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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肖申克117     重生之激情燃烧岁月txt下载     重生之激情燃烧岁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六章 李思明的春天(二)

    “将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我希望我能早一天出去,好好孝敬父母。”刀疤脸感伤地回答道。

    刀疤脸的回答并不是什么慑于国家专政的威力,也不是什么“良心发现”,这与李思明刚进劳改农场时所看到的发生在刀疤脸身上的一件事情有关。

    当刀疤脸看到别人的家人隔三差五的来看望,他十分羡慕,于是便往家里写信,每月几块钱的劳改金都用在买信封和邮票上。可是,几年过去了,他的家人还是没有来,最后他终于急了,给家里写了一封绝交信。

    他的爹娘就他一个孩子,其实早就想来看他了,只因为家中实在太穷,几十元的路费都借不来。当他们接到娃儿的绝交信的时候再也坐不住了,经过一番认真的考虑和准备,决定去看儿子。他们把家里的板车弄了出来,仔细检查轮胎有没有漏气。感到没有啥大问题了,就把家里仅有的一条稍新点的被子铺到车上,然后向劳改农场出发.在路上,老两口始终保持一个拉车,另一个在车上休息,谁累了谁歇,但板车不能停。他爹不忍心让他娘累到,就埋头拉车,被催的急了,才换班歇歇。

    因为走的路远,他爹的鞋子很快就磨露了。出现这种意外他们当初可没有想到,当他娘给他爹挑扎在脚中的刺时候,气的直摇头,嘴里不住的叹气,可是路还是要赶,从清晨到晚上,一直走到天黑看不清楚东西才找个木棍把车一支,两人在大地里睡一会。等天刚蒙蒙亮,又开始赶路就这样,100多里的路程,他们走了三天两夜才到达。

    劳改农场和监狱不一样,在那里,一个犯人的家属来看望,一圈犯人围着看情况,早以司空见惯,所以很多犯人都在场。那天得知老两口从百里之外徒步来看儿子,在场的人都为之震惊了!尤其看到那双磨破的鞋中探出的黑色脚趾,围观的犯人都掉了泪,连管教干部也转过身去擦眼睛。这时,只听‘扑通‘一声,刀疤脸重重地跪在了爹娘面前。

    见此情景,别人赶忙上去拉他,可无论如何,他就是跪在地上不起来。管教干部说话了,谁也别管他,他也该跪了。说完撇下刀疤脸,硬拉着老两口到干部食堂,并吩咐做饭的师傅赶快做些汤面。片刻工夫,满满两大碗汤面端了上来,看样子老两口是真的饿坏了,也没有多推让,也不往椅子上坐,原地一蹲,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不一会就把面条吃的精光,直吃的满头大汗。吃完之后,管教干部又过来了,手里握了一大把零钱:“大爷,大娘这是我们几个干部凑的钱,钱不多,算我们一点心意。”然而不管怎么说他们就是不肯收,嘴里还直念叨:“这就够麻烦的了咋能要你们的钱呢。”他们转过身对仍在地上跪的儿子说:“娃儿,你在这里千万好好改造,等明年麦收了,我和你爹还来看你”他爹远远地退到一边,用像砂纸打多的手,那根木棍在地上乱画。

    本来,一般家属看望时间只有半个小时,管教干部觉得老两口来一次不易,就尽量放宽时间。最后,他们无声地端详了娃儿好久,才依依不舍的上路了。临走的时候又费力从板车上拖下了一个大麻袋。说是娃儿在这干活改造怕他吃不饱,给他留点吃的,等儿子饿的时候慢慢吃。

    看着老人一步三回头渐渐远去的背影,刀疤脸还在地上跪着,满面泪痕。人们心里一阵发酸,同时也纳闷,这么一大麻袋都是什么吃的?既然他们带吃的了怎么还饿成那样?正好有两个犯人,上前帮忙拾起麻袋.其中一个不小心,手没有抓住麻袋的扎口,“砰”地麻袋摔在地上。一下子,一堆圆圆的东西欢蹦乱跳的滚了一地!仔细一看,满地骨碌滚动都是馒头,足足有几百个!大的,小的,圆的,扁的,竟然没有一个重样的——显然,它们并非出自一笼,而且这些馒头已经被晾的半干了。看到这些,人们的脸好象被人狠狠地扇了一记耳光,火辣生疼!有人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这一举动好象具有感染力,只听“扑通扑通扑通”,在场所有的犯人,也都齐齐地跪了下去!

    不敢想象,老两口徒步百里看儿子的情景。更不敢想象,老两口是怎么挨家挨户讨要这么多的馒头!最让人心痛的是,怕儿子一时吃不完坏了,他们一人拉车,一人在车上晾馒头。这麻袋里装的不是馒头啊,分明是一袋鲜活的心,一袋父母心!它刺痛着人们的眼睛,更刺痛着劳改们的灵魂!这时,耳边传来一句撕心裂肺的嘶喊:‘爹,娘,我改!‘那是刀疤脸人在爹娘来看望他期间说的唯一的一句话,那简短的四个字响彻天际,重重地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刀疤脸的话,对李思明的触动很大。李思明天生是乐观派,特立独行,对什么都不在乎,生活中的苦难和政治上的桎梏并不能让他消沉,因为在他看来未来是光明的。这是李思明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地方,同时也是让他遭受牢狱之灾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令他心痛的是,父母因为自己遭受到不公正的待遇,还要为自己操心,这是李思明不想看到的。

    “还是早点离开这个地方吧!”李思明打定主意。

    1977年的春天,一个调查组进驻到农场,这在劳改农场的人看来已经司空见惯了,只是不知道这次谁又是幸运儿。

    这次来调查的是李思明的问题。徐大帅等人的行动起了作用,不过最关键的不是他们,李思明还是后来才知道,沈阳军区有人直接向建设兵团施加了压力。实际上,大规模的平反冤假错案是在1979年。

    李思明被叫到了场部办公室,调查组的人都是现役军人。巧合的是,这次调查还有他认识的人,那负责记录的女战士还是那位,这个人恐怕对自己了解的一清二楚吧,李思明这样想的。同上次相比较,这几个人看上去顺眼多了。气氛也很“友好”,李思明将自己所有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少不了的还将责任推到“四人帮”身上。

    “李思明同志,”称李思明为“同志”,这让李思明心里有点放心,那位领头的说道,“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有关你所受的指控,其它的都可以略不计,但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关于你诋毁**‘人民战争思想’你怎么解释?”

    “这个嘛,我以前在接受审查的就说过,这是我一家之言,属于学术范畴。当然我才疏学浅,其中也一定会有认识不够不正确的地方,但决不是对伟大领袖的光辉军事思想的否定,只是我自己所做的一些理论上的补充而已。”李思明知道自己最大的罪名是什么。

    “你很自信,但这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你这个年纪所能写出的东西。”对方一本正经的问道。

    “是的。因为我对军事比较感兴趣,最崇拜的是我军的光辉军史,对人民军队战无不胜的战例有所了解。平时对这方面也有所研究,勤能补拙,所以嘛自己就写出来了,没有经过专家的修订,完全是一家之言。你就当是胡扯!”李思明知道自己解释不清楚,只好把一切归结于“个人兴趣”和“胡编乱造”,至少表明自己没有什么“险恶用心”。

    他不知道的是,对方军旅生涯数十年,对他所写五本小册子,都一一拜读过,虽然有些论点并不认可或不理解,但也认为绝对是有价值的。更何况这几本小册子,在李思明的案卷刚被从某个档案袋里翻出来时,就被几位高层将军拿走,传说有人还为这几本书的观点争得不可开交。但是无论哪位将军,都认为写这几本书的人至少在理论上是军事天才!

    既然上面已经定下了基调,重新审查李思明的案子不过是走过场,当初的检举人也承认是错案,所以对方并没有为难他,双方在“平等友好”的气氛中结束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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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关于刀疤脸父母的情节,取自网络上一篇小文章,偶觉得很是感人,放在这里,让我们感受一下可怜天下父母心!!!有点主次不分兼凑字数之感。

    另:有读者前段情节发展太缓慢,读起来太晦涩,情绪不高,确实如此。但若不描写,又觉得太简单了。下一章开始将进入一个小**。

    骂我,就用票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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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扔掉锄头捧书本

    1977年的7月,在万物生长的季节,李思明终于获准离开了劳改农场,踏上了返回大兴的路途。可在李思明及千万知青看来,这依然是个万物复苏的春天。

    回首看了看劳改农场,李思明恍然如隔世,要不是进了劳改,自己的小命说不准就完了。但这段牢狱里的日子只是自己人生的一个小小的注角而已,属于自己的春天终于到来了,这个比大兴还要偏僻的地方,也许在自己的未来的生命轨迹中将不会再出现。

    李思明转过身来,爬上返回大兴的汽车,再也没有回头。

    大兴还是那个样子,不同的是人们的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服饰的样式多了些,以前随处可见的标语如今只剩下写着“两个凡事”标语,在空中孤伶伶地随风摆动,只是在建筑物斑痕累累的墙上,还可以很容易找到过去用石灰刷的标语。

    1营5连的知青们听说李思明要回来,早就在通往团部的十字路口等着。看到李思明那在阳光下高大挺拔的身影,人群中早就有人在欢呼,如迎接英雄凯旋般欢呼。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徐大帅张华等人则激动地抱在一起。食堂老李早就张罗着做一顿好吃得慰劳慰劳他。先是洗了个澡,去掉晦气,然后吃上一大碗面条,居然还有肉丝?

    “兄弟们最近过得怎么样?”安顿下来,李思明问道。

    “怎么样?以前都偷偷摸摸的走门路返城,现在大家都公开的找门路离开这鬼地方。”张华说道。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徐大帅感叹道,看着李思明诧异的表情,接着说道,“这是连长说的。”

    “现在连里已经走了十来个人了。有的是因为家庭困难,有的是因为患了重病干不了重活,不过大多数是走了后门托关系。”猴子分析道。

    “反正我是不想呆在这里了,早走早好。”曾智发着牢骚。从这76年开始关于知青的政策,正越来越公开的受到无数人的指责,十年中陆续因招工、参军、上学、病退、顶替、落实政策和开后门等公开或非公开的渠道回城约1000万人,尚在农村边疆接受再教育的还有1000万。像兵团战士这样的,过着半军事化集体生活,享受着微薄的工资,但不能招工回城,也不招干,占全国知青的五分之一。

    “曾智,过去我说的不要放弃复习功课,还记得吗?”李思明问道。

    曾智一愣:“你是说过,不过那有用吗。现在又不高考!再说了还要看出身,看了也白看。”

    “你不是想回城吗,从现在起,抓紧时间复习,我估计,今年可能要恢复高考。”

    “不会吧?”徐大帅怀疑道。

    “是啊,你从哪知道的小道消息?”张华也不信。在文革中,高考早就被“扔进垃圾堆里”,文革前17年的教育战线被认为是资产阶级专了无产阶级的政、是黑线专政,知识分子中大多数是资产阶级(稍后冠以“两个估计”闻名),因此要废除高考制度,以“自愿报名,群众推荐,领导批准,学校复审”的“十六字方针”招收具有两年以上实践经验、初中以上文化程度的工农兵上大学。实际上真正起作用的只有四个字“领导批准”。“工农兵学员”上大学的主要任务不是学习,而是“上大学、管大学、用**思想改造大学”,简称“上、管、改”。

    “这个嘛,我听说的。难道你们不知道邓小平同志又复出了吗?而且管的就是科教工作。”学过历史的李思明当然知道这一年,恢复高考是最重要的大事,但并没有人能够相信,所以他只能编这个理由来说服他们。

    “这个到是有可能!”徐大帅点头道。

    “你们觉得呢?”李思明问其他几人。

    “暂且相信你一次吧!不过出身问题还是硬指标。”曾智等人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就在李思明等人还在议论高考的时候,越来越多的消息让千万知青们看到了希望曙的光。

    1977年7月,第三次复出的邓小平分管科技和教育工作。复出不到一个月,邓小平就抓住机会,提出了恢复高考的决议。

    此前,已有很多细节表现出邓小平对于恢复高考的决心。1977年5月24日,邓小平发表了著名的《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讲话,针对十一大提出的中国实现四个现代化的目标说,他说:“我们要实现现代化,关键是科学技术要能上去。发展科学技术,不抓教育不行。靠空讲不能实现现代化,必须有知识,有人才。”

    1977年8月4日,那本来只是一次普通的科学和教育工作座谈会。会议开始时,大家发言都很谨慎,但谈了两天后就变成对“推荐制”的批判。清华大学教授说,推荐来的学生,许多人甚至还要补习初中甚至小学的基础课程。邓小平说,那就不要叫大学了,改成清华中学清华小学好了。时为武汉大学副教授的查全性举手发言,提出在当年就恢复高考,这个建议立刻得到与会科学家的一致赞同。有新华社的记者称他在会议上扔了一个重磅炸弹。

    1977年8月13日开始,教育部根据邓小平的指示,召开了第二次全国高等学校招生工作会议,由于各方意见不统一,头绪太多,会议创造了一项开会时间的纪录——历时44天。会议的主要争论点,还是如何突破“两个凡是”。对此,焦急不已的邓小平在9月提出了他的招生标准:“招生主要抓两条:第一是本人表现好,第二是择优录取。”最后,马拉松会议终于在10月初得出一个可行性方案,这就是《关于1977年高等学校招生工作的意见》。

    “凡是工人、农民、上山下乡和回城知识青年、复员军人和应届毕业生,符合条件均可报考。考生要具备高中毕业或与之相当的文化水平。招生办法是自愿报名,统一考试……”

    ——摘自1977年10月12日国务院批转的教育部《关于1977年高等学校招生工作的意见》

    明确的消息,正如平地一声雷,让千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知青们喜出望外,尤其是突破了上学看出身的政治歧视,更让许多人看到了希望,纷纷奔走相告。

    于是,拿惯了锄头镰刀的手操起了笔杆,挥惯了铁锤板斧的手捧起了书本,扛惯了犁耙石头的肩膀背起了书包,背惯了语录口号的嘴巴读出来是“GoodMorning”,在田间地头机器马达旁响起了朗朗读书声,在牧场工厂宿舍茅屋里的夜灯下留下长长的背影。

    李思明所在的五连也一样,一时间高中教材甚至初中教材成了抢手货,没有教材,油印手抄;老三届的毕业生成了临时教师,毕竟他们受过完整的教育,功底还是比较深厚的,而大多数的人只有初中水平甚至小学水平,几年甚至长达十年的劳动把本来并不完整的知识又统统还给了老师。实在没有实力自学的,也捧起了课本装模作样,最起码也要向别人看齐吧?人们发出“书到用时方恨少”感叹,或带着“临时抱佛脚,不快也光”的侥幸心理。

    李思明也捧起了课本,这是杨月千里迢迢寄过来,还一再叮嘱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每周要写信汇报学习进度。杨月这几年来,特别是自己在劳改农场这两年多以来对自己的关心和帮助,远远超过了普通朋友的程度,让打定主意晚婚晚育为国作贡献的李思明虽感到一丝窃喜和期待,但觉得还要提高警惕。

    看着手上的课本,李思明心里想道:“想不到我堂堂双博士还有今天!”可是不参加高考,是进不了大学的,李思明不想以后自己在写简历时,顶着一个“高中学历”的帽子,更何况未来大学毕业生如过江之鲫。花钱买文凭的事情,自己是做不来的。

    10月正是秋收的季节,往常这时是连队里最忙的季节。眼下知青们的心思早散了,以往热火朝天的场面再也看不到了。连长和指导员不止一次的感叹道:“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可是生产任务还是要完成的,强扭的瓜不甜,知青们干活时不卖力,一边干活,一边心里还在想着数学课本上的那一个公式。这样一来,连部领导和知青都不满意。连长和指导员也不想耽误知青们的前程,但是工作是第一要务,总不能看着粮食烂在田里吧?软硬兼施加政治动员,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以往的手段全用上但又纷纷失效,丁指导员没辙了。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连长和指导员又一次感叹道。

    “把李思明叫来!”连长吩咐道,他透过窗户看到李思明正蹲在地上看一些小孩子玩蚂蚁搬家。

    “连长有什么事,请领导吩咐。”李思明看两位领导一副沮丧的表情。

    “这眼下秋收正忙着,同志们又想抓紧时间复习,这考试机会难得,我们也知道,也很理解,可是这粮食不能放在地里烂掉吧。我们也不想耽误大家的前程,也不想搞以前家长制那一套。”连长叹气道。

    “这可不关我事,恢复高考又不是我决定的,再说了我想决定咱还没这个能耐不是?”李思明笑道。

    “别打岔,叫你来,就是让你想个办法,既要能按时秋收,又不耽误大家的复习备考。”丁指导员解释道。

    “这是好事啊,两位领导有什么好办法?”李思明很想知道他们的办法。

    “废话,有好主意,还叫你来干嘛。”连长一瞪眼。

    “你小子别看笑话,在咱们五连谁不知道就你鬼主意多。当年你们刚来的那一年冬天修国防电话线时,不是你出的主意,还有那个文艺演出,最近的还有那大棚蔬菜,这不都是你想出来。”指导员说道。原来自己还真是“多才多艺”啊。

    “你今天要是想不出办法,你今天就别想着回去了,呆在这办公室里,直到你想出办法。”连长“恐吓”道。

    “别忘了,你刚从那里出来,现在还是观察教育期,这报告可是我来写的哦。”丁指导员也“意味深长”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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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两个凡是”:1977年2月,《人民日报》、《解放军报》和《红旗》杂志发表了一篇叫做《学好文件抓住纲》的社论,文章指出:“凡是**作出的决策,我们都坚决拥护;凡是**的指示,我们都始终不渝的遵循。”这就是“两个凡是”。

    2、查全性:著名电化学家。中国科学院化学部院士,教授、博导。1925年生于江苏南京。1950年毕业于武汉大学化学系,1957年至1959年在前苏联留学。1987年获国家自然科学三等奖。其编著的《电极过程动力学导论》是我国电化学界影响最广泛的学术著作和研究生教材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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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北大荒高考补习班(一)

    “办法到是有一个,不过……”李思明很快想到了一个办法。

    “你说说看,别卖什么官司了!”陈连长是个急性子,对李思明这种吞吞吐吐的做法极为不满。

    “老陈,他是要向我们提条件了!”还是丁指导员一眼看出了李思明的把戏。

    “你这小子,关了两年多还是这个性子。说吧,只要不过分,我们都可以接受。”陈连长恍然大悟。

    “办法还和以前我们修国防电话线一样,包干到户,哦不,包干到人。将参加高考的和不参加高考的分开,按人头分摊,不管用什么办法,机器连里统一调配,用镰刀也好,用手拔也好,谁先干完节省的时间有多少全归自己。连队里也不干涉。另外,自己不想干的,还可以自己花钱请别人干,只要有人愿意。”

