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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给您添蘑菇啦     回到明朝当海盗txt下载     回到明朝当海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62 从兴盛到亡国

    该来的总会来,以家人为诱,变相诏安。

    只是这诏安也太没有诚意了。

    总而言之,如今明廷与飞龙国都在抛出毫无诚意的蛋糕,以拉拢徽王府。

    而博弈的基础思想,自然是联弱抗强,就像六国论或者三国演义那样,照理说该与飞龙国联手,只是在杨长帆与徐文长的判断中,飞龙国只是一时得势罢了,狂不过一年,而徽王府攻浙,代价太大,付出的不仅仅是人财物,还有名声。

    与广东不同,浙江历来富饶,起义很少,文人雅士很多,这里根本就没有反动的土壤,强攻浙江可远没有广东那样的群众基础。如此一打,不仅在民众中的形象会受影响,徽王府同时也坐实了反贼之位,于朝廷多年的修好毁于一旦,摇摆不定的嘉靖也一定会决心全力清缴。

    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除非大腿病入膏肓,但眼下的明廷只是生病,还没糟到那个程度。

    不可与明廷兵刃相向,那么助明廷剿匪呢?

    这其实并非不可,只是要谈清楚条件,如当年汪直,说清楚海禁问题和我的辖区,谈好了我可以上岸。杨长帆自然不会走汪直的老路上岸回老家,倘若明廷能正式给个名分,承认了徽王府在海外的统治,大家修好也未尝不可。

    只是,现在的明廷毫无信义可言,见到昭告天下的圣旨前,说的一切话都是放屁。

    可即便如此,杨长帆与徐文长商议之下,还是决定给彼此一个机会。

    杨长贵写来的信模棱两可,措辞左右摇摆,杨长帆的回信却是信誓旦旦,只要朝廷做了这两件事,徽王府会出海剿匪。

    “封徽王,统海外。”

    “开关设市,破除海禁。”

    “把文书一类的东西送过来,徽王府的人绝不上岸领。”

    这两件事一旦落实,徽王府船队立刻直捣飞龙国。

    这其实是很简单的两件事,对明廷没有任何损失,不过是给已经成立的事实一个名分,一旦这个名分落实,杨长帆就可以专心的三四五六七八征南洋。

    回信送出,只是它要漂洋过海,不知道需要多久到达。

    它还在漂的时候,飞龙国三路大军也终于遭遇了截击。

    七月初,两广总督奏请的十万狼兵到位,这支勇猛神奇的佣兵部队本着一个人头一两的原则,自西向东开始收复失地。飞龙国战线拉得过长,发家致富的广东老家守兵有限,在专业雇佣兵的清剿之下鸟兽四散,一月之间,明廷广东失地几乎尽收。

    后面强大的狼兵清剿老家,前方则是打了一辈子仗的俞大猷。

    如今浙江兵将已是今非昔比,在与倭寇十年来的战斗中,在俞大猷、戚继光等逃过党斗将军的操练下,在最重量级军饷最严酷锻炼下成长起来的浙兵,不觉之间已成为了大明的王牌之师。

    俞大猷亲率20万浙兵,于赣、闽两省兵分六哨,展开地毯式清剿。

    飞龙国虽版图不小,接连攻城拔寨,但真正的硬仗几乎一场没打过,俞大猷手下的正规军面对乌合之众更是毫不留情,两个月之间,飞龙国已是全面溃败之势,死两万,降五万,跑三万,号称的十万雄师已是所剩无几,最终残部被逼到最后的据点,福建云霄,四面大军围剿而来,已是穷途末路之势。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杨长帆也没有收到回信。

    看来朝廷依然无法容忍一个海外之王,嘉靖的底子还是比崇祯厚,汪滶也当不了郑成功了。

    九月初一,六路大军向云霄发起了最终的总攻,整场战役兵不血刃,因为云霄一个人也没有,飞龙国最终近万的残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虽未能生擒张琏,俞大猷也终于完成了这次任务,在大明的版图上,再也没有飞龙国了。

    俞大猷可以高高兴兴回去领功了,但是某些人躺着也能中枪。

    葡萄牙人刚刚从与徽王府交战的阴霾中走出,还在与南洋海盗斗智斗勇的时候,从北方又一股东方的神秘势力莫名惊现。

    这股势力与徽王府不同,与海盗也不同,从不打海战,只是找到合适的地方登陆,然后不管是谁,不管是马来人亚齐人还是葡萄牙人,不管你是天主基督还是释迦摩尼,操刀便杀,杀了就占城,占城就自我封王,他们不聊外交,不聊贸易,你承认我是国王你就活着,不认就去死。

    这股东方的神秘力量很快占据了马六甲海峡通向东南亚之间的巨港、柔佛两大重镇,联合当地华人宣誓了飞龙国的领土主权。

    葡萄牙人开始向徽王府提出抗议,你们违约侵占了属于我们的地盘,徽王府回话——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啊?

    僵持之下,葡萄牙人也确实认识到,这批人的确不是徽王府的,相比******,他们更喜欢陆地,仅仅是占地为王罢了,对航海并没有什么想法,对于葡萄牙人来说不过是家门口多了两颗钉子,绕着走就好了。

    但其实,这两颗钉子的作用可不仅仅是扎脚那么简单,需要的时候他们就可以成为弹簧,成为跳板。

    飞龙国灭国后一个月,迪哥的船队满载而归。

    迪哥着实是个猛人,回程时间过晚不是因为航路不顺,只是因为走访诸多港口,收集了太多的东西。

    除去要求的玉米土豆外,他甚至带回来了许多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凡是南洋没有的农作物,都要搞一搞。

    其中主要有褐色的地瓜(红薯)、鲜红的小茄子(辣椒)、有毒的大红果(西红柿),朝着太阳生长的大菊花(葵花),浑身是鳞片的大黄果(菠萝)。

    杨长帆必然大喜,依照迪哥自己的要求,封其为【南洋的迪哥-黄勋爵】,赏千金,赐巨船,可以自由航行贸易,佩王府勋章,凡徽王府治下,所到之处畅通无阻,荣誉上与地方总督齐平。

    这之后,精选的种苗由徽王府亲自播种,更多的种苗则分发给农户甚至山民,玉米与土豆除去亩产稳定较多外,并非那么依赖良田,山地、贫地皆有其耕种空间,虽说徽王府从不愁买粮食的银子,但只有苔湾产量上来,才有人口爆发的资本。(未完待续。)

263 东太平洋公司

    迪哥得到了巨大的荣誉与财富,自然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眼红。杨长帆本意只是搞回一些高产好种的农作物,却不想冥冥之中掀起了某种热潮。

    人类的**也许是罪恶的,龌龊的,但同时也是不可或缺的,因为**而互相残杀尔虞我诈,也因为**而开疆拓土,奋勇向前。

    而徽王府,就是一个完全解除限制的**大舞台,并非杨长帆轻于法纪,只因这个时代就是如此的疯狂,敢于冒险的野心家吃遍天下。一个商人吃到徽王府三大港贸易的甜头,就会有十个商人前赴后继,也许其中不乏卑鄙龌龊恶贯满盈之徒,也许他们发的横财遭人嫉恨诟病,但他们也确确实实推动了这个时代。

    明廷海禁,造船严格管控,在这迅速膨胀的海洋贸易中,苔湾造船坊也成为了一大火热的地方,购船的订单已经排到了下一年,不少急迫的商人甚至高价插队,或者亲自运来木材只求快速完工。

    每天都有崭新的货船出坊,每天都有满怀期望的商人入海,小小的半个南洋,眼看已经装不下他们了。看到了迪哥的一夜暴富,自然有不少人耐不住性子,频频拜访迪哥,只求他再出东洋,自己能跟着跑一圈,熟悉航线与季风,免得自己没头苍蝇乱撞。

    迪哥本不是一个有多大野心的人,但这么多人天天上门来求实在让他活不下去,外加每位求航路的人都以重金叩门,无奈之下,只好定下了二出东洋的时间,并且定下来者船票价格,每人五百两,跟船每船两千两。

    迪哥狮子大开口,这又引得商人们不满,一时之间,不断有人告状,此人居功自傲,撇开徽王府大发横财云云。

    消息传到杨长帆耳朵里,杨长帆则请迪哥共进晚餐,不是批判他也不是劝说他,而是这一切的需求与收益,刚刚好可以应运而生搞出新东西了。

    名义上,这是一次无关公事的私人晚宴,两家人的聚会,迪哥携妻子赴会,这边则是杨长帆一大家子。

    杨府院中,聘来的土著当场烧烤,九州倭人厨子手捏寿司,浙江厨子烧醋鱼,广东厨子煲汤,南洋的厨子搞咖喱,甚至还有葡萄牙厨子端上甜点,可谓是一场四海盛宴。

    杨府奢华之至,杨长帆也从不掩饰这一点,在这个时代,你的财富越多,说服力才越大。

    迪哥夫妻也才算是大开眼界。从前本地的总督、主教就是他们见过最奢侈的人,一顿大餐也不过一两个厨子几菜几汤,杨府这一晚却是大大小小菜色十余道,不谈厨子的来路成本,单是用到的食材配料,怕是就要百余两。

    杨府人却见怪不怪,杨必归杨乐捡着顺口的抢,两位大肚子的妈妈一面劝孩子不要挑食,一面看着满桌饕餮,又因有孕在身不敢乱张口。

    迪哥虽然不敢在船主面前狂妄,但在杨必归杨乐的逼迫下,还是不得不大谈东航见闻,讲述在浩瀚的太平洋上,应该如何跟着季风走,灵活改变航线,如何避开风雨,如何隔离传染病,如何对付老鼠,讲述彼岸那个更加疯狂的城市。

    晚宴在愉快的气氛中结束,迪哥送上从东岸搞来的雪茄请杨长帆共享,沙加路当年的雪茄杨长帆是拒绝的,这次倒是没有,商量事的时候手上总要有个东西。

    杨府后花园小亭中,竹椅上,杨长帆抿着雪茄,向迪哥提出了这个概念。

    “公司。”

    “什么?”

    “公司,公家的公,布政使司的司。”

    “我还是不懂。”

    “你这就是没文化。”杨长帆大笑道,“子曰‘公者,数人之财,司者,运转之意。’”

    “还是不懂。”

    “庄子,‘积弊而为高,合小而为大,合并而为公之道,是谓公司’。”

    “好像稍微懂一点了。”

    “再说明白一些,眼前无论生产制造还是贩货,机会与财富都太多了,我们徽王府做不过来,就鼓励大家来做,但以个体商人的形式做,又很难做大,也很难规范,因此我摘出了上千年前咱们的祖宗就提出过的概念,由很多人组成一个民间组织,共同经营一个事业,一起赚钱,这就是公司。”

    “那……”迪哥缓缓吐出口中含着的烟雾,“徽王府算是一个公司么?”

    “结构上有些像,但本质上是一个政治团体。”

    “那么公司和政治团体的不同之处在哪里?”

    “我也说不太清楚,比较直观的大概有两点,其一,公司要服从政治团体,政治团体规范且保护公司。其二,政治团体是有军事、外交、律法能力的,其中的差异大概就是地方总督与商队老板之间的差异。”

    “那么我为什么要建立一个公司呢?”

    “不管怎么说,迪哥,你是在徽王府的土地上,聘请徽王府治下的人民做事,这些资源都是徽王府给的。你卖船票,收船费的事可以做,但就像货船抽成一样,你这件事也需要缴税。”

    迪哥有些惶恐地问道:“这不是私人间的事情么?”

    “私人间借贷我们不管,但买卖还是要管的。”

    “那船主向我抽成即可,为何要建立公司?”

