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5 薛定谔的猫
路晨喜出望外地笑道:“这很难吗?我只要说,是你告诉我的,那他们就无条件相信了,毫无问题!”
于果说:“你听我说完。孙蔷有可能会畏罪自杀。省城那边也发生了类似的案子,你肯定知道了吧?”
路晨肃然说:“是的,也是刚知道不久,我们就和省城的同志互通信息了,看来这还不是胶东的孤立案件,我怀疑这个所谓的‘沦落人自助会’,很有可能是全国范围的组织,在全国各地都有可能有这种类型的案件。
“可是,你怎么知道孙蔷要畏罪自杀?省城第三个罪犯的确自杀了,但也不一定就是畏罪啊!只是暂时没找到原因罢了。这不等于说案件到了第三个罪犯自杀,就成了终点,画上了句号呀!”
于果说:“所以你听我说完。我认为孙蔷对卢长兴早有不满,她偷了卢长兴的枪,原本是要杀卢长兴的,可她又怕承担责任,很想要卢长兴死,然后她顺顺利利地得到卢长兴的遗产,并且还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最多会说她克夫罢了。
“只是,她有可能就在这个时候,被‘沦落人自助会’的人盯上了。这个梁奔极有可能就是组织的人,他或许趁着她感情空白的时候趁虚而入,迷惑了这个女人的心智,也许是直截了当地告诉她,他可以帮她毫不动声色地弄死卢长兴,但这是有条件的。
“孙蔷知道了条件,犹豫许久,还是答应了。梁奔或许会告诉她,她是本市第一个会员,因此有特殊优待,买一赠一,她帮组织杀一个人,组织帮她杀两个。孙蔷当然会觉得荒诞,可是,她并不清楚,自己成为了梁奔预谋建立铁三角犯罪模式的第一颗棋子,也是最重要的棋子。
“接下来孙蔷感到郁闷而去疯狂采购的商场,很有可能就是梁奔设计的位置,而不是随机选择的。也就是说,梁奔把她安排在这里的唯一原因,是这里正好是鲍飞打扫街道的位置。接下来两人果真如梁奔所料,产生了激烈的矛盾,悲剧就发生了。
“孙蔷本来就打算借刀杀人,突然想起了买一送一,因此鲍飞这个廉价的例子就成了她鉴定组织能力的试金石。接下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庞烈被安排杀鲍飞,而庞烈正好就是卢长兴的对头,梁奔也正看中了这一点。
“至于庞烈的哥哥张屠夫,和鲍廷然产生的矛盾,是另一个关键。这就好像铁三角尽管是三角铁箍,可是总需要突破一个口,正如帐篷也是三角形的,可打开一个口,就必然有一个出口,房间,墓穴,无不如此。
“我当时看到了鲍廷然选的这家饭店美味独特,但价格不菲,可偏偏是那天搞活动,未必能吸引外地人来,但半岛很多工人都知道这个地方,因此鲍廷然和张屠夫的相遇,也不是偶然,或者说,是偶然中的必然。
“我当时考虑过这个相同之处,但觉得太宽泛了,没有特别在意。可现在通过省城的这件同类案件里第三个罪犯的自杀,我立即想到了很多。梁奔的厉害之处在于,能让所有的必然,看上去就跟偶然无异,没什么异样,哪怕仔细观察,也不见得能找到这其中的不自然。
“可是谁能想到,这就是宿命。当然,省城的同类案件里,是否梁奔也参与了,或者是否也有一个担任梁奔角色的人,那就不知道了,毕竟现在掌握的参数太少。我刚才说的,不是严格的推理,都是我的直觉,不知道是否会让你为难。”
范韵琳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
路晨也惊异了好一会儿,才说:“嗨,我怎么解释你就别担心了,不会让我为难的。你别忘了,咱们局一把手二把手都很欣赏你,就算为了严谨起见,不见得能立即调动武警特警,可是刑警大队上上下下,绝对是无条件相信你和支持你的!我们这一楼的人和枪,难道还不够你用的?对付一个哪怕有枪的孙蔷?”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谢谢你,我很感动,但是,不见得只是对付一个有枪的孙蔷,也许会随时面对这个组织。要知道,胶东这个案件毕竟没有像省城同类案件那样陷入死胡同,在未抓到孙蔷前,就像薛定谔的猫一样,各种可能都在叠加状态,都有可能发生。”
他突然觉得自己解释得太详细了,便说:“快行动吧,回头详细说!”
可却听到电话那边一阵热烈的掌声,像是最少十多个人的声音。
于果一愣,旋即乐了:“你怎么还用免提?”
没等路晨说话,唐均便笑道:“老于,咱们都是生死之交,你说的话我们哪有不信的?早就开始行动了,还原街道派出所的同志已经行动了!”
路晨也笑着说:“你说的话信息量太大,我一时半会儿记不住,重复的时候给漏了不就坏了?再说,重复一遍还浪费时间,倒不如直播呢。于大神探,你是咱们公安局第一网红!”
范韵琳听于果在公安局威信如此之高,也是又惊又佩。
路晨又问:“不过,省城的案件是谁告诉你的啊?你在省城也有野路子?”
于果笑了笑:“职业秘密,就不说了。你们加油吧,祝好运。”
又听到巩帅的声音:“你都把目标指给我们了,再打不准,我们警察也忒丢份儿了吧?放心吧!”
放下手机后,于果见范韵琳还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突然想起了她含情脉脉的支线世界末日时光,想起了和她疯狂缠绵的一夜,想起了她义无反顾地挡在自己面前,为自己抵挡丽齿兽夜魔王的狂暴进攻……
因此,于果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要说什么,却极为感慨。
范韵琳见于果陡然又变得深沉,目光却并未冷峻,而是变得温润起来,不由得一愣。
过了许久,两人都没有说话。于果很享受这一刻,而范韵琳则忍不住先开口道:“这么说,警方要是能成功抓捕到孙蔷的话,那就有可能真相大白了?”
于果说:“但愿如此,不过,我相信你也会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这个组织真正的目的是什么,目前还没搞清楚。这么缜密,规模又这么大,而且这么狠毒,不像是只为了用杀很多人来掩盖杀一个人那么简单,而更像是要上升到制造社会混乱的层次。”
范韵琳深以为然:“这种组织和当代社会生活格格不入,真不知道是怎么出现的。”
于果想了想,说:“在事情没搞清楚之前,有多种可能。有可能是一个智商很高的人,把各方面都安排得很妥帖,为的是给我们一个这是超级组织作案的错觉。也有可能是一个规模很大的财团突然转型,就有财力维持这种杀戮行动。
“当然,更有可能是这个财团本来就在做这种事,只不过最近刚刚做到海东省,因此而暴露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警方的信息。等到了,迅速作出判断,我们未必抢不到警方前面。因为警方的人脉和装备虽然比我们优越,却不自由,尤其是受到官僚主义影响,效率不见得比我们高。”
范韵琳突然诡谲地笑了,说:“于先生,我这次来找你,主要是为了请教。我也知道,你吃这碗饭,时间是很宝贵的,我耽误你的时间,就是耽误钱。听你的意思,你的确是想帮我了,我愿意把这十六万,分一半给你。就怕你财大气粗,看不上眼。”
于果也笑了:“我不要,但我会帮你。不是因为财大气粗的原因,再说,我也并不是十分有钱,在这场拍卖会现场的群体里,我应该是属于相对比较穷的吧。”
范韵琳愕然,却很快追问道:“我很感谢你这么爽快地帮助我。咱们接触时间很短,但你对案子的脑洞,真让我不得不佩服。可是,咱们非亲非故,我不想……不想让你无偿劳动,这不道德。”
于果说:“对你……”他突然刹住车,声音压低,也平静了:“没关系,我自愿帮你,心甘情愿的。能帮上忙的话最好。”
范韵琳听他这短短几个字,虽然平淡无奇,可里面明明饱含着浓情,这绝对不是一见钟情就能做到的,她也相信于果没这么浅薄,实在忍不住追问道:“于先生……咱们以前……认识吗?”
于果沉吟少顷,说:“其实也见过,只是你忘了。”
虽然他的话不多,可句句都是情义的浓缩,范韵琳从事侦探行业,能极其敏锐地感受到,这其中没有半分虚情假意,震惊之余,脸上骤然也略有发烫。假如说,之前几次都只是泛红,这次却不但改变了颜色,也升温了。
她暗想:“难道是晶晶或者璐璐的家人?不……看样子不像,晶晶和璐璐的家我总是去,但对他没印象。可是,以前我在海东大学博士毕业后,一直在半岛工业园做科研,也不与外界接触,按说他也没机会认识我呀?
“他是我以前的同事?也不会,我自认为记忆力还是不错的,他如果真是跟我同一单位,我总是有印象的。他现在是蓝色深度集团的副总,我以前也是蓝色深度集团第十二工厂的员工,但我离开了胶东,他才来胶东,擦肩而过,哪会有交集?
“再不然,他是来参观的人?我们单位经常有上级领导、记者、外国友人和同行业大拿来参观,他莫非是其中一个?他肯定不是领导了,他这种性格,不适合做官,更不适合当记者。也许,他是某个外国参观团的一员?在来胶东以前,他一直在国外?”
她很想问个清楚,但突然又羞涩了,这恐怕是她多年来第一次羞涩。
0886 三重灵魂
她也想不明白为何会有这样的心理,也许是因为于果不断地带给她惊喜吧。在亲眼见到于果之前,即便听说于果很年轻,但既然是个黑道里以暴力见长称霸一方的主儿,多半是凶悍残暴一脸横肉,就算会破案,估计也是那种邪恶军师长相的人。
但眼前的于果眉清目秀,眼神清澈,湛然如水,一下子赢得了她心底的原始好感。自此,不断刷新的惊喜,就让她心底枯萎多年的花,自己都不知不觉地发酵了。
因此,范韵琳的声音也略微压低了一些,轻声说:“我总不能让你吃亏。”
于果摇摇头,郑重其事地说:“我没吃亏。钱的事都是小事。我经常会像今天的拍卖会这样有不菲的收入,一年有几次就足够了。平时我也没什么事,这件案子本来就很让我感兴趣,我自己就想要把它捋顺清楚。”
范韵琳长长舒了一口气,说:“于先生,你说我正义感极强,我觉得你才是。”
于果笑道:“过奖了,咱们是惺惺相惜。”这话有些暧昧,仿佛空气也突然变得湿润起来。
范韵琳也有些窘迫,便没话找话说:“于先生放心,我们一起查案的话,我也不会拖累你的。我听说你是武功高手,能以一敌百,我当然做不到。但我做侦探之前,就有天天健身的好习惯,跑得快,力气也比一般女孩子大。
“这一年来,为了能适应新的职业,更好地为破案服务,我觉得首先是要保证自身安全,所以我学了自由搏击,虽然是速成,不太精通,但我勤练不辍,教练也说我的天赋比一般人高,有些入门早很多年的师兄弟,已经打不过我了。”
于果温和地说:“你是双料博士,一向聪明,学什么都会很快的。”
范韵琳又是错愕不已,心想:“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于果见又穿帮了,便转移话题说:“再说,我们一起破案的话,你只要负责和我讨论案件即可,不需要动手。动手的事交给我来做。”
这话虽然没有明说,意思却等同于“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受伤害的。”范韵琳心里一暖,脸上的红润未退,心中的感动却加深了。刚要说什么,却陡然变了脸色,冷冷地说:“姐,他说不定不怀好意,你可别轻信他!”
于果一惊,不明白范韵琳是怎么了,而且口音也从海东省西部县级市的口音,变成东北黑土地的口音,陡然洪亮了起来。
紧接着,范韵琳却又恢复原本的声音,说:“你别乱说,晶晶,于先生他……啊,你别……”然后一下子垂下头去,整个人剧烈地颤抖了一阵。
于果对范韵琳十分关切,忍不住想要上前询问,手还没有触到她的肩头,却被她用力一推,狠狠地推开,随后一记凌厉无俦的高边腿向外呼啦一甩,环绕出一圈劲风。
她个儿高腿长,力气又大,这么近的距离,一般而言命中率很高,普通的壮年男子一旦被她这一招踢中,最少也是个晕厥。
可这种武功级别对于果来说是小儿科,虽然猝然生变,可于果的反应速度不是她能想象的,甚至还游刃有余地充分愕然了一下子,再考虑到她的自尊心,于果也就装作堪堪避过,十分惊险。
可范韵琳没想到于果这样近在咫尺却还是闪开了,“咦”一声,大概是因为以前这种动手所向披靡,被这么闪开还是第一次。她见于果躲得并不像是特别轻松,认为这侥幸,便开始连环飞踢,动作狠辣漂亮。
女孩再有力量,骨骼肌也远不如男子,因而只能靠偷袭、瞬间爆发力和腿功这三**宝。可这一回她是越打越吃惊,越来越心凉,因为每一招放出去,都足够撂倒一个成年男子,哪怕对方练过,也很难完全避过这暴风骤雨般的连续击打。
于果见她的水平现在已经跟毛飞差不多了,虽说比不过张晓影和路晨,更别说和薛笑笑、关凤凰比,但女人里面,能打赢她的还真不多,心里也十分欣慰。
而且他也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尽管感到十分不可思议,可系统给他打造的新人生令他思路极其开阔,尽管觉得这事荒诞无比,却也还是接受了,毕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他之所以选择躲开,也是不想让范韵琳用这么猛烈的力道,一旦击中自己比钢铁更加坚硬得多的身体,出现脱臼甚至骨折的危险。
他更不想对她使用催眠,这是他曾经在异世中的妻子,他对她十分疼爱,正为她的悲惨离去而感到懊悔不已,哪能再摧残她的精神?因此闪了几下之后,倏然如鬼似魅,闪电般飘走。
这一下范韵琳看在眼里,当真瞠目结舌,立即知道了差距巨大,便沮丧地停止了攻击,可她还是依然愤怒地吼道:“臭男人,别想占韵琳姐的便宜!”这嗓门和腔调,是一股浓郁的东北黑土地味儿。
好在春寒料峭的正午,学生们都春困,没有几个人想要到操场上来挨冻的,看到的人也不多。于果和范韵琳长得都年轻,远远地看到,还以为是小情侣吵架,谁也没有过多地关注。
于果顿时彻底明白了:“她真不是精神有问题,而是因为那场大火烧死了张晶晶和杨璐璐,因此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创伤,因而有了三重人格,自认为自己体内住着三个人。”
他不但没觉得不悦,反而更加疼惜和怜悯起范韵琳来,并且反倒是惊喜了,心想:“主线世界里的晶晶和璐璐已经不在了,这是我为数不多的憾事,可惜我不能去改变主线世界的历史。但既然她有了这三重人格,我以后好好对待她,就等于同时好好对待她们三姐妹,多少也能弥补我心里的遗憾。”
想到这里,于果一字一顿地说:“晶晶,我不是坏人。”
张晶晶一怔,随即充满敌意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是谁?你是刚才听韵琳姐说的吧?现在她去睡了,这具身体,我说了算!”
于果态度平和,不疾不徐地说:“张晶晶,你韵琳姐跟我刚刚认识一个多小时,不可能告诉我你的姓。还有,我接下来要说的,你韵琳姐告诉过你吗?”
接着,没等张晶晶多说,于果便将在支线世界里,张晶晶跟自己缠绵一夜后讲述其成长和家庭情况的一切详细资料,一口气说了出来:“……你还记得你最喜欢的锅包肉吗?还有冰冻的河面打破后,从里面捕捞上来的鱼?你觉得这不比咱们胶东的海鱼味道差……”
最后这段话,是支线世界里,面对夜魔王烧石草时,张晶晶无怨无悔,为了于果慷慨赴死时说的临终遗言,就算在主线世界里,张晶晶并没有机会说出这些话,最起码她心里肯定也想过这些。
说到最后,于果暗想:“我说的这些资料,韵琳也并不全知道,毕竟是晶晶单独跟我说的。但无论怎么说,我说出了这些事,总会使得晶晶大吃一惊,安静下来,不再对我产生敌意了吧?”
张晶晶却完全呆若木鸡了,错愕万分了老半天,才颤抖着问:“我……我在心里发过誓,只有遇到我心爱的男人,我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他之后,我才告诉他这些事,让他和我一起回到我的老家去看看……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这一回,是真轮到于果震撼了。
于果一下子明白,范韵琳并非是三重人格,因为人格形成的本体仍然是基于寄主自己的灵魂,最起码,是自己的记忆,不可能杜撰出从没听过的记忆。
而于果说的这些,有相当一部分,范韵琳是不知道的,换句话说,只有真正的张晶晶,才有可能知道。
假设他估计的不错,在范韵琳的体内,不是三重人格,而是三个灵魂。
除了范韵琳的灵魂之外,还有张晶晶的灵魂。因此也想必有杨璐璐的灵魂了,只是杨璐璐属于天然傻白甜蠢萌,性格上没有直爽强硬的张晶晶强势,自然一般都在沉睡状态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事,按理说,这不是一个科学的世界吗?怎么会有灵魂?是那些民科所说的脑电波?
