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0 幕后真凶真面目
孙蔷有些凄苦地垂下了头,半晌才说:“我当然知道,可……可你防着别人倒罢了,为什么连我也要防着?我是你的爱人啊!难道你不是真的爱我吗?我对你付出了全部的情感……我感觉以后再也不会再爱上谁了,一直到死……最起码,我们做这种事,我想看见你的脸,而不是一张鬼面具!”
梁奔似乎也是被触动了,经过一段长时间的默然后,把那张人皮面具缓缓地撕下来了,淡淡地说:“这张面具也快用坏了,我还有备用的。算了……让你看看我吧。”
孙蔷想要打开灯,梁奔冷冷地说:“不,这不是有月光么?直接看就行。你不要生气,我能让到这一步,就很不错了,这只是对你。”
孙蔷只得凑近梁奔的脸,忍不住颤抖着伸手去触摸。
尽管是在黑暗之中,但于果的视力可以跟野兽相比,仔仔细细地看了十来秒,已经把梁奔的真面目完全印在脑子里了。
孙蔷突然掉眼泪并且笑出声来,她有着强烈的悲剧性格,此处可见一斑。尤其是明知道她在不久之后将会杀人和自杀,显得充满了哀伤。
她抖着声音笑着说:“你何必戴面具?你比人皮面具长得更帅……”
梁奔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好了好了,也折腾了好长时间了,你去睡吧。我真不知道该不该这样,组织上一旦发现我和你发生了超出寻常的关系,那……我说不定会被组织上派出的杀手杀掉。”
于果却产生了疑惑:“你这一招打感情牌封住铁三角的最后缺口,本来是最高明的办法,难道这不是你们的互助会决定的?再说,就算是你个人的主意,这也是个很好的主意,我不相信‘沦落人互助会’想不到这一点。
“最重要的是,根据韵琳的资料,在省城侧州的同类案件里,最后的第三个罪犯也是个女人,也是自杀,这说明你和孙蔷做这种事拉近关系,也不是头一次了。难道省城那个做这种事的人不是你?可如果不是你,那你们为什么都违背组织的规定了?
“要么,省城和胶东这两个案子,都是你一个人做的,只有你违背了组织的规定,或者干脆说,你们的组织也许没有这个规定,是你骗孙蔷的。要么,省城和胶东的两个案子是两个不同的人做的,你们的职责一样,都打感情牌,都骗第三个罪犯。”
于果牢牢地记住了梁奔的样子,却还是想要得到更重要的线索,便打算继续等下去。可是梁奔果然是滴水不漏,去卫生间冲了澡,然后重新找了一张人皮面具戴上,把原本的面具小心翼翼地收好,然后打开电视开始看新闻。
孙蔷在这场其实是虚情假意而她并不自知的感情游戏里,明显处于绝对的劣势,主动权在梁奔手里,她却因为长期憎恨卢长兴,产生了对新男朋友的强烈依赖心理,因此做出了无数个让步。
看了半晌,于果感到的确没有什么可以挖掘的了,便对系统说:“接下来返回现实,但不要返回现实的基准时间线,而是去刚才被我看到真面目的这个化名梁奔的人,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对了,还是那句废话,保持无视状态。”
系统说:“没问题。这次是五万元的花费,惊喜吧?因为您是连续操作的,而不是先返回现代再前往,所以可以勉强算作整体的一次。您目前投资一千万元,积蓄变为三千万元整,变为总积分仍旧是110000点不变。”
于果问:“积分总要象征性地增加一点儿吧?”
系统说:“其实无时无刻不在增加,只是您的玩家级别高了,显示的数字跨度就大了,每次攒够10000点,才会往上增加显示。也许接下来的某一次,您会突然惊喜地发现,您的积分变为120000点了。好了,您准备好了吧?出发!先到梁奔一分钟前所在地,再调整回基准时间线!”
再次重新睁开双眼时,于果发现自己是在一个造型气派的会议室,能在这样的会议室开会,不是大官,就是大老板。这会议室在风水方面十分讲究,并且摆设也以招财为主,即便官员迷信,也不敢明着来,这就说明,这招财的会议室,应该属于某家企业。
面朝领导座位的人都脸色很难看,战战兢兢,一脸惶恐不安的样子,可是,即便如此,他们男的女的长得都很有派头,目光炯炯,一看也不是平庸之辈,凑在一起的话,更显得是精英团队。
只是,他们并没有西装革履,当然,也没有休闲服牛仔裤运动鞋,而是统一的白大褂,甚至连裤子也都一样,绑着腿,穿着同样颜色的靴子,光从这一点上判断,这个单位就非常正规,最起码在要求上十分严格。
于果仔细扫了一圈,这些人里面没有一个是梁奔真面目的样子,但他不奇怪,因为眼下他正跟坐在正中央沙发的领导是同样的视线,这么说,他眼前的这个背对着自己坐在沙发上的家伙,就是梁奔了。
因为看样子,投影仪的大屏幕才刚刚开始讲述,一分钟以前这会议就开始了,座无虚席,人员并无变动,也就是说,一分钟以前,梁奔在这里,一分钟后,梁奔也没离开。铁定是眼前这个家伙!
当那个背对着自己的家伙开口时,于果更加确信无疑,这绝对是梁奔!没想到,一个靠欺骗感情来精密策划铁三角连环杀人案的梁奔,居然是一个大企业的领导,就算不是老板,最起码也是个大经理!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去干这个?
还是说,这个企业本身,就是“沦落人互助会”的大本营?而他,其实是真正的老大,亲自出马?
但于果觉得,这些人虽然长得都很有派头,却都是看起来比较正派的,并非獐头鼠目,哪怕真的有尖嘴猴腮的人,目光也很正,绝不是坏人。就算他们会演戏,但在大本营里,似乎不需要再伪装了吧?
还是说,梁奔赚足了钱,钱不缺,只是缺少刺激,所以白天是大企业高管,暗地里却做这种精密的杀人计划并屡屡实施成功,制造爽点,满足自身的畸形心理需求?
尤其是这些手下们穿着白大褂,反而像是某种制药厂的研发人员!
看来,梁奔的学历也绝对不低,既然可以领袖群伦,更说明应该是高智商,这样的人如果一旦心理变态,想要制造犯罪,那一般的低级案件根本满足不了他对快感的追求,所以他策划了铁三角连环杀人案?
等等,制药厂?难道这是一个巨大的毒品生产基地?不,那些研发人员都不是傻子,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们看上去都不是坏人,于果还是很自信自己的眼力的,可以肯定,这里应该不是制毒的地方。国内也没有这样堂而皇之的制毒企业。
说到企业,于果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高高雕刻在墙壁上的企业标志。
最让他惊异的是,他似乎认识这个企业,这家企业是养鸡发家的,后来又养猪,还做牛奶,是以科研为主的畜牧业上市公司,股票还长得挺好的,配送了好几次了。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他自己也没事儿买卖股票玩儿。
只听梁奔那熟悉的声音,比和孙蔷缠绵那一夜更加阴森:“小初,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怕麻烦,要多次实验,增加实验结果的稳定性,提高精准度,这是个最基本的常识,你当时也答应得好好的,为什么不去做?”
小初吓得直点头,但还是为自己辩驳:“我知道,可您也说过,样本都很珍贵,绝对不能随便乱用,否则可能会造成严重损失……”
于果很理解这些知识分子,他以前在第十二工厂干苦活的时候,实验室那帮知识分子都是如此,他们总是喜欢据理力争,官僚主义少一些,即便面对领导的怒火,只要责任不全在自己,就不肯一味地成错,而是要辩明清楚。
梁奔冷冷地问:“你这是在怪我说话前后不一致?说话的语境不同,孰轻孰重,都是不同的。你以前是不是只学数理化了,语文就学到小学三年级?”
小初只得垂下头不语。
梁奔阴冷地扫视一圈,问:“还有谁觉得自己非常有理的,请站出来告诉我,我好早早知道,咱们这个实验基地已经容不下尊驾的才能,只能请你另谋高就了。”
这话一出,谁敢做声?全都沉默了,现场压抑得很厉害,就像他们做实验一样万籁俱寂。
一个像是手下的头头的家伙咳嗽一声,说:“麻老师,我们都听您的。”
于果这才明白,原来这个梁奔姓麻。
梁奔一字一顿地说:“听我的,就按部就班地做。搞科研,如果只是为了出成绩,应和官僚来参观,什么‘指导学习’,那就不是科研了!科研必须纯粹!科研是神圣的,不能受到任何官僚主义和金钱至上世界观的侮辱和侵蚀!”
于果心里一抖,暗想:“这话说得好。这么听起来,梁奔反而有一种大义凛然的感觉,不像是个反面角色。可是,人都是有多面性的,也许他在科研方面真的一丝不苟,甚至大公无私,但是,说不定他的内心里藏着另一个魔鬼……”
于果缓缓绕过座椅,看着梁奔,的确,这人真的是梁奔,一模一样!在这人胸前的工作牌上清楚地写着这人的名字和工号。
梁奔名字叫麻本亮。看来,梁奔这个名字是麻本亮的谐音。到底是知识分子,还有强迫症,取个假名字也跟真名字有关,当然,也许这样更好记,也更好地配合本能地认定这是自己的名字。
0901 谜一样的电话
眼下,就要看这个麻本亮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比如上司逼着他赶工期出成果的工作压力,才心理畸形远走他乡害人的,还是麻本亮只是一个巨大组织手下的一根螺丝钉,还需要更深层地挖内幕。
可是,这人突然接了个电话,站起来走了出去,于果连忙跟了上去。此刻不是在历史中,于果甚至可以对他直接作出恶作剧一样的行为,相当于葫芦娃里的老六隐身时收拾妖精们一样。
但于果并不想打草惊蛇,他要继续跟上去查看麻本亮的电话是谁打来的,顺藤摸瓜。如果麻本亮的事情牵扯到异人组织或者其他神秘力量,那就是自己的研究范围了,不可以报警,自己跟警方的合作关系就得暂时告一段落了,他必须要为自己铺路,以及扫清障碍。
可要是麻本亮跟异人组织或者其他神秘力量无关的话,那于果需要的就是将此人和孙蔷缠绵的照片作为证据提交给公安局就行,当然,照片需要连贯和多角度,这样可以不至于被人们怀疑是在ps技术如此发达的今天被轻易改头换面的假照片。
理由就是某个偷窥者拍摄下的,用不着非要指正麻本亮是凶手,只需要刑警队找到麻本亮,告诉他这个女人已经死了,他必须配合调查。到时候无论麻本亮如何坚决不承认自己从不认识孙蔷,也无济于事,照片在此,铁证如山。
由于人来人往,麻本亮不得不继续保持严肃冷峻的面容,可于果何等观察能力,洞幽烛微,已经能看得出麻本亮心中陡然升起的巨大恐惧和不安。
麻本亮故意尽量稳住声音不颤抖,说:“我知道是你,别在我办公的地方打电话,实验室和走廊都有监控,我的办公室也有‘暗眼’,咱们换个地方。”
于果是贴着麻本亮的手机听的,毕竟自己近乎于隐身,尽管这是个很大的科研机构,总有人经过,可还是没有谁发现自己。
也正因为如此,于果听得特别清楚,电话那头的人冷冷地说:“麻主任,你以为你的家里就安全吗?你们公司的当家不信任你,早就把你的家里也安装上监控了。你放心,我这个电话绝对安全,你们公司干扰不了。”
麻本亮叹了口气,脸色惨然地说:“我早就猜得到了,做这个,保密性很强,这我也能理解。不过,你能不能别在我上班的时候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说:“好,我之所以现在给你打,是不想你下班的时候已经有了安排,到时候再给你打,你更不方便接听。我给你的这个手机,以及咱们通话的手机号,是绝对安全的,你们公司追踪不到。你下班后,去十一路的重庆石锅鱼,里面有个包间,你一进去他就明白了,不会为难你。”
麻本亮诧异地问:“可我家里……”
电话那头的人说:“你尽管听我们的。你家里拍摄你的监控,已经被我们的黑客控制了。你不回家也没关系,我们的黑客会换着花样从你每天在家的视频里剪切需要的部分,用来给那些监视你的人看,不会有丝毫的破绽,你放心好了。”
麻本亮长叹一声,答应了,并说:“有可能会加班。”
对方说:“这没关系,什么时候下班什么时候去,我总等着你。你下班后给我发个随便什么内容,哪怕一个字的短信,记住了,用我给你的手机,我们就会立即计算你到家的大致时间,然后开始播放你以前回家做饭吃饭的画面。
“你永远不要忘了我给你的承诺,你们公司给你的年薪、提成和额外奖励,我都是三倍给你。而且,我也会帮你救出你的家人,还会安排你去美国定居。当然,欧洲,美洲,澳洲,日本,你想去哪儿随你选。你的安全,我们是绝对保障的。”
麻本亮似乎不是第一次听到口气这么大的承诺,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说:“希望你说到做到。”
于果心想:“真不错,今晚更精彩,只是要对不起雅诗了。”
他走出门,一路走出这栋宏伟壮观的大厦和更加雄浑的工业园,到了对面的农贸市场才现身了,打电话给童雅诗:“雅诗,不好意思。因为路晨的个人委托,我有事要做了,现在不在胶东,请你见谅。恭喜你成为蓝色深度集团的总经理!”
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久,于果竟然心惊肉跳,他确实不想让童雅诗伤心。
童雅诗终于开口了,说:“路晨已经跟我说了。本来我觉得,就算你受了委托,也许晚上还是会来吃饭的,可惜……”
于果很愧疚,刚要说什么,童雅诗又抢先说:“行了,你不用担心我的心情,咱们来日方长。路晨说你正在破一个高智商连环凶杀案,性质恶劣,影响极坏,波及范围广,还是你的事重要,抓紧时间抓坏人吧。但是……你一定要小心!”
于果答应着,放下电话,问系统:“我要现在开始监控麻本亮的电话,可以做得到吗?”
系统说:“理论上,我都做得到。可是,我不能这么做。需要很多钱,您肯定不会同意,因为对方加密的水平很高,监听一两分钟还行,长时间监听,不但不一定能捕捉到他们的对话,而且还会大量消耗您的钱财。
“您的钱财如果进行伤筋动骨的消耗的话,积分也会开始出现减少的,到时候,就会影响您作为c级玩家的稳定性,更会将您通往常规三阶异人战斗力之路拉长。所以,我希望您不要这么做。”
于果沉默一阵,说:“好吧,那我只有一直待在麻本亮身边了,正好可以看看他做什么实验。”
他看了看街边的路标,突然一怔,心想:“这不是南福省的曾美市吗?这个麻本亮,原来是这里的人。他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地跑到海东省作案呢?难道跟单慧有关?我的确是在这里认识单慧的,但单慧一案,主要是因为贾千面的阴谋,按说不会跟单慧有关。重新回到这里,莫非只是个巧合?”