    “花钱请别人干,这不成了雇佣了,怎么搞封建地主这一套。”两位领导一齐摇头,废话,这样一搞岂不成了别人的把柄,到时吃不了兜着走。

    “咱这不叫雇佣,这叫劳务费辛苦费什么的,按往年的个人的工资及花费的时间折算后,分摊到每个人头上,没有剩余价值,所以不存在剥削,就不是封建地主和雇农的关系嘛,咱还可以打着缺少人手的旗号寻找人手,反正我们确实走了十几个人嘛,也是实事求是。两位领导,这样可说得过去?不过我估计这个办法行不通,因为我们现在缺人手,估计大家都会采取第一个办法。”李思明自圆其说,两位领导也是眉开眼笑。

    李思明觉得应该乘热打铁,接着说道:“另外,我们还可以组织成立高考补习班,请学习功底扎实的人来讲课,最好是能请团部中学的老师来讲课。当然是以连部的名义组织的,这样既保证了大家复习的效果,提高了效率,又体现了两位领导的关怀嘛。”

    “好,就这样办。”两位领导当然同意。李思明的条件当然是不参加劳动,不过他“毛遂自荐”自愿承担起数理化这三门课程的教学,两位领导同意了,不过他们很是怀疑李思明的“教学水平”。李思明心想要是像后世那些所谓“考试专家”哪一个不是腰缠万贯,咱免费服务还没人信,真是郁闷啊。

    连里两位领导将办法一公布,立刻得到广大知青拥护,部分年轻职工及家属也拥护,原因是他们也可以参加高考,大家大赞领导英明,简直和包青天有的一比,把两位领导捧上了天。

    讨论的结果是两条腿走路,说干就干,连长带着知青和职工们干活,指导员走访所有的连队、团部、附近的村户,凡是愿意来的,提供吃住,还有钱拿,任务公开、指标公开、劳务费公开,做到公开、公平、公证,让别人找不到把柄。连里凡是有家属的,上至60岁老太太,下至刚会打酱油的小屁孩,全动员起来下地,每天有人专门统计活干的数量和质量,人人有钱拿,参加高考的知青将自己数月的工资全贡献出来,分配下来,还是挺丰厚的。

    一时间,人嘶马叫机器轰鸣,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每天披星戴月,让连长和老知青感叹好像回到了当年刚来大兴的情景。炊事班的伙头军中除了老李,都准备参加高考,他们直接在田间地头埋锅造饭,别人吃饭休息,他们操起镰刀开着机器下地干活。这时每个人好像总有使不完的力气,大概是看到了希望就在眼前,每个人仿佛枯木逢春,原本疲惫的心又有了动力。连长和指导员还担心别给累坏了,若是考场未上先阵亡了就全白忙活了,可是大家全都卯足了劲干,没想到没有往日的动员和口号,也能有如此干劲,真是“江河日下”。其它连队看五连这样搞,纷纷效仿,但是下手太慢,空余人员早就被五连搜罗一空。

    李思明本想躲避劳动的,连长和指导员也是答应过的,但是看到这热火朝天的场面,也不好意思一个人待在宿舍里。每天晚上休息时,李思明还在背课,好不容易将各种版本的初高中教材弄到手,从头到尾认真看了一遍,这年头也没有什么考试说明考试大纲什么的,有门路的可以找中学教师补习,大多数人还是自学。李思明后来才知道,不仅考生不知道考什么,连各省命题老师都不知道如何命题,十年浩劫摧毁了不仅仅是时间。考虑到考生的整体知识水平,所以各省命题老师不约而同地接到了一个相同的命题原则:“不要太难!”

    徐大帅对于李思明主动承担数理化的补习任务疑问重重,其实不仅是他,连张华这个对他最了解的人都不可置信。

    “阿明,我看你还是算了吧,就你那水平,还教我们,我好歹三年高中还完整读过的!”徐大帅说道。

    “是啊,你这不是误人子弟吗?你不懂没关系,装懂就是你的问题了。”张华毫不留情的打击着。

    “天理何在啊?我辛辛苦苦背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李思明冤啊。

    “这就更是你的不对了。**说过:赞成一个口号,叫做‘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反对一个口号,叫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所以,你的思想有问题,是我们应该打倒的。”猴子学着丁指导员的语调,还真像回事。

    “反动派都是纸老虎。你到底是真老虎还是假老虎,咱先不下结论。如果你能把我这里的试题解答了,我就承认你有资格当我们的补习老师!”曾智从自己书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上面写得都是数理化方面的习题。看上去他花了很长时间却没有能够解决掉。

    “哟,早有准备啊,我看最近你连上厕所都跑步前进,原来是在书本上下功夫。你上次不是发誓不考了吗?”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这些你如果能够解答了,我豁出去了,这个月的烟钱我负责!”那是曾智曾经讲过的气话,这次机会这么难得,很多人相信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

    “成交!”

    看来曾智真的花了不少时间复习,这个笔记本上都记着一些比较难的或者较为典型的题目,简直可以当作习题集了。当然这对李思明来说都很轻松,只不过曾智的基础一般,靠他自己琢磨的话,这些题目实在太难了。

    在李思明看来,曾智的水平还是不错的,因为他曾经看到某位知青炫耀自己的英文水平,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翻译成“Goodgoodstudy,daydayup”,还有将“千里迢迢”读成“千里召召”的。李思明不知道该笑话他们,还是该同情他们。

    李思明一边演算着,一边哼着歌:

    “深夜村子里四处静悄悄,只有蚊子在嗡嗡叫,走在小路上,心里砰砰跳,在这紧张的晚上。

    偷偷来到队长的鸡窝旁,队长睡觉,鼾声呼呼响,鸡婆莫要叫,快快进书包,在这迷人的晚上。

    亲爱的队长你要原谅,知青的肚皮实在饿得谎,我想吃鸡肉,我想喝鸡汤,年轻人需要营养。

    从小没拿过别人一颗糖,捡到钱包都要交校长,如今做了贼,心里好悲伤,怎么去见我的爹和娘。”

    这是一首名叫《偷鸡谣》的知青歌曲,将苏联歌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改词,在江浙知青中颇为流传,当然只是私下里传唱,李思明觉得挺有趣,没事就从别人那里学来。

    宿舍里的知青全都哈哈大笑,这首歌的歌词写得太好了,这屋子里有很多人都干过这样的事,感同身受啊!

    “大功告成,各位看看。”李思明交手中写满答案的笔记本将给曾智,徐大帅几人都凑上去看,刚才他们看李思明刷刷奋笔疾书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很想知道这理念与实践是否一致。

    徐子健徐大帅是这些人中,中学知识最为扎实的一位,自然他的判断最有说服力,曾智眼巴巴地看着他,希望他给定个性。

    “这个嘛,这题目太多,知识点我都忘了,一时还难以判断是否正确。”徐大帅翻了翻笔记本,故作为难的说道,“这样吧,这笔记先留在我这,等我搞清楚了,再还给你。”说完就将笔记本塞入箱子里,还把锁给锁上。

    “这样啊,那谢谢啊!嗯不对啊,我怎么感觉有点上当受骗的感觉,张华,猴子,你们笑什么啊?”曾智有点犯迷惑。

    “曾智,你上当了。大帅把你的笔记本当成宝贝收藏了,你没看到他把箱子都锁起来了!”李思明笑道。

    “哈哈,曾智你真是傻瓜,被卖了还帮人数钱!”张华和猴子大笑道。

    曾智恍然大悟:“好你个徐大帅,枉我这么信任你。原来小人不可怕,怕的就是你这种所谓正人君子,骗起人来不偿命!”扑过去抢钥匙。

    “我们来帮你。”张华和猴子也扑过去。最后四人达成协议:“利益均沾”。

    “那这个烟钱谁付啊?”李思明问道。其他三人只当没听见,都捧着自己的书本“心无旁骛”。

    “不就是烟钱吗,我付还不行,阿拉上海人说话最算话了。”曾智苦着脸说道。

第五十九章 北大荒高考补习班(二)

    在**伟大思想的指引下,在连长和指导员的领导下,在全连知青、职工及“外援”的努力下,众志成城,团结奋斗,不怕疲劳连续作战,五连终于胜利的完成了秋收任务。

    扔掉了镰刀锄头,拍拍身上的泥土,知青们又聚在一起放下心来挑灯夜战,这次他们不是捧着语录本,而是捧起了数年甚至十年未捧起的教课书。连里的会议室成了他们新的战场。

    自从上次李思明为曾智解决了数十道难题,找李思明指导的人多了起来。后来李思明便顺理成章地成了大家的指导老师。于是北大荒高考补习班成立了。

    “可惜不能收费,要不然咱可成了先富起来的那一部分人!”李思明心里感叹道。

    做老师首先这业务要精,最重要的还要勤恳,桃李满天下固然挺好,那要有当园丁的觉悟。为了不误人子弟,李思明花了不少时间阅读各种版本的教材,找了能找得到的复习材料,认认真真地做起了教学笔记,这要比前世自己考大学考研做实验要来得辛苦,虽然如此,李思明还乐此不疲。

    “这要是这里边出了一个大人物,咱还可以沾沾光!”李思明这样想的。在别人看来李思明是乐于助人,可以称得上毫不利己专门利人,没人想到李思明的“居心叵测”。

    李思明前世大学里有好几位老师,都是77至79届的大学生,他们每次谈起这三年的高考,都是兴致勃勃,聊得最多的是作文题目。作为他们的“得意门生”,李思明也对这几年间的高考有所了解,考题并不难,甚至在后人看来有些幼稚可笑,可就是这样还有不少人交了白卷。因此李思明并不讲解深奥的问题,从初一课程开始讲起,讲解一些基本的概念问题,这些基本知识点才是这些知青们最需要掌握的。

    考试有四门课,招生考试由各省单独命题。分文、理两大类,文科类考政治、语文、数学、史地;理科类考政治、语文、数学、理化。各科满分100分。报考外语专业的,加考外语一科。数理化,李思明自认自己是权威,当仁不让成了指导老师。

    语文,李思明坦承自己讲不了,如果考拼音,自己绝对不如小学生,N、L分不清,前鼻音后鼻音弄混。五连知青们早就有准备,提前找到了团部中学一位有二十年语文教学经验的老师,这让其它连队又一次感叹自己输在了起跑线上,别人已经冲刺了,自己刚开始热身。虽然语文是李思明的弱项,不过他认为还可以押一押作文题什么的,虽不像后世那些“考研专家”那样神通广大,但是作文无非跟当前的时代特点有关,作文命题有其固有的习惯等等,《小学生作文选》或《中学生作文选》咱也看过不少,掌握不少命题规律。李思明为此“凑”了不少作文题,比如“记某某某二三事”、“他像雷锋同志那样”、“知识越多越反动吗”、“驳读书无用论”、“我在这战斗的一年里”、“喝水不忘挖井人”等等,只当是给大家练练手。连请来的语文老师都认为这些题目很有参考价值。他没想到的是真让他押对了不少作文题,有好几个省的高考作文题与他押的题目相同或类似,以至于有人怀疑泄密了,不过这同时与几个省的题目相同,而且命题、印刷、保管与运输都是在军队的保驾护航的情况下完成的,没人相信谁有这个能耐能同时搞到几个省的作文题,因此不了了之。

    历史,在“批林批孔”和“批水浒”中大家自学成材,在旁征博引中大家顺便学了历史,党史和军史更是张口就来的。比如机关部队大院长大的,相互炫耀父母的“光荣历史”,你得知道父母哪年参加革命,哪年入党,所在单位有什么样的光辉历史,参加什么战役,要能如数家珍一一道来。把董存瑞和黄继光当成一个部队战友,那会遭人集体鄙视。

    地理,在座的许多人,当年都是热血青年,文革大串联时用双脚走到延安、韶山或者井冈山,每经过一处瞻仰一下革命胜地,缅怀一下革命先辈的丰功伟绩,交五湖四海的朋友,顺便了解一下沿途风物特产,抒发一下祖国地大物博山河壮丽的豪情。肚子饿的时候,大家讨论一下哪里的水蜜桃最好吃,哪里的鸭子最适合做烤鸭。吹牛的时候,大家讨论谁的家乡最盛产将军,谁的家乡最有革命传统,谁的家乡最适合打游击。所以说,这地理知识也是有基础的,完全是自学成材。

    政治,这个恐怕是最好考了。无数次运动、批斗和学习会,让大家每次都能紧跟党中央的号召,与时代同呼吸共命运,可谓是耳濡目染身临其境。无论批判别人,还是被别人批判,不论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大家都能将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旁征博引,理论政策水平与活学活用两方面俱佳。更不要说有人能将语录一字不差的背下来,经典著作更是无数次诵读。看报读报听报告,更是每天都要做的事,有人能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但是当前的政治大事说起来一套又一套。政治这一科更是可以押题的,规律也是有迹可循。这方面李思明可谓是经验丰富,前世应试教育经历过的考试比全连的知青加起来都要多。无论是前热点,还是新热点,无论是“批林批孔”,还是“打倒‘四人帮’”,无论是“工业学大庆”还是“农业学大寨”,都可用理论去解释去论证去批判,做到讲得透彻证得信服批得见血,无论是理论深度,还是政策水平,虽达不到《人民日报》的高度,也能做到与省级党报一个水准。

    来补习班听课的人囊括了五连所有的知青、职工和家属,66届至77届的一个不少。听惯了拖拉机的轰鸣声,用惯了镰刀锄头,用长满了老茧的手捧着书本,如小学生一般听课,无比虔诚无比热忱。外面风雪交加,屋里暖意融融。徐大帅、张华、曾智和猴子早就开始复习了,效果显著。邓加与李霞夫妻两人同来听课不说,还带着刚会走路小孩来听课,小孩很好奇这么多大人都坐着,这个人怎么一个人站在上面,也要上台去。于是李思明一边抱着小孩,一边拿着粉笔在台上刚做成的黑板上写写划划。这个情景在许多听课的知青心中,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听说五连的补习班搞得不错,有人“慕名而来”,听了一次课后,再也不走了,直接在五连搭伙。于是,更多的人做着拖拉机,赶着马车来到五连驻地,寒冬里有人顶着风雪走了十几里路,就是为了不拉下一次课。李思明本来是抱着兴趣和拉别人一把的心理来讲课的,后来是受到知青们的感染,越讲越兴奋,每次怀着激情走上讲台的,为大家总结、归纳找方法,讲完还有意犹未尽之感。台下的知青们也是如饥似渴,像一个沙漠里断水的旅人见到了绿洲,经常是炊事班的老李来催大家吃饭,方才感到肚子饿了。

    “那时候,我们条件简陋,只有两个月复习时间,都如饥似渴一般,能找到一本比较好的复习资料都当成宝贝,大家无比珍惜这次考试机会。哪像你们现在,条件这么好还不知道珍惜!”一位当年的知青在二十年后教育自己的子女时这样说。不过子女反驳说你们有院士级的人给你们讲课,这样好的教学条件我们想都别想。

    “李思明的大名现在大家都如雷贯耳,因为他的名气、财富和成就。但我们大兴的知青是真正从内心尊敬他的,当年要不是他的无私奉献,说不定我们中许多人还在黑龙江修地球,至少不会有现在这样好。所以他能够取得现在这样的成就,我们大兴的知青并不感到有什么吃惊,至少这种奉献精神和对工作的激情,是许多人所不具备的。”一位曾在大兴当过知青的上海市某领导这样说。

第六十章 历史的拐点

    经济学家在研究经济现象时,会对经济曲线上出现的拐点现象作更深一步的研究,并为此发表论文来解释经济现象。

    对于研究中国现代历史的人来说,不论是历史学家还是教育学家、社会学家,不约而同的将1977年的冬天看作是中国现代史上的一个拐点。这个拐点不仅是国家和时代的拐点,也是许多人个体的拐点,从这个冬天起,国家的发展和个人人生命运的轨道,开始向着正确的方向延伸。“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是这次高考的真实写照,人们将高考时段称之为“黑色七月”,而1977年的高考,却是个“无比凉爽”的季节。

    这年的12月的冬天,全国共有570万人走进了考场,而录取名额仅为万个,录取比例为29:1,而90年代初就达了3.5:1,其竞争激烈程度可谓是历史之最。考生从66届到77届的都有,最小的只有十三四岁(科大少年班),最大的则有三十六七岁,兄弟同考、姑侄一个考场、师生搭伴考试的现象到处可见,妈妈级考生给孩子喂过奶后奔赴考场的情景也屡见不鲜。

    黑龙江是上山下乡知识青年较多的省份,可以预测到恢复高考第一年报名人数绝不会少,这就给黑龙江省的报名、考试的组织工作加大了难度。为了缓解报考人员过于集中的矛盾,也是为了深入地贯彻党中央关于“择优录取”的方针,省招生办制定了“地市初选”和“统一考试”的两级考试制度,并获得了省委批准。

    当年黑龙江省报考高校的考生195000多人,经过第一轮初试,62000多人获得复试资格。在初试中出现了很多“零分卷”、“几分卷”和“十几分卷”。事后招生人员都说,如果不举行初试,让所有报名者直接参加高考,不但是对评卷、合分、录取等人力资源的浪费,也会因此滋生**(引自哈报新闻网)。

    对于李思明所在的五连这个高考补习班来说,大多数人都获得了复试资格。这让大家信心大增。12月24日,大兴岛知青们坐上拖拉机或者马车,纷纷奔向考点。临行前,连长和指导员特地吩咐食堂给大家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出发前还做了一次考前总动员,不知道他们俩从哪里弄来的考试注意事项,照本宣读。知青怀着或信心百倍或忐忑不安的心情奔赴考场,在知青们当中流行一种说法:一颗红心,两种准备,考上了感谢邓小平,考不上批判“四人帮”。无论如何这次机会难得,没有人愿意浪费这个宝贵机会,两个月以来的辛苦就看这两三天的拼搏了。想当年为了能去珍宝岛,写血书都不怕,这算个啥?

