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节 机密
“何政委,关于许岩去日本的事,我也得到了一些报告。。。这个事,有点复杂,在电话里说不是很方便。您看,您能不能抽出宝贵的时间,我们碰个头,我把情况给您详细汇报一下?”
“行啊!”何政委答应得很爽快:“我也是这意思,有什么事,大家最好当面说清楚,免得有什么误会。你在国防大那边,能请假出来吧?”
“我这边能请假的。”
“那就好!这样,我们就直接去山河庄宾馆吧——直截到现场!哦,对了,政治部和纪委的领导都会过去一起查看,你做好汇报准备吧。”
文修之挂了电话,他心里明白,刚刚最后的那句话,那是何政委隐隐地向自己卖好了,暗示自己该做好应对准备。
当下,文修之匆匆跟系里的领导请假,直奔山河居宾馆。在路上,他接了好几个电话。当他赶到山河居宾馆时候,他看到门口已站着几个戴着白色头盔的纠察了。
文修之下了车,匆匆走进了大堂。
这时候,大堂里已站了一群身穿军装的高级军官了,文修之匆匆一瞥眼就认出来了,来人有总部的政委何天南中将、副政委兼纪委书记徐斌少将、总部的政治处主任兼纪委副书记张浩少将。在将军们的周围,还簇拥着一群校级军官。
为处置区区一个中校的事,来了一名中将,两个少将,这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大炮打蚊子了。看到这样的阵势,即使以文修之的城府也不禁头皮发麻:很明显,这种阵势,多半是冲自己来的。
总部显然是在担心。事情会被文家惯用的拖刀计给拖住,时间拖上个一年半载的,文老爷子的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到时候,出面插手和说情的领导会越来越多,事情会越来越复杂。最后陷入一团浆糊里,不了了之——就是担心出现这种情况,总部干脆就把牵涉到的领导统统派到现场——只要大家在现场形成了统一意见,基本上就给事情定性了——这就是“形成组织结论”了,即使文家再强势,事后也很难推翻。
文修之能看出这点,在场的将军们自然也是明白。只是大家都是高级军官,涵养很好,脸上笑容都很爽朗。中气很足地跟文修之打招呼——今天的事情,说崩天去,无非就是处置一个小中校的违纪罢了,到了将军们现在的身份地位,这简直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了。事情之所以棘手,那是因为牵涉到文家,但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但绝不能宣诸于口的。
文修之笑眯眯地走上前去,很端正地行了一个军礼:“首长好!四局文修之前来报到!”
将军们很认真地向文修之回礼——大家都清楚。尽管文修之现在肩上还挂着大校的肩章,但离他提衔晋升少将。这也是十天八天的事了,晋升的命令很快会下来了。以文修之的身份,已是足够和在场的诸位平起平坐了。
当下,众人寒暄了一通后,在场职位最高的何政委说道:“修之啊,你总算是赶来了。我们等你,可是等得急了呢。”
“对不起,因为要跟系里请假,所以耽搁了一点时间——这个,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
政治部主任张浩摇头道:“文局长。我们刚上去了解了下,基本和先前知道的一致。但是,目前许岩还是死硬地不肯透露,他到底在日本到底干了什么。他说,这牵涉到到绝密事宜,除非四局的领导在场,否则他是绝不肯说的。现在,我们就等文局你去帮我们劝许岩开口啰。”
何政委摇摇头:“好的,人都到齐了,上去吧!”
当下,一群人纷纷上楼。到了那房间门口,纠察兵立正敬礼,喊道:“首长好!”
声音惊动了房间里的人,当下,从房间里走出了几个人,三个穿着军装的校官和一个穿着便服的年青人——三名军官自然是政治部的柳副处长和他的两名部下:赵中玉赵科长和李南山李副科长,便装的人便是许岩了。
看到来了这么多的总部首长,柳副处长有点吃惊,他敬礼:“首长好!”
几位将军以审视的眼光打量着眼前的政治处军官——三人都是制服笔挺,衣衫整齐。看他们整洁的军装,根本没有扭打的痕迹,也没看出是哪受了伤。
张浩主任蹙眉问道:“老柳,不是说许岩打人了吗?谁受伤了?”
柳副处长的表情有些尴尬。但当着这么多首长的面,问题又不能不答,他只能说:“报告首长,许岩伤了我的手腕。。。”
说着,他把手伸了出来,向众位首长展示他的手腕——其实,柳副处长的手腕只是挫了一下,这种伤势不红不肿,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
徐副政委微微蹙眉:“好像没什么啊。。。老柳,许岩是怎么打伤你的?他砸你手腕吗?”
听到徐副政委的提问,柳处长的脸一下子红了,只是许岩也在场,他又不好撒谎,只能嗫嚅着说:“首长,我用手去推许岩胸口,但推不动他,结果就把手给扭伤了。。。”
听了柳处长的回答,几位将军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说话。沉寂中,文修之“哈”地笑了一声,笑声十分刺耳,柳处长都恨不得地上有条缝可以钻进去了,他尴尬地说:“何政委,徐书记,张主任,文局长,我请求向诸位首长汇报今天的事情。”
何政委沉声道:“要汇报,这是应该的,不过,这地方不合适——在走廊里汇什么报?那谁,你跟宾馆说一下,我们借他们的会议厅用一下。”
会议室很快安排好了,一行人进了会议室,纷纷坐下,何政委点头:“行,老柳,你先把事情简单说一下。”
全场寂静中。柳处长把今天事情的经过给汇报了一遍。可能因为顾忌许岩也在场,怕被许岩当场反驳的原因吧,他并没有说谎,说的基本就是事实。听完柳处长的讲述,在座的几位将军都是微微蹙眉,望向许岩的目光也隐隐变得不怎么友好了。
徐副政委望向许岩:“许中校。刚刚政治部柳处长说的话,你都听清楚了吗?是不是事实?有没有哪里虚构,或者不真实的地方?”
许岩摇头,他平静地说:“今天发生的事情,确实如柳处长所说的——柳处长他们要求我交代这趟去日本公干的详细过程,我不肯。为此,我们双方发生了冲突——事情就是这样了。”
这时候,张浩主任插话问道:“这么说,许岩。你承认你对审查组动手了?”
许岩平静地望了张浩少将一眼,两人目光交会,许岩不闪不避,很平常地默默颌首。他的目光平静又深沉,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深井,闪烁着温和的润光。
张浩微微蹙眉。这位年轻军官望着自己的目光很是平淡,并没有多少畏惧心理——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事。
要知道,这时候。对方的命运可是握在自己手上啊!但对方眼中,却没有流露出丝毫软弱和畏惧。对自己,他像是看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一样,就这样平平淡淡地看着自己,丝毫没有请求宽恕的感觉,味道实在太怪了。。。
张浩猛然醒悟过来:“那许岩的眼神里,何止是没有低头啊!他简直就是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啊!那年青的小军官。他居然是以上位者的眼神来看着自己?”
自己堂堂的少将副军级,居然被一个副团级的小毛头给藐视了?!
一瞬间,羞恼的愤怒涌上心头,张浩“砰”地拍了一下桌子,喝道:“许岩。回答我的问题!作为一名军人,面对组织调查,你非但没有配合,反倒使用暴力,以武力对抗,这是什么性质的行为?!”
对于张浩的挑衅,许岩完全没放在心上,他淡淡说:“这位首长,虽然您是将军,但是,很抱歉,因为涉及机密,关于我执行的任务,我无法向你透露。”
“故弄玄虚!——何政委,徐副政委,你们都看到了,许岩声称自己打人是为了保护国家机密,但到底是什么样的国家机密,他又不肯说,理由是对我们保密!哈——保密,居然要对我们保密!”
张浩少将义愤填膺地说道:“这件事的性质已完全查清楚了,许岩完全目无法纪,对抗组织!现在,我们该讨论如何对他处理的问题了!”
面对咄咄逼人的张浩主任,何政委和徐副政委都有些犹豫——事情看起来,确实正如张浩所说,但就这样做出处理决定,他们又觉得好像又有些仓促了。
俩人正犹豫,这时候,文修之那悠悠的话声响起:“按理说,各位首长在商量的时候,我是不该打扰的。但这次,情况确实有点特殊,许岩这次去日本,是执行很重要的机密任务,他在日本获取了重要的情报。。。”
张浩很不客气地打断文修之道:“文局长,你的这说法,恐怕不是很客观吧?据我们所知,许岩这趟去日本,任务是去跟日本警视厅交流,但这交流会还没开成,许岩能获得什么了不起的情报呢?甚至连我们都无权知道?文局长,只怕所谓的‘机密任务’,纯粹就是子虚乌有的吧?”
文修之不动声色,却是转向何天南:“何政委,我有两件事要汇报的。”
“啊,修之,你说吧!”
“第一件事,是被日本警方羁押的黄夕同志,在大使馆的努力下,已在今早获得了释放。现在,她该是已搭上回国的航班了。”
“黄夕获救了?这是件好事——还有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我们安排在日本的内线已传回消息了,他们已确定,对许岩发出通缉令的,是日本的公安警察。他们通缉许岩的理由,现在还没能查清,但按照黄夕的汇报,为了获取重要情报,许岩很有可能杀了四名日本警察。
张主任,杀了四个日本警察才夺回来的情报,算不算是非常重要的情报?该不该严格保密?”
文修之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在座的几位将军大多数是文职,虽然从最基层开始一直做到了将军,但华夏国一向和平,他们也没有参与战事的机会。现在,听到许岩为了获取情报而杀了四名日本警察,几位将军都有一种于无声处听惊雷的震撼感。
为了夺取这份情报,不惜杀了四个日本警察?
大家能掂量得出这份情报的分量了。
众人隐隐明白了,许岩为什么那么重视那份情报,为此甚至不惜殴打政治处的调查组——这份情报,是许岩出生入死抢回来的,这么重要的情报,政治部上下嘴唇一碰就要他交出来,许岩当然不肯了——这也怪不得许岩,无论谁碰到这种事,只怕都是要闹冲突的。
张浩主任愣了一下:“文局长,你说许中校杀了日本警察,这件事,有什么证明吗?我们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事情发生在日本箱根,时间是前天上午。现在,日本应该发现那几个警察失踪的事了,四名刑警失踪,这该算是一个新闻了,我们可以查日本的报纸看——这是做不了假的。”
张浩摇摇头:“文局长,就算日本箱根真的有几名警察失踪,这也不能证明就是许中校做的。。。许中校是去过箱根的,搞不好,他在当地事先听到这案件的消息,回来跟我们说也有可能的——单凭许中校和他同伴的一面之词,我觉得是不够的。”
文修之微微沉吟,他正在斟酌着如何反驳着张浩的说法,这时候,一直保持着沉默的许岩却是突然开口了:“诸位首长,不知这个,算不算得上证据呢?”
众人循声望过去,都是陡然一惊:在许岩面前的桌子上,赫然摆着一支黑色的手枪。
望着众人,许岩平淡地说道:“这是日本警察的警枪。。。诸位首长,这个,能不能算证据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节 解决
许岩无声无息地把雾岛谦的警枪往桌子上一搁,这种沉稳平淡的气势倒是震慑了一下在座的诸位将军。
何天南走过去,拿起警枪看了两眼,瞄了一眼弹夹,他沉声说:“里面还有子弹。”说着,他把枪递给了徐斌副政委。
徐斌副政委拿起枪,微微眯眼端详了一阵,他点头道:“这是特制的m37左轮手枪,确实是日本警察的配枪,没错的。”说着,他把枪又递给了政治部主任张浩。
张浩拿着枪看了一阵,他一言不发,顺手又把枪递给了文修之;文修之笑眯眯地拿了个塑料袋子过来,把手枪给装了起来,心里却是纳闷:政治部这帮人,做事也太马虎了吧?一个挨审查的对象,身上带有枪,他们居然就没发现!
也古怪了,带着这支警枪,许岩到底是怎样通过日本、俄国和我国的飞机安检和海关检查的?
文修之笑眯眯地望着众人:“诸位首长,对于刚刚的事,大家该没什么怀疑了吧?”
看到许岩亮了一支日本的警枪出来,政治部主任张浩早就闭了嘴,不再吱声了,这时候,已经没人怀疑许岩是不是真杀过日本警察了——在日本这种国家,警枪管理是很严格的,对日本警察来说,枪就是他们的第二生命,不是配枪的警察身亡,警枪是不可能落到许岩这个外国人手里的。
将军们都是神情严肃,望着许岩的眼神也颇为古怪——想不到,这位许中校表面斯斯文文,年纪轻轻,但做起事来如此狠辣无情,简直比那些职业杀手还凶残上两分!
虽然大家经常说情报战线是看不到的无形战线。但实际上,无形的战线毕竟跟真正的战线还是有区别的,搞对外情报,多半时候忙的都是窃听、跟踪、监视这种技术活动,这行业重要的是脑子,而不是拳头。需要动粗的时候还是比较少的,像许岩这样亲手干掉对方的警察,这种血淋淋的事情还是很少见的。
这时,会议室里的气氛已经是截然不同了,将军们望着许岩的眼神已是截然不同了——人心自有公道,刚刚,将军们只是把许岩看作一名倚仗文家权势而桀骜不逊的刺头,一名普通的副团级军官。但现在,许岩的形象却是陡然一变。变成了一名出访敌国冒着巨大危险为国家取回重要情报的有功之臣了!
何天南政委深深地望了许岩一眼,他凝重地点点头:“许岩同志,这一趟,辛苦你了!”
许岩一愣,然后,他反应过来,立正敬礼道:“首长!为人民服务!”
看到许岩那很不端正的立正和敬礼姿势,还有那不伦不类的回答。在场众人都有种惨不忍睹的感觉,将军们唇边露出了笑容。现场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下来。
这时候,文修之又开口了,他神情凝重:“几位首长,许岩前去日本,执行的是我们四局的特别任务,这任务是中央直接交办我们四局的负责的。并没有通过部里。本来,我是无权透露的,但事情都到了这地步了。。。也罢,我就冒着泄露机密的危险汇报了吧,反正。这里在座的都是部里领导,将来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大家一起承担就是了。”
听到文修之这么说,将军们都是微微蹙眉:四局虽然是情报部的隶属单位,但业务上的,四局也有一定的独立性,并不完全受情报部的控制——有些时候,军委也可能会直接交任务给四局负责的——比如这阵闹得很热烈的f病毒狂化症患者事件,中央就是直接交办给四局负责的,并没有经过情报部。
在座几位都是情报部的领导,按道理说,他们要过问四局的业务,这也是能说过去的,但大家都是在情报线上混久的老人,深知“谨慎”二字才是保身立命的最关键之处。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反倒是给自己找麻烦,甚至是致命的危险。
文修之说得含含糊糊,几位将军反倒觉得越加高深莫测——将来能出什么事?无非就是“泄密”、“消息走漏”之类的坏事罢了!
“现在,诸位首长,我把这件事情的始末跟首长们汇报一下。。。”
“等下,文局长,”说话的人是徐副政委,他面无表情地说:“我在总部还有个会议,马上就要到点了。老文的这个汇报,我就不听了——业务上的事,你们听就是了。你们慢慢谈吧,我先走了。”说着,徐副政委站起身,向众人点点头,起身就往外走。
看到徐斌副政委离开,何政委微微沉吟,也站了起身,他叫住何政委:“老徐,你等等我——我们一起走吧。你说得对,我们是搞政工的,业务上的事,我们不好打听,也不好过问。谁感兴趣的,就留下来听修之同志汇报吧。”
何政委和徐副政委都说要走,这下,张主任也坐不住了——何政委都说了,政工干部不适合过问情报上的业务,自己这个政治部主任,那不是货真价实的政工干部了?
对上何政委,文修之说不定还有几分情面,但对上自己,文修之可不会有半分容情的!这家伙心黑手狠得很,自己单独一个人留下来听这什么机密情报的话,搞不好这家伙明天就敢把情报卖给美国人,然后把泄露机密的罪名栽到自己头上!
单独一个人留下来的话,那是万万不可的!
何政委受了洪家之托,想在背后给文修之下个黑手,这事不假,但要把自己给陪进去的话,那他是绝对不能答应的!
心下打定主意,张主任也叫住了何政委:“何政委,徐副政委,你们说得很有道理,咱们政工干部的,确实不好听情报口上的汇报,我看。文局长的汇报,咱们就不听了吧——我们这就一起回去了吧。”
“哎!”张主任想走,这时候,文修之反倒不答应了,他叫道:“何政委,徐副政委。何主任,你们不忙着走啊!事情还没了结呢,许岩同志被人拘禁逼问机密,这事还没完呢,你们倒是处理一下啊?”
何政委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来,很不耐烦地冲文修之嚷道:“我说修之啊,你就别太过分了。你还真打算没完没了了不成?”
听何政委的声气不善,文修之嘿嘿一笑。却也不敢再纠缠不休——他知道,几位首长就此离开,这就意味着,对许岩的审查,也就此了结,组织上不再追究了。
至于自己声称要追求柳副处长拘禁许岩逼问秘密一事——这事情,那是不可能的。大家心知肚明,柳处长做得再不对。再过分,他都是代表组织来履行程序。哪怕他做得再不对,这都是不可能追究的。否则的话,组织的秩序和威信就要被亵渎了。
其实,就是何政委不说,文修之也知道,事情只能是这样。不可能是别样了——政治部派出的调查组,就算再错,那也是代表组织来的,这件事,顶多就是双方各不追究就此了结就是了。至于说自己要求追究柳处长等人责任一事,那不过是在漫天喊价等着对方就地还钱罢了,对方不追究许岩,文修之已是上上大吉了,哪里还敢奢望对方惩处柳处长。
文修之把将军们送出了宾馆,然后,他又返身回宾馆里,在原来的客房里找到了许岩。
文修之看到,许岩正伫立在窗台前,望着窗外远处的景物在发呆。从背后看来,许岩的背影显得很孤寂和寂寞,他像是背负着某种无形的沉重东西,显得十分疲惫。
在这一刻,这大男孩憔悴的身形里显出了真切的脆弱。
看着许岩的背影,文修之微微蹙眉:在他的印象里,许岩是一个开朗乐观的小伙子。就算经历了挫折,他也不该显出这样一幅郁郁寡欢的样子来。
这趟日本之行,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郎,变得如此憔悴消沉,暮气沉沉?
文修之大声地跟许岩打招呼:“嗨,岩老弟,你可是回来了!这一趟,把你折腾得够呛了吧?”
其实,当文修之开门进来的时候,许岩已经发现他了。他转过身来,对着文修之笑笑,笑容有些惨淡:“文哥,这一趟又辛苦你帮我脱身了。”
“自己人,谈这些干什么呢。”文修之走出来,看着许岩还待再说,文修之对他使了个眼色,摆摆手,他指着墙壁,做个噤声的动作。许岩才想起来,这房间是政治部安排自己住的,搞不好,对方已在房间里安排了窃听器什么的——虽然说这可能性很小,但文修之生性谨慎,还是不愿意给对方留下这个机会。
文修之看了下时间,已是接近中午了。
“岩老弟,走吧。把行李收拾一下,我接你去吃饭。”
许岩把行李收拾了,往肩上一扛,大摇大摆地就出来了。他上了文修之的车,文修之把车子开出宾馆的停车场,开出数百米之后,他才把车停在道边上,开着音响,然后他才对许岩微微颌首:“现在可以放心了。老弟,到底出什么事了?”
“文哥,我昨天刚下飞机,柳处长就带人把我带到这里了。。。事情的经过,刚刚在会上你已经知道了啊。”
“我知道。不过,他们没有对你动什么手段吧?没有对你上措施吧?”
许岩笑了:“他们倒是想——不过,他们也得办得到才行啊!”
文修之嘴角泛起了笑意,他翘起了大拇指:“老弟,你厉害!被政治处审查,结果把审查的人给揍了,最后还能平安无事的,我这辈子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然后,文修之笑容一敛:“那么,这趟去日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我看得出,老弟你现在意气很消沉,单是政治处的审查,不能把你搞成这样吧?”
许岩苦笑着摇头,他实在不知该如何答起。政治处的捣乱,诚然是让他心情烦闷的一个原因,但主要的原因,却是自己在日本的遭遇和经历——朱佑香为救自己而死,自己平生第一次动手杀人,这都给他的精神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在国外时候,因为有着外部的压力,这种精神上的创伤被许岩强行压制下来,并没有显露出来,但回到国内之后,人身安全没问题了,精神松弛下来之后,精神创伤的后遗症就开始显露了,其表现就是许岩觉得心灰意冷,懒洋洋的,干什么事都提不起劲头来。
这时,许岩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懒洋洋其实是受到心理创伤后的应激反应,是一种类似于轻度抑郁症的心理疾病,他误以为,自己是前一阵子过得太累,现在不怎么想理事罢了。
“文哥,事情太多也太复杂,我要冷静一下才好跟你说——或者,你先问问黄夕吧?她也差不多回来了,我在日本那边的事情,她大致也是清楚的。”
若是其他的特工敢跟局长文修之同志这样说话,文修之早一脚把他踹飞出车外去了,但问题是,说这话的人是许岩,文修之也没了脾气,只能连连点头赔笑脸:“也是,也是,是我考虑不周了,老弟你刚从国外回来,是该好好休息一下。”
文修之装作无意地打量了下左右,却是装作突然想起来那样大声嚷起来了:“咦?岩老弟,那个,弟妹朱小姐呢?我记得,她可是和你一起去日本的吧,她没跟你一起回来?”
