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8 没有握手的必要
说到这里,仲书记顿了顿,看看于果的反应,而于果却神情不变:“你请继续说,我听着呢。”
仲书记接着说:“最后,我彻底放过赵诚,也保证和我有关的任何人不以任何形式加害赵诚。可赵诚也必须让步,现在我上调了价格,在近州已经是合理价格了,大部分人已经做出了让步,只剩下不多的人继续负隅顽抗,其中就以赵诚的父亲为首。
“只要他爸爸这个精神领袖让步,其他跟风的松散联盟就会彻底瓦解。只要能劝说赵诚的父亲不再做钉子户,那么,我承诺,不单单是赵诚将会得到一百万,他家那套八十平米的老房子,我给两套一百二十平米的新房子来换,哪栋楼哪一户,由他挑!怎么样?
“那套老房子虽然小,可格局不错,公摊面积小,有南北通透,阳光充足,实际可以用面积大一些。所以,我觉得给一套一百二十平米的新房不算慷慨,给两套!一套留给他爸妈养老用,另一套留给他十年后结婚用,这算够周到了吧?
“另外,赵诚和你,都必须保证不要告诉赵诚父母,赵诚在看守所被猎杀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对谁都有好处。谁要是管不住嘴,说了出来,那对你,对我,都是不利。不然,赵诚的父亲那种炮筒子脾气,怎么会善罢甘休?咱们俩努力达成的协定,也就前功尽弃了。
“关于赵诚以后的安全,你尽管放心。我老丈人呢,的确很强硬,可是,他比我老婆和小姨子更讲道理。他更能从大局出发,当年他在官场上官运亨通之时,我还在玩泥巴呢。所以,我只要跟他说明白了,我老婆和小姨子再能闹,也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来,惹我老丈人生气。
“虽说,西沙集团是老四的产业,现在群龙无首,他上无老下无小,只有一个长期的我的小姨子陪伴,尽管没有夫妻之名,但按照法律,这么长久地相伴,应得一份财产。其他的,是我和老二、老三平分,但是我毕竟是他们的大哥,有这个权力让西沙集团做到我刚才说的承诺。你看呢?”
于果终于畅快地笑了:“仲书记,真正让我相信你的,倒也不是你这么怪异的坦诚,而是你总算说实话了。你二弟、三弟死了,虽然不关我事,但你不迁怒我,反而觉得挺高兴,并非是你妻子和你小姨子的丑事,而是你将得到西沙集团四分之一的财产。
“你给了两百万,两套房子,还有所谓的不杀之恩,最终会换来整个旧小区的开发,多层建筑换成高层建筑,能多卖十几倍的钱,到时候又是几千万甚至上亿地挣钱,这还没算地底下赵引廉埋藏的那些宝贝呢。
“而那个时候,西沙集团的总资产又会得到急剧扩充,你的四分之一财产,又实打实地增加了。你甚至更可以为这个专门开设一个公司,比如古玩公司什么的,慢慢地将资产转移过来。
“你的小姨子和你老婆再怎么亲姐妹,也不如你和你老婆亲,你更可以把她们都收了,共同对付老二的老婆和老三的老婆,到那时候,你得到的,也许就不仅仅是四分之一的财产了,我说得对不对?
“你真是个为了利益,能抛开所有亲情的可怕的人。不过,这样一来,我反而觉得你值得相信了。虽说你连亲情都能毫不犹豫地割舍,可你都是为了利益。那么,我倒是相信你能为了利益,跟我达成这种协议了。”
仲书记倒不认为他的话太过锋利,不以为忤,只是苦笑一声:“人嘛,活着一辈子,都为了什么?你没有站在我这个高度,自然不会理解我的处境。人,只能靠自己,而只有利益,才能给人真正的安全感。我能表现出这么大的诚意,当然也是能真的打动你。最终嘛,也是为了最大的利益。”
于果心里却暗暗嘲讽:“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以为你将得到四分之一财产,其实你只能得到一点点零头,这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你永远不可能知道,仲老四还有个私生子,是效忠于洪校长的白亮。
“而白亮作为唯一的第一顺序继承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洪校长才有可能是笑到最后的人。但这一切关我屁事?你给我一百万,那是我应得的,我照样接过来花。但是我可没有义务告诉你洪校长还留着这么一手对付你,你俩相争,得利的就是我了。”
仲书记见他岿然不动,笑问:“怎么了?走神了?在想什么事情?”
于果恬淡地笑道:“没什么,你仲书记这么慷慨开出的大手笔条件,真是大气敞亮,我不得不惊呆了,所以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仲书记抚掌笑道:“好,要是你真能这么想,那就太好了。我刚才说的,全部都能兑现。咱们是成年人,不可能说了不算,我空口白牙地骗了你,到时候得罪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你武功高没权力,可你一旦依附了洪校长,那我岂不是促成你俩的联合?我有这么笨吗?”
于果沉默少顷,终于站了起来,一字一顿郑重地说:“从我到胶东发展开始,迄今为止,你是第一个成功说服我的人。那么,我也愿意给你一个承诺:你只要能做到你说的那些,我就能做到我说的那些。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仲书记起先是一愣,旋即伸出手来,庄重地说:“我非常高兴,非常欣慰。那么,咱们的关系就从这一刻开始吧!”
于果却不跟他握手,说:“咱们不是朋友,没有握手的必要。不握手,你我也一样能信守承诺,不是吗?”
仲书记愕然几秒,笑道:“小于,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但作为面上的朋友,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也是为你好:你还是太年轻,厌恶我的情绪虽然没体现在你的表情上,可是你总是死守你的原则。记着,没有什么原则是不能变的,只有这样,人生的路才能越走越宽。”
于果却波澜不惊地说:“不必。我们的人生道路是不同的,你要走的路,我不会用来作为经验。况且,咱俩的区别就在于此,这也是我最引以为豪的地方。”
接下来,于果顿了顿,又问:“我可以下车了吗?”
仲书记做了个请的手势。
于果说:“哦,对了,最后说一句:既然你不杀赵诚了,那我的手铐脚镣也可以去掉了吧?”
仲书记却笑道:“做到这一点当然没问题。只不过咱俩的协议是秘密进行的,哪怕秦所长也绝不可能知道。要是你一下车,我就嘱咐秦所长去掉你的镣铐,那就有点太明显了吧?反而不利于咱俩的协议。再说,凭你的本事,戴不戴镣铐,不也都一样?”
于果觉得他这话说得还真有道理,便说:“好,那就失陪了。”
于果拉开门,小姚立即警觉地朝里一看,并冲着于果礼貌性的点头示意。于果知道,这个保镖不但武功和枪法不逊于关凤凰,素质也远非他见过的黑白两道富翁的保镖可比,可以说,此人能跟随仲书记麾下,也正能说明这仲书记手腕何等厉害。
秦所长见于果终于出门了,长舒一口气:“老天爷啊!终于没事了……吓死我了……”
他担心出事,只是简单地对着这辆商务车点头哈腰,跟小姚说两句奉承话,就赶快跟上于果的步伐了。他也很清楚,仲书记来到这里是十分隐秘的,自己为了仕途奉承领导那也得分场合,这个时候过于接近,是不智之举,适得其反。
陪着于果走过这段长廊,秦所长胆战心惊,简直是一步一个脚印。由于不能惊动其他管教,因此全凭于果自觉,只有秦所长一个人亲自押送他。
但秦所长也想开了:“这家伙这么厉害,我安排更多的管教又有个屁用?他要逃的话,我们人再多他也是照逃不误;他老老实实的话,我一个人也就足够了。”想到这里,反而释然轻松了。
回到号子里,秦所长没等于果回头,就赶快把门关上了。但于果也没回头。
赵诚立马站了起来,其他人见赵诚这样,自己也得赶快表一表忠心,便也随即站了起来,都是一脸极其复杂的表情。
于果拍了拍赵诚的肩膀,说:“睡吧。”然后环视一圈说:“耽误大家睡觉了,都睡吧。”
众人都有点惶恐不安,包括最能说的“洗洗逼味”潘光明,也分析不出于果的表情到底代表什么意思,也心下惴惴。
当晚尽管于果失眠了,可其他人也都是一样失眠。
系统问:“您相信仲书记的话吗?”
于果问:“他说了很多话,你问哪一句?”
系统笑道:“看来,您也是有信的,有不信的。”
于果沉默一阵,正面回答:“这个人,跟我撒谎的水平差不多,真话假话掺和在一起说,实在难以分得清辨得明。比如他老婆要杀赵诚的理由,看似非常充足,不牵强,但总是仍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头。
“尽管他的确是个利益至上的冷酷强者,三个弟弟的死,在利益上也符合他的需求,可他对三个弟弟的死真的是不在意,这总让我感到怪怪的。以上两点还倒罢了,关键是他的背景和手腕,真的有这么强吗?还是在诈唬我?
“我承认,之前真把他小看了。他的三个弟弟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可是……我自认为自己评估对手的实力,一向是经过充分考虑的,步步都很谨慎。按理说,就像我的破案一样,自来没出现过大的差错。”
0469 寄宿学校和看守所
于果斟酌了一下,心道:“全球性的杀手组织‘觉醒会’不算,单说我认为整个胶东市我唯一的对手,就是洪校长一个人还够格,真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厉害,真可以和洪校长并驾齐驱了。韩金匙、高晃、老方虽然是高智商罪犯,可真未必能比得上洪校长和他仲书记。”
系统听他说得凝重,便收起了戏谑,问:“您到底怎么想的?”
于果心说:“三点。第一,我对他的话持保留态度,都有待考证,哪怕包括他想和我休战在内,说不定是在积蓄力量,再次反戈一击,想要把我彻底打垮呢。反而是他要给我和赵诚各一百万,再给两套房子,还靠谱一些,这些相对于他这个级别来说,比其他的承诺更容易做得到。
“第二,他的能量和背景之大之强,的确出乎我原来的估计。他的岳父老蒋仍然是要最起码为了自己的两个女儿幸福,继续给他提供强有力的支撑。我原本以为靠龙家在省城策州的关系,用那段再清晰不过的视频做证据,就足够扳倒他,看来没那么容易。
“我倒不是说,官场一片黑暗和一片贪腐。我觉得,那段视频要是真到了省纪委手里,事情闹大了,谁也阻挡不了。但很有可能,这视频还没门,就已经被控制了。更或许,龙家和蒋家在争权夺势,还有其他的家族也搅合在其中。
“龙曼妮当然是站在我这一边,可惜她只是个女人,也是龙家里说了不算的成员。龙家得到这段视频的第一反应不是要彻底弄倒蒋家,再让渔翁得利,而是以此来威胁对方,获取相当的利益,然后取得平衡。这就像核武器在发射之前,是最可怕的一样,同一道理。
“第三,就是我本来也算谨慎,但终究因为自己的超强体魄和头脑而充满傲气,有时候难免在一定程度上轻敌,总觉得自己能靠你这个系统掌控一切,什么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可惜,经过这次和仲老大的接触,我感慨良多。
“我的确还很弱小,单纯有特殊能力和相对强大的暴力,也最多是个体的优势罢了,相对强大面对绝对强大,依然还是很渺小。我仍然是单枪匹马,没有社会地位,没有权势,没有钱财,跟仲书记或者洪校长这样的大人物抗衡,的确不自量力。
“所以,我愿意跟他们暂时达成平衡,无论是谁我都不靠拢,无论是谁我也不针锋相对,总而言之,大家维持一个互不干扰、相安无事的铁三角平衡,这样做才最符合我的利益,三股势力里,我是最需要长期发展,休养生息的一个。我必须稳扎稳打,快速且稳健地强大起来。”
系统问:“那将来呢?”
于果笑笑,心道:“将来就不好说了。我刚才和仲老大也说过,我们的发展轨迹不同,人生道路也不同。说不定,将来还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和冲突。我也没想过换一个城市,哪个城市都有这种人,我在这里已经扎下了根,不可能放弃已经有了的一切。”
系统说:“我看您是放心不下那些美女吧?”
于果没有理睬它,而是说:“至于仲老大说杀赵诚的动机,且不管是真是假,但我更关心的是他这句保证不再动赵诚的承诺是否能信守。那么,咱们就看他的具体行动吧。”
也就是四天,赵诚的父母来找赵诚,带来了好消息——和解,而且原本打算因为赵诚进看守所而要开除赵诚的大荒中学,破例又同意他回去了。当然,这一点居然是童雅诗所为,赵诚的父母对此深表感念。
赵诚大喜,对于果说:“大哥,我终于能出去了!我……”
于果笑笑:“我知道你很激动,说不出什么来了。你对我的感激,我都知道,不用多说。回去好好念书,别辜负了你爸妈对你的期望。”
他知道,关于和解这件事,仲书记还真的说到做到了,当然,肯定做得很隐秘,而且是不会公开承认的,别说赵诚,就是赵诚的父母,也未必知道。仲书记效率这么高,也有别的寓意——为了向自己展示其强大的能量和手腕。
赵诚激动地猛点头:“一定、一定!”
于果说:“咱们单独说几句。”他拉着赵诚,一直走到墙根,悄声对赵诚耳边说:“你还没有脱离危险。你出了这个号子,跟你爸妈说你要去上学,务必让你爸妈先走,你就说是我让你爸妈先走,你爸妈也算比较感激我吧?应该会听我的。
“你也千万别告诉他俩,你在看守所被人派了杀手猎杀的事情,他们知道太多并不好。你记下这个电话号码,打电话让童总派车来接你。记着,一定要等童总来接你,千万别在大门口或者附近打车,有生命危险。”
赵诚到底还是个半大孩子,听到这句,脸都绿了。
于果说:“童总开车,会把你直接送到大荒中学。大荒中学是个封闭寄宿学校,两个星期才一个休息日,这反而成了你的优势,你就在这所像碉堡一样的学校里,最安全。”
赵诚有些发愣:“那……那跟这看守所有什么区别?都是封闭的空间,无非学校大一点儿……”
于果不疾不徐,目光坚定地说:“区别还是有的。一,看守所看似严厉,但规则可以无耻地修改,学校虽然现在也媚俗了,可总有不少老师师德尚存,大部分学生打架只因热血而不是坏,良心未泯,就算没监控,但人人都在互相监视,不亚于看守所。
“二,大荒中学不是有特定的规矩吗?在学校内部,不能靠人数,不能靠背景,不能靠武器,只能靠拳头分大小,否则会受到大家的鄙弃,众目睽睽之下,谁敢做出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每两个星期校门开放,我就第一时间去接你。
“你睡集体宿舍,吃集体食堂,到集体教室去上课,这反而很安全,比你在社会上溜达安全得多。但也不是绝对安全。你记住,你决不能单独一人行动,两个人也不行,最少三个。三个人中,如果有一个人是要杀你,那他也得考虑你和另一个人是两倍于他。
“老师,学生,大部分应该都没问题,可难保其中没有受到利益驱动,利欲熏心的。所以,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你都不能大意,必须要保证三个人在场。这一条是核心问题,你永远要铭记并且遵守。
“当然,有时候老师逼着你去他的办公室,这种情况也有,可大荒中学那种条件,都是平房,办公室是有很多人的,不具备单独一人一间的实力,所以你也不用怕单独面对老师。体育老师如果罚你跑圈,你在操场就要小心了,尽量少犯错,别给人抓住整你的机会。
“至于学生,你也只有夜晚去上厕所时才会一个人,我听说寄宿学校女学生上厕所才准搭伴,男的必须一个人,所以你尽量晚上别起夜,睡前少喝水了。我相信你一个大小伙子,正值年轻,还不至于那么尿频。我说的这些,你一定谨记。”
赵诚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尽量驱散了眼睛中的惊奇、迷茫、惶恐和不安,故作坚定地强笑道:“大哥,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做。”
于果心想:“这孩子也还不算无可救药,起码他还是听话的。”就重新拍了拍他。
两天之后的一个周六,于果终于迎来了自己走出看守所的日子。出门之时,弗利萨、老鼠精等等,甚至有些恋恋不舍的意思。
德子欲言又止,于果微笑一下,鼓励道:“德子,有什么就说。”
德子正色说:“果哥,以后我不会随便欺负人。以后出去了,我虽然不是跟你混的,但永远尊敬你。”
于果知道他是真心服自己了,也拍拍他的肩膀。
潘光明亡羊补牢趁热打铁地说:“那个……那个……我也是,我也是……”
走出看守所,辟邪去晦气的鞭炮声震耳欲聋,豪车云集,外面密密麻麻上百人。
所有熟悉的面孔,都在朝他微笑,虽然性别、高矮、相貌各异,但目光中的真诚,都是惊人地相似。
童雅诗、金俊基、郭小龙等富二代精英,刑警大队群雄,南疃张家众人,还有张丽云、杜阳、迟海超、孟灵、穆凯等闲云野鹤,甚至还有周春翔,以及各类以前被他帮助过的人,都不约而同地鼓掌。
于果这次也真没吝啬,直接问系统:“你能一下子数出来他们有多少人吗?按照每个人五百元的宴席标准,你给我一张卡吧。”
系统回答道:“好的,一百七十多人,按照每人五百元的标准,需要大约九万元。您目前积分还是不变,为52000点。您有一千万元投资,积蓄从两百零九元,变为两百万元整。另外,现在又出现了两百万,您看怎么处理?”