    “我是为你着想。”杨长帆笑着拍了拍迪哥,“有个公司,你可以雇人做事,雇人管理,雇人算账,自己想拼搏就拼搏,想休息就休息,而我会授予你们经营的权力,并且保护你们经营的权力。”

    迪哥嘀咕道:“船主,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这样已经很好了。”

    “那就算帮我好了,我需要一个榜样。”

    迪哥这才笑道:“船主直说就好了么。”

    “既然如此,咱们干脆合作,徽王府资助三艘武装炮船,六百精兵保证安全,合资公司各自占半如何,收益平分,你看如何?”

    “船主怎么定都可以。”迪哥无奈道,“如果船主参与,想必那些人也就没有那么多不满了。”

    “那咱们先定个公司的名字。”

    “请船主定。”

    “嗯……”杨长帆几乎不用想就有了灵感,“就叫东太平洋公司吧。”

    “一个伟大的名字。”(未完待续。)

264 出征之时

    在杨长帆的策划下,十几天后,苔湾府最繁华地段的两层小楼内,东太平洋公司挂牌成立,广招职员、水手,第一个业务就是承接东航墨西哥的报名与挂船服务,徽王府入股,明码标价。眼见徽王府也参与进来,又有炮舰护航,有意远航的商人们终于老老实实交了这笔入团费。

    此后不久,原杨长帆的家仆凤海也以个人名义成立了凤海造船公司,徐文长以个人名义成立了山阴书局,徽王府昭告全境,在经商贩货、手工制造、造船、印书等几方面,开放私营,但必须来徽王府注册、缴税方可经营。

    可惜短时间内,除造船一类外,其余行业无人问津,杨长帆此时也无意降税优待,此事唯有慢慢发酵,强求不得。

    年底之时,财富积累之下的苔湾更加壮盛,随着内陆各方起义者纷纷被压制,流民商贾不断涌入,西岸已开发大半,新立苔中、苔南、新竹三府,下属十余县,纳土著入籍,广垦良田,试种玉米、土豆等新作物。

    经苔湾府统计,苔湾本岛含澎湖在内,总人口已爆发至两百万,粮足银多,新生儿报户数目也显著增多,要不了多久便会迎来新一批人口爆发。

    这样的环境下,“来者分田”的政策不得不叫停,新垦的田地由徽王府控制买卖,更多来投的流民投入到了其它行业之中,年轻科举合格者则由徽王府出资深造。正所谓有钱好办事,事办的越好苔湾的环境就越好,环境越好来投者就越多,收上来的税就越多,钱就越多,就更好办事。

    苔湾就此进入了纯粹良性循环,内陆则继续恶性循环。

    严党虽倒,徐阶又上台,徐阶必然是个英雄,是位可敬的,做事的首辅,但宗族庞大,门客众多,光靠首辅的俸禄是一天也活不下去的,他也毫不犹豫地遵从了长久以来的规则,在老家大肆圈田,麾下党羽必然纷纷效仿。

    就贪污**程度来说,两党相差大概只有一个严世藩那么多,只是徐阶做事,严嵩拖事罢了。

    随着四十二年的到来,一个更加神奇的事情出现了——东海无盗。

    更具体来说,南洋的华人海盗也少了很多。

    老海盗赚够了钱解甲归田,年轻人有放荡不羁热爱自由的继续驰骋,寻求安稳的则纷纷加入了商队、船坊,东太平洋公司以及徽王府。

    海盗的猖獗,是**作祟不错,但同时也是被逼无奈。

    正所谓逼上梁山,细数一百单八将,其实也没有几个是天生爱造反的。如今徽王府提供了开放自由富裕的土壤,海盗完全可以去经商,水手完全可以找个正经营生,而不必顶着各种风险去谋财害命。

    甚至九州、琉球、朝鲜人,也纷纷移民苔湾,寻求新的生活归宿。

    小小的苔湾,眼见要装不下这么多人了。

    在这样新生儿的浪潮中,杨府也再添喜事,翘儿沈悯芮先后产下一子一女,取名杨必远、杨必悦,由于杨长帆一妻一妾近来长期处于某种生理状态,此间妮哈终于低调入了杨府的门,成为三夫人,常伴左右,必远,必悦出生后也勤勉照顾,后宅之中其乐融融。

    生孩子这种事,从来都是一波一波的,眼见苔湾一片盛世,百姓狂生,杨长帆狂生,其余人也很难刹车。徽王府名誉上的主人几乎与杨长帆同期喜得二子,徽王府终于有了名正言顺的嫡系传人,赵光头也抱上了小光头,徐文长与跟他儿子差不多大的女子喜得一女,大喜过望,至于胡宗宪等人宗族繁衍,自是不必多言,可以说除去何心隐外,几乎每家每户都喜添新丁。

    四十二年伊始,一东一西,两件事情传来,西边,俺答肚子又饿了,俞大猷年事已高,打不动了,就此常任福建总兵,东海无贼,戚继光就此北调去对付他的老朋友。

    东边的事情更严重一些,随着迪哥带队开辟了马尼拉-墨西哥航路,更多的华人摸到了在太平洋上的航行技巧,一时之间,商队开始大肆往来,除去美洲特产品外,此地白银简直遍地都是,华商就此贩传统大明特产与香料往来。

    照理说,刚刚崭露锋芒的加勒比海盗应该会为华商船队造成一些麻烦,可这些黑胡子此时只在墨西哥东岸活动,西岸向来是冷清的地方,倒不是因为这里有多惨,只因巴拿马运河还是设想中的上帝工程,从墨西哥东岸到西岸仅能走阿根廷南部的麦哲伦海峡,或者是如同地狱一般的极南之地合恩角,这件事简直就是一项堪比环游世界的可怕航行,海盗们自然不会为了传说中的东方舰队拼这个老命。

    这也就使得西岸的环境十分美好,多数时间往来的都是美洲本地贩货的船只,墨西哥总督也并未部署太多的舰队在这个区域。

    偶尔有远方来客,规模不大,还是可以容忍的,像迪哥第一次东航那样的舰队几乎就是容忍的极限。但突然之间,大批华人商队涌入,像蝗虫一样洗劫刚刚出炉的白银,这无疑触动了西班牙人敏感的神经,终于在1563年,在西班牙南岸阿卡普尔科小镇,墨西哥士兵洗劫了一个刚刚卸下货物准备运往大城市的华人商队,即便这个商队的老板大喊“hui!”、“soy-hui!”西班牙人也并未停手。随着这个商队的覆灭,新西班牙、墨西哥全境禁止华商靠港,一时之间刚刚尝到了甜头的华商极其悲愤,纷纷求见船主,要东家做主。

    北方俺答日常来犯,南洋与葡萄牙的协议还未到期,东南戚继光北上俞大猷养老,京城徐阶忙着料理严党残局,日本织田信长锋芒初露,马来瓜哇飞龙国死钉子敲下,苔湾则全是带孩子的小媳妇。

    年近三十的杨长帆清楚地意识到,确实到再次出海的时间了。(未完待续。)

265 吨位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未及出海,徽王府这台巨大的机械先要全速运转,两大船厂将一切订单压后,全力生产大型舰船,火器坊放弃次一级的铜铁,选用精铁精铜制造龙啸炮。依据杨长帆定下的标准,打破了福船、广船这样的体系,以吨位重新划分战舰等级,效仿现代标准,分护卫舰、驱逐舰、巡洋舰、战列舰四级,此四级战舰以吨位为区分,500吨以下为护卫舰,500-1000吨为驱逐舰,1000-5000吨为巡洋舰,5000吨以上为战列舰,这样的数据基本就是现代标准缩水5-6倍,但与葡萄牙舰队相比依旧是完全碾压。

    海军交战,吨位是重要的客观参数,双方舰队的总吨位可以一定程度上体现出硬实力,在舰队总吨位上最悬殊的差距依然要追溯到郑和的时代。

    史学家以及民间高人吹的最邪乎的情况,郑和旗舰的吨位为4.4万吨,这个数字与现实中刚刚下水的辽.宁.号航母相差无几,而郑和舰队的总吨位可以吹到200万吨,21世纪新中国海军总吨位满打满算也就是这个数字了。按照这样的说法,15世纪明朝海军的规模就已经不亚于21世纪,与美国海军亦有一战之力。

    再反观与郑和同样伟大的两次舰队航行。

    哥伦布旗舰200吨,舰队总吨位3400吨。

    麦哲伦旗舰200吨,总吨位5850吨。

    如果这样推断的话,郑和在早了一个世纪的情况下,旗舰的规模是哥伦布的146倍,总吨位是后者2000倍,这个舰队碾压全球是必然的,而且可以碾压全球数百年。

    然而事实是,杨长帆所建的郑和号,已经做到了技术水平的极限,吨位依然无法破万,粗算之下大约8500吨上下,这已经是俘虏盖伦船的十余倍了。

    与此同时,徽王府重金雇来葡萄牙工程师,为新式船只改船首,强龙骨,加船肋,在现有工艺基础上杨长帆尽己所能,种种设计结合之下,大尺度增加了船只抗揍与抗风浪能力,同时可容纳大口径加农炮,在他的认知中这已是当世之最。

    然而,郑和他老人家依旧遥不可及呐……

    以这样的理念和标准,徽王府第一舰队再次扩充,战列舰一艘,巡洋舰12艘,驱逐舰20艘,护卫舰125艘,共计战舰158艘,总吨位近15万吨。

    据葡萄牙工程师推断,当时与徽王府舰队交手的东印度联合舰队60艘左右战舰,吨位不会超过三万五千吨,而当时徽王府舰队的吨位约为五万吨,现在的徽王府舰队则再次扩充了三倍。

    就吨位而言,西班牙全美洲的战舰集结,最多相当于这个舰队的一半,需要从欧洲调来战舰才能勉强打成平手,但他们显然不敢这么做。

    至于炮铳,旗舰郑和号配备80门龙啸大炮,内口径达到惊世骇俗的20寸,而传统弗朗机炮最多只有5寸。其余驱逐舰配炮40门15寸内径虎啸炮,护卫舰30门10寸内径狼啸炮,舰队总配炮数量达到4300门,大约是当年东印度联合舰队的两倍,平均口径同样赶超1/3,就火炮硬实力而言,同样达到了碾压的程度。

    仅看硬实力,西班牙唯有集结全球精锐,出动他们引以为傲的无敌舰队方可一战。

    来自东方的神秘势力隐忍沉睡了太久,终于在嘉靖42年春,公元1563年在宝岛醒来!

    徽王府东征新大陆,迫在眉睫!

    全苔湾同仇敌忾,志在四海,士兵将领与家人离别,南洋各路雇佣兵来此集结,重金挖来的葡萄牙中层将领亦以到位,徽王府斥资两百万两,拿出近乎一半的财富,只为豪夺四海。

    毫无疑问,这一步将彻底决定未来的走向。

    是全面加入大航海时代的盛宴,还是偏安一隅继续装睡,将由新大陆战役的胜负决定。

    出征前夜,杨长帆坐在院子里发呆,杨乐坐在他身边,演奏着刚刚练好的梵婀玲曲子。杨长帆回首自己走来的一路,虽然磕绊不断,但总体上还是成功的,希望未来也不要脱缰。

    杨乐的曲声戛然而止,忽然有些幽怨地问道:“爹,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呢?”

    杨长帆转头望向已经六岁的大女儿,用微笑回答了她。

    “咱们还缺什么么?”杨乐放下小提琴,上前坐到了父亲腿上,握着杨长帆的双肩,流露出极不情愿的神色。

    杨长帆伸手轻轻抚弄儿女的头发,这发丝就像她娘一样轻柔:“就是因为什么都不缺,才要出去的。”

    “享福不好么?”杨乐又问道。

    杨长帆未及回答,旁边便传来了男童的声音:“哼!女孩子家,鼠目寸光!”