他快速回到楼上,但突然发现,实验室他是别想进了。他的确隐身,但骗不了实验室外面的测量器,一旦进入,体重改变不了,热量也改变不了,一定会被发现的。
于果不由得暗暗吃惊:“这公司在保密方面的水平,在全世界范围内看来,也仍然是高水平,只怕国内鲜有能比的。这到底为什么呢?难道他们在研究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最起码,利益巨大,绝不能被外界知晓……
“但那个想要和麻本亮下班见面的,又是谁呢?那个人代表的,又是谁?难道是‘沦落人互助会’的高层?假如所料不错,看来,‘沦落人互助会’也有着跟这个神秘上市公司一样的实力,竟然有如此专业的黑客……”
好在,实验室内是不可能允许拨打和接听手机的,手机都放在外面专门的储物柜里,任何人也不能携带金属进入,所有的设备在里面都能找得到。水也不允许带,里面也不缺乏食物和水。
所以,就算见不到麻本亮,于果也一样知道麻本亮不会再跟那个人通话,毕竟条件不允许嘛。所以,于果决定继续在走廊上等着麻本亮出来。
到了晚上下班,厂区各处都有很多工人离开的身影,远远地像是一群蓝蚂蚁,数量庞大却循规蹈矩,恐怕是这片土地的特色现象。
但实验室仍然在忙,于果又等了足足半个小时,却还是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
又过了大概十来分钟,里面的门打开了,很多人似乎像是重新洗过澡,浑身汗蒸蒸的,本来打眼一看以为是里面太热,但实验室又不是澡堂,多半还都是有制冷设备的。
于果吃了一惊,仔细看去才明白,原来他们都是进行过淋浴,衣服什么的全换过了,由此推想,实验室最外层不单单是衣帽间,而且隔着一条消毒带,方便对他们进行全身消毒,而且一丝不挂,并做全面扫描,谁也别想从实验室带走一点儿东西。
于果以前也在第十二工厂的实验室待过,但看起来,上市公司和普通公司真有差距。最起码,蓝色深度集团在胶东尚未上市的公司里绝对是前十名,要不是房地产的比重太大影响上市,上市之后,童本初的资产肯定要翻好几倍。
可是,从实验室的专业程度就可见一斑,蓝色深度集团相比这胜南牧业而言,还有很长的一条正规化道路要走。
正因为是实验室,要一起加班的话,那就得一起结束,设备需要逐个关闭后记录关闭顺序,第二天的开机顺序将由此确定。关闭后立马开个完全有别于官府会议的全天快速总结交流会议,随后再全部离开。
也正因为是实验室,保密性很重要,反而不欢迎单独加班。于果看到了墙壁上的规定,写着哪怕是领导也必须在有另一个人在场的情况下进行加班,也就是说,最少也得两个加班的人,决不能只有一个。
两个人中有一个是领导的前提下,才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加班,或者在非工作时间内回到实验室,而且这一切都必须要领导提供证明,监控会全面录制。但如果是两个普通研究人员想要进入,那就真不可能了,必须领导陪同。
换句话说,这个企业实验室目前正在进行的实验,恐怕重要到能决定企业在市场上的领先地位,甚至决定整个企业的前途和命运。因此,该企业对负责这个项目的最高领导,也依然是不信任的。
而麻本亮其实也完全清楚这一点,就算没有那个长期联系自己的神秘人的电话,凭他优秀的头脑,也猜得到自己两点一线生活的实验室和家里,都被人监控了。
0902 一顿饭一百万
说实话,他不缺钱,他一年的的确确是百万年薪,而且还有分红,神秘人就算给他三百万和三倍分红的数字,其实他也并不是十分向往。他只是不想受到这种毫无自由的桎梏,他几乎无法呼吸了,渴望摆脱这种生活。
就算几年后他成了千万富翁甚至亿万富翁,但一直都是别人为了保护秘密而永远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这跟受到诅咒守着财宝的怪物,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他的家人也受到了同样的威胁。他还没有结婚,从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他的人生几乎全部被学问和科研填满,没有一丝一毫的缝隙,因此,他也没有时间去找老婆。
但公司似乎很喜欢他这一点,因为他没有社交的话,是最好的。于是公司告诉他,不要着急,想找老婆随时都有,就凭着这份收入,什么时候不能挑个最好的?而麻本亮自己也不想牵涉更多的经历,现在父母被单位控制,再多一个老婆,那就多一份牵挂和顾虑。
于果在麻本亮出门后长叹一声时,侧面凝视他的眼睛,心里渐渐产生了疑惑,暗想:“这个人看上去,像个真正的学者,而我进入历史时看到他和孙蔷在缠绵时,他却表现出另一面。看来人都是有多面性的……
“既然他被控制得这么严格,在单位和回家都会被监视,那么,他又哪有闲工夫跑到海东省的两座城市连续做下两起大案?他就不怕被企业发现了?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学者所做的事,是企业安排的,只有这样,企业才会不闻不问。
“或者,可以再深入一点想,也许企业实验室这么严格,也是假象,为的是让警方毫不怀疑麻本亮,认为他不具备作案时间和动机,而这个企业高层真正想消灭的人,是这两起铁三角案件中的某一个人或者某两个人。
“其他死者都是无辜被捎带杀害的,只为了释放烟雾弹转移视线,也就是说,铁三角案件里,恐怕只有一个被杀者或者行凶者,才是他们的目标,其他人,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扰乱警方的视线而已。
“但为什么神秘人费这么大周折和财力去勾搭麻本亮呢?这就说明,麻本亮应该还是研究了很有意义的东西,令神秘人不惜各种威逼利诱。那么,麻本亮正在研究的,会不会是某种神经药物,超越目前同领域的一般水平,这才使得铁三角犯罪能这么顺利?”
想到这里,于果越想越是心寒:“莫非,其实海东省这两起案件,并没有真正的目标人物,而是公司让麻本亮纯粹为了在社会上试验这种神经药物的药效,他们不惜用普通老百姓做实验……
“也许……也许张屠夫本来并不想那样侮辱鲍廷然,鲍廷然也并不至于那么想不开……也许鲍飞并不至于仇富仇恨到那种地步,也许孙蔷麻醉张屠夫,用的正是这种神经药物……?这一切,都不是偶然,而是盖着偶然尸体作为掩护的必然?”
正想着,麻本亮穿好衣服,走出了单位大门,于果也跟了上去。
麻本亮打了个电话,接通后,听上去是打给父亲的,说自己太饿了,现在回家吃饭太晚,倒不如就近吃个饭。父亲对当前自己一家的危险处境还浑然不知,还絮絮叨叨地劝说他赶快找个对象,事业再重要也不如抱孙子重要。
于果见麻本亮用的是原本单位的手机,也知道这是聪明的做法,因为麻本亮的家里也肯定是被监控和监听的,如果用神秘人给麻本亮的手机,反而容易暴露自身。
麻本亮不能扔了单位的手机,这东西反而要随身带着,以便单位对自身进行gps定位,一旦该手机不在身上,那就等同于不打自招自己内心有鬼。
十一路就在西十路的旁边,全称西十一路,步行十来分钟即可到达。
神秘人这一招也十分高明,麻本亮的单位对面就是一个农贸市场,再往外就是西十一路的小吃街和各类饭店,麻本亮要么晚上直接回家吃,要么就在这里吃,断然没有坐出租或者乘公交去别的地方吃的道理。
而且,这附近前前后后五六个公交站点,应该都是胜南牧业的监控控制范围,甚至对麻本亮这样级别的领导,恐怕要直接派人控制,双管齐下,要是公司派出的尾随者发现麻本亮就在附近的重庆石锅鱼里吃饭,那就会麻痹大意,不觉得奇怪了。
到了重庆石锅鱼,于果立即跟紧了麻本亮的步伐,因为里面的包间恐怕会迅速打开迅速关闭,自己要是不抓紧时间,一旦被关在外面,虽然也能隐隐约约听见,但想必对方会压低声音,自己就不是很能听清楚了。
更何况,要是四周围十分静谧那也可以,但国内的饭店都是热气腾腾吆五喝六,喝得脸红脖子粗,嗓门一个盖过一个,豪气万丈,真的是增加了不小的干扰。
最重要的是包间外的狭窄走廊人来人往,就算别人看不见自己,于果也不能总是贴在门边站着,否则总要躲避来来往往的人,再说还会时不时地有服务员推门进入服务。
麻本亮很快进门,服务员过来迎接,但很快老板也迎了上来,笑眯眯地说:“来!请进包间!”
麻本亮一愣:“你……你怎么知道?”
老板笑得很谦虚,却贴着麻本亮的耳朵说了一句令于果都震惊的话:“我不是老板,我是被雇佣来演老板的,老板就在你要去的包间里。”
麻本亮惊得差点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倒,他尽量调整自己的呼吸,小心翼翼地绕过来往的众人,进入内部的走廊。而于果的身手何等敏捷,来回闪避腾挪,大是挥洒如意,随后紧紧跟着麻本亮,等到麻本亮敲了敲门,包间开了一条小缝儿,于果就很快贴了上去。
门开后,接着又很快关上了,而于果也快速进了门,这才重新打量里面。
只听到那个熟悉的电话神秘人说:“麻主任,欢迎欢迎。我们为了见你一面,直接给了经营不善的店主一百万,盘下了这个店。也就是说,咱们今晚的这顿饭,最少价值百万,你应该足见我们的诚意了吧?”
于果心里一震,暗想:“就为了制造这样一场看上去很偶然的见面,就一挥手斥资百万,买下了这个店。他们有这样的实力,也完全可以以经营不善不值钱为理由,对店主进行巧取豪夺,但他们没有,这不见得是姿态高心眼善良,很有可能是站在更高的地方纵观全局。
“果然大手笔。这样的手笔,就连伪装成洪校长的贾千面,都未必能做得出。这不单单需要巨大的财力,而且也需要巨大的凝聚力,更需要极其专业和果决的运行程序,这个神秘人背后,肯定也是一个大得无法想象的超级组织。”
再转过头,顺着麻本亮的眼睛,望向了那屋内的其他两个人。
这两个人都长得非常一般,看上去跟夏天穿着大裤衩子满街乱逛的市民没什么区别,但他俩此刻看麻本亮的目光不再有丝毫掩饰,因此于果才能感受到这种相貌与眼神对比之下产生的巨大反差。
站着的人稍微高一些,瘦一些,站在两扇窗中间的位置,始终没事儿就朝外看,尽管窗已经拉上了,但他还是不肯放松警惕。
打电话的神秘人是坐着的家伙,刚才站起来握手的那一瞬间,站起来相对魁梧,但不如站着的人高。
麻本亮也能听得出他的声音,正色说:“是你给我打电话?怎么称呼?”
此人自我介绍道:“我们的名字不重要,不过,为了让你方便称呼我们,你叫我张一好了。我们为了这次的行动,都有代号,我旁边这位是张二。”
麻本亮深吸了一口气,说:“好吧,张一,张二,你们所属的背景,是我们公司的竞争对手?”
张一笑道:“很好,咱们尽快进入正题最好。我们的背景,你不需要打听了,我们也并不是你们公司的竞争对手。”
麻本亮狐疑地盯着他,说:“但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些事情。你们的口音我听得出来,虽然在模仿我们的南方普通话,但说话方式却是我以前在美国和欧洲呆过时,那些外籍华人的风格。我说得不错吧?”
张二去没有张一那么爱笑,继续目不转睛地看着外面,嘴上却说:“麻主任,我们的背景,你就别管了,你知道也没什么好处。你的家人能安全,允诺你的钱能兑现,这才最重要。”
麻本亮却不知从哪儿来的一股怒气,一拍桌子,压低了声音,拧紧了眉头怒道:“我必须要说!你们以为你们是猛龙过江过海?来之前难道就不知道了解一下本地的掌故?我们胜南牧业是什么背景,你打听过吗?”
张一笑容可掬:“不就是一个规模比较大的上市公司,纳税大户吗?官府里认识人,那又怎么样?我们经常从各种世界著名的大公司获取情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麻本亮沉声一字一顿地说:“我们胜南牧业的董事长,只是名义上的董事长罢了!就像你安排在包间外面招待客人的假老板一样!法人虽然是我们董事长的名字,但真老板另有其人!
“包括我们在内的三个上市公司,都是他的,整个南福省最有实力的人,要谁死谁就死!你们以为你们在国外有点儿钱,就可以进入东亚大陆呼风唤雨了?这边的规矩,你们根本就不懂!他早就不是黑社会级别的大佬了!”
他以为自己说得很严重,可事实是,并没有引起张一和张二的重视。
他见此,还打算更详细地形容时,于果一下子反应过来,这胜南牧业到底是属于谁了,顿时感到此事是自己到胶东之后这一年多来,背景最复杂的案件。
0903 第三个样本
张一却突然一伸手,打断了麻本亮的话,接着语出惊人:“行了,麻主任。不就是大医生吗?你亲眼见过大医生吗?”
麻本亮一惊:“你……你怎么知道?你……你既然知道我们最上面的老板,是大医生,你还敢从他嘴里找食吃?他是南福省真正的皇帝,他想要谁的命,哪怕你是什么华侨海归,也一样没用!”
张一收起了笑容:“时间紧迫,为了尽快说正事,我不得不给你吃个定心丸。你们的大医生,是我们老板多年的老相识了。当然,老相识也不等于是老朋友,不过,我们对大医生的了解,比你对大医生的了解要深多了。你不必操心我们的安全。”
麻本亮惊慌失措地看着他,颤声说:“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张二说:“别说废话了,你不必操心我们的安全,所以我们也能保证你家人的安全。我们是谁你别管,你的实验做得怎么样了?试验样品还好吗?”
麻本亮沉默了好久,说:“第一个样本已经死了。第二个苟延残喘,按照我的估计和以往的经验数据,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但是,我觉得第三个样本活下来的几率很大……”
张二冷冷地说:“你总共三个样本吧?你是搞科研的,说话最好辩证一些,对得起你的学者良心。你最好不要为了三倍的钱和你家人的安全,胡说八道。第三个样本死的话就死了,别说得好像还有什么希望。不然,你没有钱,你的家人会更不安全。”
麻本亮惊恐之余极其愤怒,双手一砸桌子,怒道:“你在威胁我?”
张二阴冷地看着麻本亮,淡淡地说:“我们很专业,不威胁,只动手。你就清楚地告诉我们,你能找到机会把第三个样本带出来吧?”
于果听了半天,也实在听不出这个所谓的“样本”到底是什么东西。单说听到的外表感觉,应该是一种动物。不过,也很难说不是人类。
但于果只在科幻片和战争片里见过用人类做实验的,他在历史和末世中亲眼见过,早就练成了钢铁神经,可这事儿如果出现在当今世界的人类和平社会里,那简直是令人发指,惨绝人寰的恐怖。
不过,于果也清楚,当前的地球,当前的人类社会,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美好,并非只是有局部地区的战争和恐怖活动,实际上,异人组织隐藏在世界深处这件事,就没有几个人能知道。
也就是说,这种事是完全可能的。这个神秘人所属的背景,既然连身为二阶异人的大医生都熟悉,并且毫无惧色,说明背后的组织,也远远不是自己之前破案所遇到的敌人可以相比的。
而麻本亮听了之后,怒极反笑:“你们原本不是这么说的!你们原本说的是,把我所有的实验记录要一份复制本就行!你们想要搞这个实验,你们自己回欧洲,回美国,回澳洲,只要不在亚洲,你们随便搞!”
张一笑容尽敛,冷冷地说:“事情是在不断变化的。即便是做到现在,你们的第三个样本到现在还没死,也不等于以后就能活着。从这个角度来说,你们的实验从头到尾,都是失败的。我要一本没有多少参考价值的实验记录有什么用?”
张二接茬说:“不单单如此,我们自己制造,浪费巨大的财力不说,而且也需要大量的研究人员,人一多,秘密就不容易保守。最重要的是,你到现在也没有真正成功的事例,第三个样本未来也生死未卜,你的笔记,参考意义就更少了。”
麻本亮感觉脸上被扒了一层皮,产生了一股难以形容的知识分子独有的羞愤,恨恨地说:“你们什么意思?什么事不是先有诸多的失败,才有成功的?失败是成功之……”
张二硬生生地打断:“知识分子说话,非要像课本一样?你知道什么叫重点吗?你到底能不能把第三个样本拿过来?你拿过来的话,咱们的协议仍然有效。”他明显更强硬也更粗暴一些。
麻本亮怒道:“我们之间没有合同,只有口头协议,所以你就可以随便随时修改了?”
张一森然道:“你应该很清楚你有理没理。退一万步讲,就算你那三个样本现在都活着,以后也未必能说活多久!你的笔记哪怕是完全顺利的,也并不见得能为我们完全复制出新的样本来。
“每个实验室所处的环境都不同,程序越多误差越大,我们在国外的实验室更先进更庞大,却也不敢保证能做的出来。现在的情况很简单:你把第三个样本偷出来,我们有现成的样本,成本就大大降低了。”
麻本亮用力地摇摇头:“不可能!别说现在第三个样本目前还很不稳定,就算是稳定了,那也许只能在我们的实验室里存活呢!要是一旦带出来,死了呢?我负不起这个责任,你们拍拍屁股跑了,什么损失也没有,我呢?我会被大医生撕成碎片的!”
于果心想:“这难道是在制造克隆人?听上去怎么这么危言耸听?”
张一哈哈一笑,说:“你也太小看我们的科学家了,这个世界上不只有你麻本亮是了不起的科学家!我们很欣赏你,我们也一直都认为,你是怀才不遇。这就好比,这个世界上不只是有那些名利双收的名作家才会写作,其他老百姓都是文盲一样。。”
麻本亮愤愤地说:“可是,第三个样本我们还没有放到正常的空气和场地中,还是在封闭的营养培养槽里,你们最起码等它稳定之后,放到正常的空气场地中,看看能不能存活一个星期,然后再说挪动它的事儿啊!”
张二说:“我们的意思是,我们也有绝对不输给你们的封闭营养培养槽,完全符合你给我们提供的各项参数的最后版本,我们已经制作了这样一个水槽,趁这东西还小,我们还可以运走,等变大了,就不那么容易了。”
麻本亮一头冷汗:“那你们为我考虑过吗?这东西我怎么可能运出来?我们公司有严格的规定,不允许动它!它就算是死了,上层也必须要看到尸体,和完整的死亡报告!”
张一似乎没听到他的话,说:“一切看你了,你的父母的所在地,我们已经找到了。我们的人随时可以把他俩救出来,把看护他们的人都抹掉。你也只有这两个亲人,接下来,你把第三个样本带到我们指定时间和地点的特定车辆上,放入新的培养槽,那就一切ok了。”
张二接茬说:“你放心,我们不会丢下你的,从利益角度来说,没有你,那些对样本完全一无所知,只停留在对你笔记的研究的科学家们。也还是盲人摸象,你会被我们带回去,仍然作为研发系统的主要负责人,待遇就像之前商量好的,绝对不变。”
张一说相声似的跟上去:“你不要担心大医生的事。我们跟他的区别在于,我们可以到他的地盘来挖他的墙角,但他不敢到国外来找我们的麻烦,他来了,只有死路一条,我们也巴不得他能来呢。”
于果听得暗暗心惊:“这些人行动规划非常统一、果决、专业,想必也是很有效的。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
麻本亮也心惊肉跳,颤声说:“就算你们比大医生的势力更大吧!可南福省,尤其是咱们曾美市,是大医生的核心控制区域,他在这里,是绝对的皇帝!连市长想要见他,也得预约!警察会为了他封锁全部出城的路,你们以为你们能跑得了吗?”
张一冷笑道:“是的,在这里,他有特权,我们携带着重要的东西,是不能跟他硬拼的。但我们可以不走陆路。”
麻本亮被他气笑了:“啥?不走陆路?天上的飞机你们能走?机场会被他的人占满,会把好好的晴天说成是雾霾天,推迟起飞!水路?曾美市就是沿海城市,海边所有船的老板都是大医生的马仔,你们能逃得出去?想不到他有这么大的能量吧?”