于果没想到仲书记的效率这么高,问:“仲老大是我的对头,我收他的钱,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系统答道:“您又没拿他的钱去干坏事,有什么不可以的呢?这是您应得的,况且,您如此用心地保护赵诚,这也是善举的回报。”
于果心道:“好,那你准备两张卡,一张九万,直接放到我兜里给我。另一张是一百万,先存在你的虚拟空间里,等我给赵诚,剩下的,你存起来吧。”
系统回答道:“好的,您目前积分变为52500点。您有一千万元投资,积蓄为三百万元整。”
于果走到大家面前,人们迅速围拢过来。于果轻松地笑道:“感谢大家这么关心我。没什么可表达的,请大家吃个便饭吧。蓝色深度大酒店,晨曦大酒店,双宏大酒店……各位随便挑吧。”
童雅诗、路晨和张晓影面面相觑,都抿嘴笑起来。
0470 论坛里的人间百态
喧嚣归于平静,散席了。
于果不是场面人,寒暄忙碌了一天,心累,对他来说,这比让他破案难多了。所以,他愈发憧憬自由自在的生活。
当然,自由自然的生活需要有源源不断的金钱来支撑。但是,他也真没想到自己有这么大的脸面,来恭喜他的人,大多非富即贵,现场贺喜给红包,你一万我两万的,于果坚决不收,但却实在抹不开。再这样的现场,就是铁人也撑不住。
况且,这些人都希望能和他加强关系,将来有求于他,所以态度比他还坚决得多。于果没办法,只能收了。等回来一数,居然超过了一百万!
于果心想,自嘲地想:“看来,提高自己的层次,收益是惊人的。过去觉得十万都是天文数字了,现在刚出来不到一天,成百万富翁了。”旋即对系统说:“请帮我存起来吧。”
系统回答道:“好的,因为前后这两百万都是您进入看守所后以及出来后赚取的,所以依然增加积分。您目前积分为53000点。您有一千万元投资,积蓄为四百万元整。”
之后,他依次给众人发短信,说点感谢的话,光这就忙了一下午。
于果手机偶尔浏览胶东的论坛,发现上面有消息灵通人士发了一个热门帖子:“快看,新鲜出炉的绝密照片!不然就要被删除了!胶东市黑道顶级老大之一的于果,从看守所出来了,外面好几百人迎接,敲锣打鼓放鞭炮,豪车云集!甚至还有大批警察前来道喜!”
楼下全是一片艳羡的留言:
“我操,牛逼啊!”
“男人混到这个份儿上,真的值了!”
“在我们酒店举办的!我是哪个酒店的,你们也猜到了吧?”
“这么年轻就这么**,肯定是背景深厚啊!”
“你们听说了吗?西沙台仲氏四兄弟,三个月内死了仨!接下来他就放出来了!你们说真有这样的巧合吗?仲家兄弟称霸西沙台快三十年了吧?西沙集团几个亿资产啊!说弄就弄,轻松加愉快啊!”
“楼上你别乱说,小心挨砍啊!他我见过,在来西山射击游戏里一个人干了好几千人!”
“我也知道他,这大哥以前在狮虎山打过老虎,打人也就是一根指头的事儿!”
“你们知道以前小黄山的黑社会老大毕宇航吗?这个于果刚进看守所没几天,毕宇航就死了,听说死得很惨!家里人哭得啊,在外面拉横幅说看守所不作为!现在知道了吧?谁惹他谁死!”
“太猛了,太猛了……我要是他,我就把所有漂亮的女主持人和明星都干了!”
“于果的同事路过,默默地看着你们装逼……于果在我们蓝色深度集团挂名上班……”
“我会告诉你们,我哥们穆凯,是他的拜把兄弟吗?”
“楼上你是不是想死?吹你妈逼吹?我同学他干爹杜阳就是跟着于果混的,你是个鸡儿灯吗?还穆凯?穆凯是哪个葱?”
“**的,楼上你不服留电话,咱们约个地方练练?”
“妈逼你装大了你快死了你知道不?我手机号xxxx……,有种打过来啊?到时候于果真来找你了,你他妈下跪也没有用了!”
“我说,你们这些小孩能不能别彪了?我叫迟海超,于果是我哥们儿,杜阳也是,穆凯也是。于果进看守所之前,还找我们一起吃饭,四个人凑一桌打麻将呢!杜阳跟于果混的没错,但这也是靠我引荐的。你们才多大就这么吹,不吹能死?”
“我操,哥!还是你厉害……哥哥,有空出来吃个饭吧,我也想认识一下于果大哥……”
“果哥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吗?除了我能随便找他,杜阳和穆凯也勉强行,其他人得预约!小伙儿,不用崇拜我,到我这个岁数,什么都看淡了,虚名就跟浮云一样。要不是看你们装逼太过分了,我真懒得出来说……”
于果看到这里,有些哭笑不得,迟海超真是终级装逼王,不服不行。于果对当前社会人们的价值观,真是无语了。
晚上,童雅诗收到短信后,来了电话:“今天喝了不少,没事吧?”
于果回答:“真的非常感谢你,在这一个月里麻烦你这么多事,辛苦了。我体能没问题,喝酒是小意思,只是平时不爱喝。今天高兴喝多了一点,但没有任何影响。让你担心了。”
童雅诗幽幽地说:“你这个月以前麻烦我的事还少了?”
于果见她又开始了,不敢接招。童雅诗是唯一一个能让他真正心惊胆战的人。
童雅诗又说:“行了,不吓唬你了,隔着电话我都能听出你害怕了。赵诚那孩子被释放那天,给我打了个电话,我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你安排的,我就一定照办,把他接走了,他说要直接去大荒中学,我也就带他去了。我给大荒中学捐了十万,大荒中学也没为难他。”
于果感激地说:“真的太麻烦你了。”
童雅诗淡淡地说:“咱俩之间,希望终究有一天,能别这么客气。你关了一个月,很累了,好好休息吧。我放你一个星期假,下周末陪我逛街。就这样,拜拜。”
于果长舒一口气,摸了摸胸口,心跳从加速渐渐平稳。他曾经也想过,如果自己给自己未来的家找个女主人,是童雅诗的话,那恐怕“主人”这两个字要名副其实了。
童雅诗从内到外可以说在胶东女性里肯定算是极品,是女神中的女神,可是过日子却是跟性格过日子,童雅诗外柔内刚,真说起意志力,恐怕不输给关凤凰,要比路晨和孟灵更胜一筹,比张晓影、谭晶晶她们那就都要强多了。
于果一想到童雅诗围着围裙在厨房做饭,突然就不敢想象下去了。他虽然对童雅诗的爱已经无法抑制,但确实不愿意受到禁锢。
别的男人不愿意受到禁锢,是为了能给花心留余地,方便恣意花丛,处处留情;于果则是不愿意自己的生活被如同公司计划一般详细且固定地安排,如果不能畅想未来,想象明天即将有什么样的生活,那人生还有什么惊喜和乐趣?
当然,这些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他始终对仲书记心存忧虑,目前来看,自己的确必须调整方针策略了。就像《龙珠》里的沙鲁,起先弱小,需要大量地吸收别人的能量,才能逐渐强大。
于果现在需要的,是大量的金钱,等到钱多了,再办有门头的侦探所,越办越大,有了名气,就能够影响上层社会,进而取得各种光环。
尽管这样很恶俗,却是生存在这个世道想要保护自己步步高升的唯一途径。自己不去做违背原则的事来换取利益,已经比大部分成功者要高尚了。
但于果闲不住,休息了一天后,就觉得应该做点什么事了。那么究竟做什么呢?他现在有两件事要做:一是帮熊满贵找到失散十年的女儿熊芳,二是去看看赵诚家的情况。正常来说,他应该先做第一件事,毕竟目前他急需钱。
而且,赵诚目前是安全的,仲老大虽然邪恶,可怎么说也是区委书记,是市中区的一把手,坏人上了档次,就不是下三滥,总是要信守承诺的。
而如果自己去赵诚的家乡了解情况的想法,源于和仲老大聊天之前萌生的,可现在仲老大主动承认,那尽管不可全信,但仲老大准能预料到自己回去查看,也不至于撒谎骗自己。
只要赵诚安全了,那自己就只需要去说服赵诚的父母即可。再说,通过赵诚的父母,就能立即了解到整件事情的经过,何必问别人?赵诚的父母肯定能说真话。
而这件事又是当务之急,如果能尽早说服赵诚的父母,那西沙集团没有个钉子户的阻碍,就能顺利开发那片小区了,赵诚也就能早一步安全。
一切还不是为了钱?撕衣服当众出丑,跟抗拒拆迁合起来,新仇旧恨,才有可能让仲老大的妻子和小姨子产生杀人的念头,如果单单只是撕衣服当众出丑,那最多她们会找手下的地痞把赵诚的父亲一顿胖揍,出出气也就是了,犯不着做这么绝。
因此,于果决定同时做这两件事,两不耽误。
首先,他要去找熊满贵商量生意,而且这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办成的,自己用超级穿越系统的穿越功能一瞬间即可解决,可要是很快找到熊芳,那就惹人怀疑了,就算是当年抱走熊芳的人贩子,要回忆起来也不是那么迅速的,何况自己?
所以,可以跟熊满贵商量生意之后,先拿到熊芳的照片,用系统分析熊芳十年后的相貌特征,以后再直接用一分钟前功能寻找熊芳就行。这比回到过去失踪的那一天寻找,要有用得多,因为人贩子会不停转手,自己在历史中耽误太多时间,花钱就更多了。
然后,自己再去找赵诚的父亲了解情况,顺便劝说他同意妥协,那么,赵诚本人也就安全了。接着用一分钟前功能直接寻找熊芳,把她带出来即可,三百万就到手了。然后再抓到这个人贩子,又是两百万,那么,自己的积蓄又要逼近一千万了。
可是,自己先打电话给熊满贵,似乎有点不对头,上杆子的不是买卖,毛遂自荐终究不是那么理直气壮。那么是否应该等熊满贵给自己打电话?自己虽然没有他的电话,却可以问陈副所长要,再说还有很多途径能得到。
按说他那么着急找女儿,什么办法都用了,为什么不试试找自己呢?还是说,不信任自己?或者不愿跟黑道人物打交道?
0471 南方富豪
于果想到这里,哑然失笑:“我居然自己也把自己定位成黑道人物了。可是我跟他们过从甚密,还经常打打杀杀,老百姓都觉得我比黑社会还黑,看来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可就在第二天中午,于果在一家凉皮店里左手肉夹馍,右手鸡柳,吃着凉皮,旁边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正大快朵颐的时候,手机响了。
于果连忙把嘴里的凉皮快速吸进去,接过电话:“喂?”
电话那边是个怯生生的南方男人口音:“你好,请问是不是于果于先生呢?”
于果这个手机号很多人知道,也没什么奇怪的,便回答:“嗯,是我,你是?”
南方口音说:“于先生,我……我叫熊满贵,满贵集团嘛,不知于先生是否听说过……”
于果心里一喜,嘴上不动声色:“哦!是熊总。我以前确实没听说过,但是吧,前些日子我在看守所呆了一阵,陈副所长和我聊天的时候,说起过你的事,我就记着了。
“不过,我这人从不外出拉生意,客户不找我,我不会出去搞推销,所以也就是听听而已。没想到熊总你给我打电话了,是为了女儿的事吧?”
熊满贵听他说话满不在乎的样子,应该是艺高人胆大,声音也充满了欣喜和希望:“哎呀呀,于先生,真是久仰大名,跟你一说话,我就感觉你一定可以帮我!我是小本买卖,又是外地人,你没听说很正常啦。
“但是啦,我可是早就听说过你,如雷贯耳,我有个朋友周国云,当初家里的小孩子被高空坠物砸中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全靠你出手相助,这才把事情解决了!他感激得不得了,逢人便说于先生是文武双修的全才!
“我当初就听说了,可是还不信啦,毕竟这也太离奇的嘛。可是,于先生这半年的名气是越来越大,一个人这么说我不信,成百上千的人这么说,我不得不信啊!我就想到了要请于先生出山帮帮我,救救我可怜的女儿……
“但是啊,我终于拿到于先生的电话,想要联系你的时候,你……你又进了看守所,我这个急啊……一直想等你出来,昨天听说你出来了,哇哦场面好大的啦,不过我不能立即打电话给你,因为你肯定很累,也需要休息。
“只是思念女儿心切,今天到中午就忍不住了,来叨扰你啦,千万别见怪……我相信,你也听说了我女儿的事情,不知道,你觉得这件事难不难办呢?我听说,你连南疃张宏勋先生那支钢笔都找到了,那找人应该不成问题吧?”
南方人果然都是天生能做买卖的,说话真的让人心里如沐春风,同样的话,被熊满贵一说,就特别地动听。于果也是人,心里舒坦,便说:“事情大致我都听说了,这事说难也不是很难。熊总,见面谈吧?”
熊满贵一怔,心里激烈地思索:“说难也不是很难?这人好大的口气!恐怕骗子也不敢这么说吧?但他名气这么大,听说公安局也靠他破了三个大案子,怎么也不可能是吹牛,看来是真厉害,否则哪敢轻描淡写地夸下这样的海口?陈副所长找不到芳芳,但他不见得找不到。兴许他真有奇招呢!”
于是,熊满贵立即说:“那当然好,叨扰于先生了,于先生现在在哪里?我马上开车来接!”他的确很有诚意,换成别人,最多也就是派车来接。
过了一会儿,于果打着饱嗝,站在道路中央,盯着路上的每一辆豪车。胶东市这些年经济发展不错,gdp位列全省第二,仅次于绿帆市,超过省城策州已经十多年,在全国已经算得上地级市的前十位,属于三线强市,自然并不缺少豪车。
可每一次豪车经过,都不是来接他的,正当他纳闷时,一辆哈弗h6缓缓地接近,于果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辆车会跟自己有关系,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车窗降下,一个戴墨镜的中年男子用南方口音说:“是于先生嘛?鄙人就是熊满贵。”
于果是北方人,比较直接,尤其是看到这一幕,不禁笑了:“熊总,你这车不错啊。”心里却想:“我都还买个哈弗h8呢,你怎么着也是十亿八亿有了吧?怎么还没我的车档次高?只不过我的哈弗是有事才开,属于隐藏身份的车,所以不能告诉你了。”
熊满贵有些尴尬:“这个……低调,低调嘛。”
上了车之后,于果说:“今天有点冷,开个热气呗?你不会连这都不舍得吧?”
熊满贵笑道:“关上车窗,就不冷啦……”
于果无语了,说:“熊总,我很怀疑,咱们到底能不能谈成这笔生意啊。”
熊满贵一惊,慌忙转头:“于先生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找到我女儿很难吗?我记得于先生刚才在电话里不是这么说的啊!”
于果在副驾驶座位上转过脸来,半开玩笑地说:“我早就听说,熊总很节俭,不铺张,但真没想到能这样。你不觉得,你的孩子失踪,也跟你有关?商海打拼多年,富裕了,就应该为子女提供更优越的条件,创造更好的生活。
“你为了磨练你的女儿,我不反对,这也是应该的,你女儿也的确争气,不靠你,也能学习好,威信高,还当选学生干部。可应该提供的不提供,应该打招呼的不打招呼,到时候你女儿失踪了,你女儿学校从校长到老师才知道她是你的女儿!
“假如人人都关注她,也许坏人也会盯上她,但关注度高到一定程度,众目睽睽,就不敢下手了,你见过有人敢去联合国大楼里偷东西吗?”
熊满贵沉默不语了。
于果继续逗他:“当然,这些我就不说了。找到你的女儿,还是那句话,说难也不难。可你这么‘节俭’,我真怀疑,我的酬劳会不会不给我?幸亏我刚才吃了午饭了,否则我要是想当然地以为你会请我吃饭,那就太尴尬了。”
他又觉得自己这段话有点过分了,便缓和了一下口气,说:“熊总,我是地道的北方人,说话直接一些,你别介意。”
熊满贵忙抬起头,认真地说:“于先生!我承认我抠门,但是,我对员工自来就不吝啬!不信你随便找一个我的员工问问就知道了!对客户,对商业伙伴,我更不会吝啬!当老板,本来就应该不铺张,不奢华,我为此自豪,从来不觉得丢人,但该花的钱是必须要花的!
“再说,那是我最宝贝的女儿,毫不夸张地说,我愿意用我的全部家产,甚至我的生命去换得她的安全!所以,关于这一点,你放心好了,我别的地方再省,在我女儿这件事上,也绝对不会省的!”
于果看他说得郑重,也就不再调侃了,说:“熊总言重了。我理解你想要马上找到女儿的心情。”
熊满贵也觉得刚才太严肃了,便又露出笑容:“于先生眉清目秀,像我们南方人,没想到是北方的汉子啊!”他只要一平复到正常情绪,说话就很中听。
忽然,熊满贵拍拍脑袋:“哎呀!看我,一直没开车,就在这里和于先生说话,于先生,咱们找个火锅店暖暖身子吧?我虽然节约,但也不至于这么对待我的商业伙伴呀!”