他想问问系统,而系统果然和他的大脑是一体的,立即回答:“目前,我不方便解释这些,等您的玩家级别达到更高,比如s级,自然就会明白。现在非要解释的话,大致可以这么说:
“量子力学里所说的量子幽灵,就是这种概率云无处不在的弥漫状态,一旦有观察者出现,就会从宏观世界里坍缩。不过,像张晶晶这样思虑清晰的量子幽灵,还真是超乎想象,哪怕是异人,也很难想象生命会以这种形式存在。”
于果也似懂非懂,他便继续看着有范韵琳外貌的张晶晶。
的确,自从他第一眼见到主线世界的范韵琳时,虽然确实能认定是同一人,但主线世界的范韵琳明显更有女人味儿,没有原本的范韵琳那么棱角分明,起先他觉得这是职业改变的原因,后来也隐隐觉得,这不是全部的原因。
比如主线世界的范韵琳皮肤尽管仍然不算雪白,却真的比支线世界的妻子白多了,尤其是也细腻多了,性格中的温和程度也增大了,这多半是杨璐璐的灵魂在影响范韵琳的外貌。
而范韵琳尽管是个大眼睛姑娘,但主线世界里的她显然眼睛更大了。范韵琳尽管努力健身,但她更擅长的是学习,大脑和小脑主管不同,擅长学书本知识的人未必在身体技巧学习方面同样出彩,可她习武却进步神速。这些,恐怕都源于张晶晶。
也就是说,两个量子幽灵的身份,不但能影响寄主的生活习惯,甚至竟然能影响宏观世界物质组成的寄主的外貌特征和擅长?
0887 变强大的终极目的
张晶晶浑身剧烈抖了起来。同样是强硬性格,但范韵琳比较内敛,一般不喜形于色,而张晶晶则爱憎分明,敢爱敢恨,上一秒大哭,下一秒就能大笑,非常直白明快,这是东北年轻姑娘的特点。
她嘴唇嗫嚅了半天,才厉声问道:“说呀!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于果沉吟几秒,说:“我如果说是你曾经告诉我的,你信么?”
张晶晶大叫一声,捂着头痛苦地抖着双肩。于果于心不忍,想要走过去说几句,但不想她突然发飙。如果她偷袭自己,于果是绝不会有丝毫抵抗的,因为这种程度的功夫实在是等同于挠痒痒,可他是怕张晶晶因为太用力而自身骨折。
正在犹豫间,张晶晶猛然挺起身子,缓缓地说:“我不记得你了……但你不要骗我……也不要骗韵琳姐……”
于果淡淡地说:“你们三位,谁我都不会骗的。你,韵琳,还有璐璐,都是如此。”
张晶晶一惊,双目骤然再度升温,甚至内中燃烧着激烈的火光,阴冷地说:“你……为什么会认识我,而且连璐璐都认识?莫非……那天晚上,是你烧死了我们?”
于果再度震撼,第一是因为张晶晶不单单是灵魂,而且还是厉鬼状态,也就是说,不单单是量子幽灵,而且是量子怨灵。他这才想起张晶晶和杨璐璐是被活活烧死的,惨不忍睹,自然充满了暴戾的怨气。
但更加震撼的是,莫非张晶晶和杨璐璐被烧死的那晚,并不是普通的失火事故,而是一场有预谋的杀害?
他陡然回忆起黄娇的话:“……正在此时,悲剧……悲剧就发生了……一个临时工以前也在外面烧烤店帮人干过烧烤,他偷偷准备了一个很破旧的烧烤架子,跟几个关系要好的工友将私藏的酒拿出来,准备大快朵颐,谁知……”
于果心里充满了突然升起的剧烈怒意:“是谁要无缘无故害死她们?她们是那么善良本分的姑娘?尽管韵琳性格高冷傲慢,晶晶脾气暴躁,璐璐傻乎乎的,可人无完人,谁没有缺点呢?她们的本质是很好的,就算一不小心得罪了人,也不至于残忍到要活活烧死她们!”
他杀人无数,各种残忍的手法也都习以为常,可他决不允许别人这么对待自己的妻子,哪怕是异世里的妻子,他也决不容忍!
他下定决心,一定要为自己这两个在主线世界里素昧平生的妻子讨个公道。
他虽然还没有登峰造极,但他之所以要努力变得强大,不就是为了保护自己身边最重视的人?这是他变强大的终极目的。
于果也是获得了新生,但他是彻底脱胎换骨有血有肉的重生,可张晶晶和杨璐璐,却都是量子化的状态……等等?量子化的状态?这么说,她们能跟随自己穿越时空?
于果被自己这种比天马行空还大胆得多的想法惊了一下,迅速否认了这个想法。
他知道,张晶晶和杨璐璐因为是量子幽灵,可能人格和思维都是不固定的状态,即便是在范韵琳的身体里寄宿,一样来回震荡,不会完全固定,否则就等于全占据了范韵琳的脑子。
也正因为如此,加上她们多半是被害死的,所以痛苦万分,怨恨和愤怒的情绪就占据了主导地位。所以,于果觉得,自己从许梦完全变为于果的秘密还是不能跟她们说,因为不稳定的量子灵魂,未必能保得住秘密。
于是,于果正色说:“我当时还没有来胶东,当然不会是我干的。晶晶,你如果相信我,就告诉我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我可以帮你找到凶手,为你洗冤。别人的事我不会这么关心,但你,韵琳和璐璐的事,我都要管。这是我的职责,我义无反顾。”
“你胡说八道!我不信!”张晶晶虽然感到严重怀疑,却暂时说不出什么拐弯抹角的讽刺话来,她的灵魂主要维系范韵琳身体的平衡技巧,也就是搏斗戏码。
论其思考,她不是不在行,而是因为思维不稳定,加上范韵琳的头脑主要用来破案,比一般人用脑程度还要大,因此基本上没有其他灵魂仔细思考的空间。
这些细节,于果从张晶晶的表情就能看得出来。范韵琳自己的表情一向比较淡然,无论生气还是笑,都很细微,而性格强硬的张晶晶操控了范韵琳,范韵琳的表情就变得大开大合,要么把眼睛瞪得如同铜铃,要么就张大了嘴,要么一脸怒意,恨不得把人撕成碎片。
换成其他人,亲眼见到“鬼上身”,会吓得死去活来,就算不成精神病,也会有了终身阴影。
可于果何等见识,他连穿越历史和异世都能做到,还成为了支线世界的救世主,因此他没有任何毛骨悚然的感觉。而且他能猜测得出,真正的怨恨邪灵,都不会出现特别大的激动情绪,张晶晶心地善良,即便死后以另一种形式存在,也不会戕害无辜的人。
于果估计,正因为范韵琳对张晶晶和杨璐璐的愧疚之情实在无法缓解,积郁难消,大脑里便出现了一个专门为她俩准备的空地,这正好也就滋生了她俩生存的温床,这是一种双方都浑然不觉却非常适合的共生关系。
假如张晶晶是邪灵,和范韵琳争夺大脑,那范韵琳就真的因为大脑胡乱而变成精神病了。
所以,于果再向张晶晶靠近几步,正色说:“晶晶,你相信我,我……”
张晶晶去大喊一声:“别过来!”也许是太过激动,她的头发一下子披散开来,随即倒退了好几步,然后猛然一转身,叫道:“别跟过来!”
说罢随手招来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司机自以为活得门儿清,一眼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笑道:“美女,别担心,这个无赖一直缠着你,有我胶东山车神在,一下子就把他甩得没影了,他只能在我屁股后面吃尾气!”
于果却没有生气,只是对司机说:“大哥,她情绪激动,你多帮忙。”说罢塞进去一百元。
司机从傲气到惊讶再到恐怖,也就是几秒钟的事,因为他明明已经开始挂挡踩油门了,可是车子的轱辘却在空打转,他找不到任何原因,却只能看到于果的手在抓着车子的b柱,而车子大概也只有可能因为这个原因,纹丝不动。
司机以为大白天遇到了怪物,真正的怪物!他尽量保证声音不要颤抖得太厉害,说:“是……是……”
可张晶晶却从披头散发的状态,缓缓抬起头,脸色却完全变化了,从凶狠憎恶和极度地不信任,变成了怯生生的可怜,声音变得相当温柔:“于……于果,我……我不认识你,晶晶气晕过去了……韵琳姐睡着了,我……我要把她们送回去休息……”
于果一怔:“璐璐?”
杨璐璐胆怯地说:“于果,我……我不认识你,你别把我的姓去掉,我姓杨……再、再见!”
于果觉得杨璐璐胆子比较小,她占据范韵琳的大脑,自己反而比较放心,便凝然道:“保重,我会再去找你们三姐妹的。你既然知道了我的名字,而且我们已经互相换过电话了,有需要或者遇到危险,一定要打给我。”
杨璐璐低下头,不敢作声,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或者小兔,哪怕她变成了传统意义上所说的“鬼”,也仍然觉得于果这个人人都怕的都市传说令她惊恐。
杨璐璐是三姐妹中唯一没有和于果发生关系的,在于果眼里,她只是一个可爱的半大孩子。
于果见她情绪还算稳定,便伸出另一只手,拍拍司机的肩膀,说:“大哥,你开车吧。”
但司机却没反应,于果一愣,一看司机的脸,铁青铁青地,就差口吐白沫了,可想而知是吓成什么样了,估计就差说一句“求求你别杀我”了。
于果这才明白,自己的名字彻底吓坏了司机,只能苦笑一下:“大哥,麻烦你了。”他知道多说无益,反正自己在这座城市的名声已经传走样了,渐渐从一个明明是都市英雄的角色,变为了控制整个黑暗地下秩序的魔王。
他也理解,自己本来只是要反抗坏人骚扰的,但最终却被所有彻底屈服而产生巨大恐惧的坏人群体们崇拜,这也是一种必然的过程,很无奈,也没办法。
接下来做什么呢?好像突然无事可做了一样。
系统问:“范韵琳的事,时间长着呢,您有的是机会和她接触,还有另外两位,她们的观念都可以扭转。但接下来,您是不是要去孙蔷的住处看一下了?”
于果摇摇头:“没必要。我这么快出现在那里,警方肯定有感激我的,也有觉得我多管闲事的。我既然给人家提供线索又不去,就是要让人家立功的,我要是再及时赶过去,那又算怎么回事?更何况孙蔷一分钟以前在那里,一分钟后兴许出门了,不见得真能抓住。”
系统笑道:“要是您这百发百中的于大神探竟然也判断失误了,不怕给自己的名声抹黑?”
于果摇摇头,郑重其事地心道:“有一两次失误,显得更真实,最起码显得这情报的确是我打听到的。要是总是正确的,就怕时间长了,引人怀疑。范韵琳农家出身,都这么聪明,如果那些见识很广的高层二代一旦发现了我,并且像吴猛那样仔细研究我,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系统又问:“那您现在既然有钱可以支持穿越了,何不找一下梁奔这个人?孙蔷随时有可能自杀,或者和警方对抗到底而被击毙,但梁奔却是最关键的人物。说不定,省城的那件同类案子,也是他做的吧?”
0888 灵光闪现
于果心道:“梁奔的名字未必是真的,而且你没看到购物网站上公然销售的人皮面具吗?现在除了我和贾千面,以及那些更高层次会各种技能的异人之外,只怕老百姓里的高智商罪犯,也能易容了。
“即便穿越回到当时,看到的也是一张假面,也不能破坏历史去拆穿他的假面。所以,真要是去找了,反而会浪费很多时间。这事儿我不该一开始就全力施为,而是应该借助警方的力量。
“前期让警察多操心这件事,等到警方动用庞大的合法资源调查得差不多了,我再介入不迟。这样不但可以省不少钱,也可以少暴露自己。而且,我估计,省城那个跟孙蔷同类型的第三个罪犯,之所以自杀,也不见得完全是畏罪。”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即打电话给唐均,因为路晨很有可能在亲自执行任务,打电话万一手机铃声暴露了路晨,使她一下子陷入危险之中,那就不妙了。唐均是更高一级别的长官,应该不会有机会冲在最前面。
果然,唐均很快接了电话,没等于果开口,唐均就大声说:“老于,你料事如神从来没错啊!这孙蔷就在这里,可是她很敏锐,发现了我们的人,立马抓了一个老大妈当人质,用枪指着,极度危险!不过你放心,我们会妥善处理……老于,是不是有新的发现?”
于果却朗声说:“你们的妥善处理是击毙吧?千万记住,能活捉,千万别击毙!”
唐均一怔,敏锐地感受到事态的严重性和起了变化的可能性,便问:“为什么?她一旦伤害人质,我们可吃罪不起!”
于果沉声说:“你听我说,孙蔷跟鲍廷然、庞烈不同,她会拼死挣扎,因为她是铁三角的最后一个突破口!她之所以这么顽固,很有可能是梁奔,或者跟梁奔一样为组织穿针引线的人物威胁了孙蔷!
“用什么威胁呢?肯定是用其家人。孙蔷弱质女流,被抓到局子里,要她说真话的办法可多了,她受不了招了,那就不妙了。所以梁奔便用孙蔷的亲人作威胁,毕竟每个人都有亲人,都有软肋。孙蔷和卢长兴没感情了,可孙蔷总还是有父母的。
“而由此也可以看出,梁奔不怕前两个罪犯被抓,但却怕铁三角的最后一个罪犯被抓,这只怕不是梁奔单单怕自己的形象被不断勾勒得更详细而暴露那么简单。很有可能是梁奔和孙蔷有更多的接触,更亲密的接触!”
唐均听得心惊肉跳:“你……你是说……?”
于果扬声道:“孙蔷对卢长兴的寻花问柳早就彻底失望,没了感情,她便也出了轨。但她出轨的对象很有可能不是别人,就是梁奔!能让一个女人死心塌地的,尤其是让一个寂寞的女人死心塌地的,只有不明真相的感情欺骗!
“梁奔为了使得这个铁三角稳固,最起码必须让其中一角绝对不出现任何问题。而他不见得能令同性鲍廷然和庞烈对自己的信任达到百分百,那就必须让这其中一角是个女性!省城的铁三角同类案件里面,也有一个是女人!也是最后的突破口!
“梁奔为了能彻底控制第三个罪犯,通常是女性罪犯的思想,除了虚情假意的所谓爱情攻势之外,也同样要让她们接触一些组织里的部分秘密,才能使得她们彻底安心!所以,反过来说,梁奔也必须要让孙蔷在完成任务后彻底消失,否则就会泄露组织的机密!
“爱情,信任,再加上用家人作威胁,孙蔷必然不想同时失去爱人和亲情,便只能义无反顾地坚决顽抗到底!也就是说,你们必须尽最大可能抓住孙蔷,她和其他两个罪犯鲍廷然、庞烈不同,她一定知道更多的事情!活捉她,这个组织的破获希望就大大增加了!”
唐均感到事态极其严重,叫道:“好的,谢谢你老于,总是麻烦你!我们记住了,尽量吧!但要是必须击毙她,换取人质安全,那也没办法!就算击毙她正好符合梁奔的愿望,那也没办法!线索可以再找,人质死了,社会舆论会把我们压死的!”
于果也理解他的难处,简单地说了句:“加油。”就挂了电话。
系统说:“您可真厉害,别人都是和他人交谈时突然灵感突现的,您竟然自己跟自己的大脑交流几句后就灵光闪现,想到了这么多。”
于果云淡风轻地一笑:“行了,一切静观其变,咱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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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此刻,吴猛正在自己亲生父亲的房子外,忐忑不安地来回走着。他的耻辱和悲愤,虽然不能说是完全消除了,而是愈演愈烈,简直如同贯穿宇宙的仇恨,可是当他真正下定决心走到父亲的门外时,反而觉得惴惴难安。
很多人都以为,吴猛这么猖獗,全靠他的父亲。
这一点也不能说错,吴建业的确是完全支持自己的儿子的,可实际上,只有被吴建业认可的吴猛的行为,吴建业才是真正支持的。他是一个真正的官僚,几千年来东方官僚的全部特质,都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吴建业在外面极其注意形象,基本上是铁面无私,而且朴实无华,身上的衣服都带补丁,曾经被很懂得拍马的各路手下们争相传颂,甚至还请电视台记者和其他网络媒体大肆宣传。同样地,在外界看来,他唯一的软肋就是儿子。
一向铁面无私的人,对儿子的要求也是十分苛刻,本来是谁都佩服的。可吴猛的两次遭遇,一次被人碰瓷,一次和自称手持精神病证明的家伙起冲突,吴建业却毫不留情冷酷残酷地一下子出手,将这两个人打入了永远无法爬上来的永恒深渊。
这一下比常年娇惯儿子,任其张扬跋扈的溺爱行为更有力得多,直接向全社会证明了他在关键时刻必然力挺儿子,而且会对威胁儿子的任何人做出强有力令其无法翻身的致命打击。
这让所有人都明白,吴建业不是不管吴猛,反而比谁都爱吴猛,谁敢与吴猛为敌,这就是下场。从此以后,吴猛一直顺风顺水,谁和吴猛交往都得吊着心,哪怕吴猛的朋友也都小心翼翼。
因为他们谁都不会忘记吴猛被后吴建业那随时会露出狰狞一面的影子,谁都记得很清楚吴建业突然出手的凌厉一击,毕其功于一役,让任何敌人都烟消云散,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这样,吴猛的成长变得顺利起来,后期天下无敌,使其原本在父亲威严下唯唯诺诺生存的儿子,渐渐重新有了自信,并且因为周围人的广泛谦卑态度,也渐渐宽容起来。这也使得他从此不会再轻易惹祸,并且充满自信地不断学习,从各个方面提高和升华自己。
最终吴猛名利双收,学历高高在上,成为一个从任何角度来说,都毫无疑问十分优秀的男人,也成为了胶东各个层次传说中的第一公子。这一切,都是吴建业打造出来的。
但吴建业大概也没考虑到,这世界上还有真不怕权贵的人,比如说于果,敢于大庭广众之下反击一直顺风顺水的吴猛,令其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大出丑,这一下彻底击碎了吴猛的自尊心。
换言之,吴猛被吴建业所打造的所谓“宽容”,都是建立在谁也不敢忤逆自己的顺利基础上的,吴猛高高在上向下俯视,所有带有谄媚和卑躬屈膝成分仰视自己的人,他都会很宽容的,一来他们顺从,二来他们是弱者,不会给自己造成威胁。
但于果的出现,彻底撕开了吴猛所谓宽容的虚假面具,使得吴猛心中积压多年的邪火一下子彻底爆发。导致了今天的结果,也算是吴建业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的结果吧。
但无论如何,吴猛的整个人生,都是被吴建业策划的,从优秀的学历到去国外深造,再在国外开古董公司,全面洗吴建业的钱,维持整个吴家的经济血脉,就靠吴猛,而外在维持整个吴家的荣耀和各类光环,就是吴建业自己的事。
吴建业很满意自己对城市、对人生的规划,不单单是对自己的人生规划,对儿子的人生规划也是他非常骄傲的作品。他知道儿子不是做官的料,也不会因为学历高而潜心搞研究,对于这种不安分的性格,就必须用各种事磨练他的性格。
吴建业对儿子特殊的爱,在外人看来实在令人羡慕和感叹,但对吴猛来说,是有相当的敬畏和束缚的,他对父亲的惧怕,渗透到了骨子里。
吴猛惹下了这样一个大祸,除了巨怒之外,懊悔也是同样的级别。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这总共六千万的欠款更可怕,还是要对付于果一雪前耻更可怕。
他现在也慢慢回过味儿来了,心想:“没错,按照我爸爸的习惯,我不需要说我多么恨于果。我只要把这五六千万的欠款说出来就行了。这几乎是我家三分之一的资产,我这一说出来,我爸必然大怒……
“他必然询问原因,我就把于果侮辱我的事说出来……他一定会为我报仇的!这么多年来,他平时小事不搭理我,但这么大的事,有关整个吴家的尊严和前景,于果就是个最大的绊脚石,他必须帮我除掉于果!我相信,我爸爸是何等样人,肯定明白孰重孰轻!”
