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节 争吵
想明白这个,李源只觉后背冒起了大片的冷汗,汗湿衣裳。他连忙向许岩再做一次道歉,因为情知关系到自己小命,李源这次的道歉的诚恳度可比刚才那次要高得多了,态度十分谦卑。
那些官宦家族的小孩平时看着骄横跋扈,其实他们并不是情商低,他们只是目中无人罢了。真要碰到生死攸关的事情,他们同样也是能放下脸皮和身段的,甚至可能比一般老百姓更不要脸——一瞬间,李源立即就跪在许岩的面前,痛哭流涕,一边哭一边打自己的脸,打得两边脸颊都红了。
而看到这一幕,李书记非但不劝阻,还过来狠狠地踹了自己小孩一脚,甚至还亲手递了一条木棒给许岩,大义灭亲地嚷道:“许师傅,这个不识好歹的混账东西,你只管揍他!使劲揍,揍死了都不要紧,我李尚原只当没生了这个畜孽!”
李书记父子俩一唱一和,结果反倒弄得许岩不好意思了,他把手放在背后,不去接李书记递过来的棒子:“李书记和李公子不必这样,有些误会,大家说开就是了,大家也是不打不相识来着——李公子,快请起来吧,没什么事的。”
看到许岩好像并非心存芥蒂,李家众人都是稍微放心。李尚原气冲冲地上来,还是用木棒“啪啪“地揍了自家儿子的屁股两下,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了手:“哼,你这小畜生,倘若不是许师傅宽宏大量,我决计不肯放过你的!丢眼显眼的东西,还不起来,难道还等我请你吗?”
转向许岩,李尚原已是换了一张和蔼的笑脸,他大力地赞赏了一番许岩的宰相肚量,对许岩的心胸和度量表示钦佩,很认真地说:“许师傅小小年纪就有这种心胸和气魄,虚怀若谷,难怪修为这么高了,实在令人钦佩啊!”
他很自然地将话题一转:“那,许师傅,接下来,老爷子的病情,我们该怎么办呢?我们还需要做什么吗?”
许岩摇头:“不需要再做什么了。邪气已被祛净,病人的体内的正气已被扶起,剩下的,就是等病人的肌体自己恢复生机了。”
“那,外面的医生,能让他们进来了吗?”
喂过丹药之后,许岩现在已是黔驴技穷,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他是真不知道了。但为了维护高人大师的形象,他还得装出胸有成竹的样子来:“可以让医生进来了。”
得到许岩的同意,李书记赶紧让妻子开门把医生放进来——虽然他亲眼看到了这位许师傅的神奇,也亲眼看到老爷子的状况确实大有好转了,但这种事,毕竟还是请专业的医生过来看过才能确定的。
医疗小组的几位专家进来时都显得很生气,刚一进门,看到病人身上的各种仪器的针头、探头都给拔了出来,几位医生顿时就叫起来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带头的钟组长气冲冲地找到李尚原,他严肃地说:“李书记,作为家属,你们关心文老的身体,着急他的病情,这种心理我们能理解,但你们也不能乱来啊!你们请社会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人过来,还在病人的房间里搞这些封建迷信的活动,甚至更过分的是,你们还把我们这些负责文老健康的医生都给赶了出去,严重干扰了治疗过程,造成了文老病情的恶化,这完全是你们的责任!这件事,我们回去以后要向办公厅和保健局报告的!”
听得那医生的说话,任是李尚原涵养好,还是忍不住在肚子里直骂娘。
这帮穿白大褂的也太不要脸了!
就在半个小时前,就是面前的这家伙,可怜巴巴地跟自己说,他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但文老的病情委实是回天乏术,请家属要做好思想准备吧,他们也很同情云云云云——现在,这几个白大褂给刚找到借口,他们立即就翻脸了,口口声声说是因为家属“严重干扰了治疗过程,所以造成了文老病情的恶化”,摆明是要把文老治不好的责任往自己这些家属身上推了。
钟主任说什么报告办公厅和保健局,李书记倒是不在乎,被姓钟的这样添油加醋回去乱说,文老的几个儿女也不在现场,到时候,他们搞不好还真的以为,文老真是自己害死的,若不是这位许师傅立竿见影地把人救了回来,我们家还不要被你们坑死?!
宦海多年,李书记的气度和忍耐是早历练出来了,尽管心中愤怒,表面上他却是丝毫不露,淡淡说:“钟主任,方才你跟我说的,可不是这样的啊!方才你跟我说过,文老已经没什么希望了,希望我们家属做好思想准备,节哀顺变——这是你的原话吧?就是听了你的话,我们才不得不尝试其他办法的。”
被李书记当场打脸,饶是钟主任脸皮奇厚,他也不禁脸上微红,但他还是强辩道:“李书记,我那不过是让你们做好迎接最坏可能的准备罢了。。。呃,有时候,我们当医生的,是不能不把情况往坏里想的,作最坏打算,其实那时候,文老还是有一线希望的。。。但被你们这样干扰了治疗,肯定对病人有不好的影响的,这是实事求是的说法嘛。。。”
“狗屁!什么玩意!”骂骂咧咧的人不是李书记,而是他的小儿子李源。他斜眼瞄着钟医生,嘴里骂道:“什么狗屁专家,治病的本事没有,推诿责任倒是有一套。。。”
“小源,你说什么呢!不许对钟医生没礼貌!”李书记严厉地喝叱了李源,然后,他才肃然对钟医生说:“钟大夫,我们插手了治疗没错,但这对文老到底是有利还是不利,还得麻烦你们检查过再说吧?未经检查贸然就出结论,这只怕不是科学和实事求是的态度吧?”
钟医生翻翻白眼,李书记说得有理有据,他也不好反驳,只能闷声道:“好,既然李书记你要求,那我们就再给病人安排一次全面检查——其实文老爷子都到了这种地步,检不检查都无所谓了。。。”
“钟大夫。。。您快来看!”说话的人是医疗小组的另一名专家,来自协和医院的黄教授,他带着惊喜地嚷道:“病人。。。好像醒了!”
众人闻声,同时惊喜的扑到了床前。在床榻上,文老已经睁开了眼睛,他扫了一眼床前的众人,停顿了一阵,对自己的亲人微微点头,说道:“小文,尚元,你们都在啊。。。”
李书记和文姨心中激动,连连点头:“爸爸,你没事吧?你还好吧?你感觉怎么样?”
“感觉怎么样?”文老爷子闷哼一声,说话的声音逐渐响亮起来:“我的感觉好得很,再杀几个小日本鬼子都没问题!”
说着,不等众人来搀扶,他胳膊在床上一撑,竟是自己坐了起来,那敏捷的身手,哪像一个垂死的病人。他生气地望着众人:“刚才我听得很清楚,有人盼着我这老头子死呢!说什么文老头都到这地步,检不检查都无所谓了——尚元,这是哪个王八蛋说的?我老头子还没死呢,他就打算把我活活烧埋了是吧,是不是?”
听文老爷子大发雷霆,医生们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呢,又陷入了惊惶之中。尤其是那位说话的钟主任,更是吓得全身颤栗、面无人色——他可是知道得太清楚了,文老爷子这种曾担任过国家领导人的重量级元老,分量可是一等一的!他这个状只要告上去,上面不管谁对谁错,肯定先拿自己开刀来安抚文老的愤怒,何况这件事本来就是自己理亏呢?不管事情最后怎么处理,自己铁定要挨遭殃的。
钟主任脸色发白,哀求地望着李书记,盼着李书记帮他圆个谎。但可惜,他的希望注定是要失落的了——李书记看着温文尔雅,不动声色,但历经政坛多年的他,哪是什么善人?对于刚才钟主任想把文老不治的责任推到自己一家头上,这个仇,李书记记得十分深刻的,以德报怨这种词,对老百姓或者有,但是永远不可能出现在官员身上的。
李书记温文尔雅地向钟主任点头,他和蔼地微笑着:“爸爸,前一阵子你病得很重,钟大夫觉得,你都这副样子了,已是没必要再救了。我和彤丹觉得他们这样不对,跟他们说他们又不听,所以才不得不从外面找了一个中医高手过来给您看下,钟大夫他们还怪我和小文乱插手妨碍他们呢!”
听了李书记的话,文老爷子脸色陡然沉下,眉宇间怒气勃发。那钟医生结结巴巴地还想解释几句,但文老爷子亲耳听到他说的话,又有自己的女婿和女儿在旁边作证,孙子李源还在一边添油加醋,文老爷子十分愤怒,哪里还听得进他的解释,当场就拍了床发火,要这钟主任立即滚蛋走人。
刚才在李书记面前,这钟医生还敢唧唧歪歪地顶嘴,但在文老面前,他可半点不敢放肆,文老一发火,他就赶紧灰溜溜地出去了。
文老余怒未消,他怒气冲冲地说道:“现在保健局下面的这帮医生啊,本事不大,歪门邪道的心思倒是不少!老一辈医护工作者那种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救死护伤,这种精神气,他们压根就没有!他们脑子里想的,不是拉关系走后门混职称评教授,就是靠着保健局的名头在外面混钱!这帮人,真本事没有,就会拿着保健局的名头来压人,早该整顿清理了!”
文老怒气冲冲地这一席话说下来,不但在场的几个医疗小组的医生和护士脸露尴尬,就是李书记夫妇也是尴尬——李书记想报复的只是那个钟主任而已,倒没有想着要得罪保健局的所有医生。
他干咳一声:“爸爸,您刚醒过来,不要太激动了——其实保健局的大部分同志也还是认真负责的,我觉得这几位大夫就很不错,一直很用心地照顾您。您先休息,先让这几位大夫给您做个全面点的检查吧?”
几名医生也跟着劝说,让文老做个全面的检查比较保险,但老爷子听着很是不以为然,他撇撇嘴:“还用检查什么?我自个的身体骨怎么样,难道我自己不知道,难道还需要别人跟我说不成?不用检查了,我自己就知道,我现在状态好得很,起码二十年里,我还见不了马克思!拿我衣服过来!”
从护士手上接过了衣服,匆匆往头上套一套,文老爷子一掀被子,从床上一下子就站到地上来了。他穿上拖鞋,在房间里虎虎地走了几步,舒展身躯和手脚,还原地蹦起跳起了几下,他满意地说:“真是舒畅!这一下,我好像年青了整整三十岁这样,老风湿腿都没了,精力充沛得满身像有用不完的劲。”
老头眯着眼睛看着窗户外头,充满向往地说:“看日头这么好,我现在都想出去溜达上两圈,打上一阵拳脚了——好久没这么舒坦的感觉了。”
老爷子这么说,在场的医生和李家众人连忙劝阻,都说老爷子大病初愈,还是先静养观察一段为好,不宜大动。
李书记心念一动,他捅了下文姨的腰:“彤丹,你看看,咱们爸的头发。。。我记得,得病之前,咱爸的头发就是全部白了吧?”
“咦?”文姨也看到了异样,她失声道:“是啊——爸爸,你看你的头发,您的头发又黑起来了!”
这一声呼喊惊醒了众人,大家纷纷循声望去,却都是发现,文老爷子的头发已经变得半黑半白了——那些本来已经雪白的头发,从发根开始又重新变成了黑色。那些医生都从保健局那边紧急调过来的,对文老爷子以前的情况不熟,倒还不怎么惊奇。但作为女儿和女婿的李书记夫妇,看到这,真是惊骇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们这才意识到,文老爷子这样精力充沛、头脑清晰,这状态要比得病前还要好得多——得病之前,文老爷爷子已是脚步蹒跚的老人了,口齿模糊,聊天时间稍微长点他就要打瞌睡了。现在,看老爷子精神矍铄、口齿清晰,红光满面,反应敏捷,谁能相信他是个年近九十的垂暮老人?就算说年近五十的自己也没这么好的精神啊!
看着老爷子那由白转黑的头发,李书记和文姨心里同时冒出一个词:“返老还童!”——难道,传说中那些神奇的故事,都是真的吗?那位许师傅的本领,委实也太过高深莫测了!
第六十一 余波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文老爷子也提起了许师傅:“对了,尚原,你方才跟我说,是拜托了一位中医的高人过来帮我治病,这位高人可在哪啊?我老头子可要好好感谢人家才行,没有他,我老头子怕是就过不了今天这鬼门关了,这可是真正的救命大恩啊!”
李书记才注意到,自打文老爷子醒来开始,那位许师傅就退到了一边,大伙也没注意到他。众人四处张望,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那位许师傅已是不见了。
“许大师怎么不见了?”李尚原急道:“小卓,小源,你们可看到大师去哪了?”
两位李公子都摇头,李源说道:“刚才我还看见许师傅——呃,大师在那边跟小雨表妹说话的,但刚刚姥爷醒过来,我再回头时,却已经不见他了。”
“遥雨吗?”李尚原望向陈遥雨,对这个侄女,他现在的态度可是亲热和客气多了:“那个,你可知道大师去了哪吗?”
陈遥雨望着门口,神情有些怅然,却是说:“姨丈,他已经走了。”
“啊!”李尚原惊讶道:“走了?小雨,你怎么能让大师走了呢?姥爷的病全是靠了他。。。”
“许师傅说,姥爷的病已经没问题了,他也没必要留这边了,所以就先回去了。”
文老爷子感叹说:“功成身乃退,人去隐身——看这位大师的行事就知道了,这是真正有本事的高人啊!人家才不稀罕咱们凡俗的那些名利钱财啊!”
文老爷子在感叹,李尚原却是急得原地直跺脚,焦急之色形于言表:“这,这怎么行呢,老爷子病刚好,我们还有很多东西要向许师傅请教的,他就这样不负责任地走了,那可怎么行呢?”
其实,李书记想要留下许岩,除了为文老爷子的病情以外,还有些其他的原因——这位年青的大师,年纪轻轻就身怀绝技,是位很有价值的人物。
李书记这种高级领导,交游广阔,见多识广。往常,他也是常去京城的,在各种场合也是见识过不少所谓“大师”的,包括一些赫赫有名的气功大师啊、养生专家、佛家的高僧或者道教的高人,甚至青藏那边的所谓的活佛也见过好几个。
但李书记见过的那些高人,他们名头是很大了,大多都只能夸夸其谈地谈上些佛经啊、哲学、养生之道或者以人为善因果报应的处世玄理,这些心灵鸡汤听起来是很有哲理令人深思,但真要让这些大师出手救人,这些名头很大的高人加起来还没一个急诊室的大夫管用。而象这位年青的许大师这样,轻而易举就使得文老爷子这样的濒死病人起死回生甚至还能返老还童了,有这种真本事的高人,李书记还真是第一次见——他觉得,许师傅这样的高人,怕是整个国家也是独一无二了。
李尚原觉得,倘若能借着这次机会,跟许师傅这位有真本事的高人攀上交情,这是最难得的机会了。毕竟生老病死,人生大患,到了他们这个阶层的领导干部,对生命和健康就更为珍惜和重视了。跟这样一位有着神奇本领出手就能起死回生的高人结交,到时自己有什么危难时候,也可以求他出手救上一命——就算自己和家人用不着,但大师有这手神奇的本领,说不定什么时候,上边的哪个领导说不定就会用得上呢?到某个关键时候,自己把他引荐给上面的领导,那是自己仕途上莫大的助力来着。
李书记和颜悦色地对陈遥雨说:“小雨啊,许师傅救回了姥爷,这对我们家可是天大的恩情啊!许师傅在咱们家,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救回姥爷,却是受了很大的误会,水都没能喝上一口,还让小源那孽障把他给气着了,我实在很过意不去,人家也会说我们家不懂礼数的。这个,姥爷也想亲自见许师傅一面,说一声道谢,这个要求该是不过分吧?我们想请许师傅赏脸去吃个饭,哪怕略表感谢心意都好。
现在,你还是赶紧把许师傅给请回来吧?”
陈遥雨望着自己的姨夫,淡淡一笑——虽然还是年青大学生,但她也是出身官宦家族,耳濡目染之下,见识并不低,自己姨夫心里在想着什么东西,她大概也能猜出一点的,无非就是觉得许岩有结交价值所以想攀个交情罢了。
只是这点心思,对许岩倒也没什么坏处,多个市委副书记的熟人,对一个普通大学生来说还是好事来着。她迟疑了下,从包里拿出了电话:“那,我给许师傅打个电话吧。”
她出了走廊,拨通了电话,简单地说:“许师傅。。。我姥爷已经醒过来了。。。对对,精神很好,整个状态都很好,他想亲自向你道谢,见上你一面。。。啊,不方便吗?这样啊。。。我姨丈李书记也想请你吃饭。。。哦,这样啊,那好的,我跟他们说吧。”
挂了电话,陈遥雨冲着李书记摇摇头:“姨丈,许师傅说谢了,不用客气了——他不肯回来。”
“这样啊——”李尚原沉吟片刻:“小雨,你把许师傅的号码给我,我跟他亲自说!”
陈遥雨缓缓摇头,语气却是十分坚决:“姨丈,我答应过许师傅的,他的联系方式,我不能泄露给别人的。你如果有什么要紧的事,还是让我来通知他吧。”
李尚原愣了下,他实在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一个答案。文老爷子又在出声赞叹了,他感慨这位素未谋面的大师实在是有气节之人,不慕权势名利。而李尚原则看着陈遥雨手上的电话,感觉很是郁闷——倘若面前的人不是自己的亲外甥侄女,倘若文老爷子不是就在面前,他都恨不得出手去抢陈遥雨手上那台手机了。
这么重要的资源,怎能就这样被外甥女给垄断了?
但又不能硬来——不说大家是亲戚,陈遥雨的父亲也是高级干部,地位甚至更在自己之上,就是那位大师好像也跟陈遥雨颇有交情,如果知道自己得罪了陈遥雨,就算找到他他也不肯出手的。
李尚原开始琢磨着,该用什么办法才能从外甥女那儿把大师的联络方式给骗出来了。。。
~~~~~~~~~~~~~~~~~~~~~~~~~~~~~~~~~~~~~~~~~
给陈遥雨的姥爷治病,这对许岩来说,这可以说是一次颇不平凡的奇遇——虽然不平凡,但也只是平淡生活中的点缀而已。事情过后,许岩又回复了那略显平淡的生活节奏了。
回去以后,许岩跟朱佑香详说了治病的过程,朱佑香听得很是认真,反复询问,还记录下了病患的种种异状。
最让许岩感到疑惑不解的是一件事:“轩芸,您的二师兄炼制此药,本意是救助那些受魔界阴邪之气侵蚀的百姓。但照我两次的使用状况来看,除了驱逐魔气之外,此灵丹好像还有强身健体甚至是恢复青春之功效,这是怎么回事呢?”
“公子有此疑惑也是正常,不过吾猜想师兄的炼丹思路,无非就是在丹药之中灌注大量的灵气,以大量灵气祛除病患体内的阴邪魔气。而灵气对人体亦是有益的,大量灵气灌入,可令病患焕发生机和延缓衰老和康复青春,使得肌体保持在巅峰状态——修真之士往往青春常在,这就是这个原因呢。”
许岩惊喜道:“那,轩芸,你的师兄的这个丹药,不就等于抗衰老药或者长生不死药了?”
朱佑香想了一下,还是摇头:“许公子,按您叙述所看,师兄所用丹药,怕是下料过猛了些。他制造的丹药灵气过于充沛,只适合用于被魔气侵蚀的病患身上——因为被魔气消耗和中和了部分灵气,残余的那部分灵气才能被病患肌体所吸收。
但人体能吸收的灵气是有限度的,并非说越多就越好。倘若是为了延缓衰老的目的,把这驱魔丹用在正常的健康人身上的话,正常人的身体是抵受不住这么猛烈的灵气冲击的,只怕会适得其反,反倒会造成健康人的猝死。
所以,师兄的这种丹药,对于那些被魔气侵蚀的病患来说,这确实是无上的回生良药;但对于那些健康人来说,这就等于是致命的毒药了。许公子,你想要把它当做恢复青春药来用的话,这只怕是不可能的。此药的药力太过凶猛,正常人的身体是抵受不住的。”
许岩闻言顿时失望——就在方才,他已经想到了,如果这种药真那么神奇,那自己怎么样也要留下来几颗,留给自己的父母和其他亲人使用。但听朱佑香这么说,这样做就未免太危险了,搞不好是害了自己的亲人。
看到许岩失望之色形于颜表,朱佑香笑道:“许公子,您倒也不必失望,虽然二师兄的丹药不适合作为延寿丹药,但在我大明那边,真正适用使用的益寿延年丹药亦是早就造出来了——许公子,你如此渴望此物,可是想着有用处吗?”
“呃,轩芸,我父母年纪大了。。。”
没等许岩说完,朱佑香已经自顾从袖中摸出一个白色的瓷药瓶,她正容告诉许岩:“许公子,白色瓶里装的是延寿丹十颗,服下即可逆转生机,恢复三十年青春。此物珍贵,便在我大明那边也是来之不易,还请公子好生珍惜使用。”
许岩小心翼翼地接过,摸着那温润滑腻的瓷瓶,他心中激荡,颤声说:“轩芸,这真是太感谢你了!”
朱佑香淡淡一笑,她也没谦逊,只是说:“许公子留意了,此药服用次数不可过多,服用第一次时能回复三十年青春,但第二次效力就剧减,只能恢复十年青春,第三次服用时,此药就会变得适得其反,反而加重衰老,所以,公子用药时还得慎重了!”
许岩连忙记住了。虽然只能服用两次,减缓四十年的衰老,但对许岩来说,能让父母多添四十年的寿命,这已经是莫大的喜事,许岩已是心满意足了。
他对着朱佑香一再道谢,忽然却想起一件事,却是盯着朱佑香打量着,后者不明所以,诧异地望着许岩:“许公子,你的目光为何如此怪异?是有哪里不对吗?”
许岩抿着嘴,坚决地摇头不肯说,但经不住朱佑香一再劝说,再加上心中实在好奇,他还是忍不住露了口风:“呃,轩芸,倘若我问你个问题,可能不大礼貌,你不要生气啊!”
看许岩神情严肃,朱佑香也不明所以,跟着认真地点点头:“许公子但问无妨,吾不会生气的。”
“呃~”许岩期期艾艾,欲言又止,但最后,他还是小声地问:“轩芸,你今年到底多大了啊?”
朱佑香很诧异:“咦?许公子怎么突然问吾此事?吾不是跟公子说过了吗,吾年方十七——啊!”
她陡然粉脸绯红,失声道:“难道,许公子你以为,吾是服用了延寿丹,才显得如此年青?”
“没有没有!”许岩连忙摆手,把手摇得跟鸡爪似的,他一边说没有,一边却是泄露了真实想法:“我只是觉得,轩芸你为人处事,好像很成熟的样子,看着就不像个十几岁的女孩子。。。”
说着,许岩小心翼翼地偷看朱佑香的神色,却见女孩子粉脸通红,手握剑柄,横眉立目好像马上就要发飙的样子,许岩自觉大事不妙,赶紧说:“轩芸啊,夜色好像很晚了,我先回去睡觉了,这就告辞了~”
话没说完,许岩已经一溜烟地跑进了自己的卧室,赶紧关上了门,他背靠着门,却是长吁了一口气:“呼~~差点就没命了!”
第六十一 校园
第二天一早,又是个星期天。因为许岩惦记着跟宫雪婷约好一起上的那节科幻文学鉴赏课,早早就爬了起来,洗漱完了就匆匆赶去学校。
到了课堂,许岩第一眼就看到了宫雪婷,这女孩子正坐在教室的后排,低着头在写着什么,身边有个空的位置。许岩正想跟宫雪婷打招呼呢,却是斜斜地插过来一个男生,想坐宫雪婷旁边的位置。
这时候,宫雪婷抬起头,很有礼貌地对那男生说:“不好意思,同学,这个位置有人了,请你找别的地方吧——啊,许岩同学,你来了啊!快过来,我帮你留了位置。”
那男生悻悻地走了,看到宫雪婷还记得跟自己的约定,真的帮自己占了位置,许岩心中暗暗欢喜。他大摇大摆地走过去,跟宫雪婷打了个招呼,问她:“雪婷同学,好几天没见你了。你爸出院了吧?”