于果虽然只是想和他商量一下价格,并不需要他再重复讲述,可要是一点儿也不去听,直接就把他女儿找到了,那未免令人心生疑窦。
反正自己也有时间,再听一遍也无妨,再说,熊满贵作为失踪者的父亲,肯定能讲得更加详细精准,自己说不定也会忽然灵光一闪,得到了突然的启发。
于是,于果说:“熊总,我吃过饭了,真吃不下去了。咱们找个安静的咖啡店或者茶馆就行。”
熊满贵连声答应,开着车在街上到处看茶馆和咖啡店。于果能看得出,熊满贵不像本地老板一样爱显摆,爱享受,估计平时招待客户,都是在自己的酒店里,街上的茶馆和咖啡店,基本应该是从没去过。而大商场里的咖啡馆和茶馆人太多,也不方便谈事。
因此,于果说:“熊总,也别这么麻烦了,你不是就有个酒店么?咱们去你的酒店就行。”
熊满贵忙不迭点头:“好,我一开始没说,是因为我的酒店离得有点远,于先生不介意多耽搁四十多分钟,那咱们就去。”
车子开到一栋很气派的大酒店停车场内,熊满贵开了一个大的包间。两人坐下,熊满贵就连忙摸出一沓照片来:“这是我女儿全部的照片。”
于果接过来,略一惊讶:“哦,真漂亮,长大了肯定是个大美女。”
熊满贵很得意:“我老婆漂亮嘛。”又苦笑一声,愁上眉头:“十年了,她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
于果看他那心酸的样子,也有些同情,就抖了抖手中的照片:“这照片这么宝贵,熊总还是留着吧,我看一眼,就能记住了。”
熊满贵忙说:“不要紧,这幸亏不是我小时候,那会儿的照片是胶卷的。十年前我女儿小的时候,数码相机已经很普及了,我在电脑、u盘、手机上都存着照片呢!你看,我这个存她照片的老手机,从她丢了以后,我就一直留着,
“即便我因为做买卖买了新的手机,可这手机我一直带在身上,时不时拿出来看看……我一拿出这个老手机,我女儿就像一下子出现在我面前似的,喊我爸爸,让我拍照……”
于果听到这一段,情绪也受了感染,说:“熊总,你真不容易。好吧,这照片我拿着,等我找到她,空口无凭,我有这些只有你才有的照片,她肯定相信我是你委托来找她的。”
0472 父爱如山
熊满贵见于果说话不留余地,想必真的很有本事,眼睛里露出希望的色彩来,说:“于先生你能帮我找她的话,那就是我全家的恩人!你看,要是你找到她的话,她还是不信,你就把这张照片给她看!我用手机传给你!”
于果一愣:“这是啥?”他看到一副彩色画,画的是爸爸、妈妈和女儿。
熊满贵充满伤感地说:“这个……是那一年我过生日,她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别看她是我的女儿,但我没给她多少零花钱,她也攒不出钱来买礼物,但她也知道我不爱奢侈,就画了这么一张画,好在那时候手机像素很高了,这不,也能拍得这么清晰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气愤难当,一拍桌子:“十年前,手机像素清晰,十年前,数码相机普及,可是十年前,她念书的学校那一带,居然没有监控!胶东市也算三线强市了吧?怎么这样?人贩子只要把她往面包车里一塞,即便等开到有监控的地方,监控也拍不到她了!”
说罢,他情绪又失控了,抓了一把头发:“我苦命的女儿啊……!也不知道她这些年受到了什么样的苦……”
于果淡淡地说:“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那个小学比较偏僻,不算什么好学校,你既然有钱,完全可以让她念市中心的好学校,甚至可以去那些贵族学校,可你偏不,只因为那个小学距离你的酒店近。熊总,我看你也要对此负相当的责任吧?”
熊满贵一怔,也自知理亏,没有反驳。
于果又说:“好了,熊总。你详细回忆一下当时的细节吧,虽然你也不在场,但肯定你也做过各种细致的调查。包括你最后一次见到你女儿的时候,她的穿戴打扮和情绪如何,临走说了什么话,那几天喜欢什么,爱在哪条路走,希望得到什么东西,等等等等……”
其实,于果完全不需要这些信息,他只是想让自己最后很顺利地找到熊芳的行为显得很合理罢了。
说过之后,熊满贵亟不可待地问:“于先生,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了,我知道不该这么快催促你,因为你还需要相当一段时间消化,但是我……我作为一个父亲,我确实很着急,我想问问,你是否有什么思路?”
于果想了想,说:“嗯,这确实需要一段时间。这样吧,一个月,我会给你消息。”
熊满贵一惊:“什么?一个月?”
于果点点头:“当然,也有可能不到一个月。但我也不是神仙,一个月已经很快了。”
熊满贵惊异万分:“不是……我是说,真……真有这么快?”
于果说:“咱们都是成年人,我如果是个骗子,完全不需要说明确时间,可以模糊地拖,再让你不断掏钱,对吧?周国云一开始也以为我是骗子,后来不也到处帮我做宣传?”
熊满贵忙不断摆手:“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于果说:“熊总,你听我说完。我呢,说三点。第一,先找人,找到了再付款,不需要定金,我这人做事爽快,靠的就是口碑,我也相信你这么大个老板,不会食言。第二,一个月时间,超过的话,就算找到了,你也可以不给我钱。
“这第三嘛,咱们就要讨论一下价格了。说实话,不排除你姑娘不在人世的可能性,如果我找到了确凿证据,你给我五十万就行。要是找到了大活人,按照你向社会悬赏的三百万便可,我也不朝你额外多要,毕竟做人要知足,三百万公道地讲,不少了。”
说到这里,于果顿了顿,心想:“尤其是对于你这样的老抠,呵呵。”接着又说:“在这之后,你如果想要我帮你抓到人贩子,那么我也会帮你,可我只限于把当初对你女儿直接下手的人贩子抓到,然后交给警方,能不能破获整个人贩子集团,那就是警方的事了。到时候,你再给我二百万,怎么样?”
熊满贵却突然沉默不语了。
于果笑道:“怎么了?熊总?刚才斩钉截铁地说,为了女儿,多少钱都可以,怎么现在又不说话了?是觉得五百万有点儿多?没关系,我也理解,人在急需帮助的时候,甚至可以不计成本,稍微缓过来了,就开始计算利益得失了,尤其是商人。
“但是,在我这里,五百万是个底线。你往上面加,我接着,因为我受得起,毫不惭愧。可只要减少一分钱,对不起,拜拜了您呐,我是决不答应。我的劳动是非常值钱的,尤其是,毫不客气地说,我在这行业里是绝对的垄断地位,整个胶东,甚至全国都不见得有人比我强。您好好考虑一下吧。”
熊满贵却陡然双目冒出冷光,跟之前温文尔雅的南方男子变化很大,一字一顿地说:“于先生误会了,只要你能办到,我分文不少地给。而且……如果于先生还能继续帮我一把,那么,我再加一百万!”
于果愕然,旋即说:“熊总真有钱。”
熊满贵自嘲地苦笑一声:“除了钱,我很失败,无论是做人,还是具体到做父亲,你批评得对,我女儿的丢失,我自己负重要责任,甚至我的可恶,不亚于人贩子。
“但做企业,主要都是银行贷款,有一分钱就要投资,所以流动资金都很少,我一下子拿出六百万来,那也不是很轻松,但我非常愿意,于先生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于果说:“愿闻其详。”
熊满贵给于果倒上茶,恭恭敬敬说:“我听说,于先生名义上是帮助警察破案的神探,实际上,是胶东最狠的黑社会老大,就连洪校长也要让你三分,张宏远都想把女儿嫁给你,仲氏家族这几个月内一连死了三个,可你也只不过蹲了一个月看守所。于先生的厉害,我虽然没亲身体会,但也可以猜测一二。”
于果哭笑不得,心想:“完了,又一个误会我的。”嘴上说:“熊总你可千万别开这种玩笑,仲老四是被别人打死的,不关我事。仲老二和仲老三一夜暴毙不假,但当天我关在看守所,怎么可能是我干的?你这么说,让别人听到,损害我的名誉啊!”
熊满贵却自以为理解地心领神会,眨着眼睛说:“明白,明白!于先生是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这些我都完全懂!”
于果知道误会越来越大,坚持纠正说:“熊总,你是真没懂,你真误会了。我如果真是个坏人,刑警大队他们不可能跟我关系那么好。没错,我刚来胶东的时候,初来乍到,不懂人情世故,也刚涉足商圈的底层,不知不觉得罪了黑社会。
“而我呢,年轻气盛,也仗着会两下,早期打了不少架。可是,我从来就不是一个黑道分子,更谈不上黑社会老大。你看,黑社会老大都是前呼后拥,美女豪车,有刀有枪的,我什么也没有,皮包公司,全靠你们这些老板给口饭吃。我是个热心的群众,对维持社会正义有着强烈的责任感……”
于果侃侃而谈,可这句话还没说完,熊满贵就陡然伸出双手,一把拉住于果的手,恳切地说:“于先生,真的很想要维持社会正义?”
于果不明所以,点点头。
熊满贵的眼睛里射出暴烈的火焰,于果忽然觉得,这家伙在东南亚做生意的时候,也未必没参加过什么帮会,甚至有可能还担任要职。
熊满贵咬牙切齿地说:“这个社会上总有一些邪恶的事,从来没人管!其中最邪恶的,就莫过于人贩子!咱们国家自古以来,最重视的就是血脉和亲情,并且以此为基础发展出儒家文化来!”
于果没料到熊满贵还真有谈话艺术,自己是破案大高手,居然落到他的“陷阱”里了。事到如今,也只有不断点头称是了。
熊满贵继续深沉地说:“可是,人贩子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把咱们最重视的子女给残忍地夺走!要是只是卖了钱,那还好说,要是卖到穷山沟去干苦活,那我们这一辈辛辛苦苦打拼半辈子,都为了谁?不都是为了孩子能过好日子,起码衣食无忧吗?
“可他们却把我们这批从穷山沟走出来的人的孩子,再度送回穷山沟!更有甚者,那边有很多老光棍,要嫁给老光棍!甚至好几个男人共用一个媳妇!我想到这里就心如刀绞!还有把孩子打断四肢,在街头乞讨,永远受到摧残!!这帮狗日的警察,都是干什么吃的?!”
说到这里,熊满贵陡然间怒火万丈,双手一把抓住桌子,差点要掀翻,总算他对于果有相当的恐惧感,就算情绪失控,仍然不敢太放肆,及时忍住了,大口大口地喘气。
于果镇定如常地端坐,看着他。
熊满贵呼哧呼哧地喘气,由粗到细,终于很平静了,半分钟后,才面带愧色:“对不起对不起,于先生,我太激动了。我……我失礼了……”
于果不动声色地说:“不要紧,我挺感动的,父爱如山。”
熊满贵惭愧地说:“我年轻的时候脾气也不好,后来慢慢修炼,反而比一般同龄人还成熟一些。本以为这辈子脾气都会好了,可十年前失去了女儿,我……我这些年脾气又变暴躁了……要不是这十年事业成熟了,我那些副总和秘书都能按部就班地工作,也能理解和容忍我,换成我刚创业那会儿,大家早不伺候了……”
于果却说:“熊总,你说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就别铺垫了。我虽然年轻,但见过的风浪不比你少,不会很吃惊的。你说吧。”
0473 亲情最重要
熊满贵深吸了一口气,说:“于先生,我……我想,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在不冤枉好人的前提下,那些对我女儿下手的人贩子,有没有可能像仲老二、仲老三、仲老四那样,突然死掉?”
于果就猜到他要这么说,可还是需要他说出来才行。要不是在社会上闯荡久了,从历史上到现实中,遇到过那么多冷酷无情抛弃人性的强者,比如仲书记,于果可能还是会吃惊。即便现在,于果也为熊满贵这种看上去很儒雅,却没料到能为了孩子产生杀意的性格不胜感慨。
但是,这并没有引起于果的反感。于果和仲书记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但区别有二,于果杀该杀的恶人,仲书记是谁挡他的财路他杀谁;于果更重视亲情,一切利益是为了亲情,甚至愿意为了亲情杀人,而仲书记杀人是为了利益,甚至为了利益可以抛弃亲情。
所以,于果反而更欣赏熊满贵这样无比重视亲情,甚至愿意为了亲情一反本性疯狂一把的人。
亲情最重要。
尽管电视墙藏尸案、韩金匙母子连环杀夜跑女孩案、婚房连环入室抢劫杀人案等奇案,最终都是人性中最丑恶的部分,毁灭了亲情,但也恰恰说明,亲情是最重要的。
可是,于果绝不会承认自己可以杀人,杀过人,毕竟他能信任的,只有自己、系统和童雅诗,而哪怕童雅诗也不知道自己能杀人。因此,他不可能同意熊满贵的要求。
熊满贵跟上一句:“要是证据确凿,的确是抢走我女儿的人贩子,有一个算一个……一个一百万!”
于果淡淡地说:“熊总,你喝茶也能喝醉?请别乱说,我怎么可能杀人?再说,我说过了,仲氏家族那是遭了天谴,才死了人,跟我没关系。”
熊满贵急道:“那这些人贩子什么时候能遭天谴?”
于果慢条斯理地说:“我愿意为你去追查这些人贩子,找到了,报告给警察局,警察抓到人了,你给我两百万。但是吧,这帮人也许会负隅顽抗,那怎么办呢?我不是执法者,没有这个权力,可我能帮着警察一起抓捕他们,也可以在遭遇暴力时正当防卫……”
熊满贵是个很聪明的商人,不然生意也不可能做到这么大,顿时明白了,眼睛放光,大喜过望:“好,好!要是他们死了,我再给一百万!决不食言!”
于果心想:“这样一来,我又能凑够一千万了。加上以前的投资,就两千万了。可惜投资的钱不能拿出,不然,等我凑够三千万,就升级为c级玩家了。
“但不要紧,我那一千万投资,等蓝色深度集团上市,就能最少翻十倍二十倍,一跃成为b级玩家也说不定。到时候,积分大增,能兑换的能力就更多了……”
但面上不能这么说,于果只是就事论事地说:“最多一个月,我就联系熊总。”
熊满贵欣喜若狂,连连握手:“于先生,我先付你五十万定金吧!”
于果说:“不必了。你放心,我不收,不代表不重视你这件事,也不代表我为自己留余地。所以你就放心好了,多一个客户多一条路,以后我正式进入商圈,还得熊总多多帮助。”
熊满贵满口谦逊:“不敢!不敢!”
于果站起身来:“告辞。”熊满贵忙起身毕恭毕敬地将他送出去。
接下来干啥呢?于果下午去游乐场玩了一天,甚至跟小孩一起玩过山车,玩得不亦乐乎,到了晚上要走的时候,身边已经聚了一大堆孩子,都很喜欢他,就是不准他走,没办法,只能靠那些家长纷纷过来把孩子领走,这才罢休。
当晚早早休息,第二天,于果就坐着动车前往近州。
尽管整个省是以单列市绿帆、省城策州和沿海地级市胶东为经济的领头羊,但接下来综合比较的话,就数近州了。只是近州人均下来就少得可怜,只不过城市的规模不容忽视。
近州是省内西部的大型地级市,是地区交通枢纽,人口众多,历史悠久,曾经是红色革命老区,如今民营商业发达,满大街的店门口,老板都在亲自揽生意。这一点很特别,只有南方的店才这样,北方的店,大部分的老板都在里面上网或者看电视剧呢。
每个高铁站、火车站或者汽车站,都聚集了大量的骗子,专骗外地人,尤其是没有人接应的外地人。于果突破重重围堵,这才出了门。到了之后,他没有立即找车去郊区寻找赵诚的那片待拆迁的旧小区,而是决定先在当地吃顿饭。
果然,还真有两个跟自己一起坐动车一路过来的陌生面孔,一前一后地跟着自己进入“沙县小吃”里面,而且互相装作不认识,打扮也比较普通。
于果继续若无其事地吃着,心想:“果然如我所料,这位仲书记是猜得出我要来这里考察他说话的真实性,就派人跟着我。光我发现的就俩人,没发现的还不一定有多少。
“估计等我到了那个旧小区,前后都有人会通报,等我自以为隐秘地询问一个小区里的人,打听小区的情况,只怕这个人都是仲书记花钱安排的,专门等我来问的托儿呢。看来,仲书记,你对我说的话是有水分的。既来之则安之,吃饱了我再把你们全都甩开。”
吃饱饭后,于果找了根牙签剔牙,缓步走出了门,那两个人中的一个跟了出来,跟了一阵后,街角另一个打电话的人开始替换那人,接着跟自己。
于果暗忖:“仲书记还真是花了挺大的血本,不过,近州最大的优势就是人多,我迟早会甩开你们。”
于果直接询问系统:“你能帮我抹掉赵诚的父母来探视赵诚的看守所视频吗?”
系统感到莫名其妙:“能啊。不过,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于果接着问:“既然能抹掉,那么,也就能给我看看咯?”
系统还是没摸清他的路数:“也能,但是,您究竟是要做什么?”
