜少能够被精灵们视为朋友的人类种族,谎言在他们之中几乎不存在,如果是别的人类,佩兰特还要担心他们会阳奉阴违,有意去寻找大鲸,杀死它只为了换取那只珍贵的黑铁车厢,但阿拉提力特人不会:“答应我,不要执意去寻找和不杀大鲸,给我们三天时间。”佩兰特说:“如果我们找不到,我们就和你们一起去寻找大鲸。”

    纳努克的脸上立即涌出了真挚而激动的笑容,“就这样,”他用并不怎么擅长的通用语说:“朋友,就这样。”

    他向围绕着鲸鱼的族人看去,鲸鱼已经被阿拉提力特人迅速地分解一空,只留下了一个白森森的,带着血迹的头骨,这块骨头几乎没有什么用,还有的就是鲸鱼的鱼鳍,他的第二个儿子正跪在一条鲸鱼肉的旁边,亟不可待地割下一块肉,放进嘴里,而他的长子在叫喊着什么,纳努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自己的小女儿正站在那些人类前面,对他们分到的那块肉垂涎欲滴。

    “她想要什么?”李奥娜问,身为一个女性,她对孩子要比其他人更敏感,也更温柔:“你想要什么?”她问那个孩子,“是想要蜜糖吗?”

    她用牙齿咬下手套,将手指伸进次元袋里,她记得自己还有着一点椴树糖。

    “别给她。”盗贼突然抓住了她的手:“给她鲸鱼肉就可以了。”

    “她只是一个孩子。”李奥娜说:“只是一点点糖。”

    “看看周围。”葛兰说。

    王女茫然地看了看周围,她什么也没看到,除了那些阿拉提力特人:“他们的信仰不允许他们的生命里出现蜜糖?”但她拿出蜜糖的时候,并没有人来阻止,除了葛兰。

    “这里是人类活动范围的最北边,”盗贼说:“我们只是经过这里一次,或者两次的来客,也许终此一生,我们再也不会来到这里——这里是那么的荒凉,又是那么的贫瘠,看看这些人,从他们这里你能看到其他地方的纺织品与日用品吗?他们吃生的鱼肉,海豹肉和鲸鱼肉,器皿都是石头的,住在冰雪砖块的房屋里,大概几十年才会有一支商队来到这里吧——还是因为迷路了。”他从王女手中取出蜜糖:“她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什么叫做甜——在你送出这块蜜糖之前,但这块蜜糖,无论她多么珍惜,都会被吃完的,那么接下来的岁月呢?你要她一直回忆着蜜糖的甜味而悲哀而遗憾地活着吗?”

    “给她一块鲸鱼肉吧。”盗贼说:“这才是馈赠,而不是折磨。”

    “那个……”两人同时转过头去。

    “那个,”黑发的施法者,异界的灵魂举手说:“但如果今天没有这块蜜糖,她不就永远不会知道蜜糖的滋味了吗?不知道甜是什么,对一个孩子来说是可真是太悲哀了,”他向小女孩眨了眨眼睛:“是啊,美好的东西都是会消失的,会离开的,会变化的,早晨第一缕拂过脊背的微风,焦香的炸面圈,毛茸茸的小狗,玫瑰的颜色……对啦,它们都是短暂而且无法永远保留的,但我们就该死的非得这样懦弱地拒绝所有的一切吗?难道这不是更为可悲吗?因为你连“后悔”和“思念”的机会都不会有,只剩下……嗯……怎么说呢……一片空白,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没有意义,没有价值,没有过去,也没有将来。”

    “这才是最可怕的呢。葛兰。”(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三章 夜袭

    ——重复内容,最新章明天更新——明天双更或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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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魔法的帮助,冰屋只能建造到十五尺那么宽,所以冒险者们就像是分帐篷那样,彼此分开,佩兰特、葛兰与麦基一个房间,克瑞玛尔与凯瑞本一个房间,李奥娜与伯德温一个房间,唯爱之女有独自的一个冰屋。

    “我倒不是很介意按照原先的样子分配。”葛兰说。

    异界的灵魂看了他一眼:“但我不想,”黑发的施法者说:“我不想第二天起来发现自己的同伴被混在海豹内脏里喂小狗了。”

    葛兰笑了一声,那个笑容可真是有点惨不忍睹,这也许就是为什么佩兰特要让他,自己和麦基一个房间的原因。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佩兰特问。

    “纳努克的儿子问我们要不要参与分割鲸鱼。”葛兰说。

    “他们已经开始捕鲸了吗?”佩兰特蹙着眉毛说。

    “应该不是,”凯瑞本说,“虎鲸们袭击了一头小齿鲸,阿拉提力特人将虎鲸赶走,但那只齿鲸的内脏应该都已经碎了。”这个时候,阿拉提力特人的船只靠近岸边,穿着海豹皮衣的男人们跳下约有三十尺左右长度的双头翘船,一部分人将船只,一部分人将那只不幸的齿鲸分别拉上了满是暗蓝色砂砾的岸边,佩兰特走过去,将手放在那只齿鲸身上,它已经停止了思想与心跳,但它的生命会在人类的体内延续下去。

    阿拉提力特人并不焦急,他们任凭海浪冲刷着那只齿鲸,就像是自然为它所吟唱的最后一首挽歌,萨满从他的冰屋中爬出来——他的装扮简直就像是龙火列岛上的鹦鹉那样鲜艳多姿,海豹皮被染成了各种颜色,有绣花,也有镂空,也有被剪出来的流苏,他的头上顶着一只雪熊的脑袋,眼睛用琥珀镶嵌,看上去就像是还活着,那张离奇张开的嘴让它看起来有点贱,雪熊的皮是整张的,从萨满的头颅覆盖到他的脚踝,他围绕着齿鲸缓慢地踱步,而后举起自己的梭镖,刺入齿鲸的眼睛,一次一个,将那只硕大无比的蓝黑色眼珠挖取出来,它们被捧在萨满的手里,浑圆而毫无瑕疵,就像是两颗被有意雕琢成眼睛的宝石,萨满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地走向冷寒彻骨的海水里,将眼珠投掷进色泽深邃的永夜海里。

    这也许就是阿拉提力特人对极北之神的祭献,但整个过程不但过于简单,混乱,也感觉不到施法者们在旁观或参与祭祀时时常可以感受到的波动,听说极北之神乌楼提鲁已经沉睡了数千年之久,潜藏在识海中的巫妖想,或许这并不是一个传言。

    但对于阿拉提力特人这或许已经够了,纳努克率先挥舞着骨柄梭镖,从齿鲸的眼睛后方开始切割,每条竖向切割痕迹距离约有成年男性的躯体那么宽,然后他爬上齿鲸的背部,横向切割出一条很长的切割痕迹,黑色的皮肤由此绽开,露出里面雪白的脂肪与鲜红的肉,一个阿拉提力特人走上前去,用一个人脑袋那么大的钩子勾住鲸鱼的皮肉,另一个阿拉提力特人则提起一柄握柄较短的梭镖站在一侧,等鲸鱼的皮肉被拉下来一点,第二个人就将梭镖伸进去,沿着骨架将整块肉割下来。

    纳努克看到了精灵和他们的同伴,就笑着向他们摆动手掌,这个手势在各处都是通用的,“我们只需要一小块。”佩兰特说:“谁去?”

    “我。”伯德温说,然后惊讶地看了一眼李奥娜还有葛兰,这个“我”可不止是他一个人在说。

    “这种卑贱的工作可不适合高地诺曼的王女。”葛兰说,匕首在他的手里旋转出一个花式,被他塞回怀里。

    “让葛兰去吧。”克瑞玛尔说。

    在其他人也表示同意的时候,异界的灵魂不由得想,是不是他们也觉得葛兰最近有点让人感觉不太妙?说起来盗贼也真是太倒霉了,像是其他男性,爱上一个弗罗牧师顶多要担心被她背叛,被她戏弄又或是索性无影无踪了,又或是梅蜜不幸死在了他们的冒险途中,这也是很正常的,葛兰可以埋葬她,然后在坟墓上放上一朵小花。但无论如何,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她不能说是活着,也不能说是死了,她给葛兰留下了一丝希望,就像是在他的心脏上穿了个洞,然后用一根丝线穿过,吊挂在无底深渊的上方,让他****夜夜被灼热的痛苦与寒冷的悲哀所缠绕折磨,不能挣脱,也不想挣脱——异界的灵魂真担心葛兰会就这样疯掉。

    “来吧。”伯德温向葛兰摆了摆头,他们走过去的时候,阿拉提力特人给他们让开了一个位置,那里是齿鲸的中段,脂肪最厚,肉最肥美,伯德温虽然没有捕猎过鲸鱼,但他至少吃过大鱼,他一眼就瞧出了其中的关键之处,当即向所有的阿拉提力特人行了一个半礼——阿拉提力特人叫喊起来的时候,让精灵们不由得微微吃了一惊,随即他们发现,阿拉提力特人的叫喊并不是因为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只是在由衷地赞美前圣骑士与一个盗贼的完美作业罢了——伯德温甚至不要钩子,他脱掉手套,斗篷和外衣,裸露出那只秘银的手臂,他的手指就像是熔岩触到了冰雪那样轻易地探入到齿鲸分裂的皮肉里,在他后退一步的时候,盗贼手持的梭镖就如一片影子那样嵌入到肌肉与骨架之间,他按着梭镖往下,轻松的就像是小女孩划开一块打发的鲜奶油,伯德温稳稳地继续后退,直到将一块完整的带皮鲸鱼肉捧在手里。

    “我们应该为此举办一个宴会。”李奥娜喃喃地说,伯德温将那片鲸鱼肉高举起来,在阿拉提力特人的欢呼声展示它,当他的视线与李奥娜相遇时,它们立刻纠缠在了一起,再也无法分开。

    “我闻到了一股酸臭味……”异界的灵魂嘟哝道,站在他身边的凯瑞本马上低下头用力嗅了嗅,这条齿鲸的死亡时间可能还不足半个白昼,在这种滴水成冰的严酷气候中,怎么也不可能有腐烂的时间与机会,除了新鲜的血味之外他什么都没闻到:“是鲑鱼坏了吗?”他低声问,阿拉提力特人还捕捉到了许多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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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什么,”克瑞玛尔用更低的声音说:“可能是之前的那只海雀遗留下来的味道。”

    “印象深刻。”凯瑞本表示赞同。

    “明天我们将正式出海,捕捉鲸鱼和海豹。”纳努克说:“希望能够找到你们需要的大鲸。”他指了指伯德温:“你们有很强壮的勇士,他可以向鲸鱼投掷第一枪。”

    “我们并不准备为了一艘船只捕捉新的大鲸,”佩兰特说:“我们或许可以去寻找鲸骨。”

    “但鲸骨都在最深的海沟里,”纳努克说:“你们就算是找到了,又怎么能把它带回来呢?”

    “变作一只大鲸把它们拖回来。”佩兰特一本正经地说,他不是在说笑,但纳努克认定了他是在说一个笑话。

    不过这个算不得是最重要的,纳努克关心佩兰特的船只因为佩兰特承诺,如果他的族人能够帮助他们造船的话,他们到来的时候所驾驶的马车,车厢和小马都能送给他们,对阿拉提力特人来说,这种耐寒壮实的小马就已经是一笔珍贵的财富了,遑论黑铁的车厢——那是铁,有了这个,他们能够打造出多少梭镖啊,每个出海的族人都能有一柄黑铁的梭镖而不是石头与鲸骨磨制的,是纳努克几十年来仅存的梦想了。

    那时候纳努克就想好了,即便要有五个,或是十个族人为此丧命,他也一定要为自然之子与他的同伴猎捕上一头大鲸,不然双头翘船的骨架要从哪里来呢?为此他甚至将自己的三个儿子全都安排成了投叉手。阿拉提力特人捕猎鲸鱼的时候,一艘船上有八个人,六个划桨手,一个舵手,一个投叉手,不用赘言,向鲸鱼投出带着绳索的叉子的投叉手是最为危险的,鲸鱼负痛骤然下潜的时候,抓住绳索的投叉手若是立足不稳或是只懂得用蛮力,就有可能会被拖入冰冷黑暗的海水;也有投叉手被绳索缠绕住,在船只与鲸鱼的拉力赛中被活活勒断的;鲸鱼的尾巴也是一种残忍而又强大的武器,船只所在的位置不对,投叉手也有可能被整个人打飞出去。

    但不这样,他们又能从哪里得到黑铁呢,族里的梭镖被很爱惜地使用着,但海水的腐蚀还是让它们很快变脆,生锈,断裂,而石头与鲸骨磨制的梭镖甚至不能刺入大鲸的皮肤。

    “我们也许会很快遇到一只大鲸的。”纳努克说。

    阿拉提力特人是鲜少能够被精灵们视为朋友的人类种族,谎言在他们之中几乎不存在,如果是别的人类,佩兰特还要担心他们会阳奉阴违,有意去寻找大鲸,杀死它只为了换取那只珍贵的黑铁车厢,但阿拉提力特人不会:“答应我,不要执意去寻找和捕杀大鲸,给我们三天时间。”佩兰特说:“如果我们找不到,我们就和你们一起去寻找大鲸。”

    纳努克的脸上立即涌出了真挚而激动的笑容,“就这样,”他用并不怎么擅长的通用语说:“朋友,就这样。”

    ——————————————————————————————————————————————————

    他向围绕着鲸鱼的族人看去,鲸鱼已经被阿拉提力特人迅速地分解一空,只留下了一个白森森的,带着血迹的头骨,这块骨头几乎没有什么用,还有的就是鲸鱼的鱼鳍,他的第二个儿子正跪在一条鲸鱼肉的旁边,亟不可待地割下一块肉,放进嘴里,而他的长子在叫喊着什么,纳努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自己的小女儿正站在那些人类前面,对他们分到的那块肉垂涎欲滴。

    “她想要什么?”李奥娜问,身为一个女性,她对孩子要比其他人更敏感,也更温柔:“你想要什么?”她问那个孩子,“是想要蜜糖吗?”

    她用牙齿咬下手套,将手指伸进次元袋里,她记得自己还有着一点椴树糖。

    “别给她。”盗贼突然抓住了她的手:“给她鲸鱼肉就可以了。”

    “她只是一个孩子。”李奥娜说:“只是一点点糖。”

    “看看周围。”葛兰说。

    王女茫然地看了看周围,她什么也没看到,除了那些阿拉提力特人:“他们的信仰不允许他们的生命里出现蜜糖?”但她拿出蜜糖的时候,并没有人来阻止,除了葛兰。

    “这里是人类活动范围的最北边,”盗贼说:“我们只是经过这里一次,或者两次的来客,也许终此一生,我们再也不会来到这里——这里是那么的荒凉,又是那么的贫瘠,看看这些人,从他们这里你能看到其他地方的纺织品与日用品吗?他们吃生的鱼肉,海豹肉和鲸鱼肉,器皿都是石头的,住在冰雪砖块的房屋里,大概几十年才会有一支商队来到这里吧——还是因为迷路了。”他从王女手中取出蜜糖:“她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什么叫做甜——在你送出这块蜜糖之前,但这块蜜糖,无论她多么珍惜,都会被吃完的,那么接下来的岁月呢?你要她一直回忆着蜜糖的甜味而悲哀而遗憾地活着吗?”