    李思明其实还是有点紧张了,他报的是理科,这语文和政治是自己的弱项,尽管自己在这门课程上花了大部分的时间,但是拿高分还是不太容易的。他填的志愿是北大电子系,因为前世他科大毕业,这次他想看看这被誉为“中国第一学府”究竟有何魅力,不过北大是不容易考的,更何况在1977年这个历史上高考竞争最激烈的情况下。当知道李思明报考北大理科的时候,有许多人放弃了与他竞争的想法,以免“自相残杀”。他也吃不准有没有把握,在考试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就拿语文试卷来说,后世的一些大学教授知名作家,考不过高三学生也是很正常的,更何况北大在黑龙江招生的数量绝对要比在北京招得要少。

    考试是在团部一所中学进行的,教室里30人一考场,人人单桌,教室窗户上没有玻璃,有人用麻袋封着,但还是露风,还好教室里有暖气,不然钢笔都拿不起来。据说这试卷用纸也有一个小插曲,对于执行了几十年计划经济,资源严重匮乏的中国来说,如何解决这众多考生参考的试卷纸张,竟然成了一个叫人头疼的大问题。考生们觉得如果要考试,比方要印卷子,要评卷子,总要一部分钱,全靠国家拿也是很困难的。大家希望报名费能够定在一块钱。当时政治局讨论说,不要增加群众的负担,收五毛钱就行了。问题最终反映到邓小平那里,他当机立断,决定将印刷《**选集》第五卷的计划暂时搁置,调配相关纸张,先行印刷考生试卷,历史由此出现了极富喜剧色彩的一幕。斗争哲学不再吃香了,代之而起的是建立在知识尊严基础上的公平、竞争和自由。

    第一场考试考的是数学,试卷刚发下来,李思明就飞快地浏览了一遍,难度太低了,只有填空和计算题,没有选择题这种形式不说,题量也较少。李思明慢慢的答题,争取拿满分。没想到他刚答完了三道题,有几人站起来交卷了,让其他的考生一片惊慌,不由自主地加快答题速度。

    “妈的,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啊,这速度也太恐怖了吧!”李思明后来才知道这几人都是因为遇到数个难题,一下子失去了答下去的勇气,交卷走人。

    答完题,看了看表还有一个钟头,这表还是老爸庆祝自己走出劳改农场重新做人,留给自己的纪念。从上小学起,老师每次在考试前都不厌其烦地重复一定不要急着交卷,要仔细检查。李思明检查了几遍,实在找不出毛病,这个时候出去也没地方可去,天寒地冻的,大帅他们都还在考试呢。于是,百无聊赖的情况下,李思明将大题全都重新做了一遍,用的当然是其它解题方法,这叫举一反三,园丁们经常教导的。一张卷子被他做的天花乱坠,有的题不止用两种方法,甚至个别题还用了高等数学方法。

    时间一到交了卷,走出考场,考生自动分成不同的一堆在那里核对答案。从徐大帅、张华几人的表情来看,考得都还不错。而徐丽简直可以说是心花怒放,看来是超水平发挥,复习期间她是最用功的知青之一,李思明巴不得她考得好,因为她总是在后半夜李思明睡得正香的时候,敲门请教数学题,看在徐大帅的面子上,李思明忍气吞声很久了。

    几人去饭馆吃了饭,准备下午的语文的考试。收到试卷,李思明照例浏览了一遍,当看到作文题的时候,他真想大笑。题目是《在我这战斗的一年》跟他“押”的一模一样(作者按:这其实是北京的语文作文题),两个月前他押题的时候,还让每个人正正规规写了一篇,交给公认文笔最好的徐丽来修改,好的文章还在讲台上朗读,其实这篇作文题他是唯一明确知道的高考题,没想到历史再一次重演。对于李思明来说,语文的难度还可以接受,除了拼音题和一道古文题做得不好外,感觉自己在语文科目上不会比别人差大多。

    出了考场,所有参加过五连补习班的考生将他围住了,纷纷表示感谢,让李思明有点飘飘然,如果夏天的话,可以拿把羽毛扇学学诸葛亮。没有参加过补习班的考生,懊悔之情溢于言表,纷纷托关系找找下两科的笔记,说不定还给李思明“押”对了呢!

    第二天,上午理科考理化,文科考史地。理化自然是李思明的强项,相对于自己当年的考试难度,完全是小意思。像考数学一样,花了一个钟头不到就将题做完,然后从专业理论上分析这些题目,将这些物理现象和化学反应进行理论上的引申,像是写论文一般,洋洋洒洒。写完之后,李思明又开始有点后悔起来,会不会被阅卷老师当作小学生涂鸦呢?

    下午考政治,果然政治考试是紧贴时政,跟自己与别人讨论的时政范围几乎一样,只是涉及到哲学这方面,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考完之后,李思明走出考场,外面干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让自己有点昏的大脑立刻清醒起来。对大多数考生来说考试已经结束了,有的人纵情大笑,那一定是超水平发挥的;有的人虽然一本正经,但嘴角的微笑出卖了他;有的人抱头痛哭,考得一定一塌糊涂;有的人郁郁寡欢,一定是发挥的不好;还有的人则宣称要不是“四人帮”,一定可以考得更好;更多的人暗暗发誓,来年一定“杀”回来。

    大兴岛五连的人考得都还不错,从他们怎么也掩饰不了的欣喜表情可以看出来。全连最闷闷不乐的人,要属陈连长和丁指导员了。

    “老丁,明年要是都考上了大学,咱们俩可就成了光杆司令了!”陈连长瓮声瓮气地对丁指导员抱怨。

    “他们也算是熬出头了吧?想想他们刚来的时候十七八岁,该吃的苦也都吃了,咱们不能挡了他们的路。”丁指导员说道。

第六十一章 1978年的春节

    1978年的春节又到了,这次李思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急着回家探亲。

    在劳改农场的日子里,父母两人或一人来看过他几次,每次李思明都觉得父母比上一次显得更加苍老,千叮咛万嘱咐,唯恐儿子想不开。作为有着后世思维的李思明,在拥有这个时代所不可比拟的科技知识和超前意识的同时,自幼失去双亲的他,在这个时代将父母看得比天还要大。

    当你失去自由的时候,你渴望蓝天白云;当你得到自由的时候,你渴望有人在为你祈祷。但在现实中,经常有人怨妇般抱怨婚姻、家庭的羁绊,空有抱负和才华却得不到施展;当然还有人在功成名就享受鲜花和掌声的时候,却渴望爱情和家庭,得到很多却失去得更多,发出“我穷得只剩下钱”的感叹。

    “回去得好好地陪陪父母。”1978年春节前的李思明只有这么一条愿望。

    像往年一样,李思明同徐大帅张华等人爬上过路的卡车,到达福利屯火车站,这个小站充斥着合江地区各地的知青。其时1975年11月经**党中央批准改制,退出军队序列。兵团改制为黑龙江省国营农场总局,机关设在佳木斯市。但知青们还是习惯称为兵团战士。

    “你高考了吗?”这是1978年的春节知青、工人、学生、复员军人见到熟人打招呼的第一个问候。此时火车站里,来自同一地方的知青们在久别重逢之时,都在谈论这高考,考得好的人谦虚说“还好、还好”,心里美滋滋的,考得不好的人骂起了“四人帮”,不是我无用,是敌人太阴险。让李思明觉得很有趣,这让他想起某部电影里的台词:“不是我们太愚蠢,是共军太狡猾!”

    “你考得怎么样?”这是八十年代的高考考生问的,考上了大学就等于获得了一个铁饭碗,这个饭碗还相当不错,他们难以想象他们前辈甚至连考试的机会都没有。

    “你学费多少?”这是九十年代的高考生问的,他们很难想象他们的父辈上学不交学费不说,还发津贴。

    “你去哪留学?”这是二十一世纪年轻学子的见面语,他们认为“外国的寺庙好念经”,“海龟”们前赴后继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不是我不明白,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李思明又一次在心里感叹,这让他觉得自己每一次感叹之后就会快速老化。

    拥挤的火车里,散发的各种气味让李思明不得不经常点着烟“以毒攻毒”。和徐大帅张华等人聊聊天,很快便到了哈尔滨,然后又是马不停蹄下车,直奔售票窗口购买去北京的车票。排队买票的长长的队伍让几人兴奋的心情丢到了爪哇岛了,三人只好轮流排队,剩下的两人跑到候车室里取暖。

    “李老师!”有人在喊。正闭目养神的李思明没有在意。

    “李思明!李思明!”这下李思明听到了,人群的那头有人挤了过来。原来是0916军工厂的姜厂长正带着老婆孩子,大包小包过来,他这次回北京老家探亲。

    “原来是姜厂长啊,好久不见了!”李思明高兴的打招呼。

    “李老师,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咱们真是有缘啊!”姜厂长咧着嘴笑道。这姜厂长很够意思,李思明劳改时,他还不避嫌地来看过他几次,这让他很是感动。

    “是啊,你这是回老家探亲?”李思明问道。

    “没错,好几年没回了,我妈年纪大了,想接她老人家来哈尔滨跟我一起过,她不愿。这几年我工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忙,这次趁春节回家看看。”姜厂长看来很是意气风发,很有大施拳脚的日子,“你坐哪趟车,说不定我们同一趟车,咱们可要好好聊一聊!”

    “不知道,我兵团战友正在排队买票,不知道能不能买找票。”

    “还没买着票?你早说啊,跟我来!”姜厂长一拍大腿,“你有几个人,票包我身上!”

    叫上正在排队的徐大帅,三人跟在姜厂长后面,直接找到车站的站长。姜厂长拿出证件,很快买了三张票,还是卧铺,这年头卧铺不是你想买就能买得到的,得要有一定的资格才能买得到的。徐大帅和张华没吱一声,心里却在嘀咕李思明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有路子的朋友,而李思明却在心里想,朋友多了路好走啊。徐大帅的父亲虽然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干部,但这卧铺还从没坐过,他和张华两人就像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东瞅瞅西瞅瞅很是好奇,让李思明感到很丢人。

    姜厂长安顿好老婆孩子,便拉李思明到了车厢连接处的过道上,卧铺过道上没有什么人,坐过卧铺的人都知道。李思明知道他会谈一些涉及机密的事情,便跟了过去,如果有人能阻止姜厂长在遇到一位军工专家,不谈工作上这些事情,李思明愿意改姓。姜厂长谈起工作那是滔滔不绝,这两年像0916厂这样的老牌军工厂,可谓是枯木逢春,厂里技术员保留完整,经过李思明的“熏陶”,整体技术水平上了不止一个台阶,李思明当年留下系列轻武器设计方案经过头两年摸索,现在已经定型,并且获得了上级的高度评价,在全国百废待举的时刻,0916厂用自己的成绩获得了上级的大力赞扬和宝贵的资金的。

    “李老师,这一切至少大部分要归功于你。”姜厂长口口声声的“李老师”称呼,让李思明受宠若惊。

    “姜厂长过讲了,不过我还得谢谢你们啊。我们大兴原武装连的连长孙昌同志,不止一次对我说非常感谢你们,让他的战士们获得了大量实弹射击的经验。”在李思明被关押的时候,因为轻武器的质量检验需要大量的实弹射击,在李思明的要求和姜厂长的活动下,孙昌的武装连得到了宝贵的机会,要不然,一个小小的非正规连队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机会?李思明得到“解放”的时候,孙昌第二天就找上了门,请他帮忙训练部队,他的连队在生产建设兵团改为国营农场总局这后,“苦尽甘来”,成了正规部队。现在他的连队需要一个机会,一个“一飞冲天”的机会,与李思明这样刻意与军队保持一定距离的人相比,他更加渴望自己的部队成为第一支达到李思明所描述的专业“特种部队”。

    “哪里,哪里,我也是借花献佛,没有你的帮忙,我们也不可能有现在这样的成绩。对了,李老师什么时候再光临我厂,给我们上上课?刘总工不止一次对我这样说。”

    其实李思明作为高级军工专家,比较擅长的是雷达、电子通迅、火控系统。这些科技在现在这个时代还处于比较初级的阶段,至少计算机方面还很落后,更何况在中国,连大规模的集成电路都还在研究阶段。轻武器系他只是因为见识过实物,才会轻松地“设计”出来。不过军事科技作为科技的一部分,只不过是应用与理论的关系,他在理论方面还是可以胜任的,而理论及理念恰恰是最基础最重要的东西。如果爱因斯坦没有提出一个伟大的公式“E=MC2”,就没有恐怖的核爆炸,李思明当然不能和爱因斯坦比,但是他领先这个时代三十年的科技水准,足以让他在理论研究方面取得辉煌的成就。

    “没问题,只是两个月前我报考了北大,估计以后去东北的机会少了很多。”李思明说道。

    “这样啊,其实我认为没必要报考的,呵呵,我是说凭你的学识,去当教授也足够了。只要你愿意,你随时都能来我们厂当工程师。”姜厂长对他和其他人一样参加高考,感到有点不可思议。

    “我以前都是自学的,现在能有个上大学深造的机会很难得,再说在大学里可以安心考研究!”李思明当然不会说他只是想“混文凭”,顺便着手未来的计划,他把理由说得冠冕堂皇。

    “这样也对,我们国家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姜厂长有些兴致不高。

    “姜厂长,以后在轻武器设计方面,我有什么新的想法一定会告诉你的。”李思明“安慰”道。

    “你把你家里的地址告诉我,对不起,我有点冒昧了,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什么技术上难题,到时好找到你向你请教。”姜厂长有点急切。

    “没问题。”李思明对老军工向来是非常尊敬的,尽管他也受到别人的景仰。他很清楚,如果没有一代又一代身处深山老林或穷乡僻壤的像姜厂长这样的军工人员的努力,军队将的牙齿将会变钝变松,甚至老化掉了。

    回到车厢内,李思明看到姜厂长老婆和徐大帅张华两人正聊得高兴。徐大帅和张华对于李思明认识军工厂的头头感到很好奇,对于拜读过《一支绣花鞋》手抄本的他们来说,对国家机密还是非常畏惧的。事实上,姜厂长老婆对自己丈夫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一个小知青,并且还如此热情,也是一无所知的,长期工作和生活在一个保密单位,已经习惯于对这类事情本能地保持一定的距离。

第六十二章 再见杨月

    回到家,父母早就准备着一桌好饭。母亲拉着李思明的手,欣喜地说道:

    “咱们家思明看上去比上一次胖了。”

    “什么‘胖了’,是壮实了一些,话都不会说。”父亲有不同意见。

    “对对,是壮实了些。”母亲改口道。

    一家三口酒足饭饱,李思明摸摸肚子不想站起来,这顿饭真是好饭啊。

    “思明,上次你说要考大学,考得怎么样?”父亲问道。

    “还不错,应该可以考得上的。”李思明泡了一杯茶,又点了一支烟,还不忘递给父亲一支。

    “这么说,思明以后就会在北京了,那要就能天天见着了。”母亲很开心。

    “是啊,这样也好,你被冤枉那几年,我和你妈担心,离得又远,探望你一次又这么难。还好你的战友经常来安慰你妈,让我们不要担心,要不然还不知道怎么过来的。”父亲对一家三口团聚,没事说说话很是惬意,

    “哦,是张华和一姓徐的吧?”李思明觉得他俩会这么做的。

    “小华和小徐可没少来看望我们,你爸说的是一个解放军女战士,叫杨月。”母亲说道。

    “我怎么没听说?”李思明奇道。

    “那时候还不知道你将来会不会洗清冤屈,还不是怕你耽误人家。”父亲笑骂道。

    “我耽误谁了我?”李思明决不同意这个说法,好像自己和杨月不清不楚的。

    “小杨昨天还来过,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每次来都带了一大堆东西。”父亲说道。

    “是啊,小杨家里是大干部,人家对你可是仁至义尽,一点也没有嫌弃你,你可要好好对待人家。”

    “小杨,我看很不错,长得漂亮,有贤惠,没有干部出身的摆架子。”父亲接口道。

    “长得漂亮,我承认,待人亲切,我也认可,可这‘贤惠’一说,我还没有机会感受到。再说了,你们也不能这样就决定了我的终身了,说得有板有眼。我21周岁还不到呢!”李思明心里抱怨道,只好借尿遁逃走。

    卫生间,李思明站在镜子前,审视这张脸。嘴唇已经长胡子呢,同一连队的知青已经没人再拿他的胡子说事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乍看之下长相一般,属于扔在人群中引不起别人注意的那种,这个模样可以作为间谍的备选人,詹姆斯amp;#8226;邦德那样风度翩翩的特工人员,只能在电影中出现。细瞅之下,长得蛮有个性,尤其是嘴角总是带着微笑,让人如沐春风,产生亲近感,属于那种比较耐看的人,李思明终于找到了自己外貌上的优点。

    第二天一大早,李思明早晨照例出去跑步、买菜然后回来做早饭。做完早饭父母已经起床,李思明则跑进卫生间,洗了个冷水澡。当他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小客厅已经多了一个人。

    杨月已经在部队服役了三年,对她来说,军队给她的新鲜感早就过去了。所以没事她就往家里跑,也没有人说她不务正业。大兴也已经三年没有去过了,怀念它就像想念李思明一样,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因地思人,还因人思地。她不止一次和父母提起过李思明,有时候她都控制不住的对父母说起。奇怪的是今天一大早,从不关心自己私事的父亲,突然要自己请李思明来家里做客。

    “杨月你好,你怎么来了?”李思明有点惊奇对方这么早就来了。

    “怎么不欢迎?”杨月笑道。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来的都是客,有你这么说话的?”母亲责怪道。杨月看他委屈的样子强忍住笑意。

    “是这样的李叔叔沈阿姨,我爸爸让我请李思明去我家做客,所以我来了。”杨月解释道。

    “你爸跟我很熟吗?”李思明接口道,话刚出口他就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去了你不就知道了,请你纾降尊贵大驾光临吧!”杨月戏谑道。

    “去吧,把我珍藏的两瓶茅台酒带上,大过年的空手也不好意思。”父亲发话了,李思明只得照办。

    在路上,李思明不停打量杨月,对方长得更漂亮了,身材高挑,军装穿在她的身上显得婷婷玉立,瘦削的身体开始丰润起来。两人几年不见,有点不知从何聊起,杨月走在前面,李思明拎着两瓶酒和他带回来的一些干货,走在后面,李思明感觉自己就像一小跟班的,连忙和她并驾齐驱。感觉到李思明的眼光,杨月转头到:“好看么?”

    “好看!哦对,我说这北京城的风景比几年前好多了。”李思明不承认。

    “是吗?我看就是和十年前相比,也没什么变化。”

    “你说的也对,我这不是几年没回吗,所以看什么都好看。”李思明解释道。

    杨月不说话了,嘴角抿着笑意。

    上了公交车,李思明说道:“杨月,谢谢你这几年来看我爸妈。”

    “不客气!”

    “有个问题,我想问一下。”

    “说吧?”

    “我去你家拜访伯父伯母,是不是有点那啥,太快了?”

    “哦,什么太快了?”杨月脸有点发红。

    “哦没什么,也许是我想错了。”李思明讪讪地说道。

    军区大院李思明来过,几年前他曾在这里参与过两场比较文明的竞赛活动。杨月的家在大院的深处,一栋两层的六十年代的建筑,房子东面外墙上爬满了藤条植物,只是这个季节还看不见绿色而已。

    随着杨月进了屋,客厅里很简朴,但很整洁,这是个典型的军人家庭,李思明甚至注意到客厅的衣架是用废弃的炮弹筒和机枪弹、步枪弹焊接而成,绝对是别出心裁。

    刚一进屋,李思明就注意到屋里本来正谈得高兴的两人,全都对他行注目礼。一位中女妇女和杨月长得很像,应该是她的母亲,另一个人是个年轻的军人,一身崭新的军装穿在身上显得很有精神。

    “妈,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李思明,是我在建设兵团的战友,阿明,这是我母亲,”杨月指着中女妇女道,然后手一指那位军人,“这位是……”

    那位军人抢先道:“我叫许志强,现在是北京某部特务营的连长,也是这个大院长大的,从小就和小月在一起。你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听过?”

