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3 超人也是人
于果想,尤其是童本初意识到自己在法律边缘的巨大声望和能够带来的价值,因此要靠这个拉拢自己,说什么“只要以后走正道,别和黑道上的人过从甚密,那将来肯定有大好前途”,其实并不是说不允许自己混黑道,而是暗指自己可以走蓝色深度集团这种有层次的上等商界巨头的道路。
换言之,比同样是胶东前十名富豪之一的黑道教父洪校长,童本初自认为更加地光明、合法、上档次,这次算是童本初向于果发出了正式邀请,以后,于果就是他童本初的人了。
于果虽然对童雅诗也产生了爱意,而且这种爱意十分浓郁,可他凡事分得很清楚,童雅诗是童雅诗,童本初是童本初,万不可混为一谈。自己跟谁都不想走得太近。
可现状是,于果必须要遵守人类世界的规矩,相比童本初,自己的社会地位相差得极为悬殊,这就不得不在特定阶段做出暂时的选择。等到自己能够一飞冲天的时候,就不会看任何人的颜色。
因此,于果不动声色地面露微笑:“非常感谢董事长,我一个小员工,人微言轻,也报答不了,只能努力工作了。”
童雅诗很想说句“你上过一天班吗?努力工作个屁,别忘了,你还有别的报答方法”,但总是脸皮太薄,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却因此而脸色飞过一抹晕红,幽幽地说:“希望你说到做到。我……我爸爸会尽力的,他在胶东市里的人脉很广,而且在省城也有些有分量的朋友,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于果心里却想:“等省纪委的人来约谈仲书记的时候,会让你们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
他不是不想告诉童雅诗,但自己和童雅诗的关系,并不比童雅诗和童本初的关系近,童雅诗肯定会跟其父亲说的,这样一来,反而容易提前打草惊蛇。而如果说出来,又请求童雅诗连其父亲都不要告诉,那就有点不妥了,因此干脆不说为好。
于果点点头:“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童雅诗温柔地看着他,说:“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力的,你的事,我必须尽力。要是仲老三那边坚决不肯让步,我就会请省城最好的律师,一定帮你打赢这场官司!”
于果总是被她的深情厚谊所感动,说:“我相信你,我唯一相信的就是你。你还有上万人的大企业需要管理,日理万机,暂时就不用来看我了,以免耽误你的正事。我是你的员工,企业的效益好,员工才更安心,不是么?你忙吧。”
相互之间道个别,童雅诗恋恋不舍地一步一回头,终于还是离开了。直到大门关上,童雅诗的眼睛还是在尽量搜寻于果的眼睛。
于果回来之时,见又有个新面孔,脸上一片乌青,嘴角还流着血,影响了心情,便淡淡地问:“说了不准欺负新人,而且不止一遍,我相信谁都记得我说过。我靠亲自动手来维护我说话的权威,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看来现在不好使了?谁打的?”
现场一片恶寒,仿佛空气也阴冷地凝固住了,无法流通。
没人敢回答,半晌,赵诚才怯怯地说:“那个……大哥,我打的……”
于果诧异地看着他,骤然间略微睁大了一些,顿时精芒大盛,丰神冲夷,这次赵诚才知道于果目光的厉害,当即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于果对他也绝不例外:“说说为什么吧?”
赵诚沉默少顷,说:“也没什么,他一来我也没欺负他,只是闲聊的时候,问问他犯什么罪了,他说他猥亵未成年的小孩,而且不止一个,我忍不住,就打了他……”
于果听他还算正义感较强,也没觉得这事儿做错了,便问那人:“你没什么话要说?”
那人忙不迭点头:“是是是……刚才,刚才猫哥问我,我实话实说,所以……我该打,我该打……”看上去,对赵诚十分惧怕。
于果突然感到,赵诚在潜移默化中已经变了,由于他十分崇拜自己,无时无刻不在刻意模仿自己,那双眼睛,已经隐隐有了狼性。
于果没作声,全场一直都保持非常长远的沉寂,足足一分多钟都没人说话,甚至连咳嗽都不敢大声。
于果看着赵诚,说:“早点休息。”便睡下了。
众人在于果回来之前,想到了千种万种的场景,却没想到于果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么一句。
其实,于果并不反对赵诚动手,因为这个人该打。只不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谁都不想挨打。而且,只有现场制止犯罪才有意义,事后打死这家伙也于事无补。
于果希望赵诚能够通过这进入看守所的宝贵经历真正成长起来,而不是仅仅迅速适应了用暴力说话。可是,这次于果什么都没说,因为,他也必须维护赵诚的个人权威。
也许,赵诚早就死了,被那些死刑犯杀死了,现在的赵诚,是未来的大人物,江湖上会流传小猫这个更响亮的名号。
当晚,于果虽然本来就没打算睡个安稳觉,但居然有些难以入眠。小猫赵诚的身世是个迷,但抛开这先不说,只说于果对赵诚的青眼相加,完全是因为觉得赵诚很像当年的自己,但是,现在还是能看出区别的,而且这区别很明显。
早年的凡人时代,于果绝不会依附任何权势,没有任何值得自己崇拜的人,他十分孤傲,傲气得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反而是从凡人变为超人时,却开始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敬畏,认为强者如林,需要审慎小心地应对。
而且,一旦得势,于果并不会睚眦必报。他虽然不怎么宽容,却也觉得,此刻再回去报复那些当年欺负自己和梁永和的坏学生、老师和混混们,都完全没有必要,层次产生了决定性差距,真是毫无意义。这就像当了皇帝的人,不可能再去收拾当年用泥巴砸自己的同窗。
最重要的是,于果只有在面临实打实的威胁时,才会一鼓作气地将对方除恶务尽。虽然他也喜欢打抱不平,却不自命为正义的化身。刚才赵诚的行为,他做不出来,他当然也对威胁儿童的混蛋深恶痛疾,但只要对方没惹着自己,绝不动手。而要动手,就必须彻底铲除,不留后患。
但他却并不认为,自己的做法一定对,赵诚的做法一定错。这才是真正令他迷茫的地方——生活到底应该以什么样的世界观为标准?每走一步,是不是需要树立一个榜样?如果自己就是这个榜样,就必须每一步都不做错,以免被人诟病?