于果心道:“那就不用给我看了,你直接播放一下,再把赵诚父母的脸部做截图,清晰修整以后,带我去这俩人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前面有个小巷子,暂时没人,我一拐进去,你就把我传送过去。无视状态,到了之后调整回正常时间线。
“你应该猜得到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能等到仲书记把旧小区都部署好了我再去,我不想听那些群众演员的话,只想听听赵诚父母亲口说的话,他俩的话,才有可能是真的。”
系统既惊且佩:“您的思路真是太妖孽了,我就没想到能通过视频截取赵诚父母的相貌,以此来寻找他俩的踪迹,真是不得不服。可您不怕到了小巷子后被跟踪者迅速锁定位置吗?”
于果心道:“没关系,人多的话,他们跟着我反而显得正常,因为大家都走大道,光明正大,也不存在谁跟着谁。可是到了小巷子,他们反而不敢跟上来,那就等于承认自己是跟踪了。
“你一秒钟就能把我传送过去,他们可能会迅速分成几路等在小巷子的几个出口外,等他们在外面左等右等发现我没出来,也不会觉得惊奇,会觉得我可能是因为武功高强翻墙走了。
“所以,这件事不能在封闭的空间,比如厕所进行,不然,按照仲书记的想象力,恐怕还会推断出我有瞬移的能力,那就不妙了。到那时候,我恐怕就得杀了他,而杀了他,他背后的蒋家势力,也必然会盯上我,那就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快行动吧!”
系统回答道:“好的,现在立即开始传送,到了以后自动进入无视状态,并且到了之后立即调整回正常时间线。您现在积分为53000点不变,还有一千万元投资,积蓄从四百万元变为三百九十五万元。您不要介意,通常是需要两万的,但是查视频、截图和寻找,又是三万费用。”
刚到了,就听到阵阵的喘息声,呼哧呼哧,还带有啪啪啪的熟悉声响,最后是女人含糊不清的低声叫喊,于果立马感觉不对头,可很快又被传送到正常时间段。
一分多钟之后,这事儿还没完,于果就见床头一个背部肌肉结实的精壮男子,在大力轰击着床头一片白花花的东西,两个肩膀上还扛着两条肉乎乎的腿,两个人都是大汗淋漓。
于果只能等到他们结束。好在时间也不算长,那男的一阵短促的低沉呼啸,接着长长舒了一口气,看样子是相当地舒适。那女的也呜呜几声,两条腿从男人的肩膀上滑落。
那男人马上转过来,把一旁的卫生纸抓来,撕开,自己一半,给女人一半。
于果觉得相当尴尬,想:“这俩人不是准备要二胎吧?”因为桌面上没见任何防护措施,这男人也是真枪上阵,没穿“雨衣”。
但眼下,于果还真出不去了。干这种事,都关上门堵上窗,于果只能等他俩开窗了。
果然,等穿好衣服,那女的说:“老赵,真热,把窗开开透透气吧。”
男人悠悠地说:“你那是累得出汗,我更累呀!就开一会儿啊,哪怕是大中午,也毕竟快到冬天了,你身体不好,不能吹风。”看来他很疼老婆。
女人甜蜜地说:“我能嫁给你,真是幸福啊。”但又一脸伤感地说:“可惜……”又说不下去了。
于果心想:“可惜什么?你男人四十多岁还龙精虎猛,夫妻生活肯定没问题,你们也有孩子了,按说没遗憾了。可惜,大概就是可惜没钱吧?”
0474 赵国民夫妇
男人摸出一盒烟来,打出一根点上:“你也别怨我,太坚持咱们这个祖屋,这屋子毕竟是我爸爸留下来的,不能卖。但你放心,这地方绝对不是那开发商给那点钱的价值,将来迟早值大钱!这还没算赵引廉在这下面埋藏的宝贝呢……”
女人叹了口气:“这只是个传说……”
于果听到这里,有些惊异,暗想:“听这两人的这一段对话,好像跟仲书记的话也没什么出入。难道仲书记真的跟我说了实话?那他还派人跟踪我干什么?或者是我太多心了,他派人跟着我,也是为了看我到底会不会来劝说赵诚的父亲让步?”
于果决定再听一阵。
可男人和女人接下来说的都是鸡毛蒜皮的事,比如最近为了对抗突然来到的拆迁队,暂时不去打工了,反正平时省吃俭用,差不多也够了,还有点退休金,也能勉强维持着。最多感慨一下儿子在看守所遇到了好人贵人,在外面还有女富豪相助,不然大荒中学肯定会开除儿子的。
接着又说儿子真懂事了,一出来就知道要直奔学校去学习。看来看守所的生活也给儿子一定的正能量教育作用,让儿子知道,学校再怎么累再怎么苦,那总不至于像看守所那样不安全,今天断腿一个,明天断胳膊一个,后天又疯了一个,甚至还有人敢刺杀管教,这是何等危险的地方啊!
过了一会儿,于果觉得听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就从窗口翻了出去,再绕到大门前。现在他的动作很轻灵,落地发出的声音很小,而这片小区外面有个闹市,吵吵嚷嚷的,也就掩盖住了。
于果敲了敲门:“赵国民先生在家吗?”
赵国民一怔:“谁呀?”
女人则吓了一大跳:“不会是西沙集团那帮人吧?叫你别乱惹事,别当出头鸟,你那火爆脾气……”
赵国民凑到门前,刚要再问,于果就说:“我姓于,是赵诚在看守所的同铺舍友,我来看看他的父母。赵大哥,开个门吧。”
赵国民和赵诚妈面面相觑,顿了一秒,这才笑了,连忙打开门,热情洋溢地招待他进屋,不断感谢于果在看守所照顾赵诚。
当然,这种感谢里面也带有一种“希望到此为止但又不敢说”的敬畏态度,因为他们也听说了于果在看守所里称王称霸,谁不服打谁的负面新闻,而且并不知道于果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儿进了看守所,尽管儿子坚称于果是被人冤枉的,可赵国民夫妇并不相信这种美化。
因此他们隐隐也透露出一种不安,不知道于果这么帮忙是什么企图,不是要儿子将来加入黑社会吧?于果说赵诚很像自己的高中时期,所以很有好感,觉得有缘,才出手帮助,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于果这时终于可以仔细端详赵诚妈了,刚才在无视状态时如果仔细看她的脸,那一旦双目交接,自己的无视状态就有可能被看破。
赵诚的妈妈不能算特别漂亮,但的确是中上之姿,尤其是皮肤白嫩,比一般的少女都要强,身材也是前凸后翘,该丰满的部位绝不含糊,该纤细的部位也同样纤细,属于微胖界的中年美妇人,难怪赵诚也长得眉清目秀,也难怪赵国民这么爱她。
于果坐下来,先是有一搭无一搭地聊赵诚,孩子无论学习好坏,总是父母最自豪的。赵国民夫妇俩都不算话多,但一说起儿子,眼睛都放光了。
最后,于果表示,赵诚无论是否考上大学,只要决定工作了,都可以到自己这边来。要知道,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事,因为在这之前,于果只许诺过关凤凰一个人将来做自己的助手,而赵诚和关凤凰的本领可是天差地远的。
可赵国民夫妇都是只是唯唯诺诺,含糊其辞,没有正面回答,更不用说是十分感谢了。于果估计,这夫妇俩跟熊满贵还有那些网民一样,把自己当做穷凶极恶的黑道老大了,也不想让他们的儿子跟自己过从甚密。
又聊了一阵,于果开始有意无意地询问了一下关于抗拒拆迁的事情,赵国民夫妇俩立即唉声叹气起来,你一句我一句,说得跟仲书记的陈述,居然基本吻合。
于果暗暗吃惊,又问:“我问句不该问的,两位,是否跟西沙集团正面冲突过?”
赵诚妈愕然:“这……这件事,于先生都知道?诚诚那会儿还关押在看守所,应该不知道呀?”
于果说:“我朋友多,也是听人说起过,这才询问。你们说说吧,我想帮你们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想要详细了解。相信你们都听说过,我和仲氏家族曾经有过一点矛盾,还打过架吧?但是,我站出来为你们说句话,他们还是不敢不听的。”
赵国民夫妇俩面面相觑,目光中都有点狐疑。在他俩看来,于果跟仲氏家族虽然都是黑道老大,但还是有差别的,于果擅长打,动手厉害,但毕竟单枪匹马,而仲氏家族却是胶东黑白两道通吃的大家族,人数众多,有权有势。
因此,他们对于果想要解决事情,感觉希望不大,毕竟光靠打是不行的,这还是个权钱社会。
于果见他们神色有异,知道他们充满担心,便说:“别担心,有我在,谁也不敢碰你们。我当初在看守所也是这么对赵诚说的,赵诚一开始是不信的,但谁欺负他我就打谁,从此以后,赵诚在看守所就高枕无忧了。”
这话让赵国民夫妇又重新恢复了不少信心。可赵国民还是忧心忡忡地说:“但……但是我把那女人的衣服都给扯了,她说非要杀我儿子解恨,虽然我知道她不敢,但我怕她把我儿子打伤,那怎么办……”
于果心里一震:“原来仲书记说的话,居然确实是真的!”于是说:“你们不用害怕。仲氏家族四兄弟,这几个月一连去世了三个,正在忙着办丧事,这边拆迁的事儿,应该会放慢的。”
赵国民夫妇消息闭塞,而且是近州人,对胶东黑道的事一无所知,所以即便为了方便看孩子,而在胶东住了半个多月,却并不知道这惊天动地的大事。因此,听到此事时,都掩饰不住表情中的惊喜。
赵国民看上去还有点心机,没有明着说什么,只是掩藏了这份喜悦,而赵诚妈则没忍得住,叫道:“这帮当代黄世仁、穆仁智,想要强占老百姓的家园,还把一个业主给逼死了,这下怎么样?报应来了吧?哈哈哈哈!”
赵国民狠狠瞪了她一眼,赵诚妈才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这么明着幸灾乐祸确实很不妥当,便及时刹住车,说:“那个……不过还是死者为大……”
他俩对于果虽然感激涕零,却也有相同级别的敬畏和狐疑,毕竟在他俩看来,于果和仲氏家族都是黑道邪魔,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恶魔打架也是一样,夫妇俩老实了一辈子,人微言轻,别像开启和卷进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塞尔维亚,成了大国争霸的炮灰。
但于果眨也不眨眼,就这么看着赵国民夫妇,这也对后者夫妇俩造成了很大的压力。但于果心里却想:“看来真的有钉子户被逼死了,潘光明也不是毫无根据地瞎说,而仲书记也此言不虚。”
对他们来说,毕竟于果是有相当的恩德的,保护了自己最爱的心头肉——让自己的坚守抗争和一辈子的奋斗有了意义的儿子不受欺负,还逼着小号黑老大周春翔撤诉改为和解,帮忙把儿子早早办出来,甚至给大荒中学施加压力,逼着大荒中学不得不撤回开除的决定,这恩德巨大,根本还不清。
更何况,于果还吩咐赵诚决不能告诉赵国民夫妇,其在看守所里被神秘人雇佣的诸多死刑犯猎杀,要不然赵国民夫妇更会被吓得站不稳了,也更会对于果多次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因此,赵诚妈怯生生地说:“那个……老赵,要不你跟于先生说说吧,那天我不在家,是你把人家的衣服扯……扯破了……”
赵国民长叹一声,对老婆摆摆手:“你去外面买点烧肉、熟鸡,大恩人来咱们家,总得吃顿饭再走。”
于果也不拒绝,这一顿饭他当然受得起,虽说他已经吃了饭,可自己是要和赵国民详谈的,国人最重要的谈事地方就是饭桌。再说,这要是详细一说,就得靠到晚上。
谁想到,接下来赵国民整整两个小时的描述,居然只是仲书记解释赵引廉故事的放大详细版本,相当于把电影给演成电视剧了。于果听得入神,赵诚妈炒了一桌子的菜,不断地招呼于果吃,于果却没动一下筷子,只是喝茶水。
于果面呈惊愕之色,其实是因为没料到仲书记说的是真话,而赵国民夫妇俩误以为于果这种表情是因为此事太难办了,之前说话说得太满,因此更加满脸忧愁。
赵国民试探道:“那个……于先生,我这事是不是……没办法让西沙集团原谅了?我……我这人脾气不好,脑子一热就不管不顾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敢正面硬拼。可是过个十分八分钟,冷静下来以后,我就后死悔了……
“我自己当然是什么都不怕了,我儿子现在在胶东市上学,她要报复我儿子,很容易的……我就这么个儿子,没有别的念想,就盼他能好好读书,考个大学,找个好工作,找个好媳妇,一辈子安安康康的……”
于果也试探他:“你误会了,我吃惊不是因为你这事难办。”
0475 仲氏家族的说客
赵国民仰头喝了一口酒,重重地砸在桌上,说:“我呀!我很明白,要是我和人家换位思考,我是那个女经理,那杀了我的心都有!但我真不知道她那衣服那么薄,一撕就开,而且里面穿得那么露骨!
“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光着,出了大丑,自然是觉得奇耻大辱!我当时也不能给她道歉,不然,气势上就输了,我这边的业主朋友们,不就理亏了?唉!大错铸成,我也没办法! 怪也只怪她一上来张嘴就骂人,骂得那么恶毒,我这脾气,哪能受得了?”
于果却古井不波地说:“赵大哥,你这事说难办也不难办。如果想让这事不难办,我就得问你一个核心问题。“
赵国民忙说:“为了我儿子,我什么都愿意做,于先生你说!”
于果郑重地问:“你不愿意放弃这个屋子,到底是真的仅仅是因为这屋子是你爸爸留下来的房产,还是因为你觊觎地下的宝贝?还是说只因为赔偿款不到位,价格太低?还是三者兼有?”
这个问题有点锋利,但又不得不回答,赵国民夫妇都是一脸尴尬,最终,赵国民浩叹一声,说:“于先生,你是我家的大恩人,我跟你说实话也不要紧。虽说我珍惜我爸爸给我的屋子,但我爸爸如果在世,这屋子绝对谁也不能动,这是板上钉钉的,而现在,我和我老婆是上无老,下有小,我们更希望获得更大的房产,不单单为了自己,也为了儿子……”
于果接茬道:“我明白了,还是因为补偿款太低?”
赵国民脸红了:“要说起来,虽然有点低,但也不是特别低,只不过,这下面有赵引廉的宝贝,我们知道,他们西沙集团也知道,近州市政府更知道!那他们也是觊觎这宝贝吧?凭什么还给我们这么点儿补偿?”
于果反问道:“赵大哥,我问你几个问题。第一,真有确凿证据证明赵引廉在这下面埋了宝贝吗?民国时期到现在,很多人都知道,红卫兵也曾经来过这里挖过,谁要是挖到了还会大声声张吗?就算真有宝贝,你怎么就确定那些东西还在呢?
“第二,真有宝贝的话,大概只能从你这下面挖出来,真挖出来了,你觉得这东西就肯定能归自己了吗?你认为你不平均分给其他的小区业主,他们就还会站在你这一边吗?你们现在风声鹤唳,大家都盯着你们一家,你偷偷挖掘,他们肯定能看得出来!
“第三,如果都是文物,你真的认为可以不上交国家,据为己有吗?你真以为这样做不会有牢狱之灾吗?你到网上搜搜,这样的例子还少吗?你在家里挖出一泡屎,自然没人要,可你一旦挖出宝贝来,这就会被很多人惦记了!
“第四,再说,其中不属于国家的那部分,就真属于你?别看你姓赵,但你不属于赵引廉的后代,万一其后代黄雀在后,站出来提出要回来,坐享其成,你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一连串的排比疑问,令赵国民夫妇俩心跳加速,恐惧感再度崛起,惶恐地睁大了双眼,一时目瞪口呆,也沉默不语了。
“那……”赵国民鼓足勇气问,“那怎么办?”
于果慢悠悠地说:“我说了,办法还是有的,看你愿不愿意积极去解决了。如果,你能得到合理的补偿款,甚至超过你最理想的预期数字,你愿意让一步么?势不可用尽,福不可受尽,这是古人传下来的道理,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赵国民夫妇俩互相看了看,一起望向于果,不约而同地问:“你有办法?”
于果从身上掏出一张卡来,正色说:“这是一百万,密码123456,给你们的。”
一百万,在一线城市,什么也不是,最多算五年年收入罢了,在二线城市,那就勉强买一套郊区小房子。而在三线弱市近州,这就是很多城市人一辈子也未必能攒到的积蓄!即便拆掉赵国民夫妇的房子,照合理价格补偿,也不过最多是八十万而已!
因此,赵国民夫妇拿过那张卡,浑身颤抖,不敢相信。
于果又说:“这只是补偿款,还没算房子。仲氏家族托我来告诉两位,只要两位愿意合作,不再抗拒拆迁,那也不需要你们说服其他人,只要你们不再作为领袖领导他们,那楼盘建成以后,就给两套一百二十平米的新房,位置随你们挑。
“你们可以先拿着这一百万到另一个地方买个房子,先住着。以后新楼盘建好了,要是他们敢食言而肥,不给你们那两套房子,那你们尽管来找我,我为你们主持公道!但你们放心,仲氏家族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毕竟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说话要是不算数,会遭到很多人唾弃的,我,更不会放过他们。”
如果换成别人,赵国民夫妇肯定会沉下脸,认定对方是仲氏家族的说客,可是于果对自己孩子有大恩德,而且看来是真的要专门解决这个问题,一百万加两套面积一百二十平米的新房,这已经远胜过拆迁能得到的理想数字了!