张一和张二毫无惧色,看上去绝不是假装淡定。
张一说:“我们走的是地下通道。”
麻本亮一怔:“地铁?”
张二说:“是废弃的下水道。曾美市在一百四五十年前,是不平等条约最早开放的通商口岸之一。毫不夸张地说,这座城市就是爱国华侨和西洋侵略者博弈之后各退一步,共同打造的,从一个小小的渔村,变为四通八达的二线富裕城市。”
张一接着说:“他们修建的下水道,历经百年的战乱,还是很好用。他们的设计者是一个英国工程师,他的后代也是我们的人,保存了一张完美的设计图,其中有一个秘密通道,除了我们,全世界任何其他人都不知道,当然也包括土生土长自以为对自己城市绝对了解的曾美人。”
麻本亮呆滞了几秒,问:“可……可你们接着去哪儿?从下水道一口气走回英国?”
张二说:“你们搞研究的人不适合开玩笑,幽默感太僵硬了。我们要转去别的省份,直接前往北方的海东省,那是北方的出海口。”
麻本亮和于果都吃了一惊。
张一说:“不用感到疑惑。我们既然无法立即出国,那就必须北上。往南基本上都是大医生的地盘,他的势力可以辐射最少三个省份。所以,我们去北方,而且,国内法律严格,到处是监控,我们需要小心翼翼,他同样不敢大张旗鼓地乱来,不是吗?”
于果听到这里,更加诧异,心想:“做情报工作做到了这一步,感觉只有国家级别才有这样的实力。这群人敢跟大医生直接对抗,并且毫不畏惧,而且竟然显得占据上风似的,这到底是一群什么人?”
0904 奇变迭生
麻本亮瞠目结舌,这才哑口无言,他不得不打心眼里佩服,他也真不知道自己还能挑出什么毛病了,假如刚才张一张二所说的,全都是真话的话。
他只能虚弱而沮丧地背靠着椅子,喘了半天粗气,说:“照你们这么说,眼下……眼下只有我怎么把第三个样本偷偷运出来这一件事暂时无法解决了?”
张一说:“我们把其他的路都铺好了,你这么聪明的人,这件事只要好好策划一下,总能解决,这总比你的研究本身要容易吧?”
麻本亮捂着脑袋,想了好久,才问:“那么……最晚什么时候?”
张一和张二同时站了起来,张一说:“一个星期之内。样本每天都在变化,到底什么样谁也不清楚,一个星期算很宽容了。我们按照第三个样本一个星期后假如不出意外所达到的情况,制造了一个模型,远距离看还是惟妙惟肖的,你就用它来替换它吧。”
张二说:“在送到我们指定时间、指定地点的车辆上的培养槽内之前,我们有个过渡的自动冷冻手提箱,你先麻醉了样本,放入手提箱,然后带出来,再给它倒腾窝棚。你放心,我们按照样本一个星期所能长到的最大体积制作了这个手提箱,足够装下它。”
于果听到这句,更加震惊了:“这……这样本不是人,是个动物?那么之前猜测的可能性,都要推翻了?”
麻本亮脸色如同猪肝,只能不断地叹气,却不敢给一个明确的答复。
张一说:“你可以走了,不会真要我请你吃饭吧?吃太多油腻和辣,对身体没什么好处。一个星期内,你唯一的选择就是想出一个完全的办法,打电话及时告诉我们,并且成功将样本偷出来。”
张二接着说:“要是没有做到,那么,我们也没损失什么,只不过没有得到什么而已。但我们可以把你背叛胜南牧业的消息放出去,看看大医生会怎么对待你的父母和你自己。”
麻本亮又惊又怒:“你……!”
张一摆摆手:“出去吧,已经是一顿饭的功夫了,再不出去会招人怀疑。我们这里的锅也有小份的,也适合一个人吃,你们公司也不会认为你一定会跟好几个人一起才能吃。”
张二跟着说:“你是个喜欢安静的人,定包间单独吃也符合你的风格。等你离开,你们公司跟踪你的人会进来打探的,但他们想不到整个饭店都是我们的,我们会告诉他我们想让他们以为的那种答案。”
麻本亮感到浑身阵阵发冷,于果他旁边,也能感受到他的寒意,心想:“太专业了,也太训练有素了,这个看似和平的世界,真的很危险。”
麻本亮离开后,于果暂时放弃了跟踪麻本亮,因为他并不知道麻本亮什么时候打电话,倒不如直接跟踪张一和张二两个人。
果然,一会儿有三个打扮同样很一般的男人走了进来,两个青年,一个中年。
这三个人中的两个年轻人守在门口,中年人走了进来,随手招呼服务员,问:“我们是公安局的,这是我们的证件,请你们配合一下。”
假老板装作吓了一跳的样子,快步走过来,服务员也都围拢过来。
中年人很快出示了假证件并且快速收回,接着拿出一张照片来,问:“刚才这个人来过没有?”他没直接问刚才那人吃什么了,和谁见面,而是先问这句,然后看看对方什么反应。
假老板看了看,说:“好像是见过,但又好像没见过,真记不清了,我在厨房看火呢,要不您问问这些服务员吧?”
服务员也都七嘴八舌起来,其中一个突然说:“我见过的嘛,刚才还给他端菜了,吃了个小锅,不过饭量不大,没吃完,米饭要了一碗也没吃完,吃饱了就走了,一脸眉头紧皱,看上去累得够呛,是不是刚才去按摩了?”
另一个女服务员抿着嘴笑道:“看着挺有钱,西服好像挺贵的,警察大哥,他难道是个罪犯?”
中年人听了,快速审视了这群人一圈,随后问:“哦,那他朝什么方向走了?”
服务员都表示没看见,这也非常合理,谁家饭店的服务员会去注意每一个客人吃饱饭后走出店的朝向?
中年人感觉的确没问题,这群人回答得很真实,那也就不必再问麻本亮和谁接触了,显然只吃了一个锅,吃得很快,也不存在跟谁讨论问题之类的事,便快速点点头:“他不是个罪犯,只是好几天没回家,家里人着急,去派出所找我们,我们才出来找他。好了,谢谢各位,你们忙吧。”
那中年人离开之后却没发现,那群有年轻人,有中年人,也有半大孩子的普通服务员,个个眼神中闪现出阴冷的光晕。
他们永远也想不到,这一屋子老板和服务员,都是演员。而胜南牧业这三人,更不会去询问那些食客,因为食客没有谁注意这些,更不爱掺和这些。
于果看到这里,更是惊异万分,他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同时派出这么多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士,用一百万做引子,用数不清的一百万做铺垫,不惜得罪南福省及其周边省份的土皇帝大医生,只为了一个不知什么样本。
等到胜南牧业三人离开后,老板和服务员们又重新按部就班开始工作,有说有笑,但没有谁说关于自己身份的事,更不会说麻本亮的事,他们现在扮演的就是饭店经营者的角色,非常专业。
张一和张二更是分别坐在不同的座位上,一直沉默不语。他们的领导只需要用手机通知他们即可,他们随时看一眼手机就放在兜里,于果根本来不及在第一时间内捕捉到。
当然,想要监控他们的手机内容一个星期,也不是不可能,可这个价格就怎么着也是百万或者百万以上了,以于果目前的财力可承受不起。况且,这么伤筋动骨地花钱,于果的积分也会减少,就等同于实力也会降低,这可坚决划不来。
于果一看这些人的状态就知道,除非使用暴力,否则别指望他们再说什么了,更何况,看着帮人的样子,即便真使用暴力,也未必能令他们说实话。他觉得,自己现在不能现身对他们暴力相加,否则就等于打草惊蛇,彻底改变他们的原计划。
说实话,于果也很想看看,那所谓的第三个样本到底是什么,要是自己在这个时候参与进来,那么麻本亮和这群神秘人就无法完成任务了。
既然有人要跟大医生做对,那自己更可以看一场好戏。当然,于果原本还真是想要坐山观虎斗,可现在看来,自己必须在一定成熟的时机里站出来参与进去,不然的话,大医生一旦完蛋,这帮神秘人恐怕就要替代他控制南福省了。
当然,从眼下这群神秘人如此小心翼翼来看,大医生的实力也绝对不容小觑,不然他们也不会把保密工作做得如此之好,完全可以更加猖狂。
接下来的日子做什么呢?胜南牧业实验室里一定会有高科技防盗设备,要是仗着无视状态,盲目进入完全不了解的实验室内被发现,导致一切行动都付诸流水,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与其盲人摸象,不如守株待兔。
于果决定就在这附近找个地方,呆一个星期,尽管是他从事侦探生涯后最艰苦的选择,可眼下也是他接触的最可怕的一宗案子。
铁三角连环杀人案如此波谲云诡,却只是这样本抢夺案件的一个平淡的开头引子罢了,相比现阶段而言,一连两起铁三角凶杀案,已经不重要了。于果觉得,艰苦的等待是他必须付出的努力和代价,一定会有超值的收获,不会遗憾。
于果四下张望着,这个饭店是租用了一片破旧居民楼的一楼商业楼层,于果想要随时监控这饭店,视野最好的监控地点,就是对面楼的三楼,可以对对面一条街一览无余,不但可以近距离观察整个饭店,更可以用望远镜可以看到麻本亮从胜南工业园走出来。
最重要的是,于果用手机上网搜了一下这栋楼的户型,正好是小户型,只有五十平方左右,想要住很多人不大可能。
而对方饭店里的老板和服务员,包括真正的老大张一和张二,应该是在饭店所在的楼里暂住,这样才能不会引人注目,从楼外根本看不出来。
他们早上起来洗漱后,可以直接在楼内进入一楼的饭店,然后派一个人出门买早餐即可,甚至吃自家店里的就行,完全不会太显眼。
否则,要是每天早上一大帮人从别的楼里浩浩荡荡地走出来,进入饭店开始忙活,怎么看怎么都不对劲。
于果便故意在外面乱转悠,然后不经意地进入了这栋理想的楼层,到了三楼后,在选定的房间门外摁了摁门铃,他估计这里的本地人早就不住了,基本上都是外地租客和二手房东,对于这类人,用一点儿钱就可以打发。
但门一直不开,于果又开始敲门,这是晚上七点来钟,敲门也很正常,不会影响到谁。人来人往的,也就是看了于果一眼,于果也毫不在意,这里龙蛇混杂,反而谁也不敢轻易惹谁,更没心思去怀疑谁。
敲了一阵,于果听到里面有脚步声动了几下,但又随着自己不敲了的时间点恰到好处地安静了下来。
于果心里一震,顿时觉得这里面的人有鬼,难不成也是某个在逃杀人犯?怎么会如此警惕呢?
于果又尝试着敲了几下,里面的人的脚步声听上去犹豫了几下,旋即踏步走上了来,但没有立即开门,而是在门边停住了。
0905 互飙演技
隔着门,于果能仅凭耳力就可以判断此人的全部动向,包括其在家里居然不穿拖鞋而穿运动鞋,以及贴在门口猫眼朝外看时鼻腔轻微的喘息声,这都让他很惊讶地判断,这屋子里的人,不是一般的人。
最起码,只是一怒之下失手杀人的在逃犯,在周身凝固动作时的呼吸声也不会这么轻微,这应该仍然是训练有素的人才能达到的。
于果一凛,想:“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这帮人真的是太专业了,居然还知道派一个人单独住在楼对面最方便观察胜南工业园和石锅鱼饭店的位置,以便随时发现有没有可疑的人闯入。难怪胜南那三个跟踪麻本亮的人进门后,他们能够表演得那么惟妙惟肖,尤其是及时。”
眼下骑虎难下,已经必须要走下去了。于果只有一个担心,因为一般这种监视最少需要两个人,这样才能轮班倒,自己虽然已经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可也只能是在屋里只有一个人时才能实施,一旦有两个人,自己即便及时控制住了他们,也不能干掉他们,这可难了。
他再度想到了另一个主意,尽管有些冒险,但形格势禁,也别无他法,只能勉力一试了。
因此,于果干脆再度敲击起来。
里面的人似乎也将他观察了个仔细,怒道:“谁呀?敲什么?”听上去很粗犷。
于果知道,这也是一种很精湛的表演,要知道,居住在这里的人没有几个文明人,要是把内心的警惕性直接体现在脸上,小心翼翼地问话,那反而会显得不对头,因此,倒不如直接表现得这么粗鄙,反而更增加真实感和可信度。
于果说:“鹿福通,你别装了,我听得出是你的声音。你有本事从窗上跳窗跑啊!这是三楼,就你那个小短腿,七米高你受得了?欠债还钱,别等着越滚越高,快点儿,不然我拆了你这个门。”
里面终于打开门了,这种小区非常陈旧,还是九十年代那种风格,一扇木头门,一扇金属防盗门,里面的人对这金属防盗门还是比较放心的,便只是拉开了木头门。
此人中等身材,略瘦弱,两只眼睛、鼻子和嘴巴都很小,但脸却很大,看上去就像一个大枣饽饽上镶嵌了几个芝麻组成了器官。
但是,这双眼睛在门打开的一瞬间,掠过一丝不易被常人察觉的凌厉寒光,但一闪而逝,别说一般人,就是成天在刀口上讨生活的警察和黑道分子,都未必能及时捕捉。
普通人类里能看出不对头的,在于果认识的人里还活着的人中,只有特种女兵关凤凰和职业杀手薛笑笑。
那人冷冷地问:“你叫什么?”
于果虽然相貌文质彬彬,清秀帅气,但他跟黑道分子走得很近,加上他本来就广见博闻,想要扮演一个地痞毫不费力,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是三阶异人的级别,玩家级别的提升,也有助于他演技的进一步提高。
于是,于果轻蔑地盯着他说:“我叫什么就跟你没关系了,你也不是查户口的。你是鹿福通的狐朋狗友吧?他让你和他住在一起,所有要账的人来敲门,都让你来开门,是不是?他就在里面吧?”
那人一脸面无表情:“你说的什么,我完全听不懂,我不认识鹿福通,这里也没有人叫鹿福通。”
于果说:“你别装了,这是鹿福通的房子,你住在这里,你怎么解释?”
那人似乎是在向外面张望了一阵,不知道是不是想看看于果是不是单枪匹马,于果贱贱地说:“咋?你是弗利萨的手下?还在计算我的战斗力数值么?(龙珠梗)我今天是动文不动武,所以就来一个,鹿福通要是再不出来,我们来一百个也是不夸张。”
那人森然说:“你想象力太丰富了,我只是看看我朋友买饭回没回来。”
于果不屑地说:“怎么?还装作还有几个朋友来吓唬我?你们这芝麻大小的房子最多住两个人吧?你和鹿福通,还能住第三个吗?不会是个女的吧?你们真行!够刺激!行了,别废话了,把鹿福通交出来!再不你就替他还账!”
但于果心里却一下子雪亮:“嗯,无论屋里多少人,按照正常人的逻辑,出去买饭也只有一个人。这家伙跟饭店那帮人装作毫无关系,自然不能吃重庆石锅鱼里的饭,肯定是去别的地方买饭了。这么说,这个屋子里其实只有两个人,这也是合理分配。”
那人盯着于果的眼睛,说:“我告诉你,我们的房东不姓鹿,你要么是找错了,要么是想要敲诈我一笔,我不傻。我给你个机会,马上滚蛋,不然,你这辈子最后的情绪就是后悔。”
于果笑道:“我好怕怕哟,你文采不错嘛!你们是不是遭遇了二手房东,我不管。这房子原本就是鹿福通的,或者他说他不叫鹿福通,那也无所谓。二十五万,鹿福通找不到,就得你来还账。不还是不是?”
那人指着防盗门,冷冷地问:“不还怎么样?你看见防盗门了吗?”
于果知道,自己要砸开这种程度的陈旧防盗门,毫不费力,可是一旦这么做了,尽管还是会及时在这人跳窗逃跑之前抓住他,可是,也很有可能将此人在饭店里的那一大群同伙,和出门买饭假如恰好回来的同伴惊动,那就真的坏了大事了。
就算没有惊动这些人,另一个同伴回来的话,于果怎么解释这扇防盗门被损坏的事实?
因此,于果故意摸出手机,说:“好,咱们先礼后兵,好话说尽,你还是冥顽不灵,那我就让你看看我们公司的势力,你上外边的高利贷圈子里打听打听,别说鹿福通那傻逼了,就是大老板借了我们的钱,不还的下场是什么样的,你就有数了。”
说罢就故意拨出一个号码,其实这个号码是老同学梁永和的。梁永和虽然糊里糊涂,但自己打过去要是胡说一通,梁永和虽然糊涂却并不傻,也能很快地明白过来,跟着配合。
这样一来,那人果然变了脸色,突然换了一副笑脸,说:“行,我不趟这趟浑水,你进来吧,老鹿的雷,我犯不着替他扛着。我两不相帮,我带你进去,他在卧室的床底下躲着呢。”
于果顿时明白,这家伙是横下心要杀自己了,想要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尤其是说在卧室里面,那就是要把自己引进去杀了,然后赶快处理掉,再通知同伙,换个地方或者换个楼层租房。
于果心里暗笑:“鹿福通这名字是我胡乱瞎编的,你还真能顺坡下驴。可惜,咱俩一会儿谁会被谁杀了,你临死也猜不到。你这辈子最后的情绪,才真的是后悔,当然,还有摸不着头脑的茫然。”
于是,于果露出笑脸,说:“行,你还算识时务。鹿福通这个破屋子,能藏到哪儿去?他智商这么低,你幸亏这么早醒悟,弃暗投明,不然迟早也得被他拉低智商到其他哺乳动物的级别。”
那人点头哈腰,讨好地将门打开,然后顺手一伸,说:“请、请!”甚至还冲着外面大喊:“老鹿,别躲了!事情终究要解决,要面对!别掩耳盗铃了!兄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于果想你还越演越入戏了,那我干脆也陪着你演,便斥道:“我说你喊什么喊喊什么喊?喊那么大声通风报信是不是?告诉你,这屋子我比你还熟悉呢,你这时候喊也来不及,他跳窗把腿摔断了,也不等于就可以欠钱不还!”