宫雪婷抿嘴一笑:“许岩同学你好。最近两天,我都没回学校,一直在陪着爸爸。爸爸前天出院了,我才回学校来。”
“啊,你爸前天才出院?怎么这么晚?”许岩心下一惊,他怕是宫建国的病情有了什么反复,急问:“是不是叔叔的病。。。”
“呵呵,没有啦!许岩你不要担心,其实那天爸爸就完全康复了,但医院说,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留院观察多几天比较安全,因为医院答应爸爸的医药费全免,我也想着多留几天比较稳妥吧,就劝爸爸留在医院观察了,才一直拖到前天才出院。
呵呵,这几天,可把爸爸给闷坏了,他精力太旺盛了,每天都想开溜逃出医院去,我不得不留在医院里看着他。直到前天,医院终于确认了,爸爸已经完全康复了,才让爸爸出来,我也才能回学校来。”
许岩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啊。反正医院那边都不收治疗费了,你就让叔叔住下呗。有事没事,检查一下身体也是好事来着。”
“是啊,我也是这么跟爸爸说的,他还老大不情愿呢。不过这个检查做下来,还真是让我吓了一跳,象我爸爸以前有很严重的胃病的,现在一检查,他的胃病已经好了,一点都找不到痕迹了。”
宫雪婷兴致勃勃地望着许岩:“许岩啊,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不但爸爸的怪病好了,连他的老胃病都好了,整个人都好像年青了二十岁似的。”
许岩心里有数,知道这是宫建国因为灵气的滋润得以恢复了青春,他的身体肌能逆转到过去的状态,自然一些疾病就消失了。但这些事,他也没办法解释,只能含糊地笑道:“这个,雪婷同学,你怎么问我呢?治好叔叔,这是医生的功劳,是郑主任他们的功劳啊!”
宫雪婷给了他一个白眼:“撒谎呢!就知道你不肯说的,你知道吗,我在医院的时候,郑主任他们可是一直追着我问你的事呢。”
许岩暗惊:“啊,他们问我什么?”
“他们想打听你的身份,还想问怎么联系你。”
“你没跟他们说吧?”
宫雪婷摇头:“没有——没你同意,我怎么会随便把你身份说出去呢?他们问得急了,我就乱说一通,他们一直想套我的话,结果反被我套了一些话出来。”
宫雪婷到底从医生那边套出了什么话,许岩是很感兴趣的,但他正要追问时候,上课的铃声恰好在这时响起来了,那位俊朗的司徒老师快步进了讲堂。许岩和宫雪婷都停了说话,开始拿出笔记本来听讲课。
这一节课,司徒笑老师主讲的课程是德国科幻小说《佩利罗丹》系列,这书不算很出名,许岩也没看过,所以他听得倒也不是很投入——与其说许岩实在听课,倒不如说他在专心地偷看宫雪婷。
上课开始了,因为对讲课的内容不是很感兴趣,许岩也没怎么留意听课。他更关心的是身边坐着的女孩子,一直在偷瞄宫雪婷的侧脸。看着女孩子白玉般洁净白皙的脸,他越看越是着迷。
虽然明知道这是不礼貌的事,但许岩还是像吸毒的上瘾者一样,每隔个几秒钟总要偷偷瞄上一眼宫雪婷的脸。开始时候,宫雪婷好像对此毫无察觉一般,对许岩的窥看毫无反应。但过了一阵,女孩子的侧脸从耳根开始慢慢地红了,那红晕很快地扩散到了整张脸去。
红着脸的宫雪婷依然是那么漂亮,许岩看得心神俱醉。他正陶醉时候,女孩子显然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她转过头来,瞪了许岩一眼,许岩心里发虚,却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雪婷同学,你这是怎么了?”
“哼,这个装糊涂的可恶家伙!”
宫雪婷恨恨地望着许岩,这样的话,让她作为个女孩子怎么跟对方说得出口?
她装出很有气势的样子说:“许岩同学,你再这样,我。。。我。。。下次我就不帮你留位置了!”
不得不说,这个威胁真是有力得很,许岩吓了一跳,连忙赔着笑脸说:“呵呵,雪婷同学,我知错了,不会再犯了!你千万不要这样啊!”
“哼!”
虽然许岩保证不会再犯了,但暧昧男女之间的这种保证,效力跟个屁有得比。接下来的那半节课,许岩还是照看不误,不过没有刚才那么明目张胆,起码是遮遮掩掩地看——当他看得太厉害时候,宫雪婷还是会发出闷哼声以示警告,那时候,许岩也会赶紧收敛了几分,赶紧转过头去看讲台,一副目不斜视的正经样子。
就这样,两人我来我去地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本来枯燥无味的听课时间也过得特别的快。不知不觉间,两节课的时间就这样飞快地过去了,下课铃声再次响起时候,许岩还隐隐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呢。
下课时候,宫雪婷和许岩道别,这时候,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小声跟许岩说:“许岩同学,今晚你有空吗?”
“今晚?”这时候,许岩的第一反应就是狂喜: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约会吗?他急切地点头:“有啊,我有空的。雪婷,怎么,你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爸爸康复了。我就想着,想请你吃个饭,表达下感谢的心意。”宫雪婷笑道:“我知道,你对我的帮助,这不是一顿饭能报答的,但暂时我也没别的法子。。。”她摇摇头,略带羞涩地低下了头。
看着眼前佳人羞涩的样子,许岩心神荡漾,他是很想跟她说上一句:“没钱不要紧,你可以以身相许啊!”但看着女孩子娇羞的表情,他还是忍住了,装出很大度的样子说:“没事啦!我们是好朋友不是,朋友之间就不用在意这些了。只要伯父身体好,你能天天开心,那就是对我的最大报答了。”
宫雪婷展颜一笑:“呵呵,许岩,你可真会说话,想来一定这样骗了不少女孩子吧?”
“哪里有!雪婷同学,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我是最本分老实的人了。。。”
宫雪婷狡黠地望着他:“不是吗?那,你那位轩芸妹子,我看着跟你可是很不一般啊!”
宫雪婷提起了朱佑香,许岩顿时心虚,他连忙转换了话题:“雪婷同学,今晚,我们在哪里吃饭呢?”
“是这样的,我对学校周围的馆子也不熟,不过我寝室的同学推荐我去学校西门的真龙饭馆。我请了我们寝室的室都过去,还有我们系学生会几个帮忙的领导和老师——呃,许岩同学,你那边需要带什么人去吗?”
本是以为这顿晚饭是自己和宫雪婷的浪漫烛光晚餐,听说还有很多不相干的杂人,许岩的一张脸顿时拉长了。但这种事,作为被请客的一方,他也没什么办法。
“我这边啊——如果可以的话,我就带我同寝室的朋友刘洋过去吧。他还没女朋友,听说你们国贸系靓女多多,他一直缠着我说要让我帮他介绍的,这是个机会,就让她去吧。”
宫雪婷笑了,她说:“许岩同学,你的算盘可是打得太精了。好的,今晚你就带你朋友过来好了,我们寝室这边是有不少大美女呢,有几个可还真的是没男朋友的。不过能不能追到人家,就要看你朋友本事了,我们寝室的几位美女,她们的眼光可是很高的咧。”
许岩听得心念一动,他不动声色地问:“你呢?雪婷同学,你的眼光高不高呢?”
宫雪婷瞅了许岩一眼,似笑非笑:“许岩同学,这个啊~”她眼波流转,说不出的妩媚,看得许岩心神俱醉,她却是突然脸一板,来了个转折:“女孩子的秘密,怎能随便跟你说呢?我不告诉你!”
许岩本来还想跟宫雪婷多聊上几句的——对上漂亮女孩子,男人都这样的,有事没事多凑一起增加点亲密值也好的。但很显然,宫雪婷同学并无跟许岩废话的打算,她看了一眼讲台,看到讲台上的司徒老师下来了,她就跟许岩说:“那么,就先这样了,许岩同学,我们今晚见!”
说定了今晚吃饭的时间,宫雪婷便匆匆地离开了。许岩站在原地,看着她急匆匆地赶上了正在离开教室的司徒笑老师,她娇声叫道:“司徒老师,我这边还有一些问题想请教呢。。。”
那位年青俊朗的司徒笑老师回头看见宫雪婷,他开朗地笑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原来是雪婷同学啊,你好,我还有课,我们边走边说吧,你有什么问题?”
“是这样的。。。司徒老师。。。”
看着俩人肩并肩地走着离开了教室,许岩突然觉得心里很是憋闷,心中说不出的恼火——当跟那位司徒笑老师在一起的时候,宫雪婷显得那么开心,显出了一种发出内心的由衷笑容,而这种笑容,她在跟许岩相处时候却不曾出现过的。
许岩捏紧了拳头,他很想把什么东西狠狠砸烂——这位刚刚还跟自己一起谈笑嫣然的女孩子,转眼却跟另一个男子欢喜地并肩走出去了,许岩感觉自己被欺骗了,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衅,他的脸面发烫,像是所有人都在看自己的笑话一般。
但他旋即又醒悟过来:自己为什么要生气呢?又有什么资格生气呢?自己对宫雪婷有恩这不假,但宫雪婷也对自己表达了感谢,她不是自己什么人,也没和自己确定男女朋友关系,所以,自己的愤怒想法,实在来得很没有道理的。
想明白了这点,许岩顿时像个被扎破的气球一样,顿时泄了气。
~~~~~~~~~~~~~~~~~~~~~~~~~~~~
出了教室,到了明媚的阳光下,许岩心情略为舒展。恰在这时候,兜里的手机响起来了,他拿出手机,却是自己认识的另一位美女,那位刑警师姐郑秋怡的电话。
许岩随手按下了接听键:“喂,郑师姐你好啊!”
“喂,师弟,你在学校里吧?那就好!我出来办事,刚好路过你们学校,顺手拿点东西给你。我就在你们学校的西门外,你赶紧过来吧。”
许岩闻声精神一震,他一阵小跑,很快地跑到了学校的西门外,这里本是学校的后门,只见空地上已经停着一辆越野警车,自己的师姐,那位漂亮的女警郑秋怡就站在车旁,她穿着黑色牛仔裤和白衬衣便装,手上还拿着一串麻辣的棒棒香在吃——倘若不是她站那警车边,谁都不会把她看成个警察而只会把她当成个上课途中开溜出来找零食的女大学生。
远远地,郑秋怡就看到了许岩,她举起手上的棒棒香,冲许岩挥挥手,喊道:“嗨,师弟!我在这边!”
一路急跑过来,许岩有点气喘嘘嘘了,他也挥手向郑秋怡打招呼,却是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郑秋怡不满地看着他:“师弟,你是从哪过来啊?怎么搞得这么气喘嘘嘘的?”
“我。。。我是从四教过来的。。。”
“四教?”郑秋怡看来对蜀都大学的建筑也很熟的,她鄙夷地望着许岩,撇撇嘴:“从四教过来,这么点路,你就喘成这样了?我说师弟啊,你这身体,再不锻炼的话,将来怕是难找女朋友的啊——呃,我忘了,你是有女朋友的,那,师弟,你这样的身体,就算有女朋友只怕也是留不住的啊!”
许岩正恼火宫雪婷的事,又被郑秋怡这么一说,他的脸色顿时大变,郑秋怡是当警察的人,最善观颜察色,许岩脸色不对,她立即就察觉到了,诧异道:“师弟,你没事吧?开个玩笑而已。。。该不会是你女朋友?”
“没有啦!师姐你不要乱猜——不过师姐你也会开这种玩笑,还真是让我吃了一惊啊。”
郑秋怡咯咯地笑道:“哈哈,这算什么。你不知道,队里面那帮畜生,说得更过分。我刚进去时候,被他们调戏得都不敢见人了,整天脸红红的——呵呵,我这算是锻炼出来的。”
看着许岩盯着她手上的棒棒香,郑秋怡笑道:“当年我在蜀都大读书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跟同寝室的女生出来一起去吃这个,最好是骗个有钱的男同学请我们出去大搓一顿,那时候吃得那个香啊!”
说着,她咬下手上最后一块,把那棍条一抛,准确地投进了道边的垃圾桶里,她一边擦着手,遗憾地说:“可惜了,不知是不是因为换师傅了,反正现在吃着好像吃不出那个味道来了,不如以前那么香了。”
其实,许岩对这位郑秋怡师姐的故事还是很感兴趣的,这妹子看着比自己还要小,却已是刑警队长了,那,她到底是几岁时候读的大学啊?她凭什么这么年轻就大学毕业了?
顺着对方的口风,许岩笑着问道:“师姐,你当年在学校时候,就没有跟哪个有钱男同学发展上一段感情?”
郑秋怡一愣,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许岩:“哟,我说小师弟今天可是大胆了,竟在套师姐的话了?实话跟你说吧,师姐读蜀大那时候,因为年纪还小,还根本没谈恋爱的心思。”
说着,她望着校门上蜀都大学的金色招牌,叹了口气:“可惜了,都说校园恋情是最美好的最纯洁的,我却没经过——早知这样,当年在学校时就不该放过机会的。”
许岩笑道:“师姐,你不是放过了机会,你是压根没机会——我看你今年顶多也就二十出头,你读蜀大那时,顶多不就十二三岁?那时候,我就不信有哪个师兄敢来追你。就算他不嫌弃师姐你年纪小,他还得顾忌名声啊!对这么小的小女孩出手,那可是违反未成年保护法的。”
许岩是带着玩笑说的,但郑秋怡的反应却是大出他的意料,她很认真地点头,叹气道:“应该就是这样了。我是十二岁蜀大特招入学的,毕业时候才刚刚十六岁,当时的师兄们都大我好多,估计他们也是看我年纪太小吧。”
“十二岁就读蜀大了?师姐你真厉害!”
“也没什么啦,当时蜀大有个少年班的试验项目,说是想招收一些智商高的少年入读。我爸妈帮我报名,没想到真的考上了。到我十六岁毕业时候,那时候碰到省公安厅来招人,他们要的是鉴证和法医方面的人才,恰好我的专业合适,因为人才紧缺,又是破例特招了我。没想到后来阴差阳错的,我又转到了刑侦口上了,这么一转又是四五年了。。。”
听着郑秋怡的履历,许岩不由得咋舌:“师姐,你太厉害了!我今年二十整,现在才在读蜀大的二年级,你跟我同岁,却已经是公安局的领导了——师姐,你用一年的时间走了我三年的路啊!”
郑秋怡摇着头,她的神色有点苦涩:“这也没什么好骄傲的,人生走得太快,就会错过道上的许多风景。现在,我都有点后悔了,当年我如果不去参加那个少年班的选拔,而是象我的那些同学那样,读初中、高中再参加高考,正正规规、按部就班地读上蜀大,我的日子或许会好过上很多吧。”
说着,郑秋怡望着学校的方向,望着那绿荫丛中的教学楼,她的神情有点怅然。
郑秋怡在那大发感慨,许岩只当她是在装逼发骚——妹子,你都是公安局的中层领导了,要权有权,有钱有钱,还要在我这连工作都没找到的穷学生面前说什么“人生会错过很多风景”,你不觉得这么装逼的感慨会招来天打雷劈吗?
第六十二节 上门
许岩附和地干笑两声,才问起郑秋怡的来意——妹子,你该不会专门来找我抒发对学校的思念幽情的吧?
郑秋怡一拍脑袋:“说了这么半天,我差点给忘正事了——许岩,你拿着!”
说着,她从车里面拿出一个大信封递给许岩:“这是你女朋友朱佑香的全套资料——都给办下来了,这是户口本,这是身份证,都是真货,在派出所联网可以查得到的。你可收好了,为这玩意,我可是欠了人家所长老大的人情啊,你那两条烟,可真是超值了。”
“这么快?哎,真是太感谢师姐您了!”
许岩千感万谢地收下了,朱佑香的户籍问题,一直是许岩担心的最**烦。他知道,倘若没有郑秋怡这样的警察帮忙,自己一没有门路二不懂规矩,就这样莽莽撞撞去办的话,只怕花上几十万也未必能把朱佑香的户口给搞掂。
现在好了,有了户籍和身份证,朱佑香从此就摆脱了黑人黑户的阶段,从此,她就是名正言顺地国家公民,可以光明正大地出来公开活动了。
许岩感激地说:“师姐,你帮了我大忙了,这个。。。中午,我请你吃个饭吧!你挑馆子,我们吃个痛快去!”
郑秋怡摆摆手:“下次吧,师弟,中午我还有个案子要走访。下次有空再聚吧,我给你电话。好的,我先走了,我们回头聊~”
对方既然在办案,许岩也不敢纠缠,但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心脏陡然揪紧了:“师姐,您慢走——呃,说到办案,上次的那个案子,最后怎么样了?凶手抓到了没有?”
郑秋怡停住了脚步,她蹙眉道:“哪个案子?”
“就是上次,在丰原小区发现尸体的那桩案子。。。”
“哦,那个事啊,还在查着呢,还没什么进展。怎么,师弟,你是想起有什么线索要给我提供吗?”
许岩尽量显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师姐你开玩笑了。我哪知道什么线索,只是上次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是在丰原小区那里查案,所以顺口问下。师姐,这些案子,都是一定能破的吧?”
郑秋怡摇头:“不一定——我们国家的破案率其实是很低的,对外号称有百分之八、九十,但真实的破案率,那真是天知道了。我们内部人都说了,真正的破案率能有个百分之二十就不错了。但对命案这块,部里比较重视,破案率要高一些,但也不可能达到百分之五十。即使省厅和部里,都有大把超过二十年的积案破不了的——不过这些我跟你说就是了,你不要传出去。”
“哎,师姐,这些我当然知道。但丰原小区这案子,是师姐你负责的,如果破不了案,师姐你要承担什么责任的吗?”
“丰原小区那案子太过离奇,上面现在还没给我们下限期。到时真要一无所获,我们要挨上一顿批评,那肯定是免不了的,至于还有没有其他处分,那就真是天知道了。”
郑秋怡一摊手,许岩看她像是很无所谓的样子,倒也放下心来——大家关系这么好了,如果郑秋怡妹子真为这桩案子受什么处分,许岩还真有点过意不去了。
但再怎么过意不去都好,许岩也不可能自己跑去自首——破不了案,小郑妹子顶多只是挨一顿骂,但自己真要头脑发晕干那种傻事,朱佑香妹子可是要吃枪子的,这其中的轻重,许岩还是能分得出来的。
但耽搁了一下,郑秋怡倒是又记起一件事了:“对了,上次你跟你说的,安全局的人想找你,他们找过你了吗?”
“没有。。。上次你说过之后,我等了足足一个星期,却还没见他们过来。”
“哦,我估计他们也快了吧。。。”
看着许岩疑惑的神情,郑秋怡有点不好意思:“这个,安全局那边,有个姓申的科长,他跟我也算是半个熟人吧。因为找不到你,他找了我好几次,都问我还有什么线索。我看他也怪可怜的,被他们烦得也够呛,一时心软,就跟他说了你的情况。。。”
看着许岩的一张脸拉得好长,郑秋怡自知犯错,陪着笑脸说:“这个,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吧?反正安全局那边估计也只是要找到你好交差罢了,他们真找过来了,你就陪着他们聊聊天喝喝茶就是了。那位申科长跟我保证,找你就是为了做个证人罢了,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许岩心中叫苦,心想这位郑秋怡妹子看着很精明,但碰到这种关键大事就犯了迷糊。那是安全局啊,传说中最神秘最强大的“有关部门”啊!对方又不是吃饱了撑的,非要来找自己,那肯定是有原因的——这原因郑秋怡未必知道,许岩却是隐隐猜出来了。
现在,就算把郑秋怡宰了也无济于事,许岩只能幽怨地、无可奈何地望着她,心中感叹古代圣贤实在说得没错,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谁要指望女人帮他保守秘密的话,他注定是要失望告终的。
被许岩那幽怨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郑秋怡自知理亏,她呵呵地干笑两声:“放心吧,申科长答应我的,没事的!好了,我真的还有事,得走了,回头有空我们再吃饭吧!”
说罢,她一溜烟地钻进了警车里,车窗里伸出了一只白皙的手朝许岩挥了下,然后车子一个调头,飞快地开了出去。
看着警车渐行渐远,许岩心中充满了无奈。他在原地发呆了了一阵,只觉得脑子好像灌了浆糊一般,实在不知如何办才好。
怀着郁闷的心情,许岩回到了家中,像往常一般,朱佑香来给了他开了门,微笑地欢迎他:“许公子,你回来了。”
许岩强打精神,跟朱佑香打了招呼:“轩芸,有个好消息,你猜猜?”
朱佑香其实早就看到许岩藏在身后的那个信封,她微笑道:“许公子那么开心——莫不是吾的户籍落户已经成功了?”
“呵呵,轩芸你太聪明,想给你一个惊喜都没办法咧。正是这样,轩芸,你的户口已经办好了!从今以后,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出门了!”
听许岩这么说,朱佑香不由面露喜色——她整天呆在家里,虽然可以看电视新闻和连续剧解闷,但朱佑香毕竟还是个十七岁的青春少女,活泼好动正是她这个年龄的天性,她早觉得难受憋闷了。
当下,朱佑香打开信封,看到印有自己头像和名字的二代身份证,她看得爱不释手,把玩个不停,还问许岩这身份证到底该怎么使用。
许岩向朱佑香介绍了身份证的用途:可以应对警察盘查,可以去银行开户和存取钱,可以到市里的各图书馆借阅图书,可以跟人签订合同——总之,有了这张身份证,朱佑香就是一个合法公民了,完全不必担心再被官府发现破绽了。
“对了,轩芸,你身上有钱吧?你自己出去,身上还是要带钱的呢——呃,我不是说金元宝,是说我们这里用的人民币,”
许岩回去卧室里,拿了拿了一叠钱出来,他把钱摊开在朱佑香面前的桌子上,一张张地教朱佑香辨认如何识别各种不同的纸币。
“这是一元的纸币,坐公共汽车时候,投两张这样的纸币进去就行了;这种微带蓝色的,是五元的纸币,可以在街上商店买一瓶饮料加一个面包;这是十元钱的纸币,可以打上一程出租。。。。这是二十元的。。。。这是五十元的。。。面额最大的纸币就是这种微微红色的一百元纸币,这个也是最容易被人仿冒**的,你收的时候要注意查看,莫要收到了**。”
朱佑香听得很认真,她问道:“许公子,贵国,钱币也有假冒的吗?官府不管吗?”
“管,怎么不管?伪造人民币是大罪,抓到了都是要坐牢的。但是因为这个行业是暴利,总有犯罪分子不惜铤而走险的。”
“哦,那跟我们也差不多——我们户部铸造的大明通宝,也常常被那些奸邪之徒假冒仿制,刑部每年都要抓上一批。在我们这边,凡是铸**的,各地官府抓到了,都是要立即上报刑部的,都要判大辟,遇赦不赦。”
许岩愣了下:“大辟是什么?”
朱佑香看了他一眼,淡淡说:“就是斩首——砍脑袋。贵国抓到这些造**的只是坐牢而已吗?”
许岩回忆了下自己所看过的新闻,有点把握不准:“大概是吧,一般造**的只是坐牢而已,但好像有些造**数额比较大的也是要挨枪毙的——哦,就是死刑的意思,跟你们的大辟一样。”
“原来如此。”朱佑香露出释然的表情:“造**为重罪,暴利熏心,无严峻刑法,如何能遏制那些利欲熏心之徒呢?依吾看来,贵国官府还是太过仁心了点,该将那些做奸之徒统统全家抄斩才是。”
说罢,她又拿起了那几张不同面值的纸币仔细端详了,看了一会,她忽然发现了什么新奇东西一般,惊喜地对许岩说:“许公子,你看:这一百元的纸币、还有五十元、二十元、十元的纸币——哦,还有此张一元、五元的纸币也是,上面的头像都是同一人咧!
此人是谁,为何如此重要,贵国所有的钱币都要印上他的头像呢?这肯定是贵国了不起的大人物吧?”
看到朱佑香惊讶的模样,许岩坐直了身子,肃然道:“轩芸,我们国家采取的是共和国体制,这位就是我们共和国的缔造者,也是共和国的第一任最高领导人,是他开创了我们的国家,缔造了我们的制度!”