因此,赵诚妈先心动了,拉扯了一下赵国民。赵国民也咳嗽一声,找话圆场:“那个……于先生,我对这个补偿的数字……也没什么异议,我们一家都是老实人,没有那么贪……可是,我要是就这么放开,对不起大伙儿……”
于果淡淡地说:“赵大哥,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肯定也清楚得很,你们只不过是很松散的利益共同体,说直白一点儿,真的是乌合之众。你成为领袖,不是你多么英明神武,是因为你的房子下面是唯一没深挖的,这让你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你们的联盟,是非常脆弱的。”
赵国民夫妇俩又何尝不知?
赵国民又支支吾吾地说:“那……那要是他们知道我们的待遇特殊,那……”
于果摇摇头:“这一百万,你们不说,谁知道?再说,你们可以等将来给你们两套新房子以后,你们偷偷卖掉,不再住在那里了,不就行了?而且,仲氏家族向我保证过,你们的确是特别优待,可其他家的待遇都会提高。
“也就是说,整体的价格提上来了,是真的合理价格,大家都不吃亏。而且,只要你放弃了抗拒,那其他人对藏宝什么的,也没什么念想了。对你,对他们,都是有利的。你好好考虑一下。”
赵国民夫妇俩其实心里已经一万个同意了,只是面上不方便直接答应,要不也显得太没原则了,换句话说,就是在装。
但于果知道,他们的确被说通了,已经不需要在担心了,就微微一笑,站了起来:“想通了的话,下次仲氏家族的拆迁队来,你们只要签了字然后离开就行,去别的地方买个二手房先住着。等风平浪静了再回来,偷偷把两套新房子卖掉。那我告辞了。”
赵国民夫妇俩受宠若惊,这大恩人不但屡次帮助儿子,还给自己夫妇俩这么一大笔丰厚的收益,简直是财神转世,都感激莫名,坚决要于果留下来吃饭。于果却推说有事,坚决离开了,二人恋恋不舍,把于果送到这破旧小区门口。
于果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为的是趁着天还没黑,让所有监视赵国民夫妇的人看到,自己已经来劝说过赵国民了,这就走人。那帮监视者看到于果这么舒心愉快的样子,也肯定知道是谈妥了,必然回去向仲老大或者蒋氏姐妹报告。
事情逐一解决,于果的心情特别好,晚上在近州的小吃街连续把近州特产美食吃了个遍,美美地睡上一觉。
第二天,他就买票坐车去了趟绿帆市,一连玩了三天。他不回胶东,也是考虑到,也许熊满贵也在偷偷考察自己到底是不是在真心忙着寻找熊芳,干脆外出游玩,等找个没人的地方,再用一分钟前的穿越功能找到熊芳。
但也就在他打算使用这个功能的时候,童雅诗给他来了个电话。于果接过,童雅诗问:“你在哪儿呢?”
于果跟她没什么好避讳的,起码是在自己的行踪方面:“在绿帆市办点私事儿,领导有什么指示?”
童雅诗却幽幽地说:“这次我还真是以你的领导的身份,对你传达点儿指示。公司在业务上有点儿麻烦,需要请你来帮忙解决一下。你知道的,钱能解决的事就不算事,这跟经济无关。我一般不会求你帮忙,而且一旦需要你了,就是大事。”
于果迟疑了一下,童雅诗似乎很警觉,听出来了,说:“你是不是有生意上门了?在跑业务?但我这边的事也很紧急,要请求你的帮助。你来一下,就当是帮帮我,事成之后,我给你五十万。”
于果正色说:“雅诗,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会全力以赴。只要不是涉及到……你懂的,那需要花费,除此之外,你不用给我钱。但如果涉及,最少是五十万起步,这你理解。”
于果说的是穿越功能,童雅诗当然心领神会,可依然不能消除忧愁,而是说:“这次恐怕你真的需要这五十万了,详情回来谈。你不用专门坐车,我们集团在绿帆市有分公司,我已经打过招呼,他们会联系你,然后派车来接你。”
于果听她的口吻中带有明显的焦虑,知道很有可能兹事体大,便说:“你放心吧,我尽力而为。你在胶东市吗?”
童雅诗说:“我在,但我马上也要动身去绿帆市,我们会在绿帆市的分公司汇合。要办的事,就在绿帆市。”
0476 副董事长
于果走到大街上等车,不一会儿,来了一辆顶配的路虎揽胜,还有两个壮汉,都长得魁梧凶悍,带着太阳镜,不像是一般的司机,反而有黑社会的感觉。两人下车都如同山口组一样齐刷刷朝于果鞠躬,一个像大猩猩,一个像大袋鼠。
于果从不会被这些弄得惊慌失措,反而毫不在乎,问:“两位哪位是司机呢?”
稍微矮一点儿的那个猩猩脸,楞楞地说:“我们都是,路上交替着开。于先生请上车吧。”
于果对他俩的造型并不喜欢,而且他俩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再加上是蓝色深度集团自家的员工,因此上车后也就不客气了:“我说你俩,怎么弄得跟黑手党似的?”
大袋鼠说:“我们仇总说,要学国外的大公司,进行严格的管理,首先就要从下级员工对上级员工的态度做起。”
于果乐了:“原来是仇总的员工。不过,我也只是云海仙都物业的基层员工,还兼职童总的司机,这跟两位职务一样,哪有什么上下级之分?”
猩猩脸说:“于先生说笑了,于先生只是在我们集团挂个闲职而已,而且于先生和童总是好朋友,并不是简单的老板和司机的关系。”
大袋鼠又补充了一句:“再说,于先生在黑道上声名这么大,我们都知道。说句不怕于先生笑话的话,我们俩也混过社会,后来跟了仇总。虽说时间比于先生早,但跟于先生差了十万八千里了。”
于果“哦”一声,心想:“这仇总的做派,不像个正经商人,反而很有江湖气,虽说不是黑社会,但估计也不是什么善茬,况且还从江湖上吸收手下,野心肯定很大。雅诗的父亲和他相斗,虽说不至于落了下风,可想必也是十分棘手的。”
想到这里,于果又问:“咱们集团在绿帆市的分公司,也是仇总经理管吗?”
猩猩脸笑了,笑起来更像猩猩:“于先生误会了。我们称呼仇先生为仇总,那只是通俗叫法,称呼习惯了而已。蓝色深度集团以前是国企改造后被私人承包了,也就是童董事长承包的。
“以前吃大锅饭年代的党委书记就被任命为副董事长,后来这位副董事长年龄大了,退休后,因为经验丰富,又被返聘回来,又干了这么多年,眼见七十多岁了,也真是干不动了,刚刚正式隐退。
“而仇总在公司威信很高,呼声也很高,就当仁不让地当选了副董事长,但这么称呼仇总习惯了,也就没有立即改过来,再说,咱们胶东人称呼老板也一样叫总,很少叫董事长或者老板,姓后面加个董字的,反而是对董秘的称呼。”
大袋鼠接茬道:“仇总管理整个集团里的置业和物业,因为绿帆市是本省最繁华最富裕的城市,所以房价很高,发展潜力很大,咱们集团在绿帆市的分公司就是房地产开发公司,自然归仇总负责了。而且仇总本人就是绿帆市人,对绿帆市非常熟悉。”
于果听出味儿来了,自己既然属于物业,那就应该是属于仇总管理的,换句话说,自己应该是仇总的手下。
这一点,恐怕是童雅诗始料未及的,当初她只是想让自己留在她身边,而先安排在云海仙都物业,而此刻,只怕是仇总要见自己,童雅诗后悔万分,也无可奈何了,只得照做,把自己叫来。
只是,把自己叫来到底要干什么,就不清楚了。
于果估计,这个仇总是想用更强大的经济实力拉拢自己,只要自己倾向仇总,那么,仇总就能更快更稳当地攫取整个蓝色深度集团的最高控制权。不出意料地话,于果判断后来替代仇总原本位置的新总经理,应该也是仇总一手提拔上来的。
而童雅诗,只是副总经理。换言之:童本初、童雅诗妇女为董事长和副总经理,他们对抗的,是副董事长仇总,和仇总安排的总经理,看上去好像实力相当,但仇总掌握着集团里最赚钱的房地产生意,显然更有钱。要想扭转局面,就只有上市一途了。
他转念又一想:“说不定仇总本人以前也是黑道出身,只不过此人是绿帆市人,在绿帆市更有名,所以,胶东市这边反而没有怎么听说。绿帆是二线城市,是单列市之一,亚洲著名的旅游度假城市,论大小,论经济,论人口,都是胶东市没办法相比的。绿帆市的黑道,想必也更加复杂。”
于果想到这里,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蓦然觉得不对头,问:“我虽然没来过几次绿帆市,不过这个路线不对啊。我们不是直接回胶东吗?按照你们选择的这个方向开,还真不见得比我坐动车快呢。”
猩猩脸笑道:“于先生别担心,我们仇总对你非常欣赏,想先和你一起吃顿饭,只是怕你不赏脸,这才先斩后奏。仇总说了,于先生一向宽宏大度,肯定不会生气,觉得我们唐突吧?”
于果心想,这姓仇的还真是会说话,把自己要说的都堵上了,看来不见都不行了,反正童雅诗也没和仇总破脸,自己何必得罪人呢?见就见吧。
因此,于果便说:“哪里,两位不提醒,我还差点忘了,我归属物业,正是属于仇总的管辖范围,领导盛情相邀,我哪能不给面子?仇总让我受宠若惊了。那么,咱就去吧。不过,难道仇总在绿帆市?”
大袋鼠说:“置业在绿帆市南市区盖了一片别墅区,专门是为了那些诸如北京、重庆之类的大城市富豪建立的,一二线的大城市,虽然富人多,可城市的生活环境很差,不是雾霾,就是热得难以忍受,甚至还发大水。
“想要找个风景好的城市养老,就都把目光投向了咱们省沿海的绿帆市和胶东市。相比之下,胶东市更适合养老,但房价更高的绿帆市,买房投资的价值就更高。集团目前很重视绿帆市本地的房地产开发,仇总抽不开身,就一直在绿帆市住下了。就住在那片别墅区里。”
猩猩脸补充说:“于先生,事情也是关于绿帆市的,因此就不需要您回胶东市了。童雅诗童副总,也会来这边的,说在仇总的主持下开个会。但在这之前,仇总说先和您共进午餐。之后再一起去分公司办公楼开会。咱们快到了。”
经过一栋非常气派的大楼前,于果不禁也发了一下愣,因为这楼上有蓝色深度集团的标志。
这大楼简直比胶东市的蓝色深度集团总部大楼都要高大威猛,即便在高楼成群的绿帆市,也一样是鹤立鸡群。看来这仇总气派很大,也十分奢侈,更有掩藏不住的野心,这在古代,王爷的府邸居然大过了皇宫,这意味着什么,就昭然若揭了。
于果对仇总虽然并不喜欢,甚至也隐隐有些反感,但还真不至于像对仲氏兄弟那么深恶痛绝,所以,他也不会说自己的想法,而是不动声色,波澜不惊。
可显然仇总的手下,都是一等一的老油条,只通过于果抬头仰望这栋楼这一简单的动作,便立即猜出了他的想法。
于是,猩猩脸说:“仇总平时并不奢侈,只是觉得商业上必须要显示出足够的雄厚资本,来震慑对方,显出本公司的强大实力来,这才能有奇效。仇总购买劳斯莱斯虽然花费不菲,可平时在重大场合才开,一般都只开一辆普通的奔驰s级。
“这大楼是本地的地标,连绿帆市的本地人都引以为豪。当然,楼上不全是咱们公司的,从二十楼以下都租出去了,想上二十楼,电梯需要电子卡才能通过,非常保密,不会有泄露商业机密的隐患,您尽管放心。”
大袋鼠一伸手说:“那边海边的别墅群,就是咱们的。绿帆市和咱们胶东市一样,都是喜欢红顶的建筑,所以我们这片别墅群也是以喜气洋洋的红顶作为特色。”
车子开进一处很豪华的大院,里面果然停着一辆劳斯莱斯幻影,还有宾利欧陆飞驰、迈巴赫奔驰、悍马、凯迪拉克凯雷德、林肯领航员,这些豪车在胶东也常见,可一来平时只能在车展上凑齐了,难得是凑在一个院子里,二来是清一色的加长版,这就十分罕见了。
内院还有玛莎拉蒂、兰博基尼、法拉利、保时捷等四辆颜色不同但都十分鲜艳的跑车。大袋鼠笑道:“这些都是仇大少的,不过他最近买了一辆世爵,这些又都不喜欢了,所以就放在这里了。”
光这些车就得好几千万,于果暗想:“你这还叫不奢侈?仲氏家族虽然没有你那么有钱,但仲老四怎么说也是一把手,你一个副董事长,也摆这么大的谱?说是震慑你的商业伙伴和竞争对手,净是为了你自己穷奢极欲的享受找借口。”
不过,钱是人家的,爱怎么花怎么花,自己也管不着。于果继续随着他俩往里走。
这别墅明显比其他的别墅大一些,看来是专门为仇总自己准备的。看来,仇总在绿帆市的活动能力很强,童本初需要仇总的鼎力相助,因此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其假公济私,没事就从公司的大项目里捞一点好处塞入腰包,哪怕甚至不是一点好处而已,而是相当多的金钱。
别墅三层,气势宏大,正对着一个色泽清澈的游泳池。外面两个稍小一点的池塘,养着各种各样的鱼,上面还模仿圆明园的十二生肖动物头像雕塑,也同样喷着水。里面亭台廊榭,红花绿草,弄得如同苏州园林的缩小版。
0477 别墅里的酒席
进了别墅内门,于果感觉,相比内部的富丽堂皇,外面的花花绿绿根本算不得奢侈。光是大厅里的特大号沙发,就兼顾了豪华和霸气两种气质,并且都推向了极致。旁边一个酒柜也同样是特大号的,简直相当于普通殷实人家两套书柜的大小。
不错,这里什么都是特大号的,沙发,酒柜,电视,就跟外面的加长版豪车一样,别墅主人就喜欢大东西,似乎这样才能彰显实力一般。还有一只奇大无比的狗,正在主人的脚底下瞪着双眼,冲着来人汪汪狂吠。
但当于果随着两个司机踏进门时,那狗陡然嗅到了一种它绝对惹不起的危险,立马停顿了狂吠,萎靡地轻轻呜呜两声,便缓缓地趴到地上。
狗的主人站了起来,这是一个中等身高的男子,大约五十到六十岁之间,衣着昂贵,好几个根手指上都是戒指,大大小小的金光闪耀,脖子上、手腕上,也都是光彩照人。
尽管不到一米八,可是却显得渊渟岳峙,气魄极大,即便是仲老四和张宏勋这样的胶东顶级黑老大,相比此人的气势,也要略输一筹。要不是于果见识了仲书记这样的强者,那么此人便是于果迄今为止见到的最有气场的人了。
这人看到于果后,哈哈大笑,热情洋溢地伸出手:“这位想必就是于老弟了?鄙人就是仇一,请坐请坐。”
“仇总好。”于果微微一笑,握了手,在侧面的沙发坐下了。
仇一笑道:“我注意到,于老弟刚才听到我的名字,愣了一下。这也难怪,谁听到我的名字,都觉得怪。虽然我这个仇字的发音不是仇恨的仇,可是当年,就因为这个姓,起名遭了不少罪。
“大家都叫建国、阅兵、抗美、援朝、跃进、炼钢、**什么的,我不能叫啊,我要是叫了,就会被人扣上大帽子,说是仇恨这些。所以,我也只能取这个名字了,家里老大嘛,我下面都是妹妹,名字比我好取,我叫一也就没错。
“那时候还有人告诉我们,说把姓改了就行。我就不乐意了,为什么要改姓?咱们国人,最重视的不就是老祖宗吗?姓要是改了,那就是自家里的汉奸!所以,改姓我是不改的,我当时就觉得,我要改的是其他的东西。
“小时候苦日子过惯了,所以我就想,我一定熬过去,等将来能改变命运了,就必须改变,成为人上人,到时候我要让所有看不起我的人知道,仇家不需要向你们任何人低头!因为我有钱!当今这个世界,有钱是大趋势,虽然不能起死回生返老还童,但这世上大部分的事,都要靠钱解决!”
说到这里,仇一突然愣了一下,随即又笑道:“你看看我!一激动就忘了自己是在什么场合了!要不是于老弟不是外人,那真让你笑死啦。我呀,就是这么个直爽粗鲁的人,有时候一不留神顺着心情说话,得罪了人还不自知。于老弟,说话不周之处,千万多担待!”