文修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许岩转过头来仔细地看看他。面对许岩疑惑的目光,文修之也显得也很疑惑的样子:“怎么?岩老弟,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许岩瞅了文修之一阵,然后,他发现自己实在分辨不出,对方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糊涂——要从一个职业情报军官的面部表情里分辨出他的真实心理活动,这实在太难了,许岩干脆放弃了这个努力,他苦笑着说道:“小朱。。。没有跟我一起回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节 试探
“呃?”文修之很自然地笑道:“小朱在日本玩得太开心了,乐不思蜀了?呵呵,不奇怪,很多女孩子都喜欢日本,如果真的实在喜欢那里的话,下次有空时候再去,那也是可以的嘛。”
许岩望着车窗外的山麓的景物,低声说:“不是这个原因。。。小朱,她已经走了。”
“哦,是这样啊,她走了啊。”文修之一边从口袋里掏香烟,一边心不在焉地接口道,他正待说些什么,却是忽然回过神来,失声说:“呃?你说什么?朱小姐走了?她去哪里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
文修之瞪大眼睛,瞪着许岩,一副不敢置信的眼神。
许岩木然地说:“对的,小朱,她已经不在这世界上了。”
事情已过了很久,但回想起那一刻,许岩依然能清晰地想起轩芸最后凝望自己的眼神,每当这时候,许岩就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一阵阵地抽疼。
听到许岩的说话,文修之愕然,然后,他才发现,自己手上的香烟已经掉到地上了。他手忙脚乱地捡起了香烟,然后才发现了自己的荒谬:掉地上的烟还捡来干什么?
文修之摇摇头,降下车窗,把烟丢出了窗外,他严肃地问许岩道:“这是怎么回事?弟妹,她出什么事了?好端端的人,怎么说走就走了?”
许岩抿着嘴,目光平视前方,却是缄默不语。看他这副死鸭子不肯开口的样子,文修之实在是等得心焦,他忍不住催促道:“嗯?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朱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意外?是不是日本人那边,对你们下了黑手?”
和文修之这种喜欢刨根问底的人说话,这真是让人感觉不爽。许岩紧紧地抿着嘴。望着车窗外,过了好一阵,他才回头来望着文修之,有气无力地说:“文哥,这跟日本人没关系,纯粹是意外——不是我想隐瞒。但这件事,我现在确实不想提起。。。甚至连想都不想再想了。小朱的事,跟工作上的事情也没什么关系,所以——文哥,希望你能原谅我的这点任性吧,我不想说了。”
俩人都沉默了,文修之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
车窗飞过了一群鸟儿,鸟群飞入了山林间。它们鸣啾的声音即使在车里也听得很是清晰。
文修之看着许岩,显得颇有几分愧疚,他柔声说:“我明白了——抱歉,是文哥的职业病犯了,平时什么事都喜欢问个清楚,却没考虑老弟你的感受。这事,是我鲁莽了。”
他隐隐明白了,为什么这趟从日本回来。为什么许岩显得这么颓废和沮丧,原来是他女朋友死在了日本——真是可惜了。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美女啊!
他拍拍许岩的肩头,很体贴地说道:“老弟,人死不能复生,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小朱去了,我们要为她祈祷,帮她烧两只香。愿她在天之灵安息吧,不过老弟你也得走出来,节哀顺变吧——你毕竟还年青,不能总是沉浸在这里头。我相信,小朱的在天之灵也是希望你能好的。
对了。小朱的后事,日本是怎么处理的?呃,我不是要追问你,我只是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跟我说就是了。日本那边,我还是认识一些朋友的——她的遗体,需要帮忙运回国内吗?”
许岩忙说事情已经处理好了,无需文哥再费心了。
听了这话,文修之深深地望许岩一眼,带点责怪地说:“岩老弟,这么见外的话,那可不像是你该跟我说的啊。你去了日本几天,连带着跟我也生疏了?倘若是以前,这种事,你可不会跟我说个谢字的啊——弟妹在日本那边出事,老哥我有能出力的地方帮个忙,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老弟啊,去了一趟日本,你就跟我生分了?”
许岩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在心里隐隐对文修之有种疏远感了,潜意识里不想跟他扯上太多的纠葛,欠对方太多的人情。连许岩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的对文修之的这种想法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或者,在受到政治部审查的时候,自己把受到的委屈和怒气都迁怒到了文修之身上不成?
“文哥,你多心了,我就是觉得心烦,觉得心里很累,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来,说话不当心,没别的意思——你别在意我吧。”
文修之瞄了许岩一眼,久经世事的他,倒也理解许岩的心情——女朋友在日本出了意外去世了,这本身就让人够伤心够沮丧的了,好不容易从日本逃了回来,却莫名其妙挨自己人抓去关起来搞审查,许岩有些不满情绪,这是很正常的反应——说实在的,倘若许岩没有丝毫不满,情绪很稳定,精神乐观饱满,这才是诡异的事情,一个二十岁的小年轻,哪来这么深沉的城府?
当下,文修之用力拍着许岩的肩头以示宽慰,叹道:“你这阵子,怕是心力憔悴,太累了。不说那么多,我先送你回市区歇息,改天,等你有精神以后,我们再详谈一下这事吧。”
文修之正待发动汽车,但许岩迟疑了下,叫住了他:“文哥,你等下——这儿有几张照片,你帮我看下。”
许岩主动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了自己在日本箱根拍的手机照片,文修之接过来看了两眼,浑不在意地说道:“这是什么东西?看着好像很神奇的感觉?这是哪个科幻剧组的剧照吧?”
许岩愣住了:“文哥,你觉得,这是剧照?”
“那当然了,而且是后期加工得很粗糙的剧照。”文修之挑剔地说:“你看看,那光圈边缘和背景树林的镶嵌和融合,做得太粗糙了,过度得太生硬了,很不协调。做出这么渣的特效,估计那剧组也没啥经费吧?我随便在街上找个文印店花上五十块钱估计都能做出这种效果来。
这种猎奇照片。随便哪本地摊上的猎奇刊物上不有个十张八张的,人家弄得更邪乎的都有,什么飞碟啊、外星人尸体啊什么都有,比这逼真多了!”
听文修之这么说,许岩差点没被气得吐血:自己历尽艰辛,好不容易找到了魔界通往本世界时空缝隙。为了拍到这张照片,自己还损失了朱佑香这样的挚友,可谓损失巨大,没想到,文修之根本不重视,以为是ps的剧照!
可是,除了这几张看起来很像ps的照片,自己还能拿得出什么证据呢?
箱根丸岳山上的时空缝隙出口?可是,那光门已经消失了。就算派人再去查看,估计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证人?可是,亲眼看过光门的朱佑香已经消失在苍茫中了,与自己一同去日本的黄夕并没有亲眼看过那光门——也就是说,所有的证据,就只有自己的证词,和这几张照片了。
如果自己跟文修之说,这个光门。就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通往魔界位面的时空缝隙出口。包括东京怪物在内的魔物,它们就是通过这个光门进入我们人类世界的,这是国内f病毒狂化症的根源,同时也是地球即将面临魔界位面入侵的证据——听到自己说这些东西,文修之会有什么反应呢?
许岩只思考了一秒钟,他便有了答案:文修之肯定不会信的。
就算大家交情好。文修之照顾自己面子,不会当面驳斥自己,但他也不可能把这种无凭无据的话给当回事,多半就是哼哼几声把自己给敷衍了吧。
先前,自己已向文修之多次警告过魔界位面的事了。最后,对方还是因为证据不足,并没有认真对待——许岩估计,这次自己说这个的话,事情也不会有什么区别吧。
许岩发呆的时候,文修之顺手把手机递还给了他,他兴致勃勃地说:“岩子,说起来也真巧,你去东京的当晚,刚好就碰到银座的怪兽事件——对了,岩子,你有没有亲眼见过那怪物啊?”
“银座怪物?我没亲眼见过,不过,我在电视上看到了。”
“呵呵,我们也是在电视上看了——不但我们,只怕那晚全世界都在看电视。”
文修之又拿出了香烟,他打开车窗,点着烟,对着窗外喷了一口烟,说道:“怪兽出现在东京,那事够震撼的了。那晚,不但是日本,我们的总参也下令全军提高战备等级——”
“我们这边也战备了?为什么啊?”
“我们也得预防万一啊!看着那头怪兽那么牛逼,导弹都打不死它,我们也在担心,万一这头怪物在东京折腾了一通,又跨海跑来我们这边捣乱,那怎么办好?
所以,你在东京的那晚,不但是你在那边担惊受怕,我们这边也是做好了紧急预案了——我们的东海舰队和二炮部队都进入紧急临战状态了,外交部都做好从日本紧急撤侨的预案了。那晚,总参所有部门都进入了战备值勤,通宵不眠。
日本自卫队的陆航第一团被消灭以后,我们的作战部就做预测了,日本自卫队的表现太软弱,依靠怪物表现出来的战斗力来看,常规火力已经奈何不了它了,自卫队是没办法迅速消灭它了,这时候,日本政府很可能向周边国家求援的——俄罗斯虽然是核大国,但他们在东亚却没有驻扎核导弹;同样,美国也一样,在亚洲的驻军只有常规武器。而在东亚地区,有精确的中程核导弹力量储备的,只有我们了。
军委和总参做好预案,如果日本政府向我们求援的话,我们就立即向东京发射中程战术核导弹。当时,我们的卫星都锁定怪物的区域了,就等命令下来了!
终于能逮到机会往东京发射核导弹了,作战部那帮人兴奋得眼睛都发亮了,结果,大家等了一晚,熬了个通宵,最后得到的消息却是虎头蛇尾,说日本人自个把那怪物给收拾掉了,大家都很失望啊,呵呵!
岩老弟,我们都看不明白,按照日本电视台的直播,日本自卫队是拿那怪物没办法的,最后,他们到底是用了什么武器把那怪物给收拾掉的?岩老弟,你那时候就在东京,有没有听到些什么消息?”
许岩摇头:“文哥,我不懂日语,就算真的有什么消息,我也听不懂。”
“哦,我忘了你不懂日语了。我们反复看了那视频,感觉事件里最关键的,还是那个跟怪物战斗的神秘女子了——怪物能击败自卫队的陆航团,这已经很厉害了,但那女子能赤手空拳地对抗它,好像比怪物还厉害——人类的力量能做到这一点?这真是不可思议!”
文修之悠悠地吐着烟圈,望向了车窗外的蓝天,说:“那神秘女子在对阵怪兽时很镇定,我们猜,她多半是对那怪兽有所了解的,甚至可能和怪兽来自同一个地方。
倘若能找到那女子,这次的怪兽肆虐东京之谜,多半就能揭秘了。所以,我们情报部已把这神秘女子,列为a级重要目标,重点研究和关注——其他国家的情报部门,多半也会这样吧。尤其是日本政府和警方,我们能想到的事,他们肯定也能想得到。作为受害人,他们对这件事肯定更重视,肯定会投入更大的力量来调查这件事的。”
文修之一本正经地说了半天关于神秘女子的话题,这让许岩心里直犯嘀咕:文修之莫非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难道,他已经怀疑到朱佑香身上来去了?
许岩心里发虚,他也不敢问文修之用意,而是赶紧转移了个话题:“文哥,我听他们说,你进国防大学学习了?这是要升官了吗?有新岗位了吗?”
文修之点点头:“嗯,晋升的命令,上头已经通过了,很快就要下来了。”
说话时,文修之神情凝重,眉宇深蹙,这让许岩看得很纳闷:怎么回事?说着要提拔的事,文修之却显得这么苦大仇深的样子,一副被谁欺负了的表情?(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节 约会
文修之闷闷地说:“嗯,按原来的计划,是打算到下面的中原省去当军区司令的,但现在看来。。。有点变故了。”
“变故?”许岩有点诧异:“什么变故?”
文修之深深望了许岩一眼,目光中带着无奈:本来,文修之是打算听老爷子和许岩的劝告,下到基层去带兵的,但今天许岩出的事,却把文修之给惊醒了:自己只是传出风声要走呢,还没真走成,人家马上就来查自己老底翻自己帐了。到时候,如果自己真离开了军情系统,没有了这个特殊身份保护,对方还不拿着放大镜来找自己毛病?
秘密战线工作,这是一块不受法律约束的领域。自己从事情报工作多年,经手的很多事情都是比较敏感的,有人真要存心挑自己毛病的话——说得难听点,真要严格按法律一条条来判,文修之觉得,就是判自己无期都算轻的了。
高敏是跟自己多年的老部下了,他为什么背叛了自己?文修之估计,多半是因为传闻自己要走了,高敏感觉自身难保了,只好出卖自己来自保吧——如果自己还照旧在四局局长的位置上,估计他是不会起这个异心的。
看来,还是老爷子眼光高明,他说得真是太对了:军情系统,进去容易,想脱身就难了啊!
这些事情太复杂,文修之也不想跟许岩说了,他摇摇头:“这件事现在还没定,我们回头再说吧。”
文修之把许岩送回了市区。他给许岩安排的住处还是原来的君悦酒店。
把许岩送到了酒店大堂,文修之歉意地告诉许岩。自己是请假出来的,下午还得回国防大学去报到。中午就没时间跟许岩吃饭了,现在得立即赶回军校去报到。不然的话,迟到就会被记到考勤记录上,只怕会影响这次培训的成绩。
文修之已是堂堂的大校局长了,却还是如此忌惮军校的培训纪律,许岩不禁有些惊讶——不过是军校的教官罢了,就把堂堂的文家四少给整得服服帖帖的。以文家在军政两方的实力,难道还摆不平几个学校教官吗?
听到许岩的疑惑,文修之苦笑道:“倒不是这么说的——教官,他们个人倒没什么了不起的。但在他们背后的,是我们部队的秩序和纪律,他们代表着这个体制——不要说我只是区区一个大校,就算是那些少将中将,轮到他们在军校培训时候,他们也得乖乖服从军校的纪律,按时上课和作训。”
对着许岩,文修之也只能这么说了,更深的话。他没办法对许岩说:在军校和党校里,都是必须要严格管理的,目的就是为了培养纪律性和服从性。
因为,到文修之这级别的官员。在部队上也好,地方上也好,基本都是起居八座主持一方的官员了。平时的作威作福肯定少不了。按照老爷子的说法,组织上把这些人集结起来培训。就是要打掉他们身上的坏习气,重新教他们规矩——说白了。就是一通杀威棒,让大家记得,权力都是组织上给的,重新认得自个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别看这帮官员在下面作威作福好像很厉害,但在组织眼里,你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学员!
所以,哪怕是贵为将军都好,在军校里,他都得遵守学校的纪律——谁敢不遵守培训纪律的,那就是挑衅组织尊严,等于自己作死了。这个常识,文家子弟早就有了,文修之不可能犯这么浅显的错误。
因为时间紧,文修之连午饭都来不及吃就告辞了,许岩一个人进了房间歇息。
他一个人坐在床边看着窗前的城市景色发呆——被审查的时候,许岩还有个明确的目标,就是要跟政治处的审查人员斗智斗勇斗嘴皮,但现在,自己得到自由之后,许岩反倒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既然没事干,那就修炼去吧——许岩是这么想的,但说来也奇怪了,在山河庄风景区被审查时候,那么恶劣的环境下,许岩都能顺利地入境和打坐,自如地进入修炼境界,但今天,回到了繁华的市区,人身又重得了自由,许岩反倒不能自如地修炼了——就像今天,修炼时候,好几次许岩都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心浮气躁,气脉不畅。
最后,他意识到,这很可能就是朱佑香曾跟自己提起过的修行瓶颈了——在修炼道上,并非永远都能一帆风顺事事如愿的,修行道上,时常也会出现进展缓慢甚至倒退的情形,这就是所谓的修行瓶颈了。
至于要如何度过这修行瓶颈?许岩不知道,朱佑香也没跟他说得清楚——许岩估计,这多半是因为朱佑香也不知道怎么应对。
打坐几次还是不得入定,最后,许岩干脆就放弃了修炼,他站起身,望着窗外的蓝天发呆。然后,他想出去走走,却又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毫无兴致——对京城的那些景点,无论是前些日子里游玩过的景点,还是不曾去过的景点,许岩都没什么兴趣,也提不起什么劲头。他坐在窗前,看着远处林立的高楼,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看着窗外阴霾的天空,无论看着什么,他脑子里想的,只有那英气勃勃少女的身影。
和朱佑香相处的那些日子,许岩当时没什么感觉,但现在回忆起来,却是满满的都是温馨和暖意。许岩就这样坐在窗前看着城市的落日,金色的落日余晖中,他仿佛看到了朱佑香倩倩的身影和俏丽的容颜,泪水湿润了他的眼睛。他轻声吟着一首很久以前听过的诗:
你在我身边,你是一切;
你不在我身边,一切是你。
。。。。。。。。。。。。。。。。。。。。。。。。。。。。。。。。
当太阳下山时候,许岩已在心里决定了:自己该回锦城去了。
自己这趟来京城。本是想给文修之帮忙的;但现在,文修之已摆脱了困境。已不需要自己了。朱佑香也离开了自己,许岩觉得。自己再留在京城逗留,也没什么意思了。
离开了锦城那么久,许岩开始想念起家乡来了——从京城到日本,从东京到箱根,这样连番地战斗下来,他委实也感觉身心疲倦了。
经历了这么一番惊心动魄的历险之后,许岩现在开始觉得,当个老老实实在学校里读书泡妞的大学生,那还真是不错。
那些漫步在校园里读书。憧憬着女生的日子,当时自己觉得生活太平淡了,但经历了这番历练之后,许岩开始感觉到它的珍贵了。
“现在自己已经大二,离自己毕业的日子还有两年,大学生涯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大学生涯,这是难得的人生体验,自己该好好珍惜这青春的校园时光的!若是把该读书的时间用来在社会上闯荡和冒险了,日后回想起来。这未免不是一种遗憾啊!”
许岩脑子里忽然冒出了这个念头,然后,这念头就像春天雨后冒出地面的野草一般,不受抑制地迅速生长起来。很快便占据了他的整个思绪,他的思乡之情愈加浓烈,最后竟让他不能忍受了。
“决定了。明天就回去了!无论天灾也好,审查也好。这些烦心的事,都跟我没什么关系了——从今以后。我就是一个老老实实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平常大学生了。”
打定了回家的主意,许岩顿时心下大定。他本来还考虑,自己到京城来一直都受文修之的款待,这番自己回去,是不是该给文修之打个电话招呼一声?
但随后,许岩醒悟过来了:“这电话不能打!这个电话一旦打了,文修之肯定不会放自己走的!”——文修之的手腕和办法,许岩可是见识过太多了。很明显,他是希望自己能留在京城帮他做事,成为他心腹和亲信的。
许岩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等自己回到锦城以后才给文修之打电话通知他——那时候,就算文修之心有不甘,他总不能亲自坐一趟飞机飞到锦城那边把自己给抓回京城吧?
当下,许岩用酒店的信笺写了一封信,打算离开的时候寄给文修之。信中,许岩对这趟京城之行中文修之提供的款待表示了由衷的感谢,但他表示,因为自己身心疲惫,需要离开京城回家休养,希望文局长能原谅自己的不辞而别。
信函写好后,许岩检查了一遍,满意地点点头。他正在考虑着这封信是留柜台托转好还是送到邮局去寄信好呢——但这时候,他的手机却是响起来了。
突然听到那手机铃声,许岩微微吃了一惊:他做贼心虚,还以为是文修之给自己打电话留客了呢!好在那电话号码,是完全不认识的,许岩才松了口气:“喂~你好,是哪位?”
电话里传来的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声:“你好,请问,是许——先生吗?”在说到“先生”那两字的时候,女声迟疑了下,显出了几分怯生生的味道来。
许岩微微蹙眉,那女声他听着有点耳熟,却不是黄夕,他一时想不起来对方是谁了。
“我是许岩,请问,你是~~哪位?”
听到许岩自承身份,电话那头的女声显得十分欣喜,她的声量也抬高了不少:“许先生,您好,我姓赵,叫赵嫣然。。。呃,我们上次曾在香洲会所见过的,我们一起吃过饭的,文局长介绍我们认识的——那个,许先生,您还记得我吗?”
听到这声音和自我介绍,许岩顿时哑然——怎可能忘记呢?上次,在香洲会所和赵嫣然见面的那一夜,给许岩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堪称刻骨铭心。只是,许岩一直以为,自己这种普通的大学生与对方这种大红大紫的女明星之间,双方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世界里,隔着一条深不见底的鸿沟,那晚的相遇只是双方生命中一次不经意的偶遇,从此以后大家此生就各不相干了,但没想到的是,从日本回来以后,对方又主动找上了自己。
想到那晚的经历,许岩不禁有点微微羞涩,他干咳一声:“哦,是赵小姐,我当然记得的。你好你好——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女声显得有点嗔怪的样子:“怎么,许先生,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想你了,不能给你打个电话来吗?”
听到赵嫣然的娇嗔,许岩只觉得身上的皮肤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现在的心境,很不适应跟女生这么嬉戏打闹。许岩握着话筒,却不做声回答,让那沉默足足持续了五秒钟,他才缓慢而平静地把话又重复了一遍:“那么,赵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或许也感觉得到,许岩话中蕴含的严肃味道,赵嫣然迟疑了下,她的语气也变得正经起来了:“许先生,这个,请问您现在还在京城吗?”
“是的,我还在京城。”
听到许岩说自己在京城,赵嫣然顿时显得欣喜起来了:“许先生,今晚不知您有安排了吗?我想请您吃个饭,不知您是否赏脸呢?”
“吃饭?”许岩微微蹙眉,他有点搞不清头脑:“为什么要请我吃饭呢?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呵呵,”赵嫣然笑了,银铃般的笑声传了过来:“没什么特别的事,就不能请你吃饭了吗?许先生,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见面吃个饭,那不是很正常很普通的事吗?”
许岩微微犹豫——按常人的想法,有美女主动来打电话来邀请吃饭,这是多美好的事情,而且对方还是全国知名的偶像明星,这种饭局,那是多少人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啊!
但许岩骤然听到这个邀请,他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件很麻烦的事!