听许岩这么说,朱佑香顿时肃然起敬,她坐正了身子,脸上显出了尊敬的神色:“这位原来是贵国的太祖陛下——倒是吾失敬了。”
朱佑香站起身,对着桌上的纸币地深深鞠躬,深深地低下头来——许岩早就发现了,凡是在涉及皇家、皇帝和朝廷这类事务上,朱佑香总是显得特别关注,态度也比平常来得认真得多。看到她对一张纸币如此郑重其事,许岩看得也是好笑。
许岩正在给朱佑香传授生活常识呢,这时候,他却是听到,外面的门被砰砰地敲响了。
许岩打了个呵欠:“肯定是刘洋那死胖子了!那厮,跟他说了今晚有个饭局能认识美女的,他肯定是现在就迫不及待了!”许岩埋怨着,一边快步走向门口:“来了,来了,胖子,别急啊!”
他打开门,但出现在门口的,却不是料想中的刘胖子,而是两个陌生面孔的男子,身穿便装的夹克,面无表情。
许岩愣了一下,但他反应很快,立即就要关门——自打上次的杀手上门事件之后,许岩已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因为担心被报复,即使在家中也好,许岩也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一发现有异常情况,他的第一反应便是立即关门。
但两个男子的反应也很快,许岩刚做出关门的动作,其中一个男子眼疾手快,已经一把挡住了门,另一个男子则伸一支脚进来,插在门缝里,手一抬,一个带着金色国徽的黑皮夹子在许岩面前晃了一下:“你是许岩吧?不要急,我们是警察。”
面前的两个人身上有一股冷漠又干练的味道,有这种气质的人,不是警察就是黑社会了。看到对方亮证,许岩倒是松了口气:对方不是来寻仇的黑社会,他倒是放心多了。
第六十三节 调查
眼前的两个警察都很年青,穿着便装的夹克,理着平头发,看着都很精神。其中一个看着老成点,气质也冷一些;另一个脸上长了一脸青春痘,神气倒显得温和很多。
那长着青春痘的警察对许岩说:“许岩同学吧?我们有点事想跟你谈谈,方便请我们进去吗?”
这时候,许岩已经猜出,面前的两人就是自己一直在恐惧的国安局警察,现在是终于找上门来了。他点头说:“这位同志,我能再看下您的证件吗?”
那位老成的警察皱眉,露出不悦的神色来;倒是那位长着青春痘的警察显得很和气,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我们今天没穿制服来,许岩同学你要谨慎一些也是应该的。喏,这是我证件,我姓申,这位是我的同事,姓徐——这个,许岩同学,你看,我们能进去说下吗?”
申这个姓氏并不常见,这位申警官刚自我介绍身份,许岩就猜出了,他应该就是郑秋怡跟自己提过的那位国安局的熟人申科长。
“好吧,申警官,徐警官,两位请进吧。”许岩让开了身子,请两人进去。
两位警官进了客厅,打量了下许岩的客厅,那位申科长叹道:“许岩同学你这房间真是保持得很整洁,都不像男生的房子,是你一个人住吗?”
对着国安局的警察,许岩真是不敢有丝毫松弛和懈怠。这位申科长这样看似随便地问了一句话,许岩却不能随随便便就回答:这位申科长真的是随口问的,还是他已经知道了朱佑香的存在,故意装糊涂来试探自己老不老实呢?
如果对方只是这么无心地随口问一句,自己立即就招供出朱佑香的存在,那岂不是自己不打自招?
如果对方其实已经是知道自己跟个女孩子住在一起了,但自己还是坚持否认说没有,这样又会不会反倒弄巧成拙,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就在这电闪雷鸣间,无数的思绪闪电般涌过许岩的脑子,一时间,他真是左右为难。
这时候,许岩真心理解那些嫌疑犯在面对警察审讯时的困窘处境了——想当初,自己看警匪片时候,自己还常常对朋友们夸口,说电影里的那些犯罪分子怎么那么笨的,审问时被警察一诈,还没用刑呢就什么都招了。若换了自己,肯定能与警察们斗智斗勇顽抗上一番的。没想到现在,自己真的身临其境了,还没等正式的审讯开始呢,警察只是一个随口的小问题,自己就左右为难,脑细胞都要死上二两了。
许岩含含糊糊地说:“这个。。。我不是独个住的,还跟个朋友住在一起。。。”
申科长自顾到沙发上坐下了,他微笑地看着许岩:“哦,一个朋友?男的还是女的?”
许岩装出很难为情的样子:“她是女孩子来着。。。这个,你们不是学校派来的吧?这个事,你们不会跟学校说的吧?”
显然,许岩那装出来的扭捏表情骗过了两位国安局的干警,他们相视一眼,都笑了,两人只当许岩是少年人跟女朋友同居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出来罢了。
申科长笑着说:“你放心好了,许岩,我们不是学校叫来查房的派出所警察,你的私事我们也不会管。我们过来,是有点其他的事情想跟你了解一下。”
见到两名警察这么轻易就放过了谁跟自己住一起的关键问题,许岩顿时松了口气。这瞬间,他的思路无比的清晰,脑筋转得飞快:对方既然对谁跟自己住一起的问题并不关心,那就说明,他们还不知道朱佑香的存在,或者他们知道了朱佑香的存在,但只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女朋友而已,并没有把她看成应该重点注意的关键人物。
知道对方实际上还根本没确认重点呢,许岩松了口气——人的名树的影,国安局好大的名头,把他给吓坏了,现在看来,对方也不是全知全能的,自己倒也不用那么紧张呢。
许岩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来:“申科长,徐科长,你们找我要了解什么呢?我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这辈子都没干过什么犯法的事。。。呃,顶多就是跟同学打牌时候带点小彩,但那也是三毛五毛的小钱的输赢。。。我还很少赢的。。。”
听许岩这么说,两位警官都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申科长温和地说:“许岩同学,你不要那么紧张,我们找你,并不就是说你犯了什么罪或者说你做错了什么——我们就是想跟你了解些情况而已,你不用害怕的。”
“是是,两位警官您请问,我一定老实回答。”
“嗯,许岩啊,你是哪人啊?”
“我是蜀都省罗丹县人,今年刚刚二十岁。”
“哦,够年轻的了。那你家还有些什么人啊?”
“我家还有我爸、我妈和我哥。”
“能说下他们的情况吗?”
“我爸爸叫许荣华,我妈叫吴丹颖,我哥叫许罡。我爸妈都是在家乡做生意的,开家具店卖家具的;我哥哥刚大学毕业不久,也在爸妈的家具店那里帮忙。。。。。。”
“你父母是党员吗?你自己是党员吗?”
“我爸不是党员,但我妈是党员。我刚交了入党申请书,只能算是入党积极分子吧。”
“你有什么国外的关系吗?认识有国外的朋友吗?有直系或者旁系的亲戚在国外吗?”
许岩摇头:“没有。我都不认识国外的人,家里也没有国外的亲戚。”
“那,许岩,你以前练过武术或者气功什么吗?”
倘若说先前两个国安局干警的问话,许岩还能明白他们用意的话,现在,对这个问题,他真的是一头雾水了,他愣了一下,摇头道:“没有,我什么都没练过——我也不怎么信这些东西的。”
问话的时候,一直是那位申科长来主问的,那位姓徐的警官一直保持着沉默,但许岩说不信气功的时候,徐警官有些不满地闷哼一声,他伸手出来,闪电般抓向许岩的手腕,嘴里却说:“许岩同学,我看你气色有些不好,我懂些中医,帮你摸摸脉搏看看可有什么不妥。”
许岩还没来得反应过来,对方已经一把扣住了他的脉门。没等许岩抗议,他只觉手臂上陡然传来一股剧疼,那种疼很难形容,像是针刺进去经脉里,又像是经脉里突然被人灌了很多东西进去,饱涨得要裂开了,许岩半边身都酥麻起来,疼得厉害。
许岩“唉哟”一声呼疼,猛然想把手给抽回来。但对方的手像是铁钳一般抓住了他的手,许岩想抽又哪里抽得动?手臂处的巨疼一瞬间已蔓延开来,瞬间那剧痛已经蔓延到了肩头,许岩正在疼得咧嘴嗤牙的,恨不得哭爹喊娘了,那徐警官却是松开了手,任由许岩把手给抽回来。
“唉哟痛死我了!徐警官,你这摸的什么烂脉,痛死人不要命啊?!我抗议,我要投诉你们!”
许岩一边呼呼地吸着凉气,一边用力甩着胳膊,不时地用手揉着,但这时,两名干警根本没注意他的反应,申科长专注地望着自己的同伴,低声问:“怎么样?”
徐警官看着许岩,脸露失望之色,他摇了摇头,低声说:“完全就是个普通人。一点气感都没有,经脉闭塞,也没有真气运转。”
“哦,这样啊!”
听到这句话,申科长微微蹙眉,也露出了失望之色。他俩说得虽然小声,但许岩这时疼得厉害,在痛觉的刺激下,他的听觉也是格外敏锐,恰好听到了这段对话。他心念一动,嚷得更大声了:“申科长,我要投诉!你们使用暴力,刑讯逼供,我要找督察。。。呃,我要找记者投诉你们!“
“哎哎,”见许岩嚷得厉害,申科长也是头疼,他不得不安抚许岩说:“哎,小许啊,我们徐警官这是祖传的诊脉手法,摸着虽然有些疼,但诊脉还是很准的,他这也是为你好啊——老徐,你摸出什么来了,快跟小许说说,让他也知道?”
徐警官咂咂嘴,他有点懒得理许岩的,但同事这样说了,他又不能不给个面子。想了一下,他说:“小许,你的身体很好,就是吃东西有点上火——呃,你要加强锻炼了,多喝水,最近天冷,别冻着了。其他的,就没什么问题了。”
许岩咋舌,心想你诊的什么烂脉,说的都是些满街通用的废话来着。但他也装糊涂,不想就这样跟警察撕破脸,将信将疑地问道:“是吗?那我这阵子常常胃有点疼,这没事吧?”
徐警官冲自己的同伴翻了个白眼,他没好气地说:“一时半会死不了!死了你找我!”
看出这位徐警官脾气不是很好,许岩吓了一跳,缩了回来,坐得老老实实。
接下来,两位警官又问了一下其他乱七杂八的问题后,终于才问到了正题:“许岩,上个星期的星期天,也就是上个月的12月26日,你去过我们市的万和商场了吧?”
许岩也知道,正题终于来了,他也装糊涂:“对对,我去了,还碰上一桩杀人案呢!”
“你是什么时候去的?”
“我看着。。。我是中午出发,下午一点多到商场,买了几身衣裳,三点多快要走的时候,那时恰好碰到了杀人案。”
申科长抬起头:“说说你碰到那杀人犯的经过吧?”
许岩深知一个关键——在没必要的时候,千万不要撒谎。因为知道对方已经跟在场的警察了解过情况,对现场的情况已经是知道的,所以,对当时的情况,许岩根本没什么隐瞒,全部如实说来:自己想离开商场,在西门边上恰好碰到了一群进来的警察;自己跟其中的一位派出所刘警官是认识的,还跟他聊了两句,在那里停留了一下。恰在这时候,凶手坐电梯下来了,他要离开的时候,自己喊出了凶手的身份,想让警察们抓住那凶手,没想到的是,那凶手太过凶悍,反倒杀害了几个警察。
在许岩说话的时候,那位申科长不时低头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给许岩的压力没那么大;而那位徐警官则是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目光象针刺一般锐利,仿佛穿透了许岩的心脏,让许岩感觉十分慌乱,坐立不安,手脚出汗。
申科长低头做着笔记,头也不抬:“许岩,我们听说,你当时见义勇为、挺身而出地挡住了歹徒,救下了我们的一名民警?具体是怎么回事呢?”
说到这里,许岩立即知道,今天的重头戏终于来了。他口沫飞溅,大声吹嘘说当时情形如何危险,那歹徒如何凶悍,连杀几个警察,鲜血飞溅,简直如入无人之境,然后,歹徒的刀子还砍向一名柔弱的女警,这一刀砍下去,那女警不当场丧命只怕也得重伤不治的!
看到这样的情景,自己再也忍不住了。在这危急关头,雷锋和董存瑞邱少云等诸位革命先烈的精神附体了自己,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自己终于迸发出无穷的勇气,在诸位先烈精神的激励下,自己勇敢地站了出来,使出了家传武功降龙十八掌,与歹徒激烈地搏斗起来。
尽管歹徒凶悍异常,又手持利刃,但自己受到了革命大无畏精神的感召,浑身散发着凛然的正气,最终大战三百回合之后,邪不敌正,自己终于用降龙十八掌的最后一式“飞龙在天”将歹徒给击败,歹徒夹着尾巴落荒而逃了,正义的、英雄的许岩同志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听着许岩在那肆无忌惮地胡吹,两名国安局警官都是眉头深蹙。
在以往的工作里,他们最讨厌的就是碰到就是许岩这种调查对象了。如果是对方坚持死硬不肯开口,自己还可以凭借着强大的审讯手段甚至刑讯手段撬开他的嘴取得口供,但对方这样漫不着边际地胡扯一通,自己又分不清哪是真话哪是吹牛,往往调查要被误导走上很多的弯路——比如现在这样,许岩吹嘘他是用家传武功打跑了那个凶徒,这就很让二人头疼:这到底是这家伙趁机吹牛还是他真的懂什么武功?
申科长探询地望向自己的同伴徐警官,后者坚决地摇头,低声说:“我试过了——这小子真懂什么功夫,我把头剁下来给你。”
第六十四节 调查(二)
申科长叹了口气,把手上的笔也给搁下了,他盯着笔记本上的记录看了一阵,问许岩:“许岩,你那天是一个人去万和商场的吗?”
对方又提到了这个问题,许岩心脏陡然抽紧:“不是。我跟个朋友一起去的。”
“一个朋友?那是个什么人啊?”
看申科长嘴边那若有若无的笑意,许岩立即知道,对方其实是已经知道答案了。他想了一阵,装出不好意思的样子:“这个。。。关系到我的私人**,能不能不回答?”
申科长向后一仰,在沙发上坐直了身子,他微笑道:“许岩同学,协助国家安全机关的工作,如实回答问题,这是你作为公民的应尽义务,这是常识来着,不需要我们跟你说吧?面对安全机关的询问,你所谓的**是构不成理由的——而且,还有一点,”
他盯着许岩的眼睛,微笑着说:“当时商场里是有摄像头的,当时的冲突情形已经被摄像头拍下来了,所以,你要隐瞒什么,这是毫无用处的。其实,当时的情况我们已经完全掌握了,现在就是想看看许岩同学你肯不肯配合我们的工作了。”
申科长笑吟吟的,但眼神却是淡漠至极,一番话说得柔中带刚,许岩听得心神剧震——对方暗示得够明显了,只差没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了。而且,对方说起商场有摄像头,这更让许岩心神大乱:商场有摄像头的话,朱佑香岂不是也被拍进去了?
但许岩不知道的是,这句话,完全是申科长诈他的:万和商场的各大主厅和东西门口附近安装了摄像头不假,但那天,因为线路出了故障,商场的几个摄像头都没有打开——这也是让国安局暴跳如雷的原因了,倘若有摄像头,他们早就把许岩给找出来了,哪还需要一趟趟地去求郑秋怡透露线索?
但这些情况,许岩却是完全不知道的。他踌躇了一阵,终于还是屈服了:“当时跟我在一起的,还有我的一个朋友,朱佑香。”
“朱佑香?她是女的吧?她跟你是什么关系?”
“她。。。呃,她是我的朋友,关系很要好的那种朋友。”
两名国安警察都笑了,都表现出一副“咱们都是男人你懂的”的那种表情。申科长挤眉弄眼地冲许岩说:“这个很要好的朋友。。。该不会就是跟许岩同学你同居的女朋友吧?”
许岩闭口不语,心里却是坚决地告诫自己:千万不要乱说话!现在自己在客厅里说的每一句话,躲在客房里的朱佑香都会听得清清楚楚。自己乱说话把朱佑香说成自己炮友的话,等下这两个警察走了,那暴力妹子等下不把自己剁成肉酱才怪!
申科长继续问道:“你的女朋友,这朱佑香。。。她年纪多大了?干什么的?她家在哪的?”
“她啊,她约莫就十六七岁那样吧,我估计,她该是个高中生吧。在哪里读书,我就真不知道了。”
“你估计?你不清楚她干什么的?连她在哪所学校读书都不知道?”
许岩把手一摊,显得很无奈的样子:“警官,我跟她是在网吧认识的,大家谈得来就混一起了。我跟她又没认识多久,我这人又懒,又不查她家户口,怎么会知道她在哪读书?”
“她没跟你说过吗?”
“她好像跟我说过吧,但我也没留意,好像是市里面的附属一中。。。要不就是市三中,或者五中,反正是附近的这几家学校中的一家了。。。不过她经常逃课,估计这课上不上都一样吧。”
“她跟你聊天的时候,没有提起过家里或者学校的情况?”
“学校的情况。。。她倒是说了不少,不过我那时不怎么留意,就是记得她说很讨厌班上的老师,还有很讨厌几个装逼的女生。。。呃,我记得她最喜欢骂一个叫郑艳艳的女生了,说那个女生最骚最爱出风头又喜欢勾引男生,她常在我面前骂,诅咒说这小**不得好死,出门就挨车撞死,晚上出去就挨小流氓**米。。。”
“那她家呢?她家在哪里,是干什么的呢?”
“这个啊,我就真不怎么清楚了。听她的口气,好像她家是做买卖的,好像还有点钱。她跟她家里关系不是很好,很少提家里的事。”
“你去过她家吗?”
“没有,我从没去过她家——有事没事谁会去她家啊,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啊。”
听许岩说得粗俗,两个国安警都是摇头,徐警官嘀咕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啊”,申科长继续问道:“那,朱佑香现在在哪里呢?”
许岩摇头:“我不知道。。。她有空了就过来找我,有时候又会突然消失好一阵子,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上个星期,她跟我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吵起来了,最近已经好几天没找过我了,我怀疑她是不是已经把我给甩了,自己走人了。”
“咦,你们没有联络电话的吗?她不来找你,你就不去找她吗?”
许岩腆着脸,努力装出一副浮世浪子的厚颜无耻嘴脸:“警官,大家都是男人,你也知道的,我跟她睡了那么多次,早腻了。。。她甩了我,那正好嘛!我也嫌她啰嗦,其实我也正想甩掉她的换新的——她不来烦我,我求之不得了,我干嘛还去找她?”
两名警官都是蹙眉,那位徐警官又叹了一声:“现在的大学生!学校都是怎么教的?”通过许岩的描述,他们已大概在心里形成了朱佑香的印象了——一个很逆反的现代非主流少女,无心学业,心里充满叛逆,爱翘家,爱逃课,爱出去混,爱打架骂架,对待感情随便而肤浅。
这样肤浅无知的不良小太妹,在锦城的网吧和嗨吧里随处都能可得见,这种脑残非主流妹子,为了充几块钱q币就肯随便陪男人上床的,听到许岩的女朋友是这样一个人,两位国安警顿时失去了兴趣——其实,在他们原先的调查计划里,许岩的女朋友本来也没占多大的分量,她只是几百个在场目击证人的其中一个罢了,问不问都无所谓的。
但现在,既然问到了,按办案程序,他们还是要把这套问话的流程给走完的,申科长又问许岩要朱佑香的电话号码,许岩装模作样的拿出手机,翻了几下电话本,找到一个很久没联系、电话也被停机的朋友,他把他的电话号码给了他们。
申科长很认真地把号码给记在了笔记本上,看着他低头记录着,许岩只觉得满手都是汗水,背后一阵阵地发凉——倘若说刚才自己的回答只是在插科打诨地误导对方蒙混过关的话,那现在的回答,那真的是**裸地撒谎了。一旦被揭穿,许岩也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后果在等着自己。
许岩这样撒谎,其实也是留有后手的。他也是在赌一把,他赌国安局对朱佑香不是真的很感兴趣,刚才的问话只是例行公事罢了,不会真的打电话过去问询查证。就算他们真的打电话过去,打过去的号码也会只是显示“此号码已经停机,无法接通”——许岩觉得,警察们也不会有精力特意跑去电信局查询这样一个无足轻重、跟案情关系不大的小人物电话的。
就算警察真的查证了,发现这个号码的机主并非朱佑香,许岩还可以把两手一摊:“这电话不是朱佑香?哎哟,奇怪了,平时她都是拿这个号码给我打电话的,怎么不是她呢?为什么不是她——这我怎么知道呢?”
这样推脱之后,倘若警察们还继续深入调查,那许岩也没办法,只能老实招供了:这个,也许可能或许说不定,我真的记错号码了。。。真正朱佑香的名字我已经不小心在通信录上删掉了,我记错号码了。。。为这么点小事,你们不至于真的要把我抓去坐牢吧?
“还有一件事,”申科长蹙着眉,慢吞吞地说:“许岩同学,我们注意到一个细节,在歹徒从电梯里出来,到他径直出商场西门的这个时候,是你认出了歹徒来,并喊出声来,让在场的警察抓他——这个,我没说错吧?”
“没错,就是这样。”
“那么,”申科长突然抬头,他双目利剑般直戳许岩的眼睛:“许岩同学,你又是怎么认出那歹徒来的?那么多的在场群众,那么多的警察都没能把他给认出来,偏偏是你把他给认出来了,你凭什么就这么肯定他就是凶手呢?”
对申科长的这个问题,许岩并无丝毫迟疑——因为在原先的设想中,许岩已料想到了,这是警方最有可能问起的问题,所以,许岩对这个问题还是颇有准备的。
他镇定地回答道:“申科长,因为我本来就是从三楼下来的,在三楼那边,凶手杀人的时候,引起了很大的恐慌,很多人在叫嚷,在逃跑。这时候,我听到那边有人在骚动,也过去看了下,远远也看到了凶手的模样。。。但看得不是很清晰,当时就那么一眼,我就跟着人群一起逃下去了。这样,在一楼再见到他时候,我就认出他来了。恰好那么多警察在身边,我就赶紧报告警察,没想到。。。唉!”
申科长挑下眉:“三楼你就那么远远看了一眼,然后你在一楼见到了他,马上又能认出那凶手来了?”
“当然不是马上了。那凶手换了衣裳,我当时也只是觉得这家伙有点异样,看着好像有点面熟,但还不敢确定。直到他走了几步,快出门时候,我才终于认出了他来。”
看着两个警察好像有点将信将疑的样子,许岩又添了一句:“还有一个原因,我看到那歹徒裤子上好像有点溅上去的血迹,当时看着有点深颜色,我看着好像有点不对劲。。。这也是我能认出那歹徒的一个原因吧。”
申科长和徐警官对视一眼,两人都有种感觉,在这个关键问题上,许岩的回答有点不尽不实,但他们又没办法找到许岩到底说的哪不对劲——这种感觉真是让人郁闷啊。
申科长又把记录翻着看了一遍,问他的同伴:“老徐,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徐警官睥睨着许岩,他的声音有点冷:“许岩,你在跟歹徒打斗时候,那歹徒拿着刀子,你用什么武器跟他对打?空手,还是持械?”
许岩心神一震,他装作满不在乎的神态来:“徐警官,对付那么个小毛贼,我空手对付他就绰绰有余了,哪还需要什么武器?这种小贼,我让他一只手都没问题啦!”
徐警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许岩,语气严肃:“你确定你是空手?”
说真的,许岩就怕对方用这种认真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这个嘛。。。我觉得以我的身手,空手对付那家伙就绰绰有余了,但那时候身边恰好有把工艺剑,这个。。。我不用也不是白不用了,就顺手拿过来招架了下。。。其实也没用什么,我连剑輎都没拔出,就那么挡了一下而已,关键的还是我的身手厉害啦!”
许岩说着,一边在心里回想着刘洋吹牛皮的时候的神情,努力模仿着胖子那令人神憎鬼厌的嘴脸,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把面前的两个安全局警察给骗过了——呃,好像效果不大,徐警官依然在严肃地盯着他,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轻蔑,却是继续追问道:“那,你跟那歹徒打斗,最后是谁赢了?”