    “给她一块鲸鱼肉吧。”盗贼说:“这才是馈赠,而不是折磨。”(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四章 夜袭(2)

    “这两天我们的朋友怎么样?”佩兰特问。

    “李奥娜和伯德温很好,”凯瑞本说,事实上是很甜蜜,他们似乎将这几天当做了征途中一段短暂而舒适的休憩日,伯德温展现了自己作为猎人与战士的本领,为李奥娜猎到了一群肥美的长腿兔子和一只海豹,而李奥娜就像阿拉提力特人的女性那样,将他们的冰屋整理的温暖又干净,还鞣制了每一张兔毛,熏干了海豹肉:“麦基……也不错。”出乎意料的,侏儒好像和部落中的孩子相处的极其和谐,虽然后来凯瑞本发现他的行为实质上相当地令人无语。

    阿拉提力特人的部落当然是极其贫穷的,但这不是说他们的手中就没有常人所以为的珍宝了——海水所带来的绝不仅仅是鱼和藻类,琥珀、珊瑚、碧玺,海象牙,鱼脑骨,这些东西都被打磨的亮晶晶,光溜溜的,有些时候是伴随着渔网一起被打捞上来,有些时候你可以从海沙和砾石里找到,有些时候挖开大鱼的肚子时你也能找到这些被它们当做鱼卵一口吞下的小东西,阿拉提力特人或许并不能清楚地了解它们的价值,但除了少数审美观异常的人,多数人都会觉得这些光亮的小石头很可爱,即便没有能够在这些石头上打孔的工具,一些年轻的女性也会用兽毛捻成的线将石头网起来挂在胸口额头,孩子们更是热衷与把它们当做玩具与战利品。

    而侏儒麦基用什么来和孩子们交换呢,用他制作的小玩具,像是扑打着翅膀能飞到几尺那么高的小鸟啦,能咔哒咔哒自己爬的小螃蟹啦,会面对面不断地旋转跳舞的偶人啦……而这些东西都是他用鲸骨和随着海浪漂浮过来的木头制作的,除了时间与手工没有一个铜币的成本可言,但凯瑞本在旁观了一段时间后什么也没说,孩子们的笑容是最有力的说服,在这个可能永远无法被一个商队经过或是停留的部落里,宝石也不过是些有颜色的小石子罢了,对于这些孩子来说,侏儒的作品或许更值得珍藏与怀念。

    “葛兰……”

    “我想我已经知道了。”佩兰特看向黑发的施法者:“克瑞玛尔,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能够和他谈一谈。”

    异界的灵魂点了点头,虽然他到现在还有点不可思议——无论是葛兰还是梅蜜,都不像是会为了爱情丧失理智的人——梅蜜是弗罗的牧师,她在爱慕着伯德温的时候,也没有为了他放弃自己的的生命或是身份,而葛兰是一个盗贼公会的首领,尽可以拥有数之不尽的女人。他们走在一起并不让人感觉奇怪,毕竟许多弗罗牧师都会与盗贼同行上一段时间,有时候是为了求得庇护,有时候是出于合作关系,更多的不过是为了各自的欲求,金币或是情报,但葛兰与梅蜜的表现说明他们的情感并不如人们所以为的那样浅薄。

    “还有你们,”佩兰特欣赏了一下贝壳在灼烫的石板上滋滋张开的样子:“我也看到了,”德鲁伊挑动了一下左边的眉毛,“真是相当愉快。”

    “要鲑鱼肉吗?”新鲜的鲑鱼肉只擦了一层薄薄的盐,艳丽的就像是日落之前的云层,略微烤烤就香气扑鼻。

    “给我两份,谢谢。”

    ——————————————————————————————————————————————————————————————————————————————

    “今晚我和葛兰一个房间吧。”异界的灵魂说:“我正好可以和他谈谈。”

    “可以吗?”佩兰特问,他和葛兰,还有麦基一个冰屋并不是因为他喜欢盗贼和侏儒,只是为了限制和监视他们。

    “我是一个法师。”黑发的施法者说:“你和凯瑞本在一起,睡个好觉。”

    “克瑞玛尔说的对,”凯瑞本说:“你确实需要好好地休息一晚了。”德鲁伊的面色并不怎么好看,甚至可以说是灰白,而他的眼睛下面布满了如同阴云般的青黑色。

    施法者在走出冰屋之前施放了最后一个小法术,这个法术不但将冰屋里的浑浊气味与潮湿的感觉卷走了,还让冰屋变得更加温暖了一点,冰屋的砖石顶与墙壁瞬间融化了一点,但随之就冻结起来,比之前更加坚硬,精灵们注视着他推开雪熊的皮毛,走了出去。

    “克瑞玛尔看起来好多了。”佩兰特说。

    “是的。”凯瑞本说:“你要睡里面还是睡外面?”

    “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佩兰特问,凯瑞本显然不想告诉他和克瑞玛尔之间发生了些什么,但德鲁伊实在是不想这个队伍中出现更多不安定的因素了:“他的伤势痊愈了吗?”

    “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凯瑞本站起来,开始整理冰雪床榻上的地衣与毛皮。

    “他之前伤到了眼睛。还有别的什么……地方?”佩兰特说:“譬如说……思想,或是,灵魂?”

    凯瑞本转过身:“我以为你知道,佩兰特叔叔,”他说:“美杜莎的石化凝视只会作用于躯体。”

    “他逃避我们,逃避你。”

    “他受了重伤。”

    “难道不正是因为受了重伤才需要寻求同伴的帮助吗?”佩兰特说。

    “求您了……”

    “我以为那个不想吃芹菜就爬到银冠树顶把自己藏在叶子里的小凯瑞本已经离开我们很久了。”

    “克瑞玛尔不是芹菜。”

    “他让你叫我佩兰特叔叔而不是佩兰特。”佩兰特说:“我觉得他比芹菜可怕多了。”

    “别这么说,”凯瑞本深吸了一口气:“您说过应该允许同伴保有自己的秘密。”

    “在这个秘密不会伤害到你的时候。”

    “他不会。”凯瑞本斩钉截铁地说。

    “但愿如此。”佩兰特说:“好吧,我们应该休息了。”

    ————————————————————————————————————————————————————————————————————

    可惜的是,佩兰特的愿望显然在今晚是无法完成的了,他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听到了一声惨烈的嘶喊。

    德鲁伊只轻轻在地面上一拍,就如同一只小鹿那样轻盈地跳了起来,凯瑞本抓起箭囊与长弓抛给他,之后迅速地抓起自己的“星光”与“银冠”,精灵的双刀在浅淡的光线中悠然长鸣。

    精灵们冲出冰屋的时候,他们所看到的是一片纷乱,阿拉提力特人的冰屋距离他们的冰屋约有两百尺,在这段距离里,凯瑞本与佩兰特当然可以毫不费力地看到他们的面孔——让他们警惕的是,这些即便面对虎鲸与雪熊也能毫无惧色的强壮战士竟然无不面露惊骇之色,他们有些甚至都跪倒在了冰雪里,颤抖不已,连一声呐喊都发布出来,有些则拼命抓挠着自己的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卡住了脖子,一个女性从冰屋中爬出来,随即带着一张青紫惊惶的脸倾倒在一蓬深绿色的地衣旁。

    “克瑞玛尔!”凯瑞本大叫道。

    而这时黑发的施法者已经施放出了第一个法术,灼眼的光亮冲破了晦暗的白光,将冰屋与冰屋之间的角落与缝隙照耀的纤毫毕现,暗色的阴影一下子就被暴露了出来——部落的萨满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大叫着:“海鬼婆,是海鬼婆!”

    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的海鬼婆索性再也不去掩藏自己的踪迹,她们龇牙咧嘴地从雪堆与泥泞中跳了出来,向人类发出尖笑——她们的脸是那样的狰狞与丑陋,就像是一堆有着五官的腐烂海草,又像是被融化的蜡人,她们的皮肤呈现出粪便般的青黄色,表皮遍布大大小小的肉瘤与溢出脓水的疱疮,她们的牙齿乌黑,向内弯曲,就像是鱼叉上的倒钩,一旦被咬中就会被拉下一大块皮肉——每个海鬼婆几乎都已经抓到了一个猎物,不是女人,就是孩子,有个尤其强壮的海鬼婆甚至手上抓着一个,牙齿间还咬着一个。

    她们的面孔与神情就像是巫妖本身携带的恐惧光环那样,有着令意志不够坚定的人昏厥,至少也会失去反抗能力的力量,但以纳努克为首的阿拉提力特人在最初的恐慌后几乎在一瞬间就找回了自己的勇气——被海鬼婆们抓在手里的不是别人,是他们的妻子,他们的母亲和他们的孩子,除了他们,还有谁能保护他们呢?

    萨满高声祈祷着,不断地从一个大贝壳里抓出什么洒在他们身上,无论那是什么,都进一步地令这些强壮的战士们清醒与坚强起来,他们怒吼着向海鬼婆们投出长矛与鱼叉,这些用来对付鲸鱼与海豹的武器割裂了海鬼婆们的皮肉,让她们发出凄厉的叫喊声,为首的海鬼婆突然抓下一块溃烂的皮肉,丢向部落的萨满——溃烂的皮肉散发着肮脏腐臭的气味,就算是能够将埋藏在海豹肚子发酵的腌海雀视为一种无上美味的阿拉提力特人也不禁要为之作呕,纳努克猛地冲过去,推开萨满,皮肉落在他光裸的脊背上,那块地方顿时红肿起来,连贯的,晶亮的脓疮在几个呼吸间铺满了整个脊背,还有向着脖子与腰部扩散的趋势。

    “别放她们走!”萨满大喊道:“别放她们到海里去,那样我们就再也找不回我们的孩子了!”

    曾被海鬼婆侵扰过多次的阿拉提力特人当然知道这一点,海鬼婆在大海中生存,冷酷与残忍的大海从来就是她们最好的庇护所,而被海鬼婆带进大海的人,就算没被吃掉,也会被溺死。但海鬼婆就像是拥有着无穷无尽的力气,鱼叉与长矛无法对她们造成致命的伤害,很多时候,海鬼婆们只是将刺在她们身上的武器一拔,丝毫不会去在意流着污秽血液的伤口,即便这种伤口可以多达上百处——她们仍然可以纵跳如飞,或是直接将挡在面前的障碍物连根拔去,扔到一边——阿拉提力特人的冰屋距离大海只有一千尺不到,而海鬼婆们奔跑起来就像是一阵腥臭的海风,人类的鱼叉、长矛纷纷落在她们的身后,已经有些阿拉提力特人哭泣了起来。

    这时精灵们的箭矢已经到了。闪烁着微光的精钢箭矢呼啸而来,力道之大甚至在贯穿了一个海鬼婆的脖子后,射中了另一个海鬼婆的足踝,她从半空中掉下来,追赶在后面的阿拉提力特人立刻扑上去,用石头敲碎了她的脑袋……佩兰特的箭矢只有箭头部分是精钢的,但一点也不妨碍它摧毁海鬼婆们柔软的肚脐,或许还有眼睛,虽然它们在飞速的运动中就像是蜂鸟的翅膀那样难以捕捉——盗贼葛兰投掷出的飞刀力量要稍稍逊色于精灵的弓箭,但也带来了不少令人宽慰的成果。

    但仍然有四个海鬼婆裹挟着自己的猎物奔向大海,她们的脚爪在海水里掀起巨大的浪花,只差一点,就一点了,海鬼婆们的首领充满喜悦地想到,她口中的猎物,纳努克的小女儿在她不自觉收紧的牙齿间流出了温暖的血,孩子柔嫩的皮肉是海鬼婆们的大爱,而她抓在手里的那个女性竟然开始反抗,不过没关系,海鬼婆就和其他有智慧的怪物那样喜欢看到自己的猎物挣扎悲叹,她们喜欢看着猎物们被活活淹死,眼睛凸出,嘴巴大张的可怜模样,就像是人类在品尝小牛排的时候会加上胡椒和盐那样。

    葛兰停住了追赶怪物的脚步,因为他看到法师正在掠过天空。

    异界的灵魂平静地向大海,而不是海鬼婆们投掷了他的法术,蓝白色的雷电从天而降,击中了海面,比淡水更具导电性的海水引导着雷电向各方传播,波涛间闪烁着紫红色与金色的闪光——海鬼婆们猛地沉没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五章 夜袭(3)

    有部分,明天十点之前更换过来。

    ——————————————————————————————————————————————————

    阿拉提力特人发出惊恐的大喊。

    冒险者们都不是第一次与黑发的施法者一同作战了,当然不会与阿拉提力特人那样误解他的行为,伯德温与李奥娜是最先奔向雷电所到之处的人,冰冷的海水涌入他们的长靴,伯德温挥动宽剑,斩下了一颗丑陋的头颅,海水中立即弥漫起一阵腥臭的烟雾,曾经的圣骑士敏锐地一把抓起半浸没在水中的人类女性,把她放到自己的肩膀上,“小心她们的血液。”他喊道:“她们身体里的液体会污染海水!”他的提醒让李奥娜一反手,不是用剑刃而是用剑身拍中了一个身躯略小的海鬼婆,把她径直拍进海水里,一边拉住了那个正在竭力从海鬼婆的爪子里站起来的男孩,抓着她的手又湿又冷,还不断地发着抖,孩子的脸和身上都带着深刻的伤痕,裤脚的边缘焦黑残破。

    异界的灵魂继续悬浮在半空中,永昼期间的夜晚这里也是半明的,他的视力可以让他透过永夜海灰色的海水看见下方的情况——海鬼婆们之间的距离很远,又抓着她们从冰屋中劫掠而来的孩子与女人,他投掷而下的雷电在海水中扩散的速度比沼泽或是空气中更快,但力量会随之减弱,不过这正是它需要的——海鬼婆们覆盖着脓疮与暗黄色皮肤的躯体就像食尸鬼那样细瘦,只有腹部如同怀孕的女性那样膨胀着,而且又总是佝偻着脊背,一双利爪垂下的时候可以碰触到膝盖,但她们之中最娇小的一个也有伯德温那么高,另外,在奔跑的时候,或许是因为不想自己的猎物太早死去的关系,她们是提着女人与孩子奔跑的,又或者和首领那样将孩子咬在嘴里,这让电流最先击中的是海鬼婆,而不是那些不幸的受害者。

    如此单薄的电流只能暂时地麻痹海鬼婆们,尤其是她们的首领,最强壮和高大的那一个,甚至在一个呼吸后就恢复了过来——虽然眼前似乎仍然闪烁着雷电的闪光,但她随即发现,这并不是施法者投掷出的雷电,而是精灵掌中的双刀,“闪光”与“银冠”在惨白的微光下如同月光一般皎洁与柔润,在狂暴寒冷的海风中,它们轻微地颤抖着,渴望着痛饮怪物的鲜血——海鬼婆愤怒地嘶叫,被她咬在嘴里的孩子落入海水,发出一声脆弱低微的哭叫。

    精灵的注意力被移开了一瞬间,而这时海鬼婆们的首领已经扑了上来,她甚至放弃了原先抓在手中的人类女性,眼睛如同鳄鱼或是豺狼那样在晦暗的光线中发出赤色的光,显而易见,精灵的血肉要比人类更令她们垂涎——她根本不去避让精灵的双刀,任凭它们刺入自己的身体,她的血液与体液从伤口喷涌而出,它们中只有很少一部分落入了海水,海水不祥地沸腾着,海鬼婆发出可憎的笑声——她的血肉不但能够腐蚀健康的肌体,还会传染致命而迅猛的疾病,她的手,脚爪都紧紧地攫住了精灵的身体,想要把他拖入海中,大海是她们的居所,她们的餐厅,也是她们的堡垒,谁也别想从她的爪子里夺走这块美味香甜的肉。

    这是一柄匕首刺入了她的脊背,不,这根本不会影响到她的行动,即便没有了内脏,海鬼婆也还是一个强壮的海鬼婆,对她来说,这只是一根小刺,虽然那是一根让她疼痛至极的小刺,她张开嘴,想要先咬下一块属于精灵的血肉,但她发现除了冰冷的海风之外,她没能咬住任何东西,她迷惑地盯着自己的猎物,黑暗就像是从海底席卷而上那样吞没了她。

    凯瑞本轻轻一收手臂,“银冠”与“星光”在海鬼婆腐朽的身体里交会后迅速抽出,双刀上不染一点污浊,他站在海水里,丝毫无损,盗贼看向半空中的施法者,了然地点点头。

    “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了。”盗贼说,一边拔出匕首,一边感受着从匕首那儿传来的阴冷气息,将它按入海水,看似用海水洗去海鬼婆身体里的灰绿色血液,实则等待着匕首将那些污秽的力量完全地吸收。

    “同伴给予的帮助永远都不会是多余的。”凯瑞本说,将“银冠”与“星光”收入刀鞘,“谢谢。”

    葛兰或许还要说些什么,但那些阿拉提力特人已经冲了过来,纳努克和他的儿子跑在最前面,被海鬼婆的首领劫掠而去的正是纳努克的妻子与小女儿,小女儿的身上还包裹着湿透了的狐狸皮,纳努克从李奥娜的手中接过孩子,哀痛地发现她已经停止了呼吸。

    “让我看看。”凯瑞本说,他在迎战海鬼婆之前还听到孩子哭叫过,他把孩子放在沙地上,孩子的面孔一片惨白,精灵低下头,先用面颊贴近她的嘴唇,感受她是否还能呼吸,然后移向她的胸膛,“还有希望。”精灵说,将李奥娜递过来的药水倾倒进女孩的嘴里,在如同一个昼夜那么长的死寂之后,人们惊喜地听到了艰难而痛苦的咳嗽声,凯瑞本把她扶起来一点,让她自己呕吐出海水和沙子。纳努克的妻子在别人的扶持下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在看到自己的女儿重获生机后,她露出的笑容简直就和星辰一样耀眼。

    “快让开!”部落的萨满突然叫喊了起来,他摇晃着自己木杖,将几个正紧抱着孩子与妻子的族人打开,不允许他们接近自己的亲人:“你们都忘记了吗?”他凶狠地大喊道:“海鬼婆是会带来疫病的!离开这些人,别让他们沾染到的疫病碰到你们的身体!”