那人一看马屁拍在马腿上,实在是不对,便忙不迭连声说:“是是是,我不是故意通风报信,我是真让他洗心革面,重新挥舞。大哥,您继续往里走啊。”
于果也就先一步进入卧室内,随后一脚踢在床上:“姓鹿的,你听见了吧?识相的就快点儿,别惹我生气!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
接着,他干脆俯下身子,叫道:“鹿福通!你以为床底下是异次元空间啊?跟我这儿装机器猫小叮当来着?”
他也没回头,继续说:“小子,你肯定不知道机器猫小叮当,就是现在的哆啦a梦,算了不说了,说多了暴露年龄……”
也就正在此时,于果感到身后一阵凌厉的劲风袭来,尽管他要躲开实在是容易得很,可他还是相当震惊,因为这一动作,他见过的普通人类里,只有小狼、薛笑笑、黄中锦和关凤凰能够办得到。
其中关凤凰是女特种兵王,小狼是从小被狼养大的野孩子,而薛笑笑和黄中锦都是从小就被进行专业培养出的全职杀手。
但看这个人的动作方式,不是野兽派的,也不是部队那种刚猛无俦阳气十足的一击必杀,反而充满了波谲云诡,阴森可怖,还真是薛笑笑、黄中锦这种职业杀手的做派!
“觉醒会?”
于果震惊莫名,他虽然早就猜到,也许只有觉醒会这么强大的实力,才有可能对大医生进行如此堂而皇之的挑衅。就连一个望风的成员,都是跟薛笑笑、黄中锦水平相仿的杀手,更何况饭店里还有一屋子的杀手呢!
那个张一,张二肯定更加厉害!尽管再厉害也是普通人,不可能跟自己的异人属性相比,可是,觉醒会既然是被一群强大的异人控制,那自己就真得万分小心了。
尽管自己是三阶异人,而且拥有超级穿越系统和诸多的超能力,从某种意义上说,即便对手同为三阶异人,也未必就一定能赢得了自己,但别忘了,觉醒会的统治者们都是四阶异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更何况,也许这世界上还有隐藏在历史角落里虎视眈眈的传说人物——五阶异人在暗中窥视,不可谓不凶险!
0906 黄金级杀手
本来于果就不想躲开,更何况他因为这一瞬间闪入脑海的诸多忧虑,的确也彻底安静了下来,于是那杀手的尖刀便直接撞到了于果的后背。
于果以前还是一阶异人的时候,被这样锋利的东西刺在身体上,多多少少还是很疼的,可现在就真的像是用纸板做的刀锋刺了一下,连汗毛都不会落下一根。
而那杀手则用极其短暂的时间怔了怔,他以为是于果身上正好有什么硬东西挡住了刀,便立即极其专业地调转刀头,迅猛地再度从其他方向疯狂扎下,也就是几秒钟时间,于果的后脑勺,脖颈,左后背就被连续扎了三刀,足见训练极其有素。
可是,当杀手发现自己手里锋利无比的刀子变成了一团麻花,这才真正迟疑的时间长了一些,而于果却一把拎起他的衣领,向上轻轻一送,这家伙的头立即撞到了天花板,顿时头破血流,眼冒金星。
于果跟一个想杀自己的家伙还有什么可客气的?也没等他反抗,用几乎是武侠电影里才能看见的“分筋错骨手”,将其手腕、肘部、膝盖和脚踝的骨头全部粉碎,然后把他放到卧室的床上。
这一气呵成的手法疾走如电,追光逐影,是普通人类无法接受的速度,哪怕疼痛也是如此,等杀手疼得连续晕厥又苏醒,想要死去活来地惨叫时,嘴里早就被塞进一圈大得吓人的毛巾,只能非常低沉地发出轻微的呜呜声,稍微一用力,就剧痛难耐,泪水四溅。
于果行云流水地做好这一切,很惬意地去关上门,看了一眼客厅窗外楼下无异常,再转回客厅,安安静静地看着这个杀手。
看了几秒后,于果说:“舒服吗?是你先动手的,当然,这是我的托词,我也只是将计就计再就计而已。你应该知道,我接下来要松开你的嘴,以及你乱叫和其他不配合,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随后,他毫不犹豫地将这杀手的毛巾抽了出来。
杀手虽然从小以孤儿身份接受训练,吃过无数可以堪称剧痛的苦楚,可他也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几秒内变成终身残疾,而始作俑者竟然是他原本以为可以轻松拿下的猎物!这份震惊和屈辱混合在从未受过的疼痛中,更让他痛不欲生。
于是他竭尽全力,发出的声音却不大,但足以表达他的巨怒:“不愧是黄金级杀手……原来黄金杀手也加入了黑铁社是真的……但黑铁社……是不可能对抗得了觉醒会的……你要杀就杀!大医生的样本……终究还是我们的……!”
“黄金级杀手?觉醒会和黑铁社是对立的?”于果听他说了这一大串,有些发懵,笑道:“我还没审问你呢,你就说这么一大串,你真是个善于交流的人。现在,你马上说出你的身份和你这次肩负的人物,以及其他人的代号!之后再说一切关于觉醒会和黑铁社的秘密!”
于果的确很想知道觉醒会和黑铁社的秘密,以及黄金杀手到底是什么,这些只有在以后升级和接触任务时,系统才会慢慢告诉自己,想要马上了解更多内幕,眼下真是一个最难得的机会。
可他也明白催眠的轻重缓急,眼下这家伙在石锅鱼饭店的那帮同伙,以及外出买饭的舍友随时有可能发现这里,因此于果必须马上了解到这个被自己弄残废的杀手自身的信息,以及围绕其展开的信息,这才是当务之急,刻不容缓!
那杀手冷笑一声:“你做什么大梦呢?以为我会告诉你?是的,我会告诉你的,我的代号是……”他说话很顺溜,却完全不知道自己竟然把围绕自身的所有秘密都快速说出来了,虽然被催眠,却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催眠,没有丝毫的反抗。
于果凭着超强的大脑在飞快地记录着,更何况就算他不能完全记清楚,系统也会全面拍摄和录制的。
尽管形格势禁,千钧一发,十万火急,可于果的心里还是涌上了一股欣喜:“我以前催眠普通人里面意志稍微强硬的邱社会,都遭到其意志那么厉害的反抗,可那时候觉得自己能随意随眠别人获取信息,已经是十分奢侈的超能力了,相当知足。
“可现在我居然能随便就催眠一个从小受到专业训练,在杀手组织里长大的杀手!他竟然连丝毫的反抗都没有,三阶异人和c级玩家的实力当真是惊世骇俗,可想而知以后我要是达到了更强的级别,会是什么样的体验,那肯定是妙不可言……”
于果知道了关于此人的主要信息和负担的任务后,快速询问:“什么是黄金级杀手?你们的杀手是怎么分类的?”
那杀手本来以为于果就是黄金级杀手,按理说会对于果的话感到疑惑,可无论这杀手是否是清醒的,也无论他到底经受过怎样严苛到了极点的保密训练,面对于果此时此刻的催眠手段,也只能继续往外毫无保留地说,甚至完全将四肢尽断的巨大痛苦抛诸脑后。
不过,速度明显迟滞了,看来他经受的保密训练也的确很了不起:“我们的杀手都是全世界各地搜罗来的孤儿,各种肤色,各种血统都有,而且有的是天然的战争遗孤或者社会遗孤,也有的是因为自小资质不错,被组织看中后就将其偷走。
“如果他的家人及时发现并阻止,那就全部杀掉,随后将其洗脑,将当初一切不愉快的记忆全部洗掉……这些是我听一个将死的黄金级杀手讲述的,我只是青铜级,也就是三等杀手,按照级别是永远接触不到这些核心机密的。”
于果顿时想起了薛笑笑和黄中锦,他们也号称三等杀手,应该就是青铜级!关凤凰虽然是女特种兵,但按照战斗力,也应该相当于青铜级的杀手。于是他追问:“张一张二他俩是什么级别?”
那杀手说:“他俩是白银级,也就是二等杀手。但他俩配合默契,合起来的水平相当于一等杀手,也就是黄金级的级别。传说黄金级的杀手中优异者会突然提升到管理层,具体原因是为什么,我并不清楚,也无人解释。”
于果颇为震撼,顿时明白,觉醒会不单单是一个培养普通人成为职业杀手的国际暗杀集团,更希望通过长达几千年的经验和追求人体极限的训练来将杀手逐步培养到黄金级,然后一跃而上,突变为一阶异人,进而进入真正的管理层,使得觉醒会源源不绝,后继有人。
因此于果继续追问:“这次被你们总部派出来的杀手,有多少黄金级?多少白银级?总数多少人?”
那杀手回答得很流畅,答案却没有让于果满意:“我只是青铜级,没有权利接触更高的机密,这些应该只有这次行动的总领队知道,但总领队是谁,我这个级别的也一无所知。我只知道服从命令,完成任务。”
于果心想:“服从命令,完成任务,这八字方针的确是精髓,看来从这小子嘴里问不出什么了,他也不可能知道觉醒会的上层是些什么人,要是能逼问白银级的就好了……”
其实,就算是黄金级的杀手,那也最多是人类中的巅峰罢了,哪怕其中的佼佼者,进化为一阶异人,也远远不是现在的于果的对手,可于果知道,黄金级和白银级一定都是这次行动的领袖,要是抓住他们逼问,估计会打乱他们所有的计划,反而不妙。
因此于果再度追问:“觉醒会和黑铁社是什么关系?黑铁社又是个什么组织?”
那杀手说:“黑铁社是从觉醒会叛逃的杀手们组成的,他们觉得给杀手分级,残酷地对待他们是不合理的,因此反抗觉醒会的统治,自称他们不属于任何一级,也就是区别于黄金、白银、青铜的黑铁,所以号称黑铁社。其实他们主要还是不满自身待遇的青铜级杀手……”
于果又问:“那大医生是黑铁社的吗?”
杀手解释说:“我们从没见过大医生,只知道他从孤儿一步步变为青铜、白银杀手,升级很快,最终在成为黄金级杀手后,仍旧是同级别中的佼佼者,终于一跃提升到管理层。”
于果心想:“大医生也不是天生异人,他也是从黄金级杀手晋级到一阶异人,随后自己努力成为二阶异人的。”
杀手接着说:“后来,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叛逃,在这片大陆建立起势力。像他这样叛逃后自立门派称霸一隅的,不止一个,北方听说还有一个什么洪校长。但大医生不能跟黑铁社比,只能算是一股地方性的小势力罢了。
“在全球范围内,只有觉醒会最正统,黑铁社则是觉醒会分裂出去的叛徒集团,尽管规模也不能跟觉醒会比,但在世界上,也是唯一能和觉醒会对抗的组织。觉醒会要不是总受到黑铁社的偷袭和羁绊,早就将大医生这类大大小小的个体户叛徒全部清剿干净了……”
于果心道:“原来如此!今天得到的信息量太大了,真是不虚此行!”
还没等这杀手说完,外面的走廊传来了脚步声。
尽管在卧室内,隔了一道门,以于果超凡入圣的听力还是能听到,而且自己所在的房间是尽头一间,那家伙脚步丝毫不减放缓,身体也没有略微转向的感觉,应该就是冲着自己的所在来的。
于果想了一下,知道避无可避,毫不犹豫地随手朝着那杀手的喉结虚指一下,尽管是并未接触的虚指,但距离太近,这股真气直接贯穿杀手的喉结,将里面的骨头彻底击碎。这也算是安乐死,那杀手就这样一秒内便断了气。
便对系统道:“我要立即变成这个代号叫洋葱的人的样子,你把真的洋葱马上转移。”
0907 洋葱和卷心菜
系统笑道:“哦?要把它转移到别的地方,可是要花钱的哦,起步价最少也是五万。”
于果狡黠地回答:“谁让你转移到别的地方了呢?你不是有虚拟存储空间吗?你把他放进存储空间里的‘回收站’就行,只要我没为此付钱,大概一年左右就会清空,正好可以让他彻底消失,不好吗?”
系统怔了怔,真的服了:“您……您为了不花钱,真是什么招都能想得出来啊!我是该佩服您还是鄙视您?好吧,您不嫌弃存储空间的角落里装着一个死人恶心,那就随便您了。”
于果并不嫌弃:“他到了虚拟空间,只不过是量子化的数字堆砌,是死是活,也并不重要了,数字组合是不会散发尸臭的。记着,他的衣服别存储,直接让我穿上就行。”
洋葱被系统量子化转移后,于果一边尽量想着洋葱的相貌,一边对着衣柜上的镜子,聚精会神地开始变化。他在这之前也勤加练习了几次,主要都是晚上临睡前模仿白天印象最深刻的人,比如童雅诗、路晨,但变为女性的难度很大,往往并不能那么惟妙惟肖。
于是于果决定主要模仿跟自己身材相仿的人开始,刚才的洋葱除了脸比自己大,身材也是中等身材,这是春季不是夏季,还是穿得很多,因此身体的其他部位不至于暴露在外,破绽也就会小得多。
很快,门外开始敲门,但节奏比较特别,于果何等聪明,只经过一个回合就听出来规律了。当然,光有这个规律还不行,好在他听洋葱说过应该如何回复同伴敲门,便照做了。
在回应之前,他故意贴着门粗重地喘息几下,让门外那个同样因为训练有素而善于观察,但级别却天差地远的青铜级杀手听到。尽管于果认识洋葱只有五六分钟,可他的级别和聪明使得他能以尽快速度把握洋葱最独特的特点,尽量进行模仿。
他也按照洋葱所言敲打了几下,旋即打开了门,卷心菜表情有些疑惑,四下张望了几眼,冷冷地问:“怎么这么慢?我们不是计算过做完全套动作的开门时间吗?你这明显要慢。你在里面干什么?”
于果心里一凛,不由得佩服:“这帮家伙竟然连这个都要计算,果然是了不起的团队。当然,以他们的级别也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组织是被一群超能力者统治着。”
那人狐疑地打量着他,追问道:“问你话呢?怎么不说话?”
于果却反诘道:“卷心菜,咱俩是同一级别,你有什么资格对我颐指气使?你那么牛逼,怎么没有姓?”
这是他刚刚从洋葱嘴里探听到的觉醒会的规矩。
虽然杀手都有名字,而且私下里可以互称名字,但实际上按照规矩,青铜级杀手只有代号,白银级杀手才可以保留姓氏,不过名字要么是数字要么是字母,要么是别的代号,也不是真正的名字。只有黄金级杀手才可以用有姓有名的名字。
薛笑笑和黄中锦只是在私下里才互相说名字,其实薛笑笑的代号是雪枭,黄中锦的代号是黄锦鼠,只不过关于这些,于果并不知道罢了。
于果刚才这句话,就等于是在问卷心菜:“有本事你混成白银级,再来我面前装逼啊。”
卷心菜陡然怒视了他一眼,随后淡淡地说:“我刚才来的时候,张二在饭店门口给我做了个手势,说有紧急临时特别会议,要在半小时以后召开,让我们去五楼他的房间。”
看来,除了表演需要明显的喜怒哀乐外,在他们内部,他们都能很好地控制住情绪,最多只是让怒意或者惊喜一闪而逝,恐怕悲伤也是如此,他们常用的情绪,只有冷漠。
于果看着卷心菜手里的熟肉、扒鸡和饼,问:“先吃不行吗?”当然,他也可能非常不专业地反问:“那开会后会不会管饭?”