    “阿姨好,许志强同志好。”李思明微笑道。

    “快坐下,吃点苹果。”杨月母亲亲切地说道,她姓白。

    “妈,我爸呢?”杨月有点奇怪道,请别人来吃饭,主人去失踪。

    “他呀,早上接了个电话,就回东北了。他把家里当成旅馆了。请人来家里吃饭,自己却不在。”白阿姨埋怨道。

    “杨叔叔公务繁忙,是应该的,不像我们小辈想忙也忙不起来,是吧,小李?”许志强说道,因为知道李思明比杨月还要小一岁,自动称他为“小李”,李思明也不在意。

    “是啊,是啊。”李思明干笑道。

    “白阿姨,差点忘了,我妈让我带一些极品茅台和西湖龙井给杨叔叔,这还有一包燕窝是送给您的,另外我带了一些蜜饯,这是小月小时候就喜欢吃的。”许志强一拍大腿,拿起放在桌上的礼品。

    白阿姨笑道:“来了还带东西,你爸妈太客气了。”眼睛却扫了一下李思明。李思明当没看见,坐在那里无动于衷。

    “小李在哪工作啊?”许志强却对李思明极感“兴趣”。

    “在黑龙江大兴农场,以前是生产建设兵团的。”李思明平淡地说道。

    “哦,修地球啊。”这“阿”的有点长了。许志强接着便谈起他在部队里的事情,无非是军事过硬多次受奖是最年轻的连长等等,滔滔不绝,白阿姨也是饶有兴趣地回应着,杨月偶尔插一句,李思明却想打瞌睡。

    “这都什么啊,这也好意思在我面前显摆,想当年我……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李思明腹诽道,脸上却带着微笑,只是懒得插话。

    这一顿饭,李思明吃得不痛快,不过并不影响他的食欲。吃完饭李思明便起身告辞。

    杨月将他往大院外送,“怎么有点不高兴?”杨月问道。

    “没有啊,只是有点无聊。”

    “是因为许志强?大院出来的人都这样。”杨月笑道。李思明被她点破心思,有点不好意思。

    “其实你这个人更让人讨厌。”杨月说道。

    “为什么?”李思明奇了,咱口碑还是不错的啊。

    “我给你分析一下,你这个人吧,和谁都能打成一片,但是别人的优点你会看到,别人的缺点只要不给你带来不利,你也一笑而过,别人的个人习惯,你也尊重,好像别人是别人你是你;和许多人都能交上朋友,但是却总有一种并不能被别人发现的隔阂,好像你害怕别人太了解你。”杨月接着说道,她注意到李思明开始出汗了,“还有,你喜欢享受,你的衣服总是很光亮,虽然并不一定是新衣服,在大兴养猪的时候,经常去打猎,以满足你的口食之欲,这并不表示你追求物质享受,你觉得享受与你的地位与财产相适应的物质享受,是天经地义的。所以别人在批评这点的时候,你总是理直气壮。你对待许多的事的观点好像有那么点‘自我’。”

    “还……还有吗?”李思明有点“结巴”。

    “当然,还有你对待人对事的态度。就拿你被人送进劳改农场这件事来说,在别人来说这是天大的灾难,你好像并不太在乎,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你的掌握之中。这点令人费解,一副洞察一切胜券在握的样子,害得别人为你担心。另外,你很聪明,但是你好像并不愿去表现什么,只是在别人压榨你的时候,你才有动力,别人都想表现的好一点,入党、提干什么的,你好像一点也不在意,甚至轻视这一切,你到底想要什么?”李思明脸上的汗多了起来,杨月接着分析,“还有,别人学语录开会批斗,你竭力做出一副积极的样子,但是我感觉你好像在看戏,对就像是看戏,就像幼儿园老师看小朋友们做游戏一样。”

    李思明彻底无语了,完了,这下被人看透了。

    “我还有急事,我先走一步了!”李思明连忙加快脚步离开,再不走就体无完肤了。

    “别这么急着走啊,我还没说完呢?”杨月在身后跺着脚。

    杨月回到家,许志强也已经走了,母亲正在细致地削着苹果。

    “他走了?”杨母问道。

    “跑得比兔子还要快!”杨月有点气急败坏。

    “果然与众不同。”杨母削完苹果,递给女儿,不知道说得是苹果,还是李思明这个人。

    “什么?”

    “我说小李这个人。”杨母又拿起另一个苹果,“这个人品性不错,不张扬,也很有气度,小许今天言语上刺激他,他也并不在意,是无言以对还是根本不放在眼里,这我就不清楚了。小许与他就不同,优越的家庭出身让他心高气傲,瞧不起别的家庭出身的人,从出生起就顺顺当当的,但人不坏,他们是两种人。”

    “李思明这个人就这样。”杨月开始为李思明辩护起来。

    “我感到奇怪的是,他似乎对你爸都不在乎,他那样的家庭和他现在的工作好像不应该这样,第一次做客至少也应该有点拘束,他只是出于礼貌地尊敬,像见过大世面的。还有你爸却好像对他很在乎。”

    “我爸他为什么要请他来家里,爸爸好像和他并不熟。”

    “我也不清楚。他今早走时也不交待清楚,我是拿他当部下招待呢,还是当女婿考察呢?”杨母戏谑道。

    “妈,你瞎说什么,就他那谁都不在乎的态度,谁看上他。”杨月掩饰道。

    “是吗?可你在家里不止一次提起他吧,他进劳改时,你还让你爸帮忙过吧?从没有见过你这样在意一个人。”

    “大家都是好朋友嘛,帮他也是应该的。”杨月连忙解释道。

    “你不用解释,如果他真是我说的那样的人,我不反对你和他交往,但是后果你自负。当年我嫁给你爸爸的时候,我们年龄相差大,不也是有人说我爱幕虚荣。也有人革命一辈子,解放了就和发妻离婚,见异思迁,娶了年轻的。所以这关键是人品要好,瞅准了就抓住不放,不然被别人抢走了,后悔都来不及。”杨母一副很有感触样子。

    “妈,哪里像你说的那样。”杨月辩白道,心里却有点慌乱。

    “阿嚏!”李思明坐在公交车上,连打了四五个喷嚏,惹得别的乘客连忙躲避。他不知道的是,一对“心理学”自学成材的母女正在细致地研究他,果然是有其女必有其母啊。

第六十三章 演习(一)

    孙昌和他的连队正小心地行进在一片树林里,四处静悄悄地,只有脚底踩在雪地上沙沙的声音,和自己有规律的喘气声。

    可以听到远处并肩的一条简易公路上不时传来的声音,低沉的是汽车发动机的声音,轰隆隆的是坦克的声音。间或会有一小队荷枪实弹的军人擦肩而过,而他们不得不隐避起来。

    这是孙昌的连队这几年来第一次参加演习,也许军人的血液要比平民的要热得多,在和平年代,军事演习会被真正的军人当作实战。当然你也可以当作演戏,除非你不介意被“击毙”或被“俘虏”。孙昌在成为一名军官之前,倒是参加过几次演习,每次都是连敌人什么样子都不清楚的时候,就“阵亡”了,让他郁闷不已。

    一切都和平时演练的战术一样,任何一种被“红军”发现的意外都没有发生,士兵们做得很好。孙昌下意识地看了看身旁唯一的“平民”李思明。

    李思明此时心里还在腹诽,刚回到农场,就被孙昌拉到了演习现场。他知道,孙昌是个真正热爱军队的职业军人,任何能获得胜利的手段他都愿意去尝试,这次演习孙昌的五连属于“蓝军”,这次侦察任务,是他费尽心思获得的,所以他格外珍惜,他需要一场“战争”来实现自己的梦想,所以他拉来了李思明。春节在家里“享受”了半个月的李思明,本能地不愿意跟着一帮军人来到这深山老林中摸爬滚打。但是,孙昌的心思他是明白的,如果究其原因,自己恐怕是罪魁祸首。

    这次演习的起因有,一是最近国际局势有些不好的“苗头”,昔日的盟友东南亚某国蠢蠢欲动,华侨被宣布为“异己份子”;国内还刚刚结束“文革”,最高当局很是担心军队的战斗力,军队的整顿开始,提高部队作战水平是头等大事;二是老对手在乌苏里江对面接连开展军事演习,另一头正对分崩离析的阿富汗磨刀霍霍。来而不往非礼也,所以便有了这次军事演习。但是为了不刺激对手,演习规模只限制于两只加强的师级部队之间进行。按惯例,“红军”是守方,代表着中**队的实际的战力,而“蓝军”却是“入侵者”,这次演习的科目是检验我军在面临对方的突然袭击时的作战能力,在李思明看来演习水平还比较低,规模小不说,没有自己所经历过的空地一体化作战方式般复杂。

    他们执行的是侦察任务,目的是务必搞清敌方的全部军事部署,为此他们必须穿过山地、树林和沼泽,并且不被发现。士兵以战斗队形在树林间行进,前导小心翼翼向前搜索前进,后卫士兵也小心的注意身后的情形。前面是一段山谷,两边各有一座不高的山丘,各有敌观察哨把守,站在山顶上山谷一草一木尽收眼底。

    “孙连长,不能再往前了,现在前进过于冒险。”李思明小声对孙昌说。

    “看来只有等晚上了。”孙昌说道。

    随身带着军用压缩干粮,但是却没人会去吃,路还很长,不知道还有没有下顿了。在简易帐篷里,大家裹紧大衣相互挨着取暖。

    夜幕降临,今天是农历十五,月光下白雪反着亮光,山谷中树木间还是可以通行无阻。为了便于行动,这次只带了一个排的兵力,原来的武装连这几年走的走、调的调、复员的复员,现在只有个别人还留在这支连队,好在李思明制定的训练大纲一直持续着,黑大个谢武和乔小龙两人现在这支连队算是老人,他们现在都是排长了。这两个排长都争着要参加这次侦察任务,但是孙昌考虑后只带了乔小龙这个排。

    通过了山谷,侦察排来到一个山崖前。按照地图,他们必须绕过这个山口到达敌军的心腹地带,但这样一是必须花费大量的时间,二是前面关口有大量敌军设防,很难找到漏洞。

    “直接爬上去!这上面应该是个制高点,这面一般爬不上去,敌军应该只是将此处设为观察哨,防守应该不太严密,但是他们一定想象不到我们会从此处爬上去。”李思明果断地说道。在月光中孙昌看看这座山崖,下面是缓坡,各种带刺的树长得十分稠密,缓坡的尽头陡然成了直角,十分陡峭,徒手攀岩虽然平时做过这样训练,可是在夜晚和这陌生的地点,无疑让他有点犹豫。

    “我来吧。”李思明看出他有点犹豫不决,便主动承担起任务。

    “那你小心点。”孙昌下了决心。

    众人小心在刺树林里穿行,每个人身上都被刺破,一不小心脸上、手上都会被尖利的刺划破,但是没有人发出声音。看了看身边的士兵,孙昌很是满意。

    穿过刺树林,李思明将鞋子脱下,这黄牛皮鞋虽然暖和,但是太笨重。将鞋子绑在身上,背上绳索,向上爬去。还好这段山崖几乎没有积雪,好几处突出的巨大的石头甚至可以两人并立,有的地方的石块有些松动了,稍一用力便掉了下来,让在下面的孙昌把心提到嗓子眼了。

    “妈的,咱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别在这交待了!”李思明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

    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山崖,将绳索拴牢,另一头抛到崖下,好在这山崖不高,否则带来的绳索够不着,就前功尽弃了。所有成员依次爬上了山崖,稍事休息了一下。

    “妈的,敌军真是明目张胆,连明哨也没派一个。”孙昌趴在一颗巨石旁,从这里可以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帐篷,呼噜声清晰可闻。乔小龙匍匐到了跟前,轻轻掀开帐篷的一角,回来报告说只有十个人。

    “俘虏了他们!”孙昌和李思明想到了一起。

    这十个人是一个班,班头姓牛,不过这姓氏并没有让他感觉到自己很牛。三更半夜,当他被油灯的灯光照醒了的时候,刚一睁眼,他就发现一把匕首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啊,谁?”出于本能,一声惊叫让整个帐篷内的士兵惊醒,可是迎接他们的是黑洞洞的枪口。

    “我宣布你们已经被俘虏了!”孙昌得意地说道。

    “不行,我们都已经阵亡了。”牛班长不同意。他可不愿意被“俘虏”,在实战中“俘虏”很容易出卖军事机密,于是他选择了这种,补充道,“我们是因为反抗被杀的!”反正是演习,孙昌也不能否认这种可能,不过他并不在乎,这里绝对是制高点,可以清楚地观察到敌军军力布署情况。

    牛班长也不能反驳,都被别人摸进了帐篷,要是实战,早就“牺牲”了。牛班长这些人被安排在帐篷内,不得自由行动,因为他们已经是“死人”了。乔小龙张罗着生火做饭,都一天没吃热的东西了,怎么说也得“镐劳”下自己。牛班长看着这群“敌军”在自己的地盘肆无忌惮地的做饭,和自己的手下大眼瞪小眼,心里痛恨自己过于大意,为什么不安排哨岗,在这山崖上,哪怕安排一个明哨,也能轻易地觉察到。

    清晨,孙昌站在山崖上,拿着望远镜,山的那一边的情况一目了然,连忙将观察到的敌军兵力分布通过电台汇报。那边是个比较空阔的地带,在山口必经之地,红军安排了三到防线,纵身的树林里,吉普车往来频繁,那里可能是指挥中心,在树林后面是炮军阵地,炮镜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一切都和昨晚侦察后分析的一样。昨晚他就用电台将他们的进展向“蓝军”指挥部作了汇报,指挥部接到报告后连夜做了做了调整。

    应当说“红军”做了大量的防御措施,大量的假目标做得很逼真,但是昨夜孙昌就派了人装成牛班长的人“拜访”了一下友军,发回了大量的情报,终于搞清楚了实际情况。从现在看,假目标附件根本没有人来来往往,太安静了!有时候,战争就这么简单,当你的全部底牌虽然还遮遮掩掩的,但在别人眼里已是透明的,而别人的情况你却一无所知。

    于是一场战争因为这个小小的侦察排结束。“蓝军”在第一波进攻中就“击中”了“红军”的指挥部,“红军”指挥中断,各自为战,炮兵阵地也被“蓝军”当作了轰炸重点。在两个小时之内,“蓝军”就解决了战斗。这场战争在许多人看来,如同儿戏,刚开始便结束,“红军”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打的支离破碎。

    这场演习打破了以往“红军”必胜的习惯性思维,演习的导演部也有人对此提出了质疑,因为“蓝军”并没有按以往的套路出牌,派出小股部队当然可以,但是这支小股部队直接越过了“红军”的层层设防,伪装进入了“红军”指挥核心,这是大家在以往的演习中所没经历过的。

    现在的导演部里,红蓝双方吵了起来。这两位指挥官都是性格火爆之人,一起当兵一起立功一起升官,按说他们俩应该是老朋友了,但实际上俩人却总是对着干,既生瑜何生亮?所以蓝军没按常规出牌,对他们俩来说也是不太奇怪,于是红军第一次战败了,而且败得很惨,对方当然不干了。

    “孙猴子,有本事咱们重新来过。搞阴谋诡计算什么英雄?”红军指挥官指着对方鼻子大声道。蓝军指挥官姓孙,叫孙伟,但体形瘦小,乍看他的外号挺形象的。

    “什么再来一场,在战场上你死了还能活过来?真新鲜!芋头,输了就输了,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我们精锐侦察小队不是吃素的!”红军指挥官姓于,这“芋头”是他的外号,大名于立德,不过这名字和他的性格相反。

    “什么精锐侦察小队?有本事和我的侦察连碰一碰。”

    “我们连受过最科学的训练,李教官给我们做了大量的科学训练,所以我们侦察小队才会胜利地完成任务。”说话的是孙昌的指导员俞建中,他和李思明没见过几次,但是他亲眼所见训练的过程和结果,让他也非常认同李思明这个“编外”教官,自己的连队这次表现出色,他出于荣誉感要为自己的连队辩护,他没想到的是扯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李教官,是谁?”红蓝双方一齐问,看来连蓝军指挥官也不清楚。

    “是一名知青,我们连特聘他当我们的教官。这次他也参加了演习。”

    “什么,让一个平民百姓参加演习,还请他当教官。这算什么?还有没有组织纪律性,还有没有保密条例?”有人厉声问起来。

    “这……”俞建中支支吾吾,接不上词,这事本来就说不清楚,“可我们全连都很服气,李教官确实有能力!”

    “笑话,老子还没碰得这种怪事。当年真刀真枪的实战,有许多支前的老百姓也参加战斗,但还没听说有平民给军人当教官的,更没听说参加指挥的。不行,这事我一定要反映给上级领导!”芋头骂道,有点气急败坏。

    “立……正!首长到!”门口卫兵通报道。屋内所有大小军官立刻如标枪般站立。

    “听说你们输了。”首长进来之后,狠狠的瞪着红军指挥官,“而且还是刚开打就被别人将老窝给炸了!”