此刻,他又变得信心满满了,狠狠地忖道:“于果,没错,是我先招惹你的,但就算是我先找事又怎么样?在胶东这一亩三分地儿,别人在我找事的时候,都老老实实的,可就他妈的你敢反抗我?再说,你既然敢碰我的雅诗,那就是你先找我的麻烦!是你先挑事的!”
0889 特殊的父与子
邹秘书刚刚出门,看到了吴猛,礼貌地笑了一下,快步走了出去。
吴猛也只能跟他笑脸相迎。
这是吴建业定下的规矩,家庭和事业必须分开,也就是说,最起码第一条,儿子和秘书绝对不能太熟悉,被别人看到,影响很不好。秘书就算是工作和生活双重秘书,那也是吴建业的工作和生活,跟吴猛无关。
许多吴建业的同级领导,当然都没有吴建业的实权大,但他们最羡慕的不是吴建业的实权,而是对儿子的教育方式。他们基本上都有一个嚣张跋扈的孩子,可吴猛却被吴建业驯得服服帖帖。
可这些老同志永远不知道的是,他们那些牛逼哄哄的纨绔孩子,在吴猛面前,只有老老实实叫大哥的份儿。
吴猛长舒一口气,缓步走上去。
这是一个南北通透的多层房子,除了吴建业家,其他家都没来住,据说只是买了为了升值。因此,这房子非常冷清,好在供暖还真不错,即便上下楼都没有人,依然还是很暖和。
其实这都是表面现象,这六层楼,每一户都是吴建业自己的资产,加起来顶上好几个别墅,可是,买一个别墅太招眼了,花几个别墅的钱,买十二套一百多平的房子,想住哪儿住哪儿,岂不更逍遥又安全?吴建业的境界,可见一斑。
这就好比吴建业除了公车,自己还有一辆辉昂,一辆比亚迪唐,一辆途乐,都是顶配,这些车看上去丝毫不引人瞩目,却都价值不菲,高档轿车,高性能公路suv和战天斗地的越野车,完全满足了生活中的所有需求。
也就在这时,一个大妈佣人探出头来,说:“吴先生,请进来吧,您父亲在里面等您。”以前她专给各种大户人家当佣人,可以说有丰富的经验,以前都习惯于叫少爷的,可现如今吴建业坚决不允许这么叫,因此大妈只能很官方地称呼“先生”。
吴猛经常为父亲看上去的冷酷无情感到阵阵心寒,可是这次不同,他被于果将整个灵魂都摁在了冰冷的马里亚纳海沟,甚至送到了极地冰海以下变成了一坨永久的冰块,此刻到了父亲的家门口,却有一种靠近即将喷薄爆发的原始火山的感觉,反而倍感温暖。
父亲还没出场,这种强大的压迫力,就给了吴猛足够甚至过多的自信。
当然,吴猛确实无法感觉到于果完全不在一个层次的非人压力,只是于果并不会对吴猛一个普通人类散发具有绝对真实压迫感的真气,也没有必要。
吴猛忙不迭地走进门,他也只对自己的父亲低头哈腰,笑道“爸爸,您老最近好吧?”
吴建业相貌不错,仲书记距离他差一万倍,单说脸,吴建业在三十年前,是机关第一帅哥,吴猛也没办法比。只是在身高上,吴建业没有吴猛那么高罢了。可是,论气场,却跟身材高不高大并不一定成正比。
但吴建业是背对着他的,正在看新闻联播,他是最关心国家大事的。一般人觉得新闻套话多,真正的新闻要从网上看,可达到了吴建业的层次,他会敏锐地从新闻联播里读出别的信息来,换句话说,吴建业和普通老百姓看的是同一套节目,其实看出的却是两套节目。
吴建业一边看一边淡淡地说:“小猛,这里没外人,你不必弄得这么官方,自己的家,过来做就是了。但以后不要带这些营养品,你知道,我这里的营养品已经堆积如山,正愁没地方送呢,连黄嫂(佣人)家里都吃不了。”
吴猛见父亲对待自己态度还不错,便吃了一颗定心丸,点了点头,比之前战战兢兢的态度镇定多了,在雪白的沙发上坐下,笑道:“我知道,爸,这就是个心意,我知道您看不上。您有专门的营养师,这些您当然看不上眼了。其实,我也不想太官方,但我从小就很怕您……”
吴建业笑得非常浅,喝了口茶水,说:“从小你就这么说,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回国后这么长时间,才第二次来看我。你我都是讲效率的人,但亲情是不能讲效率的。你第一次来看我,我就勉强当做是亲情,第二次……你有事儿了吧?”
吴猛笑得比哭得还难看:“爸……我……我确实是太忙了,真不是不孝顺来看您,再说……您日理万机,这不,我刚才还看到您秘书刚出门呢,您连在自己家都安排工作,事情这么多,我再来打搅,那不是……”
吴建业缓缓转过身,打断道:“既然是父子,客套话真不用多说。你回国后见过谁,跟谁胡吃海喝,跟谁出去昏天暗地地玩儿,我很清楚。在胶东,我的树根延伸到这座城市的每一个地方,你的事瞒不过我。我真没看出来你有多忙。”
吴猛吓了一跳,刚要解释,吴建业却一摆手,吴猛从小就知道父亲所有威严的习惯,这样一摆手,就绝对不能再说了。小时候一旦分不清轻重再说话,劈手就是一耳光,再大一点儿,那就断水断粮了。
吴猛在心理上并非娇生惯养,但在物质上却的确是,也就是说,即便吴建业卡住了他的经济脉搏,也最起码每个月能留几千块钱,一般人的生活足够了,但他可受不了这样低质量的生活,连打赏小费也不够啊。
他只能跟大虾一样弓到沙发上。
吴建业冷冷地说:“坐有坐相,小猛。咱们单刀直入吧。你所有的事我都听说过,你是不是怕我因此而勃然大怒?”
吴猛吓得不敢作声,想要点头,却又犹豫了,他实在不知道吴建业说的是什么事。是拼命追求童雅诗?还是得罪了于果?还是于果设下奸计,让自己损失了家里的六千多万?
吴建业站了起来,他并没有因为年龄而显得老迈,反而刚劲有力。吴猛见父亲站起来了,不敢坐着,只能也跟着站了起来。
吴猛刚想试探着说两句,吴建业就问:“我听说,你昨天请于果吃饭了,是不是?”
吴猛一下子愣住了,甚至还重复了一句:“啊?”
吴建业冷冷地说:“啊个屁。你真是喜欢出风头,小猛,你觉得你在胶东是个风云人物,于果也是个风云人物,所以你想来个风云际会,搞出点儿名堂,然后被老百姓争相传颂,是吧?我就不想说,你离开我,你到底还有几分成色,你就单说于果这个人,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
吴猛这才明白,父亲并不知道自己今天在拍卖会发生的事,当场惊呆了。
他本以为,以父亲的人脉网络,可以随时掌握他回胶东这一个多月内发生的所有事情,因此今天这么大的事情,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肯定是在富豪圈里炸了锅了,父亲桃李满天下,多少门生,怎么可能不告诉父亲?
但他现在突然也理解了,别的事都是小事,告诉父亲,父亲都会一笑了之。可是,一下子损失了六千万,而且在全市的主流商业圈,尤其是喜好古董的社会名流面前,出了大丑,还有比这大的事吗?
那些对吴建业有意见的富豪们,虽然是在心里面笑了个痛快,可面儿上谁敢议论?就算是跟吴建业关系不错的商人们,也一样不敢触吴建业的霉头。
这很好理解,哪怕皇帝最宠爱的大臣,要是一旦发现太子丢丑的丑闻,只能装作没看见,要是自以为很忠诚,上报皇上听,那还想等着领赏呢?等着杀头诛九族才是真的!
皇家的秘密,关系到皇家的尊严,大臣当得再大,也不过是个大奴才罢了。
这还跟打工不一样,打工不爽还可以跳槽,大臣只能忠于一个皇帝,谁跳槽谁死,即便明知道自己站错了队,也只希望自己的队长能赢,不然就只能听天由命了,要是左右摇摆,谁也不待见,就彻底臭了。
因此,吴建业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吴猛的心顿时重新被弹出地球,到了广袤而又残酷的未知真空里,心里恐惧之极:“怪不得爸爸这么淡定,原来他并不知道……我还以为他已经不声不响地将事情全部解决了,这……这下可真完蛋了……他就算不真的杀了我,最起码也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了!”
想到这里,他再度浑身颤抖起来,这一回,再怎么也瞒不住了,吴建业真的察觉到他有事。但吴建业绝对想不到是这么大的事,这倒也不是吴建业没见识,而是谁也无法想象到于果还有这么出神入化的催眠本领。
至于童雅诗,虽然也很重要,是著名的蓝色深度集团董事长的掌上明珠,可在吴建业看来,也许童雅诗只是陪同,昨晚的饭局,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儿子约于果见面,于果才是主角。
吴建业见他不说话,开始绕着偌大的客厅兜圈子,说:“你一直是众星捧月,所以总喜欢出风头,当主角,这一点注定了你不适合混官场,但也许适合混商圈。所以,我让你做商业,一来为了经营咱家的家业,二来也是为了锻炼你,给你找个活儿干,让你收收心。
“但是,我从没指望你能够靠这个当个著名企业家,因为你太爱出风头,以至于不肯跟别人分享风头。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好一起装的逼,全被你一个人装了。你好好想想,你有朋友吗?都是些狐朋狗友,平时仗势欺人就一起上,真有事谁敢管你?
“因为你不懂得共享,共享是很高的境界,无论是共享快乐,还是共享富裕,这都是为你的安全和威信加固了一层重要的堡垒。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和于果见面,但我劝你一句,不要和他走得太近,少招惹他,相安无事,这就很好。”
吴猛听到父亲几次三番地提到于果的名字,不禁心里有气,一时也忘了恐惧和不安,反问道:“为什么呢?”
0890 副市长的推测
吴建业说:“为什么?这世上有很多并列的人,大家也许互相是真正的好朋友,也许是面上的朋友,也许有竞争关系,也许互不相识,却经常被拿来类比,但很少有是死对头的。商圈不是官场,虽然一旦成为死对头,都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可是……
“商圈的范围很大,而官场的遭遇战却是很狭窄的。商圈可以共赢,而共赢这个词,在官场里很幼稚。所以我说,互相有竞争关系,不等于就是敌人。宝马刚刚一百年诞辰庆典时,奔驰和奥迪都表示了祝贺,这说明那不是死敌,那是一种惺惺相惜的竞争关系。
“承认跟你有竞争关系,那是对你的尊重,也是对他自己的尊重,说不定,他还非常自豪有你这样的竞争对手,双方都因此而互相提高了对方的身价。可是,死敌就不一样了,你这个人有个最大的毛病,平时都等着别人来求自己,而不是你求着别人。
“至于于果,我相信你回来这一个多月内,听到最多的就是他的名字。可以说,胶东这一年最大的变化就是多了一个他。我估计,你欣赏他,所以想好好结交他,于是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你第二个毛病,就是如果你主动向别人示好,而别人却拒绝了,哪怕是婉拒,那也等于跟你结下了深仇大恨。你表面看上去很宽宏大度,可实际上,你会觉得‘不为我友,即为我敌’,你控制不了的,那就是你的仇人。
“这个观点表面上看起来很威风,但实际上很狭隘,而且,会让你陷入极大的危险。你父亲我,不是全世界的皇帝,而只是一个稍微有点儿实权的常务副市长,不可能在各个地方各个角落保你平安。
“也许你觉得这是胶东,你可以放肆点儿,但你别忘了,我在胶东也有政敌,并不是说在胶东,你就可以猖狂到为所欲为了。退一万步讲,你觉得权力就是一切,只要对付没权力的人,他就能为你所用了?”
吴猛觉得爸爸说了这么多又停顿了一下,是需要自己捧哏,便连忙问:“难道不是这样?”
吴建业不疾不徐地说:“是谁告诉你,权力一定来自官府的任命?你以为权力是什么?莫非你忘了,最早的权力,是来自民间的吗?”
吴猛吃了一惊:“这……您是说……他在民间还有老百姓因为崇拜他而形成的势力?可……可这种实力,是不会得到官方承认的。老百姓算个屁?最起码,崇拜他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吴建业晃晃手指:“崇拜他的地痞流氓不是好人,可有多少因为自身弱小而期待一个强大的草根代言人出现的老百姓?难道这些弱者,都不是好人吗?于果正好满足了他们的精神需求!于果是个什么人,你真的了解吗?”
吴猛还是不服气,试探着说:“他……他不就是个地痞流氓吗?最多是地痞流氓的明星罢了。”
吴建业冷冷地说:“你明知道不是这样的。以前就连仲老四,你也不放在眼里,但仲老四能跟他比吗?他的很多传说,都是有视频为证的,视频骗不了人做不了假。你就算找人去演,你能让狮子老虎配合你演吗?狮虎山那一段儿,你没看么?”
吴猛被噎住了,却很快说:“可是视频也有可能是用电脑特技做的……”
吴建业接茬说:“你可以历数一下:仲家四兄弟除了老大被抓,其他三个死得都很惨,而且时间相隔不远,这事儿怎么说?蓝色深度集团原本的副董事长和原本的总经理,也是父子俩,突然消失,这又是怎么回事?
“曹中枢,一个依托学校当幌子制毒贩毒多年的老毒枭,是周边几个村庄的偶像,法不责众,也一样完蛋。洪万朝,这个在胶东黑道上呼风唤雨的老妖怪,也彻底倒台了,树倒猢狲散。你知道这些人有什么共同特点?就是都得罪过于果。
“于果这个人,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背景。但他给人的感觉,就是纯粹靠自己的暴力压倒一切对手,而并不靠别人。按照他的性格,肯定没同意跟你合作,或者归于你的麾下的吧?”
吴猛对于果恨之入骨,半晌才说:“他……他是个很让人讨厌的人。”
吴建业轻蔑一笑,他的轻蔑是对待吴猛,而不是对待于果。他说:“他怎么可能归于你的麾下?他要是答应,反而不正常了。这样的人,他有着绝对不输给你的自信,而且很内敛,不像你这样张扬。但是,等到他真的展现出自己狂傲的资本时,只怕你就没有机会反应了。”
吴猛一怔,恨恨地说:“他哪有这么厉害?他不就是武功高一点儿吗?我承认,胶东很多练武的人都众口一词地说他最厉害,这想必不是假的,连金俊基这样狂得没边儿的,都说于果打他不用超过三拳,就算夸张点儿,也许他确实有两下。
“但是,现在什么社会?这是什么朝代了?他还以为靠暴力能解决一切吗?那些地痞流氓能被他打服,难道警方还怕他?估计他自己知道这一点,才帮警察破案的,把公安局上上下下都给笼络了,呵呵,他也不是无敌的!”
吴建业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说:“你去帮警察破几个大案,笼络一下警察行不行?”
吴猛为之语塞。
吴建业淡淡地说:“这是谁都能做到的吗?你心知肚明!他武功高强,破案如神,而且,这只是他展现出来的两个可以展现出来的特征,如果他是某个省领导的儿子呢?你这一点有没有想过?”
吴猛大惊失色,旋即满腔怨毒地说:“不,不可能!他只是个草根贱民,哪有这样的贵族血统?”
吴建业眼睛一瞪,吓得吴猛倒退一步。
吴建业说:“你爸爸我,就是从一个草根贱民一步一步爬上来的,这才有了你所谓的‘贵族血统’!可不可笑?你竟然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思想!你不知道万事万物都在变化吗?我从草根走到这一步,步步为营,成功不光是靠努力工作和抓住机遇,最重要的是别走错路!你现在就很容易走错路!”