“徐警官,我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是很没必要的——那肯定是我赢了,难道你对此还有疑惑吗?”
徐警官严肃地问:“为什么说是你赢了呢?”
“因为那歹徒逃跑了啊!”
徐警官一窒,他又问:“那,你觉得,那歹徒为什么要逃跑呢?”
许岩以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徐警官:“为什么那歹徒要逃跑?徐警官,您问的这不是废话来着吗?因为我打赢了,他自然就要逃跑了。”
为什么说打赢了——因为歹徒逃跑了,自然证明我赢了;为什么歹徒会逃跑——因为我打赢了,他自然就逃跑了;
对许岩这样神一般的自圆其说回答,两位警官实在不知如何再问了。
第六十五节 告辞
两名国安警察低声商议了一下,然后,申警官问了今天的最后一个问题:“许岩,你拿来跟歹徒打斗的那把工艺剑呢?能拿来给我们看看吗?”
许岩摆摆手:“那天打斗时,我拿来跟那歹徒打架的时候,好像把它给弄坏了——剑身和剑柄的链接地方松掉了。后来,我们回去的路上,我顺手就把它给丢了。”
“丢了?丢哪里了?”
“这个。。。我想想啊,好像是丢在路边的一个垃圾桶边上了,不知让人捡走了吗。”
申科长摇头,他阖上了笔记本,望向自己的同事,问道:“老徐,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徐警官摇头:“没有了,就这样吧。”
其实,两位国安警官过来,倒也不是怀疑许岩什么,他们就是想查明这个事情:那些本来只是普通老百姓的平常人,为什么突然变成出丧失理智的凶残野兽,不惧枪击,力大无穷,狂暴凶残?
为什么在其他的案件中,那些疯子敢肆无忌惮地冲击警察、武警,但在这个案件中,他却在一个看似废材的宅男大学生面前退却、逃跑了?
那疯子有什么理由害怕许岩?
或者说,在许岩身上,存在什么东西是令那些疯子害怕的?
调查组本来怀疑,许岩具有某种超乎常人的能力——或者是许岩练有什么神奇的功法、或者许岩的体质比较特别——两名国安警只是为了弄清楚这个,才到许岩家里来调查的。
说白了,这其实也是没出路的时候乱找出路了,近乎病急乱投医了。
中央对最近一系列的癫狂杀人案十分重视,认为这是影响社会安定、危及国家安全的重大危机事件,很有可能是国外敌对势力对我国进行的生化攻击前兆。现在,由军方情报部门牵头组建的调查组已经开始进行调查,但进展却不大——在对病毒本身的提取和研究上,研究陷入了停滞。
现在,调查组只能寄希望于对一些外围线索的追查了——像这次对许岩的拜访,只是调查组在全国范围内进行摸排的上千条线索的其中之一而已,并不是很重要。
但出于认真负责的态度,调查组还是做好了认真准备,为了查证许岩的身手,他们还特意派了一个练有内功的国安警官过来,就是为了亲自查验一下许岩的身手——但归根到底,这终归还只是一般的摸排了解而已,不会很深入。
到目前为止,调查的结果已很让两名警官失望了,这名吓走疯子的年青大学生看起来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宅男来着,他没练过内功,也不懂武术,看他的体格和身形,就是那种跑上两百米就要喘得半死的废物宅男,除了泡妞和玩电脑游戏以外一无是处——真想不通,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把那狂暴的疯子给打跑的?
当然,许岩那满嘴跑火车的胡吹,说自己是什么武艺高强身手了得才把那凶手打跑,这些话,两位国安警很自然而然地就在脑子里过虑掉了。
好在,对这个结果,他们也是早有心理准备的了——线索摸排,这种事本来就跟大海捞针差不多,排查几百条线索,其中能有一两条有用的就不错了。两名警官商量了下,还是申科长先站了起来,对许岩微微颌首:“行,那我们今天就先聊到这里了,谢谢许岩同学你的配合和支持,我们就不打扰了,先告辞了。”
朱佑香还在房间里躲着呢,许岩当然是恨不得眼前的这两个家伙立即消失滚蛋才好。他堆出一脸的假笑,假惺惺地说:“二位慢走啊,有空来玩啊!”
申科长本来都快要出门了,听了许岩这话,他停住了脚步笑吟吟地望着许岩:“呵呵,许岩同学这么说,那我们就真的常过来找你的啊!”
看到许岩脸上陡然变色,两名国安警都是呵呵地笑出声来。
“开玩笑的。许岩同学你也不用怕,我们干这行的虽然让人烦,但也不至于讨厌成这样吧?”申科长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名片递给许岩:“呃,这是我的名片,关于这案子,许岩同学若是想起些什么跟案件有关系的线索,随时可以联系我的。”
许岩接过了名片,随手把它揣进口袋里,应付道:“好的,好的!我一定通知你。”
看出许岩明显是在敷衍了,申科长正视着许岩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地说:“许岩同学,你碰到的这案子——呃,因为保密的原因,有些东西我不能跟你说得太多。但你要知道,这个案子十分重要,不但关系我们国家的安全稳定,也关系到广大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危。
无论你有什么线索,或者你知道些什么情况,请你千万不要隐瞒,尽快通知我们。要知道,你若是把解决案件的线索给隐瞒下来了,那就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人要白白丧命了。”
许岩低下头,不敢与申科长的目光正视。他把二人送出门口,飞快地关上了房门,大口地喘气:“呼!终于把这两个瘟神给送走了。”
在如释重负的同时,许岩也有点怅然——不得不说,申科长在临走之前说的那番话,对许岩还是有不少影响的。
他琢磨着:难道说,这种乱杀人的疯子,并非只发生在锦城一个地方,而是在全国很多地方都发生了吗?
嗯,应该就是这样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申科长说这个案子关系到国家安全,那就没办法解释了。一桩普通的凶杀案,虽然死的人多了些,但怎么也提不到“关系国家安全”的地步,也不该由国安局来调查问话,刑案是归公安管的——这点常识,许岩还是有的。
从口袋里摸出了申科长的名片,许岩看了又看,只觉得这张薄薄的名片热得烫手。
“要知道,你若是把解决案件的线索给隐瞒下来了,那就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人要白白丧命了。”
想到申科长那最后一句话,许岩不禁犹豫,一时间,他真有点冲动,想出去叫住国安局的两名干警,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们。
但旋即,他又苦笑,情知这是不可能的:“难道自己要跟他们说,那些发狂的人都是被魔界的魔物灵体给附身了?对方如果问,许岩同学你是怎么知道的啊?自己难道要跟他们说,是一个从大明朝穿越过来的姑娘朱佑香告诉我的?”
想来想去,许岩最终只能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说出去的话,如果只是不被官方相信,这倒还没什么,但若是要暴露朱佑香的存在,那许岩就坚决不能答应了——如果让政府知道朱佑香这个从古代穿越来的人,许岩不知道她会遭遇到什么样的事。。。
许岩还在浮想联翩着,一声呼唤叫醒了他:“许公子。”
许岩抬起头来,他才注意到,朱佑香已经从房间里出来了,许岩这才醒悟过来,对朱佑香解释道:“轩芸,我们这边国安局的警察过来跟我做了点询问调查,我把他们给打发走了。。。”
朱佑香低头收拾着刚才两名客人喝茶的纸杯,她从容地说:“是的,吾在里间也听到了。刚才来的这两位,就是贵国的锦衣缉事衙门的官差吧?他们倒还懂礼数,比吾大明那边的官差要知礼得多,态度倒也不如何咄咄逼人呢——吾先前还有点为公子担心呢。”
“呵呵,轩芸,这个倒没什么,我毕竟只是个证人而已,他们对我的态度当然得客气一点了。如果我是作奸犯科被他们逮到了,只怕那态度就迥然不同了。”
朱佑香摇头道:“吾觉得,便是对证人,贵国的诸位官差也算客气有礼了。吾在大明游历多地,见到的事情多了,在很多地方,百姓畏官府如虎,官府牧百姓如羊。在很多地方,地方一旦发案,便是官府上下其手的机会了。出了一桩命案,官差们甚至能把整条村的乡民都给拘回县衙里候审,但官老爷却又故意拖延,迟迟不肯结案,于是一众乡民被拘在县衙不得回来,被关上三两个月都是有的,非得出钱给官差赎身才能走脱自由——若是不小心惹上官非,便是倾家荡产也是有的。
相比之下,到这边以来,吾觉得,贵国官府的官差真的很不错。这两位锦衣衙门的官差查案甚是负责,问话把细认真,态度彬彬有礼,便是我们刑部的提刑官也不过如此了;
便是上次吾与公子去商场时候碰到的那些官差,他们虽然明知不敌那被魔物,却仍是死战不退,即使伤亡惨重亦是要尽力保护百姓——吾觉得,虽然贵国官差的战力不见得如何,但此种气概确实令人敬佩,可见贵国吏治清明,官府大有爱民之心。”
与朱佑香相识这么久,第一次听朱佑香这样由衷地赞叹自己的国家,许岩心中也不禁在胸中升腾起一阵暖流——虽然自己私下和同学聊天也常骂有些官员贪腐乱来的,也常常抨击社会上的怪事乱象,但怎么说呢?国家就像老婆一样,自己可以骂,外人却是不能骂的。
听得出朱佑香的赞扬确实是发自由衷,许岩也是开心,嘴上却还在谦逊着:“没有吧?我觉得他们做的也就是一般而已。警察嘛,自然要保护老百姓为要任的,当然不能乱来的——如果他们做得不好,我还可以向他们的上级或者督察那边投诉他们的。”
眼见朱佑香越扯越远,许岩赶紧把话题又拉了回来:“轩芸,方才我们国安局的人来找我,我们谈的经过,你都是听到了吧?”
“嗯,吾听得很清楚。”
“你觉得我这样应付他们,如何?”
“许公子应对得当,并无不妥。只是后来公子装疯卖傻时,好像演得稍微过了些。。。”
说到这里,朱佑香想起许岩说自己是他的女朋友,还跟他上过床什么的。。。她粉脸通红,转过头去啐了一口,心想:“许公子平时看着倒也是道貌岸然,但说起这些疯话来,倒也太过分了。虽然是形势所迫不得不如此,但要说起这些疯话,却也是太过。。。不识廉耻了。”
这些话,她也不好跟许岩详细明说,却是盈盈起身,自顾出阳台上观望去了。
~~~~~~~~~~~~~~~~~~~~~~~~~~~
申科长和徐警官从许岩的家中出来,两人一路下了楼,默不出声地上了停在小区停车场的一辆普通牌照的车子。
申科长是司机,他发动了汽车,发动机嗡嗡地低响起来,他把车子开出了许岩所住的梅花小区,却把车子停在了道边,发动机没熄火,他望向了自己的同伴,问道:“怎么样?”
申科长问得没头没脑的,但徐警官跟他搭档已久,两人早已心意契合,沟通得很默契。他说:“这小家伙,该是有点料的。今天,我有种感觉。。。他肯定隐瞒了很多东西,没说实话。”
第六十六节 事故
申科长赞同地点点头。今天,他是主导谈话的人,对许岩的这种感觉当然更加心中有数。虽然看起来,许岩今天说的东西都是合情合理,在情理上也对得上,但两人都是国安局的菁英来着,经验丰富,直觉敏锐。在听许岩说话的时候,二人都有种强烈的感觉,即眼前的这个大男孩明显是在避重就轻,他一直在回避着什么。
沈科长熄了火,从包里拿出了记录本,翻开了跟许岩谈话时候记录下来的内容:“老徐,咱们两个交叉过一下,分析看看都有哪里不对的地方。”
“行!你说吧,我不用看了,今天问的东西,我都记住了。”
“好咧,第一部分,我们问他家庭情况。”
“这个该是没问题的,回答那个的时候,他的神情很放松,眼神也很坦然,该没有问题。”
“好,第二部分,老徐你试探他有没有练过武。。。”
“这个肯定也没问题——你该也能看出来了,他确实是没练过武或者练过气的。”
“第三个问题。。。我们问他那天碰到杀人犯的经过。。。他的说法,好像跟公安那边的说法有些细微不同,不过大体上还是一致的。”
徐警官举起右手,轻轻按着,好像在空中按着一个不存在的柔软东西似的,他沉吟着说:“公安那边的材料,我也看过了,跟许岩的说法相差很大。按许岩自己说的,他跟那杀人犯大战了三百回合——这个,肯定是公安的说法更可信些,许岩没说实话!”
申科长说:“但这个问题,是可以解释的:年青人爱吹牛,喜欢吹嘘自己了不起,许岩就算说谎了,这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徐警官知道,同伴并不是真的在反对自己意见,这只是两人常用的讨论方式,双方同时从正反两个方面来提出论点,反驳对方,从讨论中开拓双方的思路和意见。
徐警官摇头:“他已经是大学生了,不是小孩子了,应该知道事情轻重。什么时候能吹牛,什么时候不能吹牛,这个概念他该懂的。对警察不能乱说话,这是常识来着,作为一个大学生,他不可能不懂。”
“但现在的新新人类,跟我们那时候不同,即使是大学生也好,其中也有很多是不靠谱的,不负责任胡扯乱说的人也有不少呢。”
“老申,你觉得,许岩是这样的人吗?”
两人都在回想起刚开门时候,许岩的举止和动作:他很礼貌地要求看清楚申科长的证件,双手接过证件,双手递回——从一些细节就可以看清一个人的性格和修养的。两位国安警都觉得,看面相和眼神,许岩都不是那么轻浮的人。
俩人一起摇头,申科长先说:“不像!他不该是这样夸夸其谈的浮夸人物。”
“正是,他的气质,跟他后来的谈吐举止,实在差得太多,太不自然——他装得太过头了,反而弄巧成拙了。”
徐警官用手指用力戳了下那份谈话记录:“老申,说到那天的发案经过,他还有些事表现异常的。公安那边,一开始就提到了,许岩跟那怪物打斗时候,用了他女朋友的剑。但在许岩自己的说法里,根本就没提到他女朋友的存在,也没提到那把剑,像是他很忌讳提起他的女朋友似的。”
申科长点头:“没错!他一直在回避着,不肯谈他的女朋友。后来我们正面问起了,他才很勉强地做了回答。而且回答得很牵强——他说了那么多,但有用的东西却是没多少。”
“而且,在回答关于他女朋友的问题时候,他的态度显得格外轻浮和夸张,像是特意要装出那种脑残新人类的样子来。但那时候,他的眼神一直不敢与我们对视,明显是在说谎!”
“对!关于他的那个女朋友,我们只知道她一个名字,关于她的住址、单位和联络方式都没有给。虽然他给了我们一个电话号码,但如果不出意料的话——”
申科长拿出电话,随手拨了那个号码,听着话筒里传来的“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两人都是默默点头,了然于心。
申科长吁出口气:“看来就是这个了。”
两人都是侦查员出身,当然知道这个道理,询问对象极力想隐瞒的,往往就是事情的关键所在。现在,许岩极力想淡化他女朋友的存在,这反倒引起了两名侦查员的注意。
“朱佑香?”看着笔记本,申科长缓缓读出了这个名字,他摇摇头:“也不知道这名字是真是假。。。要不,先通报给局里内勤,让内勤上网帮查一下这名字,看看有什么异常的?”
说着,申科长随手就拨了个电话给局里的办公室内勤,报上了朱佑香的名字,让他上内网查一下这个女孩子的相关信息。
徐警官点头:“另外,我还有个感觉——许岩那房间整洁得过分了,都不像个男生的房间。他说他女朋友好久没来了,那他的房间怎么能保持得这么整洁和干净?”
两名国安警对视了一眼,申科长慢吞吞地说:“老徐,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们进去的时候,许岩有一间内室的门始终是关着的?”
“你是说,许岩的女朋友一直都在房里?”
“嗯。你注意到了吗,他在说起关于女朋友的坏话时候,眼睛常常不经意地溜去看了下那空着的房间。。。这样重复了好几次。”
“呼!”两名国安侦查员都是长吸了口气。现在,事情基本上已经确定了:许岩特意将他的女朋友在调查中隐瞒下来,这肯定是不正常的,他该是带有某种目的的。这点异常情况,需不需要进一步深挖线索,这就要依靠侦查员的判断了。
徐警官抬头望了一眼自己同伴,沉声说:“老申,你怎么看?需要继续跟下去吗?”
申科长不出声,踌躇着好一阵。他也是老资格的侦查员了,在外围的问话调查中,被调查人在某些方面有所隐瞒,在以往的调查里并不是没有见过。比如说关系到被调查人自身的一些不好启齿的**问题啊、关系到被调查人的一些忌讳啊,或者被调查人自身有些不想被外人知道的前科或者案底,或者家庭问题——这种情况,其实是很常见的。即使是面对国安局的调查,也并非每个调查人都肯老老实实地把所有的相关情况全部如实说出来。
就比如像对许岩的这次调查,调查的主要目的只是要确认许岩本人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本领而已。现在,调查的目的基本上已经达到了,他们确实已确认:许岩本人确实没有什么异常的本领或者超能,他只是个很普通的大学生而已。至于在调查中,许岩隐瞒了他女朋友的信息和情况,这是有很多原因的——有可能,许岩真的跟女朋友分手了,所以不愿意提起这个人;也有可能,许岩的女朋友说不定有什么麻烦在身,所以许岩不愿意跟警察们提起她;或者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让许岩不愿意谈他女朋友,这都是有可能的。
无论怎么看,许岩的女朋友,这跟要调查的主线确实好像关系不大。就算那女孩子有什么案子或者麻烦在身,不便见光,但那也是公安局的事,两位国安警对此也是兴趣不大。
申科长犹豫了下,他想起了郑秋怡请他照顾许岩的拜托,他迟疑了下,还是说道:“看来,许岩这家伙确实有点古怪,但上头只是让我们看看他是否有什么特异本领。。。既然查清楚没有,那我们回去汇报就好了,其他的闲杂事情,没必要管那么多了。就算他女朋友有什么古怪,这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等着要排查的线索还有五六十条呢,没有很多时间跟这个家伙虚耗时间了。”
徐警官微微垂下了眼帘——其实,若按他的本心,他是希望能对许岩继续深挖下去的。在今天谈话的时候,他虽然说话很少,但他有种强烈的感觉:眼前的这个男孩子,他是知道很多内幕的,只是他不肯开口而已。
只是,自己的搭档已经做出了判断,而且也很有道理——等着要排查的线索还有那么多,相比之下,许岩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目击证人而已,算不上很重要的线索。
他点头说:“那就这样吧,我们回局里报告一声就是。”
他话音未落,只听申科长口袋里的手机已经响了起来,申科长拿起手机瞄了一眼,说道:“是内勤小张的——”
说着,他已按下了接听按键:“喂,小张,是我——哦,查到了吗。。。你等下,我拿笔记下——叫朱佑香这个名字的,全国一共有三十五人,在我们蜀都省有五个人。。。哦,在锦城市则有两个人。。。我要十五岁到二十岁之间年龄段的。。。那就只剩一个人了吗,也是新江区的。。。”
申科长向徐警官挤眉弄眼地笑笑,他低声说:“还好,那小子总算没在名字上面骗我们,那朱佑香还是真的存在的——小张,你帮我那个朱佑香的资料给读一下,她家是什么情况。。。嗯?你说什么?户籍上她没有父母的记录?其他亲人呢?也没有?!那她是干什么的,在哪个学校读书。。。也没有学籍信息?!老天,这朱佑香妹子是石头里面冒出来的吗?她的住址在哪里。。。新江区大学园区江华路五十三号梅花小区八栋401.。。咦?”
申科长按住了送话器,和徐南交换了个眼神,两人的眼睛都在发亮——这个地址,就是他们刚刚离开的许岩住处。也就是说,许岩的这个女朋友,她竟是连自己的住处都没有?
“小张,你再帮我查下,看这个户口是什么时候迁入本市的,为什么原因迁入本市——什么,前天才迁进来的户口?从哪里迁过来的户口。。。迁出地空白?准迁证也是空白?那,为什么事由迁入本市?。。。理由是求学,但又没有学籍证明和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好,明白了——哦,对了,这户口是哪个派出所办的?新江区长安路派出所。。。明白了。”
按断了电话,申科长眼里满是兴奋之色,他与徐警官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激动:一个宅男大学生吓跑了癫狂凶犯,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能只是一次偶然事件;
这宅男大学生有意隐瞒他女朋友的信息,这倒也是可以说得过去的,说不定只是巧合罢了;但他的女朋友却是个全然没有来历的神秘人物,这第三次巧合——这就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了!
申科长望着徐警官,他兴奋地说:“我记起来了,许岩吓跑那个凶手的时候,她女朋友也是在场的。。。许岩拿来跟凶手打架的那把剑,也是从朱佑香手里拿过来的。。。”
徐警官和申科长搭档多年,十分默契,申科长刚说了一半,他马上就接了上去:“也有这可能:吓跑那凶手的,很可能不是许岩,而他的女朋友,朱佑香!那凶手只是因为顾忌朱佑香在场,才不战而逃的!”
“没错,从一开始,我们就搞错了!真正有价值的调查对象是朱佑香,而不是许岩!”
“我们马上回去报告!这线索十分有价值,要马上开始对许岩进行深入的全面监控了,还有必须想办法找出他那个女朋友朱佑香来——啊啊!”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突然间,惊变陡发。道路对面迎面开来的一辆满载的大货车突然斜斜地冲过了路中间的双实线,十分突兀地朝这边撞了过来,申科长惊恐万分,他惊叫一声:“啊!!”
但这时候,已是避无可避了!只听“嗤”的一声拖长声音的急刹车声中,“轰”的一声巨响,那辆全速行驶的货车猛然撞上申科长他们所坐的车。在撞击的那一瞬间,两个警察都下意识地抱着脑袋,护住了头部,但车祸撞击那一瞬间的破坏力量十分恐怖,方向盘的插杠一下子插进了申科长的胸膛,他的心脏受到重创,几乎是当场一瞬间就丧了命;
而徐警官的运气比他还要差,被货车的车头撞压,他头颈部当场就受了骨折的重创,更致命的是,几块破碎飞溅的玻璃割破了他的脖子上的动脉和气管。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徐警官的意识却反倒是格外地清醒,他无力地倚躺在已经支离破碎的椅子上,艰难地提起了那已经骨折的手臂,忍受着巨大的疼痛,蘸着自己脖子上滚滚涌出的鲜血,在自己蓝色的衬衣的袖子上用自己的血歪歪扭扭地写下了几个字。。。他还想写得更详细些,想为接手案子的同事提供更详尽的线索,但这时候,他的生命力飞快地流逝,他的意识已经模糊,手臂重得无法再抬起了,这个忠诚的国安警察脑袋沉重地垂下,却是陷入了永恒的沉睡之中。
第六十七节 预测
“砰”的一声巨响声传来,那声音十分巨大,连正在房间里上网的许岩都给惊动了。他从卧室里出来,快步朝阳台那边走去,却见到朱佑香已经站在阳台那边张望了——许岩家的阳台,正对着小区外的马路。
“刚才是什么声音?好大的响动!”
朱佑香回过头来,中午的阳光照射下,她那沉静的容颜犹如冰封千年的冰潭,平静无波:“吾看到了,小区外的马路上有两辆车子撞在一起了——许公子,按你们这边的说法,这该是一桩正常的车祸事件来着吧?”
“正常的车祸事件?”许岩觉得,朱佑香的说法很有点别扭——车祸本来就是意外,还分正常不正常的?
他走到阳台边,站在那看了一阵,透过那茂密的绿荫,他只看到有一辆货车和一辆轿车的残骸躺在马路上,他看到有人从四面八方跑了过来,很快马路上聚了一群人,远远地传来了救护车和警车的鸣笛声。
因为隔得太远也看不清楚,对这桩车祸,许岩很快就失去了兴趣。他说:“好像没啥好看的。轩芸,你在忙什么呢?”
朱佑香依然遥遥注视着那边车祸的方向,过了好一阵,她才回过头来,神情有点萧瑟,她垂下了眼帘,平静地说:“没什么——吾看着,公子倒是好像有点事想跟吾说的?”