    杨必归把弄着一把银制的燧发铳工艺品走来,冲着远方做了一个开枪的姿势:“男儿志在四方。爹所说的世界是如此之大,如此之美,有那么多的地方还未去过,在家里怎么呆的下去!”

    杨乐冲哥哥吐着舌头嘲笑道:“那你也要在家里呆着!爹说了,你成年前必须好好读书!”

    杨必归立即反驳:“爹也说了,每年可以出海两个月!”

    杨乐惊道:“你不会要随爹去东边吧!”

    “爹不让。”杨必归无奈摇头。

    “哈哈!就知道说!”杨乐嘲笑过后,再次望向父亲,“爹,真的像哥哥所说的那样,是因为所谓的志在四方么?”

    “有些。”杨长帆做了一个手势,“但并非全部。”

    “还能有什么?”杨必归不解问道。

    杨长帆靠在椅背上静静道:“我想是为了民族与国家吧。”

    放在几年前,他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当时的他也不相信自己有朝一日会说出这样的话。只有当他做到了,得到了,有能力做得更多的时候,才发现真的有了这样的想法。

    杨必归瞳色一亮,振奋说道:“爹说的对,男子汉顶天立地,为民为国!”(未完待续。)

266 折磨

    “是啊,可放眼天下,几乎没几个人真正做到了为民为国,包括以前的爹,也从没这么想过。”

    儿女木木望向杨长帆,深感不解。

    “其实爹也没那么为民为国,爹所做的事,不过是给每个人一个为民为国的机会。”杨长帆进一步解释道,“大海很远,世界很大,很多人志在四方,可他们甚至没有踏出国门的机会,爹只是带着他们走向远方。”

    杨长帆说着,分别凝望儿女:“你们,也才可以走得更远,你们的孩子,也才可以走得更远更远。大明的皇帝有能力做这件事,但他没有做。总要有人做,那就让爹来做吧。”

    儿女似懂非懂,杨必归追问道:“那如果没人做会怎么样?”

    “没人做……”杨长帆呢喃道,“那国家和人民就失去了进步的机会,过上一段时间就会被欺负。”

    “被那些夷人欺负么?”

    “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他们夷人,葡萄牙人就是葡萄牙人,西班牙人就是西班牙人。”杨长帆纠正过后才说道,“世界上还有许许多多的人,我们从未见过,他们也许都会来欺负我们,我们整个民族,我们整个国家都会被欺负,我们的每一分劳动都会成为他们桌上的美餐,我们会被人瞧不起,就像必归你瞧不起南洋人一样。”

    “我没有瞧不起……只是南洋的男人太过矮陋了……”杨必归挠头道,“迪哥还算好看的。”

    “你也不好看!”杨乐逗嘴道。

    “好了。”杨长帆知道说多了他们也听不懂,就此抱着女儿起身,“临走前,陪爹去看看弟弟妹妹吧,爹走了以后可要好好保护他们,教他们,把爹教给你们的都教给他们,让一切传承下去。”

    “爹……”杨乐觉出了言语中的不祥之意,紧紧抓住父亲的衣服道,“爹可以让其他人去……爹能不能不去?”

    “乐乐,其他人,做不成,只有爹能做。”杨长帆勾了下女儿的鼻子。

    当夜,苔湾府无数个家庭经历了这样离别前的不眠之夜。无论他们是否情愿,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这个时代的英雄。

    三月初三,大军出城,百余战舰列队出港,其后上百商船紧随,史无前例的越洋舰队正式出发,目标——墨西哥。

    几乎同日,北京城,头年高中进士的杨长贵顺利进入通政司赴职。作为人质而言,他甚至比大多数进士混的都要风生水起,20出头刚刚出山便得了通政司的差事,无论敛财还是发展都是大大的利好。

    这还不够,虽杨长贵仅是七品经历,入司后负责的却是与裕王通政的事宜。

    裕王,朱载垕,太子。

    同样二十出头的太子虽未握大权,却总要与人议政锤炼,而杨长贵的职位便是与其议政,审阅送来通政司的文书,这个位置绝对是大展宏图的起点。

    这样的高起点,自然不是什么人都能上的。谁都清楚,把杨长贵安在这里的正是徐阶,至于其中有无深意就无从得知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杨长帆的叛国反倒给了杨长贵发挥的舞台。

    可深宅之中,吴凌珑却是一天天的幽怨下来。

    与儿,一别七年,远远有口信传来,如今杨长帆已有一妻二妾,二子二女。

    即便不念想那些素未谋面的孙儿孙女,杨必归也该七八岁了,真想象不到是什么样子。

    可她当年选择了与杨寿全留下来,就不能再对他们有任何念想。

    在北京的牢笼内,杨寿全可以提笼架鸟,读诗品画,杨长贵可以烈火重生,可唯有吴凌珑,是真的被囚禁了。北京的牢笼与远方的子孙给了她双重的折磨,郁郁之中,面上已经生出了皱纹,沉默寡言。

    徐阶也没那么大方,虽然给杨长贵充分自由,对吴凌珑软禁却是极死的,连宅子都不能出,院中****有侍卫盯梢,虽不愁吃穿,却也是清水一样的生活。

    唯有远方偶尔传来的消息,才能让她稍微有些遐想的空间。

    这日,杨寿全终于出了趟门,取得两本书的同时,也带回了一些消息。

    回了房间,关紧房门他才悄悄对妻子道:“长帆又出海了。”

    吴凌珑本是静如止水的神情,听闻此言,立刻荡漾开来:“又出海了?南洋么?”

    “这次好像是去东边,说那边也有夷人作乱,具体我也不清楚,路过茶馆,听说书的说的。”杨寿全长叹一口气,“他病好过来,第一天我就觉得不对了。咱们这个儿子,当真不凡啊。”

    “还在怪我宠他?”吴凌珑咬牙问道。

    “不敢,不敢!”杨寿全苦笑指着上方,“皇帝老子都管不了他,何况你我。”

    提到皇帝老子,吴凌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那诏安的事,有消息了么?”

    杨寿全不胜其烦道:“你问过多少次了,天天都在问,这些事我们怎么能知道?”

    “可以问问长贵吧,他在通政司,总该知道点什么,此前不是还写过信么?”

    “那信,我都没让看。”杨寿全再而摇头,“要问你自己去问。”

    “哎……”吴凌珑一声叹息,杨长贵怎么会念她的好?

    杨寿全就此出屋,拐弯进了书房,晚餐之前,他会一直待在那里,****如此,年年如此,也许到死都会如此。

    紫禁城,仙亭之内,嘉靖的表情愈发不耐烦。

    他推开了文书轻声道:“这些事,你定就好了。”

    徐阶微微皱眉。随着陆炳、蓝道行的死亡,严嵩的不知所终,皇帝好像也失去了仅有的几位朋友,对世间的留恋又少了一些。故人的离去加重了他对生命的敬畏,也加重了对修道的执迷,如今宫中方士已逾百人,丹炉数樽,三教九流,真如蓝道行那样有真道的人,却是寥寥。

    这位五十五岁的皇帝,对国家,是越来越不感兴趣了。

    “还有重要的事么?”嘉靖闭目问道。

    徐阶思索片刻,依旧硬着头皮道:“杨博的那封上书,陛下最好……”

    未等徐阶说完,嘉靖便露出不忿的神情:“打打打!让他去蒙古打俺答吧!”

    “……”

    “杨长帆在东海,清静无事,国泰民安,何苦要打?”

    徐阶神色一扬:“那陛下的意思是……诏安么……他所说的三个条件……”

    “要诏安,就要让他来见朕,跪下来。”

    “这……”

    “告诉杨博,杨长帆不犯东南,就不要再提他。”嘉靖气喘吁吁,伏案起身,咳了一声。

    太监连连上前服侍,徐阶躬身相送。(未完待续。)

267 登岸

    横渡大洋从来就不会是一帆风顺的事情,多变的洋流季风、台风、暗礁会让这漫长的征途充满不测,而就是在这一次次不测之后,不断的总结经验技巧,在气象学、雷达卫星以及各种手段的帮助下,人们得以将不测的概率降到最低,几乎一切都是可以预知的。

    当然这是几百年后的事情,黑科技待杨长帆不薄,这让他规划的借助季风先向北方绕行,中途南折的航线一路顺风顺水,波澜不惊。只是由于舰队太过庞大,船帆性能不一,某些船型难免成为了“拖后腿的”,影响了整个舰队的速度,计划中最快两个月可以完成的航行拖到了近三个月。

    近百天的海上漂泊对于杨长帆在内的绝大多数船员都是第一次,思乡与恐怖渐渐被麻木与平稳所冲淡,巨型船舶丰富的补给储备让舰队可以支持一年以上的航行,一些船只内甚至配置有饲养室,让船员们可以偶尔吃到新鲜的肉食。

    在这种情况下,当舰队驶入阿卡普尔科海湾,船员们看到金色的沙滩与密密麻麻椰子树的时候,每个人的神色都是疯狂的。

    不管这地方有什么样的敌人,都要干翻他,老子要占领这里。

    其实除去枯燥的远航外,无形间压抑的性.欲更为致命,数万个男人脸对脸度过了100天,他们的**已经可以干翻整个太平洋了。

    相比之下,阿卡普尔科港实在太过渺小可怜,这座城市的规模甚至不及澎湖,毕竟此时美洲与欧洲之间的航线才是主力,西岸港口鲜有船只经过,更加不必设防。

    根据商人们的描述,他们通常是将货物运送到这里,再通过陆路进行大约五、六天痛苦的路程运输到达北边相对繁华的奇尔潘辛戈,换回巨量的白银与烟草后,再欢天喜地回到阿卡普尔科返航。

    之所以会有商人热衷于这条漫长遥远的航线,只因为白银在这里简直太过廉价。传说这块土地南方每时每刻都有成吨的银矿出土,本地货产又极其有限,在这种白银产量过于旺盛的情况下,神秘的东方货品和香料出奇地稀少而又畅销,无论是在本地销售还是运回欧洲都价格不菲。

    西班牙人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很快展开了对东方贸易的封杀,在他们眼里,比利亚人拥有全世界的贸易权。

    因此,阿卡普尔科虽然只有几百户居民,墨西哥总督却特意派遣了20位西班牙士兵在此驻守,准备给铤而走险的华商更多教训。

    再因此,当这20位士兵见到这个由上百艘巨大舰船组成的舰队的时候,是懵逼的。从个人而言,他们始终指望再有不长眼的华人商队登岸,这样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洗劫他们的货品。现在华人的确是来了,但有些莫名的多。

    徽王府第一舰队有序地驶向港口,军士们无论心脏,大脑还是下半身都处于充血状态,陆地、美食、女人,为了这些,天主来了也杀给你看。

    没有欢呼与吼叫,只有沉默,压抑许久的沉默。

    靠港,抛锚,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因为这里一艘军舰和火炮也没有。

    放板,登岸,徽王府军士整齐入港集结,依然几乎没有任何一个敌人出现。

    当这支队伍登岸集结到两千人规模的时候,港口终于聚集了一些本地人,一个棕色黑须的老人硬着头皮躬着身高举双臂缓缓走来。

    杨长帆高高扬起右臂,示意他走快些。

    老人这才放下双手,一路小跑健步前来,看清来者后,点头哈腰问道:“hui?”

    杨长帆点头微笑:“徽。”

    此时,迪哥上前用西语发问:“劫持我们商船的士兵呢?”