    “让我和我的妻子在一起,”纳努克说:“我已经得了疫病了。”他弓下脊背,脊背上满是溃烂的伤口,但他严厉地逼视着自己的儿子,不准他们靠近自己:“其他的人,没有被海鬼婆碰触到的人,都离开这里——远远的,直到连我们燃起的烟尘也看不到为止……快啊,在疫病将部落灭绝之前!”

    他站起来,让人们清楚地看到他身上的伤痕与脓疮,方才还沉浸在喜悦之中的阿拉提力特人立刻沉默了下来,阿拉提力特人在入睡的时候,是会脱掉所有衣物,钻入皮毛缝制的睡袋中与爱人或是孩子一同分享体温的,这让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在遭遇到海鬼婆的突袭时都是赤/裸迎战的——如果没有萨满的提醒,受伤的人或许还没注意到他们的伤口不但异乎寻常地肿胀了起来,还开始溃烂与散发出让人无法忍受的腥臭。

    被海鬼婆劫掠而去的女人与孩子几乎无一幸免,纳努克的妻子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小女儿,颤抖着发现她的伤口不但没有溃烂,甚至不再流血与红肿,也嗅不到肮脏的臭味。

    她看向精灵,精灵游侠正看向佩兰特,德鲁伊也同样面色沉重,被海鬼婆伤害到的人有二十个之多,他们的药水根本不够。

    “没有其他办法吗?”异界的灵魂问,跟在他身后的葛兰看着那些人,轻微的啧了一下。

    ——这里是永夜海,巫妖在精灵做出回答之前说,他并不是突然被伊尔摩特感召了,只是如果他什么都不说的话,肯定会有更可怕的事情降临到他身上——一个泰尔就够多了。

    ——怎么说?

    ——永夜海里或许会有我们需要的东西,曾经的不死者迅速地说,永夜海与极北之地是生者望而生畏的地方,但对不死者来说,它就像一个充满惊喜的小花园。

    以下为——明天十点之前更换过来。

    这是一柄匕首刺入了她的脊背,不,这根本不会影响到她的行动,即便没有了内脏,海鬼婆也还是一个强壮的海鬼婆,对她来说,这只是一根小刺,虽然那是一根让她疼痛至极的小刺,她张开嘴,想要先咬下一块属于精灵的血肉,但她发现除了冰冷的海风之外,她没能咬住任何东西,她迷惑地盯着自己的猎物,黑暗就像是从海底席卷而上那样吞没了她。

    凯瑞本轻轻一收手臂,“银冠”与“星光”在海鬼婆腐朽的身体里交会后迅速抽出,双刀上不染一点污浊,他站在海水里,丝毫无损,盗贼看向半空中的施法者,了然地点点头。

    “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了。”盗贼说,一边拔出匕首,一边感受着从匕首那儿传来的阴冷气息,将它按入海水,看似用海水洗去海鬼婆身体里的灰绿色血液,实则等待着匕首将那些污秽的力量完全地吸收。

    “同伴给予的帮助永远都不会是多余的。”凯瑞本说,将“银冠”与“星光”收入刀鞘,“谢谢。”

    葛兰或许还要说些什么,但那些阿拉提力特人已经冲了过来,纳努克和他的儿子跑在最前面,被海鬼婆的首领劫掠而去的正是纳努克的妻子与小女儿,小女儿的身上还包裹着湿透了的狐狸皮,纳努克从李奥娜的手中接过孩子,哀痛地发现她已经停止了呼吸。

    “让我看看。”凯瑞本说,他在迎战海鬼婆之前还听到孩子哭叫过,他把孩子放在沙地上,孩子的面孔一片惨白,精灵低下头,先用面颊贴近她的嘴唇,感受她是否还能呼吸,然后移向她的胸膛,“还有希望。”精灵说,将李奥娜递过来的药水倾倒进女孩的嘴里,在如同一个昼夜那么长的死寂之后,人们惊喜地听到了艰难而痛苦的咳嗽声,凯瑞本把她扶起来一点,让她自己呕吐出海水和沙子。纳努克的妻子在别人的扶持下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在看到自己的女儿重获生机后,她露出的笑容简直就和星辰一样耀眼。

    “快让开!”部落的萨满突然叫喊了起来,他摇晃着自己木杖,将几个正紧抱着孩子与妻子的族人打开,不允许他们接近自己的亲人:“你们都忘记了吗?”他凶狠地大喊道:“海鬼婆是会带来疫病的!离开这些人,别让他们沾染到的疫病碰到你们的身体!”

    “让我和我的妻子在一起,”纳努克说:“我已经得了疫病了。”他弓下脊背,脊背上满是溃烂的伤口,但他严厉地逼视着自己的儿子,不准他们靠近自己:“其他的人,没有被海鬼婆碰触到的人,都离开这里——远远的,直到连我们燃起的烟尘也看不到为止……快啊,在疫病将部落灭绝之前!”

    他站起来,让人们清楚地看到他身上的伤痕与脓疮,方才还沉浸在喜悦之中的阿拉提力特人立刻沉默了下来,阿拉提力特人在入睡的时候,是会脱掉所有衣物,钻入皮毛缝制的睡袋中与爱人或是孩子一同分享体温的,这让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在遭遇到海鬼婆的突袭时都是赤/裸迎战的——如果没有萨满的提醒,受伤的人或许还没注意到他们的伤口不但异乎寻常地肿胀了起来,还开始溃烂与散发出让人无法忍受的腥臭。

    被海鬼婆劫掠而去的女人与孩子几乎无一幸免,纳努克的妻子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小女儿,颤抖着发现她的伤口不但没有溃烂,甚至不再流血与红肿,也嗅不到肮脏的臭味。

    她看向精灵,精灵游侠正看向佩兰特,德鲁伊也同样面色沉重,被海鬼婆伤害到的人有二十个之多,他们的药水根本不够。

    “没有其他办法吗?”异界的灵魂问,跟在他身后的葛兰看着那些人,轻微的啧了一下。

    ——这里是永夜海,巫妖在精灵做出回答之前说,他并不是突然被伊尔摩特感召了,只是如果他什么都不说的话,肯定会有更可怕的事情降临到他身上——一个泰尔就够多了。

    ——怎么说?

    ——永夜海里或许会有我们需要的东西,曾经的不死者迅速地说,永夜海与极北之地是生者望而生畏的地方,但对不死者来说,它就像一个充满惊喜的小花园。(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六章 头鲀

    ——重复章,最新章明天更新。

    阿拉提力特人发出惊恐的大喊。

    冒险者们都不是第一次与黑发的施法者一同作战了,当然不会与阿拉提力特人那样误解他的行为,伯德温与李奥娜是最先奔向雷电所到之处的人,冰冷的海水涌入他们的长靴,伯德温挥动宽剑,斩下了一颗丑陋的头颅,海水中立即弥漫起一阵腥臭的烟雾,曾经的圣骑士敏锐地一把抓起半浸没在水中的人类女性,把她放到自己的肩膀上,“小心她们的血液。”他喊道:“她们身体里的液体会污染海水!”他的提醒让李奥娜一反手,不是用剑刃而是用剑身拍中了一个身躯略小的海鬼婆,把她径直拍进海水里,一边拉住了那个正在竭力从海鬼婆的爪子里站起来的男孩,抓着她的手又湿又冷,还不断地发着抖,孩子的脸和身上都带着深刻的伤痕,裤脚的边缘焦黑残破。

    异界的灵魂继续悬浮在半空中,永昼期间的夜晚这里也是半明的,他的视力可以让他透过永夜海灰色的海水看见下方的情况——海鬼婆们之间的距离很远,又抓着她们从冰屋中劫掠而来的孩子与女人,他投掷而下的雷电在海水中扩散的速度比沼泽或是空气中更快,但力量会随之减弱,不过这正是它需要的——海鬼婆们覆盖着脓疮与暗黄色皮肤的躯体就像食尸鬼那样细瘦,只有腹部如同怀孕的女性那样膨胀着,而且又总是佝偻着脊背,一双利爪垂下的时候可以碰触到膝盖,但她们之中最娇小的一个也有伯德温那么高,另外,在奔跑的时候,或许是因为不想自己的猎物太早死去的关系,她们是提着女人与孩子奔跑的,又或者和首领那样将孩子咬在嘴里,这让电流最先击中的是海鬼婆,而不是那些不幸的受害者。

    如此单薄的电流只能暂时地麻痹海鬼婆们,尤其是她们的首领,最强壮和高大的那一个,甚至在一个呼吸后就恢复了过来——虽然眼前似乎仍然闪烁着雷电的闪光,但她随即发现,这并不是施法者投掷出的雷电,而是精灵掌中的双刀,“闪光”与“银冠”在惨白的微光下如同月光一般皎洁与柔润,在狂暴寒冷的海风中,它们轻微地颤抖着,渴望着痛饮怪物的鲜血——海鬼婆愤怒地嘶叫,被她咬在嘴里的孩子落入海水,发出一声脆弱低微的哭叫。

    精灵的注意力被移开了一瞬间,而这时海鬼婆们的首领已经扑了上来,她甚至放弃了原先抓在手中的人类女性,眼睛如同鳄鱼或是豺狼那样在晦暗的光线中发出赤色的光,显而易见,精灵的血肉要比人类更令她们垂涎——她根本不去避让精灵的双刀,任凭它们刺入自己的身体,她的血液与体液从伤口喷涌而出,它们中只有很少一部分落入了海水,海水不祥地沸腾着,海鬼婆发出可憎的笑声——她的血肉不但能够腐蚀健康的肌体,还会传染致命而迅猛的疾病,她的手,脚爪都紧紧地攫住了精灵的身体,想要把他拖入海中,大海是她们的居所,她们的餐厅,也是她们的堡垒,谁也别想从她的爪子里夺走这块美味香甜的肉。

    这是一柄匕首刺入了她的脊背,不,这根本不会影响到她的行动,即便没有了内脏,海鬼婆也还是一个强壮的海鬼婆,对她来说,这只是一根小刺,虽然那是一根让她疼痛至极的小刺,她张开嘴,想要先咬下一块属于精灵的血肉,但她发现除了冰冷的海风之外,她没能咬住任何东西,她迷惑地盯着自己的猎物,黑暗就像是从海底席卷而上那样吞没了她。

    凯瑞本轻轻一收手臂,“银冠”与“星光”在海鬼婆腐朽的身体里交会后迅速抽出,双刀上不染一点污浊,他站在海水里,丝毫无损,盗贼看向半空中的施法者,了然地点点头。

    “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了。”盗贼说,一边拔出匕首,一边感受着从匕首那儿传来的阴冷气息,将它按入海水,看似用海水洗去海鬼婆身体里的灰绿色血液,实则等待着匕首将那些污秽的力量完全地吸收。

    “同伴给予的帮助永远都不会是多余的。”凯瑞本说,将“银冠”与“星光”收入刀鞘,“谢谢。”

    葛兰或许还要说些什么,但那些阿拉提力特人已经冲了过来,纳努克和他的儿子跑在最前面,被海鬼婆的首领劫掠而去的正是纳努克的妻子与小女儿,小女儿的身上还包裹着湿透了的狐狸皮,纳努克从李奥娜的手中接过孩子,哀痛地发现她已经停止了呼吸。

    “让我看看。”凯瑞本说,他在迎战海鬼婆之前还听到孩子哭叫过,他把孩子放在沙地上,孩子的面孔一片惨白,精灵低下头,先用面颊贴近她的嘴唇,感受她是否还能呼吸,然后移向她的胸膛,“还有希望。”精灵说,将李奥娜递过来的药水倾倒进女孩的嘴里,在如同一个昼夜那么长的死寂之后,人们惊喜地听到了艰难而痛苦的咳嗽声,凯瑞本把她扶起来一点,让她自己呕吐出海水和沙子。纳努克的妻子在别人的扶持下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在看到自己的女儿重获生机后,她露出的笑容简直就和星辰一样耀眼。

    “快让开!”部落的萨满突然叫喊了起来,他摇晃着自己木杖,将几个正紧抱着孩子与妻子的族人打开,不允许他们接近自己的亲人:“你们都忘记了吗?”他凶狠地大喊道:“海鬼婆是会带来疫病的!离开这些人,别让他们沾染到的疫病碰到你们的身体!”

    “让我和我的妻子在一起,”纳努克说:“我已经得了疫病了。”他弓下脊背,脊背上满是溃烂的伤口,但他严厉地逼视着自己的儿子,不准他们靠近自己:“其他的人,没有被海鬼婆碰触到的人,都离开这里——远远的,直到连我们燃起的烟尘也看不到为止……快啊,在疫病将部落灭绝之前!”

    他站起来,让人们清楚地看到他身上的伤痕与脓疮,方才还沉浸在喜悦之中的阿拉提力特人立刻沉默了下来,阿拉提力特人在入睡的时候,是会脱掉所有衣物,钻入皮毛缝制的睡袋中与爱人或是孩子一同分享体温的,这让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在遭遇到海鬼婆的突袭时都是赤/裸迎战的——如果没有萨满的提醒,受伤的人或许还没注意到他们的伤口不但异乎寻常地肿胀了起来,还开始溃烂与散发出让人无法忍受的腥臭。

    被海鬼婆劫掠而去的女人与孩子几乎无一幸免,纳努克的妻子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小女儿,颤抖着发现她的伤口不但没有溃烂,甚至不再流血与红肿,也嗅不到肮脏的臭味。

    她看向精灵,精灵游侠正看向佩兰特,德鲁伊也同样面色沉重,被海鬼婆伤害到的人有二十个之多,他们的药水根本不够。

    “没有其他办法吗?”异界的灵魂问,跟在他身后的葛兰看着那些人,轻微的啧了一下。

    ——这里是永夜海,巫妖在精灵做出回答之前说,他并不是突然被伊尔摩特感召了,只是如果他什么都不说的话,肯定会有更可怕的事情降临到他身上——一个泰尔就够多了。

    ——怎么说?