吴猛连连点头:“是是……可是,爸爸,我不是说你不可能从草根变成贵族,我是说,他于果面目可憎,邪恶阴狠,哪有一点点贵族的感觉?不可能!他还早呢!”
吴建业一字一顿地说:“不可能?我看很有可能。他靠暴力能打服黑社会,难道黑社会就不会找杀手报复吗?他是武功很高,却不是终结者,不怕子弹。我知道,你想说,三线城市的黑社会不咋地,是吗?省城策州和单列市绿帆的老大,为什么会屈服于洪万朝呢?
“城市大小,跟是不是有能人,不见得成正比。英雄不问出处,你只见过自古到今的人在北京做皇帝,可有几个皇帝是在北京出生的?成吉思汗是小小的蒙古子民,可他把蒙古变成了古往今来第一大国,横扫亚欧非。”
吴猛呆住了:“他……他也能跟成吉思汗比?您也太抬举他了吧?”
吴建业正色说:“历史上总共就这么几个人,他的确算不上。可是,我要说的是,就连洪万朝那样的民间强者,都被于果给干倒了,你想过吗?他年纪轻轻,为什么能这样?你觉得,除了他的暴力和手腕外,真的没有其他东西了吗?
“再说得更清楚一点儿,一个人毫无背景的话,光靠拳头、推理和手腕,就能做到刚才我说的那些事吗?那些事,公安局也做不到!而他仅仅是一个人罢了。我还需要再给你点明吗?”
吴猛这回是真的有些恐慌了:“莫非、莫非您的意思是……?
他还真有可能是某个省长的孩子?”他虽然一向自诩非常精明,能看穿一切,洞悉万物,可是一旦他的观点跟吴建业产生矛盾时,他还是更相信吴建业,因为他骨子里不但敬畏父亲,也万分崇拜父亲。他知道父亲的眼光肯定没问题,父亲坐上第一副市长宝座就是最佳证明。
吴建业冷冷地说:“我只是打个比方。我看他的路数不像是搞政治的,那种霸道,倒像是部队的感觉。也许不是血统的问题,而是系统的问题。”
吴猛隐约听懂了,颤声问:“他……他是执行特殊任务的人?”
吴建业森然道:“他是某个特种部队的人,甚至他本人就是国家级特工,只是暂时在这里打个小天下,然后以此为根据地,完成一项秘密的任务,而你跟他捣乱,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你自以为能压倒他,但接下来,你会被悄无声息地干掉,而我们全家都会因此而受牵连!直到我们全部死光,你也并不清楚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其实这一切只有一个相当简单的理由——你阻挡了国家赋予他的重要使命。
“你间接地干扰了他的任务。这有可能导致他的任务失败,功亏一篑,到时候给国家造成巨大的损失!所以,你死得不冤。更别说,他也不必非要真等你干扰他的任务,他再干掉你。
“他也是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也有爱也有恨。假如他恨你的话,那他直接干掉你,然后说,你未来有可能会干扰他的任务完成,这就足够了,他必须排除一切潜在的不安定因素。
“仲氏家族,曹中枢,仇一父子,洪万朝,他们的灭亡,很有可能都是这个理由,或者说,是被他以这个理由干掉的。如果你也这么做,那么下一个完蛋的,就是咱们全家。你现在完完全全听懂了吧?”
0891 副市长也是俗人
吴猛的心寒到了骨子里,觉得整个地球都要变成一个完全不透气的冰封星球,所有的生物都死绝了,只有寒风在呼啸,把自己冻成一个脆脆的冰棍,然后再轰然碎裂,被随风吹散……
他已经明白,自己的父亲对待于果到底是怎样一个态度了,尽管姜还是老的辣,但毫无疑问,父亲对于果颇为忌惮,除非是你死我活,不然是不可能帮自己报仇了。尽管于果的身份到底如何还不明朗,但只怕等到明朗时,一切都完了。
况且,真要是说你死我活,那又如何?大部分贪官污吏,明知道眼前微服私访的是皇帝,自己一切行迹都败露了,难道就敢跟皇帝同归于尽?他们还要不要整个家族了?
更重要的是,于果当着整个胶东的社会名流面前毫不留情地侮辱了自己,本来自己是有能力报复的,可于果这混蛋居然被父亲分析成一个永远惹不起、谁惹谁死,死也白死的家伙!难道自己的仇就永远也报不了了吗?
难道,自己永远要被这个混蛋压制,直到死的那一天?而且,这人如果立了大功的话,会不会青云直上,然后一直玩弄自己作为报复?自己要想不被毁灭,只能一直像别人阿谀奉承巴结自己那样,巴结于果?
不!他绝不能容忍!于果要是在某一天达到一个难以置信的高度,自己永远无法企及,难以望其项背,到那时,自己这种不开眼有眼不识泰山而被于果在拍卖会戏耍的行为,便会成为于果日后传奇故事的一个可笑的老生常谈,脍炙人口,妇孺皆知!
莫非,自己要永远变成一个笑话,被人嘲笑几百年?自己享受了多少年众星捧月人人阿谀奉承巴结,转过头来,自己也要忍辱负重地去巴结别人?甚至要给这个于果下跪磕头,才能保平安?才能有碗饭吃?
这,他绝不能容忍!吴猛宁肯现在马上就悲惨地死掉,也绝不受这份侮辱!也许那些贱民可以忍受,因为他们卑贱惯了,巴结谁不是巴结,但自己绝不可以!自己是生来显赫的贵族,是胶东的王子!天生要享受胶东子民的拥戴,岂能反过来成为别人的弄臣?
吴猛真的还不甘心!这又不是皇帝微服私访,自己的父亲就算眼力很毒,难道就不会因为过于审慎而有看走眼的时候?在他看来,于果那种草根老百姓的底子很浓,没有丝毫的贵族气息,最多就是刘邦、朱元璋那种流氓当皇帝的典型罢了,是贱民!
哪怕真是某个为国家执行任务的特工,那又怎么样?拿着鸡毛当令箭罢了,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说的就是这种人!
于果现在牛逼哄哄地拿着特权在到处咋呼,要是他做的是不可告人的任务,说不定朝廷还希望他死掉保守秘密呢!这种人的下场,也就是个随时能被抛弃的棋子而已!
想到这里,吴猛突然更加下定了杀心,暗想:“我先把这件事说出来,反正爸爸迟早会知道。我此时不说,以后爸爸要是知道了,丢脸丢得更大,也就更没办法挽回了。最起码,让他帮忙把这笔钱制止住,不然家里要损失六千万!”
但又有个小庆幸,想:“不过无论怎么说,好在于果为了从我这里赌赢,便给我弄了一个好东西——这个王阳明的印章,肯定是好东西,三千万就算卖不掉,最起码也有一千万了,我还是赚的……”
念及此处,他几次欲言又止,这次便好好组织了一下语言。
吴建业何等人物?在官场里搏杀,还真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商海里那种共存共赢的可能是极小的,因为小地方的官场,只有一个王者。
于是,吴建业很敏锐地察觉到儿子的不对头,便站直了身子。他比儿子矮一个头,此时却显得格外高大,颇具压迫感。以前吴猛觉得父亲就像是支撑天空的支柱,但现在看来,也只是一堵知识丰富的墙壁,可以防止刀枪对自己的威胁,但面对火炮却无能为力。
吴建业也看出儿子眼中的失望,心跳加速,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吴猛吭哧吭哧不敢做声。
吴建业逼问道:“你惹于果了?现在是可以挽回的地步,还是不可以挽回的地步?你给我说清楚,不准隐瞒!你只是一般地得罪了他,还是欺辱了他的朋友?”
吴猛无奈地说:“爸!他的朋友非富即贵,有很多也是我的朋友,哪儿来的欺辱?我只是看不惯他在胶东牛逼哄哄,自以为是的样子,而且童伯伯的女儿雅诗还那么喜欢他,我不服,一万个不服!”
他在外人看来冷静沉着,阴森强悍,但在他的爸爸面前,却是不必隐藏自己过于脆弱的一面。
吴建业长舒了一口气,态度缓和了不少,问:“服不服的,你一个躲在我身后颐指气使的纨绔子弟,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没什么大事就好了。那你是怎么和他发生矛盾的?说给我听听。拣重点说,我想要询问哪个细节,自然会向你提问的。”
吴猛只能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在说的前半截过程中,吴建业还算态度不错:“嗯,你小子从来都不知道让让别人,更不知道吃小亏享大福的道理。我宁可你吃点儿亏,也不想让你犯下不可弥补的错误。要是只是于果戏耍了你,按照我的估计,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不会非要置你于死地,反正他也出气了。在你进一步加深得罪他之前,他还不会有什么余外的动作。换句话说,被他戏耍是你的福气,你虽然出了丑,但你最起码避免了跟他对着干的人的那种命运。
“前些日子他一个人开车干掉了四个金店劫匪,他要是把这股狠劲儿用在你身上,你还有命活吗?就算你死了我能为你报仇,那又有什么意义呢?更何况,要比背景,我还真不一定能为你报仇。我只有看得见的背景,而他有深不可测的武功和看不见的背景,你爸爸我也没有胜算。”
吴猛本来心惊肉跳,可是说着说着,见父亲是这个一味忍让甚至以吃小亏为喜的观念,情绪里对于果充满了的怨毒又再度溢满了身体,一直堵塞到颈部,然后全部喷发出来。
这还是那个愿意为自己付出一切,愿意毫不留情地打击对手的强大父亲吗?当时那个敢跟自己玩碰瓷的傻逼,那个敢跟自己较劲的有精神病证明的疯子,一般人拿他们都没辙,可父亲一出手,便把他们都收拾了啊!
这还只是广大胶东市民知道的部分,那些自己在胶东闯下其他祸事的经历,他依然历历在目,无论是那些不开眼的所谓黑社会的家伙,还是妄想跟自己比拼的傻逼富二代,还是那些蛮不讲理的市井小民,谁得罪了自己,都会受到父亲完美精准的毁灭。
父亲简直是一台超级导弹发射装置,一旦对准了谁,就没有不击中的,击中了谁,谁就永远没有卷土重来的可能。
莫非这些全都是假象,而父亲面对于果时,才暴露出其趋利避害的俗人本能?不!父亲这么伟大,绝不是俗人!
可是……万一父亲说的是真的呢?大好前程,常务副市长,这是多少老百姓想也不敢想的大官职?就算因为年龄问题无法更进一层地掌握更大的权力了,可是临退休按照正厅待遇,那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了!
更别说,父亲凭着深厚的人脉关系,很有可能最后一跃,担任市长,成为胶东市的二把手!甚至成为一把手也极有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是不是必须要为父亲添乱,以至于吴家晚节不保,整个吴家陷入万劫不复之中?
那自己岂不是坑爹了?那就更会成为老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柄谈资!
可……可真的一定要忍受吗?凭什么于果能这么牛逼?万一他是装的呢?大家都以为他背景深厚,一传十十传百,也许就产生了很荒诞的谣言,而于果觉得对其有利,也就乐得不解释!也许,于果压根就没有那么厉害!父亲多虑了!说不定赌一把,反而拆穿了于果!
到时候很多忌惮于果仇视于果的家伙们,肯定会群起而攻之,届时用不着自己出手,于果这傻逼肯定平时得罪了不少人,那些人自然会有仇报仇有怨抱怨,把于果撕成碎片的!
吴猛实在忍受不了了,便一改之前战战兢兢的说话方式,说得绘声绘色。
可这后半截,吴建业听了,久久不能言语。
吴猛很害怕,他不知道父亲会在下一步眉开眼笑还是爆发雷霆之怒,但毫无疑问,自己的确闯下了大祸。
吴建业想了想,突然走到自己在家里的客厅办公桌边,他是个很严谨也很沉稳的人,即便特别焦急,走得也很急,却依然没有改成跑。
他从办公桌里摸出一个连吴猛也没见过的手机,一边拨打一个号码,一边看也不看吴猛,只是说:“你先滚到阳台,我什么时候让你进来你再进来。”
这话很短暂,但同样威严之极,吴猛哪敢不遵?只能老老实实地照办。
过了一会儿,他心急如焚地踮起脚尖,朝家里的客厅看了看,见吴建业依然在打电话。
小时候,他看吴建业打电话,是个非常享受的过程。
吴建业简直是一个了不起的演员,每个电话用不着说是给谁打的,给几个人打的,吴建业说话的态度好坏、声调高低,声音的温和程度和笑声的频率都完全不同,可见是针对不同的人。
这使得吴猛一度认为,没具备这样的才华,简直不可能当官。
后来吴建业一路平步青云,飞黄腾达,官越做越大,笑声也越来越少,打电话的态度基本上都是威严的,没什么温和可言,在字数上更是惜字如金。
0892 精神囚犯
可这一次,吴猛第一次重温了吴建业在自己童年时代的表演天赋,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父亲绝没有忘记当年怎么取悦那些权力更高的人物,那谄媚的笑声和温柔的马屁不会因为官职变大时间久了便忘记了,而是依然可以信口拈来,极其自然。
吴猛的惊恐在于,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这次闯下的祸,还真不是一般的级别,否则,他的父亲绝对不会有如此展现表演功底的机会。或者干脆说,以前他闯祸,父亲都是用命令的口吻替自己擦屁股,而此时,父亲是在求爷爷告奶奶。
这份苦心,并没有使吴猛感到心酸和羞愧,相反,他心中的怨念随着恶毒狭隘这个有效的发酵粉变得愈发超级膨胀。他更加无比憎恨于果,耻辱感也不断拔高,几乎要冲破其心中所能忍受的极限。
吴猛可以戏耍别人,但绝不允许别人戏耍自己!吴猛可以宽容别人,但绝对不能容忍自己竟然成了被怜悯和宽恕的对象!自己绝不是弱者!
他怒火中烧,不知不觉之间,却过了一个多钟头,这才感觉到阳台的寒意。尽管阳台包了,里面却并没有供暖,之前的怒火足足支撑了父亲把主要的电话都打完。
正在万分踌躇之际,阳台的门开了,吴建业阴冷地说:“你进来吧。”
吴猛阵阵发冷,半晌才壮着胆子走了进去。
吴建业重新坐在绵软的沙发上,用一只手掌捂着额头,半晌才长叹一口气,问:“小猛,你愿不愿意跟我定一个君子协定?”
吴猛一惊:“什么?什么君子协定?”
吴建业一字一顿地说:“咱们这个协定没有法律效力,因此也不能做成合同。以前我是觉得你年轻气盛,放在胶东,让你肆无忌惮,你会更加无所顾忌,仗着我的势力,最终闯出大祸。所以,我把你放在外面,打算让你锻炼一下,也少让我心烦。
“但这次你回来才一个月,就得罪了胶东最不该惹的于果,我觉得,真不能对你放任自流了。要是把你放到别的城市,一旦出了什么事,我就彻底救不了你了。所以,我给你两个选择,这两个选择,咱们都是口头承诺,但我说到做到。”
吴猛胆战心惊:“您……您说……”
吴建业说:“第一,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以前在加拿大多伦多不是挺好么?继续待在那里吧,继续做古董公司,钱不会少。我在那边的老同学,生意做得那么大,一直关照你的话,你的买卖也不会做得很差的。
“第二,你留在这里,我给你找工作,你老老实实上班,别给我惹是生非。当然,上班只是为了让你安下心来,你当然绝对不需要指望那点儿月薪生活。在这里的话我亲自照顾你!加拿大的古董公司,我会让我的老同学接手,也许更安全。
“房子我已经帮你选好了,车子你得换成奥迪,张扬的跑车是决不允许再开了,接下来我会为你介绍相亲,模样你别管了,家境都不会太差,但我会从中挑选贤妻良母型的。你选择吧。”
这两种日子,换成任何一个老百姓,那都会快乐得发狂,因为去国外当老板,和在国内父亲庇护的城市内任选一个企业的闲职朝九晚五,钱也不少拿,可以说简直是神仙的日子,谁不羡慕?
可对于一向完全自由潇洒惯了的吴猛来说,这不啻于一场真正的灾难,这等于是将他的翅膀彻底剪短,变成一个全身都锁上沉重的巨型金属枷锁的精神囚犯。
吴猛颤声说:“爸……别……你别这么对我,我……我不能回多伦多!”的确,他这次突然回来,并不是口里声称的“玩腻了”,而是在那里闯了弥天大祸,丝毫不亚于在国内得罪了于果的严重性。自己要是回去,那简直就是重返虎口,往火坑里跳啊!
吴建业再怎么会察言观色,也不会想到吴猛有这么多秘密,他淡淡地说:“行,加拿大你呆腻了,咱们换个地方也行。德国是要技术移民的,你不是工科,学历是野鸡大学的,拿不出手。除了英德法,其他地方你随便挑,意大利?澳洲?日本?我都有熟人……”
“爸!”吴猛开始激动起来,“你为什么一定要禁锢我呢?”
吴建业陡然猛地一甩手,狠狠地打了吴猛一个耳刮子,吴建业是务农出身,一直坚持科学健身,力量不小,这一下差点让猝不及防的吴猛摔了个趔趄。
吴猛大惊,捂着脸不敢说话了,可内心的邪火翻腾得更加旺盛了,他在那一瞬间,真想将于果化为灰烬,他丝毫不认为是自己没事找事导致了这一切,而把这自身的所有倒霉和委屈,全部算在于果头上。
吴建业骤然厉声问:“你为什么一定要害我?为什么?”