赵嫣然跟自己完全是两个不同世界里的人,对方是名利场中人,炙手可热,许岩很不愿意再跟她有什么接触——而且,许岩也有几分属于少男的虚荣心。从上次的遭遇,他看得出来,赵嫣然怕是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了。自己若是跟她接触得多了,难保不被她看穿了,知道了自己货真价实**丝的身份,那时候大家都难堪。
许岩沉吟道:“不好意思,赵小姐,今晚我还有安排,怕是抽不出时间。下次吧,我们下次再联系吧!”
听到许岩说今晚没空,赵嫣然并不显得如何惊讶,仿佛她对被拒绝早有心理准备了,但她马上追问:“那么,许先生,明晚呢?明晚您可有空吗?我们改约在明晚,您看行不行?”
许岩头疼,对于这位赵嫣然小姐的锲而不舍,他真有点招架不住了。
“明天我要去外地,怕是这阵子都不会有空了,赵小姐,不好意思。。。”
“许先生!”仿佛是害怕许岩说出断然拒绝的话来,赵嫣然赶紧说:“许先生,其实,这阵子,我一直都在想联系您见个面的。只是,前些日子,我打您电话的时候,总是说您的电话不通。我想着,您该是一直在忙很重要的事吧?今天,我好不容易打通了您的电话——无论如何,请您务必给我个机会吧?只要您方便,今晚也行,明晚也行,或者您安排什么时间都行,求您了!”
许岩微微蹙眉——在赵嫣然的话语中,他听出了真切的哀求,赵嫣然不顾自己明星的身份,这么可怜巴巴地恳求自己,委实让许岩抵受不住了。许岩心肠一软,他干咳道:“既然这样的话。。。那,赵小姐,我们不如就约在今晚吧。明天,我就要回锦城去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节 误会
听到许岩松口答应了,赵嫣然顿时显得十分欢喜,她连声说道:“好好好,那就今晚!许先生,您平时有什么去习惯的馆子吗?您喜欢去哪家会所呢?”
许岩苦笑——很明显,赵嫣然是把自己当成走马章台的花花纨绔了,对方还以为自己对京城的**很熟悉呢。
“赵小姐,找个地方吃饭,不用那么隆重的。吃饭的地方,你来定吧——找个安静的地方就行了,不要那些太热闹的。”
抬头看了下天色,许岩顺便说道:“对了,赵小姐,你能不能来接我一下?我现在身边没有车。”
赵嫣然心下一喜:“那当然是没问题的,请问许先生您现在在哪里呢?”
许岩报了宾馆名字和地址,告诉赵嫣然到宾馆下面再给自己电话,然后,许岩就倚躺在床上,心里在琢磨着这件莫名其妙的事情。
可能是近墨者黑吧,跟文修之这帮情报系统的官员接触多了,许岩现在的心思也变得复杂起来了。若是寻常的年轻人,碰到这种美女主动邀约的好事,他们多半会以为是自己魅力出众引得美人芳心大动而沾沾自喜,但碰上许岩,他想的事情就稍微多了——赵嫣然早不来,迟不来,却是偏偏等自己刚好回到京城才冒头来找自己,为何会有这么凑巧的事?
该不会是自己的好文哥,看到自己失去朱佑香之后形单影只,意气消沉,于是赶紧把赵嫣然派来慰问自己吧?他该不会想着。让自己“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有了美女相陪,就可以走出失去朱佑香的悲伤了?
许岩想了一阵。忽然觉得,以文老大的风格,他还是真做得出这种事——文修之这种人,做坏事,他能做得很绝;但他想对一个人示好的时候,他也能做得很彻底很到位,对这,许岩深有体会的。
一时间,许岩真想打个电话去问文修之了。但手都抓到话筒了,他还是把手给缩回来了——他总不好意思打电话问文修之:“喂喂,文老大,那叫赵嫣然的女演员,是你派来安慰我的吗?”——有些事,大家只能默契于心,却是万万不能说破的。否则的话,大家脸上都难看:许岩没了面子,赵嫣然也演不下“倾慕许公子”的纯情少女角色了。连带着文修之也没面子。
所以,许岩只能在心里打预防针了:今晚这顿晚饭,自己得清醒一点了。若是那赵小姐对自己说她有多仰慕自己或者说她一见面就对自己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这种**汤。自己可千万不要相信了啊!对方是风靡千万人的当红明星,演技炉火纯青,要骗自己这种小毛头。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轻松事?
~~~~~~~~~~~~~~~~~~~~
许岩没等多久,赵嫣然的电话就到了。说她已经到了楼下。
在大堂里,许岩再次看到了赵嫣然。她穿着一身素净的粉红色风衣。身材高挑,亭亭玉立,她这样安静地站在大堂里,仿佛一株发光的绽放玫瑰,吸引了过往人的目光。
看到许岩下楼,赵嫣然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许先生,您好!您能赏脸,我真的很高兴!”
许岩笑道:“赵小姐客气了。”看到对方走近,他也习惯性地伸出手来,正待跟对方握手,却是忽然愣住了:赵嫣然很自来熟地挽住了他的胳膊,身子倾了过来,很自然地贴在了他的身侧,那种馨香的女儿气息直往许岩的鼻子里熏,让他醺醺欲醉。
一瞬间,许岩的身子僵住了——在出发前,许岩已做好了很多准备,比如赵嫣然开口向自己示爱或者表达倾慕之意时候,自己该如何委婉又得体地婉拒对方,让对方不至于太过难堪。但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却是根本不用语言说,而是一见面就像情侣那样,直接挽住了他胳膊,与他并肩而行。
这下,许岩顿时纠结起来了——该怎么办好?当场挣脱对方的手?这好像有点不怎么礼貌吧。。。唉,男女朋友见面时候挽个胳膊亲密一些,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自己作为男士,挣脱女生的手,好像有点伤人了?
想到这里,许岩的身子微微放松了些,他很自然地朝赵嫣然打招呼:“赵小姐,好久不见!你好像更漂亮了呢!”
看到许岩的笑容,赵嫣然也松了口气。她主动挽许岩的胳膊,看似自然,但其实也是赵嫣然的一次冒险。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这样贸然的与对方亲昵,会有什么后果。
自己虽然是明星,比一般女孩子漂亮得多,但传闻中,权贵子弟大多都是些天性凉薄的家伙,他们身边从来不缺漂亮女伴。所以,赵嫣然实在没把握,自己贸然去挽许岩的胳膊,对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看到许岩并没有生气变脸,而是温和地对自己微笑,赵嫣然才算放了心——还好,对方没有翻脸无情,自己的冒险成功了!
赵嫣然松了口气,她抬起头来,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赵先生,不必叫我赵小姐这么见外吧?我的朋友都是叫我嫣嫣!”
“嫣嫣?这名字很好听。你也不好叫我赵先生了,你叫我岩子好了。”
看着许岩态度和蔼,赵嫣然更是心下大定,她笑着说:“这样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岩子,时间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去找个地方吃饭了?你有什么喜欢的馆子吗?”
“我京城的情况不熟,在哪里吃饭,嫣嫣你定了就好吧——不用太麻烦的,就是一顿饭而已嘛。”
“这样的话,”赵嫣然微微沉吟,然后。她试探地问道:“我认识一个私房菜馆子,做淮扬菜的。那地方不是很有档次,在外面的名气不是很大。不过菜的味道真是不错,地方也算干净清净,要不,我们过去尝一下?”
许岩是无可无不可的,他只问了一句:“离这边远吗?”
“不远,就半个钟头的车程。”
“那就去吧。”
赵嫣然的车子停在宾馆的停车场里,许岩远远就看到了——那辆车太显眼了,许岩想看不到都不行。在这种高档宾馆,停车场里靓车众多。但即使在那些豪车名车中,赵嫣然的红色宝马跑车依然十分显眼,那优雅的流线和曲线,那明亮的光泽,使得即使是最外行的人比如许岩都能一眼就看出来,这绝对是辆名贵的好车——虽然许岩也说不出这车是宝马的什么型号,但这跑车的每一处都在散发着“我很值钱”的光芒。
赵嫣然招呼许岩上了车,车子滑顺地开了出去。看着赵嫣然很紧张小心翼翼地握着方向盘的样子,许岩就看出来。对方也是个新手司机。所以,他也不好出声给对方分神了。
但赵嫣然却是主动找上了许岩:“岩子,前阵子你很忙呢,我给你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打不通你的号码——你去哪了呢?”
“前阵子我去了趟日本,在那边呆了些日子。。。我的手机在那边收不到信号。”
“许先生你去日本,是公干。还是私人旅游呢?”
“该算是两边兼顾吧,既公又私——既办公家的事。也顺带着自己旅游吧。”
“这样啊,其实我也蛮喜欢去日本旅游的。那边的化妆品和服装都比国内要便宜,不过,最近听说日本最近蛮乱的,因为担心我们的安全,公司不同意我去日本——赵先生您这次去日本,没碰上什么危险吧?我可是听说了,东京出了大事,有怪兽出现在市中心,听说死了不少人。。。对了,许先生,您那时候没在东京吧?”
“哦,”许岩望向车窗外飞逝而过的景物,淡淡道:“那时候,我不在东京。”
他这样说着,眼前却是浮现了一个窈窕的倩影。在飘雪的东京街头,朱佑香仗剑傲立,挺身于怪兽之前,剑气冲天,风华绝代——想到那一幕,许岩感觉胸口像梗着一块铁似的,沉甸甸的。
气氛这玩意,实在很玄妙,虽然许岩什么也没说,但赵嫣然还是感觉到,许岩的情绪突然变得低落起来了——她一头雾水,这是为什么呢?
大家刚刚聊天的气氛很好啊,自己也没说什么敏感的话题啊,东京出现怪兽,这不是最近大家都在谈论的热门话题吗,全世界都惊动了,她谈起这个,也就是为了跟许岩找个话题沟通罢了,许岩为什么突然就显得不高兴了呢?
真是想不明白啊!
赵嫣然想不通,她赶紧换了个话题跟许岩搭讪:“那么,赵先生是干哪行的呢?”
“我啊?我就是个普通的大学生而已。”
答着赵嫣然的问题,许岩一边小心翼翼地盯着赵嫣然握方向盘的手——这家伙还真没有自己车技很烂的自觉啊,这车开得,连许岩这个乘客都吓得心惊胆战,她自己却是恍若无事,还能分心与许岩聊天,许岩都搞不清楚,她的神经怎么会这么粗大的。
车子在市区的街道转了几个弯,转入了一条小巷子里。停在一家外表看着甚是平常的四合院外面。在四合院的门口,挂着个两个大红灯笼和一个牌匾,那牌匾看着有些年头了,比较黯淡,许岩一时也看不清上面写着什么字。
赵嫣然停好了车子,主动地靠过来,挽着许岩的胳膊。许岩注意到,这时候,她戴了一副墨镜。看到许岩注意到了,赵嫣然嫣然一笑,她轻声说:“这是防记者认出来偷拍。。。岩子,我们进去吧。”
俩人并肩踏步进去,在进门时候,有位穿着红色旗袍的高挑女士笑吟吟地迎了上来,她显然是跟赵嫣然是认识的,笑吟吟地问候赵嫣然:“嫣嫣,带贵客过来了?”
“是啊,杨姐,我可是来照顾你买卖了!”
两个女子像是关系很好,一见面就嘻嘻哈哈地腻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杨姐一边跟赵嫣然说话,一边回头望向许岩,眼神有点怪,又有点飘忽。两个女孩子凑一起聊了一阵,赵嫣然才带着她向许岩走过来,笑道:“许先生,我向您介绍一下,这是九徽饭店的老总,杨总——杨总,这是许先生。”
那穿着旗袍的高挑女子有着一张甜甜的娃娃脸,身量很高,笑容看着很有亲和力。听着介绍,她嗔怪地打了赵嫣然一下,笑道:“嫣嫣,这真是丢脸死人了,在自己家里开个小馆子,还被人叫做什么‘杨总’, 许先生见过大场面的人,你这样乱说话,让许先生笑话我,那我可是收拾你了——许先生,欢迎光临九徽馆,我们有什么做得不够的地方,还请多多批评!”
“你好,杨总!”
许岩伸手出来和对方轻轻一握,这一握之下,他却是微微蹙眉——对方的手十分冰凉,冷得有点异乎寻常了。许岩微微诧异,抬头望了对方一眼,却见眼前女子笑颜如花,看着毫无异状,只是以许岩敏锐的眼力,隐隐能看出在她的眉宇间,有一股隐隐的黑气。
许岩微微蹙眉,感觉有点诧异——对方的体温太低,眉宇间又有着黑气隐现,按照朱佑香的说法,这不是被魔气入体就是被魔物灵体侵蚀灵识的征兆。
只是,那些被魔气入体或者被魔魇附体的人,他们的表现要不是变成疯狂的杀人魔,要不就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等死,但眼前的女子却是一切如常,跟自己有说有笑,看着不像疯子或者病人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岩心下陡然凛然:难道,一种新的魔界妖物出现了?
许岩在急速地思考着,但放在两个女子眼里,他的表现就显得很怪异了:他握着杨易的手不放,眼睛呆呆地看着对方,眼神很是不对劲!
看着许岩的古怪表现,两个女子对视一眼,眼神都有点怪异,杨姐更是显得警惕起来——莫非,这位赵嫣然所说的“很有来头”的富家公子是看上了自己?看他的这种眼神,好像真的来者不善啊!
这个年轻人,他的眼神太锐了,甚至有点咄咄逼人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节 打听
虽然这位许公子看起来年青又英俊,堪称相貌堂堂,但是,当着自己女伴赵嫣然的面,他就对自己如此无礼,这种行为未免太恶劣了,这人外貌好看,但骨子里也太不堪了。
赵嫣然找这位男朋友,她的眼光也太差了吧。。。
杨易心下鄙视,她不动声色地瞄了赵嫣然一眼,把手从许岩的手里轻轻地抽了出来,脸上却是不露端倪,笑着说:“许先生是第一次光临,您见多识广,我们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您千万勿要客气,多多指点我们才好啊——嫣嫣,我这边还有其他客人,许先生这边,你就帮我好好招呼了。”
杨易老板向许岩笑笑,道了声抱歉,就自顾自地走开了。这时候,许岩依然在盯着她的背影看,却没注意到,赵嫣然已在用很古怪的眼神在盯着他看了,她用一种很怪异的声调说:“许少,您还在看那?杨总已经走了!”
许岩这才醒悟,看到赵嫣然脸上那古怪的表情,许岩一愣,随即哑然失笑:自己刚刚表现得太热衷了,却是让赵嫣然和那位杨总都误会了,以为自己是急色的登徒子。
这种事也不好解释,越解释越尴尬的,许岩尴尬地笑笑:“那么,我们就去吃饭吧。”
赵嫣然给许岩介绍,这饭馆是个私房菜馆子,是杨女士家里开的。这套四合院是杨易家里祖传的房子——能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拥有这样一处房产,很明显,杨易家里也不是一般人。
听赵嫣然说,杨易的公公曾是京城的某位部长,她丈夫也在南方某市当副市长,这家人也是衣食无忧的主。杨易开这饭店。也是不图钱的,主要还是闲不住,玩票似的。但偏偏就是这样,因为风格独特,无心插柳之下,偏偏这馆子的名气就打出去了。在圈子里很有名声,生意好得很,平时想来吃饭还得提前预约。倘若不是赵嫣然和杨易熟悉,临时还真不好定这包厢。
赵嫣然领路,许岩一路看下来,他看到这四合院里布置得挺干净整洁,各包厢门口挂着红色大灯笼,各式的小玩意,看着不像一家饭馆。倒像是电视上看过那些旧时代的豪门大宅院。
倘若是平常,看着这么保存完好的四合院院居,许岩肯定很有兴趣的,但今天,因为有了方才惊鸿一现的接触,许岩心中对这里的老板杨易倒是充满了好奇之心——平常人沾染了魔气或者被魔物灵体附体,不是发狂就是病倒,但女老板杨易却能安然无恙。这就让许岩很好奇了。
吃饭的地方是在西侧的一个厢房里,屋子很宽敞。红木的老家具,木窗纸帘,透出了一股老京城人家的温馨气息。厢房中间摆着一张硕大的八仙桌,相比于吃饭的俩人,这桌子显得过于宽大了。
许岩还没坐下多久,服务员就拿着菜单进来了。赵嫣然径直叫过来,也没跟许岩商量,直接跟服务员要了几个菜,什么“炖甲鱼‘,‘红烧果子狸‘、‘腌鲜鳜鱼‘、‘黄山炖鸽”等七八个菜和一个汤,然后她才笑着告诉许岩。这里好吃的特色菜其实也就这么几个,因为不知道许岩的口味,她就做主把这里的特色菜都点了,让许岩每样都尝尝。
“嫣嫣,你太客气了。朋友之间坐坐,不用太破费的。”
“没事,岩子你难得过来,多尝几种,看看喜欢吃哪个。”
很显然,赵嫣然是得到优先照顾的,他们还没坐下多久呢,服务员就开始端着汤和菜上来了,俩人就边吃边聊地谈。
老实说,赵嫣然把自己带到这个偏僻的私房菜馆,许岩还是有点纳闷的——按常理来说,像赵嫣然这种时尚女星,她该去的地方,该是那些咖啡馆啊、高档西餐店之类的高大上场所吧,怎会把自己带到这种小巷子里的私房菜馆子里?这种饭馆菜肴味道很好,适合老朋友来相聚小酌,却不适合刚刚认识的男女约会。
看着许岩拿着筷子,若有所思的样子,赵嫣然好奇心地问道:“岩子,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只是奇怪,没想到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吃饭——”
“啊,这里的东西不合你的胃口吗?”
“啊,这里的味道倒是很好,我只是觉得。。。这地方,跟你的气质不合。”
“啊!”赵嫣然笑起来了,她捂住了樱唇,眼睛笑得弯成了一条眯缝:“这话是怎么说的呢?我怎么就不适合这里了呢?”
许岩笑道:“反正,我觉得,从气质上看,你是比较适合那种高档咖啡厅、宾馆西餐厅之类看着很奢华的地方,像这种家常菜的小馆子,呃。。。感觉跟你的形象和气质不是很契合。你说请我出来吃饭,我还以为,你多半是要带我去咖啡馆、西餐馆之类的地方呢。”
赵嫣然微微点头,她小巧的脑袋微微侧过来,露出完美无瑕的一个侧影,她笑着说:“岩子,你怕是给我在电视上的形象给骗了。。。虽然我拍过几部电视剧,荧屏上我是经常出入那些高档时尚场所,不过真正生活中的我,其实也跟其他的女生差不多,喜欢好吃的,喜欢去逛热闹的夜市,喜欢钻京城的小胡同里找那些奇奇怪怪的美食——呵呵,还喜欢吃臭豆腐呢!
我听说,你也是喜欢吃淮扬菜的,杨姐家做的徽菜很地道,我想,这儿的菜肴应该合你的口味吧。。。”
说到这里,赵嫣然像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她微微一愣,脸上露出懊悔的表情,尴尬地笑笑,低下头不说话了。
自然,许岩也听出赵嫣然话中的纰漏了——“我听说,你也是喜欢吃淮扬菜的”——赵嫣然和许岩以前不相识,生活中也没有交集,那她听许岩的消息,还能从谁那里听来?
很自然的。她的消息来源只有一个,那就是文修之了——许岩也记起来了,自己某天无意中曾跟文修之说过,自己喜欢吃淮扬菜。也是因为这原因,所以,上次文修之请自己的饭局就安排在京城的谭家饭店。
很自然的。许岩也就明白过来,今天的事情果然就真的正如他所料的那样,赵嫣然请自己出来散心,那是受了文修之的所托,帮着自己开解心情了。
眼前的女子并不是真心的爱慕自己,她来与自己约会,只是因为受人指派——知道了这事实,许岩并没有像爱情电视剧里的男主角那样感觉“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受了莫大的侮辱”,他也没有愤然起身拂袖而去。也没有悲愤地跑到雨中泪流满面地大哭大喊“你为什么要欺骗我”——正相反,他很是心平气和、风轻云淡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他淡淡地“哦”了一声,笑道:“文哥说得没错,我确实是喜欢吃淮扬菜。嫣嫣,这馆子不错,谢谢你带我认识这地方啊!”
他反应平淡得甚至让赵嫣然都有点诧异了,她好奇地瞅了许岩一阵。有点担心地问道:“这个。。。岩子,你没生气吧?”
许岩抬头看着她。他戏谑地笑道:“嫣嫣,我确实喜欢吃淮扬菜,这儿的菜也合我的胃口,你带我到这样的好馆子来,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赵嫣然有点慌乱地摆手,她说:“岩子。我不是说这个。。。这个,你知道了,这个我是。。。是文局长叫我来的——你好像并不生气?”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呢?有嫣嫣你这样的美女陪我聊天,我还要生气的话,那我岂不是太侨情了?要知道。你有这么多的影迷,有我这样的待遇还要生气,恐怕全国人民都不会答应的吧。”
赵嫣然“噗嗤”一声笑了:“岩子你又开玩笑了,我哪有这么大的魅力呢,能让全国人民都不答应?”
眼见许岩知悉了真相也没有生气,赵嫣然隐隐松了口气,但不知为何,她心中又有着隐隐的失望之意,至于那原因,她却是过了好一阵才想明白过来——许岩不生气,或许对自己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许岩若因为被自己欺骗而生气,这反倒是证明了,他对自己确实是动了真感情的——只有投入了感情才会感到愤怒和伤心吧?若是从不曾真心过,又从何而来的愤怒呢?所以,许岩表现得这么风轻云淡,这反倒证明了,他对自己并没有动心。
想到这里,赵嫣然不禁黯然失色,但很快,她把沮丧给抛到了脑后,她暗暗鼓励自己:“嫣嫣,不要紧,他现在还没爱上你,不等于他一直会不喜欢你!嫣嫣,你可要加油啊,许公子年少英俊,出身权贵,更难得的是,在他身上,并没有平常豪门子弟身上常见的纨绔和骄横之气,他温和又品性纯良,这么好的人,你要抓住机会了啊!”