第六十四章 演习(二)

    “报告首长,是他们蓝军使阴谋诡计。我们输得冤枉。”红军指挥不服。

    “赢了就是赢了,你管使的是什么计。”蓝军指挥也不服。

    “哦,你们把情况说清楚,当底是怎么回事。”首长有点好奇。导演部有人将详细情况说了一遍。

    “知青?姓李?”首长愕然,不过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俞建中感到纳闷,“是不是叫李思明?是在大兴农场的。”

    “首长,您认识?”俞建中惊奇道。

    “首长,你看这样的事情是不是严肃处理,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事情影响太坏了。”有人小心翼翼的提议。

    “处理,是要处理!”首长将军帽往桌上一扔,骂道,“我要处理就先要处理你们。妈的,于立德你打的什么仗,被别人端了老窝你还好意思说,什么阴谋诡计,能打得了胜仗就是好汉。你也是打过仗负过伤立过功的人,连这点都忘了,我看你是身处高位养尊处优惯了,连吃饭的玩意也忘了。”

    蓝军指挥孙伟在一边偷笑,接下来他就笑不起来了。

    “还有你孙伟,你以为打了胜仗就一点毛病没有了。这个五连你去过几次?他们平时怎么训练的?那个李思明你见过吗?你这是失职!连自己怎么胜的都不知道。”首长接连开火。孙伟紧绷着脸,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们导演部也有问题,什么红军只许胜不许败,弄虚作假让谁看?让军区领导和我看?然后我们军区领导向军委拍着胸脯说我军天下无敌!天底下还没有哪个敢说这样的大话!要我看,输了好啊,输了可以让我们清醒,这天底下还有那么一支部队可以让我们主力师吃败仗。”首长接着说道。一屋子大小军官愣是没人敢反驳,因为首长说得对。

    “首长,这演习您看还接着演下去吗?”有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演?演习还是演戏?”首长火更大了,“演习暂停,双方部队暂时休整。明日上午9点前你们两位各给我写一份检讨,内容要深刻。演习导演部给我一份报告,我要亲自向军区领导汇报这件事情。”

    “是!”大小军官一齐说道。

    蓝军驻地。孙伟一回到驻地,就带着一帮参谋警卫来到正在五连的营地。刚一进营区,五连一个站岗的都没有,正想开骂,想到五连一个人也没在这,骂了也是白骂,还是省点力气。这个连队自从划到本师,他还真没有来过,作为一名人民军队高级军官,这真是不应该啊,首长骂得对啊,想到这里,他加快了脚步。

    五连的人并不是玩忽职守,因为所有的人全部坐在一个大帐篷里听课,巨大的军用帐篷挤得满满当当,没有人注意身后帐篷门口有人挨进。挨进帐篷门口,迎面一股浓烈的烟气扑来,孙伟抬断了随身参谋的通报。

    帐篷的尽头站着一位年青的平民,他身着半新的军装,不过没有红色领章和红五星,此时他正聚精会神地讲课,看来他就是那位平民教官了:

    “早在17世纪初光学仪器发明的同时狙击手的发展即已经开始了,但在整整两个世纪中战术狙击技术的发展却因为枪械工艺发展缓慢而未曾崭露头角。直到美国独立战争期间美国义勇军的一位夏普少校以特别改造过的枪械与各种小技巧(例如将每发圆球形的子弹都以浸透油脂的鹿皮包住,在装弹时不仅更方便,射程与精度亦随之提升)带领一队独立、高机动性的枪手以当时来看是不可思议的长距离(大约300-350米)精确狙击射杀了多名英军高级军官,多次以及小代价挽回一场战役的局势,而从此英文就出现了一个新的单词——Sharpshooters(夏普的射手们),后引申为神射手,意指射击精确而又冷静沉着的射手。为了长时间的贴腮瞄准与防止野外环境导致分心,夏普射手们在进行狙击任务时经常戴类似今日特种部队戴的面罩,因此又有了一个新名字为Markman,直译为戴面具的人,在英文中也指枪法或射击准确的人,而这两个词在今日则由Sniper这个词所取代,也就是“狙击手”。美国南北战争期间HiramBerdan将军曾招训一个特别小组,针对射击与狙击的精要一一加以阐述,此举可视为美军正式训练狙击手的发源。”

    “随着枪械的不断改进,狙击手及狙击战术在战场上越来越受到重视,在二战时时这样的例子有很多,例如在在整个斯大林格勒战役期间,苏军的狙击手瓦西里amp;#8226;扎伊采夫取得了击毙149名德军士兵的战绩,至二战结束时,他总共消灭了400名德军士兵。在朝鲜战场上,我志愿军在冷枪冷炮运动中,特级功臣张桃芳单兵出击33天,击发436发子弹,毙伤214个敌人,创造战场上最高个人纪录。作为一个士兵,他所创造的成绩永远值得我们在座的同志们仰视。”

    说到了令人兴奋的地方,在场的士兵都很兴奋。

    “李教官,我能不能当狙击手。”一名士兵举手问道。

    “就你,你哪天性子变得沉稳起来,哪天就可以当了。”孙昌直接回答道。李思明点头继续说道:

    “是的,孙连长说得很对。枪法准是成为一名狙击手的必要条件,但这不是唯一条件。一个良好的狙击手需要具备另外几个条件:

    耐心才是最重要的元素,各位有没有尝试过一个人单独在某一个地方过一个星期甚至更长时间,比如关禁闭?没有人陪你说话,没有家里的来信,甚至没有一口热饭?而狙击手往往只为了开一枪而爬行一整天,有时还可能什么也找不到,你是否能一枪不发而放弃任务?有时你见到目标而开枪的机会只有三秒钟,假如你在做白日梦,吃饭又或者其他无谓事情,你便失败了。你必须了解你的任务、位置并等待目标出现,这是你需要队友的原因,有时我们需要2人或3人组成一个狙击小组。你必须整天保持不动以避免敌人的发现,这听来十分容易但其实十分困难,好比一个初学钓鱼者要将鱼钓留在水面以下超过三分钟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总想要把鱼钩提上来看看。

    细心对一名优秀的狙击手来说就是他的一切,而且影响着他的决定,单是细心已经可以令一个狙击手成功,狙击手行动前必须做好计划,行动路线、撤退路线必须要齐备;要小心望远镜或瞄准镜的镜片会反射阳光;要考虑到风速和风向对子弹飞行的影响;各种不同的天气、温度、日夜环境下进行不同高度、距离的射击跟通常条件下的射击是两码事。所以狙击手必须是勇敢、果断、坚毅和富有耐心的,所以说他们是我们最优秀的士兵。”

    刚才那名想当狙击手的士兵听了这么多的,恍然大悟,只是眼神和旁人一样更加热烈。

    李思明接着说:“我刚才说了这么几点,其实我们要成为一位优秀的狙击手,还要做很多,比如选择位置,狙击手在战场上的任务就是发现而不被看见,杀而不被杀。我们可以设想一下在犬牙交错的战场上,无论在残垣断壁间,污秽不堪的下水道口,还是在野外的毛草丛中,寒冷的雪地里,甚至粪坑旁,狙击手总是在你想不到的地方,一发子弹就轻易取下一名高级军官的性命。大家可以想象一下,一个战功赫赫的将军,在战场上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每每总能在战局最危急的时候制定出最完美的计划,一举扭转战局,但他可能会在战场某个毫不起眼的时刻,却命丧于一个无名小卒枪口之下,而这个无名小卒可能是第一天上战场,射出第一颗子弹。”底下哄堂大笑,这种事情,大概每个士兵恐怕都愿意去尝试一下吧。

    看了看底下时而兴奋时而沉思的士兵,孙昌站起来说道:“演习结束后,我们将开展这项训练,虽然我们没有专业的狙击步枪,但是我们的先辈志愿军英雄张桃芳同志,不也就是一支苏制步枪吗?你们将成为我们在未来战场上的秘密武器,无情地收割敌要害人员的性命,甚至可以结束一场战争。狙击手将是我们中的最优秀的代表。”

    话还未完,底下人有人站起来,大声说道:“连长,李教官,让我当狙击手怎么样?”

    “我也争取到狙击手!”

    “还有我!”底下的士兵都跃跃欲试。

    ……

    孙伟一直站在外面听着,今天在这个小小的连队里,他着实被上了一课,他从来没想到在自己的部队,还有这样一个连队,在没有人督促的情况下,在一心一意的练兵。

    “回头,拔一部分狙击步枪给五连,子弹要管够。”孙伟回头对一位参谋说道,然后离开了五连,心说这次没有白来,说得好永远比不上做得好。

    按照本来的计划,这次演习算是结束了。不过第二天传来的命令是,演习继续开始,只不过这次攻守相易,红军攻蓝军守。

    “还要演习,不是我们赢了吗?”李思明问身边的孙昌。

    “完是完了。不过今天师首长将我叫过去了。据说上次的结果,红军不服,说我们搞阴谋诡计。所以这次接着演习。”孙昌解释道

    “想找回场子啊。我们有什么任务?”

    “我们师里没说,只是要我们等候命令。”

    “这也好,多参加一下演习对我们也是个锻炼。不过,蓝军司令部不会把我们当步兵使,去防守阵地吧?”

    “是啊,特种部队绝不是用来防守阵地的。我们必须主动出击,这才是我们应该干的。”孙昌说道,一拍大腿,“不行,我得找领导去反映去。”

    李思明一把拉住:“你别这样就去啊。总得有个理由吧。比如蓝军司令部首长问你有什么计划,你怎么说?”

    孙昌冷静下来:“我想红军上次输在被我们偷袭,暴露了目标。这次他们进攻,他们一定会派出他们的小股部队来侦察破坏。”

    “那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对,这正是我们擅长的!逮他个守株待兔。”孙昌和他一拍即合。

第六十五章 演习(三)

    这次演习的背景是:蓝军一个师突前“侵入”我国,遭到红军的顽强抵抗,被迫固守待援,蓝军增援部队已经日益接近,我军已经吸引增援部队主力。红军必须在三日之内“吃掉”此部蓝军,以配合主力歼灭蓝军增援部队。红军兵力为三个师。

    红蓝双方都开始动起来。蓝军防守阵地上,沟壑纵横,各交叉火力点星罗棋布,暗藏火力点也很好的伪装起来,炮兵修筑了几个炮火阵地,以便战时及时转移发射场,在敌军炮火攻击范围之外,指挥部也修筑了几处假目标。红军也做了战前的准备,只等着侦察兵传来的情报。

    双方都很耐心,战场一片寂静。特种部队永远是进攻的部队,他们不会去主动进攻敌军重兵把守的阵地,因为那样无疑于集体自杀。但他们会利用环境,伏击小股部队,正如美军在越南热带丛林里遇到的那样。

    没有高精度的卫星,没有无人侦察机,一切都和二战时一样,依靠铁与血的牺牲,依靠消耗去取得胜利。不过在这里,孙昌领导的一支小股部队将注定大放异彩。

    他的连队,化整为零,在各个出入口挖掘了大量的噬人的陷阱,等待着敌军自投罗网。天黑了,谢武和他的排守在阵地的东侧的密林中,守株待兔。他和他的兵趴在草丛中,用碎布条和树枝将自己很好的伪装起来。天很冷了,手脚已经发麻,但他们都没有动,平常严格的训练让他们知道:无论猎物如何狡猾,优秀的猎人总是有十倍的耐心。谢武有点焦急,因为上次他没有获得参与侦察的机会,功劳全让乔小龙给占了,他有点羡慕。这次终于有机会了,希望敌军都从他这里经过,精心设计的陷阱和逼真的伪装连他自己都感到满意。

    红军终于派出了他们的侦察连,上次他们侦察连没有派上用场,就成了失败之军,更让他们难堪的是,整个红军败在同样的侦察兵的身上。这次他们卯足了劲,他们要用他们的方式来找回他们的荣誉。

    不过他们并没有在怒火中迷失自己,一支连队他们分成小股,从不同方向向着蓝军阵地接近。谢武方向,一支红军侦察小分队,大约一个排的样子,小心翼翼的向他们的伏击圈走来。挨近了伏击圈,敌军却停了下来,先是派出一个班前去试探,谢武心里只想痛骂:千万别踩上陷阱,不然就暴露了。

    还好,这个陷阱由三个子陷阱组成,呈正三角形,这个班正好踏入中间的空白地带。后续部队见没事,连忙跟上。等到所有人进入了伏击圈,谢武连忙关起门,挡住了他们的后路。一时间所有火力一齐开火,空包弹火光和声响刺破了夜空,这支红军侦察部队陷入重围,慌乱中,纷纷掉入陷阱中,理论上这支部队全军覆没了!

    听到枪声,红军侦察连连忙召集各支小分队,缩回了红军阵地。

    “要是一枪不发,活捉了全部那该多好,保这些人全军覆没。”孙昌说道,可实际上这很难办到,不同伏击地点太近,敌军又过于谨慎,想悄无声息地“俘虏”对手,实际上很难。

    “是啊,敌军吸取了上次被偷袭的教训,阵地防守比较严密,附近没有高山、树林的掩护,全是平原,我们很难涉透。如果能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就好了!”乔小龙感叹道。

    “哈哈,真是好笑。废话,能大摇大摆地进去,还打什么仗啊。尽是空话。”黑大个谢武大大咧咧地笑道。旁边的战士也是哄笑,惹得乔小龙脸红脖子粗。

    孙昌和李思明却相视一喜。能大摇大摆地进去当然不错,问题是怎么才能大摇大摆的进去,虽然都是中国人,一样的服装,敌军已构成了严密的工事,从任何一个地方都会受到照顾,一定会有盘查,所以关键是这个身份问题。

    清晨,一辆吉普车和一辆解放大卡车,从简易公路上向红军阵地驶去。离着纵深还有一公里远,就被暗哨拦了下了。

    一名红军士兵端着枪,指着驾驶员说:“你们哪部分的,是干什么的?”

    一名军官模样不屑的哼哼:“看见了没有,这是军区来的大记者,来你们这里采访。妈的,跑到这个鸟地方,连个人影都不见一个。这个苦差事哪有在沈阳坐办公室舒服。”驾驶后座上一位记者模样的,举着相机笑了笑。

    “那后面卡车上的人呢?”士兵有点相信。

    “他们兄弟部队来参观的,全是46、66、67师的。你可以去看看。不过我可提醒你,影响了他们的兴致,你要负责!”军官看都不看士兵一眼,叼着烟吞云吐雾。士兵跑到后面卡车上一看,果然都没带武器,个个看上去军装崭新,像是军官的样子。

    “好吧,你们去吧。”士兵放心了,一挥手放行了。

    这名军官就是孙昌,记者就是李思明,身后那辆卡车里是由谢武和乔小龙带领的十个人,都是特意选的年纪稍大一点。孙昌和李思明商量好了,孙昌扮成一名军区政治部的干事,这种人官不大,总爱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尤其下到基层部队,这种人一般人都不敢惹。孙昌很显然演技不错,可以拿个奖什么的。李思明让人从蓝军指挥部借来照相机和记者证,然后又“伪造”了一封介绍信,背起文件包,扮起了记者,看上去还真像回事。一路上小心谨慎了好几关。

    接近阵地前,汽车禁止通行。众人下车,孙昌一付参观的模样,和“记者”李思明两人明目张胆的对着阵地的各种工事,指指点点的。李思明也不断地按着快门,其他“兄弟部队”的军官也在一边“议论”着这工事整修筑的如何如何科学,如何如何固若金汤,红军阵地上的官兵听到也是眉开眼笑。

    他们一行共十四个人,很轻易地打听到指挥部的所在地。孙昌和李思明心中狂喜,这阵地上被他们拍了个干净,正想离开,有一名高级军官模样的人拦住了他们。

    “请问你们是哪部分的?”这名军官问道。

    “首长好!”孙昌敬了个礼,解释道,“我是沈阳军区政治部的一名干事,我是陪同我们军区的大记者李思明同志来的,这十二位是46、66、67师的基层军官,我们听说这次演习贵部表现出色,所以军区首长让他们来参观学习的。”

    那名军官颇黑的脸居然红了,没法不红,刚刚大败了一场嘛,不过不能在记者面前失了面子,更不能让其他部队的人看笑话。

    “这样的啊,我是红军参演部队的政治部主任,我姓刘。欢迎记者同志,欢迎各位兄弟部队的同志莅临指导。”

    孙昌和李思明飞快地对视了一眼,笑道:“那就麻烦刘主任了。”

    “不客气,你看,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我看还是安排各位吃个便饭,下午我带领大家参观一下,好吧?”

    “好、好!”孙昌肚子快笑炸了,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意。看了看其他人,都是强忍着不笑出来,脸上都带着奇怪的表情。

    原来是打着参观的幌子来“旅游”啊,这年头就是会多、学习多、参观访问多,刘主任还自以为是地认为事实又一次验证了自己英明的判断。

    孙昌一行被安排到一处帐篷内,刘主任安排了一顿好饭,这荒郊野岭,其它的没有,野味到是不少。这军区政治部的干事要招待好,要不然在各种评比上,卡脖子就不是一顿饭的问题了;记者更不可小觑,有句话不是说,记者是“无冕之王”嘛,到时在报纸上美言几句,就值了,要是不说好话,自己可就有麻烦了;至于兄弟部队的军官嘛,一顿好吃的就可以了。

    孙昌一行人真得是饿了,从昨晚开始就没有吃过,一见到如此丰盛的午餐,正如瞌睡碰到枕头,早就开始大吃大喝起来。孙昌一看太不像话了,故意咳嗽了两声,谢武等人才变得斯文起来。

    下午,刘主任果然“热情”地带着大家参观各处阵地,每到一处还详细的介绍,包括参观了指挥所,比幼儿园的阿姨还要认真细心。如果说上午孙昌等人是“提心吊胆”,那么下午就是“光明正大”了,难道你没看到身边的高级军官吗?

    趁刘主任不注意处,孙昌将李思明拉到一边,问道:“下一步怎么办?”

    “咱们现找个空将情报发回去,然后一不做二不休,斩首!”李思明道。

    “好,斩首!你真狠啊!”孙昌道。

    于是两人强烈要求在红军阵地过夜,晚上采访一下红军战士的生活,并说刘主任公务繁忙,不敢劳驾陪同云云。刘主任被李大记者哄得非常开心,因为我们的李大记者许诺将在军报上着注表扬一下红军的强大战斗力和红军指挥的高超指挥艺术,也就没有回忆。

    回到刘主任安排的帐篷里,李思明将自己的那比普通文件包大的包打开,里面暗藏关一部电台,通讯员打开后将详细到了极点的情报发送回去。吩咐大家好好休息,晚上干一把大的,大家都很兴奋,今天让他们既提心吊胆又大开眼界,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爽了。

    半夜,一行人摇摇大摆的往红军指挥中心走去。刚接近门口,一个意外出现了。白天这里有门口俩站岗的,暗哨被他们小心的避开,但是不巧的是他们遇到了巡逻队。领头的正是上次被他们“击毙”的牛班长,在巡逻队寻问口令的时候,其他几人不动声色地围了上来。牛班长也真够倒霉的,当他认出领头的孙昌和李思明的时候,两眼一黑就晕过了,这一个班在眨眼间全部放倒。众人立刻将这些人拖到暗处藏了起来。实际上,对于特种部队来说,格斗最主要是摸哨时候用的,其他时候用微声冲锋枪解决最好。因为他们执行的是秘密任务,被发现了表明任务很大可能已经失败了,万不得已才会格斗。

    捡起枪支,众人列队扮成巡逻兵来到指挥中心门口,谢武和乔小龙从两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干净利索的打晕两名哨,两名战士立刻默契地补上哨位。

    里面点着灯,红军司令正和他的参谋谋划着。昨夜红军侦察连出师不利,今天白天试探性火力侦察也成效不大,司令于立德正和参谋商量着主动出击一次,找出弱点。一抬起头,发现屋里多了十来个人。

    “你们是干什么的,这里是指挥中心,谁让你们进来的,一点纪律也没有。”一名参谋教训道。

    “对不起,我们是蓝军,你们已经是我的俘虏了!”孙昌笑道。

    司令于立德刚想发火,一看情形不对,想掏枪,才发现刚才放在身旁的手枪都在对方手中。

    “***,你们这是干什么,仗哪有你们这样打的?”于立德当场骂起来。

    “对不起,你有权保持沉默,只要你不反抗,我会按照日内瓦公约给予你与你职位相等的权利。”李思明故意道。

    “你们这样打仗,我不服,偷偷摸摸算什么英雄!”于立德火了。李思明一使眼色,谢武一个手刀,将红军司令打晕过去,其他人也都照办。

    “黑大个,恭喜你!”李思明不怀好意地笑道。

    “有什么喜事?”谢武有点奇怪。

    “因为你刚殴打了一名高级指挥员!这要是实战,一定发给你一个大大的勋章。”李思明笑道。

    “这有什么,不就是一个司令吗!啊不对,不是我,是教官下的命令!”谢武醒悟过来。

    “我命令你了吗?没有吧。乔小龙,你说我下命令了吗?”李思明转而问乔小龙道。

    “我没听到啊。”乔小龙刚才背对着他,根本就没有看到他。乔小龙刚才击倒身边的一名参谋,其实跟黑大个想的一样,避免暴露目标,只有死人才可能不露声色,这是演习,当然不必击毙对手,只好击晕。

    动人不算什么,但打的是一师之长红军司令,那就成了问题。

    “好了,快收拾一下,乔小龙,去把车弄来,注意不要暴露了。”孙昌下了命令,转而狠狠地照黑大个脑门上一个大板栗,“行了,打了就打了,少在那里腻歪!”