吴猛吓得倒退好几步,差点儿摔在地上。
吴建业冷冷地指着他说:“你觉得我一直在禁锢你,一直在逼你,可没有我的话,你从十四岁用刀子划你班主任的脸开始,你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多亏了我,你才不用不停地转世投胎!你投了这么一个好胎,不好好珍惜,不断地给我惹是生非!
“你说,是你逼我,还是我逼你?我当初投在贫苦的农家,我怨天尤人了吗?你曾经受到的所谓委屈,都他妈的是我一直受的!你曾经鄙视和欺负的人,都是我这样子的山里孩子!我如果像你这样一直不能容忍,还能有我的今天?还能有你的今天?
“你一步步地逼我到了现在,我没被你害死,这才是奇迹!吴猛,你现在只有这两个选择,或者还有一个办法,你离开这座城市,爱去哪儿去哪儿,你不靠着我也能出国,那也随便。总而言之,你以后想做买卖也行,想自己找工作也行,我完全放手不管了。
“但是,我会给你一千万,这就是你的全部,没有更多的了!这一千万,你以后作为启动资金也好,或者买几个房子吃瓦片收房租,那都随你。咱们俩划清界限,断绝父子关系,以后你别提到我,我也不会提到你,权当我没养过你这个儿子,你也没有我这个爹!”
吴猛越听越心凉,一下子抱住父亲的大腿,大喊道:“爸!你别不管我!我……我不想啊!光有一千万能干什么?还能过人过的生活吗?”
吴建业阴恻恻地说:“一千万,是多少家庭从没想过的天文数字,胶东七八百万人口,市区人口三百来万,有几个能一下子拥有一千万现金的?他们过的都不是人过的生活?你太缺乏管教了,好好反省吧。”
“爸爸,六千万是不是无法挽回了?”吴猛自诩为一代硬汉,此刻却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其实他还真不是轻易流泪的人,但他知道父亲吃这一套,他也继承了父亲惟妙惟肖的表演天赋,只要自己努力装作悲痛欲绝,父亲没有不心软的。
吴建业长叹了一口气:“那倒不至于,幸亏你说得早,不然肯定会出事。拍卖会上那帮商人,真的都不是东西,平时靠我赚了多少昧良心的大钱,这个时候,全以忌讳为名,不肯早点儿告诉我你的丑事,然后好看我的笑话,人心鬼蜮啊……
“如果再晚一点儿,咱们家在你名下的那二十多个物业,全得都拿出来还债了。我在北上广都各有一套房子,这个我还没跟你说过,就是为了给你擦屁股的时候还有卫生纸,不至于被你给挥霍了。
“这个拍卖会虽然不是咱们市全权管理,但总要管一部分,我也是能说得上话的,我跟他们领导交谈过了,他们很为难,因为你买下了东西却不肯付钱,这要是传出去,会成为更大的丑闻,他们也很难做,不但无法向卖主交代,更有可能砸了自己的牌子。
“但我们却又不得不必须终止这种交易,因为咱们要是为了怕丢人,而花钱买下这根本不值六千万的两个拍卖物,那咱们会立即成为爆炸性的新闻,全国都会知道,到时候纪委还不一下子盯上我?你这下终于明白我为什么一定要停止交易了吧?
“吴猛,你以为你多么英明神武呢?你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形象,不愿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侮辱,可我们家族的生死存亡呢?你考虑过你爹吗?你被胶东老百姓嘲笑几年你在拍卖会上的丑闻,那又怎么了?我那些竞争对手,一直都在死盯着我,希望我出错呢!
“你好好想想,是长痛不如短痛,我通过职权制止你在拍卖会上的胡闹更惹人非议呢?还是直接让全国的老百姓看新闻,说一个号称清廉了几十年的三线强市常务副市长竟然能拿出六千万来给儿子的一时胡闹擦屁股?你还没听懂?”
吴猛这下真是欲哭无泪了,清了清嗓子,颤声说:“我……我宁可当个被人笑死的傻逼,也绝对不能影响爸爸你的乌纱帽和仕途……爸爸,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能量这么大,这次肯定会化险为夷的……我以后再也不闯祸了……”
吴建业森然道:“你明白就好。但愿这次还来得及。我那几个老朋友共同向拍卖会施加一下压力,对方应该会卖我们这些老家伙的面子,只要他还想在胶东混!和我有竞争关系的人都在瞪大眼睛,他们希望看到的可不只是我的笑话,而是我彻底身败名裂!
“我这不是自私,一直自私的反而是你!我保全我的官职和前途,是为了谁呢?是为了咱们全家的饭碗!为了你每年都能随便花掉几百万!为了你能一直过上这样奢靡的生活!你这个不孝的畜生,我在前面冲锋陷阵,你在后面挖我的墙角,我真想杀了你!”
0893 恨走偏锋
吴猛羞惭得无地自容,但内心对于果的恨更是有增无减,他忙不迭从身上摸出那一枚印章出来,战战兢兢地叫道:“爸,咱们也并非全是损失呀!你看看这个,最起码,我还反将于果一军,得到了这个东西,操作得好的话,最起码赚一两千万,甚至三千万,专家都是这么说的!”
那枚印章被吴猛用厚厚的布层层包裹,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看样子钟爱得要命,他对自己那些豪车都没这么上心。
可吴建业看在眼里,却一阵冷笑,这笑声令他自己都发冷,嘴上喃喃地说道:“你可真是好毒……于果,你也确实有点儿欺人太甚了!你要给这小子一点儿教训,难道就不想给我一点儿面子?也罢,也许你觉得,不杀我儿子,已经是给我面子了,是不是?”
吴猛一怔,浑身剧烈一抖,说:“爸……你……你最起码看一下啊……”这话说出口时,他自己也开始急剧动摇了。
吴建业把这一层层的布一扔,直接用手拿住那印章,来回晃动了一下,冷笑着问:“你老子玩古董的时候,你还和泥巴堆积木呢!拍卖行里那几个老家伙,我们认识多少年了,我也就是因为人在官场,不然,我在这个行当混,最起码也是个全省知名的专家!”
吴猛惊问:“难道这不是王阳明的?”
吴建业阴森地说:“这他妈的连欧阳锋的也不是。吴猛,你的眼都瞎了?别人说什么你都信?我知道王阳明写过这样一首诗《蔽月山房》,可是‘蔽月’这两个字先不说是不是他的笔迹,先说年代——你看到了吗?这颜色和周围颜色明显不符,是最近才刻上去的!”
吴猛大惊:“他……他怎么可能提前知道拍卖会里有什么展品?提前做手脚就更不可能了!”
吴建业森然道:“他肯定是当场做了手脚。我听不止一个人说,他练过硬气功,能够徒手击碎大理石花岗岩。击碎砖头,我是相信的,但击碎岩石,我真的不信。可现在看来……还真有可能。既然能击碎,那么瞬间在上面用硬气功刻字,也不难了。
“不过,练武功的人都等于半个魔术师,也有可能是他手法很好,通过障眼法在你看不见的时候用刀子刻下的。但无论是哪种原因,于果的心理素质都高得无法形容。他瞬间的灵敏思维、大胆做派、心狠手辣和当机立断,你都离他差了十万八千里。”
事到如今,吴猛坚决不信,他不忍心自己最后的一线希望破灭,便大喊道:“不……不会吧?爸爸,那个老专家都非常肯定于果的说法!那个陈教授,是知名的大师,我之前都听说过,他很有职业操守的,绝不会为了钱出卖品格!况且,他俩也没有机会一起密谋做手脚呀!”
可说到这里,他陡然浑身一颤,暗想:“不……后来于果既然能催眠我,自然能催眠那个老专家!好啊……于果你真够狠毒!你先催眠了老专家忽悠我,让我放松警惕,之后再催眠我本人!要是顺序颠倒过来,我还未必能上你的当!”
想到此处,吴猛真的彻底绝望了,这三千万并没有赚到手,这东西只是普通的大吉羊章,那也最多值个十万八万!这……十万八万算个屁?于果从自己手里榨取了四百多万!
吴猛的屈辱感一下子点燃了最后的柴火,直接到了崩溃的边缘。也就是在那一刻,他下定了必须杀掉于果的决心。
他全然忘了,自己其实生活得很不错,他这种全市第一公子的投胎,是别人修了几百年也修不来的福气。他家里国内国外的房产有数十套,公司里每年数千万的流水,父亲大权在握,自己不但锦衣玉食,而且还可以随时挥金如土,醉生梦死。
这种老百姓哪怕妄想也不敢想的好生活,他永远觉得这是他应得的,而从不去珍惜,而他像于果侮辱自己一样,不知道侮辱过多少人,如果这些人都来报复,那他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但吴猛绝不会换位思考,他只有一种理智,那就是自己是绝对高贵的,谁惹了自己,谁的下场就只有死亡这一条路,而且是受尽**而死!相反,他要是侮辱谁,那对方必须老老实实受着,谁让你是贱民,我吴猛是血统高贵的贵族呢?
吴建业这次连叹气的力气都没了,缓缓地扭过身,吴猛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父亲如此苍老的疲态,看来他已经累了很久了,需要休息了,而自己却不断地给他加油,催促他继续上路。
吴猛沉默几秒,说:“爸爸,我决定听你的话,留在胶东。这一年我看看是否适应胶东,如果不适应的话,那么少则几个月,多则一年,我就离开。但我希望我真的有个闲职,不用升官,只要让我来去自由就行。”
吴建业看了一眼吴猛,态度还是没有好转,他毕竟失望太久了,说:“好,你能有这个觉悟,那也比没有强。我对你只有这一点点要求:安分守己。这四个字,要做到并不容易。你那些狐朋狗友,就不要联系了。
“至于给你安排的单位,领导都会对你很客气,但你也不要蹬鼻子上脸,领导批评你两句是很正常的,皇帝还有师父呢,你时刻想着,人家是看在你爹的份儿上对你这么好,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心态放平和,才能做大事。
“当然,我也不盼望你能做什么大事了,你做得大事,都是祸事,麻烦你少惹麻烦,不惹麻烦,你爹真的烧高香了。有时候,我真希望从小好好教育你,哪怕放弃这副市长的职务……
“以前总觉得有了权和钱,终究能让你幸福,可你不但没有丝毫的幸福感,还剥夺我的幸福,我真无奈啊……无可奈何……吴猛,你再只要有任何一次这样的行为,咱们永远也别再见面了吧……”
其实,公道地说,按照老百姓的认知标准,拥有几个亿的吴建业,的确算是贪官,但几个亿数字比历史上那些动辄数十亿的著名贪官来说,其实还算入门级的,甚至可以说是清廉。
不但如此,吴建业基本上没有任何作威作福横行霸道的行为,他的严厉只是在工作上如此,谁也没有被他害得背井离乡甚至家破人亡。
非要说的话,就是他为儿子处理的事情不少,但话说回来,跟吴猛起冲突的人,很少有善良百姓,基本上也都是各地牛逼哄哄的人物,吴建业的行为,勉强说来,也算是以暴制暴。
从这个角度来说,吴建业并不是个邪恶的官员,他和绝大多数官员一样,深谙官场之道,却做平庸之官。
而大多数老百姓也都是这样,深谙市井生活之道,也都是平庸百姓。只不过,百姓想要做什么,总是力不从心,而官员想做什么,却总是束手束脚。前者是被实力捆绑,后者则是被舆论束缚,都不容易。
好在吴猛悬崖勒马,总比彻底走入火坑强。吴建业看在眼里,还是有一点点欣慰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吴猛的内心其实开始了真正的复仇计划,他必须杀了于果,否则自己绝对没有脸再这么继续活着。他只觉得走到哪里都要被人嘲笑,笑他如何在于果的戏耍下像一只低智商的猴子。
吴猛咳嗽几声,说:“爸爸,你打我的电话随时可以找到我,我先回我的房子里去了,这些日子都叫外卖。”
吴建业故意问:“你不会闷吗?”
吴猛说:“不会,有什么可闷的?我房子附近有电影院,家里还有家庭影院,想看什么都有。我又买了一套日本鬼子的室内vr游戏,每天玩儿都不会闷。想要出去透透气,就在那附近的公园转悠一下就行了,周边什么吃喝没有?
“爸爸,我想通了。本来,咱们家是要损失六千多万的,可是全靠有你这样的爸爸,我们才化险为夷,虚惊一场。我现在想想,我每年有几百万花销,很多房子随便住,豪车七八辆,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吴建业也有所触动,点点头:“嗯,看来你成长了不少,看来想要迅速成长,就得下点儿猛药才行。你继续说。”
吴猛正色说:“爸,我决定了,明天找个人去二手车市场上打探一下行情,然后把我那些跑车都卖了,那些东西只能吸引眼球,为你,为我自己惹是生非。我看咱家的车也够了,我还有个林肯领航员,完全够用了,其他的还是换点儿钱回来吧。”
吴建业心里很高兴,说:“看来,我得感谢这个于果,没有他,你还不会这么重新审视自己。你能脱胎换骨,我真的非常欣慰。你永远记住,你在吃几百块一盘的牛排时,别人用同样的钱维持了一个月的一日三餐,你必须珍惜你拥有的一切!这不是谁都有的!
“至于二手车的事,你不用担心,你的那些法拉利、阿斯顿马丁,交给邹秘书处理就行,他会帮你转卖到西北地区那些煤矿大省,那边的富豪会花高价购买。这笔钱,我也会给你留着,你以后花钱,可要有节制了。不过,这是个好的开始。”
吴猛心中却暗暗地发狠:“你要感谢于果?感谢侮辱我的于果?你等着吧,我要找个最厉害的杀手,把于果彻底干掉!他武功再高,难道牛逼到能躲子弹?我必须杀了他,必须杀了他!杀了他之后,我的怒火和委屈才能平息……!”
接着,吴猛跟吴建业道了别,果真开着那辆林肯领航员离开了。
吴建业见儿子开车不再风驰电掣,而是慢悠悠地开,看来果真是心静自然凉了,也罢,这次的事故,能换回一个不错的儿子,那也真的值得了。
0894 杀手中介
车子开出很远,到了一个地下停车场,吴猛才开始重新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进入安静理智的思维:“听说公安局那边在办一个什么连环杀人案,我在他们内部那几个关系不错的哥们儿说,似乎是两个想要杀人的人互相帮忙,把对方的仇人给杀了……
“可是,这根本不适合我。先别说公安局一直在查这个案子,查到了谁也跑不了。单说案子本身,就是两个傻逼在互相帮忙,杀另外两个傻逼。可于果是什么人?单打独斗,能打过他的人恐怕真不多……
“可是,我不可能找一百多个人去打他,把他耗死了,我的事儿也败露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只能寄希望于一个杀手。而且这个杀手最好更擅长枪法,于果再厉害,难道还能不怕子弹?
“擅长冷兵器和武术的杀手不能用,恐怕最多也就跟于果打个两败俱伤,未必明确能打死于果……嗯,这件事需要好好想想……对了,仲老四,以前我和仲老四聊过这类事,他给过我一个电话号码,说想要弄死谁可以找这个中介……
“当然,也许他是怕我惹是生非给他自己添麻烦,就把麻烦直接转给我了……反正谁也不能说给个电话号码就是故意杀人罪……不过,这都是六七年前我还没出国的事儿了,这电话号码大概也打不通了吧……?”
虽然就怕打不通,可吴猛陡然产生了一股微弱的希望,想要尝试一下,毕竟这是他最后的筹码。也许……也许就能打通呢?干这个行当的,只有这么一个手机号,又不能广而告之,一旦不用了,谁也联系不上他了,那业务怎么办呢?就此失业了?
于是,他拨打了这个号码,可并没有打通。
他无奈之下再拨一遍,效果也还是一样。
他觉得很沮丧,放下手机,垂着脑袋呆了半天,想:“以后我再到处联系吧,总能找到合适的杀手……不接电话是个好事,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反而不妙,肯定会有人怀疑到我的。还是等等,等到别人都忘记我受到侮辱这件事后,再动手……”
可想到自己这次受到的屈辱太大,说不定最近十年八年胶东商圈没人会忘。要是自己的父亲吴建业一路高歌猛进成为正市长甚至进入省里,那也还好说,要是就这么在副市长的位置上退了下来,那这笑话更会传得更久了。
每每想到这一层,吴猛的杀意就更加确定无疑了。
他当晚怎么也睡不着,又打了好几次电话,但还是没有回音,旋即便玩了一整夜的游戏。但他现在真的收敛了,再也不像过去那样肆无忌惮地播放音乐,而是戴着耳机。
这倒不是因为他真的悔悟了,而是他想要暂时隐秘低调起来,等到成功干掉于果,才是扬眉吐气之时。
玩着玩着游戏,就在激情昂扬的游戏配乐中睡着了,屈辱使得他消磨了所有的精力,昏昏沉沉地。
过了一会儿,游戏结束,他睡眼惺忪地站起来,打算上个厕所,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机响过了,而且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不知为什么,吴猛一阵激动,他也说不上来原因,便伸手握住了手机,重新打了回去。
可对方还是没回音,吴猛刚要将电话甩出去,对方却又主动打了过来,吴猛接过电话,吭哧吭哧喘了半天粗气,却没有说话,对方的鼻息也是平静如水,一时半会儿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吴猛的呼吸猝然加重,他确实复仇心切,即便他本来也算是心思细腻的人,也受不了这样来来回回的干扰,便忍不住挂掉电话,仔细想一想。
紧接着,这个陌生的手机号再次打来,吴猛等它想了很久,总想要伸手去接,可却觉得特别纠结,直到手机号发来一个短信:“给你一个加密网站,上来对话。”
吴猛激动万分,立马拿出笔记本,可他又一阵颤栗,用短信反问道:“安全吗?我换个地方?”