“呃,是的,轩芸,有件事,我想与你商量。”
朱佑香抬头望了他一眼,淡淡问:“许公子,您是否有意想助贵国朝廷一臂之力,来抵御天灾呢?”
一瞬间,许岩真的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的第一反应是:“朱佑香这妹子太强大了,她莫非是有读心术的不成?糟糕,自己以前当着她面想过的那许多东西。。。糟糕了,自己还曾暗暗把她跟日本的爱情动作片女星们做过比较呢。。。糟糕,自己死定了!”
看到许岩面露震惊,朱佑香便知道,自己猜中他的心思了。她笑道:“公子倒也不必吃惊——方才那位锦衣缉事衙门的官差临走时既然对公子说了那番话,此刻公子手上又拿着他的片子若有所思——那,公子所思何事,倒也不难揣测了。这个,吾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公子果然真是在如此考虑呢。”
朱佑香解释了,许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连声感慨:“轩芸,你真是太厉害了!你这种推理能力和观察本领,倘若是去当警察的话,那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呃,轩芸,你知道我有这个想法,你不生气吗?”
朱佑香诧异地望着他,像是许岩说出了很古怪的话语:“吾为何要生气?公子您既为此地的——”
她蹙着眉想了一下,终于在记起了许岩曾告诉她的那个词:“——人民共和国辖下之民,那公子帮助自己的父母之邦,这是天经地义之事。而且,这还是为了抵御天灾、拯救黎民的正义之事——无论从哪里看来,此事既合天理,又符人伦,吾为何要为此生气呢?”
朱佑香如此通情达理,许岩顿时松了口气——向政府供出这个秘密,他最担心的就是朱佑香会怪自己泄露她的机密的,既然她并不见怪,许岩顿时感觉轻松了很多。
“那,轩芸,我如果真的跟我们的政府说出这些天灾的秘密,真的不要紧吗?你真的不怪我吗?”
“许公子,您服务贵国朝廷,侍奉皇家,拯救百姓,此为正大光明之事,吾怎会对您有所责怪呢?”
朱佑香深深地凝视着许岩,她的目光很是意味深长:“正如将来——倘若吾为大明朝廷效力的话,许公子想来也不会怪我吧?”
可惜,我们的许岩还是太年青了,他完全没有醒悟,朱佑香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到底蕴含着何等恐怖的深意,他只当对方是在随口打个比方,连声道:“那当然不会了,轩芸你是大明朝的人,你为你们朝廷效劳,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事,那有什么好怪的呢?”
朱佑香淡淡一笑:“如此甚好——不过,许公子,你打算如何跟贵国的官方说出天灾之事呢?”
“这个。。。”许岩愣住了。想了一下,他苦笑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今天来的这位申科长好像很客气,为人还可以,我想把事跟他说说,轩芸你觉得如何呢?”
朱佑香瞄了一眼许岩手上申科长的名片,她嘴角浮现一抹笑容,淡淡说道:“此事,只能由得公子您自决了,吾对此间的事情不熟,无法给公子您建议。”
“呃,轩芸,我平时老是听你说天灾什么的——我记得你曾跟我说过,那次的魔魇夺舍事件还不是真正的天灾,真正的天灾就是那种强大的魔族生物降临世间,要死很多人的。具体怎么回事,你能跟我说说吗?”
朱佑香沉吟良久,终于说道:“许公子,非是吾吝啬不肯明言,其实是因为真正的天灾,吾却也未经历过。吾师夏剑圣倒是亲历过天灾的,也曾和那些魔物战斗过,只是他对这段历史讳莫如深,很少跟吾等提起过。
不过,吾在书院的一些典籍上,倒是看过不少关于天灾的记载。那些有记载的常见天灾魔物不下百余种,它们单个出现还好,人类还能想办法应付抵挡;但它们一旦大规模地密集出现,便是官军碰到了,如果没有修真士在场镇守的话,只怕也难以抵挡,只能立营固守待魔物散去,待它们分散觅食落单时候再予以捕杀,逐个击破。
但照吾师傅说,还存在更强、更可怕的魔物妖孽,至于那些怪物到底如何可怕,师傅就不曾对吾等详说了,不过,吾记得他说过的一句话‘那些高阶的魔物,实力并不亚于金丹修真’。”
许岩越听越是恐惧,他忍不住打断朱佑香:“轩芸,照你这么说,我们这边,也会发生这种大规模天灾,会出现很多各种各样的怪物吗?”
朱佑香摇头:“此事,吾委实无法断言——天灾无法准确预测,这是铁律来着。但在大规模的天灾之前,往往会有很多征兆的,比方说魔物灵体夺舍事件的频繁出现,比方说魔气肆虐,比方说天地异象,会出现大旱或者大洪灾,元气混乱、异象频出。
天灾乃天生杀机,在天灾之前,往往有些灵感敏锐的人能先感觉到异常,他们会受到魔气的影响,会感觉异常的烦躁、易怒、失眠、恐惧或者是坐立不安。猫狗等家畜也会出现异常状态,会狂鸣吠叫——不过,这些征兆并不十分明显,容易被人忽略。”
许岩感觉,听朱佑香这么说来,这天灾倒是跟地震有点像,他忧心忡忡地问道:“轩芸,如果这些征兆出现了,就一定会出现天灾吗?”
“这个。。。倒是不一定。近些年来,在吾大明那边,吾记得,这数十年间,河南道、岭南道和蜀川道等多地都曾向朝廷示警,报告当地出现了天灾征兆,请求帝国增援,朝廷亦是不敢懈怠,增调临近的卫军前去增援,同时疏散当地百姓,耗费十分巨大。如此严阵死守数年,却是始终不见天灾降临——最后才能确定,只是虚惊一场。”
“这么说来,天灾与预兆的关系就是——有天灾则则必有预兆,有预兆却未必一定有天灾,是否如此呢?”
朱佑香想了一下,赞许道:“公子所言十分精准,事情确是如此。”
不过,按兵部的标准,出现象魔气入体和魔魇夺舍这样的事件,这已是地方上该警惕的危机先兆了。象吾本来接到示警要奔赴增援的蜀川道,也不过是出现了十几例魔气入体事件而已,而在地球这边,魔气入体事件已经远超此数了,同时还出现了魔魇夺舍,而且频率如此之高,次数如此之多。。。”
朱佑香摇摇头:“倘若在我大明那边,某地如出现了这么多的魔气入体事件,这就说明此地的魔气已经十分浓郁了,这是很危险的预兆。倘若在我大明,此时已该征调卫军入驻,同时尽量动员修真士前往待命应变了。”
许岩听得暗暗心惊,他又问朱佑香:“轩芸,依你所见,倘若我国也要开始对天灾开始抵御应变的话,我们该做些什么呢?”
“这个嘛。。。抱歉,许公子,吾对贵国的情形不熟悉,对贵国的军备和政务也是一无所知,委实不知道如何才是行之有效的。
不过,按大明那边的经验来说,有些经验做法却是通用的:调集兵马严阵以待,提高警戒,疏散民众,待天灾来到时候,迅速摸清妖物的集结之地,将它们逐个歼灭或者聚而歼之。而最关键的一点是,从速找到空间缝隙——这是至关重要的!
如果能做到这条,那些抵达的魔界妖物没了后援,越战越少,犹如无根之木,自然很快被消灭了;倘若没办法做到这条,那就麻烦了,各种魔界妖物源源不断地涌出,杀之不尽,从此泛滥难治——不过要做到这点也并非容易之事,非得有战力强大的官军或者修真高人坐镇押阵方可。”
朱佑香这样说,许岩听得很是认真。至于对方一再强调说要“官军和修真士”参战,许岩倒不是很在意,直截把这给忽略了——现代的武器如此发达,飞机大炮坦克威力无穷,杀伤力巨大,怎么说都比那些只懂舞剑抡刀的大明朝士兵要强得多吧?
至于那最关键的问题,要如何寻找通往魔界的空间缝隙,在这个问题上,朱佑香就语焉不详了。她说,按照典籍的记载,当天灾爆发之后,缝隙附近的地方,魔气会变得十分浓郁,往往越靠近缝隙的地方,盘踞的魔物就越强大,而且,那些高阶的修真士是能感应得到空间通道的存在的。不过因为她自己也不曾亲身经历过天灾,她自己也不是很有信心,于是也就说得含含糊糊了。
说完了天灾的事,朱佑香倒是提起了一件事:“对了,公子,许公子,倘若吾想把金元宝兑换成贵地所用的人民币,吾该去何处办理呢?”
许岩还沉浸在忧国忧民的大事中呢,他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这个,有很多兑换的地方。轩芸,你要兑多少金子呢?”
朱佑香反问道:“许公子,倘若要维持吾一年的生活所需,在本地来说,吾需要多少花费呢?”
“这个啊,我记得轩芸你都不怎么出去的,也没什么其他的开支和费用。。。一个月有个三千来块钱的伙食和杂费开支,应该就够了。”
“三千元?”朱佑香笑道:“说来让公子见笑了,吾性情素来粗犷,办事一向无节制,花起钱来素来不经思索,三千元只怕是不够的——这样吧,倘若每月花费两万元的话,吾想应该是差不多了。”
听了朱佑香这话,许岩真是油然而生一种“土豪,让我们做朋友吧”的感觉。他干笑两声:“有二十几万人民币,过上一年,照你这样没什么特别嗜好,应该是很足够了。怎么,轩芸,你要兑金子换生活费吗?其实上次兑换剩下的还有不少,还有差不多三万多呢,你有需要的话,我拿给你吧。”
朱佑香有点哭笑不得。在她看来,这位许公子心性善良,人也算聪明机敏,就是有点太小家子气,对钱财这块有点放不开。就那么一锭金元宝的事,他惦记了那么久,一直想着还自己——其实,做大事的人,何必那么计较呢?
以俩人之间的交情,许公子收留无亲无故的自己,与自己同经患难,这份人情和恩义,岂是一锭金子能报答的?既然二人是朋友,那点小钱相比于二人之间的友情,相比于那份忠诚和友谊,算得上什么?自己都答应传授修真之术给许公子了,这岂不是比任何金银都珍贵百倍了——不过,听说这位许公子是出身小地方的小户人家,有这个毛病也是没办法的事。
她温和地说:“吾想麻烦许公子您,带吾去兑换的地方吧——不知公子今天是否有空暇呢?”
今天是星期天,许岩当然有空,他一口就答应下来。当下,朱佑香换了一身便于出门的现代少女服饰,两人一同出了门。在小区门口,两人找了辆的士,许岩向司机说了直奔长安路,出租车司机听命而行,却是调转了车头,许岩诧异道:“师傅,长安路不是往这个方向走的吧?”
那司机显得很是健谈,说:“小伙子,你不知道,前面出车祸了,交警封了路,来了好多的警察,他们正在勘查现场呢。”
“啊,什么车祸这么了不起?还要封路?”
“我听其他司机在电台里说了,是一辆大货车突然冲过中间,迎面撞上了道边停着的一辆小汽车,结果小汽车里的人两个人当场就死了。。。唉,真是惨啊!”
“啊,这样啊。。。车祸这玩意,真是太可怕了。你好端端地遵守交通规则这样走着,但人家违规就这么撞上来,你也是没办法。”
“可不是?该你死了,怎么都没办法。说来说去,都是命就是了。今天听到这消息,我们这班的司机们都在谈论这事。”
许岩和司机谈得起劲,朱佑香默默地听了一阵,她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望向了窗外的那排飞速驶过的绿荫树木,眼眸里有些复杂。
第六十八节 购物
按照许岩的本意,朱佑香要出售金子,他是很想找那个原先交易过的“秦记金铺”卖的——毕竟是交易过一次的人,许岩觉得那姓秦的老头还是蛮可靠的。可惜的是,当他带着朱佑香重新来到长安路的秦记金铺时候,却见金铺的大门紧闭,金铺已经歇业了。
“秦记居然没开门?”这真是意料之外的打击,许岩呆住了。
朱佑香倒是蛮看得开的,她说:“无所谓了,反正在哪家都是卖的,公子,我们不妨另找一家就是了。”
很明显,朱佑香说得很对——黄澄澄的金子,无论在哪里都是受欢迎的。很快,许岩和朱佑香在另一家金铺店里以250元每克的价钱售出了金子。
出了金铺的店门,许岩提着二十几万现金的袋子,感觉满大街的人看起来都像扒手和劫匪。按照以前的老习惯,他第一时间就想带着朱佑香去银行把钱存起来,但朱佑香轻轻摆手:“公子,不必如此麻烦。”
她接过了许岩手上的钱袋,领着许岩走到了一个偏僻的街角,手晃了下,就在许岩的眼皮底下,那个装着二十几万现金的黑色钱袋一下子就消失了。
许岩看得眼睛发直,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以前,朱佑香不是没有这样无中生有地变出东西来,或者是把存在的东西袖子一拂就没了,但那时候,朱佑香毕竟还穿着古装袍服,有那双宽大的长袖做掩饰,许岩还能自欺欺人地骗自己说朱佑香是把东西藏进了宽大的袖子里。但今天,朱佑香穿的可是现代服装,一身休闲裤加上一条白色长衬衣,一切都明明白白地放在许岩眼里,那个偌大的黑色钱袋不可能被藏朱佑香的衬衣袖子里的。
许岩盯着朱佑香看了又看:“轩芸,这是怎么回事?你把钱都放哪里了?”
朱佑香举起了小巧的右手,在许岩面前晃了一下,他这才注意到,在朱佑香的右手,还戴着一个细密小巧的手镯,这手镯跟手表差不多,不大不小,恰好适合朱佑香白皙的手腕。
“许公子,这是储物手镯,吾把钱都放进去了。”
许岩盯着那手镯看了又看,他实在看不出,就那小巧的手镯,朱佑香到底如何能把钱藏进去的。看许岩看得好奇,朱佑香干脆把那手镯给解了下来,递到了许岩手上:“公子不妨细看就是,无妨的。”
许岩小心翼翼地接过了手镯,反复看了又看——看色泽和分量,这手镯好像是银子打的。质地很细密,上面有一些样式很巧妙的花纹和符号,密密麻麻的显得很繁杂。
他试探地问朱佑香:“这就是你们大明那边的修真法宝吗?”
“公子言过了,这个还谈不上什么法宝,只是很普通的随身小物什而已,出门在外时候装上一些用品,用来方便些。”
“那,这要怎么用的呢?”
朱佑香歉意地摇摇头,她伸手拿回了手镯:“许公子,吾方才并未说得清楚——这储物手镯虽然不是修真法器,但要驱动,还是得需要一点灵气才行。许公子您身上完全不具灵气,怕是没办法用这个的。”
许岩失望地哦了一声,朱佑香主动提起了灵气,他倒是又想起了一件事:“轩芸,你要我背诵的两本书,白鹿子弟训行和白鹿大事记两本书,我是已经熟读了。不知你什么时候可以考核我呢?”
朱佑香看了他许岩一眼,淡淡笑道:“看来,公子是急着要学修真了?”
许岩腆着脸笑着,承认了:“是啊,所以我才要急着考核。”
朱佑香淡淡一笑——其实所谓考核,完全是她杜撰出来的制度,只是一个形式罢了。
在修真门派里,一向讲究所谓道不可轻传。当年,朱佑香被师傅收入门墙正式踏上修真之道之前,也是经历了诸番磨砺和考验。当时,她很不明白,甚至以为是师傅对自己的身份有成见,故意为难和刁难自己。但现在,五年过去了,她却是渐渐明白了师傅当年的深意:修真之路,这是莫大的机遇,意味着与以往的人生道路彻底颠覆。凡人一旦踏上这条道路,这就意味着他即将拥有绝大的恐怖力量,将凌驾于普通世人之上。所以,这往往会使得拥有这种巨大力量的人心性扭曲,再难保持平衡和中庸。
所以,修真门派要收徒传艺,那是非常谨慎的事,收徒首先看重的对方的心性和品行。否则的话,收了一个恶徒出来为祸世间,那也等于师傅造的孽,平白落下莫大的因果。
朱佑香肯传授许岩修真之道,一是为了报答许岩的救助之恩;第二个也是主要的原因,也是因为从这些天的相处接触里,她能感觉到,许岩性情温和,为人正直而善良,但在关键时候,他同时又不失与恶势力斗争的勇气。这种善良又不失勇气的弟子,正符合师门对弟子的要求,所以她才不惜冒着触犯门规的危险将修真功法传授给他。
但人性总是这样,轻易得到的东西,人总是不会太过珍惜的。自己轻易传道的话,只怕许岩会感觉这修真之道来得很轻松,心态上会轻佻其事,所以朱佑香不得不加了一道熟读白鹿学院训行的考核关,让许岩明白修真之路得来不易——其实比起朱佑香当年经受的那跋涉千里的磨砺比起来,现在的许岩只是要背诵两本书而已,这在难度上已经是大大减轻了。
既然许岩说他已经背出了两本书上的内容,朱佑香倒也不打算继续为难他了,她轻声笑道:“许公子真有自信,那,吾可就要考究公子了?”
“呵呵,轩芸,你只管放马过来吧!”
“请问公子,请问白鹿学院的第五任掌院是何人?”
许岩迟疑了一下,他数了一下手指,干脆地答道:“是明光先生。他历任白鹿学院的先生、塾师、导师直至副署祭酒,最后出任掌院。”
朱佑香点点头,却是不置可否:“请问公子,明光先生生平有何事迹?”
“明光先生文武双全,著有《明光陆行记》、《思雅集训录》、《安篱山下诗集》等文著,另明光先生历任大明陕西道右参政、左布政使、大明兵部左侍郎、兵部尚书、内阁大学士等要职,在抵御九边虫灾一役中有上佳表现,被称为良臣名将一身兼之——呃,大概就这些了。”
“倘若我白鹿子弟,路途中见一路人落水,或会就此溺亡,我白鹿子弟该当如何处之?”
“见人危难,该当援手救之。”
“你拯之此人,倘若此路人并非善类,一贯作恶多端,此次落水正是天谴,又当如何?”
“救人乃是出于良善本心,倘若此人多行不义,自当交付当地官府有司处置。”
。。。。。。。
接着,朱佑香又问了许岩几个关于白鹿子弟训行录上的问题,许岩也是对答如流——按照现代的思维水准,这些白鹿子弟的训行问题许岩看来还是简单的。现在网络流行的乱七八糟刁钻问题多了,什么“女朋友和妈妈落水之后你只能救一个要救哪个?”之类问题泛滥成灾,在这种刁钻习题熏陶下成长起来的许岩,应付朱佑香的提问还是没问题的。即使碰到有些看似两难的选择,比方说“要救五人还是救一人”之间的选择问题,许岩稍有犹豫,但后来他还是照着本心答了:“当然是救人多的那边。”答完他有些惴惴不安,但看朱佑香的神情,倒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像是没什么错。
答完了问题,许岩心中有点忐忑,他望着朱佑香,问道:“这,轩芸,这些问题,我答的该没错吧?”
听完许岩的回答,朱佑香一直在凝神思索着。听到许岩闻讯,她哑然失笑:“许公子,您多虑了。这些问题,只是为考察公子您的心性之用,何曾有什么对错之分呢?”
她低头沉吟了片刻,终于还是点头叹道:“公子心性,甚是纯良。”
许岩有点搞不明白:“那。。。我这个心性,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纯良天性乃是出于本心,生来就是如此的——就如鸟生双翅天生会飞,鱼生尾鳍天生会游,天性如此,没什么对错好坏之别。”朱佑香安慰许岩,看着许岩忐忑不安的神情,她笑笑:“当然,虽然是天生如此,但修真功法也要讲究个天性适不适合的问题。在吾看来,公子的天性,甚合本门宗旨。”
许岩如释重负地吁出口气,他问道:“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学修真之术呢?”
朱佑香蹙眉思索了一阵,她点头道:“考核是通过了,但在为公子启蒙之前,吾还需要调整一下公子如今的体质,还要做上一些准备工作,这些都是要花上数日功夫的——呃,公子莫要见笑,说实话,吾亦是从未带过徒弟,不能不谨慎慎重。”
许岩的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先前听朱佑香自信满满地跟自己说要传授自己修真之术,看她那很有把握的样子,许岩还以为这对她只是小事一桩呢,没想到她也是第一次:一时间,许岩很有种当小白兔的战战兢兢感觉。
他想起了自己看过的那些,想到那传说中修炼的艰难,什么走火入魔经脉错乱丹田崩溃之类的词汇,许岩顿时背后冒汗,湿透重衣。
~~~~~~~~~~~~~~~~~~~~~~~~~~
这天,许岩和朱佑香在街上逛了一个下午,陪着朱佑香买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杂碎物什回来——什么衣裳、首饰、香水、化妆品、皮包、手表、手机,沙发,桌椅家具,电器,零食——反正朱佑香身上有钱,只要看中的东西,她连价都不讲,当场就掏钱买下,让店家喜笑颜开,让许岩膛目结舌——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把钱不当钱的主。
今天朱佑香卖金子得了二十几万元,许岩本以为怎么也能支持朱佑香三两年的花销了,但没想到只一个下午,这位大款妹子就把钱花得差不多精光了。
到最后,许岩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小声地提醒朱佑香,是否该注意节制一点,后者才如梦初醒,有点不好意思地对许岩说:“抱歉,吾忘记了,还以为这里是在大明呢——不过,公子,你们这边的好东西还真多啊!好吃的东西,好玩的玩具,好看的漫画书,还有那么多好玩的电器,吾实在刻忍不住了——不过也说回来了,这么多的好东西,你们的钱财还真不够花啊,二十几万钱财,就这么哗哗地一下子就没了。”
许岩苦笑道:“钱不够花——这也是长期以来一直在困扰我们的问题。”
看到许岩愁眉苦脸的样子,朱佑香反过来安慰他:“公子不必担心啦,吾身边还有不少金子,实在不行,吾再去兑换一次便可。”
既然朱佑香下了这样的决心,钱是她的,许岩也不好再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放手乱花了。好在陪朱佑香逛街倒是有个好处,虽然她买了无数的杂物和衣裳玩具,但好在她自己随身携带有储物手镯,不管买了什么东西,她只需跑到了避人的角落里,“飕”的一下就能把东西变没了,许岩尽管累得腿脚酸疼,但总算可以免去了沦为人型衣架和提袋的痛苦。
逛街逛了一个下午,朱佑香还意犹未尽的,在回家的路上,她忽然又对道上跑的汽车来了兴趣,她指着道上的一辆车:“许公子,此车要多少银子呢?何处可以购进呢?”
许岩累得腿脚酸软,听朱佑香问话,他开始还没留意,随口答道:“汽车嘛,入门级的轿车,要个十几万元也就差不多了,在车行有得卖的——啊!等下等下,轩芸你说的那是公共汽车!这玩意,我也不知道在哪买,不过怕是没一两百万怕是买不下的。”
“哦!”朱佑香看着那远远驶去的公共汽车,赞叹道:“此车气势恢宏,很是体面雍容,甚合吾意。公子,将来皇叔。。。呃,吾族中长辈寿辰之际,吾奉送此车以当寿礼,料来长辈定然欢喜!”
许岩听得直翻白眼。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赞叹公共汽车好看的;至于朱佑香说的要买辆公共汽车送给长辈,对这种土豪行径,许岩已是彻底无语,连感叹都没力气了,只能哀叹一声:“轩芸,你的品味真是。。。呃,那个独特啊!”
朱佑香灿烂一笑,笑颜如花:“谢谢公子夸张,小女子委实愧不敢当呢!”
“我可不是在夸奖你——”
“嗯,公子此言何意?”