卷心菜冷冷地说:“命令高于一切,你不是不知道吧?洋葱,你以前没有这么散漫的。”
于果只得顺着他说:“我当然明白,服从命令,完成任务,这是咱们的座右铭。我就是说句玩笑话,轻松轻松。”
卷心菜说:“咱们这群人,不需要有幽默感,你本来很冷漠,我很欣赏,你应该坚持这一点,异类是要被铲除的。”
突然,卷心菜有些困惑和警惕地扫了他一眼,旋即周身绷紧。于果一看就知道,这家伙的腿法很强悍,应该是以腿功见长的杀手,而且随时都会因为怀疑而爆发,尽管都是青铜级,但估计应该要略胜过洋葱。
于果心里一抖:“难道我演得不像,被他发现了?我虽然这些天晚上都练习过易容,但毕竟眼下是第一次正式易容,洋葱就算告诉了我很多事,终究我还是欠缺对他长时间的观察机会,就算长相一样,服饰一样,举手投足也很难到位。
“别人很难看得出来,但这些杀手都是何等的眼力劲儿,不见得看不出破绽。不过,我猜,觉醒会为了牵制这些杀手,不会把关系好的几个人一起派出来执行任务的,更不会允许他们之间建立工作之外的友情。
“我想,卷心菜和洋葱应该不是什么好朋友,只是这次任务恰好在一起罢了。但由于他们平时训练有素,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产生默契,仍然可以配合得很好。现在,他既然有疑惑了,我不能不打自招。”
于是,他就顺着卷心菜的眼睛看,问:“看什么?有这个功夫,不如先吃点儿。”这比直接问“我哪里不对头了?你为什么这么看我?”,显得更加底气十足。
果然,卷心菜的疑惑稍稍减轻了一些,但还是怪异地问:“你怎么跟刚才不一样了?你的表情……”
于果说:“我的表情你也要管?咱们租的房子是二手房东,老房东在外面欠高利贷的钱,刚才有几个混混来砸门,幸亏我演得好,把他们都骗走了。我觉得这个屋子不能长时间呆了,最好立即上报张一张二,换个屋子。”
卷心菜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可始终也说不出具体哪里有问题,便正色说:“好吧,别废话了,咱们先去开会。”
跟着卷心菜的脚步,两人一路走向重庆石锅鱼所在的31号楼,进入电梯。
电梯内,一个胖子不断地抱怨道:“怎么突然人这么多?咱们小区越来越乱了,真不该租给那些外地人!”他的胖老婆生怕他胡说八道得罪人,忙不迭掐了他好几下。
但这对胖夫妻不知道的是,电梯里除了他俩之外所有沉默的陌生人,看上去互相都不认识,却同是同属于一个超级组织的杀手。
打开电梯后,他们进入楼道,各自回各自的房间,于果跟着卷心菜先走到张二房间的门口,进行有节奏的敲门。里面回复了同样的节奏后,张二打开门,张一在里面背对着他们看电视。于果随着卷心菜走进来之后,卷心菜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平均每隔一分钟,又有两三个人敲门,随后在暗号对上之后,他们也进了门。足足二十分钟后,只有七十平方的两室两厅内,塞了整整二十个人。门关上了,依然有专门的人在门口望风,井然有序。
于果心想:“这帮人很珍惜时间,但却不会为了赶时间而做粗活儿,他们认为,为了避免邻居看出来这一屋子人全都认识而耽误的时间,都是必要的。”
这群人中,只有张一和张二是坐着的,其他人全都站着,这也正好说明了他们的等级以的确等级森严,估计除了张一和张二外,全都是青铜级杀手。
这些人如果在开放的空间内,平均每个人足够同时跟十个八个健身房的壮汉对抗,甚至迅速杀死他们,这二十个人加在一起,足够在一瞬间杀死几百人。
可是,在这样一个狭窄的空间内,反而限制了他们的发挥,这也是他们特别警惕的原因之一,不单单是防止被外人看出身份,更担心被敌对的大医生和黑铁社一下子包了饺子。
尤其是对于果来说,如果全力出手的话,真气剑会迅速将这群人斩杀得一个不留。可是,对付这群异人培养的杀手,仍旧不能小觑,假设不用真气,尽管还是压倒性的优势,但未必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完全干掉,很有可能会有漏网之鱼逃脱。
于果此刻并非隐身状态,而是他们其中的一员,反而不能好好端详他们每一个人。但他用眼的余光也足以观察到自己想要的细节,他发现这些人不愧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杀手组织培养的好苗子,形态各异,像是人间百态众生相,但唯独都不像杀手。
张一继续看电视,似乎对一切都浑然不觉,于果对此很理解,老大总是要装逼,显得高人一等的。
张二则开口说:“叫你们各位来也没什么大事,耽误大家的饭点儿了,真不好意思。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是老生常谈——谁是黑铁社的,主动站出来,快点儿,别耽误大家吃晚饭。”
这惊世骇俗的话被他用如此平静的态度说出来,还真是连于果都不禁为之侧目。
于果虽然并不是从小被训练的,可他是被随时一不小心就极有可能万劫不复的残酷穿越提炼到现在的,警惕性比这些杀手更强,更何况杀手再强也是普通人,于果是三阶异人,高下立判。
只不过,于果在这群人中有着绝对的优势,因此在心理上有恃无恐,故而也就不需要那么敏锐的警惕性了,犯不上。
只是他最吃惊的是,没料到黑铁社的人居然渗透到他们中间了。如果这是真的,恐怕黑铁社没有洋葱说得那么不堪,只怕在真实实力上已经隐隐可以和日趋衰败的觉醒会较劲了。
0908 谁是内奸
众人表面上都因为良好的训练素养而面不改色,可他们的内心惴惴不安,也都是肯定的了。
尽管大家大部分肯定都不是叛徒,是对觉醒会忠心耿耿的员工,可实际上,他们深知觉醒会对叛徒和内奸处置方法的残酷,自己明明不是叛徒和内奸,却万一被真的内鬼所连累,那也要实行连坐的,岂不冤枉?
张二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但却显得格外阴森:“我以为你们都是训练有素的战士,这么看起来,你们真的很差劲,竟然还要我说第二遍。谁是黑铁社的,马上站出来。”
张一头也没回,说:“老二,最重要的话你不说,容易引起恐慌。”
张二一拍脑袋:“哦!对,你看我!”随后一字一顿地说:“我们已经掌握了内奸的线索,也就是说,今天没有连坐,也没有其他类似的牵连。谁是内奸,我和老大都心知肚明。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这就是个事实。
“换句话说,如果那个内奸站出来,那么,他还有机会供述其他的事情,然后等这次行动圆满顺利结束后,我们会将他押解到总部,等总部的法庭裁决,结果未必就一定是死刑。可是,如果不站出来,被我们指出来,那他就会马上必死无疑!”
这话说得十分决绝,一股寒气在空气中弥漫着,充满了毛骨悚然的味道。
但是,依然谁都没有说话。于果想,最近一直在追的谍战片里也是这么演的,间谍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现身的。况且,也许黑铁社的内奸不止一个。
过去他觉得觉醒会心狠手黑,而且他印象中的小魁是一个甘愿奉献自身的革命家式的人物,这种人使得于果潜意识里觉得黑铁社应该是正义的一方。但现在于果的观点又产生了轻微的变化,觉得黑铁社很有可能只是和觉醒会因为利益而争霸。
可无论怎么说,于果还是更讨厌觉醒会,但是,眼下他也没有想要保护黑铁社内奸的想法,要知道,他现在的主要任务不是这个,而是见识一下什么是所谓的“第三个样本”。
至于觉醒会和黑铁社的矛盾,于果乐得看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也幸亏他们互为牵制,不然,也许他们会灭掉大医生、贾千面这类地方性的异人霸主,甚至会威胁到自己的生存。
就算自己现在单打独斗胜过大医生,可大医生多年来建立起的金融帝国和各种光环荣誉,自己可远远比不了。
张二环视一圈,见还是没有人开口,忍不住笑了:“我真没想到,要说第三遍。话不过三,真没人承认?好吧,那我要指名道姓了。”
他对身旁的一个又瘦又小的男服务生说:“皮筋糖。”
皮筋糖显然是此人的代号,他大惊失色,颤声说:“二哥,不是我!我一直跟着你做任务,怎么可能是我?”
张二转过脸问身侧的一个大妈服务员:“圆珠笔,你说呢?”
圆珠笔不知道张二是什么意思,眼下人人自危,她也是相当警惕,说:“我……我不知道……”
张二点点头:“好,既然你俩都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俩,也告诉各位。”
皮筋糖和圆珠笔互相瞪着,都担心对方会突然暴起发难,也都紧紧绷住身体。他们进入老大的屋子,也都随身携带枪支,因为这是任务期间,必须如此。再说,对他们而言,一把叉子或者梳子,在他们手里都会变成极其厉害的暗器。
张二说:“绿香皂,是你吧?”
那个绿香皂显然是被误导了,正在看热闹,冷不丁发现是在说自己,吓了一大跳,旋即恢复了冷漠,说:“二哥,别开玩笑了。如果真有黑铁社的内奸,我们就尽快把他揪出来,眼下任务很重,大局为重。”
众人全都哗啦啦让开,尽管客厅地方不大,但每个人都分散得很均匀,并且手都绷紧放在身体的不同位置,显然也都是他们将要拔枪或者拔刀、使用暗器的常用姿态。
绿香皂面不改色,淡淡地说:“二哥,这种玩笑开不得。大哥,二哥恐怕真要杀我了,你说句话呀。这么重要的任务,咱们可别内耗,耽误了大事不说,还提前打草惊蛇了。”
一直对着新闻联播看得津津有味的张一,背对着绿香皂开口了:“说实话,我发现你的黑铁社的人,正好是咱们盘下这个重庆石锅鱼饭店的前一天。但事态紧急,真的没空处理你的问题。你隐藏这么深,目标肯定也不是我们两个白银头领,肯定是为了得到大医生的样本。”
张二接着说:“所以,我们继续办事,你肯定也会顺着,不会阻止。要不是为了下一步随时会发生的抢夺样本行动能够真正顺利完成,不中途生出变故,只能必须先把你处理掉。”
张一终于回过头,皮笑肉不笑地问:“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你是选择投降,还是立即死?老二说了,投降的话,先打残,但不用马上送命。等任务完成后,送到总部法庭处理,不一定就必须死刑,尤其是你要是肯提供很多有用的情报,那生还率就大大增加了。选吧,是要活着,还是要死?”
这话说着平淡无奇,却充满了一股温柔之下不可抗拒的邪恶威慑,任何听者都会不寒而栗。
绿香皂这才表情冤枉,委屈地反问:“两位领导,你让我说什么呢?没有的事,我为什么要说呢?凡事总要讲个证据吧?”
张二的笑容收敛了:“呵呵,好啊,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你准备好了吗?要反抗也行,但你应该知道跨越等级挑战上层,是什么下场。”
绿香皂叹了口气,说:“好吧,我既然从小生在觉醒会,要不是觉醒会我也长不了这么大,觉醒会要收回我的命,我也没意见,你动手吧。”
张一和张二都站了起来。
张一说:“我突然改主意了,我不想马上杀了你。我们俩同时动手的话,你没有丝毫胜算,你连成功自杀的可能都没有。我要把你的四肢都打断,然后好好折磨你,让你说出你的其他同伙是谁。”
绿香皂一脸惨然,却似乎没有反抗的意思,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他自己也清楚,一个青铜级杀手,是绝对无法反抗两个白银级杀手同时出手的。更何况这两个白银级杀手是配合默契的杀手组合。
如果是一般的黑社会开这样的内部会议,以于果的头脑,会通过他们头目的一句话就能基本上脑补出之后的大致内容,而这群杀手是被异人培训出无论体能还是智商都远胜常人的普通人巅峰,因此于果听到这时,才明白张一张二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当然,要是换成其他人,仍旧是一头雾水莫名其妙,能像于果这样,只听到这个阶段便马上明白前因后果,甚至预测到下一步的走向的,就算在异人的群体里,也是寥寥无几的。
于果登时感到了一股久违了的阴森,尽管对他毫无威胁,可他心里还是暗暗感慨:“这些人都被异人训练得冷血无情,人情味儿太少了。也只有薛笑笑还有那么一丁点儿人情味儿。”
也就在此时,陡然一个人一下子跳起来,绿香皂迅速做出反应,回手便飞出一柄飞刀,听风辨器,完全是顺着刚才的声响投掷出去的。
这也是所有人刚才都僵在那里的原因,因为大家水平相仿,谁先动往往谁先死。可既然张一和张二明确说要留下绿香皂的命,慢慢用酷刑拷问,那绿香皂也就自然有恃无恐,他知道自己放射出飞刀时,张一张二的命令在先,谁也不敢先杀他。
可是,那人扔出的却是床上的一个大布玩偶,这一刀直接洞穿玩偶,并将其牢牢地钉在墙壁上,随后下了一场毛绒绒的雨。
绿香皂这才明白自己被耍了,但也来不及了,他顿时喉结一凉,对方也甩出一把飞刀,直接刺入了他的喉咙,咯咯吱吱不断作响,血如泉涌,眼见不但说不了话,喘气也喘不了几口了。
绿香皂双腿一软,膝盖砰地一声重重砸在地上,跪了下去,头渐渐地垂落,肩膀抖了抖,便不再动了。那把飞刀从他的脖子后面穿出,使得血在他的下巴汇成一条红线,越来越粗,把地面也弄成了一个微型的小蓄血池,而且越来越浓,面积越来越大。
于果知道,自己的判断果然是对的,绿香皂被当成了枪使,白白地送了命。当然,对绿香皂本人来说,的确是白白送死,但他的死对张一张二来说,却还是有价值的。
张二抬起眼,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店内的大厨师。这厨师人不胖,但肚子不小,显得格外滑稽。很难想象,刚才他能有那样的身手,看来,此人在为了这次行动被派来的青铜级杀手里,实力已经算是数一数二了。
张二淡淡地问:“香草球,老大说要留下他的命,你耳朵聋了?”
香草球也有些错愕,随即陪着笑脸说:“对不起,二哥,我刚才是怕他闹得动静太大,一旦被邻居报了警,咱们的任务就全泡汤了,我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啊!绿香皂人不错,我和他无冤无仇,绝不是公报私仇,咱们都是受过特训的,我可从来不敢把任何情绪凌驾到任务之上啊!”
张一转过脸来,冲香草球古怪地笑笑:“呵呵,香草球,你知道这次任务我为什么点将时愿意带上你么,因为你这小嘴吧唧吧唧地真会说,我听了心里舒坦。任务是艰苦的,旁边有个能说会道的,虽然没有什么实际性的好处,但耳朵根舒服,对健康有好处……”
可是,他话还没说完,整个人身形一动,快得厉害,张二也从另一个方向疾速扑过来。
0909 两个内鬼
这两人的速度在此刻的于果看来也就是寻常体育生训练的水准,尤其是于果早就预判了他俩的动机,那就更加毫无惊奇可言。但于果也比较辩证,知道按照普通老百姓的眼光看,这两人已经算是兔起鹘落飞檐走壁的水平了。
张一的双手一晃,便多了两道白芒,香草球手里果然不止一把飞刀,可却一下子手腕喷血,飞刀脱手而出。另一只手的前臂被斩中,惨叫不已。
张二也同时将香草球的下半身抱住放倒,一气呵成,比无限制格斗大赛里的动作更令人叫绝得多。随后香草球的脖颈上就横着一把刀,香草球长叹一声,眼睛闭上,当即全身一颤。
于果注意到,张一和张二两个人动手时,其他人都看似袖手旁观,但纪律严明。由此可见,要么是老大动手时,除非下命令,否则手下一律不得插手,要么是这群杀手的内部行规,同行同门要是产生冲突,要单打独斗解决。
于果重新回顾了一下刚才张一使用双刀时的动作,尽管只成功击中香草球的右手腕骨,左手则砍偏,只砍中了左手前臂。但须知这可不是拍电视剧电影,动作都是提前设计,美观大方你来我往,总能恰到好处。
张一一开始完全是赤手空拳,而两把锋利无比的中等刀并非是从身上拔出来的,那样的话无论多快速,总要多两个动作,慢上一拍,因此,自然是从两个袖子里翻转出来的。
之前掩藏得如此完美,虽然骗不过于果,但全方位多角度地骗过在场所有训练有素的青铜级杀手,却没有丝毫问题,当然也包括骗过了一直处在警惕状态的香草球。
并且张一谈笑间先发制人,将一个随时准备发难的青铜级杀手两手同时打得失去反抗能力,这份水准,已经算是人中龙凤了,可以说达到了普通人类武者的极致。这也是于果迄今为止,见到的凡人中的最强者。
更难得的是张一和张二之前大概只有简单大致的商讨,临战时全靠现场配合极其默契的发挥,这对组合,绝对不是单独两个白银级杀手数字上的简单叠加,而是相当于三四个白银级杀手的合力,杀伤力大大增强。
当然,他们的确是想要将香草球活捉的,可香草球的反应也如同于果预料得那样——每一次老大宣布聚会,都等于一次无限接近死亡的邀请,因此,香草球早就在嘴巴里放了毒药袋,随时用力咬破,就会当场死亡,谁也救不及。
张一和张二发现香草球神色古怪,想要快速施救,也为时晚矣,香草球脑袋一歪,嘴巴边缘淌下了一股已经发了黑的血水。
尽管这场面如同武侠片里的阴谋大会一样诡谲可怖,众人也的确看得心惊肉跳,但他们都是从小受训的,有着极其特殊的人生,漠视他人的生命,也漠视自身的生命,尽管只是本能地害怕了几秒钟,但心跳尽快恢复了正常,眼神里又再度出现了冷淡。
张二蹲下,试探了一下香草球的鼻息,沉默了几秒,说:“死了。”
这群人里自然也有跟香草球关系不错的,尤其是香草球做菜很是好吃,跟他关系不错的也不少。但没有人会大声质疑为什么杀香草球,为其鸣不平,甚至连皱眉也都没有。
这倒不光是大家怕张一张二,而是下级一定要服从上级,是觉醒会的铁律,你想让上级听你的,那也没什么不可以,只要你翻身上位,做你上级的上级即可。再者,这种规定也使得上级的权威性大大增加,也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
在觉醒会看来,完成任务是首要的,常规的对外杀人生意只是小任务,要是能完成符合集团整体利益的大任务,那才是真正的效益,在这种效益之下,个体杀手的生命,并不被重视。满世界随时随地都能诞生孤儿,亚洲、非洲尤其多,苗子太多,拿来就能培养,不缺人才。
接着,张一环视一圈,开口了:“各位,你们大概很难理解,为什么我和老二会指责绿香皂是内鬼。其实,绿香皂是不是内鬼,我也不知道,我们只是随便找个人出来,当成诱饵,引诱内鬼上钩。
“根据我们的情报,黑铁社不止一个内鬼混入了我们这次的行动组,因为他们必须最少有两个人,才能里应外合,单独一个人,是不可能在抢夺第三个样本的同时,还能全身而退的。按照效率来说,黑铁社派出两个人也最合适,派多了,反而成功概率不高。
“因此,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次行动组第一次召集的人手里面至少有一个内鬼,第二次召集的人里面大概至少还有一个。黑铁社完全复制了咱们觉醒会的模式,也是非常讲究保密的,在这方面做得很专业,因此,第二次召集人手时混入的内鬼,是来接应第一个内鬼的。
“换句话说,为了保密,第一个内鬼未必认识第二个内鬼,相反,第二个接到了他们上层的信息,应该是认识第一个的。这就造成了这样的局面:我们如果一旦抓住第二个内鬼,那么肯定第一个就会坐不住了,他生怕我们顺藤摸瓜,用酷刑使得第二个内鬼招出自己来。
“于是,我们就把第二次招募的人手中随便找一个人来,假装是对待第二个内鬼那样对待他,那就绿香皂吧,算他倒霉,但也是为了组织的利益,是光荣地战死,以后我们会为他申请勋章和其他荣誉的。
“就这样,我们假装要生擒绿香皂,并提前声称,打算用酷刑折磨他说出来。这一下,我们了不起的大厨师香草球就害怕了,他是第一个内鬼,误认为第二个内鬼自然就是绿香皂,无论绿香皂是临时害怕变节也好,还是最终承受不了酷刑也好,总会把自己供出来。
“与其两个人都完蛋,黑铁社的大计彻底破灭,倒不如只牺牲一个同志,反正大家之间只为了共同利益,而没有什么深厚的同志感情。所以,香草球就决定杀了绿香皂,事出突然,他也的确只能先动手,再通过拖延时间来慢慢思考,如何能把自己的行为解释过去。
“可惜,这一切都在我和老二的掌控之中,那么,我们自然要把他生擒。可惜的是,我们尽管能想到香草球能随时吞毒药自尽,却没有闻到异样的气味。但现在想来,他既然是厨师,自然能找到更好的方法消除毒药的气味。
“尤其是经常嘴巴里咀嚼东西,一点儿也没有让我们产生怀疑,这就是使用了惯性思维的陷阱。但是,我们并没有输掉。第二个内鬼,你没必要得意,因为各位看看,老二找到了什么?”