对方回复道:“你在家是吧?在家里最安全。”
吴猛打开笔记本,上了那个网站,注册了一个号,旋即开始对话。
对方说:“兄弟,不好意思,干我们这一行的,确实得小心谨慎。你打给我的那个号码,胶东知道的也就两三个人。我反复试探,才能确定你不是制服狗。因为制服狗会长期监听,不可能错过我一次电话。制服狗抓得紧,我这一行不好干。兄弟,你一个人在家?”
看来,“制服狗”的意思是警察。
吴猛回复道:“我的房子,只有我一个人,楼上楼下都没人住,邻居去海南度假了,房子也是空的,保姆定期来打扫。”
写到这里,突然觉得说多了,吴猛忙问:“你们安全吗?我是说,你们不能只顾你们自己的安全,我安不安全?”
对方回复:“当然,你要是不安全,我能安全吗?”这个回答很令人信服,吴猛也由此安下心来。
对方说:“兄弟,以后你就打第二个号码,第一个暂时别用了。对了,谁告诉你第一个号码的?”
吴猛叹了口气,想了半天,说:“一个姓仲的,你应该知道是谁,我也不想说得太清楚……”
对方过了老半天才回复:“嗯,我听说他去世了,那就别管他了,生意还是要继续做。你说吧,你要对付什么段位的人?普通老百姓?明星?企业家?官员?官员的价格最高,而且最多是正处级干部,不可以再高了,我们也不接更高的任务。”
吴猛心想:“老子的老子就是大官员,幸亏是副市长,副厅级,不然岂不是也有可能成为你们的目标?”
他回答道:“是普通老百姓,但公众影响力很大,在胶东的地位不亚于明星或者企业家,单打独斗武功很高!”他之前并不知道仲氏家族也曾经请杀手中介杀于果,但没成功,也就不了了之了。
当然,要是杀手掮客知道吴猛要杀的人是他们屡杀不死的于果,那价格就真的要掂量掂量了。
对方很爽快地回答:“是黑道上的大哥级人物吧?没关系,我先给你打个预防针,让你宽心。这类人的价格不贵,因为他们的仇人很多,就算‘白’了,也会干扰制服狗的视线,会让制服狗以为是他的仇人干的。”
看来,“白”的意思,是死掉或者被杀。
吴猛大喜:“那价格是多少?你说!”
对方打出了一串数字,吴猛看了倒吸一口气:“这……三百万?你开什么玩笑?”
对方回答:“我没开玩笑,你也知道,我们这一行的玩笑是最少的了。我们很正规,在国内算是垄断性的杀手中介了,国际上最大的几个职业杀手组织,都跟我们有业务往来。三线城市黑社会大哥,要价三百万,我们其实只抽取其中一百万。”
吴猛不甘心:“不能再便宜了?”
对方发了一个笑脸,但怎么看都有狰狞和冰冷的味道:“小兄弟,你以为这是菜市场里讨价还价呢?干我们这行的,最需要的,就是稳定。什么都不好干,我们抽取一百万,已经是冒了极大的风险了。
“你不要说你没有钱,敢杀自己城市的黑老大,你也不是一般人,想必是要跟他竞争的,出三百万不算多吧?你除掉了他,占了他的地盘或者渠道,那自然金钱滚滚来。这三百万,权当做一个一劳永逸的手术。三百万要一个凭你自己永远也杀不死的人的命,多吗?”
最后这句反问立即触动了吴猛的心弦,使得他整个人的神经都剧烈颤抖起来。
对方说:“三线城市的黑社会老大,就是这个价。如果是这座城市的顶峰黑老大,价格还要高。”
吴猛忙回答:“不,不算最大,就是比较大的七八个中的一个。”他现在手头也就最多还有个四五百万,价格再高,就真出不起了。不过好在,那些豪华跑车一卖,应该也能再多个几百万。
对方说:“那样更好,虽然我们也不猜测雇主的身份,但是,估计你也是这七八个中的一个吧?至于比目标规模小的黑道团伙数量就更多了,就算目标‘白’了,那制服狗怀疑的嫌疑人可就太多了,目标人物的身份就是一枚很好的烟雾弹。”
吴猛有些怀疑地问:“咱们俩第一次做生意,你不猜测我的身份?也不打算调查吗?”
对方又发了一个笑脸:“找我们谈买卖的人,从国内各地到海外,都比比皆是,要是挨个调查才敢做生意,那我们的支出岂不是大于收益了?你放心,我们有非常厉害的电脑高手,各方面都是加密的,谁也入侵不了。咱们的这段对话会在成功交易之后全面删除。”
吴猛试图开个玩笑:“那你不怕我赖账?”
对方说:“我说过,我不开玩笑。我们和成规模的杀手组织合作,也跟单枪匹马的独行杀手合作,三百万,我们分一百万,杀手组织分两百万,然后分给旗下杀手提成。单干的杀手,我们分成就多一些,三百万我们分一百五十万,杀手分另一百五十万。
“由于长期的合作关系,彼此都非常默契。你如果不给钱,跟我们合作的杀手,不介意再多杀你一个人。你如果告诉制服狗,你的家人全都要‘白’。在这一点上,是为了震慑所有跟我们有交易的人,所以你的家庭只要不是十分特殊,都无法阻止我们的报复。”
吴猛从小到大在父亲坚实有力的环抱下一直有恃无恐,什么都不怕,这恐怕是除了面对于果之外,他第二次毛骨悚然,感受到了死亡真实的威胁。
吴猛吞了口哈喇子,对方见他没有立即回话,便说:“看来你已经很好地在咀嚼我刚才的话了,那么,我相信这就是咱们友好合作的开始。”
0895 刀枪兄弟
对方又说:“不过,眼下国际上著名的杀手组织都在躲避最近各国组织的反恐联军的围剿,因此跟我们的合作大大减少,目前也只有国内和东南亚这一带的独行杀手长期‘出诊’,但他们的水平也是不容置疑的,有很多是离开组织单干的,发展得也很好。
“只要咱们之间有过一次成功的合作关系,那么你就会大大增加信誉度,成为我们的优质客户。这一次我给你一个大优惠,给你一对兄弟俩杀手,他俩要价也是一百五十万,等于你有了双重保险,花一个人的钱,雇两个杀手。”
吴猛生怕他敷衍自己,忙说:“可我希望我这三百万花在实处!这兄弟俩到底水平如何?”
对方说:“你就放心吧,他俩手里有大约二十多条人命,从香港富商到东南亚的毒枭,他俩都杀过。论武功,他俩熟练掌握各种格斗技,而且尤其擅长爆破,给目标的车安装炸药的话,足够把目标炸得稀烂,直接升天。”
吴猛心念一动,觉得用炸药真是个很不错的好办法,不过他还是把自己最焦急的疑问写出来:“不是我不信任你那两个兄弟杀手,他俩再厉害,也未必打得过我的目标人物。我的目标人物从小练内家功夫长大的,徒手能打死藏獒!”
于果从小练内家拳这一说,都是吴猛信口胡扯的,但他不得不这么杜撰,否则也无法引起对方的重视。另外,吴猛本想用于果打老虎的事例形容,可又怕对方一下子找到当初那个火热的视频,借机要价更高。因此,吴猛就改说于果能打死藏獒。
对方果然不信:“人的武力再高,又怎么可能跟猛兽搏斗?除非拼死一搏激发了潜力,平时是不可能的。他打死藏獒,是你亲眼所见吗?”
吴猛只能越编谎话越多:“虽然不是,但不止一个人亲眼见到他打藏獒,藏獒死倒是没死,但被他打得毫无还手啊不是,还口之力!地下斗狗场里的事儿,年代久远,记不得了……”
对方说:“看来是部队出来的,会点儿硬气功。但你放心好了,我手里的这些杀手,都是全能的,他们的枪法也很好,无论是狙击枪还是手枪,不敢说弹无虚发,但隔着一条街击中目标毫无问题,不然也杀不死东南亚毒枭。你的目标人物难道还扛得住子弹?”
吴猛这才欣喜交加:“好,那太好了!可是……这兄弟俩长得太像的话,会不会引人注意?”
对方说:“没问题,他俩是外籍华人,同父异母,两个母亲肤色都不同,年龄又相差十岁,并不像。不但如此,他俩会流利的普通话,也至少掌握粤语、四川话两种方言,最多制服狗发现了,也只会认为凶手是来自广东或者四川的人。”
吴猛长舒一口气,回答道:“好吧,那我该怎么做?”
对方回答道:“先打钱,必须先打钱。三百万,你要先付一半,事成之后全部付清。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此刻退出,那么就当我们从没聊过,我们不会报复你,你也再也打不通这个电话了。”
吴猛沉默少顷,便回复:“你给个账户吧。”
对方给了账户之后,问:“怎么称呼?”
吴猛想了想,说:“孟先生。”这是用他后面的那个字去掉偏旁。
对方说:“孟先生,你还有半个小时的考虑时间,半小时之后再不打钱,我们就永远也不要联系了。你只要不泄露我们的秘密,那我们也不会对你做出不利的事情。半个小时内见到钱了,这对兄弟俩会主动联系你的,关于目标人物的具体情况,你跟他们说。”
吴猛长叹一声,回复道:“好吧,但如果这对兄弟俩没有杀死目标人物,那怎么办?”
对方说:“三百万,我们将保留五十万基本资金,其他二百五十万退给你。你到时候可以另寻高明,也可以继续委托我们,找更厉害的杀手。”
吴猛有些不耐烦地问:“那你们一开始就把更厉害的杀手请出来不就行了?那些国际杀手组织,是不是更专业?”
对方说:“那需要更多的钱,你不会喜欢的。再说,国际杀手组织,你最好还是别想了解太多,我这也是为你好。”
吴猛陡然感到心惊肉跳,回答道:“好,我好好考虑考虑。”
这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几乎是他这些年内最难过的煎熬时段,最终,他还是选择在最后的两分钟内将钱打了过去。
对方很快联系他了,这次是另一个加密网站,网站开了视频,对方要求吴猛也开视频,不然一切免谈。
吴猛无奈之下,只能打开。对方似乎是在一个幽暗阴冷的地下室,果然是两个人,一个二十七八岁,一个四十岁左右,都长得比较丑,但果真不像,各有各的丑法。
年轻的那个自然是弟弟了,说:“孟先生,感谢你挑选我们都氏兄弟为你服务,我们将会给你最好的服务。”
吴猛刚想说什么,骤然见那弟弟坐着的桌旁放着一个人头骨,顿时吓了一大跳,他知道这绝不是电影道具或者美术室的石膏,很有可能是真的人。
杀手弟弟都老二顺着吴猛的目光看了一眼头盖骨,露出极其丑陋的笑容:“呵呵,不用担心,孟先生。这小子是我杀的第一个人,有纪念意义,算是我正式参加工作的纪念品,也就随身带着。不过你放心,去国内的话,我不会带,毕竟过不了安检。”
吴猛倒吸一口冷气,原本满脑子想要说的话都全部憋闷在腹腔内,他虽然看不出这对兄弟俩的本领,最起码他俩是心狠手辣无疑了。
都老大开口了,说:“孟先生,你的目标是什么人,尽量描述清楚,最好有张照片。”
吴猛早把这些都准备好了,忙从电脑上展示给这对兄弟俩看。
都老二看了一阵以后,突然笑了,问:“孟先生,你会不会是过于谨慎了?”
没等吴猛回答,都老大说:“我们都是很专业的,不会轻佻评论目标。但你说这个人武功高强,似乎信息弄错了。这人的身板和体格,尤其是手臂的细节部分,应该不像是练过武的,或者干脆可以说,这人完全是门外汉。”
吴猛知道他俩应该不会看走眼,可于果的武力,金俊基是最有说服力的,因此吴猛坚决不信:“不……不可能吧!他真的武功很高,可以说是有口皆碑的!”
都氏兄弟面面相觑了一眼,都面无表情。
都老大说:“好吧,我们只是不想让你花钱花得冤。毕竟我们出手五十多次,只有四次因为不可抗力没有完成目标。你选的目标要是太弱,真不值得请我们出山。当然,你的钱已经花了,我们必须对得起自己的杀手荣誉,要给你最好的服务。”
都老二也点点头说:“看这小子的样子,估计我一个人就足够了。当然,如果能让客人感到安慰,那咱们还是都去好了。既然孟先生强调目标武功很高,不让我们近距离搏斗,那就用狙击枪吧,这也没问题。”
吴猛暗暗心惊,觉得这兄弟俩真不一般,如此谈笑风生的自信肯定是在血泊里一步步走出来的,可还是忍不住强调说:“感谢您二位帮忙,可您二位千万要小心啊!他真的很厉害,而且他的枪法也不弱!”他不敢说那次在彩云山的事情,以免被再临时加价。
都老大笑得很瘆人:“孟先生,我们不准备跟他对射,直接一枪爆头或者击穿喉部,了事走人。”
吴猛连连点头:“那样就最好了!不过……我还是想看看你们的本领,可以吗?”
都氏兄弟都戴上墨镜,似乎是就要拖着旅行箱出发的样子,听到他这话,不禁都是一愣。
都老二明显脾气火爆一些,冷笑道:“怎么?孟先生,难道杀手中介没有向你作说明吗?我们俩的本领,还需要现场演练?你把我们当街头卖艺的了?”
吴猛大惊,忙想说不敢不敢,都老大却说:“这也没关系,毕竟孟先生刚刚接触我们这个行当,难免。来,老二,你用枪我用刀。”
说罢,都老大立即拔出飞刀,搜地一声射向地下室对面墙壁的靶子,都老二立马拔枪,砰地一声,第一把飞刀被枪打偏了位置,这才恰到好处地刺入靶子中心。
吴猛看得瞠目结舌。他不是傻子,靠玩古董也有相当的眼力见儿,这飞刀原来并不是奔着靶子中心去的,需要另一个人的枪击中某个点,使得刀子正好刺入靶心。换句话说,这不单单是都老二的枪法神乎其神,都老大的刀要是射得偏了,也不可能正好中标。
这两人刀枪功夫都是相当了得,更难得的是心有灵犀极其默契,也许只有长年在一起互相配合妙到毫巅的兄弟俩,才有可能做得到。
看着吴猛那呆若木鸡的表情,都氏兄弟也感到十分享受。
都老大说:“看来,孟先生现在觉得这钱花得不冤了。”
都老二说:“遗憾的是,这只是雕虫小技。我们哥儿俩的连环飞刀子弹绝技,你还没见过呢,连发连击,甚至同时发射飞刀,我大哥再连环射击,于果就算是哪吒长了三头六臂,也肯定躲不开!”
都老大接茬说:“当然,我们的狙击手法足够杀死他了,也用不着近距离搏斗,可惜在这里没办法展示。”
吴猛暗想:“果然真有本事!”又有些郁闷地想:“要是我能直接联系到他们,那就好了……中介总要扒一层皮的……!”
都老大似乎看穿了他的心事,说:“孟先生不用纠结。中介是必须存在的,没有他们做平台,我们可能只得到了您一个大客户,却失去了很多客户,这样的事对您对我们,都不划算。他们的保密工作做得极好,我们这些只懂得杀人的,也完全不会。所以,让我们都好好遵守中介的规矩吧。”
0896 更大的愿望
于果因为范韵琳突然离开,也失落了很久。不过,他失落的方式不是暴怒或者不断地酗酒吸烟,他觉得那都是很低级的做法,他的方式是安安静静地凝视远方,企图从完全宁静的画面里,略微被一丝丝细小的变化所感悟。
第二天一大早,于果被童雅诗的来电弄醒,他拿起手机接过,童雅诗的声音不像之前那么温柔了,说:“于果,我不该过多地过问你的私生活。但我听人说,你昨天在酒会上认识了一个漂亮姑娘,别人的邀请你都不屑一顾,她的邀请,你答应了。你们后来去哪儿了?”
于果沉吟片刻,说:“我说我和她发生了超越陌生人友谊的事,你大概也不信。她是省城的侦探,省城策州发生了跟路晨正在办理的案子一样模式的连环杀人案,她听说我在本地的名气,特意来找我,我们只是聊了聊案子,地点是在胶东大学的第一操场。”
童雅诗并非是小心眼的女商人,她运筹帷幄,什么样的大场面没见过?但不是小心眼的女商人,却不等于不是小心眼的女孩。商人必须大气,女孩却哪有不斤斤计较的?她尤其极为在乎于果的想法。
在她得到了朋友们的善意提醒后,更是万分焦急,但却也不能显露出来。她也思前想后,到底要不要问于果。可最终,她还是拼着使得于果把自己看成小肚鸡肠的女人,也必须要问清楚,这有关她未来漫长而又高质量的人生幸福,必须要问。
但现在听起来,于果的话坦坦荡荡,也没什么问题,也就释然了不少,随后有些惭愧和内疚,但碍于自己是于果的领导,又不方便立即道歉,这样有损尊严,便咳嗽几声,说:“我也只是问问……”
其实她很在意“漂亮姑娘”这个词,本想再问问:“那姑娘有多漂亮?是又漂亮又有才的美女侦探吗?”但她再有强迫症,也知道自己绝不能再开口问了,那会让于果更加不悦了。
于果刚才的回答当然也不是实情,可他不知道该怎么跟童雅诗说。其实,无论末世的经历多么离奇,这都不是重点,童雅诗作为女人,更在乎的是于果到底对范韵琳的感情有多深。所以,于果决不能对童雅诗说出这段经历。
因此,于果也有些内疚,语气平和地说:“是才貌兼备的优秀女孩,论推理能力,不下于路晨。论相貌……美女有很多种,没有一个固定标准。这就像世界上有纽约,北京,伦敦,东京,上海这些并列大城市,谁也不能说谁是最美的。”
于果正是因为心里稍微感到抱歉,才决定在不吐露中心秘密的基础上,实话实说。
而童雅诗听到于果并没有遮遮掩掩藏着掖着,反而更放心了,她对自己的美貌毕竟有绝对自信,自问在于果的这一圈已经是九分美女的红颜知己中,仍然算是颜值最高的,也不怕对方在模样上超过自己。
可她最担心的是,如果二者都是侦探,于果会不会因为职业上的亲密接触,而和那个陌生的女侦探产生极大的默契,进而再产生深厚的感情?