赵嫣然那些复杂的心理活动,许岩自然是不可能知晓的。在许岩眼里,赵嫣然不过是低下头,捋了下额头的散发,在那瞬间,她的脸上好像闪过一丝黯然之色,但很快,当她抬起头时候,那丝消沉的表情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脸上重又显出天真无邪的笑容,仿佛刚刚脸上的那一丝阴霾根本就不曾存在过似的。
双方说破了这个话题,虽说许岩不介意,但还是有点微微尴尬。当下,许岩转移了话题:“嫣嫣,我看,这位杨总,好像跟你关系很好?”
赵嫣然很自然地点头:“是啊,我跟杨姐认识蛮久的了。。。杨姐和我都是徽人,当初我一个人在京城闯荡找生活的时候,那时候杨姐也在影视圈里忙活,我们两个都是老乡,就这样大家很自然地互相认识,又交了朋友——我的第一部戏,还是杨姐帮我介绍的角色。
后来,杨姐嫁了人,听说她老公也是当官的,她公公当年是做过部长的,她老公也放到下面当了个副市长,杨姐嫁人后,也就离开影视圈了,出来开饭店当了老板娘,我呢,平时就喜欢到杨姐这边来找点吃喝的。。。岩子你也知道,我是徽人,杨姐做我们的家乡菜,味道很到位,京城很多老乡都喜欢到这边来聚会。再加上杨姐为人好,当年广结善缘,很多圈子里的朋友也乐意来这里给她捧场,一来二去的,这饭馆的名声就打出去了。”
赵嫣然一边说着,一边暗暗观察着许岩的表情,尤其在说到杨姐嫁人的时候,她特别加重了读音来强调这事,她以此来暗示许岩,对方已经结婚了,许公子你对人家最好就不要有什么不合适的念头了吧?
但可惜,赵嫣然对许岩的这番苦心,却是完全把媚眼做给了瞎子看。许岩压根就对杨易没有什么想法,所以,对赵嫣然的这番暗示,他也没什么特别的感受。
他微微颌首,手指轻轻敲动着圆桌的桌面,却是陷入了沉思中。
从赵嫣然的讲述里,这位杨姐完全是一个普通人,她的经历也只是一个正常妇人的经历——先是在影视圈里闯荡,在影视圈里厮混,然后洗尽铅华嫁入了豪门,却又不安心在家里做富家太太,又出来打理一家私房菜馆,还跟以前圈子里的姐妹经常来往。
从这来看,杨姐的表现十分正常,似乎没什么异样,但许岩心里始终耿耿于怀——刚刚,杨姐眉宇间的一抹黑气,那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吗?
不可能看错!自己观察的时候,还特意使用了“灵目”法术,哪怕空气中飘过的尘埃自己都能看得清晰,杨易眉宇间那么明显的一片魔气,怎可能看错?
许岩试探地问赵嫣然:“嫣嫣,你跟杨姐比较熟,你觉得,今天的杨姐,跟往日的她,是否有什么不同呢?”
“跟往日有什么不同?”听许岩这样问,赵嫣然颇为茫然,她微蹙秀眉,若有所思地望了许岩一眼,她说:“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就是杨姐今天穿旗袍了,平日里,她是比较喜欢穿轻松的休闲装的。其他的,我看不出什么不同。
岩子,你对杨姐这么注意。。。呃,杨姐可是结过婚的人了,听说她老公还是个领导。。。。。。”
“这都是怎么说的啊!”听出赵嫣然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许岩连连摆手:“我没这样的意思,只是,呃,这个。。。”(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节 望诊
许岩是想给赵嫣然解释的,但话都到嘴边了,他却发现,这事情实在没法解释——难道自己能跟赵嫣然说,自己是修炼有成的修道之士,刚刚自己一眼就看透了,杨姐已经被魔界给侵蚀了,命在旦夕?
这种话说出来,只怕赵嫣然立即就把自己当作疯子了!
急切间,许岩忽然想到了一个借口,他严肃地干咳一声:“嫣然,事情其实是这样的,我懂一些中医,方才看着你杨姐的脸色,发现她的气色很不好,我怀疑她是得了很重的病。。。所以,刚才我看她的时候,看得就专注了些。”
听许岩这么说,赵嫣然惊讶得嘴张开了,她失声道:“岩子,你学过中医,还会看病?这个,你不是开玩笑吧?”——赵嫣然没办法不惊讶,在她心目中,许岩就是那种出身权贵家族的子弟,他这种年轻人,跟高明中医的形象委实也差得太远。
她瞪大眼睛,把许岩瞅了又瞅,眼神里满是怀疑,许岩不满地抗议道:“呃,我说嫣然,你这样看着我,这眼神——碰到个懂医术的男生,这很奇怪吗?”
赵嫣然收回了目光,她嫣然一笑,心中却是想倘若是其他年轻人自称懂医术的,这倒没什么奇怪的,但问题是,许大少你不是普通年轻人啊!你是连文修之大少爷都要巴结讨好的豪门子弟,你们这种人,声色犬马是正常的,倒是你说认真钻研中医,那才叫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她将信将疑:“岩子。你说杨姐身体有点不妥,不知你看出的是什么问题呢?杨姐看着很正常啊。看不出什么异样呢!”
许岩闭着眼睛只管胡扯:“那是一种罕见的隐疾,你们普通人当然是看不出来了。只有我这种经过专门训练的老中医才能看得出来。。。”
赵嫣然忍住笑,她故作惊讶地问道:“那到底是种什么病呢?你跟我说,我让杨姐赶紧去医院做检查去!”
许岩心想,杨易倘若真是被魔气入体的话,只怕去医院也救不了她了。他含糊地说:“中医的理论很复杂,这病到底是什么问题,跟你说了也不懂——反正是很麻烦的病。就算到医院去检查,西医的仪器也未必能查得出来。”
赵嫣然狐疑地看着许岩:“是吗?那么,该怎么办好呢?”
“这个嘛。。。刚刚见面的时间太短了。太过仓促,我还看不清楚。这样,倘若有可能的话,最好是请杨姐过来,我仔细帮她切诊,也好做个确认。”
听着这话,赵嫣然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这位许少爷的爱好,也太奇葩了!
在赵嫣然看来,许岩这番作态。无非就是想找个理由接近杨姐罢了,只是他的方式也太独特了——就算他喜欢杨姐,也没必要这样啊,又是老中医又是怪病绝症。听着怪吓人的。
说来也是稀奇了,眼前摆着自己这样的美人,许公子没见得如何上心。倒是看到了杨姐这样的少妇,他就两眼发光。一直瞅着人家看个不停。
这位许公子爱好独特,自己的任务是陪他解闷讨好他。倘若他看中的是其他人,叫进来见上一面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杨姐不同,杨姐不但与自己交情深厚,当年对自己多番照顾,而且,更重要的是,杨姐也是嫁入官宦家庭的,自己给杨姐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麻烦,不但对不起杨姐,将来只怕给自己也会带来麻烦的。
赵嫣然委婉地说:“岩子,我想,最好还是不要了吧?赵姐的气色好像很好,该没什么要紧的问题吧?而且,你这样突然跟杨姐说起这事,好像有点唐突,怕会把杨姐给吓着的。。。这样,你的这番心意,我代杨姐谢过了,我叮嘱她改天去医院检查身体就是了——呃,谢谢你啊,岩子。如果真检查出什么问题,我让杨姐好好来感谢你。”
许岩已不是初出茅庐了,赵嫣然说话时候眼神闪烁,根本不敢正视自己——许岩哪还不知道,对方只怕是压根不相信自己。
许岩本还想解释两句的,但转念一想,他也放弃了:何必呢?杨姐跟自己无亲无故,自己看到了,本来想拉对方一把,这是自己的善心。但对方既然并无接受这份善意的打算,那自己也没必要赶着杆子凑上去。
万事都是要讲缘分的,即使是修炼者也好,逆大势而行也是很忌讳的行为。在茫茫人海中,世间的千万人中,杨易能与自己相识,这就是难得的机缘,自己见猎心喜,愿意出手帮她解除麻烦,这又是机缘,但问题是杨姐和赵嫣然都不信自己,那是她自己放弃了这个机会,自己也没必要为难了,何必多管这些闲事呢?——正如朱佑香所说的,世间每天都有人死,吾辈并非神祗,为之奈何?
这样想着,许岩吁了一口气,他望了赵嫣然一眼,点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就算了吧——你记得提醒杨姐,回头要去医院好好检查身体。”
说完了这个,俩人就转换了话题。因为刚刚忤逆了许岩,赵嫣然仿佛想对许岩有所弥补似的,她对着许岩很明显有些小心翼翼、想讨好的样子,无论许岩说什么,她都很专注地听着,随时都保持着盈盈的笑容。
对许岩的生活和工作,她很感兴趣的样子,不时旁敲侧击地打听着许岩的生活情况,像是想从中窥知许岩的情况一般。
尽管明知道赵嫣然的心思,但许岩倒也没必要隐瞒,他坦诚地告诉对方,自己还是蜀都大学的一名大学生,这趟来京城是因为要处理一些事务,现在,事情已经处理完了。自己还要回锦城去的。
“我就是一名普通的大学生,平常也就是读书上课考试什么的。好像也没什么值得说的。”
听到许岩自承是一名普通的大学生,赵嫣然脸上笑意不改。心里却在暗暗鄙视——这位许公子,又是在玩扮猪吃老虎呀真人不露相了。
赵嫣然坚信,许岩或者真的是大学生,但决计不是“普通的大学生”——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能得文修之这么关注?文修之,那是什么人?那是文老最疼爱的小儿子,京城太子党,国内最年青的将军,前途无量的军界新人。
这样国内也排得上号的太子党。为讨好这位许岩,文修之特意从公司把自己给调出来,亲自给自己安排任务,要自己陪好许岩,要自己满足许先生的一切要求——从文修之那甚至略显琐碎啰嗦的吩咐里,赵嫣然能感觉得到,对方对许岩的关切和看重。
文修之如此重视,公司的白总更加不敢怠慢了,他亲自召自己过去。叮嘱自己搁下一切安排和工作,甚至连安排好明天去沪海的一个演唱会都违约放弃了,这几天,自己的任务就是陪好许少爷。一切费用,公司公款开支。有什么花费,十万以下的。自己可以先斩后奏,十万元以上的。给白总打个电话就行。
为了陪这位乳臭未干的少年,惊动了那么多的大人物。现在,这小毛孩,他居然跟自己说:“我只是个很普通的大学生!”——你妹的,你是打算侮辱老娘的智商吗?
老娘看着就这么蠢,会相信你这种鬼话?
赵嫣然笑吟吟的,显出很羡慕的样子:“岩子,你还是大学生啊,真好啊!当年我也是大学生,不过我读书的时间没多长,大二时候我就出去拍戏了。。。当时很多同学还很羡慕我,但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可惜,学校的生活没体验多少就急匆匆地投入社会了。”
“嫣嫣,你是哪家学校毕业的啊?”
“我是中影毕业的,京城的中影,中影08届的,影视表演专业的。”
许岩微微惊讶——中影的毕业生,那是名副其实的科班专业出道。
中影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文艺类院校,在文艺界,它们的分量就跟理工界的水木差不多了,论起名气来,要比自己就读的蜀都大还大。
赵嫣然以偶像明星之尊,却要陪自己过夜,许岩心里,对她多少是有点鄙视的,隐隐觉得,她是那种为了钱财富贵而不知廉耻的人,光凭一张脸漂亮却没有多少真本事的人。
对着她,他多少有点道德上的优越感吧,特别是看到对方那辆宝马车的时候,许岩更是在心里暗暗安慰自己:“对方或许很有钱,长得也漂亮,很有知名度,但那又怎么样?这些东西都是虚的,对方并没有真才实学,就凭着一张漂亮的脸蛋混钱,没有内涵,对方一定很空虚很浅薄!”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自古以来,读书人都是高人一等的,对上赵嫣然,许岩自觉还是有几分心理优势的。但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同样也是出身国内的一流大学,这下,许岩的心理优势却是给打得粉碎了。
许岩胡言应付几句,脸上滚烫,他赶紧低头只管吃饭吃菜,再也不敢胡吹牛皮了。恰好在这个时候,包厢的门口响起了轻轻的扣门声,许岩赶紧喊道:“进来!”
门被推开了,站在门口的,却不是服务员,而是那位一身红色旗袍的杨姐。她端着个酒杯笑吟吟地站在门口,说道:“嫣嫣,许先生,不嫌我打扰了吧?许先生第一次光临,我来敬上一杯了——许先生,怎么样,这儿的菜肴还能入口吗?”
这也是京城里高档饭店的规矩了,碰到有贵客上门时候,为了表示敬意,饭店的老板要亲自到席间敬上一杯酒以表敬意,也顺便拉点交情和生意。虽然先前许岩在门口时候表现得很不堪,但毕竟来者是客,热情和敬意还是要表达的。
看到杨姐来敬酒,许岩微蹙剑眉,运起灵目,认真地又看了对方的面目一阵——他确认,自己方才看得并没有错,对方眉宇间淤积着一团黑气,确实是自己很熟悉的魔气。
魔气入体,对方为什么还能安然无恙?
虽然心中怀着疑惑,但这次,许岩的表现正常多了。他很客气地与对方碰了杯,笑道:“杨姐强将手下无弱兵,你的大厨很厉害,我是大饱口福啊。看杨姐这里的水平,跟谭家馆子也差不多了。”
杨姐的眼睛笑成一道弯月了,她笑着说:“许先生太会夸人了,真把我给说得不好意思了。我们这种小饭馆,怎能跟谭家菜比呢?许先生如果吃得还合胃口的话,以后不妨多来尝尝,我们也会经常推出新菜的——来之前,最好先给我打个电话,我好给许先生安排包厢。”
说着,她给许岩递了一张名片,笑道:“许先生是嫣嫣的朋友,我跟嫣嫣也是很好的姐妹,说起来大家都不是外人——许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方不方便留下一张名片,以后大家多联系?”
许岩双手接过了名片,歉意地笑道:“杨姐客气了——我还是个大学生,哪有什么名片。我的电话号码,嫣嫣那边有,杨姐有事找她就是了。”
当下,俩人又聊了几句,都是场面上的客气话,杨姐进来时候本来是举着杯酒的,但看着许岩和赵嫣然都不喝酒,她也换了果汁,跟许岩和赵嫣然都碰了杯,坐下闲聊了几句,然后她歉意地说:“嫣嫣难得来一趟,许先生也是贵客,本该多陪你们的,但那边还有两桌,也是很好的朋友,我得过去敬上一杯,回来再好好陪你们吧。”
“杨姐,你有事就忙去吧,不用管我们的。”
杨姐道声抱歉,起身就要告辞,但这时候,许岩觉得,对方眉宇间的那团黑气实在是碍眼之极,忍不住出声道:“这个,杨姐,能否再耽搁你一下?我这边还有点事,想冒昧请教的。”
杨姐本来都要向外走了,听到许岩的问话,她身形一顿,转过身来,却是依然笑盈盈的:“许先生太客气了,我都说了,你是嫣嫣妹子的好朋友,大家都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你有话直说就是了。”
杨易虽然请许岩“有话直说”,但她的身子却是微微后退一步,拉开了与许岩的距离,她的手抬起了杯子,隐隐地挡在胸前。
许岩看得明白,这些下意识的动作隐隐显示了,对方对自己的戒备心理——看来刚刚在门口时候,自己所表现出来的失态举止,对方依然记忆深刻的呢。
看着对方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再看看旁边也是如临大敌十分紧张的赵嫣然,许岩着实无语——没必要这样吧?好歹自己也是相貌俊朗的翩翩美少年,出访日本时候还有漂亮的台湾妹子主动投怀献抱的,自己也不是那种缺女子缺到**的变态色情狂啊,你们好像没必要紧张成这副样子吧?
但这种事,也没办法解释,许岩只能装作看不见了。他干咳一声:“这个,既然大家都不是外人,那我就冒昧了。杨姐,我略懂一点中医,方才握手时候,我看您的面相,发现您的气色好像不是很好——当然,我才疏学浅,看错了也是有可能,但我想请问杨姐您,最近感觉如何呢?有没有哪里觉得哪不舒服呢?”
听了许岩的问话,杨易顿时愕然,她把探询的目光投向赵嫣然,后者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杨姐,刚刚许先生就说过这话了,他说你的气色不是很好——这人神神叨叨的,胡说八道也有可能的,杨姐你不必在意他。”(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节 实职
听了赵嫣然的解释,杨易却是释然了,她笑着说:“有劳许先生费心了,最近我感觉自己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听杨易说自己毫无异状,许岩心下微愣——难道是自己看错了?他还是不甘心,追问道:“这个,杨姐,你真的感觉没什么吗?”
许岩问得奇怪,杨易一愣,然后,她笑着答道:“许先生,你这个问题很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答了:你说看我身体有点不妥,却不知道是哪方面的不妥呢?你能否给我个提示?”
这下,发愣的人却是换成许岩了——魔气入体会有些什么症状,许岩是亲眼见过,也亲手治疗过的。他当然知道,被魔气侵蚀的人,全身的重要器官急速衰竭,人体迅速地失去生机和活力,变得衰弱直至死亡。但是眼前的杨姐,她精力充沛,全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少妇的活力,谈吐举止一如常人——她的状况,跟魔气入体的症状完全不同,要许岩解释的话,他实在解释不上来。
许岩苦笑着摇头:“抱歉,我本领浅薄,怕是看走眼了,杨姐莫怪。我胡言乱语,自罚一杯赔罪。”
说罢,许岩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没想到许岩这么干脆利索地认输,杨姐和赵嫣然都愣住了。然后,杨姐也笑了:“许先生太客气了,现代人工作忙碌压力大,吃的很多都是垃圾食品,身体确实容易出毛病。许先生提醒我注意身体。这总是一件好意,这也是有备无患嘛。我该感谢许先生的,我也敬许先生一杯。”
当下。杨姐也说了几句客气的场面话,然后告辞出门。
许岩装逼失败,吃了不大不小的一个瘪,虽然杨姐和赵嫣然都善解人意,也给了他台阶下,但许岩毕竟是少年人心性,他自己都觉得无趣,这顿饭也吃得没意思了。
尽管赵嫣然极力奉承,想把气氛给搞活跃。但许岩心里藏着迷惑,赵嫣然再怎么努力也没用——她心下嘀咕:这明明是这位许公子自己多事折腾出来的,现在他丢脸了,却要怪到自己的头上,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吃完饭,俩人结账出来,才七点多钟,赵嫣然转头过来望着许岩,很认真地提议道:“岩子。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去看部电影吧?我知道,今天放一部刚进来的美国大片。听朋友说很精彩的,我们过去看看如何?”
许岩心里藏着事呢,他对刚刚遇到的怪事好奇得要命。哪有心思看什么电影。现在,他是只想尽快回宾馆去把朱佑香留下的秘籍好好地翻阅一下。看看其中是否留下了关于这种奇特现象的解释。
“嫣然,今晚我还有事要回去处理。看电影的事,我们改天吧。”
虽然很想和许岩呆久一些,但赵嫣然也深知适可而止的道理,她乖巧地点头:“好哇,我送你回去吧——不过,岩子,下次我再约你的时候,你可一定要出来啊,不能再放我的飞机了啊!”
当下,赵嫣然开车,又把许岩送回原先的宾馆里,俩人在楼下道别——其实,依着赵嫣然的意思,是很想跟着许岩一同上去坐坐的,看看大家之间是否还能发展点别的什么出来,但看着许岩神情淡淡的,连邀请自己上去喝一杯咖啡的客套话都没说,赵嫣然就明白了,眼前的心不在焉的大男孩是真事,他真的没心情陪自己的。
送走赵嫣然,许岩上楼回了房间,从储物手镯里拿出了朱佑香留下的白鹿书院资料查看。但他反复翻遍了,资料上都没提到这样的例子——按照书籍上的记载,普通人若是受到魔气的侵蚀,倘若没有修真人士的救治,结果都是逃不掉一个死字,差别之处无非就是死亡过程和时间长短罢了。
在台灯前看完了那厚厚的一本书,许岩疲惫地揉揉眼,望向了窗外。这时候,夜色已深,窗外都市的灯海如同海洋一般在眼前蔓延开来,一直延伸到大地尽头的天边。看着那灿烂的灯海,许岩的心情却是彻底的黑暗。
许岩的正在思考着呢,这时候,电话却是突然响起来了,许岩瞄了一眼手机,是文修之的电话,他接了电话:“你好,文哥?”
“岩子,你还没睡吧?哦,我吃过饭了,正在学校操场里散步,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想跟岩子你商量——没吵醒你吧?”
“没有,”许岩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那句话:“文哥,今晚的事,谢谢你了。”
文修之的语气很惊讶,像是他压根不明白出了什么事似的:“啊,岩子,你说的啥事啊?你谢我干什么呢?”
眼看文修之还是在装糊涂,许岩“嘿嘿”地笑起来了:“文哥,我说的是赵嫣然的事。。。谢谢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过了一阵,文修之的声音才再次传了过来,他的声音干巴巴的,透着阴谋被揭穿后的尴尬感觉:“呵呵,岩老弟,这是小事,不值得专门说的。
女人嘛,嗯——对我们干事业的男人来说,女人虽然只是点缀,但没有了女人,生活就像做汤没了味精一样,那也是寡淡无味的。我知道,弟妹刚去,老弟你或许没那心思,不过,赵嫣然这妹子还算懂事,有她陪在身边,平时聊聊天或者干点你们年轻人爱干的事情,也可以解闷打发无聊的嘛!”
仿佛是怕许岩指责自己似的,文修之说了一大通的理由,听得许岩好笑——听文修之的语气,好像是怕自己来兴师问罪的。
何必呢?自己还没那么矫情,有人送漂亮妹子给自己,就算自己不接受也好。那也没必要去生气的。
看着文修之絮絮叨叨的,好像要有说个不停的趋势。许岩不得不打断了他:“文哥,你今晚找我。不是专门为说赵嫣然的事吧?”