    “都跑了。”老人回身指向北方,“看到您的舰队,士兵和行政官都跑了。”

    “很好。”迪哥用友善的语气说道,“告诉这里的人,我们的国王对于西班牙人的洗劫十分愤怒,出动十万人来结束西班牙人在这里的统治。现在这里由徽王府执政,我们会厚待你和你的朋友,我们只针对西班牙人,墨西哥人是我们的朋友。”

    老人连连点头示好,这便又折返跑回人群,告诉大家这个消息。

    虽然聊是这么聊的,但本地人瞳中的恐惧仍然没有减少多少,只因为徽王府气势实在太过强大了,这里所有的人都没有见过这么多,这么大的船,甚至也没有见过这么多人,徽王府的士兵和商人水手无尽的涌入,好像是地狱大军。

    杨长帆立即下令安营扎寨,下半身再难受也要憋着,谁管不住自己对本地女人、男人或者牲畜下手,自己就会对谁下手。

    军士们满怀怨气,本以为上岸就可以劫城痛快一番,却不料扑空,胆小的夷人望风而逃,可恨啊可恨……

    傍晚,四万军士、商人在城外安营扎寨,几乎将这里全部包围。杨长帆派熟悉本地情况的商人进城,将城里几乎全部的食物牲口美酒交换而来。杨长帆本来暗示如果本地有娼妓,也可以一并带来,这里有数不尽的生意,但面对号称十万大军的情况,怕是再急着赚钱的娼妓也不敢来了。

    真正率兵才会清楚,在如此规模的部队面前,很多伦理与道德都是很难恪守的,如此压抑的军队,不劫城,不奸.淫掳掠会疯掉的,稍微文明一些解决这件事的方法便是罪大恶极的“慰安妇”方式,通过召集、俘虏、威逼利诱的方式,聚集足够数量的女性解决这个压抑,这大概也是人类历史上最为悲惨的“职业”。

    多数军队对此避而不谈,将这些不光彩的历史随时间悄悄磨灭,唯有二战期间的日军是无论如何也抹灭不掉的,对本国、朝鲜以及整个亚洲女性惨绝人寰的伤害让他们遗臭万年。

    但不可否认,这样卑劣残忍的手段,的确令日军保持了相当程度的士气和稳定性。(未完待续。)

268 开火

    傍晚,炉前,杨长帆将眼前冒着诱人香气的烤鸡腿让给了其他人,自己则继续啃着船上带下来的肉干。他忽然想到了建立新中国的伟大军队,无论如何,解.放.军对于全部的百姓甚至俘虏秋毫无犯,那漫长的长征一定比横跨太平洋要艰难数十倍,但他们依然恪守了道德与原则,至少从这个方面来讲,这样一支军队的指导思想是无可比拟的。

    而战争之中,除去解.放军这惊鸿一瞥外,奸.淫.掳掠几乎无可避免。

    战争啊,战争啊,一切的罪恶之源。

    只愿残酷的战争之后,能迎来长久的美好,这个信念也是支持杨长帆最大的信念,他必须坚信自己的所作所为,即便过程中有一些不那么美好的地方。

    他不禁翻出了随身携带的《王文成公全书》,起初他对心学的认知是一种全然客观的态度,然而随着一步步的掌权出海,面对大多数人毕生不会面对的矛盾,心学思想冥冥中成为了他的一个寄托。杨长帆认为,自己头一次有了信念,或者说是信仰。

    伟人,都是刽子手。

    百年前的祖师,可以帮杨长帆这个刽子手,找回良知。

    “长帆。”徐文长双手捧着一碗鸡汤坐到杨长帆身侧,“碎骨头熬的,好歹尝口鲜。”

    “没关系,我喝过鱼汤了。”杨长帆放下书籍笑道。

    “鱼汤……那简直比洗脚水还难喝……”徐文长一副恶心的神色,无论是怎样的美味,连吃三个月都会这样,“你不喝,那我喝了。”

    “喝吧。”

    徐文长轻轻吹了吹像水一样淡的鸡汤,轻抿一口,一脸满足的表情:“有不少人出去捕猎了,不知道会不会有收获。”

    “别为了猎物打起来就好。”杨长帆望着星空叹道,“文长,我真的很好奇,那些能真正率十万、百万大军的高人是怎么维持纪律与秩序的,这三万多人感觉就要将我压垮了。”

    “我也正要说这件事。”徐文长放下碗小声道,“人不是机械,麻烦比我们想得要多。”

    “后面,是不是难免劫城了。”

    “我想是的,希望敌人不要投降。”

    极端情况真的会这样,希望敌人不要投降,给我们一个劫城的理由。

    “如果劫城无法避免的话,怎么能将损失降到最低呢。”杨长帆叹了口气,“名誉上的损失都接受,我怕的是疾病。这里的环境和疾病都是全新的,我们华人没有适应能力,不管是小病大病,尤其是花柳病,一染上就会很麻烦。”

    “呼……”徐文长摇首长叹,“只可惜,大多数军士没有船主这样的理智,为了一时之快,死也无妨。”

    “所以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西班牙人,是病菌,即便劫城,也必须放过医馆和医生。”

    “杀红了眼,谁还管这些?”

    正说着,迪哥引着本地老者卡洛斯前来。

    落座后迪哥送上了一纸地图,向杨长帆介绍道:“从这里沿路北上,按照他们的经验大概需要五天左右可以到达奇尔潘辛戈,那座城市有十几万人,算是墨西哥南方大城,之后再有15天的路程可以到达更大的城市库尔纳瓦卡,再向北五天,即是墨西哥城,西班牙总督府的所在。”

    徐文长问道:“也就是说最快可以一个月攻下墨西哥城么?”

    “是的。”迪哥点头道,“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其余请船主军师定夺。”

    “我明白了。”杨长帆点了点头,望向卡洛斯,“从这里向西北去,有大城市么?”

    经迪哥翻译后,老者摇头道:“西岸一向很落魄,西班牙人也不愿意去,他们更热衷于在南美寻找黄金白银。”

    “嗯……”杨长帆点头笑道,“好了,让你们这里的姑娘都藏好,千万别让军队看到,不然我也会控制不住。”

    卡洛斯干笑一声,不知如何作答。

    漫漫长夜,杨长帆能管住自己,只希望大多数人也可以管住自己。

    日出之时,所有人见到了从未见过的美景,天是蓝的海是青的,这里的树木是如此之多,鸟儿是如此之怪,与苔湾的海滨不同,这块大陆上的海滨充满了奇特之美。如此的美景,一个没有海上晃荡,安安稳稳的美梦,也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军士们的躁动与压抑。

    杨长帆留一位老将率5000军士驻守此地,伐木造港,筑建防事,大队人马则携重炮顺大路北上。

    一路平坦,偶有村庄,军士们一路捕猎,沿途鸟、鹿、牛惨遭不幸,杨长帆允诺到达奇尔潘辛戈可以劫城,这才保住了行军速度,就此日夜兼程,到达奇尔潘辛戈之时,城市已全面武装,只待一战。

    当然,这个全面武装只是相对的,无非是城口一座堡垒,若干炮口罢了,面对三万余众的徽王府部队,实在不堪一提。

    阿卡普尔科可以说弃就弃,奇尔潘辛戈可不会这么简单,十几万人住在这里,一个成熟的城市,拥有守备,不可能就这么拱手让人。

    但当碉堡上的守备官看见乌压压的人群后,不得不开始重新考量这件事。

    徽王府部署安排火炮之时,奇尔潘辛戈驻军使者早早前来,他们至少想搞清楚几个哲学问题,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为什么来,你要干什么,你知道我是谁么?

    杨长帆对此早有准备,送上了一份早已用西语写好的信件给使者,告诉他,拿着这个去见墨西哥总督,其它的都不重要,立刻去,不然你会死的。

    就在使者回城的同时,三万余大军列阵推进。

    150门15寸以上口径的重加农炮全部参战,六人一组,其余步兵枪手、刀斧手掩护。

    火炮到达射程之时,城内西班牙军队仍未出击。

    于是火炮不紧不慢架好,填弹上药,瞄准。

    西班牙人此时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们的火炮,也许比我们火炮的射程要远。

    没什么也许,事实如此。150门重炮齐射,即便只有几十发炮弹命中目标,也是足够了,可怜的碉堡就此化为灰烬,其间准备开炮的可怜蛋就这样被残砖破瓦压烂。(未完待续。)

269 礼仪之邦

    终于,杨长帆举手铳向天空发出红色烟炮。

    这是全军出击的意思,这是这支军队等待了很久很久的命令。

    为保战事,三百亮马同样漂洋过海来到此地。

    徽王府旗帜高举,三百枪骑兵当先疾驰,三万步兵全面压上!

    毫无疑问,这个城市完蛋了。

    西班牙几百守军毫不犹豫放弃了前沿阵地,缩进城里转为巷战,也是,一切防御工事都会被这样的密集轰炸冲垮。

    这也是一个令人纠结的结果,拒不投降,也不逃跑的巷战往往是死战的前兆,城市建筑缝隙中的黑枪与埋伏会激怒进攻的士兵,也会让他们失去对平民和军队的判别。

    杨长帆骑在马背上,眼看着亲率的大军入城,他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并非是妇人之仁,他虽经历过大小战役无数,但无论烧杭州还是炮轰葡萄牙舰队,都是军队与军队之间的战争,极力避免平民遭殃,战争都在有序可控的情况下进行。

    而此时眼见三万余精兵入城,一切恍然已不可控,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杨长帆终于成为了那个刽子手。

    身旁,徐文长一掌握在杨长帆臂上:“长帆,你说过,如果今天他们不遭殃,未来我们就会遭殃。”

    “是的。”杨长帆稍稍松了一口气。

    “越是这种时候,主帅越不能失了威风,你若逃避,何以统军?”

    “教训的是。”杨长帆默默握紧马缰。

    “进城吧,没什么可怕的,心外无理,心外无物,心外无事。遥想当年祖师率兵征战之时,也该是这样的感悟。”徐文长话罢,率先架缰前去。

    中军侍卫簇拥这下,杨长帆与徐文长随大军之后入城。

    令他惊讶的是,奇尔潘辛戈城中并非是他想象中的血光地狱。

    徽王府军士地毯式清剿西军以及雇佣兵,的确会踹门进入居民的房屋,搜索之后若无军人,只会默默出房去继续搜索,街上偶有乱跑的居民见大军立即匍匐跪地,徽王府军士也只视而不见,甚至会弯腰安抚一下。

    枪声与惨叫只是偶尔有发生,至于本地女子,甚至会被特别保护起来,以免受到乱战中暴徒的侵犯。

    杨长帆瞠目结舌,在他眼中,这样的战争应该是充满仇恨与压抑的,然而自家麾下大军却响亮的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在自己并未下令禁止劫城的情况下,井然有序。

    徐文长同样松了一口气,侧目问道:“现在,你还会瞧不上孔夫子么?”

    杨长帆满面怔然。

    所谓礼仪之邦,他曾一度认为是自大与懦弱,眼下来看,并不尽然,炎黄子孙,孔孟传人,在面对血海深仇的倭寇鞑子以外的人,理所应当保留了起码的自尊与克制。

    这就是不同,中华民族与倭人、与西班牙人、与那些奴隶贩子的不同,至少在这个朝代,尊严依旧存在。

    杨长帆心中的担忧与疑惑,渐渐成为了一种坚定。

    要留住这些。

    也许是异族奴役式的统治,也许是列强用鸦片炸开国门,也许是日军疯狂的屠杀,也许是其它什么,让我们在长期的压迫与奴役下几乎失去了这样的自尊。

    但眼前没有经历过那些的军士,成功的为杨长帆上了一课——何为强大的民族。

    “船主!”一名年轻将领率队将十余俘虏押来,“这是在衙门没来得及逃走的西人。”

    十余俘虏满脸颓丧与惊恐,相比于此前俘虏过的卡内利亚斯,他们显然更加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杨长帆不及询问俘虏,只叹道:“我以为如此之境,夺城必是血雨腥风,诸位军士竟能井然有序,对百姓秋毫无犯……”

    “呵呵!”年轻将领大笑道,“毕竟,我们是船主的兵呐!”