看着朱佑香诧异的眼神,许岩无力地摆摆手:“算了吧,你还是当我在夸你好了。”
~~~~~~~~~~~~~~~~~~~~~~~~~~~~~~~~~~~~~~~~~~~~
各位读者朋友们,大明郡主和老猪在你们陪伴下,终于又到了这个时候了——是的,六一节,也就是明天,本书就要上架了。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鼓励和陪伴,还请继续支持猪吧~~
第六十九节 酬劳
日落黄昏,许岩才领着朱佑香回了家。回到家关上门,朱佑香手一晃,哗啦啦的无数精品服饰玩具什么的统统从她手镯中变了出来,把大厅中间的空地堆成了满满的一座小山,朱佑香欢呼一声,一下子冲进了这堆由名牌服饰和珍奇玩意组成的小山里,她左手抓着lv皮包,右手拿着ipone手机,头上戴着香奈儿墨镜——看着朱佑香在一堆名牌东西中傻笑的样子,许岩实在看不下去了,赶紧逃回了自己的卧室里。
许岩刚回到卧室,他的手机便响起来了,许岩抓起来一看,却不是来电的铃声,而是记事的提醒声,提醒自己有一项重要事情未办。
“什么事情来着?”许岩侧着脑袋想了一阵,却是恍然记起来了:“对了,差点忘记了,今天美女宫雪婷还约了自己吃饭呢!”
想起美女有约,许岩顿时浑身精力充沛,逛街带来的疲惫顿时也给一扫而空。他急匆匆地洗了个澡,换了身体面衣裳,把头发梳了又梳,还给自己身上喷了香水。看到许岩在那边闹腾着,朱佑香也给吸引了注意力,她朝许岩望过来:“公子这么打扮。。。可是要外出?”
许岩本来想说宫雪婷约我吃饭的,不知怎么回事,话都到嘴边了,他的话就变成了:“我们班上同学搞聚会,我出去吃个饭。冰箱里有饭菜,轩芸你拿出来热一下吃吧,不用等我了。”
听许岩这么说。朱佑香倒也不疑有他,微笑着说:“原来是同窗好友雅聚。公子与诸位同窗以文会友,此诚为风雅善事。公子你过去吧。不用担心,吾在家中能照顾自己的。
不过,虽是同窗雅聚,但同窗之中放浪形骸之辈也是大有人在的,聚饮时,公子还请有所节制,过饮伤身不说。放纵太过也是容易出事的。”
朱佑香这样关心地叮嘱自己,自己却是要偷偷跑出去跟女孩子约会——不知怎么的,许岩心中升起了一丝愧疚。他应道:“放心吧,我不会喝多少酒的,很快就会回来了。”
朱佑香望着他,灿烂一笑:“公子早去早回。还请一路当心。”
许岩出门顺着楼梯一路疾走。心脏却是砰砰直跳,在他面前萦绕不去的,始终是朱佑香那张灿烂又美丽的笑脸。许岩心里很紧张,蹑手蹑脚像是在做贼一般,直到走出了小区的门口,他才松了口气。
他看看时间,已经六点多了。他正想拨个电话给刘洋呢,电话铃声响了。却是刘洋自己打来了电话,电话里。胖子哀嚎着:“岩子,你不是在玩我吧?都六点多了,你说的美女饭局可是在哪里啊!?”
许岩心态轻松,他戏谑地说:“胖子,我对你的**没兴趣——你死到哪里了?马上到学校的西门来集合吧!”
“呵呵,岩子,胖爷马上到!”
美女的感召力当真不同一般,许岩才挂了电话不到五分钟,胖子那圆墩墩的身形已经出现在他面前了。看到刘洋的样子,许岩险些没给笑断气:今天的胖子一身深色西装,打着红色的大领带,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油光发亮,活脱脱一副乡下土豪进城相亲的样子。
“胖子,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许岩蹲在地上爆笑的样子,胖子脸色微红,神情悻悻的,但他还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怎么样,岩子,胖爷我的风采,可是把你给镇住了吧?”
许岩笑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了,他连连点头:“镇住了镇住了!胖子,你太有创意了,我觉得吧,你若是在衣服后背上再贴个标签,写上‘我有钱’三个大字,那就更圆满了!”
“哼!岩子,我知道你是在羡慕嫉妒恨胖爷我的风采!你放心好了,无论你怎么诋毁造谣,都动摇不利胖爷我坚定的决心!”
“没错没错!胖子,你就加油吧!呵呵呵!”
许岩若是一味冷嘲热讽呢,刘洋倒还不在意的。但他这样突然住了口,刘洋倒是有点吃不住了,他心虚地看看自己的装束,小声地问许岩:“哎,岩子,你说,我这是不是穿着显得很怪啊?我自个想想,这样打扮,好像确实显得老气了些。。。”
“这怎么能叫老气呢?这叫成熟——行了,胖子,你就别犹豫了,再磨蹭,时间都过了,你可别让美女们等急了啊!”
许岩发现,想要胖子做事,只要一提“美女”二字,那真是百说百灵的妙药。果然,胖子闻言,立即不再纠缠衣服的事了,二话没说,立即就迈步走人,走了几步他才发现不对,回过头来冲许岩嚷道:“岩子,不对啊!我们到底是去哪里吃饭,你倒是给我个准地啊!”
真龙饭店坐落在蜀都大学西门外,从这个位置就可以看出了,这饭店主打的消费人群就是学校里的大学生群体。这家饭店饭菜做得还可以,干净实惠,价钱也不贵,因而成为了蜀都大学很多学生们在外聚餐时候的首选。
宫雪婷定了一个包厢,许岩带着胖子一路急匆匆地赶过去。进门一看,他轻松地吁了口气:包厢里空荡荡的,还没人到呢。
许岩招呼胖子坐下:“呵呵,我还担心来迟了呢,没想到我们是第一批来的。看来,女生请吃饭,去得太准时的话那还真是自个找麻烦呢。”
许岩话音刚落,包厢的门被推开了,涌了几个漂亮女生进来,许岩立即就看到了宫雪婷、陈遥雨和楚燕等人,另外还有两三个许岩不认识的女孩子,相貌长得都很漂亮。
宫雪婷笑吟吟地望着许岩,说道:“岩子。方才的话,我可是都听见了。这样在背后说女孩子坏话,可是很不好的喔!”
许岩脸色尴尬。他赔着笑脸:“呵呵,哪里啊,你们准是听错了——呃,雪婷同学,这几位同学我都没见过,你还没帮我介绍下她们呢?”
宫雪婷横了许岩一眼,眼波流转。仿佛早已看穿了许岩故意转移话题的小花招。她客客气气地向许岩介绍了同来的几位女生:“这是陈遥雨和楚燕同学,许岩同学你先前都见过的;这位短头发的美女是虞兰同学,这位长头发的美女是张宁波同学——呃。几位美女,这位就是经管系的许岩同学,大家认识一下吧。”
几个女生都盯着许岩,神色各异。有两个许岩不认识的漂亮女生虞兰和张宁波头凑得很近地窃窃私语。许岩只听到很小的声音传过来:“原这就是个那个男生啊。。。”
“看样子也很帅啊。。。难怪了呢。。。”
被几位美女用这种审视的目光从头到脚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许岩感觉很不舒服。他对众人打了个招呼:“诸位美女好,我是经管系许岩~初次跟国贸系的几位美女见面,十分荣幸!”然后,他赶紧把胖子给推了出来分担火力:“这位也是我们经管系的帅哥,刘洋!”
看到这么多的美女涌进来,刘胖子早兴奋得两眼发光。听到许岩的召唤,他连忙挺胸凹肚地站出来做自我介绍:“诸位美女,晚上好!我叫刘洋。今年二十岁,经管系企管二班的。身高一七零,体重一七零,身家富裕,历史清白,目前尚未结婚也没有女朋友,欢迎广大美女踊跃报名!”
听了刘洋的自我介绍,几位女生都愣了下,然后,众人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这实在太有趣了!刘胖子那一本正经的土豪打扮,再加上他那没有女朋友的声明,混在一起,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效果。
楚燕笑得直喘气,她跟许岩笑着说:“许岩同学,你这位朋友真是有趣,他该不会以为,今晚他是过来参加非诚勿扰相亲会的吧?”
几个女生一起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看着刘洋的眼里满是戏谑,连许岩都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了,刘洋本人却是一点害羞的表现都没有,他得意洋洋地左顾右盼,那神态,象只骄傲的公鸡在顾盼着自己的母鸡群似的。
还别说,刘胖子这样不按常理出牌,还真是有点效果。本来象这种相识不久的男女聚会,女孩子要矜持,男孩子要风度,双方都不好太放开了说话,气氛多少会有点沉闷的。但被刘胖子这样闹了一通,大家这么笑了一阵,气氛反倒放开了不少,众人嘻嘻哈哈地聊了起来。刘胖子故意装痴卖傻,打科插诨,逗得几位女生笑得花枝乱颤,乐不可支。
作为今晚的主角,介绍完了双方之后,宫雪婷道声抱歉,便出去点菜了,许岩本还想跟着出去帮忙呢,但陈遥雨冲他使了个眼色,还没等许岩明白过来呢,这女孩子已经当先走出了包厢。
许岩愣了一下,然后才醒悟过来,陈遥雨怕是有事想跟自己说。他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周围,然后借口说上洗手间,也出了包厢。
出来的第一眼,许岩就看到了陈遥雨。这女孩子站在包厢外的转角尽头,她朝许岩招招手,领着许岩进了一个隔壁的包厢。许岩大步走过去,微笑道:“陈同学,你有事要跟我说?”
陈遥雨看着许岩,眼神有点复杂。但她还是很平静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了许岩:“许岩,这是给你的。”
许岩打开了信封,却看到里面是一张交通银行的银行卡,卡面是黑色的。他拿着这张银行卡看了一下,疑惑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一张交行的银行存卡,里面打有两百万元人民币,这张卡是用我的名字开户的,密码是六个零。凭着这张卡和密码,无论到哪家交行的营业部或者柜员机,你都可以取现金出来或者直截把钱转入你自己的账户。”
听到“两百万”这数字,许岩手一颤,手上的银行卡像火一般烫手,他几乎拿捏不住。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急匆匆地把卡急忙地递还给对方:“陈同学。你这是干什么?这么多钱,我还你,我不要!”
陈遥雨退后一步。没有接回银行卡,却是诧异地望着许岩:“许岩,你为什么不要?这钱又不是偷的更不是抢的,只是为你救回我姥爷,我们家给你的酬谢罢了。这是光明正大合情合法的收入,你为什么不要呢?”
听到是对方因为救回老人的酬谢,许岩心下微安——如果是这样。这笔钱自己还真是拿得心安理得了,但他还是摇头:“就算是酬谢,两百万元也太多了些。。。我只不过救了个人。这笔诊金也太多了些,我不敢拿。”
听到许岩说这笔诊金太多了,陈遥雨嘴角含笑,微微摇头——自己姥爷的性命何等尊贵何等重要。为了救回他。不要说区区两百万,哪怕说两千万,文家和陈家抛出这点小钱来眼都不会眨一下的。
老实说,即使是请许岩过去的陈遥雨,也没想到许岩救命的效果这么好,濒死的文老头子当场就翻身下床去跑步了,这么多天来一直精神矍铄,精力充沛。白发转黑,像是年青了几十岁。这么好的救命效果。不但把自己姨夫李书记和小姨文姨给镇住了,即使是从美国急匆匆赶回来的四舅、还有从外省赶过来要见姥爷最后一面的自己父母都给吃惊得不得了,用自己爸爸感慨的话说这是:“哪怕吃了真正的仙丹也不过如此了!”
她瞄了一眼许岩,心想他还不知道,为这笔两百万的救人酬劳,其中还颇经了一番波折。
许岩救人之后,李家的大少爷李卓就拿了一张两百万的支票出来交给自己,要自己转交给许岩,他说是感谢王师傅的大恩大德,也想跟王师傅交个朋友。
自己当时还真的以为李家是存心答谢呢,回去跟爸爸说了这件事的前后经过,没想到父亲接过这张支票看了一阵,摇头说:“这张支票,有问题。”
陈遥雨当时很吃惊,以李家堂堂市委领导的身份和地位,难道还会做出开假支票或者空头支票这种事来吗?
父亲当时摇着头:“假倒是不会有假,李家也不可能开空头支票。。。只是这张支票,李家弄了点小花招,他们要求取款人提钱时候必须要在支票上签名和留下身份证的。只要提款人留下了真实姓名和身份证号码,以李家在锦城的能量,找到你同学就太简单了——李家,他们还是想一心想要找到你的那位同学啊。李尚原。。。怎么说也是个市委领导了,还老是想用这种不入流的小伎俩,上不了台面。”
“啊,爸爸,那可怎么办好?”当时,陈遥雨记得自己确实是慌了手脚,自己答应了许岩要帮他保守身份秘密的,但这样的话,自己就没办法帮许岩拿到酬劳了。这对一向骄傲的陈家公主来说,这种食言而肥的事情,比杀了她还难受。
陈遥雨还记得,父亲当时闷哼了一声:“李家这帮人,忒小家子气——这样,你把这张支票给李卓退回去好了!”
“啊,那我同学的酬劳。。。”
“这两百万,就让我们来出!”父亲很有气势地一挥手,看着陈遥雨吃惊的脸,他说:“小雨,你那同学救了姥爷,我们家本来就该表达一番谢意的。比起姥爷的性命来,这区区两百万,算得了什么?比起你那同学的神奇本事,这两百万更算不上什么了。”
“可爸爸,这样也太多了些吧。。。当时姨丈他们答应的也只有一百万而已,我觉得,有一百万就够了吧。。。”
“呵呵,小雨,你那小气的姨丈都舍得出两百万来结交你同学了,难道你爸爸就不如他?没必要心疼钱,小雨,你要知道,天底下最值钱的,那就是交情和人脉,小雨,你要记得,跟你那同学好好相处,这种奇人异士,关键时候,那是能救人一命的。你现在跟他处得好,有了交情,关键时候他肯帮我们出手一两次,我们的钱就没白花!”
父亲宽慰地拍拍陈遥雨的肩头,赞赏道:“小雨,这一趟,你当机立断,救回了姥爷的一条性命,做得很好!我家的小雨长大了,爸爸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呢!”
想到父亲的鼓励,陈遥雨心中暖烘烘的,充满了干劲。看着许岩还在拿着手上的银行卡拼命推辞,她倒是很大气地站上前,把卡硬塞进了许岩的口袋里:“许岩,你就拿着吧!你救回了我姥爷的性命,这是救命大恩,这点小钱,只是略表一点心意罢了。如果你连这个都不肯收下,那我以后还真是不知道跟你见面了——你不是要让我为欠你这个人情,以后连觉都睡不好吧?”
许岩心里是已经给说服了,但面子上,他却还是得假装两下,他讪笑道:“瑶雨,你这样说得真是。。。这么大一笔钱,我怎么好意思收下呢?”(未完待续。。)
第七十节 苦涩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陈遥雨诧异道:“这是你应得的啊!
你知道吗,许岩,为了姥爷的病,医院那边花的钱,出诊费、仪器费、icu特护费、进口药费用。。。这些的花费,已经是远远超过几百万了。医院收了那么多的钱,折腾我们好几天,最后只能手掌一摊跟我们说“对不起”,而你去那边转了一下,只用一瓶矿泉水就救回了老爷子——相比之下,家里只给你这么点钱,我已经觉得很过意不去了。许岩,你如果不肯收,我就当你是嫌这钱少了,我回去找他们添上两百万,如何呢?”
许岩闻声大惊,连声道“不要”,陈遥雨问他原因,他却是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道理来——许岩本来就没什么原因,李家倘若只给他个五万十万,许岩也就半推半就地收下了,但李家这样一下子塞给了他两百万,却是把许岩给吓坏了,这个数字太大了,让许岩觉得没法承担。
看到许岩磨磨蹭蹭的,陈遥雨又好气又好笑,她毫不客气地拿着手指戳许岩的额头:“你啊,做事黏糊糊的,真不像个大男人。这钱不偷不抢,是我家心甘情愿奉上的,清清白白,是你的合法报酬所得,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如果你是国家公务人员,怕担上个贪污受贿的嫌疑,那倒也就罢了,可你明明就是个大学生而已,又不是政府官员,你说你在怕什么!”
被陈遥雨这样连戳几下。许岩也醒悟过来:是啊!这两百万虽然是多了些,但这笔钱是自己的合法劳动报酬所得,对方给的心甘情愿。自己不偷不抢不骗不敲诈,这钱来得完全合法合理,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看着许岩拿着那张银行卡,明显在犹豫了,陈遥雨走上来,很利索地一下把卡塞进了许岩的衬衣口袋里:“行了,这事你就听我的好了。甭再犹豫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不然他们看我们出来这么久。还以为我们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了呢。”
说到这,陈遥雨才发现自己的这句话里好像容易引人误解,她的粉脸微红,却也不解释。转身就往包厢外走去。
陈遥雨走了。许岩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包厢里发呆,一时间,他还反应不过来这个事实:从现在起,自己已经成为了身家百万的富翁了吗?
这也太莫名其妙,太突然了吧?
最近因为通货膨胀,人民币贬值了很多,报纸上新闻上频频见什么千万亿万富豪什么的新闻,连带着许岩也对百万元级别的财产有点看不上眼了。但现在。真的两百万现金到手了,握着手上的银行卡。他才感觉到这份钱的分量不轻,沉甸甸的。
按照许岩自己的人生规划,毕业后,自己顺顺利利地找到了工作了,自己这种新毕业的大学生月薪收入也不过是三千出头而已,自己起码要干上三四年,积攒了经验,才能混上月薪过万的高收入人群中——好,就算自己月薪过万,一年月薪加上奖金什么的,顶多也就二十来万,就算自己不吃不喝,要攒到到一百万的资产,从毕业开始算,自己起码要奋斗上个十年八年吧?没想到的是,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时间,自己本来用十年来奋斗的目标,顷刻间就达到了?
恍惚了一阵,许岩定住了神,他暗暗嘲笑自己眼皮浅显:就这么区区两百万,就把自己迷成这样了。在现代社会里,这两百万又能干什么呢?也就够在大城市买房子交个首付罢了,连全款都不够的,自己居然还想靠着这混吃混喝过一辈子,这也太没出息了。
许岩定了下神,大步地走出去了——不知是否错觉,许岩口袋里揣着两百万元的存卡,走起路来腰杆都挺了很多。他想着,古人说得还真没错,果然是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啊!口袋里有了钱,自己整个人都意气风发了起来,走起路来都感觉脚下带风。
但推开了包厢的门,看到里面的情形,许岩好心情立即被人扑了一盆冷水:包厢里烟雾熏陶,人声嘈杂,包厢里除了刚刚宫雪婷的室友之外,又多了几个人:有两个戴着眼镜的一男一女,看气质和打扮,像是学校里的老师,另外还有一个老师是许岩认得的,却是那个跟许岩讲科幻鉴赏课的讲师司徒笑老师。
好吧,就算请一些老师来吃饭,许岩倒也忍了,但他目光一转,又看到了另一个很讨厌的人物——宫雪婷的同乡师兄赵天宇。
看到赵天宇,一瞬间,许岩还真有点火气上冒——他至今还记得,在医院时候,这家伙一再挑衅自己,还跑去向医生那边告发自己,现在居然还有脸来?
宫雪婷,你到底搞什么的?怎么把这种烂人也给请来了?
一时间,许岩还真有点生气了。他扫了一眼宫雪婷,看到她正坐在桌子中,正跟几位老师闲聊着。听到开门的声音,宫雪婷抬起头,见到许岩,她起身冲许岩招呼笑道:“许岩,你总算回来了。我们都在等你开饭呢!”
看到一名陌生的男同学走进来,三位老师都望了过来,其中一名老师诧异道:“这位男生也是我们国贸系的?我从来都没见过啊。”
宫雪婷介绍道:“赵书记,这位是许岩同学,他是经管系的。这次我爸爸得病,许岩同学也帮了大忙,我特意请他来,也是想感谢一番的——许岩,这是我们国贸系的党组赵书记。”
许岩微微躬身问好:“赵书记好!”
“哦,你好你好,许岩同学,坐吧坐吧。”
听说许岩不是国贸系的学生。而是邻系的学生,那个被唤作“赵书记”的老师礼貌地对许岩寒暄两句就转头去跟其他人说话了,倒是那位教过许岩的司徒笑老师对许岩态度还好。冲他温和地笑笑,说:“许岩,就差你了。你再不来,我们可就要饿肚子了。”
“不好意思,让司徒老师您久等了。刚才在外面接了个电话,没想到要了那么久。”
司徒老师温和地笑笑,没说什么。倒是旁边的赵天宇插话进来说:“司徒老师,现在的年轻人啊,可跟我们那时候不同了。一点纪律和时间观念都没有。明知道这么多人在等着他吃饭,却还在外面磨磨蹭蹭地打什么电话,真是没公德啊——司徒老师,你说是不是这样?”
司徒笑笑着摇头:“可不能这么说。许岩同学可能有些急事。晚了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听到这两人的讲话,许岩就心里直冒火,许岩又望了一眼宫雪婷那边,心中又冒火——宫雪婷,你是脑子被什么东西啃了吗?请这家伙来干嘛?
他看了一眼,今晚宫雪婷请客的桌子很大,足有十几个位置,现在席上三三两两还空着几个位置。按照许岩的本意。他当然是想坐近宫雪婷的,但宫雪婷就坐在司徒笑的旁边。她的身边又坐着那个赵天宇师兄,许岩实在腻烦他们,不想坐过去;他望了一下,想找胖子,却看到刘洋已经钻进了女生堆里,坐在楚燕和虞兰两位美女中间。至于其他的人,许岩又跟他们不熟,不想坐过去。
许岩正犹豫着该坐哪里呢,这时候,陈遥雨却是冲许岩举起了手,招手示意他过来,指着身边空着的位置:“你就坐这边吧。”
许岩松了口气,爽快地应道:“好咧!”——如果要他坐在那个赵天宇旁边,许岩这顿饭还真宁愿不吃走人了。
许岩坐下了,陈遥雨仿佛感觉到他不是很高兴,她低声解释说:“宫雪婷爸爸生病的时候,系里面出面帮她搞了一次募捐,捐了一笔钱。现在,小宫的父亲病好了,所以,情理上,小宫得请系里的几个领导出来吃个饭表示感谢,这也是礼貌上的事情。”
陈遥雨这样解释,许岩的心情好了一些,他又扫了一眼司徒笑老师:“那,司徒老师也是国贸系的?”
陈遥雨不动声色地望过去,她神情不变,只是嘴唇在微微蠕动着说:“这倒不是。只是我们系搞募捐的时候,司徒老师听说了这件事,自己跑来主动捐了五万元。。。小宫很感谢他,也请了他过来一起吃饭。”
只是感激而已吗?
许岩心里嘀咕着,他又望一眼宫雪婷那边,看到了那位讨厌的赵天宇师兄。他撇撇嘴:“那,这位赵师兄也是帮过忙了吗?”