这一切都在于果的意料之中。
对于果来说,这虽然不是小儿科,却也是并不费力猜得出的诡计,而眼下这个诡计仍然在实施中,因此于果听完张一最后的话,忍不住暗笑:“杀手之间的信息用大脑记住就行,谁还会留纸条?其实你们根本没找到什么证据,都是杜撰的,为的是骗第二个内鬼现身。”
也就在此时,张二从香草球的尸身里翻出了一个u盘,冷笑几声:“呵呵,还有个u盘,那咱们等办完事之后,好好看看这东西里面都有什么!”
于果想:“这u盘肯定是你自己放进去的,演得真好。你不说马上插到笔记本里播放,也是为了稳住那家伙,让他等几天再来偷,自投罗网。另外,这么说也很合理,u盘里万一有猫腻,插入笔记本后,对这个行动组进行了定位,那可就不妙了。”
众人看在眼里,虽然也都面无表情,但内心的惶恐自然也是一波接着一波,都想:“这还有完没完了?这么查下去,说不定又有第三个!”
觉醒会内部,是严格私底下讨论黑铁社的,这样的堵不如疏,反而使得底层的青铜级杀手,普遍觉得黑铁社非常妖异,容易引起恐慌。
当然,大多数人还是坚定地认为,黑铁社不可能斗得过觉醒会。即便觉醒会现在因为国际联军围剿而走下坡路了,但也只是正常的衰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无论是黄金级杀手数量之多,还是更上层的传说人物,都远远不是黑铁社这个新兴的分割势力能够相比的。
果然,这次引起的阵阵骚动,比刚才还要大。
而张一和张二却旁若无人,让四个手下分别处理绿香皂和香草球的尸体,打水拖地,甚至用湿毛巾去抠被喷到墙壁上的斑斑血迹。他们忙得不亦乐乎,使得本来就人头攒动的拥挤屋内显得格外闭塞。
可偏偏就在此时,卷心菜陡然后退一步,指着于果喊道:“我要举报!洋葱他有古怪!”
于果还真没想到首先闹出幺蛾子的,居然是身边的卷心菜,但他艺高人胆大,以不变应万变,就饶有兴趣地看着卷心菜,并没有呈现任何惶恐的态度。
卷心菜更加大声了:“大哥,二哥,你们看!洋葱心虚了,故意装淡定!我一个小时前去买饭,等回来的时候,感觉有点儿不对劲,他的表情很古怪,还主动告诉我说,我们租的屋子的房东在外面借高利贷,有人来讨账了,被他应付了过去。
“这不是明显贼喊捉贼不打自招吗?他生怕我看出来他在我走后,跟同伙来往了,便故意先发制人,说我们屋来过人,说是放高利贷的,这样就可以把我的嘴堵住,我看他就是心里有鬼!”
张一笑道:“卷心菜,你一向沉默寡言,今天说了你去年一年说的话,倒是很让我吃惊。”
卷心菜一惊,立即稳定了情绪,说:“我……我是觉得他不对劲,必须马上报告,无论是不是冤枉他,总比坏了这次行动的大事要好。”
张二看了一眼于果,冷冷地问:“洋葱,你对此怎么解释呢?”
0910 长腿飞走的标志
于果故作诧异地反问:“我解释什么?没什么可解释的。他刚才说,有高利贷公司的混混来找原房主讨债,是我的亲身经历,你可以随便打听一下周边的邻居,问问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此刻,皮筋糖凑到张二的耳朵旁,轻声说:“大哥,好像确实有放高利贷的去咱们对面的租房闹事了,刚才我正好也在外面买饭,听到了有人在聊,说楼里的租户多,素质参差不齐,老住户们都觉得闹心。”
张二点点头,旋即给了张一一个眼神,张一不需要知道具体是什么,但这眼神大概意思就是让他放心。
随后,张二居高临下地扫视着于果和卷心菜,张二人高马大,尤其是走近了,隐隐产生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尽管于果觉得这压迫感算个屁,却也必须做出一定的畏惧表现,这也是必要的表演。
张二终于开口了,淡淡地说:“卷心菜,你是黑铁社的吧?”
卷心菜脸色产生了变化,镇定地说:“二哥,我对单位有多忠心,你肯定是清楚的。今天不是开玩笑的日子。”
张一拿着张二刚才给他的u盘,笑着说:“卷心菜,你真名叫逄小飞,可是,这u盘上有一个‘飞’字,这怎么解释呢?”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卷心菜。
卷心菜脸色惨然,强自镇定地说:“大哥,二哥,这可能是有人要污蔑我,或者是假货我,也有可能只是一个特别的记号,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为了区别其他同类u盘,以免不小心掉进u盘堆里找不着,还得不断插到笔记本里试。总之,我是坦荡荡的,一身清白!”
张二冷笑道:“看来,不吃点儿苦头,你是坚决不会说了。你们自以为是多么了不起的一线劳动者,其实只不过是黑铁社为了实现他们宣扬的所谓的崇高理想而打出去的炮灰罢了。我为你感到可惜和悲哀。”
卷心菜也知道对方有可能是诈自己,此刻就要坚决守住,决不能功亏一篑,全盘托出,便坚持到底地说:“二哥,无论如何,你可以杀了我,但不能侮辱我的人格,和质疑我对本单位的忠诚!”
于果心想:“u盘上肯定没有字,你们这是在诈他。现场这么多人,都是身手高强,卷心菜没把握控制其中任何一个人。况且,这些杀手们都漠视生命,就算成功抓到了一个人质,也不可能威胁到张一张二。
“所谓擒贼先擒王,抓到张一张二当人质才有用,但杀手组织里的领导都是凭硬本事上位,他可没本事制服张一张二。假如他真是黑铁社的内鬼,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马上找机会逃走,只要出了这个门,觉醒会和黑铁社都是见不得光的,谁也不敢在大街上公开杀人,那他就安全了。”
但于果早就想好了对策,并且在众目睽睽之下已经实施过了。他的主要方式当然不能光靠魔术般快捷的身手,只靠这一点是无法让这些训练有素的杀手在同一时间对某种奇特的现象熟视无睹的,只能在一瞬间将催眠能力释放到极致,这才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而相对青铜级杀手,实力更强的张一、张二则太过好整以暇,以至于并没有仔细观察。
这也是于果有恃无恐——实在不行,就把眼前的所有人都干掉或者转移,因此他选择了在这样危机四伏的情势下,用最严苛的环境来测试自己刹那间调试到最强状态的催眠能力,到底能有多么强大。
看来,效果也真是显著的,他刚才已经完全不动声色地做完这一切了,但还是没有任何人察觉得到。
因此,也就在此时,一个收拾绿香皂尸体的年轻女服务员诧异地从绿香皂的身上搜到了一枚制造极其精细的小型金属挂件,看上去像是一张张开的白色嘴唇,做得惟妙惟肖,显得如真嘴巴一样,可是嘴里的牙齿却全是黑色的,显得极其怪异。
众人在那一瞬间的表情都有些错愕,当然,最错愕万分的,莫过于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卷心菜,他的大脑一片茫然,脑海里只是在不断地问自己:“这不是我用来和自己人相认的本社标志吗?怎么会在他身上里?我明明就放在自己身上啊!难道绿香皂也是本社派来的特工?”
他悄悄地伸手捏了一下,原本藏在衣兜反过来靠近皮肉的内侧夹缝里的标志,却找不到了!没错!从绿香皂搜到的标志,正是自己的!怎么会长腿自己飞过去了?
张一和张二互相看了一眼,似乎都有些释然,气氛也放松了不少。
张一说:“咱们觉醒会的标志,是一只大脑画像,上面有一双即将张开的金色眼睛,表示大脑的觉醒。黑铁社的标志,你们大家第一次见到吧?黑铁社认为觉醒会不自由,不准说话,他们便强调要说出口,虽然说出的话是黑色的不中听,却都是肺腑之言,呵呵!”
于果恍然。
张二淡淡地说:“据我们的情报,的确只有两个内鬼。老实说,我刚才的确怀疑了卷心菜。不过,真没想到,香草球早就认出了绿香皂。我原本只是想用绿香皂做诱饵引出第一个内鬼,却没想到绿香皂本人就是第二个内鬼,这一下歪打正着了。”
其实,倒也不是张二坦诚,要是张二借坡下驴,推说是自己早就看出绿香皂是内鬼,因此才杀了绿香皂,绝没有冤枉绿香皂,那么,他又无法解释之后为什么要步步逼迫卷心菜了,倒不如实话实说。
与其并不高明地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未卜先知运筹帷幄的超级智者,倒不如只强调自己领导地位的权威性和可怕性。更何况,张一和张二在今晚的锄奸行动中,的确也是酣畅淋漓地展示了普通人很难比得上的高智商。
张二眯着眼睛看了看卷心菜,笑道:“卷心菜,我刚才差点儿冤枉了你,你不恨我吧?幸亏老祖宗们保佑,让绿香皂身上的黑铁社信物及时显露,救了你一命,你要感谢老祖宗,今后加倍忠诚于咱们觉醒会。”
卷心菜鬼门关死里逃生,相当知足,忙不迭地说:“二哥是领导,也是为了顾全大局才抓内奸的,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这是必要的,我绝无二话!二哥你放心,以后我要为觉醒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张二又颇为欣赏地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于果,笑道:“不错嘛,洋葱。你的本事虽然不怎么样,成绩也一直很一般,但你刚才这么笃定,倒是真值得赞赏。”
于果笑道:“清者自清,我相信,老祖宗会保佑我们的,我肯定不会被冤枉。”他不知道“老祖宗”是指谁,但按照他的估计,“老祖宗”多半是黄金级杀手以上统治者,也就是那些异人阶层,甚至有可能是异人阶层对上古时期的传说五阶异人的一种尊称和缅怀。
张一挥挥手:“大家都散了吧,回去买吃的,好好休息,随时待命。”
众人都散了,于果见卷心菜盯着自己,便故作大度地说:“看什么?反正你一直看我不顺眼,好在这次没事儿,我也不恨你,我没你那么小气。”
走到门口,他又说:“你到底回不回去?不回去的话,我锁门了!”
张二突然摸出一把钥匙扔给于果,说:“我之前租了两个房子,一个是你们原本待着的地方,一个是你们楼上的位置,视角差不多。这也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现在就是不时之需,你们立刻搬到原位置的楼上房间吧,避免那些高利贷混混再来骚扰,坏了大事。”
于果心想:“这些人思路缜密,不愧是异人培养出来的杀手。张一和张二也的确是很称职的领导,虽然都是坏人。”他便爽快地接过钥匙。
卷心菜淡淡地冷哼一声,跟在后面。
到了新房间,卷心菜突然变了脸色,将门关上,冷冷地盯着于果。
于果笑了:“怎么?一脸吃屎的表情?”
卷心菜也突然笑了一下,正色说:“你不用担心,这个屋子里面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也没有隐藏的录音装置。张一和张二他们要全面盯住麻本亮的动向,没有时间和空闲去监控自己的手下。刚才他们自认为清除了内鬼,就会安心了。”
于果双手插兜,说:“你还挺明白事儿的,聪明人。”
卷心菜凝然道:“行了,别说废话了。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你别装傻了,我的标志,是被你放到绿香皂身上的吧?洋葱,我以前和你不在一个分区,并不熟悉,没想到你的实力这么强,光凭这份身手,你比张一和张二都厉害,应该是黄金级杀手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于果若无其事地问:“你这么福尔摩斯,为什么不自己猜猜呢?”
卷心菜冷冷地说:“你肯帮我,说明你要么是单打独斗的叛徒,要么就是我们黑铁社的成员。以前,发起黑铁社的是一群青铜级杀手,大家都觉得自己不被当人看待,要求人格上的平等,不愿再为觉醒会卖命,想要回到黑铁时代,才创立黑铁社。
“后来,觉醒会的少部分白银级杀手也都开始对总部不满,悄悄加入黑铁社。黑铁社和觉醒会爆发了好几场血腥斗争,觉醒会每次都差点儿把黑铁社剿灭,但黑铁社却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很快又重生了,就像顽强的野草一样。
“大家的实力不是一成不变的,都在不断提升中,早年创立黑铁社的青铜级杀手领导已经达到了白银级水平,才开始向觉醒会的白银级杀手敞开大门邀请,后来,听说本社最高领导中,有不少达到了黄金级,因此,他们也开始邀请觉醒会的黄金级杀手倒戈。
“这也是为了动摇觉醒会的中流砥柱,动摇他们最坚固也最强大的中层干部,这样一来,早就对觉醒会残酷统治不满的白银级杀手,和被排斥在边缘地带有名无实权的许多黄金级杀手,都投入了我们黑铁社的怀抱。”
0911 我们需要新的世界
于果微微一笑:“你上辈子是个说评书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卷心菜白了他一眼,问道:“你应该没有本社标志吧?这就说明,你现在还不是本社的人。你想要通过帮助潜伏在觉醒会行动组里的我来立功,最终让觉醒会接纳你。你就是想要投靠我们黑铁社的黄金级杀手!
“只不过,你一直深藏不露,并不想对外明显显露出自己的级别。否则,就不利于你的叛变,你会被作为觉醒会重点培养对象而登记造册,严加看管。从这一点来看,你早就有造反的心了!别否认!”
于果坐了下来,开始从卷心菜从外面买来的扒鸡上撕下一条鸡腿,吧嗒吧嗒地吃,边吃边说:“你那么严肃干嘛?”
卷心菜问:“加入黑铁社,需要引荐人。你有吗?你只能靠我。别犹豫了,我完全是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儿上,我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谢意。正所谓大恩不言谢。”
于果突然想到了小魁,心想:“其实我对黑铁社产生略微的好感,主要是因为小魁。”
卷心菜一字一顿地说:“你表个态吧,是坚决加入我们黑铁社,还是继续观望摇摆不定,还是说……你想独立门户,要拉拢我,趁机偷走样本?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你要是背叛了觉醒会,你的唯一去处只有黑铁社。如果你同时得罪了这两大组织,那么就只有死路一条!”
于果心想:“在这个时候参与他们的事情,别把自己给暴露了。好在我一直用的是洋葱的外貌,谁也认不出我来。”
于是,他笑笑说:“我加入黑铁社的话,黑铁社会给我什么样的待遇?”
卷心菜一看有门儿,也不由为之一振,要知道,黑铁社这一方的黄金级杀手越多,对抗觉醒会的胜算就越大,这是成正比的。
因此,卷心菜认真地说:“洋葱,我只是个普通特工,级别也低,现在无法对你做出承诺。但是,这次的事情非常重要,我会立一个大功,只要成功了,我的杀手级别虽然未必会提高,但职位会提高,待遇也一样。你帮我立了这一功,我也会举荐你的。”
于果故意装作犹豫不决。
卷心菜趁热打铁地说:“你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了。即便你现在回头去找张一张二告发我,那你以为他俩能放过你吗?你虽然是黄金级杀手,可你只有一个人,张一张二两个人的组合就够你受的,更何况他们还有十四个青铜级手下!你只能选择继续帮助我!”