    旁边几位军士同时响应。

    “是啊,船主!我们又不是倭寇鞑子!”

    “与此地百姓无冤无仇,何苦滥杀无辜?”

    “我爹娘就被造反的给杀了,知道没爹娘的滋味……”

    徐文长在旁叹道:“将,军之魂也。船主也不必太过惊叹,也许正是一位船主多年的教训,我大军才能如此!”

    周围众军高呼响应。

    杨长帆大喜,就此发令:“传我号令,降者不杀,民者不犯,占政府,升王旗!”

    几刻之后,战斗结束,精西语者挨家挨户安抚,寻水买肉。奇尔潘辛戈劫后余生,百姓祈祷朝拜,感谢神灵的恩惠。

    此战杀西军129名,雇佣兵77名,共俘虏人员246名,其中军人近230名,其余为行政人员。本地教堂幸免于难,在逼迫下承认了徽王府在此地的地位,号召大家服从统治。

    当然,徽王府军士也被开了不少暗枪,损失将士23名,伤者近百。

    死者厚葬,伤者本地疗养。

    这一次,杨长帆大胆地让军士们寄宿在居民家中,徽王府分拨行政官邸与西人豪宅中搜出的当地银元作为食宿费,意想不到本地居民竟然十分欢迎,热情款待,毕竟这件事几乎跟“开仓分粮”差不太多。

    交谈之中杨长帆方才得知,墨西哥人大概分为三等。

    头一等自然是纯种白人,包括西班牙人,葡萄牙人以及偶有往来的欧洲商人。

    次一等为印欧混血,占据多数。本地原住民,几乎统称为印第安人,大概是阿兹特克人甚至玛雅人的后裔,这类人相貌与印度人类似,又有一些东亚人的特征,不难分辨。经过了几十年的奴役,产生了一代印欧混血,也就是印第安人与西班牙人的混血,这类人兼具欧洲人的刚猛以及本地人的柔滑,实是说不清他们是什么人,大概就是拉美人吧。

    第三等则为纯种原住民,偶有所见逃出生天的黑奴,以及他们之间的混血。

    在杨长帆观察之下,很难用一种科学明确的细分方法来统计这些人种,因为单是本地印第安人就分为很多种,各种之间就有些纠缠不清,再与西班牙人混血,这些混血后裔再互相混血,基本就是一团浆糊。(未完待续。)

270 热情

    不过可以用一种最粗糙简单的方法划分,肤色越白地位越高,越黑越惨。

    了解到这样的情况,杨长帆不免有些疑问。

    西班牙占领这里的时间,远比不上葡萄牙占领东南亚的时间。

    但在东南亚,虽然有混血,但也只是少数族群,最多超不过10%。

    但在这里,短短几十年后,近乎七成都是混血,西班牙人是怎么做到的??

    晚餐的时候,杨长帆终于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了。

    其实压根就不是西班牙人做到的。

    行政官邸内,排满了女人,各种各样的女人,有些是妈妈带着来的,有些是自己来的,高矮胖瘦不一,热情却不分高低。

    几位看上去四十岁上下的妇女争先恐后想钻进杨长帆的“办公室”,军士奋力拦住,但眼看就拦不住了。

    迪哥推开妇女们,尴尬进房。

    “她们希望你跟她们的女儿们上床。”

    “……”杨长帆咽了口吐沫,“我不需要那么多姬妾,再者女眷也不得随军,让她们回去吧。”

    迪哥挠了挠头:“不是的,不需要带上,只要上床,再留下姓氏就好了。”

    “……”杨长帆想了片刻,突然惊讶道,“拿我当种马么?!”

    “好像是这样的。”迪哥苦笑道,“实际上我此前来这里找黄金豆的时候,也当过几次。不要告诉我妻子,反正将来的孩子永远也见不到他的父亲,这没什么的。”

    “本地这是什么风俗?”

    “据我所知,他们希望不断提升他们后裔的血统,与胜利者上床是一种传统,这样自己的孩子身体内会流着胜利者的血液,将来也会成为胜利者。”

    “这里战争很多么?”

    “是的,各种部落,族群,国家之间永远都在战争,西班牙人到来后才好了一些,因此他们从几十年前开始疯狂和西班牙人上床。”

    杨长帆这才豁然开朗,这样本地人血统之复杂,西班牙人繁殖之强大就可以解释了。

    “等等!”杨长帆一拍脑袋,“军士们寄宿在居民家中,难道……”

    迪哥同样咽了口吐沫:“是的,我猜这座城市,正在进行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狂欢。”

    “怪不得人都不见了!!”

    “需要叫谁回来么?”迪哥尴尬笑道,“将领们应该还在应接不暇的处境中,一个姑娘刚走,第二个姑娘就会冲进来。”

    “文长,光头,给我找他们两个过来。”杨长帆顿了顿说道,“还有,想方设法去找药,去问治疗方法。”

    “什么药?”

    “病。”杨长帆指了指自己的下体,“他们这么热衷于上床,一定也很会治这个。”

    迪哥这才反应过来:“不愧是船主,已经想到这里了。”

    “我可不想率领一支梅.毒大军!传令下去,完事以后每个人都要抹药!吃药!去火!消炎!想尽一切办法避免生病!”

    “最好的避免方法是在事前……不对,那样就无法受孕了。”

    迪哥这便回到门前,向本地妈妈们解释我们的大将军对家庭是如何的忠贞,但妈妈们并不气馁,开始问迪哥哪里还有像大将军这么高大威猛的男人。

    杨长帆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这里人的名字都那么长了,中间不知道要加上多少个祖宗的姓氏。

    赵光头与徐文长很快来到房内,从速度与衣冠整洁程度来看,应该没有被那些妈妈推上床去。

    杨长帆第一时间问道:“其他人怎么样,还有没有生还的?”

    赵光头徐文长面面相觑,赵光头咽了口吐沫道:“反正我的手下……都被拉走了,只留下两个五十多岁的,不过他们后来自己进城去找了,这种环境下,应该不难吧。”

    徐文长红着脸摇头道:“我这边的人起初还会顾及礼法面子,只是有些本地女子乳之高挺,臀之圆润,实非我族女子能比……”

    “那你们为什么没有去?光头我知道,这相貌没人敢。”

    “谁说的!我他娘的老受欢迎了!”赵光头瞪眼道,“我是怕……怕那口子……你知道。”

    “哈哈哈!”杨长帆大笑道,“邱英英果然有一手,那文长呢?也是怕新娘子怪罪?”

    “脏。”徐文长摇头道,“太脏。”

    “不错,我已命迪哥去火速找药,今夜务必全军用药,以绝脏病。”

    “那船主呢?”赵光头努了努嘴做出一副混蛋的表情,“门口那么多女子就差脱了衣服自己滚进来了,他们可喜欢透了你这样的个头儿。”

    “我怕死。”杨长帆见到如此妖娆而且排着队送上来的女郎,蠢蠢欲动还是有的,但对他来说还是命重要,“我还记得迪哥的父亲是怎么死的。”

    徐文长叹道:“哎……只是事已至此,我们禁止将士奸.淫说得过去,如果投怀送抱我们也不允的话,这军心就真的没法稳了。”

    “是啊,只能听天由命,期待本地土方子管用了。”

    “我看这样倒挺好。”赵光头乐呵呵道,“海上憋得够呛,这么一下就痛快了,后面仗就更好打了,船主也不必担心劫城了,外加我徽王府在此地留下成千上万的儿孙!哈哈哈!”

    “我看不止,还要北上取两座大城。”杨长帆点着桌上的本地地图,这不仅仅是美洲攻略地图,更是美洲繁殖地图,照这个民风下去,徽王府所到之处,儿孙无数呐……

    想到此,杨长帆突然神色一震——

    中国足球,有救了!

    次日晨,军士列队再次出征,百姓欢送,无数的丈母娘为一夜姑爷送上卷饼,无数的军士与姑娘热吻挥别。杨长帆真的是越来越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了,40后太不讲究了,1540后。

    即便军士们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抽空了,但依然要上路,这一次他们的精神状况已经有了质的飞跃,他们知道,后面会有更大的城市,更多热情的女郎!继续来抽空我吧!我老王家有后了,有很多后!

    虽然思想上已经有了质的飞跃,但结果还是没改变。

    为了这些,神也杀给你看!(未完待续。)

271 晚餐

    自奇尔潘辛戈北上行军,除携带新鲜的食物牲畜外,杨长帆执意聘十余本地医士同行,在他眼中,美洲大陆最大的敌人永远不是土人的叉子或者西班牙人的炮火,而是从全世界汇集而来五花八门的疾病。

    医士也实在无奈,即便有药有术,但突然间冒出三万余大军,多少药都是不够用的,只好沿途采集土方,对有发热、瘙痒、腹泻的军士优先治疗,必要时会隔离甚至遣返。

    转眼之间,徽王府踏足美洲大陆已近半月,路过沿途村落也逐渐失去了本能的抵触,逐渐相融。甚至听闻徽王府讨伐西班牙,竟也有土人来投,一路行军之下,汇集的墨西哥人竟也凑成了一支百余人的队伍。据他们所述,祖辈多是某某部族,后被西班牙人屠杀,还有自称阿兹特克后裔者。

    六月二十三,大军终于看到了库埃纳瓦卡城,在这座城市面前,阿卡普尔科就是一个渔村,奇尔潘辛戈就是一个城乡结合部,只有这里才算是登陆美洲以来真正意义上的城市。

    白色的西式小屋,高楼大钟,教堂顶端华丽的十字架都预示着这是墨西哥南部重镇。

    这么久的时间过后,西班牙人也终于有了明确的反应。

    新西班牙总督亲自坐镇,墨西哥城重兵南调,他们显然希望战争在库埃纳瓦卡解决,保护墨西哥城的完整。

    这该是一场硬仗了。

    徽王府到达城南时天色已晚,就此安营扎寨,定下次日晨早早开炊总攻。

    接近晚餐之时,只见城中走出一对军士厨师,于两军之间空地搭上帐子,点上蜡烛,排桌开炊。有使者前来,总督请这边的统帅共进晚餐。

    去不去?饭里有毒怎么办?怂了行不行?

    去,当然去。

    于是杨长帆召集精兵三百,带上家伙,跨上马,浩浩荡荡朝摆好的餐桌走去。

    总督哪里碰到过这样的,见状连滚带爬逃回城中,几位腿慢的厨子不幸被抓。但其实徽王府也没有抓他们,而是让他们该干嘛干嘛,杨长帆等人还真就坐在长桌前开吃。

    很快,总督觉得不对,也召集百几人火枪队前来,我的饭不能就这么白给你吃。

    于是在餐桌前,双方展开了对峙。

    总督率先传话过来,他不过想尽地主之谊,在开战前谈一谈。

    杨长帆回话,我们也只是来试一试饭菜里有没有毒。

    总督回话,那可以让你们的厨子来做你们的菜,咱们各吃各的,坐一张桌子就好了,为什么要派兵。

    这话有道理。

    徽王府就此调来两名厨师,借锅开灶,军士一一退下,只留杨长帆与迪哥二人。

    总督也令军士待命,与翻译自行前来。

    长桌两边,双方落座,这才看清了敌人究竟是谁。

    杨长帆自不必说,身高近一米九的方脸大汉,身着高肩徽王府深色海军服饰,肩章胸章琳琅满目,颇有现代军人的样子。

    新西班牙总督弗朗西斯科则是一位标准的贵族,头发与胡须同样齐整,高领衬衣,紧身贵族小袄,双目颇显威风与不羁,只是面对杨长帆不得不收敛几分。

    杨长帆轻饮小酒,率先发话:“信收到了么?”