“哎,岩老弟,被你这样打岔,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有件事,我要征求你意见的。”
很少见文修之用这么郑重其事的语气来说话,许岩微微诧异:“文哥,你说就是了。”
文修之斟字酌句地说:“今天你回来,我考虑了下,忽然有了个想法:你现在已经是副团级的干部了。却是一直没实职安排。这样,在你的履历上,级别虽然很高,但一直缺乏实际工作履历和工作经验,从你的长远发展来说,这对你很是不利的。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担任一个实职比较好,从能发挥你工作特长的角度来说——现在,四局情报分析处副处长这职务。你有兴趣吗?”
“要我当副处长?”听到文修之这样说,许岩真是完全呆住了——虽然自己已参军入伍,也混成了级别不低的军官,但在内心里。许岩却是完全没有作为一个军人、一名官员的自觉。
许岩总觉得,官场上的事,这完全是文修之他们的事情。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在许岩心里。自己只是一名普通大学生而已,与那传闻中“水很深”的情报部系统之间隔着一条深深的鸿沟——怎么也没想到。文修之会真的让自己去当官!
“喂喂,岩子,你还在听吗?你怎么不说话了?喂喂!”
听到文修之的催促声,许岩这才醒悟过来。他沉声说:“文哥,你不是开玩笑吧?我记得,情报分析处的副处长,好像有人了啊?高敏副处长不是在这位置上?”
文修之笑了笑——电话里,许岩也看不到文修之当时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但他仿佛能感觉到一股寒气从话筒里传了出来,对方淡淡地说:“高敏?局里已决定了,对他另有任用——安排派他去黔西南工作,负责在金三角地区派驻,协助联合国禁毒署,在当地开展禁毒和情报搜集工作。”
听了这话,许岩愣住了——他虽然是外行,但他也能想得出来,总部机关的处长和被派遣去金三角地区的情报站,这存在多大的区别。总部机关的处长,既体面又安全,还有着远大的前途;而被派去金三角去跟那帮毒贩和军阀打交道,随时有生命危险不说,也因为远离中央和总部,这种工作一般也没什么前途的。
他轻声问:“高处长——高敏,他出什么事了?”
或许是因为此刻只有他和许岩俩人,对着许岩这个可信任的心腹,文修之毫不顾忌:“高敏这家伙,他不是东西!我栽培了他,他却暗中给我捅刀子。
我已经查清楚了,这次你被审查,就是他在背后搞的鬼。他知道你要回来了,偷偷把你的行程告诉政治部那边,却骗我说你还在俄国。而且,黄夕给四局的报告,也被高敏截留下来了——他偷偷拿了一份复印件交到政治部,给他们提供整你的材料!
倘若不是你给我打了电话,只怕你被立案了,我还不知道这事呢!高敏恐怕以为,我这趟去培训之后,情报部和四局就要变天了吧,他立即想转换人家码头,那也靠得太早了!
这个人,你以后不必在意他了,我想听的是你的意见,如果你愿意,这副处长的职务就是你的了!”
在这一瞬间,如果说许岩一点都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许岩虽然是个修炼者,但他也有着年青人特有的虚荣心。想到自己以仅仅二十岁的年纪,就能在要害机关担任副处长,手握大权,这件事如果让家人、朋友和同学知道了,那是多大的面子啊!
尤其是自己的老爸,他可是一直鼓动自己,毕业后去考个公务员的,他对自己最大的期望就是自己毕业后能考进县里面的税局或者公安局上班,当一个每天可以穿着制服朝九晚五上下班的公务员,这样他就可以沐浴在邻居们羡慕的目光里背着手来回溜达着,对着邻居们风轻云淡地谦逊道:“公务员其实没什么了不起的,工作那么累,工资又低,真的没什么好的。。。我家小岩其实真不怎么喜欢做这个的——还是你家的小南好啊,出去闯荡世界挣大钱,这才有出息啊!”
到时候,如果让老爸知道,还没毕业的自己已在京城的解放军总参谋部当了个处长——哦,副的——那老爸的那张脸还不得给笑得烂掉了?这下,老爸还不嚷着说“光宗耀祖”啊,然后在家门口连放三天鞭炮?(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节 归去
许岩心里美滋滋的,就想把这件事给答应下来了,但这时候,他突然醒悟过来——这个位置,可不是好做的!
许岩想起了朱佑香昔日的叮嘱:“世间万金不足惜,以吾辈修炼中人而言,修炼乃是第一要务,乃吾辈立身持命之本,生死存亡之基!除此以外,世间琐碎,荣华富贵,皆不足惜!”
如果自己真的当了这副处长,那很显然的,自己就必须得进入正常的官员模式中了,也得承担起副处长的职责,要每天到总部机关上班,有很多的公务要处理,也有复杂的人事关系要料理——这样每天忙忙碌碌下来,自己还有什么时间来修炼?
按朱佑香的预言,将来,还会有很多更强大的魔物会出现在地球上,如果自己不趁这个时间来增强自己实力,岂不是要束手等死?
想到这里,许岩已在心中做了决断,他诚恳地对电话的那头说:“文哥,你特意照顾我,我知道的。只是,像我这样懒散的人,以前也没有什么经验,突然间要做个实职的领导,我怕自己的能力不足,会误了公事。所以,这个好意,我是只能谢谢了。”
文修之的态度也很诚恳:“岩子,你说的,我都考虑过了,以你能力和成绩,做这副处长,那是绰绰有余的。至于你说没经验——谁的经验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如果不从事实务的话,那就是永远没经验的。万事总得有个开头,所以,这些,我觉得都不是问题。”
“文哥,我真的不是在跟你客气。我是跟你实话实说,这职务真不适合我——你如果让我执行外勤任务,让我去跟那些魔物怪物搏斗,这种事我还能勉强胜任。但如果说让我写一份总结材料,让我起草一份给首长看的文件,汇总和分析数据和情报。这些事,我就真的不擅长了——我这个人,不适合动脑子,我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物,只能适应那些外勤任务,却是不怎么适合文职工作。”
文修之听得啼笑皆非——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称自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但他能听得出,许岩的推辞确实是言出由衷,对方真不想做这副处长。
自己是一番好意。但世间万事都得讲究一个缘分。许岩不愿意的话,自己也没办法强迫他当官不是?
“岩子,这是很难得的机会,你不忙着下决定吧,不妨好好考虑一下,也可以跟家人商量下,过两天再答复我吧。高敏离职,这事情我还要运作几天。这位置现在还是给你保留着的,你如果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找我。”
许岩应了一声,心里却在打着算盘——明天一早自己就坐飞机回锦城了,到时候,文修之自然就明白自己的心意了。到时候,他总不好追着自己到锦城来要求自己当这个官了吧?
~~~~~~~~~~~~~~~~~~~~~~~~~~~~~~
第二天一早,天色还没亮。许岩就到宾馆的服务柜台退了房,提着行李坐着出租车直奔机场。上午十点,在灰蒙蒙的天气中,航班从京城国际机场出发,于中午十二点左右降落在锦城机场。
这一趟从锦城去京城和日本。前后经过不到一个月,但对许岩来说,这一个月的时间却是长得像是一辈子: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经历了许多的惊险而刺激的故事,也经历了令人黯然神伤的生离死别;在这一个月的时间,他亲手杀了人,手上沾了普通人的血,也第一次被国家的专政机关审查和讯问。
现在,离开了京城,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故乡,看着锦城机场出站口门口正闪烁的红色招牌:“锦城欢迎您”的电子led灯,看着这灯,许岩陡然产生了一种错觉:自己所经过的那些震惊的、惊险的、恐怖的、血腥的、令人悲伤的事情,都只是一场荒诞的梦境而已。
朱佑香走了,这个梦也就到尾声了。
现在,自己回到了家乡锦城,这个梦就已经醒过来了,情报部内部的斗争、魔界位面入侵本世界的恐怖未来、妖物魔物的威胁,这些事情,都随着这个梦境的醒来而消失了,自己重又成为了一名单纯的、无忧无虑的普通大学生了,生活重又回到普通学生的节奏了。
许岩陡感轻松,他抬头看着头顶蔚蓝的天际和灿烂的阳光,心情陡然开朗:实在久违了,锦城的天空!
他深深吸了一口空气,快步出了机场,坐上了回市区的公共汽车,中午约莫一点钟时候,他终于回到了校区附近的家中。
许岩进家门,还没放下肩上的行李包呢,他的电话铃响起来了,他拿起电话一看,来电的却是黄夕。
文修之已经告诉许岩了,黄夕已经从日本人手上获释了,接到她的电话,许岩并不感觉惊讶,他很轻松地接过电话,喂了一声:“黄夕吗?我许岩,你已经回国了吗?”
电话那边,黄夕的声音很清脆,客气中带着恭敬:“许中校,您好!我是黄夕,刚刚回到京城——这时候打电话给你,没打扰您的正常休息吧?”
“没事的,我也是刚到家——我记得,在日本那边,你都叫我岩子吧,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客气了?”
黄夕笑着说:“在日本那是出外勤呢,大家可以随便一点,但回国了,您还是我的领导呢,随便叫你的名字就没规矩了,这是不一样的。”
许岩笑说:“瞎扯,大家是朋友,在哪里不一样了?对了,黄夕,那天你被日本人带走,后来他们没怎么为难你吧?”
“没有——说来也搞笑了,大使馆的领事和律师来得太快了,我还没被带回警署呢,他们已经先赶到了,是他们在等我了。全程讯问过程中,律师都在场。日本警察没敢对我怎样,只是反复问了些关于你和朱小姐的事,都是关于银座怪兽那晚的事——”
说到这里时候,黄夕故意停顿了一下,许岩心领神会,情知对方有些话不方便通过电话来说。他也含糊地说道:“嗯,然后呢?”
“我在警署只留了一晚,律师和领事都是全程陪同,听说大使馆那边交涉的力度也很强,最后日本警方没办法,只好第二天晚上就放人了。然后,我就赶紧回国了!”
许岩嘘出一口气:“黄夕,你没事就好。”——许岩心里,对黄夕是隐隐存有愧疚的。自己和朱佑香在东京暴走,将东京市中心给炸成了一片废墟。现在,朱佑香已经陨落,自己溜得快,日本人拿自己没办法,只能抓自己同伴来撒气了,黄夕算是典型的无妄之灾了。
但这件事,他也不能明白地给黄夕道歉——否则的话。对方会很奇怪的:日本人抓人,许岩你道歉个啥?你到底私底下瞒着我干了什么?
所以。许岩只能很平淡地宽慰了黄夕两句,然后才问起她:“黄夕,你刚回国,不回家好好看看,给我电话干什么呢?”
“呵呵,没什么事。就是我听到个消息,想抢先给中校您报喜来了!”
“啊,是什么消息呢?”
“中校,我听到消息,听说情报处的高副可能要调动了。听局里面政治处的人说。上面可能有意要让你顶上这个位置啊!恭喜了,中校,这可是实职的副团级领导职务,这个年纪能坐上这位置的,在全军只怕也没有先例啊,您是头一个!”
许岩微微吃了一惊——天下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昨晚,文修之才跟自己透露了这个意图,没想到今天一早,立即就是整个四局都知道了,就连黄夕这小中尉都听到了风声,跑来向自己道贺来。
因为许岩根本就没打算接受这个职务,所以,听到黄夕的恭喜,他也没有什么惊喜,只是笑道:“你乱说什么呢?黄夕啊,你可不要听风就是雨,我这德行,怎么可能当什么领导呢?这多半是谣言来着,你不要信这个,啊!”
许岩云淡风轻地越否认,黄夕就越是相信,许岩多半是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现在他多半只是在假撇清扮不知情,所以,她嘿嘿地笑着:“嘿嘿,领导,我明白的,这种事,命令还没下来之前,那是肯定不能说的——嘿嘿!反正,我恭贺领导心想事成,万事顺利!”
许岩笑笑,心想黄夕多半是误会了。但这种事,自己说得再多,大家都不会相信的,只会当他是假撇清。他笑道:“黄夕,我说了你又不信,将来可别后悔啊——反正,坐这个位置的人不会是我。对了,你这时候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说这个事吗?”
“呵呵,一个嘛,是听到了好消息,赶紧要来向领导您报喜,二呢,我也想约领导您今晚吃饭——领导,你要发达,我得提前讨好下你,抱紧你的大腿啦,顺便请你帮我办个事!”
许岩“哈哈”一笑——黄夕自从跟许岩一同走了一趟日本回来,她跟许岩之间的关系也亲近了很多,许岩笑着说:“黄夕,你可不要搞错了——请我吃饭可以,但要抱大腿,你可是找错人了,到时候可不要自己后悔啊。对了,你说请我办事,那是个什么事啊?”
“对您来说,不是什么大事——领导,到时候你去情报分析处走马上任之后,你要记得把我也给带过去啊!我可是你的助理啊,你不能抛下我不管啊!”
许岩听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我都说了,去那位置的不是我——好吧,你的事我知道了,如果真是我去,我准带你过去!如果我不去,你也别怪我啊——好了,我给你保证了,饭局咱们就不必客气了,下次吧。”
黄夕却是不依不饶:“啊,领导,你帮我搞调动,这么重要的大事,不吃个饭庆祝一下,那怎么可能呢?今晚这饭局,你一定得赏脸,不然的话,那就是你没诚意了——除了调动的事,顺便,我还想跟您打听点事!”
许岩调侃道:“哎呀,黄夕,我发现,你这顿饭还真不好吃啊,除了要帮你调动,还得给你消息——趁现在,赶紧说吧,你想打听什么事?”
黄夕期期艾艾的:“领导,这个事不好电话里说——我们吃饭时候当面说吧?”
黄夕逼迫甚紧,许岩没办法,只好说出了实情:“黄夕,你的这顿饭,我也是想吃啊,但没办法啊——我现在已经回到锦城了,即使是坐飞机回去,我也赶不上你的这趟饭了。”
“啊,什么?”黄夕陡然提高了声量,显得很是震惊:“岩子,你回锦城了?在这关键时候,你居然不在京城?唉哟,你啊你——你现在在哪里了?”
“刚刚我不是就跟你说了吗?我刚到家,行李才刚放下的。”
听着,黄夕还是不敢相信,她反复问询,最后才确认了这个事实:“可是,领导,这个要紧时候,你不在京城,却跑回家干嘛呢?这个时候,你不是该去拜访拜访,打点打点什么的吗?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要紧的事倒是没有,就是这阵子我太忙了,经历的事情太多,压力太大了,于是,我就决定了,自己给自己放个小假,回家里休息一阵!”
听许岩这么说,黄夕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许岩啊,自己明知道他是学生入伍的,但还是没想到,他居然外行到这地步!他把情报部当做什么地方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情报部可是部队啊,执行的是军法的啊!这种行为,该算是逃兵了吧?
从日本回来,许岩连述职报告都没写,就这样走了,连个招呼都不跟上头打,我行我素——他这样做,未免也太无法无天、太没纪律了吧?
许岩恍若无事:“黄夕啊,你要打听什么事?你那顿饭,我是吃不上了,咱们就电话里说了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节 察觉
听了许岩的问话,黄夕很明显地迟疑了,她很神秘兮兮地说道:“领导啊,我跟您打听个事,您可不要跟人家说啊——”
“嗯嗯,你说吧,什么事呢?”
“文局长这次去国防大培训之后,他会去哪里呢?”
许岩一愣,他笑道:“黄夕啊,你这问题可是把我给问住了——文局长安排去哪里,这是上级的安排,我怎么会知道呢?而且,你们在总部机关工作,人脉广,消息肯定比我灵通,这事情,我还想问你们呢!”
“领导,先前我还真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听说文局长准备放到中原省军区去当司令。但是这两天,消息好像又有点变了,很多人都猜测,说文局长应该不会离开我们系统,只是提拔使用而已——”
许岩安静地听着——无论文修之下放到基层军区当司令,还是继续留在情报部,许岩都觉得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但黄夕对这事这么热衷,许岩也不好意思显得太冷淡了,他随口敷衍道:“哦,为什么大家觉得文局长不会走呢?”
“因为你啊!”
许岩一愣:“黄夕,你说什么?文局长走不走,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黄夕很认真地说道:“领导啊,大家都知道,你是文局长身边的头号心腹,如果文局长要下放到地方军区工作,那肯定是要带上你一起走的。但现在,文局长却是安排你担任了总部的副处长,这样就说明。文局长打算继续在我们系统发展了!不然的话,他马上要下去省军区工作的人。犯不着折腾这么麻烦,临走前还给你安排一个实职——他完全可以下了中原军区之后再调你过去的!
所以。大家都觉得,文局长既然还继续在部里布局的话,这就说明,他还没有走的意思——领导,你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领导,这种事,文局长肯定跟你事先透底的——拜托领导了,您也给我透个底吧?我保证守口如瓶。绝不说出去!”
听黄夕这么分析,许岩只觉得啼笑皆非——这时,许岩真的十分庆幸,自己刚刚拒绝了文修之担任副处长的邀约,不然的话,自己也要像总部机关里的官僚们一样,整天把精力和心思花在这些事情上,从这些蛛丝马迹里揣摩上意,整天想的事就是煞费苦心地思量如何讨好上司——自己作为一个修真者。哪有功夫玩这些花样!
许岩摇头:“抱歉,黄夕,文局长的去向,我真不知道。他也没跟我说。”
虽然许岩说的是百分百的真话。但黄夕明显是不相信的,她再三向许岩保证,这个消息。她绝对会保密,而且。她打探这消息也绝无对文局长的恶意,纯粹只是为了她自己。但问题是许岩确实不知道,他也只能说声抱歉了。
~~~~~~~~~~~~~~~~~~~~~~~~~~~~~~~~~~~
当天下午,文修之就接到了报告,说是四局的侦查员许岩不经请示和批准,已经擅自离开了京城回到锦城。
接到报告,文修之倒没生气,只是淡淡说了声:“这件事,我知道了。”
“那,需要对许中校这种行为做处分吗?”
“没必要。这件事,我来处理吧。”
对于许岩这种明显是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文修之并没有感觉生气,原因有很多的,但最重要的一条,文修之很清楚,许岩是拥有神奇本领的人:包括自己老爸文老爷子的性命在内,自己的前途和老爸的性命,都是许岩给帮忙出力救回来的——不但是对自己,对自己的整个家族,许岩都可谓是恩重如山。
文修之觉得,许岩是一个全身都充满谜的人,他就像一个等待挖掘的宝藏,他的真正价值远远超出他现在目前所展露出来的。那些奇人异士,他们是不能以常规俗礼来束缚的,不要说许岩只是偷偷开溜逃回家这种小事,就算许岩犯了再大的事,哪怕他真的去干了杀人放火这种十恶不赦的事,文修之甚至整个文家都会竭尽全力地帮他遮掩的,何况只是偷偷开溜回家度假这种小事?
所以,听到许岩开溜回家的消息,文修之甚至很体谅地帮许岩想到了借口:恐怕,这位小伙子是因为痛失女友朱佑香,心情悲伤消沉,无心工作,所以才做出了擅自脱队的事。
由此,文修之灵机一动,他想:“既然许岩对女朋友的死那么悲伤,那他对她的感情肯定很深。这样的话,那女孩子虽然离世了,但我们是否可以就这事做点文章,也好体现对许岩的关怀,拉近双方的关系,让大家的感情更进一步?”
文修之能感觉到,对自己,许岩确实很感激也很尊重,但无论自己如何用心示好,许岩对自己总有几分敬而远之的味道——双方关系是很好,但还缺点火候,没到知交挚友的地步。许岩对自己好像有些忌惮,很多事情都是瞒着自己。
平时,与许岩相处的时候,文修之总是尽量表现自己的善意和慷慨,变着法子给许岩好处。但这好处,也不能做得太过分太露骨,免得刺激到年轻人那敏感的自尊心——比方说,文修之安排赵嫣然去照顾和陪伴许岩,最后却被许岩看出来了,文修之就很尴尬了。幸好许岩没生气,不然的话,若换个心胸狭窄的人,搞不好还以为这是文修之是在设局欺骗他感情呢!
施恩这种事,就像走钢丝绳一样,分寸很难掌控,一个做得不好,搞不好许岩就会觉得自己受欺骗了,或者是感觉**被侵犯了,反倒怨恨起多管闲事的文修之来,那自己就弄巧成拙了。
现在。听到许岩回家的消息,文修之顿时来了兴趣:这好像又是一个和许岩增加友谊的机会啊!
朱佑香和许岩结伴去日本旅游。结果不幸身亡,这种情况下。作为一个讲道理、有着正常良知的年轻人,许岩肯定要去朱佑香家里走一趟表达慰问和歉意的,他肯定也对朱佑香家里心存愧疚吧?
这样的话,如果自己能抢在前头,帮着朱佑香家里解决一些实际困难的话——比方说,如果朱佑香的父母生活比较困难,自己就想办法给他们一笔资助,再帮他们办个社保或者养老保险,让他们生活无忧;如果朱佑香还有兄弟姐妹还没找到工作。那自己就帮他们安排个单位,然后再告诉他们,这是小伙子许岩的一片心意——总而言之,无论朱佑香家人有什么困难,文修之都这个自信帮他们解决——那时候,从朱佑香家人口中知道这些事以后,想来许岩一定要承自己的人情吧?