    ——永夜海里或许会有我们需要的东西,曾经的不死者迅速地说,永夜海与极北之地是生者望而生畏的地方,但对不死者来说,它就像一个充满惊喜的小花园。

    “矛尾头鲀。”佩兰特说。

    ——看来我们不谋而合了,巫妖说。

    ——那是什么?

    ——阿拉提力特人又叫做“石磨”和“月亮”的一种鱼,它可以长到很大,身躯扁平,几乎没有尾巴,但其中有一类有着像是矛尖那样的尾巴,更为罕见,但那种已经不能说是鱼,只能说是魔法生物,因为它的血液和粘膜有着治疗其他生物的作用,有时候海狮会盘旋在它们周围,就连被鲨鱼撕裂的伤口也能在几天内痊愈。

    ——它们能够治疗海鬼婆留下的伤?

    ——是不是都不是很要紧,巫妖冷笑着说,但它可以为我们做个掩护——最致命的不是伤口,而是疫病,我们的血是再好也没有过的药物。

    ——呃……我没有……

    ——哦,你想要对我发誓吗?你最先想到的不是这个?无底深渊在下,你知道体内充斥着正能量的都是些什么怪物吗?纯正的正能量不是为了主物质位面的**凡胎被创造出来的,他们的躯体只会不断地被那种光明而璀璨的力量催化,从而鼓胀爆裂,化为星尘——或者你可以解释说,你的另一半血脉正是继承于正能量位面的活化师(纯正能量的结合体),或是正能量怪,又或是构装生物?无论它们有没有血液可言?无底深渊在下,别把精灵看的和你一样蠢!

    ——……我会谨慎行事的。

    在沉默了一会之后,曾经的不死者发出了一声嗤笑——好吧,他说,随便你想要怎么做。

    ————————————————————————————————————————————————

    “你为什么不离开?”纳努克说:“萨满,你没有受伤。”

    “我的学徒已经可以成为一个真正的萨满了,而我老了。”萨满说:“最容易受到疫病侵袭的人除了婴儿,就只有老人了,也许海鬼婆的毒气已经随着风飘动到我的喉咙里了,也许十天,或是二十天,我会腐烂,会散发出毒气,毁灭我们的部落。而且,”他补充说:“我留在这里,也许还能治疗好你们呢?”

    纳努克十分勉强地微笑了一下,没人比他更清楚其中的奥妙了。阿拉提力特人的萨满从几十年前开始就只能用草药和一些贝壳为族人们治疗伤口了,一些恶神的牧师说他们的神祗,极北之神——乌楼提鲁已经陨落了,而精灵与一些善神的牧师告诉他们说,乌楼提鲁只是陷入了沉睡,但无论如何,乌楼提鲁已经无法保护他们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他看到精灵向他们走过来,纳努克下意识地后退了一下,但他随即想到自然之子是无惧于大部分疫病侵害的,他的眼中掠过一丝羡慕,尤其是看到他妻子怀抱中的小女儿时,小女儿虽然痊愈了,但还是没有跟随着那些安然无恙的族人离开,因为她也太小了。

    “请原谅。”纳努克说:“我的朋友,我们之间的约定是无法继续下去的了——向西走,我记得另一个阿拉提力特人的部落就在大约距离这里五个昼夜的地方,他们的人数比我们要少,但只要他们没有受到海鬼婆的侵袭,应该可以建造起一艘你们想要的大船。”

    佩兰特没有言语,只是伸手触摸了一下纳努克的额头,他已经开始发热了。

    “你们知道这里附近哪里有红藻吗?”

    “是要降温和祛除毒素吗?”萨满说:“西南偏北的位置就有,距离这里不过二十里。”

    “我们很快就回来,”佩兰特说:“别放弃。”

    一些还能行动的阿拉提力特人帮助精灵们将已经陷入高热与昏迷的伤者搬运到冰屋里,冰屋里按照精灵的要求清空了大部分杂物,稀释的生命之水与治疗药水被分发下去,保证他们的伤势不至于恶化。德鲁伊化身的须鲸迅速地找到了红藻,扯了一大块下来带回部落,萨满和伯德温,葛兰一起将红藻捣碎,涂抹在伤者的嘴唇和伤口上,纳努克的小女儿被李奥娜带回到他们的冰屋里,不管怎么说,小女孩性命无忧,但之前受到的惊吓与折磨是个成年人也未必能够忍受得了的,黑发的施法者将玫瑰花瓣撒在她的额头上,她迅速地进入到了平稳而又无梦的睡眠里。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七章 鲸骨

    ,最新章明天替换。

    海风凛冽。

    异界的灵魂坐在一块光滑的黑色海石上,遥望远处的海面——阿拉提力特人划着他们的小船,一个一个地将被疫病缠绕着的族人送到那块平坦的岛屿上面,当然,那并不是岛屿,它可能比永夜海中的岛屿更大一些,表面凹凸不平,不断有粘稠的透明液体从微小的孔洞里溢出,阿拉提力特人把那些已经褪去危险的高热,但脊背与腹部还是有着些许溃烂的人类放在上面,不断地用手指掬起那些珍贵的粘液涂抹在后者****的身体上。

    这已经是佩兰特找寻到矛尾头鲀的第三天了,值得他们庆幸的,矛尾头鲀的力量确实能够驱散海鬼婆给人类带来的阴影——纳努克的族人并没有走远,一旦疫病受到控制,他们亟不可待地返回到自己的亲人身边——佩兰特寻找到的这条头鲀已经在永夜海里生存了数百年,它的年龄虽然及不上精灵,但对普通的头鲀与人类来说,已经是个非常,非常,非常年长的长者了,并且十分的宽容与温和,它不但容许精灵抽取它的血液,还愿意随着精灵一起游入浅海。浅海对很多大型的海生物都是危险的,因为没有了水的支撑,它们只凭借着自己的肌肉与骨骼是无法摆脱搁浅的困境的,就算这条矛尾头鲀已经可以说是一只魔法生物,但它没有翅膀,也没有脚,人类的武器也能伤害到它。

    但它还是跟随着佩兰特来到了这里,它不介意为人类治疗,只要他们愿意给它提供足够的鱼。毕竟它需要停留在这里不是一天两天,它之前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捕猎,毕竟它的身体太大了,为了维持自己的生命,它只能偶尔小小地休息一会——也就是普通头鲀经常做的——浮上海面痛痛快快地晒太阳。现在它倒是可以舒舒服服地晒太阳了,虽然此时的阳光也算不得猛烈,但至少也能带来微薄的暖意,只是它翻身的时候要注意身体上的那些人类,他们有点笨,不会像那些海鸟、海豹和海龟那样一觉察到轻微的前兆就会迅速地溜走——有那么一次,它就差点让身上的人类差点全都掉进冰海里喂了白磷虾。

    佩兰特走在矛尾头鲀的身体上,一般头鲀细密的如同米粒般的鳞片在这只矛尾头鲀身上大的就像是海边的岩石,几个阿拉提力特人划着他们的海豹皮船在一块凸出的“石头”边徘徊,那里也是其他人根本不敢接近的地方,因为那里正是这只矛尾头鲀的头部,它的鳃部大的就像是可以容纳二十个人的牛皮帐篷,往前是两只如同水泊般的眼睛,覆盖着半透明的软膜,它的嘴张开的时候,完全可以吞掉阿拉提力特人的小船,而站在小船上的人,正是纳努克的三个儿子,他们轮番用长矛刺穿捕到的大鱼送到头鲀的嘴里,一开始他们还担心他们的矛尖会不会刺伤头鲀的舌头,让它发起怒来,但做了两三次后他们就发现头鲀的舌头在摩擦着黑铁的矛尖时,就像是另一柄钢铁的武器在与之交击。

    头鲀突然动了一下,所有的阿拉提力特人都能感觉到“地面”猛烈地震动与摇晃了一下,纳努克看了一眼德鲁伊,发现这不过是头鲀在和自然之子打招呼而已——它竖起了自己的胸鳍,胸鳍的阴影一下子就将德鲁伊笼罩在了里面,佩兰特伸出手,轻轻地握了握其中的一支鳍骨尖。

    “拜托了,”德鲁伊温柔地说:“我的朋友。”

    那只胸鳍可以说是温柔地摇晃了几下。

    “萨满让我告诉您。”纳努克的长子说,他之前失去了还是个胎儿的孩子,不过他的爱人还在,这已经算得上十分幸运了,“他找到了簇花部落,他们愿意给出五十个人。”

    佩兰特点点头:“再加上你们的五十个人。”

    “一百个人可以在五天内造好您们需要的大船,”纳努克的长子接着说,虽然簇花部落的阿拉提力特人要分走一半属于他们的黑铁,但阿拉提力特人之间从来就不会发生战争,他们并不担忧这些黑铁会化作箭矢与刀剑刺入他们的胸膛,而且如果没有簇花部落的这五十个人,他们也没办法完成交换,而且有了簇花部落的海豹皮,他们可以将自然之子与同伴需要的大船造的更好,更精美——这是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他的父亲代表部落承诺将会永远善待任何一个自然之子与自然之子身边的人类,但这些并不能完全偿还他们所受到的恩惠。

    ————————————————————————————————————————————————————————————————————

    “簇花部落的人将会在一轮花开后到来。”萨满说。他的冰屋里精心养育着一种会开出小白花的地衣,这种地衣在温暖的环境下可以保持长达八个月的花期,花朵白昼打开,黑夜关闭,当阿拉提力特人需要“精确”的时间,或是正处在永夜和永昼期的时候,就会去观察这种花朵,但在阿拉提力特人的部落里,要保持能够令得这种花儿长久开放的温度,也只有萨满的冰屋里,在他的冰屋里,海豹与鲸鱼的油脂总是永不匮乏的。

    “但我们还需要鲸骨。”萨满说,事实上,纳努克认为,他们最好还能去猎捕一个海豹族群,这样大船就能得到新的海豹皮了,但萨满严厉地呵斥了他,虽然纳努克只是想要偿还债务,但为了大船而猎捕更多的海豹,这种贪婪的行为只会让自然之子更加愤怒。

    “永夜海与极北之海并不是属于阿拉提力特人的。”萨满说:“它同样属于在这里生存的每一样生物,鲸鱼、海豹、鱼,白磷虾,每一代的阿拉提力特人,都是如此,我们捕捉它们,吃它们的肉,喝它们的血和脂肪,剥下它们的皮毛御寒,等我们死了,我们的躯体会被投入大海,成为它们的食粮——这是极北之神乌楼提鲁的旨意,我们并不比任何一条鲸鱼,任何一只海豹,或是任何一条鱼更聪慧,更高贵,更伟大,我们和它们是一样的。要记住,纳努克,这才是阿拉提力特人得以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的关键之处,比黑铁的箭矢与长矛更重要。”

    这个小小的插曲佩兰特一无所知,他只知道阿拉提力特人可能会拆掉自己的一部分船只来补充大船所需的海豹皮,但萨满也说了,在极昼期的捕猎将会给他们补充更多的海豹皮,而且一些人受伤了,短期内也用不到他们的船,现在仅存的问题也只有大船所需的鲸骨而已。

    “鲸骨不是问题,”佩兰特说:“我的新朋友告诉我,就在数百里之外的地方,有一条古老的海沟,那里就有鲸骨,只是很早之前就被鲸群们放弃了,所以新的鲸群未必能够知道它的位置。”

    “那个大家伙?”

    “可不是吗?”佩兰特说,在永夜海里,大概很难找到比头鲀更温和的生物了。尤其是他找到的这条矛尾头鲀,庞大的身躯与魔法造物的身份注定了很难有其他生物对它造成威胁,所以它的脾性甚至比一般的头鲀更好一些,而且它对人类奇迹般地并不陌生,它告诉德鲁伊,它曾经看到过和他一样有着尖耳朵的“人类”,在它还不是那么大的时候,他们的船只在风暴中沉没了,风暴结束后迫不及待地浮上海面晒太阳的头鲀被他们当做了一块残破的船壳,之后才发现不是,好脾气的头鲀让他们在自己的脊背上度过了一段悠闲的时光,作为回报,他们捕鱼给头鲀吃,这也是它为什么知道容许人类攀附在自己的身体上就可以换鱼吃的原因。

    “你准备什么时候去?”萨满问,“需要我们的勇士吗?”

    佩兰特摇了摇头,深达数千尺的海水下,即便他能够施法让他们呼吸,他们也无法承受得起海水加在他们身上的重量,但他确实没有准备一个人潜入深海。

    “我会和克瑞玛尔一起去。”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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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瑞本找到克瑞玛尔的时候,他一个人坐在黑色的岩石上,身边放着凯瑞本的箭囊,秘银箭身上浮动着魔法的光芒,这是他忙碌了一整个——白昼,姑且这么说吧,在曾经的不死者的折磨下,即便如今没有白昼与黑夜之分,也不需要查看那只葛兰从尖颚港的钝头酒馆主人那里敲诈得来,又作为赔偿落到了他们手里的魔法用具,他也能知道自己大约在这些箭矢上耗费了近七个小格。

    精灵无声无息地走过去,他们的脚步比作为盗贼的葛兰还要轻捷一些,就算是生满了苔藓,他们行走在石头上的时候仍然就像是行走在平整光洁的地毯上。凯瑞本走到黑发的施法者身后,低头注视他的时候好笑地发现施法者的头顶竟然有着两个明显的发旋,瑟里斯人说,有着两个发旋的人会格外聪明,他不知道这句话在非瑟里斯人身上是否适用,但他总是觉得,作为一个施法者克瑞玛尔是合格甚至优秀的,但他偶尔也会有点傻乎乎的。

    一只灰色的蝴蝶随着海风飞了过来,或许是施法者黑色的头发给了它某种错觉,它收起翅膀,落在了两个发旋的中间,弹动着触角想要从中寻找一些露水与花粉。

    精灵伸出双手,曲起一个温暖的穹顶,虚虚地罩住了那只蝴蝶——蝴蝶的翅膀是很脆弱的,如果你捏住了它或是用手掌扑打,即便被释放了,这只蝴蝶也会因为翅膀残缺而无法继续飞行,继而被捕食或是因为衰弱而死。在感觉到蝴蝶的触脚带来的轻微瘙痒后,凯瑞本将双手收回来,打开给转过头来的黑发施法者看。

    “这里也有蝴蝶?”异界的灵魂惊讶地说:“那么冷,那么荒寂的地方?”

    “蝴蝶并不像你看到的那么脆弱,”凯瑞本托着不知为何不愿意离开他手掌的蝴蝶,从身边摸出装着雪蜜的瓶子,倒了一滴雪蜜在掌心,灰色的蝴蝶立刻专心致志地大吃起来。

    “这种蝴蝶需要在地上潜藏十四年才能化蛹成蝶。”精灵游侠说,“以人类的计算方式和它能够在空气中飞舞的时间比例来说,她要在地下潜藏数千年才能来到这个世界。”

    “这么艰难。”黑发的施法者说。

    “是的,而且这里同样会有捕食者,会有狂风,会有暴雨,就算能够侥幸逃离上述的一切,它们也只有五十天不到的时间可以寻找伴侣,生育后代。”

    “这里只有它一只。”

    “也许是被海风卷过来的,它的翅膀可无法与海风相抗争。”

    “身不由己。”

    “是的。”

    “但它很幸运,它遇到了你。”

    “命运就是如此,“凯瑞本说,“它并不总是苦涩的。”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儿,灰色的蝴蝶已经吃完了精灵给予的雪蜜,凯瑞本抬高手掌:“去吧,”他对蝴蝶说:“去吧,去找你的族人,这里可不是你应该逗留的地方。”

    也许那只蝴蝶确实不愿意离开这个温暖而又甜蜜的地方,但正如精灵所说,它是无法与海边的狂风相抗争的,海风将它卷来,也能将它带走,但让精灵得以露出笑容的是,它拍打翅膀的力量要比之前有力的多了,海风固然能够把它带走,但它显然已经能够掌控自己的方向。

    “我也可以吗?”黑发的施法者突然问。

    “什么?”