陈遥雨摇头:“我们也不知道——反正我知道,小宫没请他,不知他是从哪里听到了消息,自己跑过来凑热闹的吧?既然来了,小宫也不好意思赶他,他就这么厚着脸皮坐下来了。”
听到这个讨厌的赵天宇不是宫雪婷请来的,许岩心里稍微舒服了些。这时候,看到人到齐了,服务员便开始上菜,在服务员上菜的时候,那位相貌俊朗的司徒笑老师谈起他在美国读书时候的经历,他谈笑风生,挥洒自如,言谈中不时夹着几句英文单词:“。。。所以呢,那时候我就去见那个约翰教授,跟他递上我的论文,那约翰森教授本来还对我们这些外国留学生有点不是很放在眼里的,说no,no,no,说哥顿,你这样直接递给我,这个流程是不对的,你该找你的专业教授,你跟你的教授沟通,不要直截来找我,该让你的教授来找我。。。我呢,那时候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直截就冲他吼,我说教授,我们让流程gohell好了,关键的是,这个项目我是做得出来了,而且全系那么多学生,也只有我能把这个项目做好,你不看我的论文,那是你的损失。
呵呵,洋鬼子就是这样,吃硬不吃软的。我好声好气求他的话,他们是不会理睬我的,但我这样吼了他一通,这洋鬼子反倒重视起我来了,他们观点里就是,如果你自己不够自信,那你的工作肯定是不够完美的。若是你够强硬,他们就认为,你够自信了,那肯定是因为你足够优秀所以才有这个底气,他们才会给你机会。。。”
司徒老师气度儒雅,口齿清晰,他这样娓娓道来,把一件事说得清清楚楚。有些人就是有这种天生的气场,只要他存在的话,那他就立即会吸引所有的人目光,非常自然而然地成为在场所有人的注意焦点。这时候,不但许岩在看着他,整个桌子的所有人都停掉了聊天,在凝神听他说话。
许岩也注意到了宫雪婷。尽管坐在她身边的赵天宇正在拼命跟她搭讪,但许岩看得出,宫雪婷压根就没注意听赵天宇在说什么。她的全副身心和注意力都集中在身边另一侧的司徒笑老师那边,她昂着头仰望着司徒笑着,那笑容笑得十分甜蜜,犹如鲜花一般绽放着。宫雪婷仰望着司徒笑的眼神,那水汪汪眼波流转的眼神里,充满了仰慕。
看到宫雪婷这样的神情,许岩心中如受重创,心中又酸又疼。他闷头闷脑地喝了一口茶水,看着桌上满桌的佳肴,实在一点胃口都没有。倘若不是这样太失礼,他真想当场拂袖走人了。
不得不说,陈遥雨实在是个很善体人意的女孩子,她看到了,许岩在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闷茶,也注意到了这个男孩眼中的郁闷。她丹唇微启,仿佛想安慰许岩一下的,但这种事,外人实在也没办法开口,她踌躇了下,最后还是微微摇头,轻叹一声:“许岩,看开点吧。”
许岩抬起头,惊讶地望了陈遥雨一眼。他没想到,这个外人看来骄傲又矜持的富家少女,会有这般体贴入微的心思,他苦涩地笑了下,举起茶杯跟陈遥雨碰了下,表示感谢之意,低声说:“谢谢你,遥雨同学。。。”
陈遥雨诧异地抬起秀眉:“谢我?为什么?”
许岩用手指虚点了下胸前的衬衣口袋,那里正是放着银行卡的所在,他点点头,苦涩地笑说:“不怕你笑话,遥雨,我这么大的人,还真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节 失落
陈遥雨恍然,她摇头笑说:“该说谢的是我们家才是,姥爷对我们家来说,是很重要的人,这不是金钱能衡量的。。。这个,说句不好听的话吧,将来倘若姥爷那边倘若有什么反复。。。呃,家里希望你还能帮我们出手救他,这可以吗?”
许岩一愣:这次他能救回文老爷子出来,关键还是因为文老爷子得的不是普通疾病,而是魔气入体之症,所以朱佑香的丹药才有对症之效。但下次——这个,文老爷子也不可能这么倒霉,连续两次都被魔气侵入体内吧?
“这个,遥雨,不是我推脱,但这次老爷子的病,并不是普通的病,所以我出手才有效果。但如果是其他病情的话,最好还是要找正规的医院和专家——我这是野路子来着,不是每次都管用的。”
陈遥雨笑着点头,得了许岩这样不是很完整的承诺,她也是很满意了。事实上,她倒不担心老爷子会得那些普通的病症——老爷子这种级别的老领导,身边可是有保健医生的,如果有什么不妥,随时还可以从各大医院抽调最高明的专家小组来参与诊治的。可以说,只要是现代医学可以解释的正常病症,陈遥雨都用不着担心。她唯一担心的是碰到像这次这样的怪病,无论高级专家也好、尖端仪器也好、先进药物也好,都是无济于事的时候,那就只能请许岩这神秘莫测的家伙过来跳大神了。
她低声问:“许岩,你说。老爷子这次到底得的是什么病来着?那么多专家教授都没办法,你一去就解决了。这个,难道搞不好真是你说的那个。。。中什么邪吧?”
许岩想了一下。苦笑道:“这些东西太复杂,一时也解释不清楚,反正,你就不妨当老爷子是阴邪入体,真的中邪了吧。这不是现代医学能解决的问题,甚至不是我们正常人能理解的范畴,医生们搞不清楚。那是很正常的。”
陈遥雨花容微惊:“啊!我还当你是吓唬表哥他们的呢——真的有阴邪这些东西?那,阴间什么那些鬼怪东西,也是真的存在的吗?”
许岩蹙眉。想起了朱佑香说的那些魔界,他反问道:“瑶雨,你不是亲眼看到了吗?老爷子得病时候,他身上几乎给黑气覆盖遍了全身。这就是阴邪之气啊。至于阴间和鬼怪。我相信也是存在的。”
陈遥雨脸色微变。想了一阵,她摇头说:“我还是不怎么相信。古人说,阴阳两隔,即使真的存在什么阴间,它们为什么来祸害我们老爷子呢?还有像小宫的爸爸,还有那么多的中邪病人,以前都是从未见过这样的事。。。这样的病例,以前都从未见过。
如果有阴间。它们是从古到今一直存在的,那这样的病例应该从古到今也一直不少的。为什么我们以前完全没听到过这样的病例?而现在,却是突然一下子冒了出来这么多的病例,还是全世界范围内同时发病?
许岩,与其说是阴间的那些鬼怪作祟,我倒是觉得,这更像是一种新出现的未知病毒,在全世界范围内的大规模传播和发作。”
许岩微微点头——陈遥雨的逻辑推理能力很强,思维也很缜密,对这个女孩子,他是越来越欣赏了——但问题是,逻辑思维强,并不等於一定就能得出正确的答案来。
“遥雨,你说的,从道理上说是没错的。但你忽略了一点:‘阳冥相隔,两不相扰’的天地法则,并不是永远一成不变的。”
听了许岩的话,陈遥雨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反问了一句:“什么?”但她马上醒悟过来,脸色唰地变得苍白起来:“许岩,你是说。。。阴间跟我们阳间之间,已经是相通了?”
“嗯,你姥爷的病,还有小宫爸爸的病,这些病例的出现,这就是一个证明了。你慢慢看着就知道了,现在的一些病例不算什么,今后,乱七八糟的古怪事情会越来越多,还有更可怕的东西、更可怕的事情会出现的。”
纵然陈瑶雨是个冷静理智的女孩子,但女孩子怕鬼乃是出于天性,陈遥雨的脸顿时变得苍白,眼中露出惊惶,她低声说:“许岩,你说这些东西,不是故意在吓我吧?”
看着陈遥雨惊惶的样子,许岩心下涌起了隐隐的得意感。其实,他跟陈遥雨说这些东西,倒也不是为了故意吓唬小姑娘,关键是他知道,陈遥雨这妹子的家庭出身不一般,她的姨夫是市委副书记,姥爷是退休高级老干部,估计她的爸妈也不是一般人家。如果她相信了自己的话,回家去说说,她家里说不定就有哪个高级领导,能把这话给听进去了,引起关注。由她去说,总比自己这个没地位没身份的**丝去说要好得多。如果上面相信了她的说法,对天灾采取一些防备的话,那更是国家大幸了。倘若能靠这个减少一些损失和人员伤亡,那也算自己对国家尽了一分心力了。
许岩笑笑,转移了话题:“总之,瑶雨,你不必为你姥爷担心,老人家这是因祸得福了。你该看得出来,老爷子的身体状况比先前该好很多了吧?正常的话,你家老爷子该是起码年青了二十多岁,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你们都可以不用为老爷子的身体操心了。”
其实,就是许岩不说,陈遥雨也从家里的医生那边知道了,爷爷的身体确实有了很大的改变,那简直是返老还童一般的变化,但这种变化来得太过神奇了,他们始终有些担心,担心这只是昙花一现,不是很牢靠。现在,终于从许岩这个始作俑者口里听到了肯定的答复,陈遥雨十分高兴。笑颜如花,说:“真的吗?那真的要多谢你了~许岩~”
许岩正待谦逊几句,但这时。一个刺耳的声音插了进来:“喂,许岩,陈遥雨,你们两个一直在嘀嘀咕咕地低头说着什么呢?看着你们说了老半天了,你们有那么多话说吗?”
许岩转头望去,却见说话果然是那个讨厌的赵天宇——果然,这家伙。一分钟不出来讨人嫌他真的会死啊!
他微微蹙眉,正待说上两句难听的回敬对方,但陈遥雨已经抢着先还击了。她不屑地瞄了赵天宇一眼。冷冷说:“我们在说什么——这关你什么事?”
听陈遥雨这样毫不留情面地坚决反击,许岩心中大快,对陈遥雨的好感瞬间飚上满分值!
这位妹子真是太可爱了,爱憎分明。快人快语。毫不留情。而且,因为反击的是她,效果比许岩亲自反击更有效,威力也更大,更让那位赵天宇师兄下不了台——女孩子嘛,任性不讲道理是美女的特权,难道作为大男人的还能跟她斤斤计较、针锋相对不成?这种事如果做出来,赵天宇的风度和脸面还要不要?
因为有了美女代为出头。许岩这下也得了轻松,他甚至不需自己亲自出手。只管笑吟吟地看着赵天宇脸色发青,狼狈不堪。
这时候,正在聊天的司徒笑老师注意到了这边的紧张气氛,他笑笑,插话过来打圆场:“呵呵,许岩同学,瑶雨同学,天宇同学,你们在聊什么呢?今天是小宫欢喜的日子,为庆贺宫伯父康复,大家先干一杯吧,祝宫伯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吧!来,大家干杯!”
他率先举杯,微笑着向众人示意。因为他是老师,在场众人都是学生,再加上又是提议为宫雪婷父亲的健康敬酒,这个理由谁都不好拒绝,于是大家纷纷举杯起身,向宫雪婷祝贺:“小宫,叔叔跨过难关,恭喜了!”
“雪婷,恭喜了。那几天,你愁成那样子,憔悴得都不成人样了,我们都为你担心呢。现在,你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宫雪婷站在中间,面对潮水般涌来的祝福和恭贺,她俏脸绯红,身形微颤,显得十分激动。她双手捧着酒杯,颤声说:“谢谢大家,谢谢诸位领导,谢谢老师,也谢谢诸位同学!在爸爸得病的这些日子,得到了大家的热心帮助和支持。。。我心里实在感谢,实在不知该如何表达的好。。。”
许岩清楚地看到,在说到感谢众人的时候,宫雪婷明显地向自己这边看了一眼,女孩子的眼中充满了真挚的感激,这让他的心情好受了很多,暖烘烘的——许岩安慰自己,果然,宫雪婷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女孩子,自己对她的救命之恩,她可是完全记得的。
最后,宫雪婷以这样的话语结束了致辞:“我这人嘴笨,不会说话,只能以淡酒一杯,表达对在座诸位的感激之情了!”
说着,宫雪婷举起了杯中的酒,昂头一饮而尽,赢得了在场众人一片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好,小宫,爽快,硬是要得!”
跟在宫雪婷后面,众人也纷纷举杯,喝光了杯中酒。跟着众人一样,许岩也喝光自己杯中的东西,他正待坐下,但这时候,某个讨厌的家伙又冒出来了。
赵天宇惊讶地指着许岩,他大惊小怪地嚷道:“啊,许岩,大家都是喝的酒,你怎么喝的是茶啊?你这是偷奸耍赖啊!”
许岩没趣地翻了个白眼——进来后,他因为忙着和陈遥雨说话,两人一直喝的是茶。司徒笑老师提议敬酒时候,他杯子里装的是茶水,还没来及换上啤酒,就匆匆起身陪着众人一同饮尽了。
本意上,许岩倒真没有什么蒙混过关的意思,无非一杯啤酒嘛,这都算什么大事呢。但被赵天宇这样指了出来,许岩的逆反之心倒是出来了,他倒是坚决不肯喝了——你算什么东西啊,你这么一说我就老实喝酒,那我不是很没面子?
许岩把杯子往桌上一搁,却不看赵天宇,而是望着宫雪婷歉意地笑笑:“雪婷同学,抱歉,这两天我的身体不是很舒服,不适合喝酒。”
“啊!”宫雪婷微微错愕。然后,她释然地笑着点头:“没什么的,我们吃饭很随意的。喜欢喝什么就喝什么吧。倒是许岩,你的身体没什么事吧?”
“倒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小感冒而已。”许岩笑笑,却是看也不看赵天宇,给自己斟满了茶水,向着宫雪婷敬了一杯:“来,雪婷。我以茶代酒,先敬你一杯,恭喜伯父康复大喜——你随意吧。喝饮料就好了。”
许岩让宫雪婷随意,但对许岩的敬酒,宫雪婷还是很认真,她郑重其事地斟了满满的一杯啤酒。举杯与许岩碰了杯。她认真地说:“这怎么行呢,许岩同学的敬酒,我是一定要喝完的——许岩同学,此番大恩不言谢了,我铭记于心,终生不忘,容后再报!”
说罢,她头一昂。一口饮尽了杯中的啤酒,然后。她的身子微微一晃,显然是喝得太急,酒有些上头。
看着她认真的表情,许岩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变得发白,他嗫嚅着,心里的千言万语只能变成苦闷的一声叹息,他举起杯,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感觉那茶水的味道苦涩得实在难以下咽。
大家都是聪明人,很多话不必说出口都是心里明白的。宫雪婷摆出如此认真又郑重的架势来向许岩道谢,旁边的同学和老师有些都不明所以,但许岩却是明白了她的用意。
一来,她是在对许岩的救命大恩表达感谢,这还是正常的范畴内;二来,借着这郑重感谢的表态,她也很隐晦地对许岩表达了婉拒之意——许岩对自己的爱慕,作为一个聪明灵秀的女孩子,宫雪婷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呢?
如果她是打算接受许岩追求的话,那两人就是男女朋友亲密无间的关系了,作为情侣,她是没必要这么郑重其事地道谢的。而宫雪婷却是偏偏就这么认真而郑重地向许岩感谢救命之恩了,还说到“终生难忘”这么重的词,许岩自然也就明白她的言下之意了:许岩你对我有恩不假,这个救命大恩我会一辈子记得,无论如何也会想办法报答,但恩情的事是一回事,感情上的事又是另一回事了,二者是不能混为一谈的。
宫雪婷的这番心意表达得非常隐晦,许岩也是要愣了一阵才能反应过来,他嘴角泛起了苦笑,向着眼前的女孩子望了过去。
感受到许岩的目光,宫雪婷微微低下了头,她的眼睛避开了许岩的视线,双手却是举起了空空的酒杯,向着许岩调皮地笑道:“许岩同学,我可是喝完了喔!你的茶水可还没动呢。”
回应宫雪婷的笑脸,许岩脸上也露出了苦笑。他摇摇头,不出声地转身把杯中的茶水给倒在了地上。
“啊?”
在包厢里众人诧异的目光里,许岩自己拿过了啤酒瓶,给自己斟了满满的一杯啤酒,淡淡地说:“既然雪婷同学都干杯了,我再喝茶水就太失礼了。虽然身体上有些不舒服,我还是舍命陪君子吧。”
他举杯平胸,深深地凝视着面前的女孩子,许岩淡淡地笑道:“雪婷,我用这杯酒,祝你一生幸福,永远美丽如今日!”说罢,他头一昂,杯中酒一饮而尽。
听到许岩这样说,宫雪婷微微动容,她低下头,眼神有些复杂,微微颌首:“谢谢你,许岩同学。”
“没什么的,来,雪婷同学你喝不少酒了,先坐下歇歇吧。”
不知是因为灌下了一杯啤酒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许岩感觉自己的鼻子很酸,眼睛也有点热乎乎的,好像快要流泪的感觉。他不出声地抹了一把脸,强撑出一张笑脸来,不让周围的人看出什么破绽来——其他人也罢了,若让那个赵天宇师兄看到自己的狼狈样,许岩宁愿去死。
好在,许岩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周围众人并没有留意到他的异样情绪,大家都忙着聊天,吃菜,胖子刘洋更是专心致志地忙着泡妞,他插科打诨,把楚燕和虞兰两位漂亮妹子逗得哈哈大笑,花枝乱颤;而几个学校老师则谈论着学校里最近的人事变动,而那位讨厌的赵师兄则在死皮赖脸地缠着宫雪婷说话,而宫雪婷则是很敷衍地应付了他两声,而把大部分精神和注意力都倾注到了那位司徒笑老师身上了——大家各自都有忙的事,根本没人注意到许岩一个人闷在角落里的孤寂和失落。
许岩正暗暗庆幸,没人注意到自己险些失态的狼狈,旁边却是响起了陈瑶雨清脆的声音:“许岩,你还是先喝汤吧。你这样灌酒,胃里面没点东西垫着,那是不行的。”
许岩这才注意,不知什么时候,陈瑶雨已经给自己盛了满满的一碗汤了。
许岩胸中涌过一阵暖流:原来,自己还是有人在意的。(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节 彻底
只是,想到刚才自己的失态都落在身边的女孩子眼里了,许岩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以陈遥雨的骄傲和清高,方才自己那一刻的失态,还不让她给嘲笑死?
但出乎许岩的意料,在陈瑶雨的眼神中,他找不到丝毫讥讽的意思,她的眼神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她把话又重复了一遍:“喝点汤吧,不然你胃会难受的。”
“哎!”许岩低沉地应了一声,低着头专心喝起汤来。他能感觉到,陈遥雨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自己的侧脸,那目光仿佛是有温度的一般,让他感觉热乎乎的。
喝完了汤,许岩问陈遥雨:“瑶雨同学,平时你喝酒的吗?”
陈遥雨摇摇头,她清晰地说:“我家里平时管得很严,我平时一般是不喝酒的,寝室的人都是知道的。”
看着许岩失望的表情,她笑笑:“但如果许岩你想喝,我可以陪你。”
“呵呵,看来我的面子够大了。行,既然遥雨同学赏脸,那我们今晚就喝上一点吧。”
许岩顺手拿过酒瓶,给自己和陈遥雨都一人斟满了一杯啤酒,叮嘱陈瑶雨说:“你平时不怎么喝酒,等下随意喝点就好。没必要喝那么多——来,干杯!为有缘相会!”
两人轻轻一碰杯,许岩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许岩诧异地发现,陈遥雨也把杯中的啤酒喝完了,她的脸上浮起了一抹红晕,眼睛水汪汪的,整个人都显得娇艳起来。
看着陈遥雨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样子,两杯啤酒下肚。许岩也是酒气上头,顿时感觉世间万事无不可了。他笑着说:“瑶雨,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没事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顶得住了!”
陈遥雨侧头想了一阵,然后,她低声说:“其实,小宫她没有选你,绝对是个错误。没选你。将来她肯定会为此后悔的。”
许岩咂咂嘴,对陈遥雨的直率还是有点吃惊——看来,席间的有心人并不止自己一个啊,宫雪婷的那番话,还是有其他人听出味道来了。
他苦笑道:“将来的事情,谁能说得清呢?不过,你对这件事很清楚?”
“其实,小宫长得漂亮,人又礼貌懂事。待人和善,很招男孩子喜欢,系里很多男生都喜欢她,想追她的男生。你并不是第一个了。还有——”
陈遥雨瞄了一眼赵天宇,撇撇嘴:“除了她的那个师兄,还有不少系里的或者其他系的男孩子都追过她。但对他们,小宫是一直没动心。嗯。我们寝室的姐妹其实很清楚,其实小宫一直有喜欢的人。”
听陈遥雨这么说。许岩的心一下揪紧了,但面子上,他还得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呵呵,是谁呢?”
陈遥雨笑笑,笑容中含着微微的嘲讽,又有几分同情:“许岩,你难道自己就看不出来吗?”
许岩望向宫雪婷,然后,他苦涩地笑笑:“司徒老师吗?”
“嗯,正是司徒老师。从大一开始就这样了,凡是司徒老师的课,小宫都尽量选修了报名,他们之间,其实打了不少交道了,已经很熟悉了。这次小宫爸爸出事,司徒老师一下子就拿了十万块出来帮助她——这个事,你也该可以猜得出来了吧?”
听着陈遥雨说话,许岩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轻轻破碎的声音。他嘴角痉挛般抽搐了几下,麻木地给自己倒酒,心中的滋味却是委实难以形容。回想起几次与宫雪婷的相处经过,她的笑颜如花,许岩只觉得心头像是有把刀在扎一般疼痛。
原来,一直以来,自己都是一直在一厢情愿,自作多情而已。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她早有了心上人了。
这些日子里,许岩一直期盼着每个周日的科幻鉴赏课程,那是他能与宫雪婷见面的日子。现在,知道对方已经有喜欢的男朋友了,一时间,许岩的盼头都没了,他真的有种世事幻灭、万事皆灰的绝望感觉。他的心中充满了憋闷和愤怒感,但又不知道这怒火该向谁发去。
恨宫雪婷吗?可对方明明并没有对自己许诺过什么,也没有欺骗过自己,更没有如何勾引自己,事情完全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就算自己救过宫雪婷的父亲,她欠有自己恩情——即使许岩愤怒之中,他也很清楚这个道理,恩义是恩义,感情是感情,二者是不应该掺合在一起的,并不是说自己救了宫雪婷的父亲,她就必须答应做自己的女朋友——这样挟恩求报的行为,或者其他人做得出来,但许岩是万万不可能做出来的。
那,自己该恨那个司徒笑老师?但这件事,关他什么事呢?是宫雪婷喜欢他,又不是他使了什么花招来迷惑宫雪婷。人家有情男女两情相悦,天经地义。而且,他与宫雪婷结识和交往都在自己之前,现在横插上一脚的是自己,又不是他。即使以许岩这个情敌的眼光,他也不能不承认,司徒笑老师相貌俊朗,风度翩翩,气质开朗又大方,学识渊博,言谈举止都给人一种积极奋进的阳光感觉,这是最讨女孩子喜欢的那种男人了。即使换了自己是宫雪婷,只怕也是会选择他这种开朗、成熟、幽默的好男人而不选自己这种大号**丝的。
呆想了好一阵,许岩才露出了苦笑,他沉声问道:“瑶雨,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呢?”
陈遥雨同情地望着许岩,她说:“先前,我跟你也不是很熟,这是小宫自己的事,那时我也不好多事,跟你说明白这事。但现在,既然小宫跟你说清楚了,那我也没什么顾忌了——其实,你跟小宫认识也没多久吧?呃,我们既然认识了。也算朋友了——作为朋友,我们也不想你陷得太深了。趁早跟你说明白了,这种事还是你自己心里有数才好。”
许岩苦笑。陈遥雨倒是一番好心,可他许岩倒情愿,她不要把事情说得这么坦白这么彻底才好。
他又给自己斟了满满的一杯酒,冲陈遥雨举了下杯子,正待喝下,但陈遥雨却是突然出手,抓住了他的杯子,不让他喝。许岩愣了下,问:“瑶雨。你?”
“不要误会,我不是不让你喝酒,我只是想陪你一起喝。”
她也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跟许岩碰了下杯子,倒是先昂头一饮而尽,许岩看得眼睛发直:“我说瑶雨,我是因为失恋才想喝酒。。。你这又是干什么呢?喝得这么猛?”
连续喝下了两大杯的啤酒,陈遥雨的眼睛也有点朦胧,粉脸通红。听到许岩这样说。她吃吃地低声笑了起来:“失恋?许岩你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啊!你失个毛的恋啊,你根本就还没开始呢好不好?”
是啊,自己压根还没开始呢!
许岩苦笑,将手中酒也是一饮而尽。一阵酒意上涌,他感觉说不出的舒畅,一种万事不在意的飘飘然感觉。这时候他才回过神来。醒悟起刚才陈遥雨的说话并不是很文雅,他不禁哑然失笑。指着陈遥雨笑个不停。
这时候,陈遥雨也醒悟起来。自己刚才说了粗言。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自言自语道:“看来这酒也不是很难喝嘛。。。来,许师傅,我敬你的!”
听得这个称呼,许岩也想起了跟陈遥雨一起装神弄鬼的经过,他也笑起来:“好咧!来,干上一杯!”
这一晚,许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反正他只知道自己还是能靠着自己的脚步走出饭店的,而陈遥雨只能是被虞兰和宫雪婷两个女生搀扶着出去的,一边走还一边挣扎着胡言乱语,大声嚷嚷着还要跟许岩斗酒大战三百会合。
在出去的路上,宫雪婷一路埋怨着许岩,怪他不该给陈遥雨灌那么多的酒,许岩唯唯诺诺地被骂,心里却是在叫苦,到底是谁在灌谁酒啊?