他又追加了一句:“你这样的黄金级杀手,加入我们黑铁社早了,反而不妙,因为黑铁社上层的领导达到黄金级水平的不多,对你这种强大的外来户会很忌惮。加入太晚也不好,因为黑铁社的黄金级杀手要是很多了,你才来投靠,物以稀为贵,你就不值钱了。
“不值钱,又没诚意,只会被看成见风使舵。所以,目前你加入黑铁社,是最好的时机。你这种黄金级的杀手,一去就会成为基层干部,用不着半年,就能提升到中层,前途可以说是板上钉钉地无量。
“更何况,我们现在还有这么一个大活儿要干,只要成功,你我都会提升,你的杀手级别高,尽管入门晚,也说不定很快就跟我平起平坐了,甚至有可能更高。你好好考虑一下,现在形格势禁,必须争分夺秒。”
于果故意长叹一声,说:“好吧,那香草球已经死了,你一个人能行吗?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
卷心菜皱着眉头说:“你表述得不准确。我并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你帮我。香草球死了,绿香皂也做了我的替死鬼,这反而对我们是很有利的局面。张一张二自以为清除内鬼成功,眼下肯定会放松警惕,那么接下来,就会全力等待麻本亮的消息了。
“咱们两个现在做不成事,必须依靠觉醒会的这个行动组,不然我们会受到大医生、警察和觉醒会三方的夹击。因此,我们先利用觉醒会,成功搞到第三个样本,紧接着你先暴露,偷袭张一张二。
“你要是明着打,张一张二加起来大概能跟你打平。一般的黄金级杀手等于五个白银级杀手的实力,可张一张二是一对杀手组合,默契配合了十年之久,合起来的力量远远不是两个白银级杀手的简单叠加。
“因此,你必须偷袭一个,拆了他们的组合,剩下一个就好对付了。此刻,他俩中剩下的那一个打不过你,惊慌失措,肯定要手下分成两批,一半围攻你,一半赶快开车将第三个样本带走。
“我此时就会快速跑出来偷袭那群护送样本的家伙,虽然我只有一个,但只要准备充分,就能占据先机。等我抢到东西,就跟你在约定地点汇合。他们本来的计划是要运送到海东省,那海东省那边肯定还有人接应,我们不能自投罗网,必须走反方向。
“我们的人会在东南亚那边接应,那边是我们控制的地域,觉醒会虽然财大气粗人多势众,却未必敢到那里撒野。这个世界上,越发达的地方,越是觉醒会的地盘,越贫苦的地方,我们黑铁社在那里就越活跃。”
于果心想:“就像光和影一样,彼此紧密斗争,却谁也离不开谁……”
他突然提出一个疑问:“你怎么能确定他们只有这一个行动组呢?觉醒会的行动这么缜密,难说没有b计划。要是他们突然又冒出一群被白银级杀手带领的青铜级杀手队伍,那我们可就真歇菜了。”
当然,眼下的于果,对付这些家伙百八十个也毫无问题,甚至赢得很轻松,游刃有余,可他必须扮演好这个目前被卷心菜看成是黄金级杀手的洋葱。
而卷心菜却冷笑一声,说:“你放心吧,你这种忧虑大可没必要。实话告诉你,他们本来还真一支队伍,也就是说,真的准备了另一个行动组,同样是被白银级杀手领导的青铜级团队,放在海东省,准备接应我们这支得手的队伍,以策万全。
“可是,我在被招募之前,听社里高层说,海东省突然又出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因此,觉醒会上层非常重视,决定加派更多的白银级杀手前往,甚至派出了黄金级杀手,而且不止一个……他们可都是天生的杀手,其中有的人甚至可以不借助道具,能够徒手杀狼。当然,我们社也会派人去……”
于果心里一震,他有种不大好的预感,这种预感的准确性,会随着自身玩家级别和异人阶层的上升成正比上涨。
当然,黄金级杀手再厉害也是凡人,对自己来说屁也不是,但这也说明,觉醒会对东方海岸的渗透加强了。
于是,他反问道:“难道海东省发生的那件事,比眼下我们要获取的这第三个样本,还要重要?”
卷心菜点点头:“我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告诉你了,足见我的诚意吧?没错,最起码是同等重要的。但由于本来海东省那边的行动组是为了接应我们的,因此对付海东省当地出现的突发事件,就不得不临时加派人手了。而陆续加派青铜级杀手的话,只怕人太多,太过显眼。
“所以,觉醒会上层本着贵精不贵多的原则,派出了黄金级杀手和白银级杀手。洋葱,你虽然达到了黄金级杀手的层次,但你毕竟没有正式报备,没受到过正式黄金级杀手的培训,所以,你最多只能打得过白银级杀手,你要有自知之明。”
于果不会对凡人证明自己,便一本正经地说:“那当然,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以后你要是有机会了解我,就不必在这一点上为我操心了。”
卷心菜哼了一声,说:“你倒是掩藏得很深,我平时看走眼了,没想到身边还藏着这么一个大高手。”
于果转移话题,当然,问的也是他自己最感兴趣的话题:“对了,这个大医生控制的上市公司,胜南牧业工业园里的秘密科研所,里面的所谓‘样本’,到底是什么东西?你能说说吗?”
卷心菜摇摇头:“不是我不告诉你,我自己也不知道。别说我了,张一张二也不知道,我敢肯定。咱们都在觉醒会里混过,应该知道觉醒会对于保密有多严格和重视。但估计这次黄金级杀手出现,他们应该多少知道点儿东西。你也清楚,随着级别的提高,知道的东西自然也就多了。”
于果不疾不徐地问:“你认为黑铁社一定是正确的,一定会走向胜利吗?”
卷心菜渐渐对他放松了警惕,因为于果的三阶异人体质,可以散发令人恐惧的霸气,也可以散发足够强大的个人魅力,无论男女,只要他愿意,总会多多少少博得对方的好感。
因此,卷心菜不知为什么,愿意和他聊一聊这个,便苦笑一声说:“我只是一个小卒子,在任何组织里,小卒子都是探路的。但我无怨无悔,我愿意为了理想去死,只要能改变世界。呵呵,说得这么高尚,你在心里笑我吧?
“我只知道,大医生是个邪恶的天才,他造出的东西恐怕不是什么善茬,一旦被觉醒会得到,那世界将会万劫不复。你可能觉得我说得夸张,但很有可能如此。当然,你质疑黑铁社,我作为黑铁社的底层特工,我也并不知道黑铁社的未来怎样。
“换句话说,我坚信黑铁社是好的,无论它好不好,觉醒会一定是不好的。要是让觉醒会一家独大地统治全球所有的地下世界。所以,与其被它一成不变地长久统治,何不变一变呢?新的不一定就更好,但肯定比一家独大好!我们需要新的空气,新的血液,新的世界!”
于果突然对他也有点儿好感了。
0912 敲诈杀手房客
清晨的胶东机场,晴空万里,深蓝清澈,这里是北方的出海口,内地的雾霾在这里会被海风吹散,因此胶东一直是北方少有的宜居城市。
飞机停下后,都氏兄弟没有立即下机,而是一直待在原座,等到人们都下得差不多了,他俩才陆续收回看着窗外的目光,装作互相不认识,缓步下机。
他俩并没有坐在一起,甚至到行李分拣区拿托运的行李箱时,也都是各干各的,分别去了不同的方向。一个就近在机场肯德基吃了一顿,另一个则到外面入乡随俗,吃了油条和豆浆。
他俩选择最繁忙的时间段,而不是夜深人静时,也是为了让熙熙攘攘的人流彻底掩盖住自己的行踪。等到吃过之后,两个人分别上了一辆出租车,也分别在中途再换乘一辆,旋即才重新在一条即将拆迁的民巷里见面。
见到之后,都老大用流利的策州话,和当地一个房东交谈,迅速租好了房子,对方毫不怀疑。这也是他们敢于单干的国际杀手所必须的素质——要熟练掌握每个省最少一座城市的方言,一般来说,他们受训时,学的都是该省省会的土话。
房东拿了钱,欢天喜地地走了,心想这俩真是傻逼。可他不知道的是,都老大和都老二却偏偏正需要这种谁都不爱来的破旧危房。
当然,他俩也并没有故作豪气扮大款给房东小费,要知道,他俩谙熟东亚大陆风土民情,知道北方没有给小费的习惯,而且,尽管他俩也的确财大气粗,这些年单干后,身价最少也是上千万,却遵循自幼受到的严格培训规定,绝不引人注目,而露富恰恰容易引人注目。
做杀手,就要耐得住寂寞,既要耐得住贫穷时的寂寞,又要耐得住已经发财却不可露富、继续低调保密的寂寞,要做到后者,尤其是不容易。
两个人关好了门,将窗帘拉上,打开准备好的笔记本电脑,开始搜索吴猛提供的于果常去的活动范围。
这次,吴猛千万次强调,双方不要见面,等到这俩人干掉于果之后,离开本地,吴猛会将尾款结清。都氏兄弟当然也知道吴猛不敢食言,杀手中介不是谁都惹得起的,坏了规矩,吴猛不但臭了,还极有可能有生命危险。
可也就在这时,门外有人咚咚咚猛烈敲门。
都氏兄弟都是一惊,面面相觑。但他们很快镇定下来,因为如果是自己的行踪被暴露了,真正有危险的话,那敲门声真没必要这么剧烈,一听就像是急性子的成年男子的敲门声,有点迫不及待的意思。
随后,都老二用策州话和胶东话混合的方言喊了一嗓子:“谁呀?”作为优秀的杀手,两人都有很棒的语言天赋,这话的音调,就是模仿了刚才的房东。
门外喊道:“刚才张红年是不是把钥匙给你们了?妈了个逼的,这是我的房子!赶快给我滚!外地逼想死是不是?也不打听打听?开门!”
都老大朝都老二点点头,都老二顿时明白了。任务最重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然自己兄弟二人杀这外面这傻逼如同捏死一只蚂蚱一样轻松自在,却不能这么做。东亚大陆到处都是监控,到处都是人,做这种事很难不被人发现,也很难有处理尸体的机会。
于是,都老二缓步走上去,说:“敲什么敲?我们只是租客,谁知道你和房东有什么纠纷?”
但他们租这种城郊结合部的农房,的确有个不足之处,就是无法通过猫眼向外窥视。都老二习惯性地想要靠近门,却也发现了这一点。
对方的态度嚣张无比:“你妈逼的,张红年欠我们钱,这房子早就给我了,他妈个逼来,还偷偷出租!张红年我去收拾,但房子你们想住可以,马上再给我们一份儿房租!我看愿意租这破房子的,说不定是个逃犯!你不给房租是不是?我去喊派出所的人来看看你是什么来路!”
都氏兄弟都是一震。当然,他们也由此明白了,外面这人肯定不是能够威胁到自己的人,而只是一般的村头无赖或者本地农村黑恶势力,想要借机敲外来租客一笔,不然,他们绝不会直接说怀疑自己兄弟俩是逃犯,还要找派出所。
那么,这就是钱能解决的事了,既然钱能解决,那就不算什么事。
都氏兄弟这次出来,随身除了卡,也带了不少现金,尽管不能随便露富,但为了行动方便,办事效率高一些,必要的时候,他们也必须得用钱铺路。
于是,都老大退后一步,从身上摸出刀。其实,他俩都很擅长用刀用枪,不过都老大的刀用得更加炉火纯青,而且那套飞刀子弹绝技,经过常年练习,也的确是都老大用刀、都老二用枪更加适合。
此时用刀,也是为了万不得已,不得不杀了这个村痞。尽管村痞有可能在本村沾亲带故,杀一人等于轰动全村人,造成警方调查这里,结果很坏,但也总比都氏兄弟还没有动手寻找于果,就被村痞带着派出所的民警来围攻好一些。
只要没人知道是谁杀了这个村痞,那么,这也无非是一座国内三线城市中某个清晨的一起找不到任何线索的寻常杀人案罢了,最多登上社会与法频道的节目,或者在某个媒体里混上了一小块豆腐渣版面而已。报纸一般报喜不报忧,首页头条肯定不会是这个。
那么,这也并不妨碍他们继续隐藏在这座城市里,等待干掉于果。
都老二忙说:“老乡!别生气!我们都是外地人,不想惹事,你要钱,我们给你好了。”
外面的人听他很吃这一套,语气里也有几分欣喜和得意:“算你识相!在这一带,还没有人不认识我谭楞子的!我跟派出所的吴所长是好朋友,这一带基本上我说了算!张红年那傻逼,看见我得叫爷爷!你妈的,你先开门!谈价钱有不看脸的吗?”
都老二打开门,毕恭毕敬地问:“您要多少钱?”
都老大也趁机打量着这个自称谭楞子的人,还是没有彻底放松警惕。
谭楞子果然长了一脸蛮横粗鄙的样子,脖子上戴着的大金链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的确是地痞用来增加气势的好道具。
他指着都老二说:“多少钱?你看不到现在的市场行情吗?这一带守着两个技工学校,一个小学,是他娘的学区房!将来拆了盖楼,你们应该知道值多少钱!目前来说,这附近租房,最少每个月两千五啊!”
都老大点头哈腰地递上去一支烟,陪笑道:“您看看,能不能再便宜便宜?我们兄弟俩初来乍到的,也没个帮衬,幸好遇到您这位贵人,大家这么有缘,我们也很荣幸……”
他是老油条,天南海北去过多少地方,知道需要捧人,虽说两千五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他必须要讲讲价,这样才显得真实,给得太爽快的话,反而引人怀疑。
谭楞子眉眼一挑,说:“操,算你会说话!可是,你要是真的觉得荣幸,是不是得上点儿干货?光说好话有个蛋用?两千五,本来就是打发要饭的,你还不满意?看来我真得去派出所找找人来关照一下你了?”
都氏兄弟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知道这小子是吃定自己了,应该是看得出自己兄弟二人见不得光,因此随时拿出派出所这个招牌来,就足够吓唬自己了,这样可以多榨取更多的钱。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无底洞,必须及时制止。这小子,真是不知死!
两个人都动了杀心,但还是要做最后的争取,于是,都老大笑道:“那……那您想要多少?”
谭楞子痞里痞气地上上下下打量了都老大一番:“我看你的样子,是省城携款潜逃的什么财务科长或者银行行长吧?你缺的是安全,你不缺钱。我呢,我只缺钱,但不缺安全。你看这样怎么样?我为你们俩提供安全,你们呢,就为我提供钱,咱们各取所需,互相补充对方的缺憾,怎么样?”
都氏兄弟是龙困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但他俩本身的职业就使得他俩即便比黑社会老大还厉害,却要相对后者低调得多。
因此,他俩也只能装作唯唯诺诺的样子,含糊其辞。
谭楞子冷笑着:“看你俩这支支吾吾的,想糊弄我?是不是?明说了吧,我这房子,不租给短租客。”
都老大说:“我明白,这规矩我懂,押一付三嘛!”但接着,看谭楞子的表情不对,便试探着问:“那……那就半年加一个月?……好!我真明白了!一年加一个月!这总可以了吧?一个月三千块,一年加一个月是三万九千块,我直接算四万块,好吗?”
谭楞子朝他猛翻了一个白眼,不屑地问:“妈逼,是我说还是你说?四万?你看看你们俩,怎么说得出口?四万也行,你们只能住一个,另一个人去别的地儿!哦对了,我还会找派出所的。”
都老大无奈之下,只得说:“好吧,八万,八万总行了吧?”
谭楞子摇摇头:“对不住了您呐,现在又涨价了!凑个整吧!”
都老大一怔:“那您的意思是,十万?是十万?难道……还要两倍?”
都老二阴冷地瞥了谭楞子一眼:“我发现了一个问题,我们每说一个价格,无论往上怎么涨,你都不满意。那么,麻烦你说一个数字,咱们定下吧。”
谭楞子听了立马瞪起了眼:“哎呀我操?你挺牛逼的是不是?跟我这儿装大哥了?老子随手一吹哨,这个村最少出来五十个小伙儿听我的!你们俩算个屁呀?是不是原本就是当个什么芝麻粒的官儿,仗着有点实权,牛逼惯了?告诉你,跟爷爷这里,不——好——使!”
0913 白银和黄金
都老二的脾气是稍微厉害了一些,但因为当年受到的训练良好,也的确能强忍住不爆发。一般人听到这句非炸锅不行,尤其是谁也不能容忍明明比自己差的人,居然敢在自己面前这么颐指气使,但都老二还是按捺住了。
都老大忙陪笑道:“对不住啊!您别生气,我这个兄弟性子急,真不是不尊敬您。但有一点儿我觉得他说得还算有点儿道理,就是您说个数吧,我们瞎猜,也真没必要。但是……我不骗您,我们这次是来胶东做点儿小生意的,真不是逃犯,钱带得并不多,要是超过十万,我们就真没有了……”
谭楞子把下巴扬起来:“你先别忙哭穷,你要在这里做小生意,也得靠我,我在这附近方圆几公里也是能说了算的人,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细水长流?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拿五十万出来,我原谅你们,这屋子可以给你们住一年。”
都氏兄弟都是一凛,五十万,也真是能狮子大开口啊!这他妈的是吃定我们了?难道没有一点儿危机意识吗?
都老二突然冷冷地开了口:“兄弟,不要太贪得无厌。我们认识你们胶东的黑老大于果,你不会没听说过于果吧?”