第六十六章 演习(四)

    孙昌和李思明带着他的小分队,撤退得比来时要顺利得多,因为我们刘大主任亲自“相送”,可怜的刘主任无疑是这次演习中最倒霉的一个人,很快他的“好名声”便传遍了整个军区,以至于以后演习都没人敢带他去。

    李思明在心中为刘大主任默哀。

    带着“俘虏”的军车径直驶进蓝军指挥部。蓝军司令孙伟早就在等了。

    “孙连长,你们这次又立了大功,我们已经做好了布置,针对红军阵地的漏洞,变防守为突围。这次我们会让红军大吃一惊。”孙伟很高兴这次孙昌的连队又立了一大功。

    “首长,还不止这些,这次我们还有一个更大的惊喜。”孙昌压抑着自己的兴奋。

    “哦?说来听听!”孙伟也有点好奇。

    红军司令于立德被“押”了进来,帽子早丢了,军衣也被揉得皱巴巴的。来到红军阵地,他就被弄醒了,一句话也没说,都被别人生俘了,还能说什么?

    蓝军司令部内,一大群军官参谋目瞪口呆。这仗还要打吗?

    导演部及时中止了演习。

    蓝红两军主要军官都聚集在导演部的会议室内。会议室内气氛很沉闷,当孙昌和李思明走到会议室门口的时候,他们可以听到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首长绷着脸正在发言:

    “同志们,演习结束了,结局是什么样了,大家都很清楚。红军两次都是这么轻易地战败,不仅是战败,而且是完败。刚才红蓝两方都做了发言,但说到点子了上吗?有人说是因为‘四人帮’,所以军队训练不足,演习经验不足。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演习的过程大家都看到了,一支小分队大摇大摆地走了红军的阵地,明目张胆地窃取了最重要的军事情报,连指挥部都被一锅端了。这是什么?你们以为这是演习,就可以让无关的人随意进出嘛,一点战争意识也没有。你们当中大多数人都参加过实战,有的人还多次负伤,难道这个还不够嘛?你们当是来旅游啊?”首长拍着桌子。李思明有点担心这张简易桌子是否能够承受得起。

    首长风纪扣扣得死死的,根根头发竖起,面相威严让人不敢正视。不过这位首长李思明倒是有点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大小军官端端正正地坐在位子上,眼睛看着自己的会议记录本,首长的话像巨石般压着他们不敢抬头。那位红军司令于立德,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堂堂红军司令被人生俘,说出去没人相信。

    孙昌和李思明进去以后,没人理他们。李思明眼睛好奇地四处瞧瞧,那位首长的话还没讲完,只得盯着自己的鞋子数数,心里却在骂着:

    “妈的,你们当兵的演习,我跑到这里干嘛。别人挨骂,我还要陪着,这都是什么事啊?我只是一个小知青罢了,我又不想当兵吃粮。”

    “哪位是孙昌同志?”过了大半天,首长终于结束了训话,想起来这两还站着两个人桩。

    “报告首长,我就是。”孙昌大喊回答到,在军营中待过的人都知道,军人有三大:力气大、饭量大、嗓门大。缺一个你都算不上好兵,力气不大,说明你训练不努力;饭量不大,说明训练量不够大;嗓门不大,说明你训练不严格。

    首长似乎很满意他的音量:“你从一线战斗员的角度再谈谈这两次战斗。”

    孙昌很满意有这次机会,推销他的连队和他特种部队战术,这次他将两次演习中他们连队的作战方案和作战过程详细的说了一遍,末了还不忘将李思明这个特种作战“理论家”给大大赞了一下,因为他知道一个平民参加演习,无论从哪个方面说都是说不过去的,更何况李思明是他硬拉过来的。

    首长似乎对李思明很感兴趣:“你就是李思明,听说过你的大名啊。不过你一个平民参加演习,是个严重的错误。”

    “冤枉啊,我比窦娥还要冤!再说了,我的大名你什么听说过?”李思明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首长威胁了:“不过你这次做得不错,至少让我们知道,我们知道这支军队还有很多不足啊。你就给我们解释一下这次红军为什么会战败,蓝军为什么会获胜,解释不清楚就追究你的责任!”

    “这个老家伙,还讲不讲理了!”李思明腹诽道,可是他不敢说出来。李思明一点也不紧张,前世这样的会参加的多了,哪一个不是一方大人物?

    “我认为这次红军战败的结果,主要是战术思想不对头。”李思明理清了下思路,哎好久没有这样做报告了,“过去传统的战术思想,特别是二战以来,德军的机械化闪电作战,已成了经典战法。但是随着国际局势的变化,特别是像我们中国这样的大国,国与国之间大规模的机械化作战发生的可能性,将会很少。为什么这么说呢?中国是一个大国,任何一个主动侵略的国家,都不愿和我硬碰硬的对抗。我的意思并不是我们不需要机械化作战方式,而是说新型的作战方式将会大放异彩。我们的军队已经习惯于大兵团运动作战或阵地作战,跟以前相比,只不过多了飞机和坦克。训练或演习往往是飞机大炮轰炸,坦克冲锋,步兵收拾残局。但我们忽视了小部队作战的方式。比如特种作战。”

    “什么是特种作战?”首长饶有兴趣的问道。

    “特种作战有很多,比如破袭、刺杀、侦察等,执行这些任务的便是特种部队。”

    “那不跟我们以前的游击作战一样嘛,还有我们现在的侦察连,惯用的不也是侦察抓舌头吗?”有人提出自己的问题。

    “你所说的实际也算是特种作战的一种。朝鲜战争时期,奇袭南朝鲜最精锐的首都师白虎团团部的行动,就是一个典型的特种作战。不过现代的特种部队,跟过去相比有很大的不同。现代特种部队,首先他们的任务独特,他们随时准备出动,翻山、渡河、跨海、空降,独立或与其它部队配合,悄无声息的渗透敌占区,侦察数百上千公里外的敌情、刺杀关键目标,获取有价值的情报,或爆破有价值目标。特种战士的装备独特,和三军的任何部队都不同,特种部队同时配备有各种最先进的车、船、飞机和潜水装备,俨然是一个微缩的三军部队。坦克装甲车和飞机摆在同一个训练场,成为奇特的景致。他们真正称得上“海上蛟龙,陆地猛虎”。特种战士训练独特,保证他们个个能熟练操作国内外各种轻重武器,驾驶各种装备在地面、空中、海上及水中和高速机动和作战。在和平时期,只有他们还坚持高难度、高风险、高度接近实战的训练。”

    “五连现在有这样的水平?”有人表示怀疑,因为李思明说得太让人激动了。

    “报告各位首长,我们五连一直按照特种兵的水平在训练。但是我们要达到李思明同志讲得那种水平,还差得很远,但是只要装备跟得上,有足够的训练时间,和必要的专业教官,我们完全能够建立一支这样的部队。”孙昌站出来解释道,他时刻不忘推销自己的理念,这点李思明永远比不上。相对来说,李思明更像一个理论家,事实上他连一个军人都不是,他推崇这个战术,但并不热心去实现这个战术。正如哥德巴赫一样,提出论题让别人去证明。

    李思明继续侃侃而谈:“一个特种部人小队将会远离基地,深入敌境,进行最艰难的侦察、爆破和刺杀任务,他们远比现在一般的侦察兵要强得多。因为经受过专门训练甚至残酷的训练,不仅会使用所有的枪械,驾驶所有的车辆,还会使用敌方武器。我们这次小分队能取得这样的战果,最主要的还是因为红军还在抱着老军事观念不放,更让人担忧的是,没有足够的警惕性,让我们小分队很容易找到漏洞。这次突袭红军指挥部的行动,可以看作‘斩首’行动,让整支部队失去指挥首脑。另外,还有一点大家可能不太注意,一旦最高首长被‘击毙’,我军更容易陷入混乱,因为按照军队指挥的原则,应该是军衔最高者自动成为最高指挥官,可是现实中我军的军衔制早已取消,这在实际作战中,群龙无首或者扯皮、推卸责任的情况很可能会发生。”

    “你说得那么好,那你给我解释一下,美军特种部队在越南为什么会失败?”首长抛出了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问得好。”李思明肆无忌惮地“小小”地表扬了一下首长,看到首长皱眉头吃瘪的样子很爽,“首先这取决战争的性质。我并不认为战争有什么正义非正义之分。但对于军人来讲,战争就是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越南人是保家卫国,为了家园他们必须寸草必争,哪怕是流尽最后一滴血,所以在战争中他们很顽强很英勇。相反,美军并不是这样的,他们的国内掀起一浪又一浪的反战示威,士兵的作战意志低迷。所以未战心怯。

    第二,美军特种部人很显然准备不足,他们没有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一旦陷入泥潭,他们往往会立刻放弃作战。这与他们军队善于打顺风仗的‘优良传统’有关。甚至他们使用的枪械并没有经过严格的测试,以至于在战场上故障百出,有的美军甚至拿起缴获的AK作战。

    第三,美军特种部队事先并没考虑到东南亚热带雨林的可怕。在那里,毒蛇、水蛭甚至闷热多雨的天气成为比AK47更可怕的杀手。这就涉及到特种部队的训练问题,野外生存是一个重要方面。我们军队也有野营拉练,但后勤都是跟随部队行动的,没有后顾之忧。但是特种部队不同,我刚才也提到了,他们是无后方作战,一般都是深入敌境,不可能携带大量的食品。甚至不可能生火,因为火光和烟雾会引来大批的敌人。他们必须学会如何在恶劣的条件下生存。比如如何找到水源,如何避免蚊虫的叮咬,如何补充盐份,怎么分辨有毒和可食用植物,如何制作陷阱,怎么做野外生存用具,比如弓箭、梭镖等等。以上就是我的看法。”李思明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嗯,这些人没事怎么用这种眼神盯着我看呢?

    不知道谁,带头鼓起掌来,整个会议室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让李思明有点得意,另一边孙昌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李思明同志讲得很精彩,今天会暂时开到这。在座各位回去都写一份报告谈谈这两场演习的体会。散会!”首长终于宣布散会了,李思明如释重负,准备回去,却被首长叫住了:

    “李思明同志留下来!”

    等所有人都走了,首长像是放松一样靠在椅子上:“讲得很精彩啊!”

    “一般、一般。”李思明很“谦虚”。

    “我会考虑给你的特种部队提供装备的,只要你能够……”

    “等等!什么我的特种部队,我又不是军人。”

    “这是个小问题,这还不简单,你现在就特招入伍了。”首长笑道。

    “我上有老下有小!”

    “上有老,到是有的,不过据我所知,你父母还很年轻。至于下有小,你还没老婆,怎么会有小呢?”首长嘿嘿笑道。

    “你调查过我?”李思明腾地站了起来。

    “别紧张嘛。你的大名在我们军区那是无人不晓啊。”首长看到他一副不解的样子,“有人给我们拿来五个黑色的笔记本,你见过吗?”李思明听他提到“黑色笔记本”,立刻想起来当年他被徐学青没收的那几本军事著作,看来这几个笔记本被老家伙拿去了,这也算是个不错的去处吧。

    “这又怎样?”李思明并不觉得什么。

    “看你表情,那你是承认喽?”

    “我承认是我写的,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没什么不对。我记得有几年前你对我说过你对军队不感兴趣,可你为什么写这几本书?”

    “我们以前见过?哦我想来了,那个军区大院的,你就是那个杨首长,怪不得眼熟。这几本书嘛,我只是一时兴致高了,随便写写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随便写写,就写这个?看来你还真称得上‘民间军事理论家’!”

    “首长,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回大兴了,这里也没什么事了吧?”

    “军队就这样惹你烦?”首长铁青着脸,厉声问道。

    吓得李思明心脏扑通扑通的:“当然不是,我热爱军队,你看我写了五本书,我还帮助孙连长训练,以及我这次被拉来参加演习,这都表明我热爱军队。但这并不表示我一定要加入军队,军人保家卫国,农民开荒种田,工人开山架桥,教师培养人才,科学家搞科学发明,这都是为国作贡献。再说我参军,至多多了一位军官,而国家却少了一位科学家,您想想看,一位科学家远比一位军官重要得多。”看到杨首长面色缓了缓,接着道:“首长您既然已经调查过我,我不知道您知不知道哈尔滨0916厂的事吧?看您表情,您好像并不知道。看来军事情报工作有待加强啊。”

    看到杨首长刚缓和的表情,又变得难看:“您别生气,几年前我去了两次0916厂,当然是他们邀请我去的,我给他讲了几次课,帮他设计了十多个品种的轻武器,您知道吧?”

    “他们厂出的新品,这我是知道的,难道那些真的是你的功劳?”杨首长有点不感相信。

    “当然,我还可以设计更多更先进的。两相比较一下,我还需要参军吗?”

    “那你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你到底要什么,军队正需要你这要的人,越多越好!”

    “我需要什么,来到这个世界我就在想这个问题。有人为钱,有人为名,有人为权,有人为义;有人寒窗苦读,有人埋头苦干,有人只争朝夕。而我需要的是自由!”李思明喃喃道,像是自言自语。

    对,是自由,这是自己这将近6年以来所找到的答案,李思明仿佛第一次发现原来困扰自己的只有这两个字。来北大荒当知青,失去了受教育的权利,进了劳改,失去了人生的自由,这些他并不在意,而在未来那个即将到来的大时代里,他不允许任何人企图限制他发挥聪明才智的自由,因为这是属于他和他这样充满激情一代的时代。

    “可现在没人限制你自由啊?”杨首长惊讶道,他设想了各种答案,有高尚的,有低俗的,却没有想到是个答案。

    “没错,是自由,自由发挥我所有激情与才智的自由,奉献给我的国家!首长您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想您可以拭目以待!”

    “这样说也有道理。演习结束后再谈。回去准备一下!”杨首长长久地盯着李思明看,李思明的眼神并没退缩,他索性将这个问题暂时丢到一边。

    “准备什么?”

    “休整三天,将有另一场演习,这场演习你们将是主角。”

    “什么,还要演习。我不是军人,你无权命令我!”

    “那你试试看!”杨首长哼哼,完全无视他的抗议。

    李思明垂头丧气地回到了五连,咱只是一个小知青而已,胳膊扭不过大腿,咱只能忍气吞声做小媳妇。

    孙昌现在高兴的很,这几天总是合不拢嘴,他的五连现在出名了,更重要以往自己私自改动训练大纲的行为,并没有人计较。大家都在谈论他的五连,列队走过时,别的连队总是行注目礼。师首长现在没事尽往这跑,允诺将来会更多,这一下臭豆腐变成了香饽饽,一时受宠若惊还不太适应。

    “思明,这次多亏了你啊!”孙昌春风满面地说道。

    “咱谁跟谁,不过这次你可不地道,把我卖了,我还帮你数钱呢!”李思明却是无精打采。

    “这话我不爱听。现在谁不知道你李思明的大名,这几天师领导都在向我打听你的事。”

    “荣幸之至!”

第六十七章 演习(五)

    修整这几天,所有部队都不忘训练。不同的连队把演习场上的好胜之心,不由自主地带到了训练场。

    孙昌的五连无疑是训练场上最受关注的一群。军人天生争强好胜,正如拿破仑所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那么在训练场上,不想当第一名的,更不是好士兵。

    每天天一亮,全连列队十公里越野,全副武装,没有基地的砖头,但这里有原始森林,砍下圆木,每人扛一个。这圆木经过特别加工,让它前后头重脚轻重心不好把握,奔跑时,胳脯必须发力,这无疑加大了难度。这么一来,一跑起来,就让人惊叹了,别了连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队伍拉得老长,而他们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整体。团队作战,也是特种部队的作战原则之一。

    乔小龙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总拉后腿的小兵,现在已经是一名合格的排长,他身上的零零碎碎不比别人少一个,作为军官,他还要不停的给自己的士兵打气,作为一个团队,他还要和整支连队保持一个节奏。看到并排的另一个连队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他感到好笑,没有长期刻苦的训练,自己恐怕比他们还要差。他忽然想起当年第一次跑十公里越野的时候,李教官在自己身后大声呵斥的情景。

    跑回临时营地,当别的连队士兵瘫倒在地。而五连的士兵,扔下圆木,在原地连续做起了哑铃、引体向上、仰卧起坐、蛙跳和俯卧撑等各100次练习,没有哑铃,现成用圆木代替,没有单杠,用树带替。做完这个,全连士兵才在别人目瞪口呆中列队吃早饭。

    吃完早饭,全连又开始训练射击,枪口下挂了相当于三块砖重量的物品。练完射击,又开始战术训练。每天五连的营地走上不请自来了许多军官。他们在震惊之余,暗暗用心观察五连的训练方法,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宝贵的。

    第三次演习比原计划延迟了一天。据说前两次演习在整个军区引起了很大的震动,高级军官都在谈论这两次演习,听说还有第三次,而且还是那本小册子所提的特种作战,所以很多人便要求来观摩。

    这次演习跟上两次不一样,这一次是五连对抗整整一个营的兵力。演习的背景是:一支外国精锐特种部队,涉透入境,进入某林区,我军某营奉命围剿。五连当然扮演的是这支外国精锐,孙昌得到这个命令后,非常兴奋,这无疑是检验五连这几年的训练成果。而李思明却掰着手指头数来这里多少天了,咱只是个小知青,待在军营里,算不算不务正业?

    深山密林中,猎人与猎物的游戏正在上演。

    507营长刘志立正带着他的营,在深山里搜索着。演习以来,他和他的营就很郁闷,作为一支精锐部队,哪一次军事竞赛不是他们占优,哪一次军事演习不是他们立功,可这次演习以来,风头全部孙昌的五连这个在他看来是杂牌军的队伍抢去了,论军史,他所在的营可谓是战功赫赫。这次他的营充当猎人的角色,但是这个猎人在这个莽莽密林中迷失了,都已经三天了,寻找脚印走,但每次都被带回了原地。

    此时,孙昌的连队正在一处避风的山谷晒着太阳。他并不着急,十天时间,这原始森林占地面积挺大,有足够的空间供他的连队施展。他和李思明在等,他们领着队伍带着507营绕圈,等着对方体力耗尽。等到猎人精疲力竭时,猎物将会反噬。

    “你见过狼吗?”李思明点起一根烟,自己的早就抽完了,所以孙昌的那一包早就被他占有了。

    “见过,不过那是动物园里。”孙昌答道,他不知道李思明为什么会提起狼。

    “我见过狼,那是我来北大荒的第一年。你一定听说过吧?那是大荒原里的狼,真正的狼,嗜血、凶狠。”李思明说道。

    “这我听说过。为什么提这个?”这件事,认识李思明的都知道,李思明现在身上还穿着一件狼皮做成的砍肩。

    “狼凶狠并不可怕,只要你比他还要狠。但是如果是狼群那真得很可怕。”李思明想起那年的除夕之夜,那个可怕的夜晚,至今他身上还留着伤痕,“他们是支军队,纪律严明的军队。有的是侦察兵,有的是突击队,有的是机枪手,有的是狙击手,更可怕的是他们还有一只狼王,那是他们的总司令。可惜,那只狼王被我刺瞎了一只眼,于是他失去了狼王的地位,甚至他被狼群赶走了,成了一只孤独的狼。”

    “你怎么知道那只狼是被赶走了?”