开始时候,陈遥雨还借口说是陪着因为失恋而心情落寞的许岩同志喝上两杯,这让许岩还有点小感动呢,但他没想到,三杯啤酒下肚,陈遥雨就暴露出狂暴的真面目了,她象拼刺刀一般端着酒杯冲自己上来,非要跟自己一杯对一杯地喝酒,自己要不喝都不成,她捏着自己的鼻子硬往自己嘴里灌。
而且,自己想拒绝都不行,陈遥雨瞪着通红的眼睛威胁他:“你再敢说一个不字,老娘就当着宫雪婷的面,跟全桌人大喊说‘许岩暗恋宫雪婷,现在被甩了’啊!你信不信老娘干得出来?信不信?信就好,来,干了这杯再说!”
在这样强大的淫威压迫下,许岩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乖乖地陪陈瑶雨喝酒了。好在陈遥雨这家伙还有点谱,虽然后来喝得烂醉,但总算没有乱嚷嚷什么不该说的话,不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许岩实在没脸苟活于世了。
大家酒足饭饱从饭馆里出来,几个老师先回去了,几个男生则负责送女生们回寝室。因为碍着个讨厌的赵天宇在中间,大家都没了说话的心情,一路无言地把人送到了女生的寝室楼下。
几个女生把喝得醉醺醺的陈遥雨给搀着上了宿舍楼,许岩和刘洋正待告辞离开,但这时,宫雪婷却是不出声地走近了许岩身边。
胖子刘洋是个知情识趣的人物,见到这样,立即知道美女是有事情跟许岩说,根本不用许岩招呼,他立即自动闪开了三十步,躲在女生宿舍楼前的草坪上躺下望天数星星了。
今晚,宫雪婷也喝了不少酒,虽然没醉,但脸上也是红扑扑的一片了。站在许岩面前,她欲言又止。
借着酒精的麻醉,许岩这时候倒没感觉到失恋有多难受,他望着宫雪婷说:“雪婷同学,你有话要跟我说吗?”
宫雪婷微咬丹唇,她轻轻点头:“嗯。。。许岩,你今晚好像喝了很多酒?”
“呃。。。”许岩心里有种预感,他大概知道宫雪婷想说什么了。他苦笑着:“呃,今晚因为高兴嘛。所以喝得多了点——好像雪婷同学你也喝了不少吧?”
宫雪婷露出了一个疲倦的微笑,她伸手捋了下自己额上的刘海。若有所思地说:“嗯,大家都喝得很尽兴——我看到,瑶雨也跟你说了不少话。她该跟你说了很多东西了吧?”
许岩渐渐明白对方的用意了,但他还是在装着糊涂,绕着圈子说:“呵呵,话没说多少,不过酒倒是喝了好多。雪婷,你的这个室友真是豪爽,喝起酒来。怕是男生都顶不住她啊。”
宫雪婷哑然失笑:“是吗?不过,瑶雨以前出去吃饭,都是不喝酒的。我认识她两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她肯喝酒,而且还是跟男生喝酒,还喝成这样子。。。可能许岩同学你也看出来了,瑶雨同学是有点傲气的,她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给面子的。”
“是吗?瑶雨同学第一次喝酒?我看着可很不象呢!”
许岩“呵呵”干笑两声,他东张西望。看着那些晚归回来的女生纷纷被男生送回宿舍楼下,三三两两地路过他俩的身旁,向许岩和宫雪婷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许岩心里被煎熬得难受——我说妹子啊,你到底要兜圈子兜到什么时候啊。你这一刀就快点砍下来吧!要知道,这样干等着鬼头刀落下,这也是一种折磨啊。
很明显。宫雪婷是想寻一个合适的话题,好把谈话自然地转向她需要的方向。但无奈,她想来想去。都没办法找到一个合适的切入角度,只能继续遮遮掩掩地兜着圈子了:“真的呢,你问我们寝室的人都知道,平时瑶雨是不喝酒的,这次也是因为跟许岩同学你吧,她才破例喝了。。。可见,她对许岩同学你是很看重的。”
“呵呵,这样,我是不是该受宠若惊了呢?”
“啊,呵呵,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对我们来说,许岩同学你不是一般人。”
这时候,宫雪婷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话题切入口,她飞快地抓住了机会,把谈话硬生生地扭向了她需要的方向:“许岩同学,你待人亲切又热情,谦逊又幽默,心地善良又乐于助人,本事又大,帮助救回了我的爸爸——这些天,我一直觉得,能认识许岩同学你,这是我最大的幸运了。能认识你,跟你做朋友,我真的很高兴的,真的!我觉得,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我一辈子的幸运了。”
许岩苦着脸,心想这该就是传说中的“发好人卡”了。不过现在女生的发卡手段真是比以前高得多了,只怕领悟力稍微差点的男生,只怕收下了卡还在那里沾沾自喜呢,以为对方真的在夸奖自己的优点多多。
“谢谢夸奖——雪婷同学,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宫雪婷默然,良久,她对着许岩深深鞠躬,轻声说:“对不起了。”
许岩洒脱地摆摆手:“没什么——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烦你骚扰你,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时间不早了,寝室也快熄灯了,你快上去休息吧。”
宫雪婷默默点头,她深深望了许岩一眼,心中却是油然升起了惆怅之意——对天生丽质的她来说,拒绝男孩子的追求,这种事早不是第一次了,她做这种事早已是做得轻车熟路了。在拒绝其他男孩子时候,她只是例行公事,心中并无多少感触。唯有这次,她做的时候心情很乱,感觉自己好像是做错了一个关键的决定,会错过什么东西的。
宫雪婷冲许岩用力点头:“那我上去了,许岩同学,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不要喝那么多酒,会伤身的。”
许岩点点头,他站在原地,向宫雪婷挥挥手,示意她快点上去——她若再不上去,许岩那硬撑出来的坚强和洒脱外表就要当场崩溃了,他退后一步,隐入了宿舍灯照不到的黑暗角落处,以免自己的眼角的水光被宫雪婷看到了。
目送女孩子高挑的倩影顺着楼梯一路奔跑上去,许岩还在原地站了好一阵。然后,他转过身来,四处张望,却发现已不见了胖子刘洋的身影——这家伙估计是等得不耐烦,自己跑回家睡觉去了。
许岩慢慢地走在学校的绿荫道上,心情惆怅又悲愤。走了不到十来分钟,还没出校门呢,他的手机颤动了下,许岩拿出来看了下,却是宫雪婷发来了一条短信:“对不起,但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许岩按着键盘,很快地给宫雪婷回了短信:“当然,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呢!”
过了一阵,宫雪婷发来了一个笑脸的图案。
看到这个笑脸,许岩撇撇嘴。他仰头向天,对着漫天璀璨的星辰,他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来:“操!”(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节 启蒙
那一晚,许岩在校园里的林荫道上走了很久,他心情沮丧,各种各样纷扰的念头纷纷进入他的脑海里,虽然喝了很多酒,但他却一点醉意都没有,心情时而愤怒,时而沮丧。这一夜,许岩一直在校园里逛到了十二点,被巡夜的保安盘查并驱赶了两次,他才回了家。
当晚,许岩一夜无眠,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煎熬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天色刚亮,许岩便急匆匆地起床,洗漱完毕之后便在客厅里恭候着了。
早上八点多钟,朱佑香才从客房里出来,看到许岩恭恭敬敬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朱佑香微微诧异:往常的这个时候,许岩都是早已离家上课了。
“咦?公子今天不去上课吗?”
许岩摇头:经过了昨晚宫雪婷发好人卡的刺激,他把自己这段时间来的所作所为给反思了一遍。他发现,自己确实犯了极大的错误:现在,自己的口袋里揣着两百多万现金,又有着朱佑香传授修道的美好前程在等着,放着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抓紧,而是把时间浪费在那些毫无用处的烂课程上,那真是世间最蠢的事了。
望着朱佑香,许岩清晰地说:“轩芸,我想学修真之术。”
许岩提出这样的要求,朱佑香并不显得如何惊讶,她从容走近,在沙发上坐下:“公子,请坐,容吾先帮你诊脉。”
俩人并肩在沙发上坐下,朱佑香伸手搭上了许岩的脉门,微微用力。
许岩感受着朱佑香那温润的手指。平生以来第一次跟女孩子有身体上的接触,许岩心情有些激动。身体微微颤栗着。
察觉到许岩的紧张情绪,朱佑香轻松地微笑着:“许公子。放松,全身放松,经脉松弛,不必紧张。”
朱佑香虽然这么说了,但许岩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放松身体才好,他只能把肩膀放松垂了下来,双臂自然下垂。
“公子还是太紧张了些——诊脉时,身体可能会有些异常感觉,公子不必紧张。不会很疼的。”
许岩刚想问有些什么样的异常感觉呢,但这时候,他突然感觉手上脉门处的手腕微微一热,一股暖暖的热流从朱佑香的指间涌来,迅速地进到自己的手腕处,扎进了肉里,许岩吃疼,下意识地想挣扎,但朱佑香的手指却象钢钳一样牢牢地抓住了他。让他无法动弹,他不觉呻吟呼痛:“哎哟!轩芸,疼死我了!”
“许公子!”朱佑香表情竟是异常地严肃:“许公子,你欲求大道。却连这点小痛楚都无法忍受吗?公子,需知修行路上的艰辛痛楚,有时更甚百倍于此的。你若连这点意志力都没有的话,只怕是修行大道与你无缘了!”
听朱佑香这么说。许岩吓了一跳,连忙说:“没事没事。我只是有点意外而已,其实我顶得住的!轩芸,你只管继续诊脉吧,顶不住我会叫你的。”
“好的,如果公子委实难以承受,可以跟吾说。”
“好咧好咧!”
昨晚刚刚被宫雪婷发了“好人卡”,今早又被朱佑香笑话自己的意志力,许岩感觉,人世之失败,莫过于自己了。他也是发了狠,下了决心:为了身为男人的尊严,自己哪怕是痛晕过去,自己都不会出声的!
不过,许岩下定决心硬撑之后,倒也发现,其实这痛楚倒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就像打针一样,开始时候,热流刚刺进脉门的时候比较疼,但热流进去之后,疼痛感却是慢慢地减轻了,感觉手臂的经脉暖烘烘的,有种又酸又麻又涨的感觉,非但不疼,倒是有种舒服感。
他欣喜地告诉朱佑香:“轩芸,我不疼了!我觉得,手臂暖暖的,好舒服的感觉,好像很有力量的样子——这个,是说明什么呢?是否说明我天生奇才,生来就是修真和修炼的奇才呢?”
朱佑香微微阖目,听到许岩的说话声音,她并没有抬头,只是“嗯嗯”几声,说道:“公子有此信心,此诚为大善。接下来,还请公子务必坚强!”
“呵呵,轩芸你只管放心施为吧,这小事情来着,我没。。。”
话只说了一半,突然,手臂中的暖流猛然扩散,猛然冲向了上臂和肩头,那劲头十分猛烈,犹如密集的小针猛刺上臂和肩周,措手不及,许岩低声“啊”地呼疼了一声。
朱佑香低喝道:“许公子,忍住了!”
朱佑香话音未落,许岩身躯猛然一颤:那股暖流已经迅速扩散,从右肩头、胸口、脖子,急速扩散全身,那种滋味当真是难以形容,他的全身像是浸泡在热水里一般,痛、酸、麻、涨各种感觉俱有。而且方才的疼只是在手臂一处疼而已,现在的疼痛却是蔓延到了全身上下各处,一时间,尤其是脾脏和肠胃都敏感之处都是如此,一时间,许岩真是觉得疼得死去活来,头晕目眩,恶心欲呕。
好在许岩虽然温顺,但他真正下定决心时候,性子倒是很坚定的。想到修炼之道来之不易,自己既然答应了朱佑香顶住,那哪怕是疼得要死了,自己也不能呼疼求饶。于是,许岩尽管全身颤栗,牙关紧咬得咯咯作响,脸色发白,但他竟咬紧了牙关,一个字都没说,只是急促地喘着粗气,顷刻间功夫,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衣服。
朱佑香嘴上说是为许岩诊脉,但其实她自己知道,自己真正干的事是在帮许岩洗骨通髓,以深厚的灵气游走许岩全身脉络,畅通血脉,祛除杂质和淤塞,以便许岩日后的修炼。
作为过来人,她当然知道,作为一个从未修炼过的普通人,许岩经脉几乎是完全闭塞的。要借助外来的灵气来冲开来全身的经脉,这种疼痛的滋味简直跟用根铁线在经脉里面穿过全身一般。
洗骨通髓。这是修真之道上开始时最艰难的一关,即使是那些修真家族中出来的子弟。在过这关时候常常也顶不住这种痛楚,需要家中以丹药来辅助的,或者把这过程分成几次来完成——但很自然的,就像人工的草药常常敌不过天然野生草药的效力一样,这样借助药物或者分几次取巧完成的洗骨通髓,经脉在牢固和畅通上往往也是不敌那种一气呵成的疏通,导致在修炼进度上也是远远落后了。
所以,修真界的各门派都认为,倘若不是迫不得已。第一次的洗骨通髓最好还是不借助外物地一气呵成,效果最佳,最为有利于今后的修炼和发展。
只是,这么复杂的事,现在也没必要跟许岩说——朱佑香一边往许岩体内灌输着灵气,帮着他一点点地疏通经脉清除淤塞,一边留神注意着他的脉搏和心跳反应,免得他突然眼睛翻白就此突然昏厥过去了,那这趟的疏通经脉工作就等于前功尽弃了。
好在许岩虽然喘气喘得又急又响。像个鼓风机似的,朱佑香几次都以为他快昏过去了,但没想到,他的意志倒是颇为坚强。居然一直顶住了这阵痛楚,直到朱佑香的真气在他体内做了一个一个周天循环后,他居然还能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坐得稳稳的。倒是让朱佑香有点担心,这家伙该不会是坐着就这样昏迷过去了吧?
要知道。在以往的启蒙过程中,这种事可是不少见的。
“许公子。许公子,你可听到吾说话吗?你没事吧?”
许岩睁开了眼睛,他汗湿衣裳,额头上汗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滴。他有气无力地答道:“我能听见,轩芸,你接着来吧,我还能顶得住的。”
许岩不但没昏过去,还能继续坚持,这倒让朱佑香对他的意志力刮目相看了——这位许公子看着文弱,骨头倒是很硬的。她赞赏道:“公子真是强人,现在还能坚持住。需知洗骨通髓一关可不是那么好过的——行了,洗骨通髓已是完成了,公子可以歇息一下,体会一下身体可有什么异常变化?”
许岩坐直了身体,惊喜万分,在他听来,朱佑香那句“洗骨通髓已经完成”的宣布简直就是天籁之音,能从这种地狱般的煎熬里挣脱,许岩只觉得连呼进来的空气都是甜的。
大口大口地喘了两口气,许岩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只觉周身上下,无处不在疼痛——但比起方才那种钻心的酸麻胀疼,现在这种皮肉疼对许岩来说不过是区区小儿科了。
这时候,许岩才觉察了异样:“这个,轩芸,方才你跟我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啊?你跟我说,只是要跟我诊脉。。。怎么突然变成这什么洗骨通髓了?”
说着,许岩打了个寒颤——洗骨通髓,听着就好像清宫十大酷刑之类的玩意,让人毛骨悚然。而从自己方才的感受来看,这玩意还真无愧于那个恐怖的名称。
“是吗?”朱佑香侧过了脸去,她若无其事地说:“吾不记得了。”
想了一下,仿佛有点不好意思,她又解释道:“吾本来是想给公子您诊脉的,但看着顺便,就顺手帮公子把洗骨通髓之事也给做了,公子倒也不用谢吾了。”
许岩无语——他很想说,这不是谢不谢的问题,大妹子你本来说着给我诊脉的,却是险些用那十大酷刑把老子给宰了。好吧,就算真的想用刑,你也要通知一声我啊,不然突然这样子来这么一下,老子还不给掉了层皮?
看着许岩苦闷的样子,朱佑香抿着嘴暗笑不停——她当然是故意这样的。如果事先跟许岩说了,他知道会经受一番折磨,只怕效果就没这么好了。
朱佑香没学过心理学,但一些实践例子却是懂的。她以前结交过一些锦衣缉事衙门的差官,他们曾告诉过她,碰上那些不肯招供的犯人,最好的用刑讯问方式不是把他们打得皮开肉绽半死不活的,而是借助犯人对刑罚的恐惧将他们的心理防线击垮。那些毫发无伤的囚犯,他们心中的恐惧甚至更甚于真实刑罚的痛苦。
现在。朱佑香也是巧妙地运用了这个道理。若是方才自己事先就告诉了许岩,等下要经受很大的痛苦和磨砺。那只怕许岩心理上有了恐惧,会将疼痛的效果无形中放大了数倍。只怕他未必能坚持到最后。
而现在,她事先只是告诉许岩,即将到来的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疼痛而已,根本不算什么,许岩即使觉得真的很疼,但他的理智会告诉他自己,这其实并没有多疼,感觉到的疼痛只是一些错觉罢了,根据朱佑香对许岩的了解。为了自己的面子,这个很爱面子的大男孩多半是会死撑下来的——而事实果然也正是如她所料,许岩果然撑了下来。
洗骨通髓完成了,许岩站起来绕着沙发原地走了两圈,虽然身上还是隐隐作痛,但他还是觉得浑身舒服。他问朱佑香:“轩芸,接下来我们要干些什么呢?”
“接下来?”朱佑香瞄了一眼,她抿嘴淡淡一笑:“公子,你最好还是先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再洗个澡。免得着凉感冒了。”
许岩这才察觉,自己身上的衣裳已经完全被汗水浸透了,身上已经散发出隐隐难闻的气味了。他干笑两声,赶紧说声不好意思。一头钻回了自己房间,把身上的衣裳都给脱下,又在卧室的洗漱间里洗了个澡——洗澡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全身还在不停的冒汗。冒出的汗水又黑又腻又油,像是在自己身体外覆盖了一层深色的油脂。弄得许岩用了小半瓶沐浴露才洗得干净。
不过,等许岩洗脱了这层油垢,他浑身清爽,有种发自体内的轻松感,像是某些一直压在自己身上的负担被去掉了,轻松又舒畅,感觉活力十足。
他匆匆擦了下头发,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又赶紧跑了出去。朱佑香还在厅堂中,正在看着电视。
许岩凑上去:“轩芸,我漱洗过了!我们的下一步修炼计划,该是怎么办呢?”
朱佑香转过身打量了许岩一番,脸露微笑。她说:“公子无需心焦呢。修炼之事,贵在坚持,却也不急在那一时半会。公子刚刚完成了洗骨通髓,身体经脉正在重新连接贯通,祛除体内的杂质和废物,身体也需要略微调整,这些都是需要时日的。要等公子的身体和经脉都稳定下来了,才适合开始进行修炼。”
许岩失望地“哦”了一声,却是也无可奈何。
~~~~~~~~~~~~~~~~~~~~~~~
被朱佑香强制进行了洗骨通髓之后,连续三四天的时间里,许岩就一直没出门——许公子并非因为失恋所以生无恋趣于是躲在家里修心养性做隐士,他不能出门的真正原因是因为洗骨通髓的后遗症实在太强了。
这几天里,许岩感觉自己简直是在地狱里煎熬——在洗骨通髓剧痛之时,许岩已经以为自己是身处地狱之中了,但他还以为只要停止了洗骨通髓后,这痛苦很快就能熬过去了。但事实证明,我们的许公子完全低估了修真之路的艰难,也低估了朱佑香小姑娘的腹黑程度——在洗骨通髓的时候,朱佑香也跟许岩打过了招呼,说许岩需要几天功夫来“略微调整身体和经脉”——但打这件事以后,许岩就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相信这腹黑丫头说的任何一句话了!这哪里是什么“略微调整”?这简直就是把人剥一层皮下来再把肠子心肝抽出来清洗好不好?
许岩感觉最难受的地方,是自己不停地冒着怪汗——这几天里,无论白天还是黑夜,许岩总是昼夜不停地冒着汗。从他身上冒出来的,不是普通的汗水,而是一种油腻的、带着颜色和怪异腥味的粘稠状东西,无论许岩在静坐也好,睡觉也好,哪怕他根本不活动,这种怪异的汗水也总是冒个不停,像是在他的体内有个源源不断的污物源头似的。冒出来的怪汗,不一会就在皮肤上凝结,形成一层怪异的污垢层。
这两天,许岩每天早上睡觉起来,总感觉身上黏糊糊的,像是刚从泥浆层里爬出来一般,周身皮肤都被那凝结的汗水污垢覆盖了,难受得不得了。早上漱洗时,他在镜子里看着自己,有一种惨不忍睹的感觉——镜子里这个黑乎乎脏遢遢,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真的是自己吗?
许岩以前在网上看过一些反应民生艰难的照片,其中有一些山西的煤矿民工的图片。现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许岩就想起了那些刚从井下作业上来的煤矿民工了,自己看起来比他们还要惨:漆黑、肮脏、污垢满脸,连脸都看不清楚了。连续三天早上漱洗时,许岩都在自己身上洗下一层黑乎乎脏兮兮的油垢来着,连那洗澡水都被染得变黑了。
每次洗完澡出来,许岩都有一种脱胎换骨重生的轻松感觉,但可惜,这种感觉往往持续不了多久——许岩每次换干净衣服换上去,要不到二三十分钟,那刚刚换上去的干净衣服就要被汗水浸湿打透弄脏,许岩不得不每隔个把小时就要洗澡一次。
但麻烦之处并不仅如此,除了冒怪汗以后,许岩还发现自己也患上了腹泻的怪毛病。这两天里,许岩都说不清楚自己到底跑了多少趟厕所了,每次去都要大泄特泄,排出了无数腥臭难闻的怪异粪便,就差没把肠子给拉出来了。
自己明明没吃什么东西,但肚子却是随时会翻江倒海地闹腾起来,逼得许岩只能频繁地往厕所里跑,他自个都搞不清楚,到底哪来这么多东西可拉的?
单单是冒着脏汗和拉肚子,许岩倒还可以勉强忍受的,大不了跑厕所和洗澡勤快一些好了,但很快,许岩又发现了一件让他惊恐万分的事实:不知怎么回事,自己竟是吃不进东西了!
所谓吃不进东西,并不是说许岩的嗓子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也不是说许岩失恋之后没食欲——并不是如此。事实上,虽然失恋了,但许岩个性开朗,加上跟宫雪婷认识也没多久,再加上年轻人的开朗和活力,即使失恋了,他也没闹到绝食死去活来的地步来。
但不知怎么回事,哪怕香喷喷的饭菜摆在许岩面前,他闻着也很香,但不知为什么,只要吃食物一进嘴里,他立即就会觉得很恶心,即使硬撑着吞下去肚子里,他也感觉很难受。即使是硬撑着把饭菜吃下去了,但最多只能顶上三五分钟,那种从身体里泛出的强烈恶心感觉就袭击了许岩,仿佛是吃下的东西在肚子里倒海地闹腾起来,让他不得不跑到卫生间去扶着马桶大呕特呕。最后,许岩不但把吃进去的食物全部给吐了出来,还连本带利地呕出了胆汁和胃酸来,感觉难受得不得了,整个人象虚脱了一般。
洗骨通髓的那天中午,吃饭时候,许岩第一次发现了这个问题。开始时候,许岩还只是以为昨晚喝了太多酒,肠胃还在宿醉所以吃不下饭,倒也没怎么在意。但到了晚上,许岩还是这样,一吃进去就呕吐,许岩这时候才开始发现异样了:就算昨晚喝了点酒,没理由到第二天晚上还吃不进东西吧?这样一吃就吐,这看着好像不是什么好兆头吧?
到了第二天,许岩依然水米不进,一吃就吐,这时候,他终于确认了,自己的身体确实出问题了。晚上,他上网查了两个小时,最后,他终于确定了,自己是得了一种怪病,这种病的名称就叫做“厌食症”。看到这种病的后果,看着那些骨瘦如柴的图片,许岩顿时慌了手脚,他急忙跑去敲响了朱佑香的房门:“轩芸,不好了,我大事不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