    弗朗西斯科举杯答话:“收到了。这是我看到过的最无礼的书信。”

    二人隔空碰杯后,杨长帆立即反唇相讥:“那么你们袭击我国商队就有礼仪了?”

    “贵国并未得到贸易许可,在我们警告过后仍无动于衷,这是不得已的手段。”

    “天下之大,人尽享之,我华人贸易要经你们的许可么?”

    弗朗西斯科听过这句翻译思索了很久,想必“天下之大人尽享之”翻译难度有些大,半晌之后他才回答道:“我们还是讨论一些实际的问题吧,你在信中提出的条件我们无法接受。”

    “没关系,那就用战争来解决吧。”

    “谈判不是这样进行的,杨先生。”

    “不是这样么?你们与印第安人不是这样谈判的么?”

    弗朗西斯科听过翻译后神色愈发阴沉:“如果杨先生依然这样无礼的话,战争将不可避免。”

    “我不过是要求平等通商以及你们并未涉足的土地罢了。”

    “我们早已在加利福尼亚设立行省,你的要求与侵略无异。”

    “是这样的,在来之前,我们也设立了行省,那里该叫新江苏。”

    “……”

    “据我所知,你们只是规划了新行省,却并未投入任何建设,我们的要求绝对算不上侵略。此外,平等通商有益我们双方,如果你们坚决要与利益作对,那么结果就只有战争了。”

    “杨先生真的认为可以打到墨西哥城么?你的部队数量的确庞大,但美洲的土地绝非这样几万人可以统治的。”

    “还不明白么,总督?”杨长帆大笑道,“我从未想过统治墨西哥城,仅仅是为了打败你们罢了。”

    “……”

    “我可以直述我的战略,攻占墨西哥城后我会烧毁并且屠杀这座城市,抹灭你们在中部美洲最重要的根据地。然后我将退回港口,向南美进发,占领你们在秘鲁的银产地。”

    弗朗西斯科听这段翻译的时候面皮持续抽动,半天之后憋出一句话来:“你认为秘鲁总督区会像阿卡普尔科这样不堪一击么?”

    “那就要看我们双方谁对于自己实力的判断更加精准了。我选择先来墨西哥打一场正面战争,已经是非常光明正大的作风了。总督不妨设想一下,如果我的舰队和士兵直接冲进秘鲁,现在所谓的秘鲁总督区还会存在么?”

    “……”弗朗西斯科终于放下酒杯,擦了擦嘴,“我明白了,谈话就到这里吧。”

    “看得出来,墨西哥的士兵都在这里了。”杨长帆也擦了擦嘴,“明天天亮的时候我们会发动进攻,如果你改变主意,请在那之前告诉我。”

    漫漫长夜,徽王府军士轮岗值夜,三队军士整夜巡哨,扼杀夜袭的一切机会。(未完待续。)

272 新的命名

    杨长帆在餐桌上的每一句话其实都充满了坦诚,攻陷墨西哥的利益十分有限,过长的战线还会拖累整支军队,与之相比,直接夺取秘鲁银产地显然是更直接获利的战略。

    只是,那样一来,西班牙在美洲的核心利益将荡然无存,一切外交的可能必将化为乌有,连年的战争将不可避免,一方从西岸补给,另一方从东岸,无论胜负,都必将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当年的比利亚半岛两国,也正是清楚此点,才由教皇做媒,定下了教皇子午线瓜分四海。

    偌大的美洲还有太多的处女地,虽然在武力方面徽王府有足够的自信,但在遥远的土地上连年征战恐怕也并非明智之举。

    因此杨长帆在餐桌上貌似狂妄,实际上心里也是虚的,他相信大军取下墨西哥并非难事,难的是之后的安排。

    天蒙蒙亮,炊烟升起。

    全军莫名的沉静,只有磨刀和擦枪的声音,一场硬仗就在眼前。

    眼看着太阳露出全貌,杨长帆就此提枪上马。

    也就在这时,城内一匹白马奔出,送来弗朗西斯科最终的手谕——

    【停止战争,友好通商。】

    杨长帆长舒一口气,虽然是一个很模棱两可的说辞,但毫无疑问,这是对自己要求无声的默认。

    杨长帆则以一个更加模棱两可的说法回书——

    【我们将保留我们得到的,和即将得到的地方。】

    当杨长帆宣布和平撤兵的时候,全军欢呼雀跃,也许是以为可以再度回到奇尔潘辛戈做一些羞羞的事情,也许是他们本身也恨透了战争。

    大军返程,没能夺取墨西哥城从不是遗憾,而是为将来留下了更多的希望。

    随之而来的,是对美洲战略的全新部署,暂占奇尔潘辛戈以获取资源和人力,这些东西都将投入到扩建阿卡普尔科的建设中,这将是未来美洲贸易的中心,同时也是徽王府在中部美洲唯一的战略据点。至于奇尔潘辛戈,除了人稍微多一些外几乎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资源,驻守此地只会拉长战线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至于阿卡普尔科,由东太平洋公司全面管理,自行抽成,热衷于美洲的商人联合投资入股,逐渐冲淡了迪哥个人的股份,迪哥对此倒也不介意,野心对于他从来不是最重要的东西。

    启程之前,杨长帆号召愿意留下建设美洲根据地的军士自愿报名,没想到报名者踊跃过头,尤以单身汉为主。地广人稀,风景优美,女郎投怀送抱,这里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最终确立一份三千人的名单留在本地,坐稳的商人也先行返程回苔湾号召移民,至于阿卡普尔科这个名字也太过拗口难记,杨长帆正式将此地命名为新杭州,就像墨西哥地区被命名为新西班牙一样,这可以增强移民的认同感以及祖国归属感,他希望这个地名会永远保留下去。

    而徽王府的主力并未就此返程,在留下十五艘战舰确保防务后,全军向西北进发。

    弗朗西斯科之所以最终选择妥协,其实也是以为北美洲的利益有限。北美,尤其是美洲西北部分,西班牙人鲜有涉足,炎热的天气与贫瘠的人口让他们认为那里是不毛之地。相比之下,南美的雨林与不断发现挖掘的银矿才是真正的利益所在,持续产出的白银,还有肥沃土地上高产值农作物的种植才是这片土地最宝贵的地方。杨长帆对秘鲁银矿的战略的确令弗朗西斯科胆颤,失去墨西哥城更令他恐惧,为此,默认徽王府在北美的地位并非什么了不得的条件。

    至于后事,那是要与秘鲁总督和国王商议决定的事情了。

    反观杨长帆,进军秘鲁,夺取银矿,乍看之下的确是最合理的战略,但作为美洲新人,先不提防不胜防的疾病和病毒,西班牙人毕竟是在此统治了数十年的存在,掀起全面战争的情况下,他们将拥有更多领土,更多的补给和更多的人力。退一步讲,从欧洲横渡大西洋来到美洲的航程是从苔湾横渡太平洋来此的一半,杨长帆并不愿在过于遥远与不可测的战场上打这样漫长的硬仗,理应先站稳脚跟逐步发展,在各方面可堪一战的情况下再聊。三万余徽王府军士的确有攻陷任何一座城市的能力,却绝没有永久占领守住的能力。

    更关键的是,西班牙人根本还没有发现加利福尼亚除了炎热以外的其它东西。

    比如,加州还有一个称号叫金州。

    这里有一个地方还可以叫旧金山。

    西班牙人出于对黄金的狂热而极力探索南美,他们根本不知道,真正的金矿其实在热得发烫的北美西海岸。

    漂洋过海的移民,也许充满了太多的不测与困难。

    那就多给一些诱惑吧。

    于是杨长帆向全军宣布,为了犒赏大军墨西哥作战的勇猛与无私,他将带领大家寻找取之不尽的金子。

    这么聊自然是没人相信的,包括徐文长也不会信。在墨西哥的一个月里,他们已经了解到这块大陆的富饶,尤其是南方的那些银矿,这些东西让西班牙人赚的盆满钵满,甚至远超葡萄牙人曾经垄断的香料贸易。

    至于金子,西班牙人找了很久很久,也没有找到传说中的金子。

    如果是其他人做出这样荒唐的号召,恐怕会怨声载道。

    但这次发令的是杨长帆,收到命令的则是全新一代的徽王府军士。与汪直时代的武装海盗商人群体不同,全新的思想与信念贯彻在了他们身上,是杨长帆一举建设的苔湾给了他们新的人生,新的财富与新的希望,杨长帆已不仅仅是一个统治者,而是一代国父级的偶像,具有永远绝对的权威以及人格魅力。

    这样一个人,偶尔妄想一下,偶尔想淘淘金,就由他去吧。

    怀着这样无所谓且轻松的心情,经历了沿西海岸十余天的放松航行之后,大军在一个未知的海湾登陆,只有杨长帆知道这是哪里,不过这里未来也不再是那个名字了。

    进入美丽的海湾,登上荒无人烟的沙滩,看着眼前密布的山川植被,杨长帆大臂一挥:“就叫新上海吧。”(未完待续。)

273 淘金

    身旁的徐文长无奈摇头:“是个消遣的好地方。但是长帆,我们真的没那么多人力到处建城了。”

    杨长帆露出神秘的笑容:“文长不必多虑,这里我们不会投入太多资源,会有数不尽的人主动蜂拥而来的。”

    “……你认为金子就在这里?”徐文长啼笑皆非,“会吐出金沙的河流也在这里?”

    “在上游一些的地方,顺着河流向东北走,直到看到山谷。”

    徐文长皱眉四望:“可是这里,并没有路啊。”

    杨长帆大笑道:“我们三万大军,六万只脚踏过的地方,就是路。”

    徐文长无奈叹道:“长帆,虽然你莫名的自信总会应验,但此处荒无人烟,林谷虫蛇极多,若是执意寻金,别说三万大军,三十万大军也是吃不住的。”

    “一个月的时间,若是找不到金子,立即返程。”

    徐文长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样就够了,现在徽王府需要的是长久的稳定与不断的移民,而不是金山银山,那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

    “文长,你不觉得眼前的美景很伟大么?”杨长帆张臂四望,“这个世界是如此之新!一切尚未命名!”

    “的确。”徐文长闭目叹道,“看到了这里,与明廷的那些争斗,也不再那么重要了。”

    休整一日后,大军展开沿河东行,不必考虑阵列,不携重炮,不追求速度,权当是一种旅行,任务目标只有一个——制作筛子,那种细到刚好可以滤去泥沙的筛子。全军闲时饭后,不得不沿河割芦苇制筛,这种工作大多都是家中老人在做,如今军中年轻人也被迫掌握了这门手艺。

    由于没有现成的路,外加途中崎岖多林,大军行速很慢,日行仅几十里。行至第二日,已几乎人手一筛,闲着的军士,闲着也是闲着,还真的在河中淘起泥沙。

    这一淘可不要紧,还真有三五十人淘到了细碎金沙,他们起初自己也不信,以为只是颜色相近的碎石,但这些碎石却拥有出奇的韧性,令人不禁起疑。

    第三天,前阵的一位军士淘到了更大块的金色碎石,几乎有小母指指甲盖那么大。他的第一反应是偷偷塞到口袋里,展示给一位相熟的老乡,然后与老乡继续去淘,但那位老乡不怎么争气,又告诉了另外一位老乡,于是军中整个乡的人都对淘金展示出了出奇的狂热,休息的时候全乡淘金,忘记了疲倦。

    到第四天的时候,已经没有人休息了,并不多么宽阔的河中挤满了赤膊的军士。

    第五天,进入河谷,杨长帆下令停止行军,并且昭告军士不必再“偷偷”的包藏私囊,全军将在这里淘金三日,每人上缴金粒一两即可,其余全部为个人所有。

    全军就此炸锅,开始疯狂淘金。

    徐文长也就此丧失了基本的逻辑判断,为什么杨长帆这个人可以指山为金?