    “有一年我春节回来,在七星桥遇到了它。”李思明见孙昌和身边的战士津津有味的听着,接着说,“瞎了一只眼,骨肉如柴,很显然它离群了,离开了狼群,它就没有办法能够获得更多的食物,不是病死就是饿死,或者是被猎人杀死。”

    李思明接着说:“所以我们特种部队的战士就应该是一只狼,凶狠、嗜血,我们整支部队就是一个狼群。我们各司其职,团队配合,这是我们取胜的基石。我听说狼群在捕捉远比它们体型要大得多数量要多得多的鹿群时,有的狼负责盯梢,有的负责骚扰,追逐时会接力奔跑,直至捕杀对手。将来我们的连如果能正式成为特种部队,如果要取个名字或代号,我建议就叫‘狼牙’吧!”

    “思明,你说得太好了!”孙昌激动地握着李思明的手。

    “眼下对方很不冷静,漫无目的的寻找我们。我估计他们现在以为我们只知道逃跑,放松了应该的警惕。猎物也会反扑的!”

    “是啊,对方体力现在应该下降的厉害,等他们疲倦的时候,我们给他们一些猛料。”孙昌说道,李思明点头同意。

    傍晚,五连呈V字型小心翼翼的前进,前方的数名负责前导的士兵远远地放出去,后方士兵也小心的观察身后的动静。V字型的前方,有士兵握拳做了个停止前进的手势,五连士兵立刻迅速地就地掩藏起来。前方是507营的宿营地,他们燃起了明火,几天以来的追逐游戏,让他们以为自己真的是猎人,猎物只是用来被追赶的。

    已经第五天了,刘志立还未看到五连一个人影,这让自信满满的他有点灰心,看看身边东倒西歪的士兵,都累坏了。这几天他用拉网式围捕的办法搜索,但仍然未抓到一个对手,刘志立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违反规则,跳出了演习区域,他昨天向导演部提出了这个问题,却被骂个狗血喷头。

    他不知道的是,在身后几百米远的地方,他的猎物正对着他亮出锋利的爪牙。夜深了,篝火还在发出最后的余光,年轻的士兵都已经进入梦乡。只有哨兵,或明或暗仍然保持着警惕。

    五连已经将所有的哨位都调查清楚了,五个明哨,三个喑哨,喑哨突前,也很隐避,要不是他们换岗,至少会漏下其中的两个。孙昌和李思明很快了分配了任务,先对付暗哨,后对付明哨。

    五连很幸运也很不幸。幸运的是这八个哨位不费吹之力就解决了,但不幸的是,一位出来方便的士兵发现了哨位上没有人,立刻大声呼喊,将507营的人惊醒,但是等他们反应过来,五连早就逃之夭夭。气得刘志立直骂娘,他失去了二十一名士兵,只得通知导演部派人收拢这些“阵亡士兵”。

    密林中有积雪,五连撤离时留下了脚印。刘志立带着他的人,寻着脚印搜索,突然,前方有人大叫起来,三位士兵一起掉进一个伪装得很好的陷阱中,紧接着又七位士兵掉入陷阱,刘志立知道,陷阱里如果插上利刀或者削尖的树枝,这些士兵非死即伤。刘志立立刻调整了队型,呈直线型行军,嘱咐前导特别注意脚下,心惊胆颤的士兵只好放慢了行军速度。五连不停地骚扰,不停地偷袭,让他的部队时刻高度紧张。

    这样绝对不行,速度太慢,刘志立决定派出小股部队,脱离大部队,分开搜索,用电台保持联系。他一共派出三个排的兵力,分成三支小分队向不同方向搜索,他自己居中调配。

    “敌人挺狡猾,采取小股分队分散搜索的办法。”孙昌盯着手中的地图说。一支死死盯着对方的侦察小队通知了他。

    “那我们就各个击破。”李思明说道。

    黑夜是特种兵的天堂,利用夜色的掩护,孙昌和李思明带着他们的部队,奔向一号目标。

    一号目标是一个排的兵力,他们单独出动,上次的偷袭事件让他们在宿营时分外小心。但是一周以来的艰苦行军,让他们抵挡不住疲倦。在黎明,人的睡意最酣的时候,五连行动了,快速地解决哨兵,他们摸进了帐逢内,在这支小部队还睡意未尽的时候全部被“击毙”了。带着缴获的电台,五连在这一排士兵目瞪口呆中,迅速消失在莽莽森林中。

    有了电台,孙昌和李思明也分兵了,各带一个半排,分别向二号和三号目标扑去。三号目标天亮时正在一处陡坡往下搜索,这陡坡的最下面是一个山谷,山谷里矮树丛生,是个藏兵的好地方。刚才他们发现有人影在这里面晃动,三号目标很谨慎,只是派出了一半人下去,留下一半人在坡上警戒。这一半人下了谷底,只听到下面骚动了一番就没了动静。

    剩下一半的人刚想散开,只见厚厚的树叶下,雪地的下面,像被人掀开一样,从地下冒出数十人,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们一起开火。在绝对优势火力之下,他们身边并没有可躲避之处,全军覆没了。李思明带着这支小队,伪装得很好,他先是派人故意吸引三号目标进入伏击圈,用近身格斗解决了一半人,剩下的一半人也在绝对火力之下打个措手不及。

    孙昌小队的猎杀行动也在同时展开,成功的将二号目标引入一处绝谷,从容“消灭”目标。

    孙昌立刻与李思明汇合,找到一个远离奇507营的地方休息。已经第八天了,507营现在已经疲惫不堪,他们从未有过如此长的野外演习的经验,带的食物已经快吃完了,这还是最大限度节约的结果,派人打猎收获不多,因为总有人在打猎的时候被对方活捉,现在507营已经减员将近一半。而孙昌的五连却士气饱满,长期的高负荷训练让他们能够有足够的体力;至于食物,对于他们来说,这原始森林里食物太丰富了,他们会用头盔、两个小木块和一点诱饵来捉山鼠,根据动物路径,制作陷阱捕猎,怎么做野外生存用具,比如弓箭、梭镖射杀动物不必担心被敌人发现等等。

    刘至立认输了,演习规定是十天为限,但是现在只剩下两天了,看着士兵们疲惫不堪的表情,他没有勇气再搜索下去,有的士兵坐下就起不来了,忽然间他觉得自己很失败,对方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啊,难道他们就不累吗?

    当孙昌和李思明决定再下一点猛药的时候,接到导演部通知对方认输演习结束,让他们觉得刚才一番辛苦谋划打了水漂。

    “妈的,还有两天,怎么不接下去啊?”孙昌不满。

    当孙昌和李思明带着队伍回到营地的时候,所以的官兵都以景仰的神情向他们致敬,因为这几天来陆续有参与围捕的士兵被收容,越到后来越惨,一个个都像饿鬼投胎似的,到处找吃的,有的扭伤了脚被迫退出的,有的被绳索吊在树上吊了整整一天才被收容队发现的,有的掉进陷阱摔得头破血淋。整整一个营的兵力,愣是抓不到五连一个人,还自损一半,让人大跌眼镜。

第六十八章 演习(六)

    指挥部内灯火通明,杨首长及大小军官,都围在一起,大家都在热烈讨论这三次演习。

    这三场演习五连的作战方式,其实并不少见,但是小股部队创造如此的战果,并且对照对方的拙劣的应对,就不得不让人吃惊了。本来针对这三场演习的讨论最后变成了对整个军队建设的大讨论。经过文革十年的动荡,军队的现代化建设还停留在五六十年的水平,军事装备尤其是战术思想落后,军队现代化建设的问题早就提上了日程,但是怎么建设,建设一支什么样的军队,以及未来国际局势和战争形态,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当时那个由帐篷搭成的会议室还是比较大的,但是演习中陆续来了全军区各部门各主力部队的军官,以至于最后不得不临时加座。大家不分职位大小,不管来自哪支部队,热烈地讨论这三场演习,并由此次演习深入讨论了我军的现代化建设,我们后来取得的一些成果有很大程度上跟这次大讨论有关。”一位军官回忆说。

    “这恐怕是‘文革’以来军队中影响最深远,作用最明显的一次大讨论,它直接影响了我军的现代化建设。当时我们讨论后的会议纪要,墨迹未干就立刻被中央军委要去了,从此我军走上了现代化的建设道路,至少从建军思想上得到了扭转。”某主力部队主官回忆道。

    在会议开始前,李思明又被杨首长叫了过去。

    “小李同志,这次又胜利了,恭喜你!”杨首长说道。

    “我看首长你恭喜错了吧,说这话的应该是我,恭喜你有了一支特种部队,尽管这支部队还差得很远。”李思明并不领情。

    “这也有你的功劳在嘛!”杨首长哈哈大笑,得了便宜卖乖。

    “演习该结束了吧,你看都三月份了,我能回了吧?”李思明低声下气地问道。

    “完了?还没有,还没总结怎么能完了?这怎么办才好?”杨首长说道,好像很为难的样子。

    “这样吧,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想让我干嘛,只要我能做,我一定做,完了放我回去。”

    “这样啊,你看这里来了不少人,大家都对你那几本小册子很感兴趣,他们听说这几本小册子的作者在这里,都想听听你的演讲哦!”杨首长说道。

    “什么?让我在这么多军官面前谈军事理论,妈的,班门弄斧啊!”李思明心里这样想,这些所谓的军事理论压根就不是自己的原创,自己至多是一个记录者和总结者,汗啊,想当初自己何必多此一举。如果要让自己讲装备原理,自己想讲多久就讲多久,可自己的军事理论功底一定经不住这么多人的诘问。

    “怎么样没问题吧?你看我们还准备在这里开总结会,表彰会,还要慰问参演官兵,汇报表演什么的,没个一两个月是完不的啊。”杨首长看李思明还在犹豫,表示很为难,说得跟真的似的。

    妈的,我豁出去了,什么场面我没见过啊,不就几十名高级军官嘛,想当年我还给中央军委首长讲过课,WHO怕WHO啊。

    “杨首长,没问题,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不,两个条件。”李思明说道。

    “你说说看。”

    “第一,这次演讲,讲完就放我回去。第二,那五本小册子是一名叫唐风的人写的,以后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你不是已经承认你写的吗?为何假托别人写的?”杨首长好奇道。

    “我说过,我需要自由,我的未来不希望受到牵制。这几本小册子就是一个例子,我不希望别人因为这几本小册子而认为我是军方的人。”李思明执拗的坚持己见,见杨首长很不开心,补充道,“这并不是说我不愿意和军队有联系,相反,隐瞒我的身份,我可以更好地为军队服务,比如0916厂就是一个例子。”

    “好吧,我答应你。”杨首长沉吟半晌终于点头。

    准备一下,李思明跟在杨首长后面走进了会议室。当杨首长将李思明介绍给大家的时候,会议室里骚动起来。

    “这谁啊,怎么没听说过?”有人奇怪。

    “这么年轻,能行吗?”有人怀疑。

    “首长怎么请一个小年青给我们演讲,毛还没长齐吧?”有人感叹。

    ……

    李思明走进会议室时,心情还是有点紧张,在心里不停地回忆着自己的思路。会议室内的议论他听得很清楚,“忍,我忍,算上前世,我都三十多岁了。”李思明想道。

    “各位首长、同志们:

    今天很荣幸能来这里给大家作演讲。我的演讲主题是《未来的中**队》,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或多或少得看过这本书,书中的许多观点是值得我们研究讨论的。

    首先,这本书对于未来的国际局势判断的非常有道理。我们中国是一个大国,未来大规模的外敌入侵,在很大程度上不会发生的。我们以前在60年代至现在70年代末,主要是由于中国安全环境的急剧恶化,加之对战争爆发的危险性估计得过于严重,中国因而采取积极防御、诱敌深入的方针,立足于应付最困难的情况,准备敌人早打、大打、打核战争。但是在核恐怖阴影下,1000枚核弹和100枚核弹是一样的。但是并不是说因为核战争不会爆发,我们不会遇到战争。根据我的判断,有迹象表明南疆将有一战。”李思明注意到这时杨首长眉头一紧。

    “李同志,你凭什么有这样的判断?”有人当场提出疑问。

    “为什么有这样的看法?我们翻看一下当今世界局势图,美苏争霸,华约与北约对峙;我们中国与苏联交恶,苏联在中苏边界陈兵百万;在外交上与美国建交,这几年来两国交好,自然会引起华约不满,这是一个三角关系,任何两角联盟足以占上风。我们再将目光投向东南亚,对一些情况有所而闻,这些国家将华侨视为‘共产份子’,而中南半岛的局势正在恶化。如果湄公河流域形成一个联盟,这个联盟无疑是**的联盟。而这个联盟如果要形成,将会对我国形成一个战略包围,同时也以我国为唯一的敌人,同样的,我们也不想看到这个联盟在我们的后院形成。我们汉语夜郎自大之说,好像这个夜郎国跟这个国家在地理上还有点渊源,我看这个国家应该是夜郎自大!”

    会议室里哄堂大笑。李思明并不是信口胡说的,军方早就有所查觉,早在1972年,中国边防部队缴获的文件中,1972年越南当局就开始把我国当成敌人。鉴于抗美战争需要我国支援,他们没有把这一政策公开化。

    李思明接着说:“如果我们与该国发生战争,这就是一个局部的战争,但这场战争的惨烈程度将堪比朝鲜战场。有的同志可能不信,我们可以分析一下,我们的军队已经有20多年未曾经历过实战,而对方却是百战之将百战之兵,长期的战争包括抗日、抗法、抗美,让他们举国皆兵,丰富的作战经验是我们不可比拟的。再看一下武器装备,我不认为在装备上我们比对方先进,对方使用的是AK,远比我们仿造的56式要可靠的多,我听军工厂的同志说我们自行设计的63式步枪,现在下马了,原因是毛病太多,十年文革让我们失去了很多,如果让我们的战士拿着这样的枪去战斗,无疑是谋杀。空军方面,苏联援助的米格21和米格23歼击机已是该国制式装备,而我们中国还在使用歼6,歼击机目前还没有全天候作战能力。但是,即使如此,我认为我们将会取胜,只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底下现在已经没有人再对李思明表示任何怀疑。这些问题都客观存在的问题,也是他们所深恶痛绝的,没有人能够否认这一点。有人说军人只有国家利益,但实际上军人也有自己的利益,除了个人待遇之外,能更多的军费更多先进武器装备就是他们的利益。

    “那又如何改变这些不利方面呢?”有人问道,李思明成功抓住了听众的心理,将听众的思考引入自己的演讲主题。

    李思明接着说:“在武器装备方面,哈尔滨0916厂目前已经成功研制出一套比较先进的轻武器装备,听说已经量产,我建议现在加大生产规模,优先装备南方部队。”李思明顺便会姜厂长做了广告。

    “最关键的要改变人民解放军的战术。如果我们仍然依赖队形密集的步兵,用“人海战术”冲击敌人的阵地,必将付出巨大代价。所以从长远来讲中**队要发动联合兵种进攻,步兵、坦克、火炮、导弹、空军甚至军事卫星要形成一体化作战方式,建立真正的进攻理论。

    在现代局部战争中贯彻积极防御战略思想,要提高军队的联合作战能力。但是大家都知道,我们现在在联合作战方面还很远,我们的军队,步兵就是步兵,步坦协同作战,陆空协同作战还差得很远,更不用谈陆海空联合作战。这需要大量的先进通讯、指挥、控制系统,大量科学的训练,需要大量人才,所以从长期来看,军队要在科技强军、科技练兵的上面加强努力。而实现这些需要大量的军费。

    当前中**队存在的肿、散、骄、奢、惰的严重情况,随着科技进步,我们应保持在250万左右的规模,这就要求中国必须瞄准当前及今后的实现干部队伍的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的要求,重视科技在军事的应用,用政治合格、军事过硬、作风优良、纪律严明、保障有力‘五句话’来指导和规范我军的质量建设。”李思明又一次“剽窃”后世的建军思想,他现在一点也没有偷窃可耻的觉悟。

    “另外我军要克服打大仗打决战的思想。在未来的战争中,特殊条件下的作战,将是低浓度战争的一个重分方面。我们军队当年在金门对登陆作战认识严重不足,这是个惨痛的教训。这几天的演习特别第三次演习,在严寒地带的从林中,担当猎人507营根本没有野外生存的训练,在没有补给和环境恶劣的作战条件下,因饥饿、严寒、疲劳而退出战斗的非战斗减员占到减员总数一半以上。”

    李思明越讲越流畅,他将他的五本书简明扼要的做了演讲,用大量的事实和战例生动的表明未来军事思想的重大变革,让他找到曾经带项目组的感觉。他的观点当然只是后世的观点,有的观点立刻得到赞成,有的观点让人耳目一新。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人赞成,相当一部分人互相拆台争辩,整个会议室如同辩论会一样。这让李思明想起当年读大学看到的辩论一样,每一个论点自动有正反两方相互争论,惹急了相互拍桌子干瞪眼,谁也不服谁。平时关系不错的人,也相互争得脸红脖子粗,换了一个问题,刚才还相互对骂的人立刻结成了盟友。李思明瞅了一眼杨首长,他抽着烟,品着茶,眯着眼看着,一点也不在乎。

    本来一个晚上的会议,足足开了一天两夜,中间除了吃饭和出更,竟没人休息过。每个论题一旦得到所有人认可的时候,杨首长仿佛睡醒一样,挥才招来有勤务兵记录下来。会议室旁的电话也一直响个不停,李思明听出来是不同身份的人打来询问讨论结果的电话,听出来电话那头比这里还要急。

    会议结论写了厚厚的一大本,杨首长仔细看了一遍后,掏出笔随手签个字,就被人拿走。这份会议纪要,后来被称为“78年整军纪要”。

    会议结束后,李思明长出了一口气,这帮人都是程咬金,争起来只差动手了,现在头还嗡嗡地乱叫。好在现在可以走了,见杨首长没有说什么,连忙收拾一下,拦住一辆军车,有多快就有多快远离这个地方。不过这次收获不少,认识不少大人物,相互之间可以称兄道弟了。

    他没注意到的是,一个小老头盯着他的背影,眯着眼笑道:“和尚跑了,庙跑不了吧?”

    “首长,什么和尚,什么庙啊?”警卫员不解地问道。

第六十九章 离别的季节

    李思明回到大兴农场。见到连长,不,现在叫五分场场长,李思明激动地拉着他的手说:“亲人啊,我可找到组织了!”然后跑回宿舍,留下陈场长摸不着头脑愣在原地。

    “阿明,你回来了,大帅说你又‘进去’了?”张华一看到笑着说道。

    “阿明,别听他胡说,你不过是故地重游罢了!”大帅也开玩笑道。

    “你们瞎说什么啊,我要是劳改了,还有军车管送管回吗?”