    “如果……你看,我想要假设一下,”异界的灵魂说:“如果有一天,我是说,有一天……我也许也会需要属于你的一点时间,就像这只蝴蝶,只要一点时间——可以吗?”

    精灵的眼睛中流露出困惑的神色:“……我不明白,”他停顿了一下:“好吧,当然,为什么不呢。”(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八章 乌贼

    “那种螃蟹,”异界的灵魂忍不住问:“吃起来会不会很老?”

    “怎么会,”虽然与克瑞玛尔相处的时间并没有凯瑞本那么长,但作为灰岭的管理者,佩兰特也早已了解到了这个小家伙的特殊爱好,不是每个精灵都能擅长烤小鱼干的,半精灵也是:“吃起来相当美味,而且十分地有满足感,”德鲁伊说:“不需锅子,把背甲翻过来,直接放在篝火上烤,里面盛放海水和剔出来的肉就可以,热乎乎地,鲜美,还带着甜味,充满汁水,吃起来不像是肉类,倒像是麦子与水果。”

    只是这种深海蟹几乎无论生死都只会徘徊在海沟里,而普通的人类,他们的极限只有三百尺,根本不可能抓捕到这种海蟹,如果一定要寻找机会的话,他们或许可以在海岸边里或是鲸鱼的肚子寻找到一两只曾经属于深海蟹的爪尖,或是它们的牙齿,这是鲸鱼的肠胃也无法消化的部分——有时候鲸鱼,他是说,一些富有经验并且大胆的成年鲸鱼会猎捕这种海蟹,但一个不好,被海蟹们群而攻之的话,就算是身躯庞大的鲸鱼,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带着皮开肉绽的残躯逃走。

    所以刚才他才会当机立断地杀死那只深海蟹,深海蟹们的食谱囊括了海中所有的生物,鲸鱼当然好,大王乌贼它们也不介意。

    再往下,异界的灵魂就明白德鲁伊为什么不变化成一条大鲸进入海沟了。也许是因为成百上千年,有鲸群将这座海沟当做了墓地的关系,这里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以垂死的鲸鱼为主食的捕猎者。,成群结队的睡鲨,如同海沙一般繁多的深海蟹,就像是树枝那样稠密的盲鳗,海蛇,数之不尽的甲壳类小生物与虾,它们在如同密林一般的鲸骨里徐徐漫游,在里面觅食,筑巢,生养后代,也葬身于此,混杂在白色的鲸骨砂砾里,是的,这里的海沙与别处的海沙不同,好似雪粒,晶莹剔透,令人赞叹。

    众多的捕食者们似乎已经习惯了吃掉每一样沉入这里的东西,德鲁伊之所以需要施法者的协助就在于此,不然他根本无法专心致志地寻找他们需要的鲸骨。

    异界的灵魂投出一支以纯粹的力量凝结而成的标枪,贯穿了一条睡鲨的头颅,它的同伴立刻把它撕碎,大概只需要几个呼吸的时间,曾经的猎手就会被吞吃殆尽,但在它们还没结束自己的聚餐之前,施法者挥动手指,再次施放了一个法术,呼出了一口充满恫吓的气息,锥状的无形威胁不但驱走了那群睡鲨,还驱走了一群扭曲的海蛇。

    “这个不行吗?”异界的灵魂好奇地触摸了一下近在咫尺的某根白骨,这根白骨几乎可以给他做睡床了,还是很宽裕的那种,但佩兰特变化而成的大王乌贼只是简单地挥动了一下腕足,就把它敲出了裂纹,“这条大鲸曾经受过很重的伤。”佩兰特说:“我们要寻找一只年长的大鲸,它们的骨骼会较为坚韧,但不能受过重伤,只是因为疾病或是其他原因而死的那种。”

    “其他原因,”异界的灵魂问道:“难道还会有得了抑郁症而决定结束生命的鲸鱼吗?”

    “有啊,”佩兰特说,“我就曾经遇到过一只因为伴侣死亡而终日郁郁寡欢,拒绝进食的鲸鱼。”事实上,这只鲸鱼是艾阿伦迪尔遇见的,但佩兰特一点也不觉得黑发的施法者会愿意听到任何与埃雅精灵有关的事情,他甚至从来没有询问过他们。

    之后他们又下潜了一段时间,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生物也越发的古怪丑陋,也愈发的狡猾与强悍,简直可以用魔法生物来称呼它们,佩兰特变化的大王乌贼开始闪烁起来,就像是一道道变化不定的瑰丽极光,这是种警告,只有蕴含着毒液的大王乌贼才能散发出这种光亮,异界的灵魂可以感觉到窥视着他们的眼睛少了很多。

    “这具。”佩兰特突然说。

    异界的灵魂指挥着氟石围绕着佩兰特所说的鲸骨——只是其中的一根,转动了一圈,的确,这根骨头很美,在氟石的照耀下,它甚至犹如玉石一般的晶莹透亮,敲打上去能够发出极其悦耳的声音。

    ——的确是根好骨头,巫妖说。

    ——异界的灵魂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虽然它自己知道未必能够看见什么,但他总觉得他的同居者简直就像狗一样的喜欢骨头。

    当然,你无法苛求另一个位面的蠢货能够了解巫妖心中永远的痛——他的骨架可是所有同僚中最洁净,最光滑,最白皙,也是最强韧与最精致的一具,勉强点说,或许只有他导师的骨头能够令他表示臣服,问题是导师的骨头,自从他成为了半神巫妖之后,就只剩下了一截,单就数量上来说,还是他赢了——虽然这个胜利无法诉诸于口。

    在改变了重力之后,搬运鲸骨就变成了一件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麻烦的是要将与这具鲸骨交杂在一起的鲸骨分开、搬走,这时候乌贼的腕足就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就算是乌贼的腕足不如章鱼那么灵巧,但长度可以弥补这一缺憾——异界的灵魂在一边帮忙,现在它对自己的力量已经不再那么陌生,每次打击都很准确,佩兰特只要用自己的触腕轻柔地扫去那些落在鲸骨上的碎末就行了。

    让他们感到有点头痛的大概是一群海蜘蛛在他们看中的鲸骨里筑了巢,它们的蛛网在鲸骨的缝隙间纵横交错,就像是有人在鲸骨上晾晒了上百匹的厚纱,不仅如此,一些蛛网还将其他的骸骨与鲸骨捆绑在了一起,德鲁伊试着拉扯了一下,发现蛛网殃及的范围远远超过他变化的大王乌贼所能掌控的。

    “这些蛛丝可以用火焰烧掉吗?”异界的灵魂问。

    “但我们现在在深海里。”佩兰特说。

    异界的灵魂想了想,“我们可以试一试。”并不需要真正的火焰,只需要足够高的温度,他拿出一块纯净的精金,然后召唤出火元素侍者。就像他在铁骨头城做的那样,精金的熔点是所有金属中最高的,极度的高温让他们周围的海水瞬间沸腾,精金球碰触到的蛛丝就像是冰雪那样迅速地融化,所有的景物都在轻微地晃动——即便有卷轴隔绝了对他们不利的影响,那种场景仍然让佩兰特不自觉地卷起了自己的腕足——他可不想变成一盘子白灼海鲜。

    藏在鲸骨里的生物就像是潮水那样汹涌地奔逃了出来,大大小小,形态各异,其中几只就连佩兰特也从未看到过——他们用了大约有着一小格的时间,才总算是将鲸骨上缠绕着的蛛丝烧灼干净,异界的灵魂将暖意融融的精金球拿在手里:“这下干净得多了。”它满意地说。

    “前所未有的。”德鲁伊说。

    德鲁伊变化而成的大王乌贼伸出了长长的腕足,包裹住了鲸骨的一端,在烧灼蛛网的时候,黑发的施法者居然还记得留下连接着脊椎与胸肋的部分,这样就算是乌贼佩兰特相比起鲸骨来说有点小,它也能在法术的帮助下将鲸骨整个人地从海沟的深处提起——提起的时候海沙与骨尘猛地飞扬了起来,海水顿时变得浑浊不堪,他们甚至无法相互看见对方。

    而就在此时,抓着克瑞玛尔的腕足陡然收紧,一条触腕毫无预警地出现在施法者的眼前,挡住了一双满是污浊与剧毒的利爪。

    没有人能比另一个位面的灵魂更懂得深海的危险。即便在另一个位面,科学的力量已经令得人类成为了世界唯一的主人,但深海仍旧是一个无从捉摸与了解的禁地。从一离开陆地开始,他就施放了法术,确保能在三十尺内觉察到敌人的恶意——就在佩兰特有所察觉的瞬间,黑发的施法者就将手中的精金球丢掷了出去,几乎是立刻,他们听到了一声不可谓不熟悉的嘶叫。

    “海鬼婆。”佩兰特说。

    一群海鬼婆潜伏在鲸骨里,也许是看见了他们进入深海,又或许更早,在突袭纳努克族人的海鬼婆们尽数死去之后,藏在阿拉提力特人船下的海鬼婆偷到了这个消息,总之这些丑陋的怪物认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复仇与猎食的好机会,她们也许是倾巢而出了,就佩兰特所能寻找到的就有十二个。

    “小心。”佩兰特说,他的腕足始终没有松开过,毕竟在这个时候,他无法保证,一旦施法者离开了他的腕足或是视线,他还能想法儿把凯瑞本的小鸡雏找回来……这时候他听到施法者传达过来的讯息——异界的灵魂触摸着腕足,同伴之间的交谈可以不让海鬼婆们听见这点让他们占有了不小的优势,譬如现在——猛然加大的重力不但立刻让浑浊的海水重又变得清澈,还让那些没有准备的海鬼婆们无法控制地笔直坠落,两三个海鬼婆因为运气欠佳,而直接被戳刺在了鲸骨的骨刺上,肮脏的粘液与血液顿时在海水中扩散。

    “让海水冲向她们!”佩兰特说,然后异界的灵魂清楚地感觉到腕足更紧了一点。

    比海鬼婆的血液颜色更深的液体突然翻卷着在海水中展开,异界的灵魂想了一想,才想起乌贼也是能够释放墨汁来混淆敌人的视线的——只是这个结论让他很囧囧有神,呃,他不是故意去想这些墨汁是从佩兰特的哪个部位喷射出来的——这个问题或许确实有点令人尴尬,但它出色的效用完全压过了这份轻微的……不适应感,它们不但颜色深浓,还蕴藏着剧烈的毒性,即便是海鬼婆们同样生着无数饱含着疫病与毒液的脓疮也依然无法幸免,她们紧握着喉咙,脚爪疯狂地踢腾着,融化的眼睛在海水中化作污血,只有几个最为狡猾的海鬼婆逃走了,她们恶毒地叫嚷和诅咒着,声音传的很远。

    “也许我们在离开前还是要找到这些海鬼婆。”佩兰特说:“不然就要提醒纳努克他们重新更换筑屋的地点。”

    异界的灵魂心有戚戚地点头,他可不想让阿拉提力特人因为他们不断地遭受到海鬼婆们的报复。

    鲸骨被送上浅海后,阿拉提力特人把它们拉上海岸,一百个强壮的男性立刻开始动手完成这项艰难而有价值的工作——要穿越整个永夜海,抵达极北之海,再返回到这里,没有一艘坚固而巨大的船是不行的,每个阿拉提力特人都是那样的慎重与警惕,他们不但拿出了最好的驯鹿鹿筋,还拿出了稀少的鲟鱼鱼胶,他们还寻求了施法者的帮助,因为他们需要从马车所能提供的黑铁中拉出丝来,用来捆绑鲸骨与海豹皮,两个部落的萨满每天都会为这艘船祈福一次。

    “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伯德温说。

    “好事还是坏事?”葛兰问。

    “这可不太好说。”李奥娜回答了他,是的,能够尽快离开这里,到达极北之海,寻找到属于金属龙的珍藏,当然是他们所希望能够达成的结果,但其中必然会遇到更多,更危险,更难以对付的阻碍,也是可以预料得到的。

    但这是他们的征途,他们不会后退,也不想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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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另一个地方,或许也同样在他们预料之中的一个敌人,也正准备出发,前往极北之海。

    “您不能等到雷霆堡的防御法阵完成之后离开吗?”狄伦问:“导师?”

    “雷霆堡的防御法阵已经立起了框架,”奥斯塔尔耐心地说:“接下来你所需要做的就是往里面填充宝石与魔力,我想你还没有愚蠢到无法独立完成这样简单而又无趣的工作?”

    狄伦瑟缩了一下:“我很抱歉,导师。”

    奥斯塔尔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相信自己,你做的比我想象的更好,你是我最喜爱的一个弟子,别忘记这点。”(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九章 密云

    狄伦.唐克雷没有权利,也没有力量去挽留自己的导师,他甚至不敢告诉他的导师,他对雷霆堡的防御法阵并不如人们所以为的那样充满自信——虽然最初是他提出了这个理论,以进一步减少雷霆堡中留守的士兵与骑士,但当他真的那么去做了,却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冬季的密云那样盘绕在他的心头。

    他走在城墙上的时候,向他行礼的人中十个里面有三个身着长袍,原先狄伦为此骄傲不已,毕竟除了雷霆堡,大概只有被巨龙与巨龙的子嗣统治着的格瑞纳达能够向世人展现出这份巨大而又优雅的力量,但年轻的法师又总是想起他在很小的时候,从吟游诗人那儿听来的,有关于雷霆堡的描述……他们唱诵雷霆堡如同山峦般坚固而高大的三重城墙,唱诵披戴盔甲,手持长矛,如同钢铁荆棘般的骑士,唱诵勇敢而又正直的领主与爵爷,先是摩顿.唐克雷,然后是伯德温.唐克雷,唱诵在他们与子民的意志中永远屹立不倒的旗帜——狄伦抬头看去,在两侧如同刀锋般耸立着的箭塔上,悬挂着属于唐克雷家族的纹章旗帜——青绿的底色,站立着一头灰熊。高地诺曼人崇拜大熊,因为大熊强壮、敏捷而聪慧,这种身躯庞大的生物既不像狮子那样暴躁,也不像狐狸那样狡猾,但它们总能牢牢地守护着属于自己的领地。

    不知道摩顿.唐克雷知道他最憎恨的非婚生子最终涂抹掉了他,还有他所指定的继承者的一切,会不会在泰尔的脚下辗转难安,哀嚎悲泣?但无论是,还是不是,都无法动摇狄伦.唐克雷的意志。也许会有人觉得可笑,毕竟狄伦并不是老唐克雷的亲生儿子,他的母亲黛安长公主不但无情地羞辱了他,还夺走了唐克雷家族嫡子与长子的地位,让一个身上不曾有着一滴唐克雷人血液的杂种成为了他仅有的子嗣。而鉴于王室那不可动摇的尊严与权威,他连否认这个孩子的权利都没有。无论是哪个男人,都会把这当做一种奇耻大辱吧——尤其是他看见狄伦.唐克雷那张与他简直毫无相像之处的面孔时,即便他发了狂,伤害或是杀死狄伦也不会有人感到意外,更别说他只是对这个孩子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了。