他到底还是比哥哥嫩一些,情急之下,想要用于果的名字来脱身,可都老大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都老二顿时明白了,他们的目标就是于果,要是再杀于果,到时候引起警方的注意,那就不妙了,因此也有些后悔。
看来,事情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余地了,必须杀了这个谭楞子!
谭楞子听到于果的名字,也略微吓了一跳,旋即强打精神说:“哼……吓唬谁呢?你们在外面听说了这个名字,才拿来用呢吧?于果是很牛逼,但……但他一般管不到郊区这一片儿……”
他对于果也很恐惧,因此他生怕眼前这两个人真的跟于果认识,于果来找自己,那就完蛋了,于是便赶快故作轻描淡写地转移话题:“那个……再说,我叔叔是鳄鱼谭,是和于果并列的黑道老大,你们应该听过吧?”
其实,鳄鱼谭即便当年最牛的时候,也最多跟仲老四相差无几,更别提跟现在的于果相比了,谭楞子这么说,也是为了壮自己的气势。
更何况,鳄鱼谭只是跟他同村而已,按辈分应该叫哥,是他自己不要脸,非要贴上去叫叔叔,人家当年还压根不搭理他。再说,鳄鱼谭也早就死了多年了,手底下的势力早被那些小的瓜分了,而且谁也没做大,这一支门派算是烟消云散了。
当然,这些他肯定是不会讲的了。
而都氏兄弟这面,因为听吴猛说,于果是胶东本地黑道老大之一,类似的还有好几个,便误认为这个鳄鱼潭也是其中之一。吴猛当然是怕说出于果是胶东江湖无可争议的第一人这个事实后,客观上增加了难度,有可能引起都氏兄弟的加价。
而都氏兄弟也信以为真,都老大忙说:“就是嘛,所以,我相信这两位老大相互之间都认识,那就当卖一个面子给我们吧?”
谭楞子心里暗笑:“傻逼,鳄鱼谭死了多少年了,你们果真是听了一知半解就装逼的外地凯子,看我好好诈一诈你们。”便昂首挺胸说:“当然要给于果面子,那就减去十万,四十万吧!不能再少了!你们肯定有这些钱!”
都老大故意叹了口气,说:“好吧……那你进来拿吧,我们兄弟总共也没有多少做生意的本钱,你这让我们怎么活……”
都老二知道大哥是要把谭楞子引进屋里干掉,便不动声色地转头走。
谭楞子自认为在这附近也算个人物,以前敲诈一些逃犯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向来次次得手,这次钓了一条大鱼,哪能这么轻易放过?见他们就范,十分高兴,大踏步进门,说:“好小子,算你们识相,认识了我之后,你们做生意自然顺风顺水,这也是必要的投资……”
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在自己的村子里的租客,敢向自己下毒手。他随手能召集几十个村里的棒小伙围攻这两个外来客,倒也真不是在吹牛。
也就在此时,他们身后的狭窄的路段,突然缓缓走出一个年轻人。
此人正在拿着手机打电话:“嗯,对,我找到了,应该就是这附近,追踪手机,不会错的……哦,行了,我看到他俩了,还有第三个人,不过没关系。好,先挂断了,我先办事,回头联系你。”
这人放下手机后,都氏兄弟和谭楞子都看了过去。
他看上去很年轻,说十八都有人信,但绝对不会超过二十五岁。人长得比较瘦,大约一米七八左右,貌不惊人,嘴角略微翘起,目光凝视着这三人,一言不发,双手插兜,一步步朝这边走来。
等走到正对着大门的位置,那人停住了,抬头看着都氏兄弟。
都氏兄弟打了一辈子的猎,猎取的都是人命,但他们也很清楚,自己远远不是食物链的底层,有朝一日,也许就会成为别人的猎物。
谭楞子呵呵两声,伸出手指头对都氏兄弟说:“快点儿吧,我拿了钱就走,不会出卖你们的。不然,你们也知道,人多嘴杂,这不就有人经过吗?要是觉得你们不对头,报告了派出所,你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可都氏兄弟却面色凝重了下来,显得格外阴沉,周围的空气也渐渐肃杀了起来。
谭楞子虽然是个中等级别的混混,没什么大见识,但混了这么久还有点小名气,也正是因为有眼力劲儿。正如他能看得出都氏兄弟见不得光一样,眼前的这个人,也肯定是同类,甚至更危险,更有攻击性。
谭楞子也觉得不对劲儿了,不由得吞了一下哈喇子,摸到了腰间的蝴蝶刀,顿时壮了胆气,喝问道:“你干嘛的?看什么看?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
那人没理会谭楞子,就像看村里养的小狗一样忽略过去,直接对着都氏兄弟开口了:“两位好,我叫曲名扬,1136届的,编号为1136xxxx,去年四月转为黄金级,初来乍到,多多指教。两位是白银级的都一和都二吧?两位前辈大名鼎鼎,久仰了。”
谭楞子真愣了,心想:“这他妈的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跟吃了屎似的,神经病吗?”
可都氏兄弟却如临大敌,甚至脸色也略微发白,并且目光阴狠,全身绷紧。他们很清楚,自己兄弟二人配合默契,联合起来相当于三五个白银级杀手同时出手,杀伤力惊人,但他们也向来审慎,从不跟黄金级杀手动手。
因为他们太清楚了,组织历经千年进行的严格训练,层层选拔,升级绝对是真材实料地各凭本事,无法用任何手段做假,无论如何,白银级只要没晋级,就永远不是黄金级的对手。
但是,都氏兄弟这次来只为了赚钱,不为了跟觉醒会或者黑铁社发生冲突,既然黄金级杀手在这里出现,说明胶东的地下世界即将发生惊天动地的大事件,自己正好此刻为了赚点儿小钱来胶东,真是太凑巧了,眼下只能表明态度,才能全身而退。
因此,都老大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更加密集了,和声和气地问:“曲经理,你认识我们?”
尽管觉醒会和黑铁社都是全球范围内的国际杀手组织,但对外还是以一种公司的形式存在的。
一般来说,青铜级杀手尽管依然比普通人里当杀手的要厉害,在组织内却是最底层,一般就是普通员工,互相说名字就可以。白银级杀手则相当于厂矿企业的科室主任和车间主任,一般会被称为主任、队长或者组长。
但任何杀手晋级了黄金级之后,就算没有真的进行任命,在待遇上也真的达到了中层干部的水准,称呼经理准没错。
至于中层干部也就是经理、副经理以上的存在,比如总经理和那些副总经理,到底是什么样的身手,就无人得知了。
曲名扬笑得像是邻家大男孩,有些青涩:“咱们组织的汉人按照比例来说虽然最多,可两位毕竟姓都,这个姓很少见,在咱们组织里只有你两位,自然你两位就排一和二两个数字了。”
根据规定,白银级杀手只能有姓氏,名字要按照数字排列。当然,这个数字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叫张一的如果不如张二了,那么他俩就要换过来称呼,这也是为了激励他们不断进取。名字虽然可以变,可编号永远不变,也是识别他们的唯一标识。
也就是说,这次在曾美市出现的觉醒会行动组组长张一和张二,是觉醒会里姓张这个大姓里白银级杀手的最强者,不出意外的话,用不着两年的年终考核,就能顺利晋升为黄金级入门,这也充分表明了觉醒会对南方这次行动的重视程度。
都老大咳嗽一声,问:“曲经理,听你既然还按照原本觉醒会的规定来报年级和编号,你一定是觉醒会而非黑铁社的人了?”
曲名扬眯着眼笑了一下,说:“那当然了。黑铁社那帮人太虚伪,明明在暗地里按照级别划分待遇,嘴上却不承认,非说杀手平等,真是可笑。”
都老大也不动声色地说:“曲经理年纪轻轻就晋级黄金级杀手,真是俊彦翘楚,意气风发,春风得意了。”
曲名扬说:“两位前辈的文采真好,说这么多成语。杀手是个技术活,也是个体力活,年轻点儿更好。”
都老大正色说:“好,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们兄弟俩在十年前就脱离了觉醒会。那时候并不算是叛逃,要知道,当时觉醒会也说过,谁只要提前还清了欠组织的养育之恩、培训之恩换算的金钱,以及其他负债,就可以单干,我没撒谎吧?”
0914 我就是来找你们的
曲名扬爽快地点点头。
都老二说:“当时黑铁社还没有成立,也就是说,觉醒会还没有大规模的叛逃事件,觉醒会仍然是全球第一也是唯一的超级杀手组织,没有任何小组织能跟觉醒会相提并论。因此,觉醒会在黑铁社成立之前,态度还是开明的,允许杀手还清债务后自立门户,自己赚钱过日子,我们没说错吧?”
曲名扬依然点头。
都氏兄弟互相看了一眼,都老大说:“我们就是在黑铁社成立之前独立出去的,我们的行为符合觉醒会的规定。而且,其后,黑铁社多次发函邀请我们加入,我们都连考虑再三都没考虑,直接回绝了。因为我们只是要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不是要反对觉醒会。
“甚至黑铁社威胁我们说,如果不加入他们,就会把我们当成觉醒会的人一样对待。可我们还是保持中立,没有听他们的威胁。毕竟在我们看来,是觉醒会养育了我们,觉醒会实行什么样的政策,我们管不着,我们只知道不能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筷子骂娘,这是没良心。”
都老二和大哥十分有默契,便接着说:“所以,我们绝不会找觉醒会的麻烦,你们两大组织之间的矛盾,跟我们无关。我们这次来,只是因为在胶东有点生意要做,真不知道觉醒会正好也在胶东有事。我们愿意离开两个月,等曲经理把事情办好,我们再回来接着做买卖。”
曲名扬莞尔一笑,说:“你们说得很清楚,我也听得很明白。可你们误会了,我就是来找你们的。”
都氏兄弟听到这里相当吃惊,都忍不住向后退却一步,并且绷紧了身体,随时准备动手,而且,他们也会随时将完全懵逼的谭楞子当做挡箭牌。
都老大声音有些发颤:“我们……我们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贵组织,倒要请教了。”
谭楞子诧异地问:“你们……在叽叽歪歪地说什么啊?怎么弄得跟演武侠片儿似的?什么黄金圣斗士白银圣斗士的?都该送去精神病院治治了。”
曲名扬冷冷地说:“在外面说,不是待客之道,进去说吧。还有这位,也一起进去。”
都老大沉声问:“曲经理,你不说清楚,别怪我们得罪了!我们虽然一向很尊敬觉醒会,但不等于我们不敢反抗!如果觉醒会是要清剿所有当年脱离组织出去单干的人的话,那就真是大势已去了!这不是要把我们都逼到黑铁社那边去吗?”
都老二阴狠地说:“哥!跟他拼了!黄金级又有什么了不起?”
曲名扬说:“既然说到这里了,我也就跟两位交个底:我们并不是要清缴所有脱离组织单干的人,你们别太自作多情了,你们没那么重要。但是,我突然接到紧急任务被调派到这里来,为的就是截住你们。你们是不是接了一个叫做吴猛的人委托的任务?”
都氏兄弟都是一震。
都老大诧异地问:“吴……吴猛?哼……莫非就是那个孟先生?说假名也很正常,很多雇主都这样……”本来,按照职业操守,杀手是不应该透露雇主的信息的,但眼下性命危在旦夕,都氏兄弟也还真顾不了那么多了。
曲名扬古井不波地说:“我们在你们认识之前,就已经监听到了他的手机,但我们不方便阻止你们从国外赶过来,因此,也只有在你们到达之后,才能找到你们,把事情说清楚,这也是无奈之举。”
“这个吴猛委托给你们的任务,牵扯到一个只有黄金级可以了解的大事件,必须要黄金级杀手来解决,也就是说,我只是其中之一。我的实力还不够接触核心事件,就被派来处理二位前辈这样的小问题,见笑了。
“这任务的保密级别很高,我不能透露,也同样不能放过两位。两位既然已经跟这件事有关系了,那就脱不了干系了,换句话说,必死无疑。这位大金链子小朋友,也一样要死。两位,要怪,就怪杀手中介偏偏给你们介绍这个任务吧。”
都氏兄弟又惊又怒,心中翻江倒海,悔恨交加,早知道真不该接这趟任务,碰上了不止一个黄金级杀手的觉醒会重磅行动组,这下真是性命堪忧了!
但是,职业杀手的世界是真正的弱肉强食,实力决定一切,其他的阴谋诡计因素就算也占一定比例,却也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双方也都深知这一点,必须未雨绸缪,身为白银级的都氏兄弟尽管联合起来的威力倍增,却也早就在表现出吃惊的情绪之前就动手了。
他们的手枪和刀子都是特制的,能够拆解得十分彻底,除了关键部位用金属之外,其他基本上都是木质和塑料,并且行李箱也十分特别,能够很好地掩藏,并且完美地应对安检。故而,他们不需要到了胶东再买枪。
他们当然使用的是连环飞刀子弹绝技,都老大的飞刀一发连着一发,间不容发,如同瞬间在空气中长出了三道闪电,破空声大作,带着刺耳的呼啸分别冲向曲名扬的脖颈、胸口和腹部。
飞刀的刀柄中央被镂空,这都是都老大的杰作,需要特殊的操作手法,这样的飞刀要考虑镂空时的风阻,就算同级别的白银级杀手也擅长飞刀,也无法很快熟练他的飞刀,很有可能一出手打空,因此,也不怕突然被敌人接住然后还击。
与此同时,这镂空处被风穿透的声音特别刺耳,容易扰乱对手心智,使其烦躁不已的同时,也很难靠听风辨器判断飞刀的准确位置。在夜晚时这种放飞刀手法效果尤其显著,可惜这是白天,但都老大对此也有绝对的自信。
由于头部不容易击中,因此都老大选择的部位是躯干上三个致命要害。按照他的计算,身为黄金级杀手的曲名扬一定能够躲避开最少两把飞刀,可是,由于躲避一把,就要考虑这个躲避动作是否能被第二把击中,其中的程序十分复杂,需要电闪雷鸣的疾速思索。
这在保守的传统武侠文学和影视作品里,这是个最起码的街头杂耍也能做到的,但在现实中,要做到这一点,需要资质很好,从小受到严格正规科学训练的杀手最少苦练三到五年,才有可能做到,更何况实战时,对方也不会让你有恰到好处堪堪避过的机会。
曲名扬虽然身为黄金级,但却是刚刚升入黄金级没多长时间,实力只是入门,要面对两个合力就能达到四五个白银级杀手的都氏兄弟,他也必须早早准备,在对方射出三把飞刀后,也就飞身跃起,整个人像壁虎一样横着贴在一旁古老的石头墙壁上。
这一下不是小范围的躲避,三把飞刀的发射目的落空,全都躲过了,都氏兄弟也都吃了一惊,他们确实没想到,这飞刀这么快的速度,这小子还能避开,怪不得能升级到黄金级,黄金级的,果然都是杀手里的天才,名下无虚。
但都氏兄弟对此演练过不知多少次,基本上所有的突发情况,都考虑到了,于是都老大再度射出三把飞刀,这次这三把飞刀的方向跨度略大,也是吸取上一次的教训,避免曲名扬能够靠意想不到的快捷身手全部避开。
曲名扬当即做起了广播体操,本来是“大”字,却双手双腿猛然一张,并成一个“土”字,脖子又一歪,基本上成了“工”字,那三把飞刀如果继续按原来的轨迹运行的话,就会被全部躲避过。
这样的判断力体现了精准之极而又冷酷之极的思考能力和思考速度,不得不令人叫绝,都氏兄弟的内心阵阵寒冷,知道幸亏是自己占了先机,要是曲名扬占了先机,自己兄弟二人基本上就必死无疑了。
但他俩也没时间思考,都老二骤然拔枪连续射击。
在这样狭窄的农村小巷里,一般来说,高级杀手要躲避低级杀手射来的子弹,按照科学训练的方法,就必须以身体所能达到的高速在两面狭长的石头墙壁之间来回碰撞,以此方法快速前进。
并且,必须微微侧身,让子弹有可能擦着肩头或者手臂,也不至于直接直线穿透侧面身躯里的内脏,以付出肩膀和手臂的代价,来换取时间和空间。
曲名扬只得顿了一下两脚的脚跟,整个人以“工”字型砰一声弹回,并且在空中横着翻滚了一下,按照这种诡计,最多会跟三把飞刀的其中一把擦着边出血,受点儿皮外伤而已。
都氏兄弟确实没有时间表示惊叹,不然,他们会大大地自愧不如。
要知道,这两下功夫足以显示了黄金级杀手的可怕实力,竟然以两个本来已经平行于墙壁的脚跟突然发力,而膝盖却需要继续尽量保持原样,而不是微微凸起,仍旧是一字马不变,这可是需要超强的功底和每日勤练不辍的坚韧。
而在空中不借力横着翻滚,更是极其罕见的功夫,都氏兄弟自问绝对做不到,看来黄金级杀手真的把人体的动作推到了极限。
而曲名扬却也是暗自庆幸,他这一招算是不得已的死中求生,没想到真的能发挥得超乎想象,真是老祖宗保佑。
但是,刀子却并没有像他想象得那样,只有一把刀打个擦边球。
按理说,组织内部是绝对不允许私斗的,无论私自比武还是为了了结私人恩怨而进行的私下决斗。
可一旦要铲除某个叛徒的话,那么就会面临着内部杀手之间的对决问题。一般遇到这种情况,执行锄奸任务的杀手一般要比目标更高一级,才能赢面更大。当然,也不排除双方都是同级,一旦锄奸杀手侥幸得胜,就会名气大噪,也有助于提升他的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