文修之是个风风火火、想干就干的人,他马上就拿起电话,给自己部下布置了任务。让他们去调查一个叫朱佑香的女孩子,调查她的家庭情况。
中国有着茫茫人海,同名同姓的事情多如牛毛,但好在先前去日本之前。许岩曾提供过朱佑香的身份证号码去买机票,有了姓名和身份证号码,查询身份就变成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了。
很快。五分钟不到,那边立即就送来了答复:“朱佑香。女,汉族。身份证号码xxx。。。。。。。。,未婚,现年十七岁,住址:锦城市新江区蜀川大学园区长安路七十八号梅花小区五栋401号房;家庭情况:无。父亲:空白。母亲:空白。工作经历:无。就学单位:无。就学经历:无。。。。。。”
看着这份搁在自己面前的调查报告,文修之蹙起了眉:朱佑香的个人信息,未免有点简单了?这人,好像石头堆里突然蹦出来一样,没有父母的信息,也没有就学记录,这未免太奇怪。。。。。。难道,这位妹子这么倒霉,小时候就父母双亡没亲人了吗?那这位妹子的命运,未免也太过凄惨了,父母双亡,自己十七岁就早夭了。。。
文修之正感叹着,忽然凛然:不对啊!就算朱佑香小时候没了爹妈,但她能长那么大,总有人抚养吧?总该有个收养人和监护人吧?总还有亲戚吧?这些人,在她的个人信息里为何一个都看不到?
所有的户籍信息里,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她的住址,看来,自己得派个人过去实地走访她家里了。
文修之打了黄夕的电话,他简单地说了自己打算:他准备派黄夕作为四局的代表,前去慰问朱佑香的家人,顺便查看那边的情况,如果朱佑香家属有什么需要解决的困难,黄夕尽快回报给文修之本人。
“黄夕,你马上订票,坐今天的航班去锦城!你记得,要在许岩拜访朱佑香家人之前,把这件事给办妥了!”
黄夕凛然:“是!我今天就去锦城——但是,文局长,朱小姐家在哪里呢?能把她家地址给我吗?”
“黄夕,你拿笔把地址给记录一下吧。”文修之读了朱佑香的家庭住址,读完以后,他问道:“怎么样,黄夕,你记下来了吗?”
过了一阵,电话筒里才传来了黄夕的回话:“报告文局长,我把地址给记下来了,但是。。。这个,您。。。没把地址给弄错吧?”
文修之蹙眉,他的声音也严厉起来了:“嗯?黄夕,怎么回事?”
被文修之严厉地喝了一声,黄夕显然也吓得慌了,她慌慌张张地说:“文局,我记得——呃,这地址,该是许中校在锦城住处的地址啊!这怎么会是朱小姐的家庭住址呢?”
文修之一惊:“嗯?黄夕,你说什么?这是许岩的地址?你能肯定?”
听出文修之的郑重,黄夕也变得认真起来:“对的。文局长,接到担任许中校助手的任务以后,我对许中校就进行过一些初步了解,虽然我没能亲自进去过他家,但我曾在附近用望远镜观察过,亲眼看到许中校拿出钥匙来开门进去——我能肯定,您刚刚说的这地址,就是许中校自己租住的房子!”
文修之默然,他沉吟片刻,然后,他问道:“那么,朱佑香是否跟他一起同居在那?那个房子,是否还有其他人住?你是否见过朱佑香的家人或者朋友?朱佑香这个人,她到底是个什么来历,你知不知道?”
“文局长,抱歉,这些问题,我暂时还无法回答。因为我没进过许中校的家,也不知道房子里还有谁。。。而朱小姐的家人和朋友。。。很抱歉,我也从没见过。
平时我见到朱小姐的时候,她总是陪在许中校身边,很少单独出现。她好像不怎么爱说话,也不怎么喜欢跟人沟通和交流,所以,对她的家庭和社会关系的情况,我并没有留意——这个,如果您给我时间的话,我马上就着手调查!”
答完这么长长的一串问话,黄夕已是背脊上冷汗直冒——刚刚文局长的一连串问话,她半个问题都答不出来!自己受命前去接近和了解许岩,但对许岩身边这么亲近的人,自己却是毫无了解,无论怎么说,一个失职的过错,自己恐怕是逃不掉的。
好在文修之并没有生气,他只是“嘿”地冷笑了一声,脑子里却也是在急速地转动着,却是默然无声。黄夕在那边提心吊胆地等候着,等候着的文修之的命令,过了好一阵,他才淡淡地发话道:“黄夕,按我原来所说的,你立即坐飞机前去锦城,然后在那边等候我的进一步命令——就这样吧。”
“是,文局长,我马上就去!”
~~~~~~~~~~~~~~~~~~~~~~~~~~~~~~~~~~~~~~~~~~~
文修之挂了电话,开始雷厉风行地行动起来了。因为在公安机关的档案里,朱佑香的户籍资料里,她只有迁入的证明,却没有迁出派出所的记录,所以,文修之着手的第一步就是寻找朱佑香成长过程中的原始资料。(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节 难决
文修之挂了电话,开始雷厉风行地行动起来了。因为在公安机关的档案里,朱佑香的户籍资料里,她只有迁入的证明,却没有迁出派出所的记录,所以,文修之着手的第一步就是寻找朱佑香成长过程中的原始资料。
在公安部的人口信息网里,文修之把“朱佑香”、“朱又香”、“朱友香”、“朱右香”、“祝佑香”。。。。。。。等十几个同音谐音名字输了进去,一下就搜出了两千多的人口资料,然后文修之再用智能搜索功能,限定搜索的范围,限定于为十岁以上二十岁以下的女性,于是,几千人的人口资料就变成了几百个,然后文修之在电脑上一页页地翻看那些人口资料信息,查看照片。
要这样翻看几百人的照片,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但没办法,因为局里的其他人都没见过朱佑香,文修之也只好亲力亲为了。就这样,足足看了两个多小时,看到眼睛都疼了,文修之才终于确认:与自己所知的朱佑香相貌相同的,确实只有锦城市新江区派出所登记户籍的朱佑香。
看着电脑上朱佑香那微笑的面,文修之微蹙浓眉,久久注视。他摸出了一根香烟,点燃后深深地吸了一口,一个烟圈慢慢地在空中生成。
事情,真是越来越诡异了。
本来,文修之以为,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朋友的女朋友出意外去世了,自己派人过去慰问,表达关怀。这应该是件很平常的事,但没想到。这件本来很平常的事情,现在却显出诡异的味道来:那意外早夭的女孩子。她没有父母、没有家人、没有亲戚、没有就学和工作的记录,竟完完全全是一个没有来历的神秘人!
不但如此,连她的死讯,也充满了神秘:没人见到她的尸体,没有人知道她的死因,也没有人召开追悼会和哀思会来缅怀和纪念她——这女孩子的整个人生,就像秋天里落下的一片树叶,飘飘然地从树上落下,随风飘去远方。没留下丝毫的痕迹。
“来无影兮去无踪,不知何所来兮何所去啊!”
在这个世界上,朱佑香竟是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过,像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人一样。看到桌子上摆的档案记录,倘若不是文修之亲眼看过朱佑香的真人,还亲口和她说过话聊过天,恐怕连他都要怀疑,世界上是不是真的存在过这样一个叫朱佑香的女孩子?
文修之又想到一个可能:看朱佑香相貌,是纯正的亚裔血统。她在国内没有户籍,有没有可能是来自台湾,或者是香港、日本、韩国等地呢?
但文修之有种感觉——无论香港也好,台湾也好。日本也好,韩国也好,都培养不出朱佑香这样的女孩子。朱佑香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不带丝毫口音,而且。她那纯净、古典而高贵、空灵的气质,还有她的眼神。都给人一种“正气凛然”的感觉,像是照片里的八十年代人的气质一样,给见过她的人都留下了深刻的记忆——这种气质,只有那种很传统的文化氛围下才可能培养得出来,港台地区虽然也同样说国语,但他们风气受西化侵蚀严重,不再具备这种的环境了。
看着朱佑香的照片,文修之又写下了两个字“许岩”——朱佑香与这个世界的唯一联系纽带,她在这个世上留下的唯一痕迹,就是许岩了。
先前,文修之还认为,许岩是个浑身充满谜的神秘男人,但现在看来,那时候,自己犯了极大的错误——比起朱佑香来,许岩虽然有些神秘的地方,但总体来说,他来历清晰,家世清白,已经算是很正常的人了。
文修之起了好奇心:朱佑香是何时出现在许岩身边的?他们又是如何结识的?
文修之想了好一阵,然后他又拨了一个电话,电话的那头很快就接听了,一个清脆的女声嚷道:“四舅啊,难得你会主动打电话找我,这可真是件稀奇的事啊!你的军国大事,今天可是忙完了?”
文修之苦笑,外人都敬畏自己是威风凛凛的特务头子,但自己的这个外甥女陈遥雨,对自己却是最缺乏敬畏之心的,他好声好气地说:“遥雨,别瞎说,四舅啥时候不关心你?你看,我不是给你打电话了吗?”
“四舅,你说这种话,你也不摸摸自己的良心疼不疼!平时,除了有事,你啥时候找过我啊——”
“呵呵,呵呵~~”
“四舅,你少来装傻扮笑了,你老实说吧,又想找我帮什么忙了?先声明了啊,你若是在外边养女人闯祸了,想我在姥爷那边帮你说情,这种事最好免开尊口了啊!我是最恨男人沾花惹草的!”
“哎,遥雨,瞧你说的,四舅我是这种人吗?”
“哼哼,那上次谁在外面鬼混被嫂子抓到了,被揍得无处可去逃到我家来避难的?说吧,这次你又惹什么麻烦了,再看看你给我什么好处,看看姑奶奶能不能帮你摆平!”
听着陈遥雨在电话里老气横秋地耍横,文修之只能苦笑了。他和气地说:“遥雨啊,你可是错了,小舅今天给你电话,只是想跟你打听点事情罢了。舅舅记得,许岩是你同学?你们关系很好吧?”
听到文修之提到许岩的名字,电话的那头忽然静了下来,安静得文修之简直怀疑是不是电话断掉了,然后,过了好一阵,陈遥雨的声音才传过来,她的语气弱弱的,全然不见了方才的嚣张气焰:“许岩?这个人啊。。。小舅,我们也只是普通同学,我们的关系。。。其实也就那样而已啦,舅舅,你可不要误会了啊!”
第一次在这刁蛮外甥女口中听到这么充满女儿家羞涩味道的话。文修之不禁嘴角含笑,一个猜测却也坐实了——自己的外甥女。果然对许岩有意思。
像许岩这样的小伙子,人长得英俊又有气质。性情温和,人又有本事,女孩子喜欢他,那是很正常的事吧?
不过,文修之也承认:自己的外甥女虽然相貌气质都不差,但比起朱佑香来,自己的外甥女总好像少了点什么——至于到底少了什么,文修之就说不清楚了。
文修之一本正经地说:“遥雨啊,你说什么啊?舅舅误会你什么了?”
听得文修之在那边调侃。陈遥雨又气又急,她有心挂了电话,但又对文修之提到许岩一事充满好奇,舍不得挂电话:“舅舅,你——哼哼,舅舅你再坏,以后你若是再闯祸惹姥爷生气,我就不帮你求情了!”
听出自家外甥女确实是急了,文修之也不好再逗弄她了。他严肃了声气:“咳咳,遥雨,你不要急,我跟你说的是正经事。跟你打听一下许岩的事情。”
“小舅,你想打听许岩的什么呢?他最近好像都不在学校?我们好些天没见到他了——不是他又闯什么祸,惹上你们了吧?你们要抓他了吗?”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候。陈遥雨的声音微微发颤——她知道,自家的小舅是军情部门的负责人。负责的都是关系国家安全的重大案件。许岩这家伙失踪一个月了,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居然惊动了小舅。许岩犯的事肯定小不了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救他了!
“遥雨,你别担心啊,许岩并没有犯什么事,我只是来打听他的一些事——我现在跟许岩可是好朋友呢!”
听到文修之这么说,陈遥雨松了口气——自家的小舅虽然对外人狡猾,但对上自己,他说话还算诚实,从没有欺骗过自己。
她哼了一声:“小舅,干你们这行的,都是最狡猾的,天知道你想耍什么花招,你说的,我可是一个字都不信——你说,你想打听许岩的什么事呢?先说好了,如果涉及许岩的**问题,我可是要帮朋友保密的啊!”
文修之叹道:“女大不中留啊!为了个外人,连舅舅都不帮了——”
“小舅,你再说!你再说我就不理你了啊,我要挂电话了啊!”
“哎,好好,我不说了,你先不要挂——”听出陈遥雨是真的羞恼了,文修之也不敢再卖关子了,进入了正题:“遥雨,你可知道,许岩有没有女朋友?”
“有没有女朋友?”陈遥雨呆呆地把问话复述了一遍,心中却是突然涌起了一阵难以言述的古怪滋味,忽然之间,她的心情变得很差起来了,冷冷说:“这个事,你问我,我又怎么知道?”
“啊,你们不是同学吗?上次许岩出事,你来帮他求情时候,你都说了,你们是很要好的朋友,既然彼此是要好的朋友,有没有女朋友,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陈遥雨闷“哼”了一声,她闷声闷气地说:“反正,我只知道,以前许岩是喜欢我们同寝室的一个女生,但那个女生另外有喜欢的人,也明确拒绝了他,那次他失恋了,大醉了一场——这好像是几个月的事了,但之后,许岩是不是有了新的喜欢的人,这阵子我们没见过面,就真的不知道了。”
“哦,哦哦!”
这时候,文修之除了“哦哦哦”以外就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没想到,除了陈遥雨和朱佑香以外,许岩还有一个喜欢的女孩子!
许岩这个花花公子,他到底招惹了多少个女孩子?
虽然说文修之一向信奉“人不风流枉少年”的,但许岩这么风流法,这还是让文修之颇感意外——这家伙外表看着淳朴,敢情比自己还坏啊!
“那么,在许岩身边,有个叫朱佑香的女孩子,这人,遥雨你可知道她吗?”
“朱佑香?”陈遥雨微微迟疑了下,然后,她说道:“这个姓朱的女孩子,我是没亲眼见过她。不过,我同寝室有同学见过她,回来跟我们说过,那女生好像比许岩还小两三岁,相貌和气质都很好,就是看着有点傲气。”
“哦,那么,朱佑香和许岩是什么认识的,你知道吗?”
陈遥雨沉吟了下,像是在自己的回忆中搜寻着资料,然后,她说:“他们具体什么时候认识的,我还真不知道了。不过,许岩有个很要好的朋友叫刘胖子,他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听他说,许岩跟朱佑香认识也没有多久,好像也就三个多月吧!
哦,我记得了,有一次,刘胖子跟我们聊天时候吹牛,说朱佑香是许岩在街上捡回来的女朋友,还说朱佑香的脑子有点。。。跟常人不怎么一样的,好像有点神经病还是弱智啥的。他说得活灵活现的,我们也不知该不该相信。”
“朱佑香脑子有问题?是被许岩捡回来的弱智少女?”
文修之万分诧异——他是亲眼见过朱佑香的,怎么看都得不出这个印象来,他失声道:“这不可能吧?”
“这种事,谁知道呢?”陈遥雨说:“反正我是没见过那个女孩子,都是听刘胖子说的。”
“哦,这样啊。。。遥雨,你又是什么时候认识许岩的呢?”
陈遥雨迟疑了下:“我想想啊——好像也是三个月时间。。。”
她停顿了下,却是迟疑地说:“舅舅,你这么一说,我感觉也奇怪了:以前,我们也有很多课是跟许岩一起上的,但那时候,我们对他根本没印象,也没留意班上还有这样一个男生。只是这几个月来,我们才注意到他的——嘿嘿,很多女生都说,说经管系那边突然冒出了一个帅帅的男生,这样的帅哥,怎么以前就没注意到呢?”
“嗯,是这样啊。。。。。。”
文修之点头,然后,他又跟陈遥雨闲聊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文修之陷入了沉思:按照陈遥雨说得,以前,许岩在学校里一直是个很平凡很普通的男生,并不引人注目——那,他是从何时开始崭露头角的呢?
按照时间上推算的话,恰好也是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这不正是许岩跟朱佑香认识的时间吗?
这时候,文修之有了个很模糊的念头:搞不好,许岩就是因为认识了朱佑香,才有了这么脱胎换骨的变化,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平凡学生变得神奇起来的?
文修之隐隐有种直觉:朱佑香,应该就是探究许岩身上所有秘密的突破口,许岩所展现出的那些神奇本领,应该都跟这神秘出现的女友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当时,自己对许岩进行调查的时候,为什么疏忽了他女朋友这么重要的人物呢?自己怎么会犯下这么浅显的错误?
从始至终,自己都没有把朱佑香纳入自己的调查视野,甚至连对她进行常规调查的想法都没有产生过——或许,是朱佑香那种纯净而凛然的气质给了自己一个错误的心理暗示:这样纯洁又正气的女孩子,是不可能有什么问题的,自己没必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
现在,自己是不是该亡羊补牢,对朱佑香开展调查?
但问题是,朱佑香在这个世上关系最密切的人是许岩,要调查她,那肯定是绕不开许岩的——可是,为了查一个死去的人,若是因此得罪了许岩,自己岂不是损失巨大?
究竟查,还是不查呢?
两种截然相反的思绪在脑子里反复争斗着,文修之盯着电脑屏幕上朱佑香的头像,却是陷入了迷惘中,久久不能决断。(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节 旧识
文修之的纠结和苦恼,许岩自然是不知道的。回家以后,许岩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一直睡到了下午才起床,顿觉神清气爽,路途的疲乏一扫而空。
许岩起床以后,打了个电话给刘胖子:“嗨,死胖子,你在哪里呢?”
听到许岩的声音,刘洋显得很惊喜:“啊,岩子,怎么是你?你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咦?胖子,你怎么知道我出去了?我走的时候没跟你说吧?”
“岩子,我怎可能不知道呢?岩子,你旷课一个多月,你把学校当成死人了?你走之后第二个星期,系里就发现了。系里派老师去你住的地方找你,不见你;然后又打电话找你,结果你的电话又不通,然后学校还叫人来问我,知不知道你去哪里?这时候,我当然说不知道了!”
“你个死胖子!下次见面时,我保证不打死你!”
听着刘胖子毫无节操的回答,许岩气不打一处来——这家伙太不讲义气了!系里打听自己的去向,作为朋友,刘胖子总该帮自己遮掩一下,就算最后瞒不过去,那也就罢了,可恨的是,这家伙压根就没瞒的打算,一下子就跟学校坦白了,不讲半点交情!
听出许岩生气了,刘胖子赶紧叫屈:“岩子,你可不要怪胖爷我不讲道义啊,最近的形势不同了,学校最近出了蛮多事,有好几个学生都被坏人害了。
开始时候,学校也是找他们找不到。有些相熟的朋友帮他们遮掩,替他们向学校请假说是回老家休息了。结果没两天,他们的尸体就被人发现了。听说死得很惨,结果,那几个讲义气的、帮忙遮掩的同学就被公安局带走了,听说现在都没被放出来,说是他们有串谋杀人的嫌疑。
岩子,你这趟出去,事先又没跟我说一声,我哪敢随便帮你遮掩啊?万一你若是出了什么事,那我岂不是害了你?”
“呸。你这张乌鸦嘴!”许岩啐了一口,心里却是也释然了:“胖子,今晚有空吗?咱们好久不见了,出来吃个饭,搓上一顿去?”
胖子刘洋“唉唉”有声,他说:“岩子,咱们虽然有些交情,但你请我吃饭,不能这么张口就来的。你得事先跟我秘书预约好才行啊——胖爷得先问问秘书,今晚的行程能不能安排下来。。。唉,最近中东那边那么乱,欧洲也不太平。联合国又要开大会,胖爷要操心的事太多了,实在太忙。。。你这样一没预约二没登记。突然就来发了个邀请来请我吃饭,这让我实在太为难了。。。”
“呀?胖子。你还喘上了?少废话!快说,吃不吃!”
“唉。真拿你没办法,既然岩子你这么诚心诚意地恳求拜托了,咱如果不给你面子,你又要说胖爷不近人情脱离群众了——胖爷还是关心你们这些老百姓的嘛。
这样吧,咱让办公厅安排一下,今晚就不安排接待外宾了,专门用来跟岩子你吃饭吧,你有什么民情要反映,也可以跟胖爷说说,不要怕,胖爷很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行了,小岩子,你跪安吧。”
听得胖子肆无忌惮地胡说八道,许岩乐得哈哈大笑——太好了,这才是自己所认识的胖子刘洋,这才是自己喜欢过的生活嘛!没有任何压力,不用勾心斗角,和知己朋友们聚在一起,大家彼此开开玩笑,你臭我我臭你,见到漂亮女生就吹口哨招惹一下,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和压力,这才是真正的大学生活啊!
和胖子约定了吃饭的地点,许岩又给自己的班主任兼辅导员李老师打电话,他有点忐忑:自己无缘无故擅自旷课一个多月,不知道学校打算要给自己什么处分吗?
通常来说,这种性质的错误,一个记过处分肯定是免不了的,情况更严重点,说不定要挨留校察看甚至是开除。虽然现在的许岩也不是很把学校的文凭放心上了,不过,读大学却没能完成学业,这还是很可惜的。
辅导员李老师的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李老师清脆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啊,许岩,你回来了?”
听着李老师的语气很愉悦,并没有多少生气的样子,许岩顿时大胆了:“是,李老师,我回来了,这阵子。。。”
李老师打断了他:“回来了就好!这一趟你去京城,拉下了不少课程,你回来以后可要专心上课,好好把那些拉下的课程给补上——生产管理、微积分、统计学和西方经济学这几门课,都是学分的重头课,难度也比较大。
你这是特殊情况,我可以跟你的任课老师打个招呼,但最终期末考试能不能过关,这还得看你考试的发挥了。。。你要抓紧复习了,最好找同学借上课笔记抄一遍,把重点内容给抄下来,你好好看下,争取期末能过。”
许岩还没开始说呢,李老师便飞快地说了这么一通,对许岩擅自逃课一个多月的事完全没责怪,连一句温和的批评都没有,这让许岩是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他试探着问:“李老师,我这月没来上课,学校那边。。。没什么说吧?他们对我有什么处分吗?”