    有时候狄伦真不知道应该去憎恨谁?总是将所有的真相隐藏在扇子后面的母亲?什么都知道,却都闭口不言的两个“父亲”?将整件事情当做一场喜剧来看的望族贵人?讽刺般地,一直称他为小唐克雷的先王?那些多嘴饶舌的吟游诗人?还是年幼而轻信的自己?他永远也无法忘记,当他走向摩顿.唐克雷的时候,后者用严厉的目光与鞘内的长剑将自己推开的情形——他知道自己的愤怒与恶意简直就是毫无道理的,但它们就像是一群贪婪的秃鹫,每当他在万籁俱寂的深夜回到自己的房间,熄灭蜡烛,沉浸入冥想的黑暗时,它们就会扑打着钢针般的翅膀乘风而来,啄开他的胸膛,叼出他的心来吃。

    没人知道,即便在他知道自己并非摩顿.唐克雷的亲子之后,他仍然希望能够获得后者的赞赏——这当然是种幼稚的想法,他向先王提出,或许可以向雷霆堡增派更多的法师——他就是一个将来的法师,他的导师曾经告诉过狄伦,他会成为一个非常强大的法师,这样他即便不会挥舞宽剑,或是拉开长弓,也依然能够站在摩顿.唐克雷的身边,得到他的承认与喜爱。先王也许说了,也许没有,但第二年,唐克雷的家族谱系上就多了一个名字——伯德温.唐克雷,他只是一个平民,一个猎人,一个士兵,但他有着灰色的头发和灰色的眼睛,他是一个骑士,所以他能够轻而易举地获得狄伦耗尽心力也无法得到的东西。第一次看到伯德温.唐克雷的感觉真是难以形容,狄伦唯一知道的就是从那天开始,他就决定与他名义上的父亲背向而行了。

    在那之后,给予他最多支持的,除了他的母亲黛安长公主,或许就是他血脉上的父亲富凯了,不过狄伦.唐克雷觉得,富凯对于他最大的帮助,不是那些常人根本无从想象的财富与人脉,而是他为显现了施法者天赋的狄伦寻找来的导师,红袍术士奥斯塔尔。

    奥斯塔尔是个与人们所以为的那种红袍完全不同的术士,至少对狄伦来说如此,他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宽容温和的长者,虽然在课业方面他的要求同样严格而又苛刻,但狄伦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品尝到那种属于父子之间的醇厚情感——或许这并没有错,施法者中导师与弟子的关系,原本就要比血脉或是姓氏上的父子关系更为亲近。大约有三年之久,奥斯塔尔始终陪伴在狄伦身边,胜过他的两个父亲,狄伦从他那里得到的不仅是教导与指引,还有他一直求之不得的长者的爱。

    如果说有什么遗憾的,大概就是狄伦所有的,是一个法师的天赋而不是一个术士的天赋,否则他倒愿意放弃高地诺曼的一切,跟随着奥斯塔尔回到格瑞纳达去居住与学习。当然,不行,虽然格瑞纳达从不缺少外来的法师,但奥斯塔尔认为狄伦在高地诺曼才能展现出他的才华与力量,为此他不止一次地褒奖与盛赞过狄伦的智慧与灵巧,特别是雷霆堡的防御法阵——红袍术士认为这相当的……富有创意,“对于一个施法者来说,谨慎当然必不可缺,”奥斯塔尔是这么说的:“但对于施法者更为重要的是,有着如同飓风般的思维与堪称狂妄的勇气——在这一点上,我必须承认术士是要强于法师的。”这么说着的时候,他可以说是温柔地抚摸了一下狄伦的肩膀:“我很高兴你和我有着如此之多的相似之处。”

    红袍的弟子露出了一个细小的笑容,他无意识地将手放在冰冷的石砖上,上面回旋着的电流击中了他,激发了他挂在脖子上的挂坠所蕴藏着的防护法术,魔法的光亮引起了两个术士的注意,他们匆匆赶来,在看到狄伦的时候立刻低下头,谦卑地向他鞠躬致歉。

    “不,”狄伦说:“你们……做的很不错。”他站在城垛边往下看,从这里他可以看到倾斜的城墙下焦黑油腻的地面。原本每次大战之后,收敛兽人的尸体以免腐烂后召来瘟疫的活儿就要干上很久,但在有着上百名施法者的时候,那些肮脏血腥的躯体只需要加以猛烈地燃烧就行了——那天的黑烟与恶臭污染了近半个碧蓝的天空,但来自于呼啸平原的风很快就将它们吹散了,只有城墙和地面遗留着惨烈的痕迹,但没关系,风和雨水会冲刷掉它们,等到温暖的西风到来,城墙下的细草会迅速地生长起来,覆盖掉最后一点难看的污渍。

    “绝妙的是您的想法。”一个术士恭维道,他来自于格瑞纳达,但他的身体并没有巨龙的血液,而他的另一半非人的血脉也有点低劣,所以他对狄伦,一个真正的巨龙后裔的弟子抱着一种相当卑微与小心的态度——或许这里的人并不了解那位红袍,但在格瑞纳达,没人不知道红龙的儿子奥斯塔尔,他的地位不但超过了大部分术士,甚至在龙裔中也占据着一个极其重要的位置。

    “你们在施放法术的时候,”狄伦问:“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地方产生了冲突?”

    “没有,大人。”另一个术士说,他和他的同伴一样,是个格瑞纳达的尴尬人——为一个法师效力可不是每个红袍都愿意做的事情:“您所绘制的防御法阵简直就如同精灵的迷锁那样精妙而又缜密。”

    “并不都是我,”狄伦矜持地说:“我的导师奥斯塔尔给了我许多值得参考的意见与指点。”

    “毫无疑问,”术士说:“奥斯塔尔大人的学识是我们根本无法与之匹敌的。”

    狄伦微笑着,显然他很愿意继续享受一会对于他和他的导师的恭维,可惜的是,一个骑士跑上了城墙,中断了他们的谈话。

    “我记得我有命令过,”狄伦不悦地说:“非施法者未经我的允许不准登上城墙。”

    “请您宽恕。”那个骑士拉开面盔,让狄伦看见他的脸——他不是雷霆堡的骑士,而是新王的骑士:“我必须转达我王的旨意,他正在等待着您呢。”

    狄伦.唐克雷无奈地挥了挥手,他知道他的舅舅找他是为了什么,自从约翰公爵成为了高地诺曼的新王后,他就开始不断地患得患失,疑神疑鬼,尤其是在继承法被强行修改之后,他甚至连狄伦和黛安长公主都不怎么信任了,毕竟在李奥娜重新夺回姓氏与地位前,对他最有威胁的大概就是黛安长公主与狄伦了——他疯狂地想要生个孩子,他收拢了许多健康而又身份高贵的女性,让她们成为自己的情人,并告诉她们,一旦她们之中有谁生下了一个儿子,或是女儿,那么他就会立即处死正在高塔中苟延残喘的王后,立她为后,并且让他们的孩子成为这个庞大王国的继承人。

    但那么久了,没有哪个女人的肚子能够膨胀起来,就像他之前的妻子一样,已经有人传说,新王的种子太过干瘪,所以即便有着肥沃的土地,它也没法儿发芽抽条。

    这让新王越发地疯狂起来,他不但喝了很多稀奇古怪的药水(鉴于他身边就有着法师与术士),还悄悄地向几个魔鬼或是恶魔奉献了祭品,但不知为何,他所做的一切都毫无见益——于是他开始反复地向格瑞第献祭,王都里几乎连一只揣着鸡蛋的母鸡都找不到了,然后狄伦听说他在搜寻有孕的妇女,从流民到平民,谁知道呢?反正他几个月前颁下旨意,将原本属于王女李奥娜的一座高塔与附属的建筑献给了格瑞第,把那儿变成了那位女神在高地诺曼的主殿。

    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格瑞第终于愿意看向这位焦急的新王,他的一个情人怀孕了,他在确定这一点后的第三天就砍掉了他妻子的头,在格瑞第的神殿中重新缔结了婚约,并奉献了更多的祭品,狄伦从格瑞第的牧师那儿知道,其中有着两名祭品并不是普通的平民。

    而且从那之后,新王就爱上了不断地召回狄伦.唐克雷,询问所有他能想到每一个问题,旁敲侧击,不择手段地试探他的心意,对此狄伦可以说无奈至极,他对高地诺曼的王位并无野望,但他也知道这并不是说说就能解决的事儿,也许他确实需要和自己的生身父亲富凯谈一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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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佩兰特找到鲸骨之前,阿拉提力特人就开始拆开他们的小船——他们将整条船只浸泡在海水里,任由海水泡软海豹皮,这样他们才能将柔软的海豹皮剥下来,覆盖在冰雪凝结的模具上,让它僵直成另一种形状。这样他们才能将海豹皮一张叠一张地拼合缝制起来——就像瑟里斯人的鱼鳞甲那样,成为一块巨大的船壳。然后纳努克的族人们取来了鲸鱼——他们最终还是猎捕到了一群鲸鱼,鲸鱼的油脂曾经是阿拉提力特人最看重的财富,现在他们把它们都拿来了,用来浸制海豹皮,让它不至于漏水,在最主要的船首与船底为位置,他们用了整张的鲸鱼皮。在海豹皮与鲸鱼皮的内部,阿拉提力特人的妇女们双膝着地,忙碌着将鲸头骨蜡涂抹在上面——但这还不是最后的一道程序,鲸鱼皮与海豹皮铺设完毕后,他们从很远的地方搬运来了一种奇特的灰泥,这种灰泥在混入新鲜的血肉后阴干,就会变的既柔韧又密实,遵循精灵的安排,这些灰泥上面又被覆盖上了厚厚的地衣。

    “我还是觉得……“侏儒说。然后立刻被盗贼按住了嘴巴——他可不想听什么这艘船或许会沉之类的话。(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章 航行

    阿拉提力特人平时使用的都是很小的,仅容一人驾驭的小船。与其说是船,倒不如说是一张吹涨开了的海豹皮;这种小船只有很短的寿命,因为水会泡软海豹皮,从缝隙中涌入船只,所以每次阿拉提力特人只将这种小船当做暂时性的代步工具,也就是说,就是在冰原上赶路的时候遇到冰盖碎裂或是海潮上涨的时候——或者在浅海捕鱼或是追猎海豹的时候。

    他们还有一种比较大的船只,可以容纳六到八个人待在里面,并且有船舵,是他们专门用于捕鲸的。或许有人会感到奇怪,既然这种船只是专门用于捕鲸的,但从外表上和实质上来看,它似乎并不那么牢靠,殊不知阿拉提力特人是有意将它做的又轻又滑。除了侏儒们制造的钢铁船之外,没有什么船只能够禁得住鲸鱼的拍打与撞击,既然如此,他们又何必用在北地珍贵的如同黄金般的木材来制造船只呢,而又轻又滑的海豹皮船,反而会被伴随着大鲸冲击而来的海浪先一步推开,或是高高地飞起,除非一条鲸鱼整个人地压在了他们的船上,否则很少会有阿拉提力特人和他们的船一起沉入大海。

    不过这两种都不是冒险者们需要的船只,他们要横穿整个永夜海,虽然与其他海域相比,永夜海就像是一条狭窄的带子,但这条带子也有两千里宽,即便万事顺遂,他们也要在永昼时期晦暗的白光下航行近十天。十天去,十天回,只有二十天或略多一点的时间供他们在茫茫冰原上寻找金属龙的珍藏。当然,即便超过了这个时间,他们也可以继续留在越发危险的极北之海,但在这个位面,极北之地的永昼与永夜与另一个位面的极昼与极夜没有一丝一毫相似的地方——极北之海的永昼之后就是永夜,永夜期间充满了暴雪与飓风,但就像是一个疯了的贵妇人那样,它也会毫无预兆地平静下来,在一个,或是几个深邃的黑夜,它容许人们一窥如同轻纱一般覆盖在皑皑白雪上的曼妙极光——也就是精灵们经常组团来看的那个,虽然在那个时期,他们也不敢轻易尝试进入极北之海。

    阿拉提力特人为冒险者们制造的大船也不能,佩兰特轻轻地叹了口气,在阿拉提力特人从那艘他们从未见到过的大船上离开之后,德鲁伊将手放在船身上,突然之间,海鸟的喧嚣声变得微弱,或说消失了,灰蓝色的海水则和缓地悸动着,无论何时,都如同刀锋一般锐利的凛冽寒风就像是被捉住了双足,萨满闭上眼睛,安静地享受着难得的平静,以及属于生命的力量,这股力量从德鲁伊的手中散发出来,又如同流水一般蔓延到整个船身,一个孩子首先发出了小小的惊呼——他藏在大船的阴影下,一支纤细的,根本不像是能够在这里生存下来的枝蔓探出头来,绕着他的手指转了一圈,盛放出一朵只有拇指那么大的花儿,但在阿拉提力特人的世界里,花儿是种多么罕见的东西啊。

    “这就是自然之子吗?”纳努克问,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植物从船内的泥土中生长出来——那么薄的一层泥土,却像是一个被打开的宝库。这些是藤蔓,还是地衣?又或是灌木?没人知道,它们的枝条与根四处蔓延,翻过船舷,整个船身都被它们牢牢地包覆起来;它们有褐色的茎,紫色的茎与黑色的茎,和宝石绿或是苔藓绿色的叶片,它们不但开了花,也结了果,果实就像是星星,而花朵就像是云雾。

    萨满点点头,在很久很久很久之前,在阿拉提力特人的神祗尚未陷入沉睡的时候,萨满也是能够做到的,在每个永昼期,他们会催生谷物与树木,还有用作治疗的药草,那时候的阿拉提力特人要比现在更多,也更强壮,更长寿,但现在……“是的,”萨满说:“他们是生命之神安格瑞思的宠儿——那位可敬而永恒的神灵总是注视着他们,如同星光一般时刻照耀着他们的道路。”

    悲哀只在纳努克的眼睛里一掠而过——比飞鸟的影子更迅速,随即那双深褐色的眼睛就再一次被如同岩石般的坚毅所占据。

    “看来我们要送别我们的朋友了。”纳努克说,在这些陌生人为他们做了这么多之后,阿拉提力特人如果不将他们视作朋友,就只有把他们视作兄弟和姐妹了——他们需要一个热烈而富足的送别宴会,因为那些黑铁,簇花部落也不介意拿出一部分海豹肉,还有他们珍藏的,埋在鲨鱼肉里,在地底下发酵了三年的腌海雀——纳努克一直很遗憾,他们去年腌制的海雀实在是太少了,以至于没能堆满朋友的盘子,幸好如今还有弥补的机会。

    “我真高兴那些腌海雀已经被吃完了。”在知道阿拉提力特人要举办一个送别宴会后,高地诺曼的王女李奥娜满是侥幸地说,因为她的姓氏与血脉,所以上次的腌海雀她也有幸被分到了一只——她必须承认,在高地诺曼,也有譬如野猪杂碎汤与烤独角兽脑袋这种被许多其他地方的人诟病不已的古怪菜肴,但那至少还能说是一道菜肴,至于……阿拉提力特人奉上的,据说是贵客才有幸品尝的美味,那根本就是一团气味浓郁到了就连施法者的法术也自叹弗如的臭……那个形状与色泽很难被称之为肉,而且里面还有着细小的刺,据克瑞玛尔说,那可能是骨头或是羽毛之类的东西——黑发的施法者居然不必遭受这种折磨,因为在精灵们的认知里,他还是一个……幼儿。

    佩兰特的名字李奥娜也早有所闻,毕竟他是灰岭的管理者,也可以说是精灵们于外界寥寥无几的使者之一,他经常出现在很多需要银冠密林表态的场合……譬如说,在李奥娜的父亲成为诺曼王的时候,李奥娜就见过这个高大而威严的精灵,也听说过有关于他的事情——据说他就像人类那样冷漠而又严苛,还有着精灵多半不怎么具备的理性——但要说李奥娜是什么时候对他产生了由衷的敬畏之情的,大概就是在他面不改色地吞下一整只腌海雀的时候。