要知道,由于江湖争霸,过去于果总跟张晓影在一起,童雅诗总觉得惴惴不安,但好歹于果只是跟那些黑道人物有接触,不见得真要混江湖。而且,张晓影虽然呆萌可爱,一腔热血,却毕竟不适合当于果这样高智商奇男子的妻子,因此童雅诗也不觉得她算威胁。
再后来,于果常常因为职业问题总是需要破案,便跟路晨走得很近,童雅诗也有点担忧。路晨有自己的优势,即便在英姿飒爽的警花里也是出类拔萃的。
不过,渐渐地,她也放松了,因为路晨的职业是警察,警察和侦探,一个是正规的单位,一个走野路子,二者即使是殊途同归,也仍然有太多无法磨合的方面,不说别的,路晨的职业要求她绝对主张正义,于果则不需要那么死板,更可以灵活地以暴制暴。
更何况,路晨的职业还有可能会遭遇官僚主义的无奈,而于果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绝不容忍自身会被各种权力和金钱所束缚,这是二者基本追求的决定性差异,童雅诗也由此断定,他俩很难走到一起。
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侦探就不一样了,最起码他俩都是走野路子的人,都崇尚自由自在,这样的两个人一旦交流思想,岂不一拍即合?要不然的话,于果为什么会婉拒那么多人的邀请,偏偏跟她走了?按照于果的境界,早就过了一见美女腿脚就不听使唤的水平了。
童雅诗越想越担心,刚刚略微释怀的情绪再度紧张起来,问:“那路晨的案子有进展了吗?”
于果何等聪明,一下子就听出了她到底想要问什么,便笑着说:“你们俩在一个屋子里住,按理说不是应该更清楚?”
童雅诗一怔,无奈地说:“好吧……不过,你大概不会长期让她做搭档吧?我说的是那位女侦探。”
于果说:“大家都是独来独往的人,以后什么样还不好说。雅诗,谢谢你这么关注我,但我也有自己的私生活,只要并无不检点之处,或者并没有对不起你们,那我还是不必事事都汇报吧。”
童雅诗听他似乎是听出了什么,便柔声说:“于果,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永远记得咱们刚刚见面的那一天。”
于果心里涌上了一股剧烈的暖意,声音也放柔和了,说:“我也同样记得。”
童雅诗嗯了一声,说:“周一晚上属于我,我在家里请你们大家一起吃饭,算是庆祝我荣任总经理了。好,忙吧。”便挂了电话。
于果放下手机,茫然呆滞了半晌,系统笑问:“怎么,后宫佳丽这么多,正宫娘娘着急了?不过,童雅诗,孟凝,范韵琳,还真不好说谁是正宫娘娘呢。”
于果突然问:“我想问一下,我大约到什么级别,可以复活孟凝?”
系统一愣,回复道:“s级以上应该可以。到达ss级时,会有更大的惊喜。您在想什么呢?”
于果想了想,正色说:“我想要实现一个比孟凝复活更大的愿望,不知道需要什么等级。”
系统说:“理论上,ss级应该做得到,到那时,您应该是主线世界里最强的存在了,甚至可以感知到我们真实世界,我们也有可能与您直接互动,而不是通过游戏账号。”
于果一喜:“有这么厉害?”
系统问:“您想必最终的愿望,是脱离主线世界,进入真实世界,成为一个真正的‘人’了?这个愿望的确很宏大,但未必实现不了。我也从没见过玩家能达到过ss级,所以,到那时,会开启何等神奇的模式,我也不清楚。”
于果摇摇头:“不,我不在乎是不是做一个真实世界里的人。难道这个主线世界里的我,就不是个人了?我不觉得只有在你们的真实世界存活,才叫有尊严。况且,对我来说,主线世界才是真实的,我属于这里。
“最重要的是,进入真实世界后,哪怕就是真成为一个人类,那又怎么样?那只不过是真实世界里的平凡人类罢了。而我在主线世界里,会成为最强的存在,哪样更好呢?我当然选择主线世界。再说,这里有我最重视的人,真实世界不见得有,那只不过是你们的真实世界而已。”
系统见他居然是这么想,也有些发愣,旋即坏笑着说:“可您不要忘了,对真实世界而言,那些支线世界不过是一些扔到垃圾桶的错误画稿,而支线世界也不过是一本装订好了的出版漫画。
“真实世界里的人再脆弱,也可以随时撕裂这些漫画,也就是撕裂了你们的世界。您在您自己的宇宙里再怎么强大,对于真实世界的平凡人而言,也都是不堪一击。这样说的话,您就算在主线世界里最厉害又能怎么样?只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于果却冷笑道:“我听说,你们的真实世界,也是被造物主制造的,你们的造物主,难道就不会撕裂你们这本真实世界的漫画?”
系统一怔:“我倒是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我们的造物主是神,他是博爱的,大度的,宽容的,怎么会随意毁灭我们的世界?”
于果心说:“那就麻烦你们真实世界的人类学学你们的造物主,大度一点,也认真对待我们的主线世界。”
系统笑道:“绕来绕去,都快要被您绕糊涂了。那请您说一下吧,您到底打算实现什么愿望?”
于果想了想,说:“我想统一每一个支线世界的‘我’,使得我可以拯救每一个行将崩溃的支线世界,把它们都变成像主线世界那样美好。”
系统一惊:“这……这怎么可能呢?总有被抛弃的程序和设定吧?总有画错的画稿吧……您这个想法很宏伟也很博大,但就是不怎么考虑实际……您要知道,我们跟我们世界的造物主不一样。
“我们真实世界的人类虽然是您的造物主,但咱们只是大小不同,不在同一个层次上,而科技还真差不多,只不过领先您这里两个世纪罢了。但制造我们真实世界的造物主是真神,他可以随意做出各种设定,并不需要遵循我们真实世界的物理定律。”
于果问:“那好,那可不可以给我大概一百个支线世界?”
系统愕然,但很快回答道:“这个应该不难。您要是成功达到ss级,算是立了大功,我们肯定要奖励您的。一百个支线世界,比难以计量的平行宇宙来说,连沧海一粟也算不上。那么,您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0897 一百个平行世界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我三生有幸,有这么多深爱着我的红颜知己,我不想对不起任何人,所以既不能全部娶了,也不能都放弃,那么,要是我能达到ss级,那我在这一百个平行的支线世界里,分别娶她们每个人为妻,快乐地度过支线世界里美好的一生。”
系统大惊:“我还真没猜到!”
于果坚持地问:“能吗?”
系统答应道:“应该没问题,我不能百分之百肯定,但到了ss级的话,您本身就是个奇迹,自然能够创造出更多的奇迹,大系统也肯定会以您为榜样,大量宣传的,自然会给您优厚的回报。但是……您为什么要一百个平行的支线世界呢?”
于果笑了:“我这么说有点很不知廉耻。现在我的红颜知己也已经有童雅诗、路晨、张晓影、谭晶晶、孟灵、关凤凰这六个女孩了,加上范韵琳三姐妹就是九个,加上孟凝是十个,再如果加上单慧、苏明丽这些不够年龄的姑娘,那就更多了,以后……说不定还多。”
他当然还没说曾经放过的女杀手薛笑笑、对自己一直痴爱的中年美妇张丽云,但这些真不是忘记了,只是他潜意识里觉得不可能和她们有什么关系。
系统这回大笑起来:“真是彻底服了您了,还预留位置,万分佩服!那就请您向着ss级的玩家级别发奋努力吧!我也会全力支持您的!”
也就在此时,于果突然接到了路晨的电话,刚一接过,就听到路晨的声音:“老于,你来一趟吧!”
于果知道可能事情真的如同预料中那样曲折,便问:“你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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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路晨没有明确说是去哪儿,于果一般理解为直接去公安局。
他感觉路晨说的话态度很严峻,可见孙蔷的案件不容乐观,估计整个刑警大队都不会高兴,因此于果不打算大张旗鼓地去公安局,而是戴了个墨镜,打了个出租车,到了附近的公交车站点就下车了,尽量低调地前往公安局大门。
可还没等他跨步进去,就被旁边绿化带一个女声给喊住了:“嘘!这边——!”
于果转头一瞧,竟然是路晨,她穿着便装,也是一脸尴尬。
于果只得跟过去,路晨悄声说:“咱俩找个地方单独说。”
于果见她神色肃然,只得半开玩笑缓和了一下口气:“要去吃油泼面还是肯德基?”
路晨也没做声,脚下急行军,领着于果穿越了两个绿化带,到附近一个地下停车场内,打开一辆看上去很普通的广汽传祺gs8,坐了上去。
于果拍了拍车门:“嗯,这车不错,你刚买的?”
路晨点点头:“你也知道,我在你这帮女性朋友里,算是最节约的。你别拿孟灵跟我比,我好歹也算个白富美。其实就连雅诗也很节约,连个跑车都没有,至于晓影没有跑车是因为她本身就不好这个,但她哈雷摩托宝马摩托好几辆呢。
“我比她俩更节约,平时我就开单位的车,除此之外没有一辆私家车。这就算是我第一辆私家车了,国产品牌,动力强,体积大,不惹眼,也方便我到处开着干活。好了,不说废话了,你坐进来,咱们说说孙蔷的事儿。”
于果刚要开后门,路晨白了他一眼:“怎么着?我是你的司机啊?咱俩一前一后,怎么交流,不得面对面啊?”
于果微笑了一下:“前挡风玻璃的太阳膜太浅了,会被人看见的。”他便上了副驾驶位置。
路晨哼哼两声:“你什么意思?我是担心咱俩的谈话被人听见了,但我从不担心咱俩单独见面被人看见了。怎么了?是怕雅诗知道,还是觉得跟我在一块儿丢人?”
于果摇摇头:“当然不是。不过,我接你电话时,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现在看来,你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而已。今天周日不休班?”
路晨的表情恢复了严肃,正色说:“我们做警察的,哪有固定休班日?其实,我掌握的情况,我们刑警队的人全都知道。我只是……只是不想总被人看见,需要依赖你破案,所以……所以不想让你总明着往我们刑警大队的办公楼里跑……
“当然,这么说起来很虚伪也很惭愧,但大家都憋着一股劲儿,要给局里争口气呢。当然,不是要跟你竞争啊,你永远是我们的热心群众。可我们这边很多领导私下里都说,毕竟公安局为主,热心群众为辅,总不能事事让热心群众带着我们去破案,这叫什么事儿?”
于果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路晨接着说:“孙蔷的事儿,我什么都不说,你能猜出结果吗?”
“又考我?”于果顿了几秒,不假思索地说,“你也没提供线索,我只能瞎猜了。这个孙蔷应该是因为感情被梁奔欺骗,以及家人被梁奔威胁,绝不能被警察发现,既然被发现了,她的抵抗是徒劳的,即便她绑架人质,也不会积极运作,因为她知道自己逃不了。
“所以,我估计,她要么绑架了人质,但没有伤害人质,要么没绑架人质,直接开枪打死了自己,就当做是完整地保守了梁奔的秘密。省城那边也有类似的案件,想必你早就知道了,省城此案的第三个罪犯,也是这种死法。”
路晨诧异地呆滞了半晌,释然说:“好吧……你总是这么厉害。没错,她的确绑架了一个人质,但最后哭得死去活来,人质都看不下去了,在劝她,她等到我们的人都去了,也没提什么要求,就开枪自杀了。这一枪毙命,她那人质猝不及防吓坏了,到现在还不想说话。
“她的家人都去了,哭得死去活来的。我们为了保密,暂时没有告诉卢长兴的家人,孙蔷其实也想杀卢长兴的事实。所以,卢长兴的家人也去了,双方是抱头痛哭,那场面很凄惨。好在孙蔷的家属也自知不对,没有在公安局里闹起来。
“但这话得看怎么说,孙蔷是用自己的枪,尤其是卢长兴的枪自杀的,而并不是被我们公安人员击毙,因此孙蔷的家属总是觉得理亏。假设是我们击毙了孙蔷拯救了人质,那孙蔷的家属还真不一定跟我们算完。现如今这社会,当警察四面楚歌,压力很大,难做啊。”
于果接茬说:“我理解你。客观上说,你们的压力来自受害者家属、杀人犯家属、社会舆论和警方上层领导以及市委市政府大领导的各方压力,确实不好做。不过,死者为大,毕竟孙蔷还是终结了自己的性命,尤其是没难为人质,你们也别忙着遗憾了,首先该谢谢她才是。
“孙蔷本身还是一个很苦命的女人,客观上说,杀鲍飞虽然不是一时冲动,但她从开始做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鲍飞这一辈子没有做过什么大错事,只是成千上万的普通底层劳动人民中的一员,只不过干了这一件狡狯的错事,却偏偏让自己送了命。
“孙蔷得知鲍飞死了,压力也很大,她自己设计杀了人之后,压力就更大了。再加上梁奔给她的压力,她一个女人能支撑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估计她应该也是为了通过制造更多人看到的大新闻来传递给梁奔,让梁奔知道,自己信守诺言了。”
路晨愈发觉得他说得有理,又问:“不过,说起来,省城的同类案子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事儿一般是不让说的,需要保密,除非你认识省城局里的大人物……”
于果故作神秘地说:“这都是个人的秘密,侦探全靠这些人脉过日子,你也就不要过问了。你这次找我,是为什么事呢?”
路晨伤感之余,故作轻松地一笑:“那你这么厉害,干脆接着猜猜呗?”
于果沉吟片刻,说:“你实在是找不到这个梁奔了,想要委托我?”
路晨长舒一口气,点点头:“没错,你真猜对了。但是,是我个人委托你,不是公安局刑警大队。或者换句话说,是我作为你的朋友和客户委托你,而不是警察路晨委托你。也就是说,我会付钱的。”
于果只说了“咱俩……”两个字就被打断,他倒还真不是客气,是真因为他现在突然多了这四百多万,可以进行最少两次免费的穿越了。
路晨却打断道:“丁是丁卯是卯,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更何况我们警方已经欠你太多了,就连给见义勇为的热心群众的奖励,你都没要,我们总不能老是让你不赚钱。再说,我听说雅诗每次请你帮忙时,都是花钱的。
“雅诗认识你那么早,尚且如此,我呢,自然就更不能小气了……不,这还不是个小气不小气的问题,这是原则。咱们必须讲原则,这才能长久地处朋友。好了,不说废话了,找到这个人,我给你三十万行吗?
“我知道你五十万起步,但咱们是朋友,三十万是我的私房钱。我爸呢,以前给我不少零花钱,后来发现我都攒起来无偿给单位增添设备了,他也觉得没关系,毕竟警民一家亲,自己赞助警方,也很有面子。
“可后来他发现我开始慢慢赞助一些贫困的受害者家庭,甚至杀人犯的家属了,他就不乐意了,觉得我这零花钱没有这么花法的。好在我妈比较支持我,觉得我这行为很善良很有爱心,是积德,平时没事也会给我几万,所以一来二去,我手里还有三十来万现金。”
于果听了,很受触动,半晌不语。
路晨愣了:“干啥这么久不说话?嫌钱少?那你到底要多少?”
于果想了想,郑重其事地说:“路晨,我从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善举,你做了这么多好事,却从来不提,真的让人非常佩服。你的境界真的很高。我本来还想问你为什么要自己出钱,现在我明白了,你就是想要把凶手绳之以法,还社会以公义,别无他求。”
0898 谁跟你说客套话了?
路晨见他突然这么严肃,而且被他夸得不好意思,便挠挠头说:“嘿嘿,也没你说那么伟大啦。不过……你理解我就好了。”她也只有在单独和于果相处时,尤其是张晓影不在现场时,才会这么放松,而不是始终端着警花的冷艳。
她这段话,也默认了于果的想法,的确,她是想要用自己的钱,请于果出一份力。
当然,在这之前她已经很努力了,无奈,这案子还真是毫无头绪,继续搁置下去的话,只能期待技术越来越先进,未来某一天能破,为死者家属昭雪冤屈,但那也免不了成了一桩悬案了,就算破了,也难以弥补时间造成的永久遗憾和创伤了。
于果说:“所以,我决定不收钱,你能为社会公义出一份力,我为什么不能呢?我不光是为了社会公义,也是为了和你的友情。”
路晨虽然对前面一句很感动,但后面这句令她学着张晓影那样啧啧嘴:“呵呵,友情啊?你和我是友情,你和雅诗就是爱情咯?”