    不过从地势上来看,这样的谷地高地悬殊,地形奇葩,也的确是产金矿的地方。

    三日后,军士们身体如被掏空一般,各个身体疲乏眼袋淤青,但表情兴奋加满足,除去上缴的金沙外,每个人少说也私存了二两,这可相当于徽王府当兵一年的收成了。

    至撤军时,甚至有人不愿走。但此地实在无城无田无路无补给,留下来淘到金子也并无用处,落单的话还会遭至熊兽土人的袭击,只好作罢。

    大军就此返程,杨长帆明确号令,此地一个人也不要留下,要淘都淘,要不淘都走,回苔湾后会另行组织本地的开发与淘金,请大家放心,这些金子没人跟咱们抢。

    不患寡而患不均,大家都不淘,也就平衡了。回至港湾,满载而归,大军就此踏上了返回的航程。

    返程途中,借太平洋洋流直航,比来时更快,除偶有小风浪外无惊无险,这也正是太平洋得名太平的原因。

    可即便如此,帆船的飘洋过海依旧耗费时日,至回苔湾府之时,已近十月。历时大半年一次往返,比之未来的游轮实在太过低效。

    虽然阿卡普尔科返程的商人早早送回了墨西哥大捷,再次赢得与夷人战斗的消息,但真正徽王府大军凯旋归航,全岛依旧狂欢大喜。更多的航路与贸易必将令这里愈加富有,徽王府每一次战斗的胜利并不仅仅是王族的开疆拓土,而是关乎到了每一位居民的切身利益。

    徽王汪滶亲自来港迎接,只是杨长帆身上的光环实在太多,他实在拿不出什么好赏了,汪滶只好告诉杨长帆,你想要什么就自己赏吧。

    杨长帆自己也没什么想要的,仅照例提拔了一批有功将领军士,便忙着与家人团圆,讲述这一路的见闻。

    只是这一次,讲述见闻的并不止是杨长帆自己。

    无论是河谷中的金子还是热情的混血女人,无论广袤的土地还是出产旺盛的白银都感染者每一位苔湾居民。

    而对于眼光敏锐的商人而言,看到了与美洲贸易的重大机遇。

    在那边,白银产量过剩,遍地银元,可以说在那边吃一顿饭要花费的银子足够在这边吃一个月饭了。相反,那边最简单的服侍,日用品,甚至锅碗瓢盆都是十分匮乏的,一口锅卖上几两银子绝非妄言。

    可以说在苔湾岛司空见惯的东西,到了那边就价值连城,即便回程无货空载,那些银元银锭的收益也足够让人发疯,更何况那边的可可豆、羊毛等土产在这边同样拥有不错的市场。

    以生丝、丝绸、棉布为首的日用品倾销蓄势待发。

    更多的公司注册成立,商人们或独资或合伙在苔湾、马尼拉等地兴建工厂,制棉布、丝绸以及一切可以批量生产的日用品,这已经不是xx主义的萌芽了,这就是xx主义。

    同期,新的移民船队出港向美洲进发。苔湾已经很拥挤了,南洋的利益几乎也被占满,更多不如意的人选择去那块新的大陆搏前程。(未完待续。)

274 无声的掠夺

    在这之间,无数的人也在询问、催促开发新上海淘金的事情。相比于贸易,用筛子找金子必然是更加简单粗暴的发财方式。

    并非杨长帆不着急,只是他现在必须先确定一个秩序。

    在美洲安家落户的确是一个巨大的机遇,同样也会产生巨大的混乱。成吨的白银必将漂洋过海,更多的人会奔赴美洲,他相信人类的**与贪婪会打破现有的秩序,一批人深入北美大陆立国也并非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在混乱中,如何尽量保证秩序?

    粗暴严酷的统治是不可取的,徽王府也没有那么多军力控制住美洲的每一寸土地,那么有没有一种更加合理的方式控制一切?

    “中华币”应运而生。

    徽王府拥有庞大的金银储备,如今已经有了发行纸币的能力。

    虽然对经济学了解有限,但纸币的好处人尽皆知。

    首先就是方便,在交易如此频繁巨额的情况下,来来回回运着几车白银已经渐渐显得笨重而又滑稽,包括向公司收税同样如此,此外还要考虑火耗等等,损耗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另一方面,在以白银为货币的交易中,每艘船,每个商队都不得不携带大量的白银,这同样是一件危险的事情。随着徐海那帮海盗的没落与新航线的开辟,总有亡命之徒投身于这个事业,新一代的海盗并不听徽王府的话,也并不怕死,他们只冲着那一船船的白银去,换成纸币,自然也会给海盗造成麻烦。

    而对于徽王府来说,发行“中华币”,无异于用一只无形的手掌控天下,任你如何交易,一切的钱其实是掌握在我手里的。

    就此,杨长帆聚集“数学界”人才,成立“中华银行”,于治下各地设分行,运储金银于各行,发行纸钞中华币,与金银等价兑换,在阿卡普尔科美洲发行美洲币,亦可与金银等价兑换,只是两地比率不同。

    各大公司、徽王府麾下各部率先响应,以金银换纸钞,百姓商人得了纸钞,见的确可以在银行换取金银,便也乐意用此纸币,苔湾旺盛的交易的确也需要这样一种纸币。

    其实早在洪武年间朝廷便已发行纸币,并且规定必须使用纸币。只是胡乱印造,根本无法兑换白银,以至飞速贬值,人们逐渐弃用,久而久之,朝廷又默许了金银交易的局面。

    因此,只要保证人们用纸币可以随时方便地换来稳定的真金白银这条原则,纸币便不会崩溃。

    随着纸币的发行,北美那座黄金城的开发也终于提上议程,由“中华银行”主导开发,建设新上海,设那座黄金河谷为新苏州,设冶金局熔炼黄金,人们淘得金沙后,可直接换取纸币,只需缴纳一定的税费损耗。

    因三万余兵士携带黄金归来数月,黄金河谷名声太盛,不仅苔湾,福建两广甚至浙江人都对此充满了兴趣。四十三年初,更为庞大的移民淘金船队就此奔赴新上海。

    与此同时,徽王府纸币也不知不觉在东南府县流行开来,此类纸币远比朝廷那名存实亡的纸币要有威信太多,随时可以在苔湾换取真金白银,而苔湾已经渐渐淘汰了金银交易,更多的金银涌入金库,更多的纸币得以发行。

    就此,徽王府兵不血刃,无重赋,无剥削,轻松得到了近千万两的金银,付出的只是数以万计的纸币。

    中华币的流行,瞬间使苔湾的昌盛爆发至又一个高点,国富民强。多年昌盛之下,投苔湾俨然成为了一种趋势,人们再无半点担惊受怕,即便来到苔湾仅仅成为一名工人,在丝厂、船厂做一名最下等的工人,一年的收入也是在明廷治下种田的几倍,还不必受徭役之苦,何乐不为?再拼一些的,完全可以去新上海或者阿卡普尔科,各种版本一夜暴富的故事已经传到了北京那么远了。

    相反,对于明廷来说,苔湾就像是一只吸血鬼,虽然没有任何战争与劫掠,但无时不刻不在拼命吸食着内陆的人财物。

    中华币的流行使白银外流。

    移民的风潮让地主们无佃农可剥。

    而大量外来产品的涌入,大量本地丝绸陶瓷的出口却并未给明廷带来太多的利益,油水都被徽王府与商人们吃干了。

    谁也想不到,平息了倭寇与起义之后,东南三省急报歉收,没有天灾没有**,就是没人种田了,就是银子少了。

    明明本地商贾一个个富得流油,但官府的银子就是少了!

    无人可剥的情况下,大量财富外流,田价大跌,不仅地主的日子不好过,官吏同样如此,大多数官吏的主要收入都不那么清白,如今各府县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他们揩油的程度也难免大大缩减,可谓一片萧条。

    难以想象,明明在疯狂的进口出口,为什么会全国萧条……

    广东、福建、浙江,原为极富裕的三省,但从四十三年秋的收成来看,除浙江勉强支撑外,广东福建已惨不忍睹,歉收大半。

    无形掠夺最为致命,徽王府兵不血刃,实际上完成了一次比任何海盗都要彻底的掠夺。

    三省告急,内阁头痛。

    这些事绝非是之乎者也可以解释的,即便大儒徐阶亦参不透究竟,包括他在内的大多数政客翰林能确定的事只有一件——这都是徽王府搞的。

    仙亭之中,嘉靖面色比之几年前愈发蜡黄,不知是真的逐渐衰老,还是炼丹炼的。

    嘉靖放下文书轻笑道:“你们认为,东南三省之急,只因苔湾杨长帆?”

    徐阶尽量弯腰道:“虽难以名状,但只能如此。”

    “杨长帆可劫掠一村一舍?”

    “虽未劫,但福建、广东沿海村镇,已见荒村死镇,全村投苔湾,并非妄言。”

    “杨长帆可抢一钱一粮?”

    “虽未抢,但东南民间擅用苔湾纸币,大量粮食、布匹出海,仅换回白纸几张。”

    “如此说来,杨长帆治天下,是比子升要高明了。”

    徐阶咽了口吐沫辩驳道:“论奇技淫巧,我不如他。”(未完待续。)

275 国穷民富

    “朕姑且信了这些说辞。”嘉靖叹了口气道,“依子升所言,出路真的唯有一战么?”

    “我们已经谈了很多年了,根本没有陛下和杨长帆都能接受的招抚条件。拖延数年,移民愈多,荒村无数,纸币泛滥,东南受掠,国库空乏,欠饷之下,逃兵无数。”徐阶顿了顿,最终沉重说道,“若陛下与杨长帆互不让步,唯有一战。”

    嘉靖双目一眯:“子升的意思是,该朕让一步么?”

    “不敢……”

    嘉靖轻描淡写道:“不妨说下去,朕要让,该如何让。”

    徐阶顿了顿,心里打气一番后才说道:“封藩王,朝贡而不朝见;收银行,制钞而不禁钞;设市舶,收关税而不禁海。”

    “此与当年汪直所提之事,有何不同?”

    “……”徐阶心中一紧,暗叫不好,即便言语上做足了修饰,这几条却仍与当年汪直提的条件如出一辙。言下之意,当年若皇上允了汪直,也就没后面这么多屁事了。

    然而徐阶浑水中摸爬滚打了一辈子,此时必然有随机应变的手段。

    徐阶就此沉一口气道:“杨长帆与汪直,并无不同,只是胡宗宪卖国,而徐阶为国。”

    一句话,把当年抉择错误的锅通通甩给了胡宗宪。

    此话进了嘉靖的耳朵,的确受用。

    当年处死汪直虽非圣旨,却也是御史所为,多年之后再回首此事,虽送走了汪直,却迎来了更为可怕的杨长帆,徽王府也从海盗、海商,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海上帝国。一拖再拖之下,这块骨头已经愈发难啃。

    可越拖,就越难啃。起先本可封汪直一个徽王,命他东南剿匪,开海通商便可了事,而对现在的杨长帆而言,诏安的条件可没这么朴素了。

    双方有过很多次握手言和的机会,通通错过了。

    这次,也不例外,因为嘉靖从不是一个会低头的人。

    “朕想到了一个方法。”嘉靖有些不满地望向徐阶,“子升在,朕本不愿头疼这些事,可惜子升连这样简单的方法都提不出来。”

    徐阶躬身静候传说中的方法。

    “所谓徽王府势强,哪一点离得开我大明?哪个人不是从我大明出去的?哪个货不是我大明产的?用的是大明的人,赚的是大明的银子,行蚊蛭之事罢了。”

    徐阶依旧恭听,此言倒也不错,没有大明这个巨人,徽王府长不到这么肥。

    “太祖禁海,无非就是恨透了蚊蛭之痒,不被蚊子叮,穿一重衣服足以。”嘉靖摇头道,“徽王府强盛,无非是我海禁不严,商人苟且于两地之间,渔人随意偷偷出海罢了。若严海禁,徽王府要人无人,要财无财,何来强盛一说?”