    李奥娜……她还有她的符文。

    ————————————————————————————————————————————————————

    即便到了第二天,他们的海豹皮船航行在靛蓝色的海面上的时候,李奥娜的嘴里似乎还塞着一整只的腌海雀,这次她盘子里的腌海雀比上一次的还要多,而她上次已经用掉了与之相关的最后一块符文。幸而她还有一个施法者的同伴,他能够驱散腌海雀的可怕气味,并暗中给了她一块冰——将口腔冻的麻木之后,腌海雀的味道会变得十分浅淡,问题是那股粘稠又带着些许骨渣的感觉还是相当清晰,而且她之后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深切地怀念这道奇特的菜肴——这根本不是食物,而是武器吧,王女气馁地想到,她甚至不能确定是否要建议精灵们在回归时采用不同的路线。

    高地诺曼的王女所不知道的是,即便精灵们会采用相同的路线回归,他们也看不到纳努克既以及他们的部落了。因为佩兰特的提醒,不但是纳努克的部落,就连簇花部落也决定迁移到另一个距离海岸更远的地方去,以免遭到海鬼婆们的袭击与报复——阿拉提力特人总是跟随着海豹、鱼群移动,举族迁徙对他们来说并不困难,他们唯一的遗憾也不过是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们的新朋友。

    侏儒麦基也许是所有人中最习惯******的人,虽然这里的海与龙火列岛的海几乎毫无相似之处——龙火列岛的海是碧蓝色的,温暖而带着浅淡的咸味;这里的海很深,所以颜色也偏向于黑夜而不是白昼,尤其是海面上逐渐出现了白色的浮冰之后,海水就从原先的靛青,变成了铜绿色,然后是更深一些的深藏青色,之后就是如同黑曜石般透亮的黑色,只有表层的海水还能勉强寻找得到一些透明的宝石蓝色,他可总算是知道它为什么会被称之为永夜海了——侏儒拖着下巴坐在船底,或许是命运之神正在对冒险者们露出微笑的关系,在两夜一天的航行中,他们没有遇到风暴,也没有遭遇到强大的怪物(那些零星的骚扰就忽略不计吧),但大海终究还是大海,轻薄的海豹皮船更是颠簸的就像是一个摇摆舞者的屁股,像是伯德温与李奥娜等人,已经只能躺下,相互拥抱着以抗拒不时涌上咽喉的呕吐感,而侏儒麦基烦恼的也不过是持续扑进船只的海水而已,哪怕他连头带脸地罩着一件巨大的雪熊皮,也总不免被盖了一脸(胡乱拍来的冰冷狗粮……不),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永夜海的海水要比龙火列岛的海水更淡一点,也更干净,毕竟与温热的南方相比,极北之地的生命太少了。

    麦基曾想过留在阿拉提力特人的部落里,但阿拉提力特人的艰辛生活让他望而生畏——其他不说,他们住在冰屋里,吃着生肉,盖着只经过简单处理,散发着膻味的皮毛,而且商队很少到这里来,麦基不觉得自己一个人可以翻越龙脊山脉,至于矮人的密道,他怀疑自己一出现在那里就会被巡逻的矮人们戳死。他有时候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做,在最初的冲动消失之后,就只剩下了懊恼——他几次想要拿出矮人的图纸请佩兰特还给他们,但那样岂不是又落了罪名又失去了实惠吗?这不是一个侏儒应该做的事情,那么他可以像个矮人吗?但矮人是不会偷窃的,他们只会像个锤子那样打碎所有阻碍他们的东西——这个认知让侏儒陷入到了无穷无尽的抑郁之中。

    他甚至知道自己实质上对自己的同伴充满了不信任感以及对他们之后的征途充满畏惧,他想要留在陆地上,但佩兰特显然不允许——阿拉提力特人的灵魂与这片极北之海同样纯净而凶悍,如果让一个矮人留在这里,他们或许会相得益彰甚至惺惺相惜,但一个侏儒,算了吧,在他被当做一个朋友的时候,阿拉提力特人会不可避免地受到伤害,但他被当做敌人的时候,阿拉提力特人就要多出一道名为腌制侏儒肉的美味佳肴了——侏儒因为这个想象而不自觉地转动起他的眼睛,他看向船首,那里坐着黑发的施法者,而另一个精灵则在检查自己的箭囊,虽然他坐在船尾,两人之间间隔着大约六十尺,但麦基一点也不觉得这个距离会影响到他们之间的默契。

    那么佩兰特在那儿呢?在船只的正前方。阿拉提力特人的大船——也就是说,那种载着六个划桨手,一个舵手,一个投叉手的船,只有他们现在所有的船只的三分之一长,四分之一宽,但他们显然不可能再去招募一群阿拉提力特人来做划桨手,这种海豹皮与鲸鱼皮包裹,以鲸骨作为框架的船只也不可能竖起桅杆,当然也挂不了帆。所以这艘船的动力完全就被托付给了德鲁伊的动物朋友,一群须鲸很愿意接受这个雇佣,它们在饱食了一顿被温暖的海流带来的白磷虾后就开始轮流咬住固定在船只前端的绳索拉着它一路前行,很多年轻的须鲸甚至把它们当成了一个游戏,而年长的须鲸也不在乎皮船与上面那些人的重量,如果要说有什么让人为难的地方,大概就是它们很讨厌皮船的形状和气味,因为这种形状与气味经常代表着它们又要失去族群中的一员或是很多,不过这个问题很快就被精灵们催生出来的芳香植物解决了。

    精灵们也愿意这么做,特别是佩兰特,他之前也担心过年幼的须鲸会因为这次旅程而误以为驾驶着皮船的都是朋友,而去接近阿拉提力特人的船,从而遇到不幸——虽然阿拉提力特人狩猎鲸鱼也只是为了饱腹,并不滥杀或是浪费,但德鲁伊并不希望人为地削弱一些自然生物应有的警惕之心。

    德鲁伊变化而成的须鲸就在鲸群的前方,他负责引路,这对鲸群们来说没有多大妨碍,本来它们就是要前往极北之海的,至于是广阔的极北之海的那一部分,这并不重要,而且精灵们提供的报偿可以让它们一路上无需担心食物来源与虎鲸,白鲨的威胁,这就很让这些聪慧的生物们感到满意了,特别是几只带着小鲸的“女士”。

    巫妖往下看去,在清澈的海水下,鲸群们的脊背就像是覆盖着一层薄透的水晶,每隔一会就能够看到一个灰白色的扁平脑袋伸出水面,这种景象对他来说很难得——在他还是个生者的时候,鉴于格瑞纳达的教育,任何别他的生物除了敌人就是食物,而在他成为一个不死者之后,七十七群岛上弥散开的负能量甚至不会在海水中留下一枚海星,更别说是这样体积庞大,生机勃勃的生物了。

    “噗!”就在他难得悠闲地欣赏着这一奇妙情景的时候,扰人清净的讨厌鬼来了——一股强劲的水柱从海里喷射出来,如果坐在这里的不是巫妖,而是人类或是侏儒的话,准会被浇个透心凉。而巫妖只是挥了挥手手,那股水柱就原地返回,给了它的原主人一个好看。

    凯瑞本瞥了他一眼,摇摇头,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微笑,有时候克瑞玛尔也是个睚眦必报的小心眼儿呢。

    能够喷出这种水柱的当然不会是须鲸,它们没有这个能力,这个总是找机会想让施法者一头水的小家伙来自于一个射手海豚族群——它们最喜欢吃飞鱼,而飞鱼被追逐的时候往往会飞出水面,不知从何时起,这些海豚就学会了喷射水柱把它们打下来。

    一开始只是一次误射,但巫妖随手反击回去之后,很显然地,一条年轻的射手海豚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顶顶称心如意的游戏伙伴。(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一章 风暴

    ,重复章节,明天下午一点之前更新。

    前奏

    收割者异乎寻常的愤怒。

    很长的一段时间以来,生于混沌海的收割者——一种骨架内可以容纳一个小型的巨蟾家族的不死生物一直作为这个混乱位面的首席刽子手而存在,他们免疫精神攻击,减免大部分的法术伤害,力大无穷,动作敏捷,最重要的是他们可以在时时变化莫测的混沌海内无需锁定力场就可以自如地出现在每一个地方……寻找任何一个适合那柄无形巨镰的脖子,被那种混乱化的,为了击破伤害减免而制成的武器攻击到的任何生物都必将在混沌力量的震慑下受到不断的痛苦折磨……直至因为无法忍受而放弃,溃散,成为混沌微乎其微的一个部分。

    因此这些混沌海的宠儿很少会遇到那么棘手的敌人——一个披着粗陋灰色斗篷的圣骑士,也许因为在混沌海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原因,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碎不堪,唯一的装备就是色泽暗淡但细密紧凑的链子甲,与一柄毫无装饰的长剑,不过这并不影响他高昂的战斗意志与强悍的战斗力。显然比外观更加可靠的双刃剑一次又一次毫不犹豫地迎上拖曳着灰黯闪光的镰刀,在自身的伤口如同混沌海的变化那样频繁增加的同时,无所畏惧的外来者令更多数量的细小伤口在白色的骨架上累积,虽然其中一部分转瞬间就恢复如初,但更多的裂痕连接在一起,连成一片危险的细网……惨白的骨骼发出不祥的呻吟,收割者感到了恐惧——往往这种感觉都是他们赋予别人的。灭亡的预感让他有了退却的**,却因为被混沌海强迫执行着宣判守序生物死亡的扭曲命令而犹豫,最后还是一种微弱的,奇特的,类似于哭泣的声音为他做出了决定——熵之收割者放弃了自己的使命,发动了一天只有一次使用机会的位面传送术,消失在过于热情的敌人面前。

    圣骑士低吼一声,驱散了收割者最后一次悠长而阴冷的恶毒吐息带来的负面影响,随后,他不得不直面在这个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位面中也算得上最为棘手的事物之一——超过五百只巨型蟾蜍聚集的产卵石。从这种混沌海本地生物的产卵石中会产生出一股混沌流体。巨蟾能够识别这些流体并逆流而上,聚集在产卵石的周围产卵以及受精,而它们的意志甚至能逐渐将一颗桌面大的产卵石扩展为一个大陆。但巨蟾们如此的举动,有时会令随着产卵石成长的混沌流体转化为巨大的混沌风暴,最糟糕的是,死亡的巨型蟾蜍会成为产卵石的守卫,顽固,勇猛,难以消灭的石头守卫者会撕碎任何一个敢于伤害到风暴源头的生物或者非生物——伴随着狂暴的飓风,难以计数的火焰,灰烬,碎石,沙砾,冰雹,甚至能量的凝结体……从这块基本上已经自成体系的小型大陆上以外来的守序者为目标疯狂地喷吐,好像一场盛大的,但上下次序颠倒了的大型多物质流星雨。

    很快,狂乱的巨蟾繁育地就像真正的石头那样砸碎了一块孤零零的海面后快速地离去,犹如哭声的气流余波维持了一段时间后也完全消散了,它留下的只有比起这个混乱位面的其它地方显得十分“洁净”的庞大条型区域,虽然很快就会被填充进更多的混乱物质,不过现在看起来极其类似于布满灰尘的桌面上被手指抹过的一条痕迹,也正是因为如此,唯一停留其间的东西也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一个小小的,安静的,舒适的,但是黑暗的空间。

    原本带着微笑的面孔瞬间变得严肃,圣骑士周身燃烧着纯净的火焰,尤其是前额,好像有着一枚太阳储藏在头骨里。

    握住他手臂的力量已经放松,在灰色长袍宽大的袖口重新垂落之前,圣骑士敏锐的视力已经看见了那只惨白的手骨,它的形状类似于人类,但很明显的,人类的手指指骨最多只有三节,而非他现在看到的四节,这意味着眼前的不死生物是由精灵或者偏重于精灵血统的半精灵转化而成的,这个发现即便是神祗也会惊讶,自从魔法帝国覆灭之后,几乎就没再出现过精灵转化的巫妖,即便是被魔鬼引诱而堕落变质的精灵——大巫妖,多么陌生的名词,相关的书面记录大概只有大陆上最为古老与隐秘,以半停滞的时间与空间保护着的几个图书馆里才能找到。

    它无声无息地退入未被光明波及的黑暗里,微微抬起的雪白头骨轮廓在兜帽的阴影里显得分外清晰,“他”凝视着光明,似乎并不像其他的不死生物那样憎恶再也无法企及的东西……细微的,转瞬即逝的情绪波动被圣骑士敏锐的捕捉——没有贪婪,没有嫉恨,没有愤怒,没有**,平和而柔软,除此之外只有孩子般鲜明的好奇与几分跃跃欲试,假如不是那几乎可以凝结为实体的纯净负能量,被拯救者几乎以为眼前这个腐朽而污秽的尸骨中隐藏着一个还未被罪恶污染的纯洁灵魂——事实上这绝对不可能。

    “无论你为了什么而伸出了手。”圣骑士严肃地说,“以泰尔的名义,我发誓你必将得到我的感谢。”

    不死者空洞的眼眶里,细小的红色光点跳跃了一下,圣骑士可以感觉到若有若无的愉快情绪流淌过自己的身体,这个巫妖还很稚嫩,他甚至不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的感情,或者说,还拥有感情,年老的战士惋惜着他错误的选择,目光更加坚定:“说出你的要求。”然后,我将以泰尔的名义,达成你的愿望,然后,解放你还不曾完全堕落的灵魂。

    兜帽中的头骨左右转动了一下,骨架向后退了一步:“咕~~,”他不知所措地说:“要求?……呃,说声,谢谢?”

    然后他的身体上泛出了白光,比圣骑士身上的要黯淡的多,却更为柔和一些,突然的变故让巫妖受到了惊吓,狭小空间的气流变得紧张起来,如同枷锁一样控制了圣骑士的行动。

    圣骑士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是的,一个隐蔽的,简单的侦测,只是为确保自己不被巫妖的谎言误导或者利用,可即便是他也没想到,真地会有一个不死生物,纯粹的,不为任何目的去挽救除了自己之外的生命,这几乎颠覆了几千年来对于巫妖的定义,无论是九层地狱之巴托还是祝福地域之极乐境。

    涌动在圣骑士身上的白光迅速地扩大,他的身形变得更为高大,巍峨,光辉璀璨令人不敢直视,最后展现的形貌让巫妖无法遏止地风中缭乱——公平者,戒律者的保护者,公正与正义之神泰尔的化身,他雷霆一样的声音从上方犹如凝固的熔岩一样落在巫妖地头骨上:“以神上之神的名义,你将因你无私的善举而得到救赎!”

    骨头架子的上下颌骨之间的距离慢慢地加大,假如他还是个人类的话,我们或许可以将之形容为“嘴巴里可以塞进一个龙蛋”。救赎,当然,他知道“救赎”是什么意思,而且可以完美的拼写以及读出它们,但这个词和他的关系也应该到此为止了,不是吗?