于果说:“我还没说完。我正要说这个:你说雅诗认识我那么早,尚且如此,你就更要花钱了,这话不对。虽然我认识雅诗更早,但早不了几天。在我心目中,你们不可以去比谁更重要,但都是非常重要的。
“这就好比,假如我有亲兄弟姐妹的话,你问我更喜欢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中的哪一个,那当然是有相对更喜欢的,可是,你问我他们谁更重要,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都重要,缺一不可。至于友情还是爱情……我现在不想说,以后也许会有答案,但不是现在。”
于果的意思,路晨当然不明白。
第一,童雅诗更早地接触了自己的秘密,不得不比路晨略胜一筹,但于果并不想把这件事告诉路晨。第二,也是路晨更不能理解的,就是于果希望制造出一百个平行世界,在某一个平行世界里,于果和路晨是一对。
他需要对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完整全面的爱,而不是分割得零零碎碎。
可路晨却误以为自己听明白了,心里说不出地甜丝丝地,暗想:“他这意思,莫非是说我还有希望?嗯……我和他一起破过多少惊心动魄的大案要案?说起来,我还真算是后来者居上。但他现在毕竟也想不明白,我也不勉强他。”
因此,路晨也坚持说:“是多少钱,就是多少钱,你别跟我争了。”
于果说:“你省了这三十万,还可以多帮一些贫困户渡过难关,不好吗?”
路晨偏偏很倔:“不,偏不!我说了,这钱我必须出,困难户是帮不完的,以后我妈会继续给我零花钱的。至于这三十万,你做这一次善事,能拯救多少有可能被‘沦落人互助会’毁灭的家庭?这个邪恶的组织必须消灭,不能等!
“再说了,我和雅诗找你帮忙的时候最多,也知道你们这一行,方方面面都需要去打点关系,所以要是要你一分钱得不到去白做事,那可不单单只是耗费精力,等于让你倒贴钱。我要是总这样,那就算不上你的真朋友了!别多说了,这张三十万的卡我已经带来了!”
系统也说:“我知道您觉得我恶俗,但您千万不要忘了,时时刻刻要记住,我们的宗旨是要赚钱,做好事赚钱更是天经地义,三十万真不算多。您穿越一次就得十万元啊。”
于果心道:“我也很需要钱,所以不会站在道德高地一味地批评你,没有你的话,我现在的一切都不会拥有。好吧,这次还是收钱吧,因为我觉得这不是一宗简单的案子,就算找到了梁奔,案子也未必会就此终结,只怕是会挖到更大的隐情。”
于是,于果说:“好吧,谢谢你。”
路晨笑道:“我谢谢你才对!”她又变成了当初的那个刚认识时的豪爽大妞。
于果又问:“不过,你现在就转给我钱,怎么搞得像我一定能找得到这个梁奔似的?”
路晨凝然说:“你去打探,搜集资料,这些不得花钱啊?这三十万首先是人工费。再说,要是连你都找不到这个梁奔,那恐怕就真成了希望渺茫的悬案了。不过……我不是给你压力,我觉得,从认识你开始,甭管多难的案子,还真没有在你手里破不了的。我比你还有信心呢。”
于果见她说得很有把握,便说:“好吧,你这么有把握,那我必须也很有把握,别辜负了你对我的期望。那时间紧迫,你既然给了我这张卡,我就得赶快去办事了。”
路晨说:“一起吃顿饭吧,也不急在这一时。”
于果莞尔一笑:“你这急性子,就别说客套话了,咱们几乎天天见面,什么时候吃饭不行?雅诗也跟你说了吧?今晚在她家聚会,我趁着这大半天,快点儿进入状态才对。”
路晨真急了:“谁跟你说客套话了?我刚才才发现,今天走得急,只顾带这张卡了,还忘了带钱包了,这附近的油泼面可不支持手机付账,饿死我了,你走了我怎么吃饭?”
“啊?你被晓影附体了吗?这么不靠谱?”于果哭笑不得。
路晨气哼哼地掐着腰:“这还不是满脑子都为了给你钱?快点儿!我的要求又不过分,四碗油泼面你请不起吗?”
于果点点头:“好吧,路警官,跟我走吧,我这就拿你的钱请你吃饭。不过,你为什么要四碗?我知道你饭量大,但最多也就两碗吧?”
“我早上没吃饭,中午又有工作要做,这都快十点了,不得两顿连着吃吗?怎么?不舍得?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还要一大盘酱牛肉,一盘皮蛋豆腐,一盘呛土豆丝……”
……
吃完后道别,于果坐上一辆出租车,吩咐司机:“师傅,拉我去北郊海边逛逛,对,就在第一港口的码头那附近。”
司机笑道:“行啊,年轻人有活力,这刚刚没暖和几天,马上又要来一波冷空气,你还敢去码头吹海风。失恋了吧?刚才那姑娘不错,可惜了。”
于果苦笑道:“师傅,你咋知道是她甩了我呢?”
司机说:“我看人家姑娘要模样有模样,要屁……不是,要身材有身材,多水灵,你跟人家差点儿,我这还是客气的说法,看你失恋,我不忍心说实话。不过,大丈夫何患无妻呢?看你这态度平和,应该不会干出过激的事儿来,去码头溜达溜达,莫非……”
他突然一个急刹车,也不顾后面车辆车主的大骂,吃惊地问:“你可别自杀啊!前些日子那里挖出来一个自杀的大块头,可瘆人了!”
于果笑了:“你放心吧,我没那么脆弱,真是去码头办点儿事。谢谢你的热心肠。”
他知道司机说的是张屠夫,随后,于果抽了两张红票子给了司机,司机双眼放光,接了之后,喃喃地说:“我告诉你,我是看你真不像是自杀的样子,不然你给我两百万,我也不带你去码头……”
到了之后,司机一时半会儿不肯走,于果笑着说:“师父,还是好人多,谢谢你啊,你放心吧,我不会自杀的。”
司机哼哼两声:“难说。”
于果朝他摆摆手,转身前往码头那边的小巷,司机感觉不对劲,装作下车吸烟的样子,想要悄悄跟过去,他得了这两百块,等于拉了十几趟活儿,而且还没付出油钱,自然同情心暴涨了。
系统问:“您何必一定要今天下午去办事呢?可以明天再穿越,毕竟今晚您还要和童雅诗她们聚会。”
于果心道:“不是这么个理儿。梁奔这件事非常重要,背后说不定有巨大的阴谋,我晚点儿去做,也许就会有更多的人受害。”
系统学着路晨和张晓影,发出啧啧嘴的声音:“卢长兴,孙蔷,鲍廷然,鲍飞,张屠夫,庞烈,哪个是好东西了?”
于果心道:“最起码,鲍廷然父子和孙蔷,罪不至死。他们的悲剧命运,只是时代的点缀,我也不便评论。任何社会,都只能满足大多数人的安全,理想化的社会是不存在的。但我既然有了超人的力量,就更要去尝试多拯救一个像他们这样本来不必死也不必犯罪的人。”
系统问:“您不会是因为去了一趟支线世界末世,改变了价值观吧?还是说,今天被路晨触动了?莫非您忘了,就连您自己也不是安全的,这是个充满异人和其他未知神秘事物的世界,并不是书本里描写的那样美好单纯?对这些未知事物而言,****都算不了什么了。”
于果心道:“正因为如此,我才决定去寻找这个梁奔,以及他背后的‘沦落人互助会’。我感觉这个组织不是那么简单,背后说不定会涉及一些非平凡人的秘密,而不是一般的高智商案件。”
系统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于果心道:“以前的高智商案件,凡事离不开一个利益问题,其次才说如何逃避罪责。而这个‘沦落人互助会’似乎只是在不断逃避罪责,而根本不产生任何利益,没有利益的话,只有仇恨才能驱动人去杀人。
“但是,仇恨是这些棋子之间的问题,跟这个互助会的首领应该没什么关系。而且,就单说逃避罪责,以前的高智商案件里的罪犯,逃避罪责是为了继续以正常守法者的身份在社会里生活,而这个互助会逃避罪责,是为了继续更多的犯罪,不像是要停止的样子。
“这么一看来,这个互助会给人的感觉,不为利益,不为仇恨,不断犯法,制造奇特的案子,又不是为了出名,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在吸引他人的注意力。至于是吸引老百姓的,还是吸引警察的,还是吸引特定的个体,比如我的注意力,那就难说了。”
0899 寻找神秘人梁奔
系统恍然:“您认为梁奔和他所在的组织,跟异人有关?”
于果心说:“就算不跟异人有关,也不是一般的社会案件,其中的图谋,恐怕也不是一般层次的社会层面所能理解的,也许要上升到某个高度。所以,与其被动地等待别人来找我的麻烦,倒不如我主动出击,说不定能占据主动权,对日后的处境也能有本质性的改善。”
系统说:“原来如此。好吧,既然您已经决定了,并且准备好了,那么咱们这就开始吧。您得到了三十万,您目前投资一千万元,积蓄从两千九百八十五万元,增加到三千零一十五万元,总积分仍旧是110000点不变。但我最好奇的是,您怎么找到梁奔?
“之前您说过,首先梁奔这个名字就是假的,您根本没有办法通过名字找到他。其次,他很有可能也易容了,用了网上都能买到的人皮面具,甚至声音都做了处理,那就完全毫无头绪了。这也是您上次不直接寻找梁奔的原因,可现在如何找到他呢?”
于果四平八稳地说:“既然我决定了要这么做,自然是有充分的把握。首先,我大胆地推测到,梁奔有可能用感情来欺骗孙蔷,维持孙蔷对自己的忠诚度,那么,两个人不可能没有丝毫的身体接触。换句话说,你懂的,那就是一张床上做那事。”
系统恍然笑道:“哦!这还真有道理。但孙蔷已经死了,时间很长,不可能再从她的身体中找到梁奔的残留物质了。况且,梁奔有可能使用安全措施,尽量不被警方发现蛛丝马迹。”
于果说:“你说得对。但还有很多种文艺的方法来寻找。比如,寻找孙蔷没穿衣服时身体温度最高的时刻,不过,这种方式也有漏洞,得好好思考一下,才能避免白花钱。打个比方,孙蔷洗澡的时候,身体温度也会很高。
“要是寻找孙蔷和另一个人身体距离最近的时刻,那也不行,她也许去看过医生,也许在商场里拥挤过。因此,我决定说得直白点儿,不用文艺的方法了——直接寻找孙蔷生前最后一次与别人发生关系的时刻。”
系统问:“您不觉得,孙蔷既然背叛了卢长兴,也有可能和别人做吗?”
于果心道:“我的推测,很多都靠直觉,跟警方那种一板一眼的推理并不一样。因此,我要做很多条件很少的假设,不得不加入我自己的想象。但我觉得,人性有时候很难琢磨,却又是最准的。把握住人性,就是我破案的秘诀。
“孙蔷背叛了卢长兴,最起码卢长兴对孙蔷已经没了兴趣,好久都不碰她了,并且总是夜不归宿,近期应该不会向孙蔷交公粮,更何况卢长兴后来还死了。孙蔷在遇到梁奔之前,未必没放纵过,因此我选择孙蔷生前最后一次与别人发生关系的时刻。
“也许你会觉得,孙蔷兴许和梁奔在认识后,还会同时跟别人保持关系。不,不会的,一个女人如果是个怨妇,那就很难同时是个**。她既然能彻底爱上梁奔这个人,那除了说明梁奔手段高明,也说明她对卢长兴的失望有多大,非常需要爱。
“在她的爱火全面燃烧,激情四射的时候,她只希望对方能看到最好的自己,这种感觉只有在谈恋爱时才会有。因此,孙蔷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还跟别人保持关系。男人有可能这么做,但女人不会,这是男女重要的差异之一。”
系统服了:“好吧,我服了,那您这次穿越需要十万。虽说您已经尴尬地穿越过好几次别人现场做那事的场景了,但那些时候都是无意间的,这次却是有意。您不尴尬?”
于果淡淡地回答:“只有在这时候,人才能完全释放自我。无论这个梁奔平时隐藏得多么好,他都不可能在做这种事的时候不暴露自己的本性。”
系统说:“好的,那您目前投资一千万元,积蓄从三千零一十五万元,变为三千零五万元,总积分仍旧是110000点不变。”
于是,于果瞬间被量子化,传送到了主线世界曾经的时间长河里,并向特定的目标位置投放,重新整合成一个鲜活的个体。这对系统所在的真实世界来说,并非有多么难,因为虚拟的世界里,每个生命都是真实世界单调的数字组合而成的,无论多么复杂。
那个司机跟踪于果到了一个拐角,见于果在转方向时有可能看清自己,便一下子侧过身躲在一旁,这时却听到那边倏然一声怪响,就像是两股劲风对着吹,产生了短暂的哨子一般的微型呼啸,顿时觉得不对劲。
这要是平时他听不清楚,偏偏今天北郊风和日丽,海风不起,码头安安静静,他距离又近,听得比较明显,吓了一跳,急忙快跑几步贴过去,见于果居然消失在偌大的路边!
这么大这么远的路,想要在瞬间消失是不可能的,除非……真跳海了?可是,跳海也不可能啊!这里距离海边还有一段距离,他就是百米冲刺的博尔特,也来不及跳进海里,更别说跳进海里还有个响儿呢,可司机没有听到水花的声音啊!
难道是外星人?
司机真吓了一大跳,颤声说:“我勒个操,真得报警了……”却猛然看到墙壁上有胶带甩着的不明物体在晃动,红扑扑的。他奇怪地凑上去看,上面是十张一百块黏在一起,随着微风摇曳。
他大喜过望,但也不知道这钱有没有主儿,凑近一瞧,上面还有一张白纸,写着:“司机师傅,你真是个好人。俺是东海龙王家的股东,下水去参加股东大会,你就不用担心了。东海龙宫的股东不缺财宝,这钱给你了。”
司机看了半天,感觉一头雾水,咄咄怪事,真没办法解释,他摇晃着脑袋,边走边想:“这小子是不是外星人,都肯定没事儿,哪有想要自杀的人会这么爱开玩笑?嗯,他肯定没事儿,这一千块是奖励我不要多此一举,我要是报警了,我就跟东海龙宫结仇了……我靠,我在想什么?我今天到底遭遇了什么啊?说出来也没人信……不过,这钱是真的就行!”
他突然想起了出租车圈内谣传的鬼坐车后给冥币的事儿,顿时毛骨悚然,重新拿起钱,对着太阳光看真伪:“嗯……这确实是真钱!”
话分两头说。
于果来到了历史的某个确定截点后重新恢复数据,清醒过来后,耳畔的声音便越来越清楚了,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声音,他现在的境界已经超过了一般的一阶异人许多,也明显超过二阶异人,即便不是万物不萦于怀,也是看淡了很多事情,并不会尴尬或者悸动。
眼前的两人吭哧吭哧努力办事,女的趴在前面,男的从后面狂轰滥炸,汗流浃背。女的看样子旱了好久,此刻真是久旱逢甘霖,酣畅淋漓,吼得天昏地暗,每一下都连续四五个颤音,看样子是舒坦到了极点。
过了十来秒,那女的叫道:“换个动作,换个……老公,老公……!”接下来污言秽语滚滚而出,看样子是一个喜欢被虐型的。
那男的也正享受着呢,低沉地骂道:“我不是你老公,你老公不知道我在收拾你吧……”
女的叫道:“对,他不是人,我恨死了他了!以后我要让你当我老公!老公!换个动作吧!”
男的大笑道:“换个屁!老子这样这叫掌控全局!有征服感!征服你这个吃不饱没脸没皮的货!”
女的叫道:“我就喜欢你骂我,你越骂我越开心……可你就不能让我看看你的模样……”
男的叫:“我就喜欢看你后面!”说着越来越勇猛,那女的几乎是惨叫起来,但猛然一转身,那男的突然发怒了,一下子捂住脸,吼道:“你想干什么?”说着就要扬起巴掌。
那女的指着自己的脸哭道:“你打!你打啊!反正卢长兴那个王八蛋总是喝醉了打我,你要是一样,我最多就当成生活从来没改变过!我一直是个苦命的人,本来也习惯了!”显然,这就是孙蔷无疑了。
男的似乎心软了,手缓缓地放下,但捂着脸的手一直没松开。他叹了口气,说:“我做这事儿的时候,骂你,是你要求的,这不是我的本意。我一直认为你是个好女人,从来没觉得你没脸没皮……”
恋爱中的女人当然就是喜欢甜言蜜语了,孙蔷也立即心软了,柔声说:“我当然知道,我当然知道,这都是我要求的,为的是增加一点儿情趣和刺激……梁奔……你从来没打过我,而且还经常给我买衣服,送我花,送我首饰……别说卢长兴那个王八蛋,就算一般家庭的好男人,也没办法跟你比,你对我太疼了……我很感激……”
梁奔却转过身,匆匆地找了个什么东西捂着脸。
孙蔷觉得奇怪,掀开早已**的被窝,站了起来,她的肤色特别白,极其细腻,身条属于丰腴型的,显得极具魅惑。她问:“你……你怎么总是让我背对着你?做这事儿的时候,你就不想换换花样吗?现在不做了,你怎么又转过身不让我看你的脸?你……啊!”
她突然惊叫一声,像是看到了恐怖电影的场景进入了现实世界,脸都吓绿了。
梁奔也惊异地摸了摸脸,呆滞了老半天才说:“这……这……太多的汗,产生皱褶了……”
孙蔷这才看出梁奔只是戴了人皮面具,并不是鬼,总算放下心来,也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从来不让我亲你……怪不得你和我做的时候总是从背后……你……你为什么要戴上这么吓人的玩意儿?”
梁奔沉默了几秒,淡淡地说:“你知道我从事的行当,也应该没忘记我们俩是怎么认识并且相爱的。我必须保持隐秘,不能露出任何蛛丝马迹,被人抓住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