李老师显得很惊讶:“学校?处分?许岩,你不是去京城出公差了吗?这个事,学校是知道的啊,为什么要处分你?”
“啊,李老师,这是怎么回事,您怎么知道我去京城的?”
“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走之后吧,有次学院查房,发现你没在寝室里,然后又发现你连续旷课好几天了。。。你可能也知道了,学校里因为最近出了点事,对学生纪律抓得很严了。我们打你电话。却是一直打不通你的电话,当时我们都有点怕了。怕你在外面出什么事,都打算报警或者通知你家里了。
好在这时候。市政府那边通知学校,说你因为水平出色,作为技术人员被选派去京城参加大型国防科研项目去了,叫什么f因子工程。。。政府还给我们学校寄了借调公函,寄到学校的办公室,连校领导都被惊动了,打电话给我们系主任打听你的情况。
老实说,我们也搞不清楚你参加的到底是个什么工程,不过我们余校长好像是知道一点内情的。他告诉我们,这是个由总参牵头负责的大型国防研究工程,规格和级别都很高,参与的都是国内各名校的专家和教授,那些被挑选参加的教授,很多都是拿国务院特别津贴的甚至是院士级别的行内顶端人物,外界根本接触不到。
余校长说,我们的在校生能被挑选参加这种国家的大型国防项目研究,和那么多各学科的专家教授们并肩共事。这证明了我们学生的素质优秀,功底扎实,这也证明了我们学校的实力,是我们学校的光荣。
他叮嘱我们系里。要给你做好后勤保障工作,尽力解决你的实际困难,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地全身心投入到国防科研中。做出优越成绩,也为学校争取荣誉。。。。。。学校领导已经说了。你这是被挑选出来为国家效力的,这不但是你的光荣。也是学校的光荣——既然这样,学校怎可能还给你下什么处分呢?那岂不是荒谬?”
听到这消息,许岩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心里却是在暗暗感激文修之的体贴——唯有他有这样的细心和细致,把工作做得这么妥当而滴水不漏。
许岩挂了电话,心情豁然开朗:这下,真是无事一身轻了。
~~~~~~~~~~~~~~~~~~~~~~~~~~~~~~~
二月中旬的冬天,夕阳西下的时间,许岩站在学校门口,看着那熟悉的林荫道和出入来往的学生和老师,这些往昔熟悉得习以为常的场面,在此刻的许岩看来,却有一份难以言述的亲切和温馨感。
他在学校门口等了一阵,胖子刘洋才出现了,看到许岩,他欢呼一声:“噢耶!岩子,你回来啦!”
许岩笑着挥挥手,待刘洋走过来时候,他伸出手来,习惯地要与对方握手。
像是没想到许岩会做出这样的动作来,刘胖子愣了一下,然后,他笑了,一下拍掉了许岩的手:“岩子,你是做梦发傻了?跟我你还握手?!你当咱们今天是在谈生意哪?”
许岩这才醒悟过来:这一趟去京城和日本,他已经养成了见面就握手的习惯了,见到胖子刘洋,他竟是不假思索地也伸出手来。
“没办法,出去一趟,别的事情没学会,就学会这个了——来,握一个,咱们也显得像个成功人士!”
刘洋笑嘿嘿地和许岩握了手,然后,他张望左右,压低了声量:“正好了,岩子,你回来得正是时候。再过两天,倘若你不回来,我也要打电话跟你商量事情了!”
看着小胖子刘洋那圆乎乎的脸蛋在装出严肃的样子,许岩就感觉一阵莫名的喜感,他问道:“胖子,有什么事?”
“在外面不好说,我们等下进了包厢再详说吧——总之,是关系咱俩的大事!”
刘洋安排的吃饭地点是蜀都大学西门外的真龙饭店——对,就是当初宫雪婷跟许岩表明心迹的那家馆子,算是许岩的伤心地。
很显然,刘胖子已是真龙饭店的常客了,进门后,他都不用服务员带路,径直就到了订下的包厢。俩人刚坐下,一个靓丽的三十出头少妇就笑吟吟地拿着菜单进来了,她看着二人,笑得很是亲热,眼睛里都快滴出水来了:“哟,小刘同学,你今晚可是来得这么早啊!你逃课了吧?”
胖子刘洋很豪爽地挥挥手:“哪能那,俺可是要拿今年一等奖学金的人才,怎么可能做逃课这种事?——介绍一下,这位美女是真龙饭店的老板娘,柳娜姐,这帅哥是是我的哥们,叫许岩——阿娜姐,以后我许兄弟过来吃饭,你可要关照打折才是啊!”
许岩起身,欠身向老板娘伸出手去:“柳娜姐,你好!”
看到许岩相貌清秀,气质脱尘出众,身材笔挺颀长,老板娘柳娜眼里闪过一丝异彩,她盈盈地走过来,跟许岩牵手握了一下:“哟,这位许兄弟,长得可真是帅啊——这样的帅哥,我就是想忘都忘不掉啊!许兄弟,当我是朋友的,你只管叫我阿娜姐就好了。以后你过来吃饭,只管找我就好了,绝对优惠得让你不敢相信啊。”
许岩打量柳娜几眼,这个女子的相貌轮廓还算端正,论起相貌,她肯定是比不上朱佑香、赵嫣然那种水准等级的美女了,但这女子烟行媚视,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成熟女人的特有蛊惑魅力。许岩想抽手回来,但柳娜姐却是暗暗捏住了他的手,小手指在他的手心轻轻挠了下,他愕然地抬起头,却看到阿娜姐在对许岩眨眼做了个媚眼,那媚意眼角都要溢满了。她松开许岩的手,递过一张名片来:“许兄弟,以后来就打我电话,欢迎多多光临啊!”
这时候,就算许岩是没啥经验的小毛头,他也是看得出来了,眼前的这个老板娘柳娜姐分明是在勾引自己。当着小胖子刘洋的面,许岩只能尴尬地笑笑,客气地说:“一定,一定,少不了要叨扰柳老板的。”
和许岩谈笑完了,老板娘柳娜才转向胖子刘洋:“刘同学,今晚就你和许岩同学吗?你们可要点些什么菜啊?”
当下,刘洋很有派头地一挥手:“今晚就我和许兄弟——阿娜姐,我爱吃什么菜,你还不清楚吗?不用啰嗦了,就按我以前喜欢吃的做了端上来就是了——哦,对了,阿娜姐,记得帮我们上一打纯生啤酒,要冰的!”
看着刘胖子那昂得高高的头颅,那得意洋洋的神情,一瞬间,许岩竟是想起了文修之在那香洲会所那挥洒自如的自信表情——虽然俩人的相貌、气质、身份都有天壤之别,但在这一刻,他们那自信的眼神竟是如此神似,一瞬间,许岩不禁暗暗莞尔。
阿娜姐应了一声,陪着说了两句闲话,才盈盈地起身离开。刘洋的眼睛一直色眯眯地盯着阿娜姐扭动的腰身和屁股,眼神真是说不出的猥琐。直到老板娘出了包厢,刘洋才回过头,他笑吟吟地对许岩说:“怎么样,岩子,我选的地方不错吧?不但有吃有喝,价钱不贵,还有美女相陪,多好!”
说实在的,这一趟上京城,许岩已是见多了美女,朱佑香、赵嫣然、黄夕、甚至那个台湾的妹子叶慧兰也好,论起美貌来都要远超眼前这位卖弄的老板娘少妇。见得美女多了,许岩的眼界和标准也都上去了,所以,要他对这个老板娘如何动心,那是不可能的事来着——在见惯真正美女的许岩看来,这少妇顶多也就会卖弄风情一些,比较懂得撩人而已。跟那些真正倾城级的美女相比起来,她还差得远呢。
只是,对着胖子,这种招众怒的话,许岩是万万不敢出口的,不然胖子真的会去找桶汽油来烧死自己这个可恶的狗大户的,所以,他也只能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但看着胖子那色眯眯的眼神,许岩忽然惊醒——胖子跟这妞之间那种熟不拘礼的态度,还有方才他们对答时候的亲密态度——许岩忽然想到了一个猜想,他压低了声量:“胖子,你跟阿娜姐这么熟,你该不会是。。。嘿嘿。。。跟她有一腿了吧?”
听许岩这么问,胖子刘洋却也不答,只是“嘿嘿”的笑着,笑容里透出了一股得意洋洋的味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节 疑惑
看刘胖子这幅做派,这下,许岩才真的吃惊起来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刘洋一番,惊讶道:“胖子,不会吧?你真的跟她滚床单了?靠,胖子,太厉害了你!你居然已不是处男了?”
胖子得意洋洋地翘起了二郎腿,自顾自地昂头朝天,一副“我已是山巅绝顶、英雄无敌最寂寞”的孤独求败的模样。
他语重心长地教育许岩:“岩子啊,直到碰到了阿娜姐,我才知道做一个男人是怎么回事——这种事,你看过再多的日本动作爱情片都没有用,不亲身体验一次,你绝对不会明白一个真正男人的自信!
岩子,你别看阿娜姐比我们年纪要大,但她真正的好处,你得体验过了才知道的啊!那些小女生,哪有她的那种风情咧!”
他压低了声音:“其实,方才阿娜姐看你的眼神,我也看到了,她该是对你也动心了。。。”
许岩以为刘洋要告诫自己,他赶紧举手声明:“胖子,你放心,你的女人,我绝不会动!这,你尽管放心就是,我是有节操的动物!”
“操,岩子,你的节操多少钱一斤?你别打断我,岩子,我的意思是,阿娜姐真的很不错,又成熟又风情,你若有兴趣的话,不妨约她试试?很好上手的,你打个电话约她出去就行了,很不错!”
老实说,胖子刘洋先前的自吹自擂,许岩倒还不怎么放在心上——依胖子的个性,不吹牛他真的会死的。但说到后来。刘洋居然建议自己勾引今晚才认识的老板娘阿娜姐,这真的让许岩蛮吃惊的。
“胖子。你别胡说!柳娜是你马子,我就是再没品再**。也不可能随便去动兄弟的女人吧?”
“瞎!”胖子哂笑道:“岩子啊,你太老土了!我只是跟阿娜有过几晚露水恩怨而已,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彼此解决生理需要罢了,又没确定什么关系和名分,你又何必那么在意呢?何况了——”
刘洋坐到了许岩身边,用力拍着许岩的肩头,低声笑着说道:“古人说得好,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裳,你我兄弟之间,偶尔借件衣服穿穿,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咱胖爷义薄云天,为了兄弟,两肋插刀都可以,何况一件衣服?
说得难听点,阿娜姐,看她那样子。在外面还不知道跟多少男人有过呢,咱睁一眼闭一眼的装不知道。既然外边人都可以随便跟她好,我又何苦拦着自家兄弟?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外人?这种好事,那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岩子。你放心上吧,没事的,我一点不介意!”
许岩很想吐槽说“你不介意可我介意啊!”——老实说。对柳娜姐这种生活糜烂放荡的女人,许岩真的是半点兴趣都欠奉。不要说朱佑香和赵嫣然那种等级的美女了。就是那个主动对许岩投怀送抱的台湾妹子叶慧兰都比她漂亮得多。所以,尽管胖子一再声明他决计不会介意的。劝许岩不妨试试尝试一番,但最后,许岩还是坚持不肯松口。
看许岩始终不肯松口答应,刘洋唉声叹气地感叹了一番,说许岩实在是太古板太老土了,实在不懂得生活,也跟不上时代的节奏和步伐——但不知为什么,许岩看他的神情,却也像是如释重负松了口气的样子。
俩人说了一阵,包厢有人敲门,却是服务员来上菜了。俩人停住了话头,都是换了些别的轻松事情来谈,谈学校的情况啊,这些日子里学校的事情啊——不知为何,许岩脑子里总是感觉颇为别扭,连小胖子刘洋在他眼中的印象好像也变得有些陌生起来了。
然后,许岩随之又释然了:何必呢?人总是要长大的,也总是要变化的。或许,这并非小胖子刘洋变化了,只是刘洋以前在自己面前只呈现他的一面,而他的另一面,自己却是今天才有机会看到,却并非是刘洋改变了。
刘洋给自己和许岩倒了啤酒,举杯说:“来,岩子,咱们好久没聚了,干一杯!”
“好,干了!”
俩人碰杯一饮而尽,刘洋吐着酒气,问许岩道:“岩子,我一直忘问你了:一个多月,你是跑到哪里去了?怎么连个电话都没留呢?我打你电话,却是一直打不通,我还当你出事了呢,真是担心死人了!”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一言难尽啊——咱们还是先说你的事吧。刚刚,你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到底是什么事呢?”
尽管是在只有两个人的包厢里,刘洋还是忍不住四下张望了下,显得十分谨慎的样子。然后,他凑近了许岩,低声说:“岩子,有件事,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们要发财啦!”
听到刘胖子这么说,许岩很惊讶:“胖子,你说什么啊?什么发财了?你把事情说清楚。”
刘洋低声把事情说了:就在许岩回来之前的前几天晚上,他突然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是一个不认识的男子打来的电话。对方很客气,自称是一位姓唐的律师,说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希望能和刘洋先生谈下。
那时候,刘洋还以为对方是骗子呢,他直接说打错了就挂了电话,没想到,那位唐律师很固执,又给刘洋打来电话,刘洋一连挂了三次电话,那家伙还是继续坚持打电话过来,说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希望能与刘洋先生面谈。
被这家伙骚扰得厉害,刘洋也生气了:“姓唐的,你的事情我没兴趣!你的事情多重要,那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
尽管刘胖子出口不逊,但自称唐律师的男子还是很客气,他对刘胖子说:“刘先生。您太性急了,何必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您花费几分钟。听我把话说完,不就明白事情的因由了吗?事实上。对刘先生您自己,也是蛮重要的,因为能为刘先生您带来很大的一笔钱!”
听到对方说很大的一笔钱,刘洋已可以确定,对方就是传说中的电话骗子了。他倒也来了兴趣,想知道对方到底想怎么样骗自己的钱,随口答道:“只要我跟你谈了,就会有很多钱?”
“正是这样!”
“好啊,为了证明你的诚意。你是不是先给我打上一万块钱过来?没钱的话,我可没功夫跟你继续谈了。”
刘洋是想以把对方逼得知难而退了,但没想到,对方立即毫不犹豫地说:“一万块吗?可以!刘先生,请问您的银行账号是多少?”
刘洋找了一张里面没钱的闲置银行卡,把账号报给了对方。很快的,三分钟还不到,刘洋的手机就收到了短信,当看到那条短信时候。他的眼睛瞪得都圆了:那是一条银行通知短信,这短信告诉刘洋,刚刚有一万块的现金打进了他的账号里。
那时候,刘洋赶紧又在电脑上查询了自己的银行账号。确确实实,一万元的现金已经打了进来。
这下,当电话铃声再次响起的时候。刘洋已经是不敢再把“唐律师”当做骗子置之不理了——无论对方是什么人,但能随随便便拿出一万元现金来证明自己诚意的人。那都不是可以轻忽小看的,这次。他很认真地和对方谈了下去。
“那个唐律师,他到底想干什么?”这时候,连许岩都对这件事感兴趣和好奇起来,他问道:“你见到他了吗?”
刘洋点点头:“见倒是见到了——后来,我跟他约在学校里的咖啡馆里见面,那唐律师倒是蛮斯斯文文的一个人,确实像是个搞法律的知识分子。他跟我说,只要我们答应他做一件很简单的事,他那边就可以支付给我们五十万元——是立即支付的哦!”
说到“五十万”的时候,刘胖子眉飞色舞,显得颇为激动的样子。
许岩听得微微蹙眉——最近他挣的钱多了,眼界也广了。刘胖子所说的五十万元的报酬,听着是蛮多,但他倒也不怎么在意了。他在意的,是刘胖子所说的“我们”二字——许岩问道:“胖子,唐律师找的是你吧?怎么又变成我们了?你是不是说错了?”
刘洋连忙解释:“没错没错,我决计没有搞错。岩子,他其实要找的人是我俩,只是你一直不在学校里,他找不到你,只好找我,让我来给你转达这个意思。”
“哦!”许岩微微颌首:“那么,唐律师找我们,他到底想我们干什么呢?他该不会想我们干一些违法犯罪的事吧?”
因为跟文修之这些情报系统的人员接触多了,许岩也学到了一点他们的特质:多疑。
如果平常老百姓碰到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他们的第一反应往往是欢天喜地地庆贺,但放在那些有经验的特工眼里,碰上这种无缘无故的好事主动上门,他们的第一反应却是感觉到威胁:这是敌人给我设下的陷阱和圈套吧?对方无缘无故给自己好处,到底有什么目的?
现在,许岩首先想到的是:莫非,这是个针对自己的陷阱?
但,对方是谁,又是怎么知道自己身份的呢?
刘胖子兴高采烈地说:“我跟唐律师打听过了,完全没有那回事——人家是律师,干的就是法律的事,人家肯定懂法的,怎么会做违法犯罪的事呢?”
“嗤!”许岩嗤之以鼻——倘若是以前,他还真会相信这种说法。那些未经世事的老百姓往往都有这种错觉,以为警察、检察官、法官、律师,这些跟法律打交道的人肯定懂法,他们是不会干出违法犯罪的事。
但真正懂事的内行人都知道,这些直接在一线面向犯罪的行业,那往往都是最容易犯罪、犯罪率最高的人群——这些执行法律的人们,他们就像一道防波堤一样,用他们的身躯在黑暗世界与正常社会之间筑起了一道隔绝的墙。但因为直接面对黑暗和罪恶,他们的正面往往也给罪恶同化了,半黑半白。
所以,刘洋说对方是律师,许岩的警惕心并没有丝毫放松——就像自己打过交道的锦城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支队长黄山,他和他的同伴做事亦正亦邪,根本不受法律的约束,其心狠手辣、杀伐果断,不在任何一个黑帮头目之下。
“胖子,你真是越来越啰嗦了,唐律师到底想要我们怎么样,你还没说呢?”
刘洋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像是这件事他也感觉很困惑,他说:“唐律师说,大家都是有文化有身份的人,他绝对不会让我们干违法犯罪的事情。他让我们办的事情很奇怪——呃,他说的也很含糊,说他有个委托人无意中得罪了我们,只要我们答应放他朋友一马不追究也不报复了,大家和好,他的委托人愿立即给我们五十万。”
“咦?!”许岩颇为惊讶,他不敢相信地问道:“唐律师真这么说了?我们什么也不用干,只要答应不追究他朋友,他就愿给我们五十万?其他什么事都不用干?”
胖子肯定地点头:“正是这样!我开始也不怎么敢相信咧,我反复跟他确认过了,他都是这么说——只要当着他的面,我们表态说一声不找他朋友麻烦了,那五十万当场就给我们,而且是给现金!”
“那,唐律师的委托人是谁?”
“他不肯说!”
“嘿!”许岩牙疼般咧咧嘴,这下,他可以肯定了,对方该肯定是冲着自己来的——光靠刘胖子的仇恨,应该还不值人家拿五十万来抹平。
许岩猜想,对方该是无意中得罪了自己,后来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于是想方设法想跟自己缓和关系吧?
但问题是,这个无意中得罪自己的人,到底是谁呢?
许岩苦笑——若说仇家,自己的仇家确实不少了。在日本,自己一口气杀掉了好几个警察,跟日本的公安警察结下了深仇大恨——但日本人不可能跑来锦城这边出五十万想要跟自己和解吧?
跟自己有仇怨的,还能随随便便拿出五十万现金来的人——许岩想来想去,他只想到了自己在京城遇到的丁司长一家——丁泉的儿子丁三是个纨绔,在街上碰到朱佑香,惊为天人,想调戏她,结果与许岩结了大仇,被文修之严厉报复,全家都被文修之送进了纪委,等于是家破人亡了——许岩想来想去,他觉得,跟自己有着仇怨,还能随随随便便拿出五十万现金来跟自己和解的人,也唯有丁泉这一家人了。
但有些事,许岩也想不通:文修之告诉过自己,说丁泉一家人已经被纪委和检察院联合抄家了,说是证据确凿,在他家里翻出了几千万现金?既然如此,那丁泉一家现在该在看守所里了,他们又怎么能出来找自己活动?而且,在先前,丁泉不是已经给自己送过钱了吗?丁泉怎么会这么蠢,把同样的错误给犯上两次?
陡然,许岩想到了一个可能:难道,是京城的事情有变化了,丁司长一家死里逃生了,重获自由了?
可是,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文修之怎么会不跟自己说?(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节 律师
看着许岩蹙着眉低头沉思的样子,刘胖子有点急了,他忍不住劝道:“岩子,你想什么呢?这可是五十万啊!收下来,咱们一人一半——呃,不不,不是一人一半,这多半是冲着你来的,我跟着你是沾光了。这样,你拿大头四十万,给我个小头十万就可以了!新出的ip5s手机我可是眼馋很久了,还有,我早看中了一辆骐达小轿车,也可以买上一辆了。。。”
听着刘胖子絮絮叨叨地劝说,许岩晒然一笑,心想刘胖子只是表面憨厚而已,其实也不是笨人,他也看得出来,对方的主要目的是自己,而不是他。
“胖子,你不用紧张——这五十万,能白拿,谁不想要?但问题是,这钱拿了之后有没有麻烦?若有麻烦的话——第一条,咱们得先搞清楚,唐律师背后的人,他到底是谁?”
刘洋一愣,他说道:“我问过唐律师了,对方到底是谁?但他不肯说。。。”
许岩把手一摊:“他不肯说的话,这事就没法谈了。我们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敢收他的钱?他如果是台湾美国派来的特务间谍,我们拿了他这么多钱,只怕咱俩下星期就得去国安局报到了。”
“这个,应该不至于吧。。。”刘胖子迟疑地说,眼光闪烁:“这个,咱们只管收钱,他如果要咱们做些什么犯法的事,咱们坚决不干,那不就行了?难道他还能拿枪指着逼着我们去干不成?咱们社会可是有法律的!”