    “那可说不定,我听说重刑犯,特别是祸国殃民的那一种,是用军车接送的,看来李思明同志是提前一步享受过了。”猴子反驳道。

    “小子,你找打是吧!”李思明向猴子扑去,猴子早就跑到了门外。

    “我说你们怎么这么优闲?眼下就要春播了!”李思明问道。

    “别提了,现在谁还有劲头搞生产。现在大家都在想办法回城,我可听说了,现在国家的知青政策就要变了,有的地方单位里优先招知青,有的地方允许提前退休让知青子女顶替。还有人干脆撂挑子不干了,自己跑回去了。能走后门的都挖空心思走,现在场部办公室里每天都排着队等着批准呢。场部领导天天都躲着,跟知青玩捉迷藏。”张华向来消息灵通。

    李思明知道他说得都是事实,“上山下乡”在1978年这一年已经走到了尽头,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公开批评,一些知青遇到的不公平待遇得到披露。有人说,我们花了三百亿,买了三个不满意:知青不满意,家长不满意,农民也不满意。有的人开始采取各种方法离开边疆,有的吞食金属,冒充患了癌症,办了“病退”;有的转插农村,搞“曲线返城”;有的以死相胁,搞“核讹诈”。在这一年的年底,从云南省开始,发生了知青大返城的浪潮。

    李思明和徐大帅等人却等不到这一天,因为这年的大学春季三月下旬开学。77年恢复高考的第一年,成绩并不向后世一样直接公布,只是在78年这年春天为考上的考生发录取书。早在去年12月底考完,就有人急不可耐的到处打听录取消息。这年头,考上大学离开边疆离开农村,无疑是最好的一种返城方式,经过文革十年,各行各业都出现了人才“青黄不接”现象,考上了大学,无疑前途无量。知青一有空就往场部跑,因为那里收到信件再往下送的话,要等上两天时间。邮递员和他绿色的自行车是当时中国最受人欢迎的。有人时不时时站在通往团部路口,一看到邮递员的身影,立刻回来通报,颇有儿童团站岗放哨之风。

    就在知青们翘首以待烦躁不安的时候,改变知青命运的一封装着录取通知书的挂号信来了,信件的主人是一名哈尔滨知青,他考上了哈工大,收到信,他欣喜若狂,整天笑不拢嘴。旁人也都表示祝贺,心里却都在期盼着自己也能收到。李思明能够想像他的惊喜,人们常说十年寒窗,而知青却是十年磨难,终究修成了正果。

    陆续有人收到了录取通知书,知青自己买来爆竹庆贺,成天噼哩吧啦地想个不停。徐大帅考上了北大经管系,他的准对象徐丽则考上了北大新闻系,曾智和猴子则分别考上海当地的大学,张华是几人中成绩最差的,也考上北京商学院的机械系,能考上大学,对张华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喜讯了,晚上睡觉还乐醒了。

    整个连队居然考上了50多人,相对低得可怜的录取率,这个结果无疑是令人吃惊的。但更令人吃惊的是,李思明居然迟迟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这让他郁闷不已。有道是: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这学生都考上了,自己这个师傅居然落榜了,这真是天大的笑话。虽然自己并不希罕什么文凭,但李思明也是一个要面子的人,哎,真是老天无眼啊。

    不过接下来的消息,让所有的人为他高兴。黑龙江省教育厅的一位负责招生考试的同志,亲自送来录取通知书,原因是李思明理科分数排名黑龙江考区第一名,据他说,批阅高考试卷时,他的试卷曾被当作标准答案使用,被批卷老师反复研究,原因是李思明答的太好了,许多题给出了多种解法。

    李思明真想揍他一顿,害得自己丢面子,不过看在别人风尘仆仆的样子,请人家好好的吃了一顿饭。

    有了录取通知书的知青,去场部办理返城手续,趾高气扬牛气烘烘的,在一旁盼着场部领导网开一面的知青面前显摆,巴不得别人知道。

    “徐丽怎么也考北大?你们是不是商量好的?”李思明最喜欢做的事之一,就是拿徐大帅开心。

    “巧合,纯属巧合!”徐大帅不承认。

    “不是吧,我昨天还看到有一男一女商量一起办手续,去北京呢!”李思明不信。

    “大家都是兵团战友嘛,属于同一个阶级的同志。相互帮助,共同进步!”

    “那怎么不找我,我也是阶级同志啊。”

    ‘这就是你自己的原因了,李思明同志,批评和自我批评是我党保持优良作风的法宝,看来你要多自我批评!”

    “好吧,我现在去找徐丽,碰巧我昨天收到有人要我转交的一封信,字迹好像是女同志写的。请她帮我看看这是不是要自我批评一下?”

    “什么,好你个李思明,快还给我。”徐大帅立刻扑上来要抢走李思明手中的一封信。徐大帅高大英俊,风度翩翩,挺受群众特别是女知青欢迎,不过在连队里,大家都知道他跟徐丽现在是恋爱关系,倒是有不少别的连队的女知青给他写信,以表达爱慕之意。

    考上大学的人都在收拾行李,李思明也不例外。他们当中最早有1968年来的知青,这次真得要和这个地方说再见,还真有点依依不舍。

    他们带着敢为天下先的激情而来,今天他们要带着满身疲惫和对新生活的渴望离开。

    他们埋头苦干日晒雨淋,将北大荒变成了北大仓,用青春和汗水浇灌着这块黑土地。

    他们怀着最朴素最纯真的理想而来,用自己的稚嫩的双手开垦这片处女地,让荒芜的大地成为边疆的江南。

    他们伴着东方红的歌声而来,在边疆奏响时代的主旋律。如今他们回到喧嚣的都市,另一段时代的旋律,等着他们去演奏。

    他们长大了,成熟了,岁月悄悄地在他们曾经年轻的脸庞刻上沧桑。他们累了,困了,曾经的誓言早已随风而去。岁月就像老照片,在不同的年代将时间定格,成为永恒的记忆。他们就像走失的孩子,为了远方的风景,一路艰难地走来,终于迷失了方向,如今他们终于找到回家的路,而逝去的青春却再也找不到了。

    有的人义无反顾地离开了,就像来时一样誓不回头。有的人悄悄抹干两行清泪,带着惆怅悄悄离去,正如悄悄的来到。有的人带着忧伤而去,拍去身上的尘埃,留下遗憾和悔恨。

    吃过苦、受过累、淌过汗、流过泪,这是共和国整整一代人年青岁月的写照。

    1978年的3月,是个离别的季节。最后一次下地干活,最后一次将机器擦的发亮,最后一次走过那片高高的白桦林,然后拥抱,握手,挥泪告别,踏上了回家的路。

    李思明一个人来到那片白桦林,他曾经无数次在此流连忘返,如今就要走了,和宁卫东告别吧。

    宁卫东静静地躺在白桦林深处,面朝北京的方向躺着,他的坟荒草丛生,那棵李思明亲手种下的雪松如今已婷婷玉立,倔强地在白桦林中努力向上生长着。

    “卫东,我亲爱的战友,这两天许多人都要走了,永远不会回来的。你知道吗?我们有很多人考上大学了,如果你还活着,你应该也会考上的,对吧?你一向爱学习。大家都走了,没人来看你了,就留下你一个人,你一定很寂寞吧。你放心,咱是哥们,我一定会回来的,将来我要有钱了,就将咱们大兴所有牺牲的战友,全部移到这里和你坐伴,然后修一个大纪念碑,比**广场上的还要高还要壮观,你站在上面一定可以看到**,可以看到北京大学,我发誓!

    卫东,你一定哭了,你要记得你比我岁数大,不能在我面前哭哦。我不骗你,我将来会有很多很多钱,一百辈子都花不完,我会专门为你修一个别墅,最气派的那一种。你别不信,现在时代变了,我们当年满怀激情而来,在这里受苦流汗,不管为了什么,我们无愧于青春岁月。现在我们离开了,带着希望离开,也带着你的希望离开,有好盼头在等着我们。

    你一定不舍得我走吧,以前你就喜欢和我说话,喜欢听我唱歌。我也很留恋这里,这里的一草一木,我想我这一辈子恐怕都不会忘记吧。但我必须走,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做,我保证那是一个大场面,属于我的大场面。我亲爱的战友,请你祝福我吧!再见吧!”

    这几天都有人离开,每次都是一个人间悲喜剧,他们曾经痛恨的这片土地,如今承受着太多的依恋。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早晨,李思明和徐大帅等人也要离开了。

    “思明呐,到了学校要好好学,将来毕业了要好好干。”连长和指导员带着哀伤的心情说道。和这些知青相处这么多年,早就将他们看作自己的孩子,如今他们要走了,怎能不叫他们伤感呢?

    “连长、指导员,我会回来的。”李思明说道。

    “说什么傻话。你在这里受的苦比别人都要多,现在终于熬出头了,一定要好好干,别给我们大兴丢脸!”指导员说道。

    李思明爬上了汽车,远远地喊道:“我会回来的!”

    “塞北的狂风,吹硬了我们的筋骨……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五七道路多么宽广。我们革命的知识青年,在火热的斗争中百炼成钢……”徐大帅和张华等人不约而同的冲着连部的方向吼着,唱着唱着泪流满面。

    歌声在北疆广阔的平原上,传出老远,终于不见,唯有那七星河冰雪初融的急流,一路向东奔腾而去。

第一章 科学的春天

    1978年3月,李思明回到了北京,开始了他的大学生涯。

    这是个春光明媚的季节,枯树逢春,有的已经吐出了嫩芽,向人们昭示春天已经到来。就是这样的一个季节里,这个月的18日至31日,全国科学大会在北京举行。这是“文革”结束后,中国科学工作者的盛会,是拨乱反正的重要突破口。明确提出“科学技术是生产力”,“四个现代化,关键是科学技术的现代化”,“科技知识分子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而大会闭幕时,86岁高龄的中国科学院院长郭沫若发表了书面讲话《科学的春天》,并由著名播音员虹云当场朗读。会场上顿时响起一阵阵春潮般的掌声

    全民学科学讲科学成了当时中国人的时尚。

    这个月的下旬,科学大会还未结束,全国27万大学新生生平第一次走进了象牙塔。他们当中有稚气未脱的高三应届毕业生,有打过铁被火炉熏得黝黑的铁匠,有当过长达10年教书匠的乡村教师,有刚刚洗去泥巴的种田能手,有习惯于机器轰鸣太安静睡不着觉的工人,也有把散步当成正步走的复员军人。

    李思明回到北京后,在家里休息了几天,等到报到截止的最一天,才不紧不慢地赶往北大。李思明穿过那很富有古老气息的的校门,徜徉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读书的喜悦挂在每一张脸上,大包小包的人群络绎不绝。

    门口立着一位老者,头发全白,清瘦的脸庞但却很有精神,穿着半旧不新的中山装,领口已洗得发白。老者笑眯眯地看着进进出出的学生,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李思明不由得认真地看了一眼,没想到对方乐呵呵地说:“需要我帮忙吗?”

    李思明以为是老校工,说道:“我是来报到的新生,想先逛逛燕园,老先生可不可做个向导?”

    “没问题,这北大没有比我更熟悉的了!”老者拍胸脯说道。

    未名湖比李思明记忆中的要透明,湖畔的柳条如万千绸缎,在风中摇曳,绰约如纤弱的美人,吸引着一群大学新生来此合影留念。

    如果说未明湖是个美人,那么博雅塔则像个历史的老人,没有明艳的颜色,更多的是厚重,阅尽了人间正道沧桑。博雅塔似乎刚从沉睡中醒来,似乎在跟着这春的脉搏一起跳动。

    北大给李思明的第一印象就是:青春的北大,厚得的北大。

    老先生说他熟悉北大,一点都不是吹的,他知道哪里曾经有谁在此演讲,这个园子里又有什么典故,某个名人又曾住在北大什么地方,让李思明惊奇不已。

    参观完毕,李思明小心地问道:“请问老先生贵姓?”

    “我姓季。”老者回答到。

    李思明立刻致以最崇敬的一躬,高山仰止啊!

    关于李思明与季老的第一次会面的故事,在北大人中广为流传,只不过这个版本演变成数种,以讹作讹,大意说李思明受季老先生的勉励而奋发投身到科技事业,终有大成。事实上两人只是逛了一圈而已,李思明后来解释了多次,最后懒得解释,任凭别人去探究。

    告别了季老,李思明找到报名处,一排学生模样的人在负责登记、发放教材、分配宿舍和生活用品。这是报到最后一天,绝大多数新生早就报到过了。李思明找到自己的系,将录取通知书往桌上一扔:

    “同学,我报到!”

    那名负责报到的学生抬了抬头,他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相貌堂堂的,只是让人觉得过于斯文。

    “哦,你就是李思明同学。可把你盼来了!”眼镜大喝一声,将一旁另一位正在春光中百无聊耐的同学惊得一跳出。

    “这位同学,有什么不对吗?”李思明小心地问道。

    “哦,对不起。是这样的,你是今年黑龙江省的理科状元。我听系里的几位老师谈起过你。这报名快结束了,还没有见你来,你为你出了什么事情呢。”眼镜问道。

    “哦这样啊。我家里有些事情,来得晚上。”李思明应承道。

    “这样吧,我先替你办好手续。然后带你去宿舍,你看可好?”眼镜热情地说道。

    “那就麻烦你了。”

    眼镜热情地帮他办好手续,领取生活用品,不辞辛苦地帮他拿着杂七杂八的东西,这让李思明有点过意不去。这他都经历过,并不会像其他新生那样感到新奇和兴奋,唯一让他深有感触地是,居然不要学费,每月还给补贴。在交谈中,李思明知道,这眼镜名叫郑彬,人如其名,果然是文质彬彬,现在是系学生会的负责人,算是“中层干部”了。宿舍里没有人,大概是都出去逛去了,要么在校园里,要么去了颐和园。铺好床铺,李思明也跑出去闲逛。

    北大最著名的地方之一,要属三角地了,那里是大家的精神圣地,上面发布着各种休息,某教授回北大任教,某地开展某讲座,什么地方有演讲,还有所谓的地下诗歌,更少不了反对“两个凡是”的大字报,大到国际风云变幻小到捡到一支钢笔,五花八门。

    “阿明,阿明。”远处有人喊道。李思明回头,见是徐大帅,当然少不了徐丽,杨月居然也在。

    “阿明,我猜你一定是最后一天才会来的。”徐大帅笑道。

    “你们好。咦,杨月你怎么在这?”李思明看到他们也很开心,不过他很好奇这位当兵的不待在军营,穿着便服当处乱跑?

    “你猜猜?”杨月笑道。

    “猜出来有奖吗?”

    “你就知道贪心!不知道吧?”杨月有点得意。

    “你别告诉我,你也参加高考了,而且考的也是北大?”李思明恍然大悟。

    “真没意思,这家伙脑袋怎么长的,他一猜就知道了。”徐丽插话道。

    “没办法,想笨点都不行!”

    “这人怎么这样皮厚。”杨月嘻嘻道。

    “杨月你不知道吧,当初我们都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就他没有收到。那几天他都躲在屋里,不敢出来见人!”徐丽毫不留情地揭他的短。

    “他也知道不好意思?”杨月好像又发现新大陆了。

    “阿明那几天,只是身体不太舒服罢了。”徐大帅出来打圆场,不愧为好兄弟。不过徐大帅意识不到他的话让李思明有揍人的冲动,什么“那几天”?

    杨月74年入伍,77年一听到恢复高考,立刻脱了军装参加高考。她想凭自己的真本事考上,和好朋友徐丽商量好了,一齐考入中文系新闻专业,继续做战友。这事李思明根本就不知道。

    徐丽和大帅走在前头,他和杨月走在后面。

    “你不是想当作家吗?”李思明感到奇怪,按她的理想应该是当个作家,考入中文系的文学专业。

    “谁说作家必须是文学专业出来的?”杨月反问道,“写作只是爱好,我可早就打听过了,我们新闻专业和文学专业许多课程是一样的。再说,做个专职作家也非我所愿,从事新闻这个工作,也是和笔杆子打交道,还可以接触社会认识社会,这可以更好的认识这个世界。”

    “明白了,还一套一套的。”李思明服了,“你的大作什么时候可以让我拜读一下?”

    “早就写好了,改了三遍了。”杨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回头给你,多提一下意见。写得不好,不准笑话我。”

    “哎,你们有完没完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徐丽不满道。她第一次来京,急着要去逛逛。

    徐丽的话这两人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1978年的北京,给李思明的感觉像是这个古老的城市仿佛活了起来。在他的眼里,原来的京城是灰色,而现在鲜艳的色彩逐渐多了起来,人们的笑脸也多了起来。曾经绿色、灰色一统人们的服装,如今纺织品又多了好多款式:夹丝膨体纱、涤纶草绿府绸、薄形弹力袜、仿烤花大衣呢、真丝软缎被面……女孩们别出心裁地在自己的发饰上作文章,但又不敢太出格。

    电影院里场场爆满,样板戏走下的神坛,一些外国电影走上了前台。看一场电影属于比较时髦的谈恋爱方式,小青年谈恋爱往往托人提早买好两张电影票,带上话梅之类的零食,若是夏天就买两根冰棍,边吃边看,蛮有生活情调的。电影散场后,手拉手去吃一碗阳春面或小馄饨夜宵,既经济又实惠。泡电影院日子久了,恋爱也自然而然谈成了。后世的少男少女们自然对此嗤之以鼻,“老土”!

    几人去王府井的北京烤鸭店痛快地吃了顿,当然是老字号“全聚德”,只不过现在叫“北京烤鸭店”,还未改过原来的老字号。几人抹了抹嘴巴,去王府井逛逛。来到这个时代,李思明对自己出生的这个城市根本不熟悉,对逛街也是兴致勃勃,由徐大帅担当向导,这就让徐大帅觉得,李思明比两个姑娘还要喜欢逛街。商场里的货物比往年丰富得多,上海产的商品最受欢迎,上海产的的手表、食品、服装,是眼下的紧俏货。不过商场里的服务员的服务态度可不太好,鼻孔朝天,在短缺经济下,商场服务员眼下还属于比较热门的职业。

    回到北大男生宿舍27号楼,宿舍里的人都在。李思明刚一进来,宿舍里的人立刻热情的招呼。“老刘”当然姓刘,是这宿舍年纪最大的,今年32岁,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待人亲切,李思明感觉他就像老大哥。其他人年纪不等,而最小的是陈剑,今年刚16岁,在这群老大哥中,无疑是最崇拜这些像李思明这样上过山下过乡的同学。77至79这三届大学生,被称为“新三届”,与“老三届”相对应,无疑是一个值得研究的对象,他们都是一个特殊的群体。

    李思明回来时,手中多了一份笔记本,这是杨月写的小说,特别嘱咐要自己提意见。小说的名字叫《伤痕》,描写的就是知青,难道这是“伤痕文学”命名的由来?

    它说的是一个叫王晓华的女中学生,在母亲被打成“叛徒”后,毅然与母亲划清界限,下乡去了农村。她以为界限分明就会迎来光明,不料“血统论”的幽灵始终挥之不去,她的成长机会一次又一次被剥夺。“四人帮”被粉碎后,母女才能团聚。

    要说业余爱好,李思明可以跟你谈音乐、聊电影、说时政。但是对所谓文学,李思明根本不感兴趣,要是拍成电影或电视剧,他到是可以去看看,所以还未看完,他就睡着了。所以杨月要他提意见,他也只能从自己的所经历的谈起,毕竟伤痕文学得到像李思明这一代人的共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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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激情燃烧岁月介绍:
李思明,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双料博士,军中科技翘楚,因为一场空难来到1972年,然后成了一位北大荒的知青。生活的苦难并不能压跨他,苦中作乐给了他坚毅又随遇而安的性格,不经意间,他创造了无数的奇迹…… (本故事纯属虚构,涉及的地点、人物和情节,如有雷同,纯属巧合。)重生之激情燃烧岁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激情燃烧岁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激情燃烧岁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