    显然命运已经如同混沌海那样陷入彻底的歇斯底里,巫妖的茫然与不知所措被泰尔的化身解读为重返光明的激动与震撼导致的反应不能,他严肃地举起仅存的一只手臂,公正的戒律之神温暖,凝重,不容违抗的力量如同倾覆的大海压向不死者的躯体,其中蕴含的正能量咆哮着将巫妖体内所有的负能量驱逐殆尽,然后顺理成章地接替了它们的工作,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宝石命匣扭曲,破碎,化为粉齑,被谨慎地藏在里面的生命本质被迫还原到自己的躯体内——在死亡时接受过的坚韧检定增强版在神祗的呼唤下再次喜悦地降临,开始慢慢地蚕食巫妖地意志与精神……多难得的二次经验,巫妖嘲讽地想。难以言喻的苦痛缠绕在数百年里每一缕记忆与思想上,敲打,研磨,仔细地寻找可能存在的任何一丝缝隙,无法摆脱,无法忍耐……直到所有的检定都已完美的结束时,不死者还在竭尽全力的,用身体与灵魂发出最为悲惨的尖叫,他感觉到身边有个声音正在请求他停止,但是巫妖不无恶意的予以忽略,虽然他知道这过于漫长与深刻的酷刑确实已经结束了,但不管怎么说,作为邪恶的不死生物,没道理不为自己受到的伤害与折磨收些利息……至于对方是否应该为他的痛苦负责,嘛……这不在巫妖的考虑范围以内。

    他睁开眼睛_——哦,他现在有了眼睛了,眼球壁、眼内腔和内容物、神经、血管,以及保护它们的眼睑,睫毛一应俱全——巫妖眨了眨眼睛,眼前的景象有模糊变得清晰。

    混沌海唯一的宁静与安全之地,瑟里斯人的禅寺,别具特色的青灰色岩石以及布置简单而干净的房间告诉了他身处何方,空气平缓地流动着,巫妖察觉到自己在本能地轻轻地呼吸,心脏也在有规律地跳动,血液在血管里流动。

    有些生疏地控制着这个躯体坐起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穿着的是纯白色的细麻长袍,是泰尔的牧师们最喜欢的那种,上面还残留着微弱的神力——公正的泰尔,您或许还应该在我的前额上刻个天平或者战锤(泰尔的圣徽是在战锤上放置的平衡的天平),这样才能更好地体现这个纪念品的价值——为了您诞生之前,之中,之后的漫长时间里,第一次,也许也是最后一次的混乱行为!?

    用于藏匿重要物品的次元袋还挂在腰侧的老位置,相距不远的小指上防护性的琥珀戒指也依然完好无损,镶嵌着黑蛋白石的额冠好好地保持着原有的隐形状态卡在头上,瞥了一眼身侧,一根顶端隐藏着斑点靛苍石,黝黑无光的独角兽角法杖静静地躺在主人身边……巫妖暂时可以确定自己还未遇到任何损失……不,他阴沉地想,我失去了一件灰袍,还有晃荡着一身骨头到处乱走恐吓人类的自由。

    ***

    不死者的意识之海是黑暗而又静谧的。

    在这里,他得以恢复到最爱的状态——完整而光洁的骨头架子,几乎让他与识海融为一体,空荡荡地悬浮在半空的灰袍,他的眼眶中跳跃着针尖般的绯红小点——满怀恶意地注视着那个卑劣无耻的入侵者、盗贼,无用的废物与粪便。

    微微晃动了一下轮廓模糊的身体,散发着乳白与矢车菊蓝光芒,努力缩减存在感却很难成功的灵魂不安而谨慎地瞥了一眼以优雅的姿势漂浮在黑色底纹中的骷髅——即便只有一副白森森的骨架与一条抹布色的床单也能够营造出哥特艺术氛围的巫妖。

    lich,大概在十几天之前,这个名词对于不怎么爱好游戏的它来说,还很陌生,唯一的印象来自于网页的弹出广告——身边环绕着雷电与花瓣,据说喜欢穿裙子的骷髅人妖……没想到会有一天和一个真正的巫妖共享一具身体。

    穿越,该死的穿越,或许有人会对这个机会垂涎三尺,但作为一个爱家人士来说,十里外的公园就已经是异世界了。灵魂苦恼地波动了一会儿……它的记忆非常凌乱,它记得父亲,母亲,电脑,网络……柔软温暖的床铺……栅栏里伸出来五六朵攒在一起的大蔷薇花……炸鸡、啤酒、烟……微博……无法计数的书籍和信息……但它遗失了自己,男性?女性?年龄?履历?喜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最重要的,自己的姓名——它是谁?(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二章 风暴(2)

    无论富凯的身体变成了什么样子,狄伦走进来的时候他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了桌子旁边,这个房间是黛安长公主的行宫中最为庄严的一间,与另一侧的主人卧室仅仅间隔之后一道门,房间的墙壁覆盖着黑色的橡木,而丝绸与缎子的颜色不是金褐色就是茶绿色,就连鎏金的地方也有意被做成斑驳不堪的旧有式样。

    富凯是个毋庸置疑的俊美之人,他有着一双绿得惊人的眼睛,即便他的年龄已经是祖父辈的,但那双眼睛依然可以在需要的时候变得流光溢彩,耀眼夺目——精灵们中也有许多绿色眼睛的美人,但他们的绿色眼睛只会让人想到湖泊或是密林,唯有富凯的眼睛会让人想起毫无瑕疵与裂缝的祖母绿石,冰冷而艳丽,一种浓郁到仿佛是从黑暗中浮现出来的绿色——狄伦继承了他眼睛的颜色,但因为色泽浅淡而逊色得多。

    这双眼睛是有魔力的,就连狄伦.唐克雷看到这双眼睛的时候也会下意识地移开视线,仿佛看久了就会跌入其中无法自拔。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阁下?”狄伦问,他们从不曾父子相称,不想,也不需要。

    “我想你会需要这些。”富凯说,他指给狄伦看堆砌在桌子上的几个小盒子,并随手翻开一盒,盒子里装满了如同他眼睛一般色泽深邃的祖母绿石,而后他又拿出了几个很小的次元袋,次元袋使用龙皮做的,就鳞片的大小来看,可能原先属于一些紧要的隐秘部位——不过这不是狄伦关心的事情,法师释放了一个小小的法术,打开了次元袋后发现里面装满了他急需的精金秘银。

    狄伦露出了些许惊异的神色,因为富凯的商会和商队都还在他这里,那么他又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些呢,这些珍贵的事物即便在高地诺曼王的内库里也是值得被郑重对待的。

    不过与富凯最后拿出来的东西相比,这些宝石与贵金属又算不得什么了——那是三只一尺直径的符文盘,两只秘银底座,一只精金底座,上面镶嵌着如同星辰般的宝石,就连阳光也要在它们面前黯然失色。

    “我是否应该感谢您。”狄伦说,他的商队与商会也能为他找来这些,但可能需要三年,五年甚至十年——富凯的慷慨馈赠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没有这个必要。”富凯冷淡地说。

    狄伦离开后,富凯没有和黛安长公主道别就回到了自己的宅邸里,同一个深夜里,“母亲”的使者送来了掺有龙血的茴香酒。

    ——————————————————————————————————————————————————————————————————

    而这个时候,冒险者们还漂浮在海面上,为了保有充足的精力应对可能突生的变故,他们按照黑发的施法者手中的魔法用具给出的时间每十二个小格固定睡眠六小格,但如果,譬如说,像是侏儒麦基或是李奥娜,愿意多睡一会也是可以的——为了避免海水与光线的打搅,精灵们还催生一片藤蔓,它们的叶子在船只的尾端形成一个凉篷,白光从叶片的缝隙间钻过,淡薄的光点铺洒在沉睡的人类和侏儒身上。

    黑发的施法者则沉入冥想之中,凯瑞本与佩兰特交替着值守。

    没多一会,麦基醒来了,他熟睡了快八小格,但对于侏儒来说并不算多,龙火列岛上的侏儒如果可以的话能够白昼连着黑夜一个劲儿地睡下去,除非被饥饿逼迫,有人打搅或是危险逼近。这次麦基是因为他的肚子已经干瘪到了几乎可以把自己折叠起来的地步了,他坐起来,茫然地打量着周围,像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片刻后他清醒了,开始揪藤蔓上结出的小果子吃,但这些酸甜的小果子让他更饿了。

    他刚想叫嚷,黑发的施法者抬起手来,做了个手势,这时候他才注意到身边的人类已经换成了精灵,佩兰特与凯瑞本躺在一起,佩兰特睡着的时候也是面容严肃,姿态端正的,凯瑞本就要放松一些,他侧着身体,弯着膝盖,将一只手臂放在头下面充作枕头——侏儒蹑手蹑脚地从他们身边爬开,李奥娜拿了一份新鲜的枪鱼肉给他,侏儒立刻快乐地大吃起来。

    “这样不会惊扰到他们吗?”伯德温问,侏儒的咬嚼声竟然不比海浪的声音更低。

    “我的法术笼罩着他们。”异界的灵魂说,“他们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对这个我并不反对,”如果说还有谁和精灵,施法者以及弗罗的牧师那样对颠簸起伏的海面视若寻常的大概就只有盗贼了,尖颚港的盗贼也时常客串海盗,“但如果发生什么意外……”

    “那么我会提前感知到,”异界的灵魂说:“虽然我不是德鲁伊——但我不会莽撞到竟然让我的同伴们一无所知地陷入到危险之中的。”

    盗贼立刻举起双手,表示歉意。

    李奥娜站起来,眺望远方,他们来时的地方早已消失不见,远处则是一道银白色的长线,不知道是海水的反光还是如同白色平原般的冰雪——褐色的岛屿经过它们,非常奇妙的,它们只在海面上露出一小团,最小的可能连侏儒麦基也蹲不下,最大的也不过可以容纳一群肥墩墩的海豹,它们看上去就像是覆盖着一层玻璃,亮晶晶的,起初李奥娜还以为是海水冲刷的结果,后来才意识到那时一层坚硬透亮的冰壳,一只海蟹想要试着爬到上面去,却只有一次次地,以一个笨拙可笑的姿态掉进水里。

    但还有一些岛屿升出海面之上很多,它们的身体上只有很少的暗绿色,看上去就像是堆放起来的木头,就连纹路也十分地相似并且清晰可辨。那些突出的狭窄平台成为了鸟儿们的乐园,它们挤挤挨挨地栖息在一起,梳理着自己的羽毛,一不高兴就和身边的同类互啄或是厮打,在船只的阴影从它们身边擦过的时候,它们停止了所有动作,用那一双双明亮的小黑眼珠盯着他们——阿拉提力特人非常擅长腌海雀,没有海雀,那么海鸟他们也是不会介意的。

    在食物充足的时候,精灵们并不会无缘无故地杀戮,盗贼为此深感遗憾,他瞥了一眼“唯爱之女”,即便是在这种简陋的船只里,她的姿态也依然是优美而高贵的——年轻的女性斜斜地坐在一捧强壮的灌木上,手肘放在船舷上,海风抚过她的头发,它们飞散在空中的时候就像是一匹翻卷的丝绸。

    侏儒一连吃了三份鱼肉才停下,“看来我们不必担心食物腐坏的问题了。”伯德温说,一遍摇着头。接下来他们谁也没说话,除了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海鸟的叫声与偶尔听到的啾啾声——伯德温认为那是狐狸叫,而葛兰坚持那是海豚在叫,他们还为此打了赌,毕竟在这艘船上没有别的娱乐可言了——若是他们只是单独在一艘船上,或许还能比试一下谁射下来的海鸟更多,但现在,他们就快无聊到拨弄自己的脚趾头来玩数数游戏了。

    “真安静啊。”侏儒说。而其他人都有着相似的感觉。

    精灵们的睡眠时间很短,他们只用了四个小格的时间就陆续醒来,而施法者已经提前一步收回了自己的法术,佩兰特和凯瑞本或许有所察觉,但这原本就不是出自于恶意的行为并而没有太多值得被严厉指责的地方。

    佩兰特看了看天空,浅灰色的天空看不见太阳、月亮与普通的星辰,只能在海天交界的地方瞥见一抹明亮的光,那是施法者们才能看到的魔法星河。他微微闭上眼睛,海风掠过他的面颊与眼睫,风中没有钢铁与血的气息,也没有魔法产生的热量与气味,牵拉着船只的鲸鱼,与在船只边跳跃玩耍的海豚们也没有丝毫异常。

    “我去观察一下前方的情况。”佩兰特说。他脱下裹在身上的斗篷,解开外衣,卸下腰带——侏儒用小手按住嘴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德鲁伊在距离他如此之近的地方开始变化——喙部长长地伸出,面颊上覆盖着细小的绒毛,手臂脱出衣服的束缚,伸向天空,颀长的飞羽从指尖伸出……当一只硕大的信天翁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侏儒还没来得及发出应有的惊呼声呢。

    信天翁转动着脖子,神情平和地整理了一下脊背上的羽毛,刚才从衬衫里钻出来的时候,它们有点凌乱了——凯瑞本把它抱了起来,信天翁是种身体庞大而沉重的鸟儿,在没有助跑的平地或是高耸的悬崖的情况下,它们只能苦第二个字母地漂浮在海面上,“给点风。”精灵游侠举了举大鸟,说。

    异界的灵魂不可谓不囧然地举起双手,一道强劲的旋风将展开翅膀的信天翁高高地举起,将它送到高空,没有等到法术完全失效,黑尾巴的信天翁就寻找到了一股上升的气流,自如优雅地滑向远方。

    信天翁一直上升到大约有一千尺左右,往下看去,他们的船已经变成了很小的一点儿,再往前一天左右的路程上,已经出现了椭圆形的浮冰,浮冰们被海洋中的水流裹挟着,形成一道又一道的圆弧形冰带,之中间隔着深黑色的海水,看上去就像是一块硕大无朋的条纹玛瑙。当阿拉提力特人看到这种浮冰的时候就会调转船头,因为那意味着他们即将进入冰区。冰区充斥着大块的浮冰,碎裂的冰盖与最危险的冰山,它们可以轻而易举地撕裂阿拉提力特人的海豹皮船,就连鲸鱼们也会在冰区潜入更深的海水里,免得被锐利的坚冰划伤。

    他们最艰难的行程就在浮冰带,在这里他们无法获得鲸鱼与海豚的帮助,而浮冰的不可测性也代表着他无法召唤在陆地上行走的动物来寻求它们的帮助,而且船只也有可能会被冻结的浮冰卡住,到那时他们就必须离开船只,设法把它冻结在一个坚固的地方,等着他们回去的时候再次使用,但浮冰带绝对不可以,谁知道在二十多天里它会漂到哪儿去呢。这可能意味着他们要拖着船只徒步行走几百上千里。

    佩兰特还看到了一些狼和雪熊的踪迹,雪熊是一只母熊,带着它的两个孩子,只要注意距离,雪熊一般来说不会袭击人类。佩兰特顾虑的是那群狼,但他发现它们只是一群普通的北地狼,而不是狡猾而凶残的魔法生物冬狼,这可以算得上是个好消息。

    坏消息大概就是他敏锐地觉察到风正在变得狂暴——在极北之地,永昼期间很少出现风暴,但这不是说没有,值得庆幸的是,暗灰色的云层还没有呈现出玫瑰的形状,这场风暴或许并不会太过强烈。

    他落在船上后,解开了绳索,呼唤鲸鱼与海豚,让它们尽快下潜或是寻找躲避风暴的地方,而他和凯瑞本则召唤出了更多的藤蔓,将船只变得更为笨重宽大。

    侏儒早早躲进了船底,把自己藏在了刺人的灌木丛中,佩兰特的藤蔓将每个人都牢牢地绑在了船身上,厚厚的枝叶覆盖着他们,就像是被藏起来的小果实。克瑞玛尔低着头,检查着卷轴和药水,将两支防护法术的卷轴放在最前面,治疗药水则安排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他们刚做完这一切,风暴就到来了。

    他们所见到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被高耸入云的惊涛巨浪所占据了,一百个阿拉提力特人同心协力在五天里制造完毕的大船在大海的手掌中不比一根绒羽更有分量,它不是被抛向天空,就是被碾入谷底,船内与船外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伯德温张大了嘴,而他吸入的只有微咸的海水——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失去最后的知觉的,只记得自己一直紧紧地握着李奥娜的手。(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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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者介绍:
“我是邪恶的,自始至终,从无更改。” “是咪?” 一个邪恶而不幸的巫妖与一个无厘头的异界灵魂不得不分享一具躯体的悲惨故事……就这样(摊手)。 非种马,非耽美(BL),无后宫。圣者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圣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圣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