    “陛下……”徐阶瞪大双眼道,“若严政禁海,只怕……”

    “严政禁了几百年,近些年才松弛。几百年海外无事,事都是这些年冒出来的,子升不妨说说,到底禁海是错,还是开海是错。”

    “……”

    “不敢说了么?”

    徐阶沉吟良久,这才说道:“陛下是对的,臣无言以辩。”

    “那你该知道如何做了?”

    “传令东南,严海禁。”

    “严到什么程度?”

    “私船出海,贩货,以通倭论,同族连坐。”

    嘉靖终于满意点头:“蚊蛭没了血吸,也就活不久了。”

    “陛下圣明。”

    徐阶看着嘉靖走向道坛,心乱如麻,头皮也发麻。

    一应政事,内阁都会共同商议,得出结果,如今东南窘状,实为前无古人的诡异局面。

    东南欠收,田耕告急是不错,但神奇的是,百姓并不穷困,相反,百姓从没有这么富有过,大量的交易出现在苔湾,同样也发生在东南三省,民间交易市场颇旺,原先穷困的人,要么投徽王府,要么改行行商,再不必抱着那几亩地耕种,或给地主当佃农,这才导致歉收。

    这也就形成了如今百思不得其解的局面——国穷民富。

    大量的金银货品的确存在,只是与朝廷无关,通通都是走私。

    这样的情况,内阁还是可以分析出来的,最简单的解决方案也呼之欲出,效仿徽王府,设市舶收税,严禁走私,这样就可以国富民富了。

    只是徐阶不敢这么提,哪里有朝廷效仿贼寇治国的?

    同时,徽王府的治国之策也绝非“奇技淫巧”那么简单,如若一应效仿,恐怕动摇大明的根本,也许会是一场大变法。

    变法的人,无论成败与否,通常都会死得很惨。对于死亡这件事,伴随了嘉靖几十年,看过了大风大浪的徐阶十分敏感也深有体会。

    三天之后,通政司,太子论政,此番论政焦点无非是严海禁一事。由于皇上已有态度,内阁已有定论,无论是群臣还是太子,口风都出奇一致,歌颂海禁之利好,大谈百年间东海无事,一切的罪魁祸首都该是海禁松弛,因为松弛有了走私,因为松弛来了倭寇,因为松弛养成了杨长帆这样的大寇。皇上圣明,首辅睿智,严政之下,徽王府自会覆灭。

    论政之后,通政司经历杨长贵与众知事将要点梳理总结之后,于次日送至国子监司业张居正手中。这位被所有聪明人都誉为绝顶聪明的张居正也不仅是国子监司业,同时也是徐阶亲自举荐的裕王侍讲侍读,无论治国之道还是之乎者也,他都是太子名副其实的老师。

    若是往日,双方点个头也便过去了,可这次张居正扫了眼要点后,便叫住了一只腿已经踏出门去的杨长贵:“这是谈你兄长的事吧?”

    杨长贵的身世,属于人尽皆知,明面上却又都秘而不宣的事情。当年严嵩严世藩没搞他,后来徐阶也没有搞他,皇帝好像也忘了有这么一个人,这种情况下,没人会闲着没事去搞他,提也不会提。

    可张居正就是这么漫不经心的提了,杨长贵只好回身说道:“下官誓与杨贼势不两立,早已恩断义绝。”(未完待续。)

276 裕王

    “这我知道。但全北京,恐怕也就你一个人见过他,了解他了。”张居正拿起整理好的文书起身道,“若真与他势不两立,就要出灭贼之策。”

    杨长贵惊道:“下官人微言轻,愚钝不堪,不敢妄言内阁政事。”

    张居正大笑着走到杨长贵身旁:“怕什么,裕王面前,没有妄言。”

    这个下午,裕王书房之中多了一位侍读。

    与多数储君相比,27岁的裕王还算年轻。与多数储君相比,裕王尤为忧郁,该叫郁王才对,忧郁的原因也很简单,虽然暗中有人叫他太子,但他从不是什么太子,他爹压根就不喜欢他娘,也并不喜欢他。

    在他前面是有过两位太子的,大哥朱载基出生两个月就死了,追封了一个太子。

    二哥朱载塥早在自己出生之前便被封为太子,自己本该等二哥登基做个踏实王爷,但多年以前二哥也死了。

    轮到自己了,不知是福是祸。但老爹貌似并不喜欢老天的这个安排,并没有封自己为太子,只专心修道,一切就这么拖了下来,于是自己这个裕王就这样被人叫了27年。很可能,自己某一天也会莫名其妙死去。

    低调做人,不要惹事,成为了裕王的原则。他十分清楚,在治国方面无论是国子监的老师们,还是随便哪一个进士,都比自己要高明万分,尤其是在听张居正讲学一年之后,他更加深信不疑,治国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给这些绝顶聪明的人就好了,自己不要乱搞。

    如今张居正请杨长贵来一同讲学,裕王也没有任何意见。

    三人落座,内侍上茶,张居正草草粗览文书过后,直接将其丢在一旁:“这个不用谈了,裕王自行阅览即可。”

    裕王微笑,就喜欢这样不留作业的老师。

    “我先不急讲授。”张居正轻饮茶水,温和望向裕王,“殿下以为,东南歉收,苔湾强盛,何以至此?”

    “当如内阁所言,苔湾在吸食我大明的血肉。”

    “凭什么吸食呢?”

    “苔湾占开海之利,刁民恶商投之。”

    “他开他的海,银子该往大明来,为何大明反倒歉收?再者,苔湾弹丸之地,即便大盛,百姓不过几十万,我东南三省岂会因为这些就无人耕田?”

    “这……”裕王显然思考不到这个程度,也并不打算思考到这个程度,聪明人来解决麻烦事,“还望叔大明示。”

    张居正微笑摇头:“这个,其实微臣也不知道。”

    他随即转望杨长贵:“但我认为沅久知道。”

    杨长贵哑然道:“司业都不知道的事情,下官从何得知。”

    “你是所有人里,关系与杨长帆最近的。据我所知,今时今日仍有书信往来。”

    杨长贵闻言大慌:“此事……”

    “裕王这里,没有妄言,也没有秘密,我们关上门敞开心谈天下事,沅久不必畏畏缩缩。”张居正笑道,“我清楚,是首辅让你与杨长帆通信的,谈的也皆是诏安之事,绝无通倭之嫌。”

    裕王也在旁安抚道:“杨经历大可放心,无论是父王还是首辅之事,本王从不多言。”

    “……”杨长贵看了看二人,对于这里谈话的尺度十分惊讶,但依然不敢妄言,“杨长帆病好后,我与他相处时间也很有限,称不上多么熟悉。”

    “那就从他接妻儿离开沥海说起。”张居正盯着杨长贵,一阵见血,“你为什么不去?”

    这次杨长贵倒是一点也不虚:“读孔孟书,行忠义事,为父母,为社稷,为自我,下官都不会去。”

    “说得好。”张居正击掌点头道,“正因如此,你不更该在书信之中拿捏苔湾之道,或引以为戒或引以为鉴,以报效朝廷?如今在裕王面前,何苦敝帚自珍?”

    “不错。”裕王跟着点头道,“都说杨长帆是奇技淫巧,我看不尽然。即便是奇技淫巧,也必有可取之处,杨经历肯否指点一二?”

    杨长贵咽了口吐沫,看来这一关是逃不过去了。

    话说回来,准太子和他的老师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不聊一聊,也太说不过去了。

    “贪欲。”杨长贵就此说出了两个字,“依微臣所见,所谓奇技淫巧,无非是贪欲。”

    张居正颇为赏识地点点头:“不错,说下去。”

    “开海通商,征南洋,征东洋,贩香料白银,哪一样都是卖命的买卖,却也足够让人一夜暴富。在这之前,除我大明科举外,是不存在鱼跃龙门的。而杨长帆开了这个先例,即便身无分文,只字不识的农汉,去了苔湾,亦可发家致富。杨长帆所谓的‘富贵在争’,无非及时激发和满足人们的贪欲,而非老老实实耕田种地读书。”

    杨长贵见二人听得入神,这便饮了口茶继续说道:“通常,贪欲都代表着危险,出海为寇的确收益巨大,但同时也充满风险。可苔湾不同,在杨长帆的统治之下,无论行商做工,几乎没有任何风险,与夷人几番交战又都大胜而归,贫民争相去投,也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言之有理。”裕王托腮点头,“之前叔大还有一个问题,为何东南欠收?”

    杨长贵尴尬笑道:“我家从前便是地主,最清楚田地里的心思。若是有一年年景不好,庄稼欠收,几个地主都会商量着,一起拖粮,你单独一个人少缴粮,必会被定罪,但若一个村,一个县通通哀求少缴,府里也没有办法,只好启奏朝廷,今年就是风不调雨不顺,庄稼收成就是少。”

    “哦?”裕王惊道,“今年东南有灾么?”

    张居正大笑道:“大大的好年,风调雨顺!”

    “那为何这般?不怕死么?”

    “佃户逃亡,有的田欠收,有的村成为荒村可能是真的,但的确如张司业所说,不该波及三大省才对。怕是有地主牵了个头,借着这势头告急哭穷,若是严查定罪下去,该是能追缴回来。”

    “话是对的,只是不仅如此。”张居正抿嘴道,“苔湾连年征战、航海,虽也产粮,但毕竟本岛田少,依然免不了从东南买。无论商人农户都清楚,粮食卖给苔湾比本地消化要划算,就此借着逃民的势头,铤而走险,联合欠缴,该是如此。至于东南如今国穷民富的局面,亦是如此。”

    “原来如此!”裕王如梦初醒,双掌一击,“如此看来,东南严政杜绝走私,严追粮款,是对的了!”

    张居正长舒一口气:“谈不上对,也说不上错。”

    “何出此言?”

    “严政,严政……”张居正抿嘴道,“已经放开宽政过了,再也严不起来了。至于那些有能力主持严政的官员,早已被商贾豪族打走,眼下的局面,官府就清白么?”

    “张司业的意思是……”杨长贵冷静问道,“严政根本成不了?”

    张居正轻笑道:“这是你说的,可不是我说的啊。”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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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三十四年,海事研究生低调醒来。 这年头,书生扔下笔当海盗,海盗递来信等诏安。 这年头,皇帝炼丹药不能停,外面好污关不敢开。 可他们都不知道,这已经是大航海时代的年头了。 很快世界地图上就会插满五颜六色的旗帜。 而我自命天朝上国,也再不是世界的中心。 研究生知道这些,于是他努力研究,使劲生。 朋友太蠢,敌人太莽,不研究干不过去。 海洋太大,老外太多,不多生管不过来。回到明朝当海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回到明朝当海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回到明朝当海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