于果笑了笑,说:“仇总你太客气了,我是底层老百姓出身,没什么文化,我还担心自己说话不周,得罪仇总呢。现在看仇总是个性情中人,那我就真放心了。”
仇一抚掌大笑:“好啊,于老弟!咱们俩看来是难得地性情相投!难怪我一见到于老弟,就感到十分地投缘!来,于老弟,事发有因,准备仓促,也没详细问过于老弟爱吃什么,略备薄酒,不成敬意,咱们入席再说!”
于果跟随他进入内屋的餐厅,这里守着绿帆市西南方向的大海,景色秀丽壮美,难得又是好天气,和风煦煦,的确是眼前一亮。
不一会儿,上菜了,这菜也不用说,于果在胶东市也和童雅诗、金俊基等人吃了不少档次算高的宴席,但这一顿饭的菜道道都是精心准备的,中西合璧,恐怕这一桌最少能吃掉绿帆市内一个中产阶级的月工资,再要是算上酒,那就更不用提了。
仇一向于果敬酒:“来来来,于老弟是客人,我敬于老弟!说起酒,咱们胶东市盛产葡萄酒,绿帆市盛产啤酒,都是全国闻名,但敬酒就得白酒才行。”
于果礼貌地回敬,酒过三巡,仇一招呼他吃菜:“这菜准备得仓促,实在是拿不出手,于先生凑合吃点吧。”
于果吃了几口,说:“仇总你太谦虚了,这是我吃过的最贵的饭菜了,当然,也是最好吃的。我看这八道菜,分别是八大菜系的一种,仇总这么精心准备,对待我一个小小的基层员工,还说是仓促,我真是受宠若惊了。”
仇一笑道:“其实,于老弟想要天天吃这种饭菜,也不难的。”
于果知道,仇一终于要说正题了,该来的始终会来,便以不变应万变地说:“仇总,这种昂贵的宴席,偶尔吃一次两次行,但还是家常便饭吃得香啊。”
仇一怔了怔,随即大笑道:“是,是,于老弟这话很实在!看上去是说家里的饭,实际上是在说家庭和亲情!不错,家才是国人的核心,咱们男人,无论在外面打拼得多么成功,也应该时刻警醒自己:家才是男人心的港湾,最终还是要回归家庭!那才是好男人!”
其实,他本来是打算等于果回答“天天吃,那得像仇总这么有钱才行”,然后自己再趁机说:“想要很有钱,那也不难。咱们开门见山,于老弟要是愿意跟着我干,未来前途不可限量,燕鲍翅参,天天吃那还真不夸张。”可没料于果一句轻描淡写的回答就把自己原本的步骤给堵死了。
于果说:“仇总字字珠玑,我获益匪浅。”
仇一和他碰了一下杯,喝了下去,旋即眯缝着眼睛,端详了于果半天。一般人那能承受得起仇一这样的枭雄的近距离对视?可于果却若无其事,毫不在意,而且绝不是装出来的,那份笃定和恬淡,是发自内心的。
仇一越发觉得此人了不起,便放下酒杯,正色说:“于老弟,咱们这么有缘,我老仇就多问你一句: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于果故作不解:“我不大理解仇总的意思。这个打算具体是指?”
仇一摸出一根雪茄来,示意于果可否,于果立即想起了仲老四,一股轻微的厌恶涌了上来,但知道很多富豪都好这一口,于是还是笑着说:“您请便。”
仇一点燃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烟圈,幽幽地说:“我是问,于老弟以后是打算在胶东发展了吗?”
于果“哦”一声,说:“是的。胶东很漂亮,依山傍海,风景宜人。”
仇一慢条斯理地说:“论依山傍海,风景宜人,绿帆市不也是这样么?而且绿帆市更大,发展前景更辽阔。”
于果说:“这是对仇总这样做大生意的人来说的。对我这个从事私家侦探行业的小本生意人来说,不需要很大的舞台,别人有事,来找我就行。绿帆市是大一号的胶东市,很繁华,可是也太不安静。我喜欢生活节奏慢的地方,安静,舒坦。”
仇一意味深长地瞥了于果一眼,说:“于老弟,绿帆市的穷人,当然生活节奏快了,但达到一定的财富水平,仍然可以慢下来,绿帆市的青山碧海,红瓦蓝天,尽管要比咱们胶东市昂贵,但那都不是个事儿。”
他顿了顿,又说:“再说,胶东市的规模很小,六个区,其中也只有四个算市区。而绿帆市八个区,个个都很大,前景不可限量。
“在国际上,知道胶东市的不多,但知道绿帆市的,可是大有人在。说句玩笑话,你现在玩外国网游,里面能标明的亚洲城市都不多,本省也只有绿帆榜上有名,可见其影响力,文化底蕴,那就更不用说了。。
“你老弟威名远扬,虽说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可是,现在是个讲究包装的广告时代,在这里,你会遇到更多的富翁,接触更多高层的圈子,对你的生意来说,客户的数量和质量,也肯定是会成倍地增加,收益就更不用说了。”
于果莞尔一笑:“仇总,谢谢你肯对我一个基层员工说这么多。但是,我对一个城市的喜好,不是从城市的大小、繁华程度和自身的生意前景来判断的。我喜欢胶东海的味道,所以我在来胶东的一瞬间,就决定呆在这里了。
“绿帆也好,哪怕上海、香港也好,都吸引不了我了。而且,单说文化底蕴,不见得胶东市不如绿帆市。胶东是19世纪中叶因为不平等条约开埠的,接近二十国领事馆进驻,那时候绿帆市还是一片渔村,直到半个世纪后德国胶济铁路修建,才发展起来。”
仇一先是一怔,又笑道:“于老弟真是博古通今啊,没想到初来乍到,却对我们这边的历史这么了解。冒昧地问一句:于老弟是本地人吗?”他说话总带有一股子战争年代电视剧里**高级将领的味道。
于果当然不可能告诉他关于自己的秘密,便说:“我四海为家,在很多地方待过,但祖籍是胶东的,这次也算回归故乡吧。”
仇一点点头,发现对方看似和自己瞎聊,却滴水不漏,密不透风,因此,有必要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说:“于老弟既然并不喜欢绿帆市,那也好,胶东市刚刚起步,还没那么繁华,将来说不定有很大的潜力。于老弟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说,我一定竭尽绵薄之力。”
0478 副董事长的秘书
于果说:“谢谢仇总这么体贴下属,我作为一个基层员工,受宠若惊,幸何如之。”
仇一看着于果,缓缓地说:“于老弟,你我都心知肚明,你虽然的确是本集团的基层员工,但是,那只是挂名,你完全不靠这点工资生活。你有你的生意,只不过你和我雅诗侄女是好朋友,所以来帮忙而已。
“在江湖上,你的名气很大。坦率地说,我和洪校长上次吃饭的时候,他大大夸奖了你,说你将来的成就肯定比他更高。这么多年我都从没见过他夸过第二个人,他对你的欣赏程度可见一斑。我也算认识洪校长很多年了,他的眼光,肯定不会错。”
于果笑道:“仇总你真是抬举了,洪校长也一样抬举我了。来帮忙谈不上。我人微言轻,能力有限,也帮不上什么忙。但的确是因为阴错阳差,正好和童副总成了好朋友,那会儿我正过得比较落魄,所以她伸手给我一碗饭吃而已,现在我都铭感五内。”
仇一感慨道:“唉,于老弟,所以说,人和人之间,就要讲个缘分。你我虽然有缘分,但比你和雅诗侄女的缘分,就差得远了。要是当初于老弟自谦落魄的时候,遇到的不是雅诗侄女,而是我的话,那别的我不敢说,现在的话,于老弟在本集团内,也最少也是中层干部了。”
于果知道,仇一终究会把话题引到这上面来,自己是不可能永远绕下去的,便索性问:“仇总,这次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就请您直说吧,我能办到的,尽量去办,办不到的,我会说明理由,您也体谅我的难处。”
仇一一拍大腿:“痛快!我就喜欢你这脾气。那好,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那我就直说了。于老弟,我真的特别欣赏你,这种欣赏,在我纵横商海阅人无数的几十年生涯里,可以说是从未有过的感觉。但你偏偏让我体验到了这种感觉。所以,我想郑重、真诚地邀请你,跟着我打天下。”
于果眨了一下眼睛,平静地说:“仇总,我本来就属于蓝色深度集团啊。”
仇一笑道:“没错,但集团下属很多分公司,涉足多个行业,这次是我邀请你,自然就是请你加入到我这边来。”
于果说:“我是云海仙都物业办公室的员工,物业和置业,本来不也是仇总管么?再说,我在谁手下干,那都一样,都是为老板干活。这个公司是童本初董事长的,用时下流行的宫廷剧台词来说,那就是‘都为朝廷效力,都为皇上办事’,对吧? 仇总,也是在为童董事长鞠躬尽瘁的。”
仇一吸了一口雪茄,说:“于老弟,说好了要直说,你这躲躲闪闪的,可有点伤我的心。你还能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并不是在我管辖的范围内,而是直接跟着我干。你也别跟我说什么‘要一步步按照正规程序从低干到高’,这普通人的确是这样,可你这样的旷世奇才,当然不必这么繁琐。
“以前,我们集团在各地大量收购一些前景很好,但是资金周转不灵,面临倒闭威胁,只能忍痛割爱的公司,但绝对不会亏待他们的老总,只要收购了,而且他们老总愿意,那么直接就安排到集团公司内部来当中层的经理,甚至还有可能当副总。”
他拿起酒杯和于果放在桌上的酒杯碰了一下,说:“你老弟就不一样了,你只要跟着我干,我会用实际行动,来表达我对你的欣赏程度,绝不是空头支票。咱们公司,正副董事长的秘书、总经理助理、财务总监等等,都是副总级别的。于老弟的专业不在于管理公司,但在我看来,却完全具备当副总的资格。
“我那个犬子,最近当上了集团公司的总经理,但是他还太年轻,性格、脾气、城府都没得到很好的修炼,差得太远。按说他自己找的那些总经理助理,全都是些只有长相的美女,并不上道,我给他安排,他又死活不听。这倔脾气,从小被我惯的,我也不愿意强迫他。
“原本是打算让于老弟屈尊,当个总经理助理,但是,犬子当了总经理,百废待兴,对他自己来说,都是一个磨砺的过程,我让于老弟去给他当助理,那是侮辱于老弟。于老弟和他年龄相仿,但算得上是他的长辈。
“所以,我这个副董事长,还缺个副董秘书,这是副总的待遇,公司给我物色了很多人,我都不大满意。只要于老弟愿意,那么,这个副董事长秘书,就非于老弟莫属了。至于待遇,咱们集团的高管待遇,绝对不是其他单位可以比的,一年最少这个数。”
仇一伸出一根手指来,那意思于果理解,应该是一百万。一千万是不可能的,十万又太少了,在本集团,基层干部里,一个车间主任年薪就有十万,大车间的主任甚至能达到二十万。
于果听了,沉默一阵,心里却想:“童本初到底是怎么想的?自己的企业一步步被仇总蚕食,尤其是集团的总经理,怎么能让一个毛头小子来当?就算仇一的儿子跟金俊基、韩金匙差不多聪明和沉稳,也最多只能干个副总才对,这也升得太快了,以后,童本初想要夺回这个企业,就更难了。”
但于果转念又一想:“也许童本初老谋深算,是为了捧杀仇一的儿子。等仇一的儿子做不出什么事业,却挥霍无度,影响公司收益了,董事会那些股东肯定会看在眼里,肯定会在会上集体‘弹劾’仇一的儿子的。接下来,也许雅诗的上位,就顺理成章了。”
他对商战不感兴趣,对这些人性的博弈尤其厌恶,便没去多想。
而仇一以为他半晌不说话,是心动了,便说:“当然了,我听人说,于老弟自己这半年多也接了不少生意,都是五十万起步的,区区一百万年薪,那也不算什么。可是,跟着我干,又不同了。第一,置业是集团最赚钱的生意,不是那些养殖加工冷藏可以比的,每年年底的分红,是不小的数字。
“至于第二,于老弟的生意,都需要在富豪的圈子里,才能实现利益最大化。胶东市的富豪人数和财富值,都没办法和二线的绿帆市相比。胶东这些富豪们安分守己,也没什么新的事需要解决,解决一件就少一件,于老弟的事业,也许到一定程度,会出现瓶颈。
“而那些穷人,事情不断,可他们没有钱支付于老弟的酬劳。我呢,手里这样的商圈太多了,只要于老弟跟我干几年,凭着于老弟的本领,这些人还不争着抢着找你帮忙?到时候一年别说一百万,兴许一千万也不成问题。
“再说起于老弟,虽然是靠自己的拳头,在胶东的黑道打出名声了,但如果早一点认识我,那可能就不需要这样,直接就可以合作发财。就比如已经去世了的仲老四,我也听说过于老弟跟他不大对付,当然,于老弟不怕他,只是假如我早认识你,那我出面一说,仲老四也不能不给我面子。
“而绿帆市的黑道等级,就不是胶东可以相比的了,很多都能直达天庭,关系硬得常人无法想象。如果跟我合作的话,于老弟在绿帆市也能如鱼得水。不但如此,哪怕省城策州,我也认识不少重量级人物……”
说到这里,仇一突然打了个愣,旋即笑道:“看看,我吹吹呼呼地又说远了。怎么样,于老弟,你愿意,接受我最诚挚的邀请吗?”
于果默然几秒,说:“仇总,我这个人闲云野鹤,懒散惯了,不喜欢受人约束。我在蓝色深度集团当个普通员工,但只要我哪天不想干了,说不干就能直接撂挑子。但当了领导就不那么潇洒了,职务越高,责任就越大。
“我向往自由,这才是我做私家侦探的首要原因。所以,假如我有幸给仇总当副董事长,一来业务不熟练,二来也就被拴住了。我向往自由,也深信自己的本领,不需要任何羁绊。所以,还请仇总原谅。“
仇一听了之后,又喝了一口酒,等了半晌,说:“于老弟,你回答得太快了,显然没有进行深入思考。我另有秘书,足够处理我的日常事务,你的职位,是为了争取地位和丰厚年薪,其实你完全不需要干活,只陪着我到处吃喝玩乐就行。”
于果笑道:“仇总,就像我第一眼决定了胶东,以后无论怎么思考,也还是胶东一样。我第一次决定了做个自由人,那么无论怎么深思熟虑,都是同样的结果。吃喝玩乐虽好,可任何好的事情,只要成了每天必须要做的事,那就不自由了。”
他看着仇一,凝然道:“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下一秒自己给自己惊喜,随心所欲。我目前一年能赚几百万,足够维持花销了,钱够了就行,不用特别多。除此之外,我就无欲无求了。”
仇一缓缓地摇晃着酒杯,说:“于老弟,在这个世界上,虽然有钱很重要,但却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要用钱武装自己。用钱买知识,武装自己的头脑,用钱买信息,增加自己商战获胜的几率,用钱做慈善,增加正面的社会名誉,用钱打通关系,有自己完整的关系网。
“你看,钱真的很有用吧?但那只是途径,钱不花出去,那也不是钱,钱必须购置更好的东西,那才是终极需求。你看黑道上的人,为什么一开始拼命赚钱?那是因为没钱就没人听他号令。可等到赚钱之后了呢?难道就止步不前了吗?这就要洗白,然后当人大代表,就像我全身的珠光宝气一般,充满光环!”
0479 合法的力量
接着,仇一毫不避讳地盯着于果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于老弟,你之所以在看守所呆了一个月,我是很明白原因的。你和仲老四素有间隙,你在关键时刻慢了一拍,不去救他,那也是可以理解的。你先听我说完——
“但是仲氏家族迁怒于你,结果你被关进了看守所。虽说,我和童董事长,也为了你不惜动用关系,争取了你的出来,但说到底,你在拳头上没有输,可在人脉关系上,却输的很彻底。老弟,我实话实说,不要见怪。”
于果心道:“你是副董事长,可提到童本初的时候,你居然把你自己放在前面,野心昭然若揭。但这些都跟我无关。也许你也动用了关系,不过最终我能出来,靠的反而是仲书记,这不得不说是个绝好的讽刺。”
于是于果自嘲一笑:“仇总言重了,仇总说得对,我是一介草民,怎么能跟仲氏家族对抗?”
仇一却笑道:“其实,童董事长动用关系帮你,不见得是为了你,主要,还是为了雅诗侄女的苦苦央求。我就不一样了,我帮你,只源于对你的欣赏,非常欣赏。”
说到这里,他还神秘地眨了眨眼:“于老弟,我知道,你虽然并不是前呼后拥,但你应该不是单枪匹马。你属于古代的墨子那种,带领了一支人数不多,但十分精干和高效的特种队伍。我猜得不错的话,你以前是执行特殊任务的国家级特种兵王。”
于果乐了,心想:“你倒是跟杜阳一样,都市看得不少。不过这也怨不得你。你在我认识的人里面,虽然距离仲书记天差地远,但确实算老奸巨猾。可你想象力不丰富,毕竟我的战绩有目共睹,有口皆碑,你也只能认为我是特种兵王了,不会猜到我的超人能力的真正来源。”
因此,于果含糊其辞地说:“仇总误会了,我也就是小打小闹,皮包公司而已。”
仇一却以为自己说中了于果的心事,便趁热打铁地说:“仲老四死了之后,于老弟虽然关在看守所,可仲老二、仲老三相继暴毙而亡,有人说是因为强拆造成的恶鬼报复,这纯属扯淡。
“到底是为什么,很多人心里都很清楚。于老弟,你真是后生可畏啊。你人在看守所,可却能在外操控人的生死,这真是令人胆寒呀。哈哈,于老弟,你先别忙着辩解,我知道,你是不会承认的,咱们心照不宣。
“可事实是,于老弟因此而声名大振,黑道上谈论你,都无不色变,连绿帆市这边,说起你也都是又敬又畏。但你想过没有?你用暴力来对付敌人,能用几次?你这一次得手了,可下一次呢?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一旦某一次失败,那就面临着死刑。
“人真正能依靠的力量,是权力,或者干脆说,是特权。这就好比,马路上你是行人,仲氏家族则开着车,也许你单打独斗比他们都强,但他们开着那辆车,也许能把你撞得粉碎。你是在用你自己的命,跟他们的车来比拼。这辆车,就是金钱换来的特权!”