许岩冷笑几声,他拿着手指戳了一下刘洋的脑袋:“我说胖子你啊。太天真了啊!如果咱们真拿了人家的五十万,到时候你想不干就不干了?
为什么古人说上船容易下船难不?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道上,买打手打断人一条胳膊一条腿的。只要八万块就行了;买人打黑枪要人性命,那也不过是十几万的价钱。
你想想,人家能拿五十万给我们,这笔钱够买多少打手了?到时候拿钱之后,你想不干就不干了?你还别说,搞不好,到时候真有人拿枪跟你说话了!
老实说,胖子,这事。我倒没什么好顾忌的——反正我家不是锦城人,到时候出了什么麻烦,我拿钱拍拍屁股就走人了,晾他们也不敢去罗丹县去找我家麻烦——我家在罗丹县乡下可是大族,他们真敢追过来,我们就敢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在乡下地方,弄死几个外来人,这根本不算事!但你家。。。我记得你家里是吃公家饭的吧?你爸还是区委的官。真有什么麻烦,你可以跑,你家里人可跑不掉。”
刘胖子虽然被那五十万给诱惑得蠢蠢欲动,但他毕竟不是笨人。听到许岩说的严重后果,想到一群赤膊纹身的黑社会挥刀舞枪地冲进自己家的情形,他不禁打个寒颤——到时候。黑社会未必把自己打死,但自家老爸却是决计放不过自己的。一顿胖揍是躲不掉的了。
胖子怯生生地说:“岩子,你说得这么吓人。这钱,我们还是不要了吧。。。”
“那倒也未必——”
许岩故意把事情说得严重点,是想让刘洋保持头脑清醒,却不是要把他真的给吓跑了。
“胖子,正如你说的,这笔飞来横财是难得的机会,咱们是不要白不要。如果没什么后患,或者麻烦很小,咱们自个能解决的,咱们还是要尽量争取的——就像你刚刚说的,你我一人分上一半,买上新手机新车子外加出国旅游,这的确是好事。但关键是,咱们要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给搞清楚,首先要把对方是谁给搞清楚——这条不搞清楚,就算有人给咱们几十万,只怕咱们拿着也不安心,是不是?”
“岩子,你说得是,不过,那个唐律师却不肯把对方的名字说出来。。。”
“这,是不可能的。”许岩很有气概地一拍桌子,他沉稳地说:“对方既然愿给我们这么多钱,希望跟我们了结一桩恩怨,那他肯定要给我们报上身份的。否则的话,我们收了钱之后,却不知道拿的是谁的钱,那对方的这笔钱岂不是白出了?
所以,我猜,到最后,唐律师肯定会把对方身份告诉我们的——反正迟早我们都要知道的,他没必要死撑是不是?”
胖子把头点得跟鸡叼米差不多:“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岩子,难得今晚咱们有空,我现在就给那唐律师电话,让他马上过来,把事情给当面说清楚了去,你看,好不好?”
刘洋期盼地望着许岩,连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态到底是从何时开始发生转变的——先前,在许岩和刘洋之间,因为刘洋是锦城本地人,熟悉情况,所以俩人相处时候,往往那拍板做主的人总是刘洋,许岩总是唯唯诺诺地听他的。但现在,许岩出去个把月回来,忽然变得自信起来,分析事情起来条理清晰,头头是道,显得很有见识,竟让自己不知不觉地对他听从起来。
许岩随意地点头:“行啊,反正咱们今晚也是喝酒聊天而已,那唐律师如果愿意来,就让他过来吧。”
虽然许岩嘴上把这件事的后果渲染得很可怕,又是黑社会又是间谍,把刘洋硬生生地给吓住了,但在许岩心里,他却没怎么把这事给当回事。
所谓以力破巧,无论对方在这一百万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图谋,但许岩却是全然无惧:以自己情报部军官的隐藏身份,足以以力破巧地破坏掉对方的一切图谋——无论对方是黑社会也好,是海外敌对国派来的间谍也好,在强大国家专政机关面前,都是战斗力不足五的渣渣!
哪怕对方实力很强大,许岩却也不在乎——自己背后还有文修之甚至是老爷子这座大靠山呢!在国内。堪与文家相匹敌的势力,或许可能有。但那都是传说中的故事,自己碰上这种势力的可能。小到概率等于零——好吧,就算自己倒霉透了,真的碰到了连文家都罩不住的大势力,许岩倒也不怎么害怕,他还有最后一张底牌:自己还是个修真者呢!大不了,自己擎出飞剑来一走了之,从此出国逍遥自在,天下还有谁能找得到自己?
这就是所谓胸有成竹了,许岩手里握着情报部四局、文家嫡系和修真者三张大底牌。就像打牌时候手上抓了四条二四条a,他底气十足,对面见唐律师毫不在意——说得难听点,就算这真的是圈套,就算是自己是真的中了圈套,对方又能拿自己怎么样呢?
看着许岩同意了,刘洋拿起手机打了电话,许岩在一边听着。也不知道因为是喝了酒还是因为许岩就在身边,刘洋的胆子显得很壮的样子。他在电话里告诉对方那唐律师,许岩已经回来了,就在自己身边。如果唐律师有诚意来谈这件事的话,那就请他立即过来。
然后。刘洋挂了电话,对许岩说:“他说马上过来了,我们在这里边吃喝边等他吧。”
“嗯。”许岩嗯了一声,他微微沉吟。对刘洋说:“胖子,我觉得。唐律师提出的五十万元,这肯定不是他们的底价——初次接触,他不可能立即就把底漏给我们的。
这只是试探我们的出价而已。能主动提出给我们五十万的主,那肯定是不差钱的人,一百万、两百万甚至三百万,对他应该没多大区别。到时候,你沉住气,搞不好会有更大的收获!”
刘洋连连点头,深觉许岩说得真是大有道理——相比之下,自己听到五十万,脑子就懵了,比起许岩真是差远了。
刘洋由衷地说:“岩子,一个月没见,我发现。。。你好像变厉害了!”
许岩哑然失笑:“胖子,你说什么啊?我好像没跟你打架吧?”
“岩子,我不是说你打架厉害,我说的是你脑子——好像这阵不见,你变聪明起来了。以前的你,想东西可不会想得这么清楚的,但现在的你,好像考虑得很周到,很自信很有把握的样子,让人觉得很踏实。这个月,你到底是去干什么了?好像整个人脱胎换骨了呢!”
听到胖子的赞赏,许岩不禁莞尔——这可不是外面场面上虚伪的奉承,这是自己朋友真心的赞扬,这之间的区别,许岩还是能分出来的:不知不觉间,自己真的成长和进步了。
“我跟朋友去了趟京城,参加了一个项目。你说我有些改变,这倒可能是真的,经的事多了,见的人多了,自然会增长些见识的——人都是靠着这样慢慢成长起来的吧。”
胖子点头:“你说得也是。难怪我爸说了,在社会上呆的人和学校里的学生,那气质真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有没有社会经历,这还真是蛮重要的,我们学经济管理的,也该出去多跟社会接触了——对了,岩子,你参加的是个什么项目?能不能把我也给介绍进去?不领工资也行,我就是想学点东西,不然的话,看着你这样日新月异地脱胎换骨,胖爷我都有危机感了,再不努力,岩子你都要赶上胖爷我了!”
当下,俩人又是一阵杯觥交错的畅饮,聊了约一个小时,却听到门外有人在敲门,许岩还以为是服务员进来收拾呢,大声叫道:“进来!门没锁!”
门开了,站在门前的人却不是许岩料想中的服务员,而是一个穿着休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相貌温和,他手上提着一个黑色手包,站在门口,打量着包厢里的人,脸上却是带着职业化的笑容。
看到这个中年男子,许岩还没反应过来呢,刘洋却是已主动地站起来了,笑着起身招呼了:“你好,唐律师,麻烦你过来了!”这下,许岩才意识过来,面前的这个中年男子就是刘洋说起的这位唐律师。
唐律师进了包厢,顺手关上了门,他笑吟吟地跟胖子握手:“刘洋同学,你好!”握手的时候,他的目光却是投在许岩身上,他声音温和又浑厚:“这位,想必就是你的朋友许岩同学吧?”
许岩颌首微笑,也站了起身,和唐律师握手:“你好,唐律师!”
“呵呵,许岩同学,我可是对你久仰大名啊!今天才能见到你的真人,果然是——少年英俊,气度不凡啊!”
唐律师笑道,使劲地握着许岩的手,显得十分热情。
“唐律师吃过饭了吗?要不,跟我们一起吃点,让饭店再上两个菜?”
唐律师笑着谢绝了:“谢谢,我吃过了——不好意思,我来得太早了,你们继续吃吧,我在这边等着就是了。”
“啊,没事的,我们也吃得差不多了。”
胖子叫服务员进来把剩下的碗碟给撤走了,搽干净了饭桌。这个时候,唐律师拿下了眼镜,借着拭擦镜片的机会,他暗暗地观察着许岩——其实,从一进门开始,他就一直在观察着许岩了。
在会晤之前,观察对手,这是唐耀律师多年的职业习惯了。初次碰到个陌生人,只靠着最初见面的几眼、几句对答,他就能把对方的性情给摸个**不离十——对方有没有谈判经验?对方好不好说话?对方是老练的,还是生涩的?对方性格是内向、温和的,还是跋扈、外向型?对方容易激动和愤怒吗?对方意志坚强还是软弱?对方有什么明显的弱点吗?对方好面子吗?对方经济情况良好吗?对方胆小吗?——甚至不用说话,唐律师就能凭着观察对方的表情、举止、动作,甚至一些无声的姿体语言,他就能把对方的性情给揣测得**不离十,然后再针对性地采取谈判策略,往往就能无往而不利了。
但这次,唐律师一向自豪的火眼金睛,这次却是失灵了——眼前年轻的大学生,竟给了他一种看不透的深不可测感觉!(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节 原谅
眼前这个叫许岩的男生个子很高,脸部的轮廓很柔和,眉宇清秀,他在微笑着,笑容温和,看起来是个很青涩的大学生,应该不难对付;
但唐律师还是看出了点不同寻常的东西:许岩腰杆挺得笔直,颈椎处更是笔挺,给人一种铮铮傲骨的感觉。他在笑,但他的眼里却是没有一点笑意,尤其他的眼神,看似平静,但眼神的深处却是深深的漠然和桀骜——这种漠然的眼神,唐律师只在公安局那些最有经验的刑警或者预审警察眼里见过,或者一些被判死刑的最凶悍的亡命之徒,他们也有同样的眼神——那是一种居高临下,完全不把对方当成人的眼神。
有这种眼神的人,往往都是手上沾有人命的硬点子——无论警察也好,黑帮也好,杀过人的人,那气质和眼神跟其他人总有点不怎么一样的。
许岩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他怎么会有这么冷漠的眼神?
一瞬间,许岩那青涩的相貌和他那冷漠的眼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唐律师实在没办法把他两个形象给统一到一起。唐律师急速地思考着:对着这样一个让人琢磨不透的对手,该怎么样去对付他?
他干咳一声,双手握在桌上,很诚挚地望着二人:“许岩同学,刘洋同学,这件事情,先前我已经跟刘洋同学说过一遍了,但许岩同学那时候还在外地,可能不是很清楚情况,所以,呃——许岩同学,你需要我把这件事情的情况再介绍一下吗?”
许岩微笑道:“麻烦唐律师了,我确实不是很了解。如果可能的话,请你再介绍一下吧。”
唐律师抿了下嘴,情知这次的交涉只怕不会很顺利——许岩虽然看起来很青涩,但他很精明,知道让对方多说话,自己少说话——多说话的一方。多多少少总会露出一点破绽的。
“好吧,那我就简单把事情再介绍一下吧——事情说来也简单,我受到当事人委托,前来找许岩同学和刘洋同学你们两位,希望跟你们达成一个协议:我的当事人在无意中得罪了二位,现在,他向二位诚挚地道歉,希望能和二位化解矛盾,也希望能得到二位的谅解。原谅他有眼不识泰山,今后呢,大家就相安无事,互补打扰了!只要二位能答应这个条件,我的当事人愿意奉上五十万人民币给二位——这就是我希望能跟二位达成的协议了。”
许岩和刘洋对视一眼,刘洋点点头,说道:“就是这样,先前唐律师就是这样跟我说的。”
许岩默默颌首。他问道:“唐律师,你当事人所要的。就是这些条件?只要我们答应今后不找他麻烦,这就行了,他就给我们五十万?没有其他的条件?他不需要我们做更多的事了吗?”
唐律师肯定地点头:“对,就是这样——我的当事人只需要两位的原谅就够了,没有其他任何条件,他也不需要你们做什么事。”
许岩迟疑道:“我们的原谅。。。这个应该如何体现呢?我们如果原谅了你的当事人。这个原谅,需要我们什么方式表达吗?比如,需要我们写个字据或者保证书吗?或者,需要我们登报出个声明吗?”
唐律师笑了:“如果二位愿意用书面的形式来表示原谅,或者登报声明。对我的当事人来说,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不过,我的委托人在这方面并没有强制要求,他要的只是二位的千金一诺,至于要不要留下书面的字据,他没有要求。”
“也就是说,我们只要口头上说一句,我们原谅了你的当事人,那你就会给我们五十万?”
“应该说,就是这样吧。只要二位当我的面说上这样一句,说你们原谅了我的当事人,今后也不会找他报复和找他麻烦——这就够了,这五十万,我现在就可以付了。”说着,唐律师用脚轻轻踢了下桌子底下的手提箱,微笑道:“钱,我是已经带来了。现在,只要你们都表态说上一句,这五十万就是你们的了。”
许岩又和刘洋对视一眼,双方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怀疑。刘洋忍不住出声说道:“唐律师,我们就这样说一句,万一我们拿钱之后反悔了,那你怎么办啊?”
唐律师露出诧异的表情:“反悔?那怎么会呢?二位都是名牌大学的优秀学生,品学兼优,将来出了社会必然也是鹏程万里、前途无量,都是这社会上有身份的人,我相信,二位肯定是诚信守信的君子,这种事,二位怎么可能做呢?所以,对这个,我是决计不担心的。”
说着,唐律师笑笑,他压低声音,人也凑近来:“这里,容我说句私底下的话吧,怎么说呢。。。虽然我相信二位自然是守信君子,不会做出尔反尔的事,但天有不测风云,将来的情况如何,那是谁也说不清的。。。就算将来,如果因为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二位无法继续遵守诺言的话,那跟现在也没什么关系的——咱们这是民事行为上的约定,但法律上也有不可抗力的条款,咱们的约定也不能违反国家法律的,是不是?”
看着俩人茫然的样子,唐律师叹了口气,不得不把话说得更直白一点:“毕竟,我的委托人只是要我来请你们原谅,只要你们当着我的面说一声原谅他了,按照这委托的要求,我就该给你们五十万——无论你们是真心答应原谅他,还是虚心假意答应的,我都不知道——我怎可能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呢?
反正,只要你们答应了,这委托就成立了,我的任务也就完了,你们就拿那五十万回家,我也能安心收下我的委托费,结束这单委托,大家都有好处的。不是吗?就算将来你们想做什么,那也是将来你们和我委托人之间的事了。”
许岩不可思议地望向刘洋,后者耸了耸肩,示意情况就是这样,他并没有听错。
虽然许岩先前已在刘洋口里听过这条件,但现在。亲耳听唐律师说出来,他还是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对方的条件实在太优越了,宽松到令人无法置信。
不用留下字据,不用登报,自己只需说一句话就能拿五十万,而且这个承诺毫无约束力,自己可以随时违背这个承诺——倘若不是许岩清楚文修之不可能无聊到这个地步,他还真以为这是文修之在变着法子给自己塞好处呢!
这么好的条件,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啊!
刚刚许岩还在教育胖子不要被钱冲昏了头脑呢。但现在轮到他自己了,却也抵挡不住那诱惑。毕竟,五十万的现金这样唾手可得,只要点点头就能到手,要拒绝它,那真的是需要很大的定力的——尤其是旁边,刘洋已在拼命地给许岩打眼色,他的眼睛已在盯着桌下的手提箱了。看他嘴型,分明是在说三个字“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但最终。许岩的意志力还是战胜了贪婪。他沉稳地问道:“唐律师,能否请教个问题?”
看到在唾手可得的五十万面前,眼前的这个大学生却是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还能进行思考权衡利弊,唐律师对许岩的评价不禁又高了一层,他客气地说:“请说吧。许岩同学。”
“我想问,唐律师,委托你的当事人,他是什么身份?还有,他既然自称是得罪过我和胖子——呃。我和刘洋同学——那到底是件什么事呢?”
唐律师摇头:“许岩同学,我的委托人有要求,在你答应原谅他之前,不能透露他的身份。除非你明确答应原谅他了,我才能告诉你,他到底是谁。”
“啊,要我们原谅他之后,才能知道他是谁吗?”
唐律师很清晰地说:“对的!其实,关于当事人的身份,你们问我也没用——因为我也不知道那位需要二位原谅的委托人是谁。这案子,是匿名给我委托的,委托人留给我的只有一个联系电话。只有你们明确表示,愿意原谅他了,也收下那五十万了,然后我才能打那电话联系对方,然后对方才告诉我,委托人的真正身份,然后我才能转告你们。
说老实话,许岩同学,刘洋同学,我从事律师行业十几年,一年也能接上大小几十件案子,但像这次这么古怪的委托,我也从没有遇到过。”
许岩微微蹙眉——对方行事手法太细密了,安排得太鬼祟了,处心积虑,这让许岩警惕起来了。对方花费那么多心机,煞费苦心,就是为取得自己的一句空口承诺——如果是光明正大的事,他为什么把自己隐匿得那么深?
许岩摸不清对方的用意,但他跟文修之这帮老奸巨猾的家伙混得久了,却是也学会了他们的做事风格——永远不做敌人希望你做的事情,永远不让敌人轻易达到他们的目的。
现在,对方就是想要自己的一句承诺——尽管这看起来很容易,许岩也不用为此付出什么代价或者拿出什么成本,但许岩就是不能让他们轻易达到目的。
许岩摇摇头:“抱歉,唐律师,你这要求,我没法答应。现在,我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知道他曾对我做过什么事,所以,我没办法保证一定能和你的委托人和睦相处。
唐律师,我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也知道言而有信的道理,没把握办得到的事,我不敢答应,也不敢拿你的钱。”
听到许岩这么说,唐律师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不敢相信地问道:“许岩同学。。。你的意思是,你——拒绝?”
“是的,我拒绝——什么都不知情,这件事,我委实不敢答应。”
唐律师看着许岩,目瞪口呆——在他预料中,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委托,这么优厚的条件,那简直是自己给许岩白送钱一般,没想到许岩居然会拒绝!他完全没料到会有这种状况出现。
唐律师看着许岩,把眼镜摘了又戴上,戴上又摘下——很显然,他也有点慌了,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他迟疑了下,问道:“许岩同学,这件事,你就不再考虑一下吗?”
许岩轻松地摇头:“不用考虑了——不知道对方是谁,这承诺我不敢随便答应。”
“这样的话。。。许岩同学,你有这个顾虑,也不是没道理的,”
唐律师迟疑了下,说道:“这样吧,请允许我离开几分钟,我给当事人打个电话,报告一下,听听他意见? ”
“唐律师请便就是了。”
唐律师提着手提箱出去了,他刚出门,刘洋就忍不住嚷起来了:“岩子,你真不要啊?这可是五十万啊,货真价实的五十万啊!你真舍得不要吗?煮熟的鸭子,都要飞了啊!”
许岩笑笑——倘若是三个月前的自己,说不定也跟胖子一样,被这几十万迷惑得神魂颠倒,但在现在的自己眼里,比起那未知的风险,区区几十万还真不算什么了。
他安抚胖子道:“胖子,别急嘛——对律师,咱们的态度可不能太软了,法律院那帮人不是常说吗,律师像弹簧,你硬他就软!我估计,事情肯定会有转机的。”
许岩是这么说了,但胖子很明显不是很相信他的判断,他忧心忡忡地说:“可是,万一你把律师给气走了,那不就是鸡飞蛋打了吗?万一律师走了,咱们可是一毛钱都拿不到了!”
“放心,胖子,对方既然这么处心积虑地这样安排了,那他就不会随便放弃的。”
许岩和刘洋在屋子里等了一阵,却见唐律师回来了,他蹙着眉头,手里拿着电话,神情里却是显得若有所思的样子。许岩和刘洋都把询问的眼神投向他,性急的刘洋已经开口了:“唐律师,怎么样,你的委托人怎么说?”
唐律师摇摇头,叹了口气:“他还是不同意表露自己的身份。”
看着许岩和刘洋失望的眼神,唐律师顿了一下,却是继续说:“但他说了,他可以给许岩同学一句提示,这样,许岩同学就肯定就知道他是谁了。”
“啊,什么提示呢?”
唐律师蹙着眉,显然这事情对他来说也是蛮离奇的,他说:“委托人只给了我一句话,他说‘告诉许岩,去年的12月24日晚’——他说,只要我说出这句话,许岩同学肯定就知道是什么回事了。”
“去年的12月24日晚上?”
听得这句话,刘胖子一脸的迷糊,一头摸不着雾水,许岩却是低着头,若有所思——他当然记得,去年的12月23日,那正是自己和朱佑香第一次结识的晚上,但随之以后的第二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陡然,一阵阴寒从心灵深处泛起,许岩只觉得大腿上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刺痛——他记起来了,在去年的12月24日晚上,五个持枪持刀的歹徒闯入了自己家中,恶狠狠地企图绑架自己,还用刀子戳伤了自己。那晚,倘若不是朱佑香恰好就在自己身边,出手将那几名歹徒击毙,估计自己早已一命呜呼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