于果不得不承认,除了那些仇一根本想象不到的情况外,单说仇一关于自己和仲氏家族实力对比的分析,还是很有道理的,因此在仇一故作停顿时,于果甚至还点头说:“您说得对。”
仇一以为这次终于把他说动了,便继续侃侃而谈:“你如果早一点认识我,那你得到的可能不止是赚钱的机会,而是一种思维。什么思维?不战而屈人之兵!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能不用暴力就不用暴力,有合法的力量,为什么不用呢?这才更有震慑力,也更能杜绝后患!”
见于果没有说话,仇一这次小心翼翼地问:“你觉得呢?于老弟?”他觉得于果是一根难啃的骨头,因此没有之前那么绝对自信能说服于果了。
于果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肉放到嘴里,细细地咀嚼了半天,说:“仇总,您说的,都有道理。虽然仲氏家族死了三个人,跟我没什么关系,但是只说您说的这段话,的确是很有含金量的,对我也很有触动。”
仇一终于眉开眼笑,脸上的肌肉也舒展开来,问:“那么,于老弟,你愿意跟着我吗?放心,副董事长秘书,只是一个噱头,我有自己的生活秘书和工作秘书,你只是来拿副董秘书的年薪和分红,以及享受我的资源而已。”
于果笑了笑,没有立即回答。
仇一眨了眨眼,问:“于老弟,你的目标,难道是当这个集团的继承者?副董事长秘书这个职位,你看不上?”
于果一怔,问:“仇总何出此言呢?”
仇一悠悠地说:“小于啊,我知道,英雄难过美人关。雅诗侄女是当今胶东数得着的美女,而且内外兼修,是相貌和能力并存的罕见女强人,谁看了不喜欢?你是雅诗侄女的好朋友,对她有爱慕之情,那也是人之常情。男女之间的爱情,总是这么美好,我也年轻过,哪能不理解?只是……”
他意味深长地注视着于果:“于老弟,这个社会,虽然号称分工不同,只有职位的高低,没有人格的高下,但那也就是那么一说。人小时候学课本那一套,要是长大了还信,那就不单单是不成熟的问题了。
“你也肯定理解,否则你就不会这么努力赚钱,以及在黑道上以最强硬的态度对待每一个竞争对手了,这说明,你也认为谁也不可以动你的利益。你要当就当最猛的,不为别的,为了你的社会地位。
“而你不断提高社会地位,不但原有的利益能保住且垄断,而且会有更多的关系网主动联系你,因为他们都需要你。你出看守所那天,收的礼金有多少,我猜不出,可最少也能等于许多三线城市市民一辈子的收入。为什么?人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获得更多的关系网。”
于果笑道:“我知道,仇总是说我现在还不够强大。我单枪匹马独来独往惯了,的确没什么社会地位。”
仇一说:“我倒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你即便能当上副董秘书,和雅诗侄女一样都是副总经理级别,那也是天差地远。雅诗侄女的父亲,也就是咱们集团的童董事长,那是胶东市前十位的富豪,拿到绿帆市,也可以算前一百位,在全省范围内,也不会超过前二百位。
“我是和童董事长一起打天下的,打拼至今,集团总资产五十个亿,童董事长是省人大代表,朋友遍天下,关系直达天庭,你懂的,就连胶东市市长要见童董事长,那也是要预约的。雅诗侄女和你关系再好,你们在婚姻上,也是差得太远,不可能相配的。
“于老弟,你不要见怪老哥哥说话直白,只是我老仇第一眼看到你就特别喜欢,而且长期欣赏你,跟你觉得亲近,这才实话实说,都是为了你好,出发点是好的,所以你不爱听也别生我的气。将来,雅诗侄女有可能会和省级官员甚至更高的官员之子相配的,这一点,童董事长可能早有安排了。”
于果双手交叉,等仇一说完,他波澜不惊地说:“仇总,我看您误会了。我和雅诗确实是好朋友,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她的一笔救济支撑了我的运转,简直说是救命之恩也不为过。至于其他的,您多想了。
“至于说,我想要当童董事长的女婿,当整个集团公司的继承人,那就更可笑了。这样既侮辱了我,又侮辱了雅诗,还请仇总以后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了。之前我说过,我每年赚个几百万比较轻松,这些钱在三线城市也够花了,我生活得很好。钱到了一定数量,再多也就是数字了,我喜欢钱,但不贪财。”
这要是换成几个月前,于果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仇一,自己有女朋友,自己和童雅诗绝不是男女之情。可是,面对童雅诗不断地无私帮助,以及这帮助之后无法偿还的浓情厚意,于果的最后一层情感防线也被攻破了,此刻他的心情很矛盾,但他并不打算跟仇一实话实说。
他这个人有个特点,别人越不看好自己,或者越不让自己做什么,自己就偏要做。
仇一哈哈一笑:“好,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那么说来,于老弟不是因为想要当未来的下一任集团董事长,才拒绝了我的邀请。那么,我再次万分诚恳地邀请于老弟,给我当秘书吧,什么活儿也不用干,只要你忠心于我就行。我,绝不亏待你。”
仇一凑过身子,一字一顿地说:“很多人都想认我当干爹,但我都不看好。按照年龄,你和我儿子差不多,可是,我很敬重你,于老弟,我称你为老弟,那我也绝不能对你不敬。我以最大的诚意,想要邀请你,跟我义结金兰,我痴长几岁,当个大哥,你呢,当我的结拜弟弟,我那个不争气的犬子,就是你的侄子,你看怎么样?”
于果知道,仇一不是什么好玩意,而且野心极大,想要吞并整个蓝色深度集团,这本来不关自己的事,可既然仇一想要吞并的集团,是童雅诗本该继承的产业,那就跟自己有关了。自己绝不眼馋这五十个亿的集团,但是,他绝不容他人染指童雅诗本来能得到的财富。
所以,尽管仇一简直是用比洪校长、仲书记更加优厚的条件来拉拢自己,并且十分恭敬,单说诚意是实打实的,可于果不能接受。
于是,于果正色说:“仇总,您的诚意的确让人感动。但我要让您失望了。”
0480 道不同不相为谋
仇一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他将最后一口烟圈吐出,把雪茄摁灭,淡淡地说:“于老弟,你这是何必呢?你也应该给我一个有力的说服理由吧?你可以拒绝我的傲慢无礼,拒绝我的无知浅薄,但你不能拒绝我的真情实意吧?”
于果也凝然说:“仇总,正是因为我看到了您的真情实意,我才真的特别感动。只是,我配不上您的好意,我真的,不想去让一个工作束缚了自己。您说让我忠心于您,对不起,我只忠心于我自己。我是我自己的主人,我也只认我自己为主人。”
仇一的眼睛,终于开始朝难看走形了。
于果接着说:“义结金兰,我一来当不起,就像您说我和雅诗天差地远一样,我和您也是天差地远,在结义方面,也是不般配的。二来,我始终认为,只有志同道合的人,才能义结金兰,就像刘关张,就像瓦岗英雄,就像陷空岛五鼠一样。
“我和仇总,实在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只能对仇总表示最大的尊重,仅此而已,哪能结拜?到时候不能为仇总说什么,也耽误了仇总的大事,那就真的追悔莫及了。而且,既然都是为童董事长办事,那我跟在谁身边,也都一样。仇总,相信您肯定会理解我的意思,是吧?”
仇一沉默了几秒,说:“于老弟,你令我太失望了。”
于果毫无惧色,接茬道:“是的,我很惭愧,也很遗憾。”
仇一坐直了身子,又问:“如果,老童找你,让你当他的秘书,你会干吗?”
于果不假思索,直截了当地说:“一样不会,哪怕雅诗恳求我去当。说不屈于人下,那也太狂傲了,但换句话说,我只服务于我自己的本心,不会把自己的生活挤压出去,将所有的精力和时间服务于他人。
“我给雅诗当了几天司机,但我不是她的全职司机。您也知道,她是自己开车。我很偶尔才去接送她几次而已,而且是因为,我想要去接送她。在不违反法律和道德的前提下,我想做什么,就能去做,这是我追求的最大快乐。”
仇一深深叹了一口气,冷冷地说:“看来,我们的确是没办法进行下去了。于老弟,你……真的不打算给我一点点面子?我对你,就如同曹操对待关羽和赵云,你好好想想吧!”
于果心想:“你跟仲书记还挺英雄所见略同的,都喜欢用这个比喻。”便说:“仇总如果是今天要找我说工作上的事,那我能办的也就办了,不能办的话,只能辞职了,因为我当不起这份工作。可仇总如果这次叫我来,只是说要我跟随仇总的话,那看来,确实是没办法进行下去了。”
仇一呵呵两声,说:“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强求。那咱们以后,边走边看吧!好不容易来一趟,那就参观参观我这陋室吧?”
于果也知道,这顿饭肯定是吃到头了,估计童雅诗也该到了集团在绿帆市的分公司,那就起身告辞好了,没必要乘坐仇一的车。
可也就在此时,于果的手机响起,拿起一看,是童雅诗的,便直接接过。
童雅诗急匆匆的声音传来:“于果,你现在已经到了蓝色深度集团地产置业绿帆分公司了吗?”听声音,像是在公共卫生间里。
于果说:“还没有。仇总盛情相邀我来他的别墅吃饭。”
童雅诗急匆匆地说:“我已经到了,你尽快过来,也请仇总一起过来吧!”
于果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头,忽然觉得,这仇一也不单单是要归拢自己到其麾下效命那么简单,最后谈崩了,居然还要自己参观参观他的别墅,这应该是在拖延时间!
都是一个集团内部的矛盾,估计童雅诗也不会遭遇什么危险,可要是商战,比如窃取商业机密之类的事情,那自己就不能继续在这里被拖延了。
想到这里,于果放下手机,看着仇一依然笑容满面的表情,顿时知道自己的猜测应该没错,便说:“仇总,童副总要咱们一起去您在绿帆市的置业公司,咱们这就走吧?”
仇一却没有立即动身,只是说:“需要这么着急吗?的确,集团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但于老弟你既然来了,那事情肯定就能迎刃而解。再说,你来绿帆市一趟不容易,我怎么也得尽尽地主之谊吧?”
于果说:“您的地主之谊已经非常优厚了,再次感谢您。但童副总毕竟管着我,叫我马上就去,我这饭碗是童副总给的,我得马上动身。”
仇一笑道:“于老弟,你这话说得真有意思。你属于我下面的物业管理,相比童副总,我才是你的最大领导。再说,童副总给你饭碗,你就要马上动身,我盛情邀请你来,白给钱不用干活,你却觉得不自由。你这不是双重标准吗?”
于果笑了:“仇总,那我也只能再次回答您——我跟着我的心走,我只要愿意,怎么都行。所以,我愿意为童副总这么效劳。”
仇一终于显出了狞笑,眼角和嘴角的细微变化,就足够表达他的愠怒:“好,那君子不强人所难。小于,咱们就一起去本地分公司吧,谈谈工作上的事。”
于果点点头。两人出门后,仇一的两个一直朝于果态度恭敬的司机却冷脸相待,给那辆劳斯莱斯幻影打开车门。这车是对开车门,看上去威风无比,仇一弯腰钻了进去,却没吩咐手下招呼于果。
别说这内外院子停了十多辆豪车,单说那辆劳斯莱斯,也足够于果进去乘坐了。但谁都没有那方面的意思,直到车门关上,司机发动车子,于果还能听到仇一在里面的一声冷笑。
于果心想:“这人倒不见得是气量太小,而是一向唯我独尊惯了,谁要是不顺他的意,他就不会给谁好果子吃。可惜,我从来不吃这一套。本来他就野心勃勃想要攫取蓝色深度集团的最高统治权,现在又一副高高在上立即报复的态度,实在无异于猴王向人类炫耀自己有几只母猴,几座假山,可笑之极。
系统也忍不住说:“这人可真气量狭小,还自比曹操。曹操对杨修是小气了点,但对关羽、赵云那没得说,不至于人家不同意,他就翻脸吧?”
于果心道:“你那也都是小说,不是正史。”
系统建议道:“我看到这附近还有一片豪华车行,专门供应这一片别墅区的,您现在好歹也是千万富翁了,别那么小气,也买一辆好车,气气他!”
于果心里笑道:“你怎么跟街上买菜的中年妇女一样碎嘴子?什么样的好车,能比得上仇一那辆劳斯莱斯幻影?再说,我何必为了赌气花这么多钱?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看了手机地图,他开车到本地置业公司也就是十五六分钟。”
系统无奈地说:“您最近还挺与世无争的呀?您走路得走四十分钟才能到,到那时候您的女神童雅诗的脸面往哪儿搁?”
于果笑道:“童雅诗怎么成了我的女神了?系统大人,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态度呢?我要是下手太狠,你就说我心肠狠毒,我白花钱干好事,你就说我不要忘了游戏的主旨是赚钱;我寸步不让,那你就说我锋芒毕露不懂得收敛,我要是不和别人一般见识,你就说我与世无争不争气,对吧?那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满意呢?”
系统愕然无语。
如果系统是个人类的话,于果都能想象得到它是一脸懵逼瞠目结舌的女人模样,忍俊不禁:“好了,不开玩笑了。你送我到童雅诗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再调整到正常时间线吧。”
系统转忧为喜:“我连自己的本领都忘了!对呀!还有这一招!花一万元不耽误事情,比花一百万买一辆豪车的成本低多了!不过,童雅诗万一在卫生间呢?”
于果问:“她刚才就在卫生间,不可能一直都在。况且,就是在也不要紧,反正没人看得见我。对了,价格怎么是一万?一分钟以前的穿越功能,不都是两万起步么?”
系统答道:“您和童雅诗相距不远,价格当然要低多了,而且不需要您再返回,只需要一万即可。好的,现在立即开始传送,到了以后自动进入无视状态,并且到了之后立即调整回正常时间线。您现在积分为53000点不变,还有一千万元投资,积蓄变为三百九十四万元。祝您旅途愉快!”
于果四下看看,没有监控,闪身进了绿化带,在郁郁葱葱的树丛中,化作一道道数据,向蓝色深度集团地产置业绿帆市分公司输送。
等他睁开眼睛,听到了争吵声,是童雅诗与另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于果又立即被调整到基准时间线,发现童雅诗精心打扮过,越发光彩照人,熠熠生辉,电视里的女明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当即心中一动。
这里是一间非常阔气的办公室,从大面积的落地窗能直接看到绿帆市海天一色的海岸线,诸多海景房都比本大楼矮一头,尽收眼底,很有一种古代欧洲国王俯瞰民间的骄傲感。看起来,这里最少也应该是副总级别的办公室。
童雅诗面对着的,则是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人,估计年龄跟自己差不多,或者还能小一点,穿着一套很骚的绿色西服,从头到尾打扮来看,价值不菲。
当然,论英俊那是相对的,自然比不上金俊基、韩金匙、谢俊飞等人,可比一般人强不少,大概和迟海超相仿,只是论气场,这人还真跟金俊基和韩金匙同一等级,迟海超就远远不及了。眼睛里的自信和傲气,都是有极其强大的后盾支撑着。
0481 白富美和高富帅
于果听童雅诗说过仇一的儿子仇傲天,这人虽说确实当不起集团的总经理,但只说个人水平,还是值得称道的,从小德智体全面发展,学习成绩高不说,爱好广泛,潜水登山滑雪跳伞样样拿得起来,出国深造,在美国排行不低的某大学读出了博士学位,除了武功比不上金俊基,基本也算持平。
但对于果来说,这也不过是个富二代里的顶级货罢了,自己见识过近乎妖孽的仲书记,不但不落下风,甚至还一度给仲书记巨大的精神压力,更何况是这靠老子才能这么耀武扬威的仇大少?
只听童雅诗肃然说:“总经理,花我已经收下了,没别的事的话,我就下楼了,一会儿等仇副董事长到了,咱们再到副董事长的办公室正式开会。”
仇傲天却不满意,上前一步,跟他父亲一样尽量显得真诚:“雅诗,花你都收下了,你为什么还不肯跟我好好谈谈?”
童雅诗回过头,正色说:“总经理,花收下,是因为你父亲和我父亲是并肩创业的老兄弟,咱们俩也是发小,而且你还是我的上司,我不能不给你这个面子。换成别人,这花我绝对不要的。总经理,要谈公事,一会儿人齐了再谈。”
仇傲天却不依不饶,快走几步又拦住了她,说:“雅诗,我就不明白了,我到底哪里不好?你为什么不肯接受我的示爱?就算你暂时没有对我产生感情,那我们也可以先谈一谈,不相处一段时间的话,又怎么知道合不合适?
“我听我爸爸说,今天你要来,我多高兴!一大早就专门到公司大楼等你!这份痴情,你别告诉我你一点儿也没体会到!你一上来就拒绝,这次看到我以后,居然躲到卫生间,也不想见我,不是太武断了吗?”
童雅诗却皱着眉头说:“总经理,有些事不需要尝试,我就能判断出结果来,就像我不懂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一样,但它就是等于二。再说,我没有否认你的优秀,只是你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现在不会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
“你说非要让我尝试一下,假如每个追求我的人,我都愿意去尝试一下相处,那我成什么人了?所以,我不愿意耽误咱们俩任何一个人的时间,让我们珍惜这段小时候是发小的珍贵友情,不要把它破坏了。好吗?麻烦你让一让,我要出门了。”
仇傲天却没有让步,反而堵住了门,态度也跟仇一一样,从装得非常诚挚感人,渐渐变为冷峻:“雅诗,你也知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要纠正你两个错误,第一,男人和男人,才叫发小,男人和女人,那叫青梅竹马,你一直避开这个词,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用意?
“第二,你不要叫我总经理,好不好?听上去,有一种讽刺的意味。我知道,你对我当了你的上司,心里有气,觉得我配不上这个总经理的职务。但我一定会用实际行动,向你,向我们俩的父辈证明我当得起!你还记得小时候你叫我什么?你叫我天哥,你能再叫我一声天哥吗?”
这话本身不算调戏,但说得太肉麻了,对于于果这种性格的人来说,如此近距离听到,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说什么?我要出门了!”童雅诗也立即面红耳赤,但她的皮肤晶莹剔透,白皙无暇,这时候又惊又羞,因而扑面飞霞,白里透红,显得娇美无比,这让于果和仇傲天,都看得有些呆滞了。
可还没等她的手摸到门把手,就被一只大手一下子握住。童雅诗又羞又惊,怒道:“松手!请你放尊重点儿!”
仇傲天却不放:“我就不放!你为什么要压抑自己的感情呢?你小时候是多么喜欢我呀?当时我们玩‘过大人儿(胶东地区方言对过家家的称呼)’,我们俩不就演夫妻俩吗?我当时就说了,我长大了就要娶你为妻,我说话算数!
“再说,你不就是因为觉得我以前太花心了才不愿意吗?我告诉你,这是男人的天性,跟有钱没钱没关系,再穷的男人,也希望多占有异性的,这是雄性动物的本能!那些曾经追你的金俊基之流,不也都是这样吗?他们哪一个底子干净?
“可是,我以后不会了,因为我有了你,有了你这样一个女神!其他女人无论多漂亮,跟你比起来就是庸脂俗粉,我看也懒得看一眼!最起码,我能保证家里红旗不倒!男人在外应酬,难免假戏真做,可是那都是逢场作戏而已!任何一个女人,我都不会让她威胁到你在家里的正统地位!这你还不满意吗?”
童雅诗挣扎了几下,见没有任何效果,便停了下来,反而冷静了,冷冷地说:“总经理,你是不是认为我怕丢人,不敢喊?你再不放手,我真的喊人了!”她毕竟是胶东市商界的公主,见过不少大世面,遇到突发事件也不会惊慌失措。
仇傲天的面孔陡然抽搐了一下,接着立即转化为狰狞,狠狠地一捏,童雅诗疼得“啊”一声短促地叫疼,眼泪也淌出来了。
仇傲天低沉地说:“雅诗,我再怎么说也是个男人,也是个成功的男人,也是个在胶东市甚至绿帆市都小有名气的成功男人!你凭什么,你怎么敢!怎么敢这么对我!?你喊啊?别说这屋子的墙壁都用了隔音材质,就算你真的喊到外面的人听见,你认为他们敢来管总经理的事儿吗?”
接着,他更进一步,双手捏住童雅诗瘦弱的纤纤柔夷,阴森森地说:“雅诗,你终将,也必须成为我仇傲天的妻子!谁也无法阻挡!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谁敢拦我,我神挡杀神,佛挡**!”
于果见童雅诗被他捏痛了,心里一紧,顿时产生了怒意,心想:“这人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是个标准的直男癌,我必须马上采取行动,不然雅诗会被他在言行上侮辱,雅诗从小养尊处优,自来没有受过这么粗暴的对待,心气儿这么高,肯定咽不下这口气,说不定精神上会受到打击,留下创伤。”
系统仿佛能听得到他的心思,嬉笑着问:“您看,您现在在屋内呢,一旦现身,就能把仇傲天吓一大跳!这在正常人看来,是不可能发生的灵异事件!到时候他回过味儿来,跟仇一说了,仇一又自称跟洪校长关系很好,再告诉洪校长,被洪校长那老奸巨猾的家伙猜测出您的秘密,那就不妙了。”
于果心道:“过去我一直以为,普通人类不可能具备这么高的想象力,能猜测得出我的属性。可是自从和仲老大那次见面,我觉得我不该小看任何一个人。你放心吧,我有办法。”
说罢,他直接在紧闭的大门上敲了敲门。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咚咚作响,如同在童雅诗和仇傲天的心口击鼓,顿时两人都吓了一跳,童雅诗又羞又急,想要用力挣脱开来。
仇傲天终于缩回了手,怒喝道:“谁啊?”显然,他的底气很足,看来他也不是第一次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跟某个女人行苟且之事,外面的下属们见怪不怪了,谁敢管这冉冉升起的集团新星?
童雅诗揉着自己的手,心里阵阵委屈和耻辱感。
敲门声再度响起,仇傲天火冒三丈,心想还有这么不识相的,如果不是管理者、技术骨干或者关系户,那就立马让其滚蛋,自己现在可是有这个权力了。
等门一打开,于果立即出了门,然后显现真身,缓缓走到门口。
仇傲天一愣:“你是谁?怎么敲门还鬼鬼祟祟地躲在门边儿上?”
当童雅诗见到于果那熟悉的笑容后,顿时心里的焦灼、委屈和耻辱都瞬间被融化了,忍不住快速跑了几步,一下子握住于果的手。
她此刻真情流露,女强人的理性被女性本身的感性摧垮了大部分,只不过她的意志力还是相当坚强,能够强忍着没有对于果进行拥抱和亲吻,也没有如同受惊的小兔一样依偎在于果的胸口,只是双手握住双手,浑身颤抖,这已经是她强行压抑着对于果的感情,所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爱意表达。
可仇傲天可不这么看。他朝思暮想这么多年的女神,只是这一双手,摸上去都如痴如醉,如同触电一般奇爽无比,但即便是手拉手,童雅诗都坚决不允许,而这个突然出现的傻逼小子,竟然能让童雅诗如此激动,跑过去一把抓住此人的手?
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这小子是自己公司的员工吗?好大的胆子!难道不知道,毫不夸张地说,自己能够决定他的生死?
于是,仇傲天怒火满腔,阴冷地问:“小子,你为什么不穿工装?为什么不佩戴工作证?”要知道,这样一次罚款就是一百,两次就要考虑开除了。
于果淡淡地微笑:“总经理,你好。我是集团胶东分公司云海仙都小区物业的员工,没有这里的工装和工作证,请见谅。”
仇傲天上下打量着于果,觉得这小子相貌不如自己帅,打扮也不如自己有品位,身高不足一米八,而自己是一米八五的大高个儿,各个方面都远不能跟自己相比,他实在不明白,童雅诗为什么看到了这小子就像看到了大救星一般?难道这小子是她雇佣的保镖?但也不像啊,保镖都是大块头,哪有这小子这么瘦的?
0482 高楼上的风云际会
因此,仇傲天阴恻恻地问:“小子,你是物业的,那就应该归我管!谁允许你上来的?啊?无论是不是本公司员工,想要到这一层,要预约是常识!你得到谁的批准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感到有些奇怪,这一楼层有两个保安巡逻,而且电梯是封闭的,想要到这一层,需要授权识别,谁给此人的授权?妈的,一个个都要造反了是不是?等回头要彻查这些没规矩的家伙,谁负责就开除谁,绝不姑息!
童雅诗忙清了清嗓子,说:“总经理,小于是我的……我的司机。”
仇傲天冷笑一声:“哈,他是司机?他的车呢?我记得你明明是自己开车来的!”
童雅诗顿时哑口无言,她平日里没有撒谎的必要,也不屑于撒谎,实在不擅长圆谎。
于果说:“刚才您的父亲仇副董事长,请我到别墅里吃了顿午饭,然后要和我一起来这里,找童副总开会。我走得快了点,就先到了。”
仇傲天怒极反笑:“就你?我爸爸请你到别墅里吃了顿午饭?你还要脸吗?说这样的狗屁梦话?不撒泡尿照照?什么德性?”
他刚从海外归来,一直在绿帆市呆了几个月,这期间一次也没去胶东市,因此对于果的盛名并不了解,甚至从未听说,而仇一也从没有就这个问题和儿子交流过。
童雅诗决不允许有人敢于侮辱她的于果,顿时怒目圆睁,嗔道:“总经理,请你注意你的言辞!于果在胶东市广受尊重,是看在跟我的交情深厚的份儿上,才到我们公司挂职,司机只是个职务罢了,他是我的合作伙伴,你不要侮辱他!”
于果见童雅诗这么激动地为自己辩护,便笑着捏了一下童雅诗的手。童雅诗心里一阵窃喜,脸上飞过一片红晕。
这一幕仇傲天看在眼里,怒火更盛,指着于果问童雅诗:“交情?还深厚?你和他有什么交情?他一个物业员工兼司机,在胶东市还广受尊重?你当我是三岁小孩还是当我是精神病院的患者?哈哈!吹牛逼也不打草稿!还有,你们为什么握着手?给我松开!当我不存在吗?”
童雅诗倒从来不怕于果吃亏,因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哪怕仲氏家族能利用权力将于果送进看守所,于果在里面依然好吃好喝,而跟其作对的诸如侯队长、毕宇航等人,下场却是极其凄惨的。童雅诗是怕于果一怒之下打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仇大少,那就真不妙了。
她刚想要拉一拉于果的手暗示一下他,于果却对仇傲天不疾不徐地说:“仇总经理,我握着童副总的手,并没有违反公司规定吧?公司的规范我记得听清楚,里面没有哪条说,不准握着童副总的手呀?如果你因为这个就生气的话,那以后童副总不能拓展业务招待客户了,谁跟她握手你跟谁急,那你可累了。”
童雅诗没想到他会这么俏皮,噗嗤一声笑了。
尽管她笑起来尽态极妍,美不胜收,可仇傲天没空欣赏这种美丽,而是感到格外羞恼,指着于果吼道:“你那是握手吗?你抓着不放算怎么回事?不是调戏妇女吗?而且是你的上司!”
于果却慢条斯理地反驳:“报告总经理,我刚才敲门的时候,听到童副总大喊放开,说明你正在抓着她的手不放,而且还说了一堆威胁的话,那意思就是香港电影里面耳熟能详的台词:‘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的’。我只是握握手,都被你说成是调戏妇女,那你这行为又算怎么回事呢?”
童雅诗顿时大为窘迫,脸上滚烫,垂下了头。她没想到于果早就听到了这些,而且及时帮助她摆脱了这种尴尬局面,而并不是正好赶到。
仇傲天大怒:“雅诗是我的女朋友,我握手怎么了?你算个什么穷酸东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也配?”
童雅诗大急:“我什么时候成了你女朋友了?总经理,请你不要乱说,败坏我的名誉!”
仇傲天吼道:“除了我,你能嫁给谁?嫁给这个穷**?”接着手指指到于果的鼻尖:“你这样的底层狗屎,放在过去那就是奴隶,还不如一头猪值钱!我要弄死你都不需要亲自动手指头!我直接就能让黑社会把你弄得家破人亡你信不信?”
于果看了童雅诗一眼,说:“雅诗,我是看在刚才仇副董事长请我吃了顿饭,也看在你是副总,他是正总,而我是基层员工的提前下,原谅他刚才这些话。再多说一个脏字儿,我就挖了他的舌头。”
童雅诗大惊失色:“你别乱来……”
仇傲天怒极反笑:“什么?就你?你在白日做梦吗?还挖我的舌头?你……”蓦然,他感到屋内中央空调的热气开始减弱,从屋内到走廊骤然开始降温,一股阴森可怖的煞气开始渐渐升腾,压抑着空气的重量,使得他呼吸困难。
旋即,他发现于果的眼睛里隐隐地闪着难以捉摸的怪异光晕,顿时一阵莫名其妙的胆寒攫住心口,即将出口的话一下子僵硬成冰块,堵在喉头,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去。
于果知道,自己对他的威慑已经见效了,便说:“仇总经理,今天我是受到仇副董事长和童副总的邀请,来帮你们解决问题的。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问题,等一会儿仇副董事长来了,开会再说。”
仇傲天蓦然对他产生了一种自己也摸不着头脑的恐惧感,也不敢明着说“你算什么鸟,我们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你能解决?”,而且更重要的是,看来自己的父亲专门请他吃饭是确有其事,说明这人的确也不简单。只是父亲既然这么重视此人,为何让此人先走,而不是一起来呢?
正琢磨着,电梯门开了,仇一带着猩猩脸和大袋鼠两个膀大腰圆的保镖,豪气万丈地走了出来,仇一戴着墨镜,嘴巴歪着,抽着雪茄,看上去就像对小马哥的一种极其拙劣的模仿。按说这里明确规定不准吸烟,这时候仇傲天又不秉公办事了,而是毕恭毕敬地喊了声“爸爸”。
可当仇一看到于果时,几乎要大跌墨镜,嘴里的雪茄也差点咬断落地,他连忙摘掉墨镜,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于果,仿佛从没见过。
于果大大方方地伸手打招呼:“仇副董事长好!今天中午的饭菜真可口,我刚才还在仇总经理面前夸来着。”
仇一呆滞了几秒,有点不敢相信地问:“你……你怎么……”他本想问“你怎么走路比我坐车还快啊?”但及时刹住了,一旦说出来,童雅诗肯定会有意见,人家职位虽然比自己低,但人家是皇帝的女儿,自己再大,也只是个外姓王爷。
于是他忙问:“是……是童副总开车带你来的?”
于果则笑着说:“这倒不是,我是走路来的。只不过我正好发现一条捷径,所以就比仇副董事长早来一步了。”
童雅诗冰雪聪明,一下子就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
仇一十分惊奇地再次看了看于果,说:“好了,人都到齐了,大家到我的办公室,咱们开个小会。”
几个人又上了一个楼层,进入他的办公室。
假如说仇傲天的办公室已经大得惊人,那仇一的办公室简直堪比电影院的一个中等放映厅了,里面也的确有个放映厅,甚至还有个微型健身器材室,最里面是卧室,家电一应俱全。可以说,整个这一个楼层,都属于仇一的办公室范围。
仇一招呼大家坐,接着说:“行了,这事儿大概只有小于不清楚,雅诗侄女,你讲给他听听吧。”他现在也不叫“于老弟”了。
除了于果,按照职位,童雅诗职位最低,所以她说也是应该的,况且她本来就打算跟于果沟通一下,要是换成仇氏父子,于果还未必买账。
大致情况是本集团的房地产拆迁,在绿帆市的南郊县遇到了问题。
于果一听拆迁,还没继续听下去,就开始皱起了眉头。
老实说,他虽然是底层出身,可毕竟是市区人,父母的老房子换新房子,安置妥当,倒也没吃过强拆的苦头。可是正因为他出身贫寒,所以对那些仗势欺人的地产商和利益紧紧缠绕的黑恶势力非常反感,甚至说是深恶痛绝,也不为过。
童雅诗经常和客户洽谈,对察言观色很有一套,何况她面对的还是自己最心爱的于果,顿时立即明白了对方的心理,忙说:“我们给的价格是合理的,不存在任何的欺压。”
仇一也拍着胸脯说:“小于,我们的价格虽然不会高出那些村民的期望,可价格的确是合理的,符合周边的价位。不信你可以去打听打听,周围村的价格,绝不会比我们出的高!”
于果问:“重点不在于价格是否合理。人家的房子,人家爱拆不拆,这是人家的权利。”
仇傲天听了顿时冷笑道:“哈!没本事就说没本事,还装得这么圣母?我说爸爸,这姓于的何德何能,你还请他吃饭?真是高看他了!像这样成天大日炎炎,骗吃骗喝的家伙太多了!”
只要他不说粗话,于果懒得理会他。
仇一笑道:“小于,这么理想化的想法,只有可能是刚刚踏入社会的大学生才有可能。你在社会上闯荡了这么多年,怎么反而还不如初出茅庐的学子?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不拆是不可能的。我们背后有政府支持,而且的确是对方狮子大开口。“
仇傲天跟上一句:“刁民太多!越穷越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