没有人可以做到一件错事也不做,没有这样的人,更没有这样的生物,只要是生命,都总是充满矛盾的复杂综合体。
超人,也一样是人。
当晚,大约十二点半过后,众人都睡得死气沉沉。于果问系统:“你能上网吗?”
系统回答:“您这时候才想起上网上传视频?这跟您一向英明神武的形象严重不符,动摇了我对您的崇拜。”
于果心道:“废话少说,能不能上?”
系统回道:“能,当然能,一切您想要看到网,都可以上。而且,您只要上传了视频,也查不出是从看守所里上传的,查不到您头上,安全,快捷,方便。”
于果心道:“你不用给自己做广告。我不是要上传视频。那段视频会由龙家帮忙交给省纪委的,你就放心好了。”
系统问:“您就这么确信龙家会帮您?您虽然很有魅力,但也不能太相信自己的魅力,龙曼妮不代表整个龙家。”
于果淡淡地回答:“我查过了,龙家一定会帮忙的,不见得是为了我,但是,这是顺水人情。和仲书记竞争掌管城建副市长的另一个人,在省城和龙家关系深厚,可以说,龙家是此人的后台,当然希望仲书记就此倒塌。”
系统说:“好吧,一切都在您的掌控之中,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于果心道:“你也开始写武侠小说了?既然能上网,你帮我搜一下仲氏家族的照片。仲老大的、仲老二的、仲老三的。”
系统一惊:“您怎么突然想要这个?好吧,如您所愿。他们都是胶东市的公众人物,一找就找到了。给您看一下吧?”
于果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三个人的照片,看上去长得都差不多,都是令人心生憎恶的丑陋相貌。
于果回答:“看见他们三个就恶心。不过,我目前只需要找仲老三的。要知道,既然超级穿越系统有寻找人和物品一分钟以前所在地的功能,那么,谁只要被我看了照片,那我就是谁的阎王,我决定了他们的寿数,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从这个世上抹掉他们。”
系统这才明白了:“您……您是要杀了仲老三?”
于果问:“我问你,仲老三恐怕不仅仅是得罪我了吧?他当所长这十年八年内,作威作福,称王称霸,横行乡里,应该做了不少缺德事,甚至制造了不少冤案,更有甚者,有直接或者间接被他杀害的无辜生命,兴许还不止一人。有没有?”
系统回答:“这个是真有的,他的确该死。但您其实也只是想要给自己杀他找个借口,出师有名而已。”
于果心道:“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而且,仲老三从整我的那一刻开始,他的生命已经开始倒数计时了。我不是个宽容的人,尤其是对待那些企图害死我的人,我睚眦必报绝不手软。他死定了!”
0454 他死是因为得罪了我
系统如果是个有血有肉的人类,必然倒吸一口冷气。即便它只是系统,由于十分人性化,却也忍不住问:“那您为什么现在才决定杀他,而不是当时?”
于果阴恻恻地笑道:“这就需要忍耐,等到一个最佳时机。现在,我正在看守所在押呢,哪能出得去?人必须时刻利用环境,最佳状态和最高境界,就是能把明明是恶劣的条件,转化为有利于自己的优势。
“我本来打算,在看守所待几天就动手,可是首先我得清除异己,不然睡不安稳。等到清除了,又有人想要杀小猫,我就必须得护着。现在,我和小猫都安全了,我就得考虑这事了。
“为了能够更稳固,我甚至在刑警大队来看守所要求释放我的时候,我也一样不动声色,就是为了显得,我动用了一切能动用的关系,但仍然没能出去,我已经尽力了,只能留在这里。那么,仲老三要是在这期间突然死了,谁能赖到我的头上?”
系统也许是觉得他过于心狠手辣了,一时间没有回音。
于果继续说:“还有。我这次只收拾仲老三,倒也并不是完全恪守我的原则,坚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其实,这一切都是仲老大的授意,按照我的本意,应该把他们全部干掉。可是,仲老大毕竟是个区委书记,是市中区的一把手,要是把他弄死,动静太大,恐怕会引人注目。
“仲老大是个官场中人,官场好比蜘蛛网,牵一发而动全身,把他弄倒了,不知道会不会产生官场地震,到时候对我利大还是弊大,就很难说了。所以,只要他不过分惹我,我还是再给他一次机会。反正他的照片在我手里,我想杀他还不是分分钟的事?他能活着的原因,是我让他活着。
“再说,仲老三死了,就像仲老四死了一样,能够给仲老大带来沉重的打击。我光弄死仲老大,他受这个报应还太轻,我要把他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全部夺走!目前仲老二还没有显露出明确害我的意思,我暂时不动他。
“但仲老三,必须死,他死之前,我一定会给他一点时间,让他能够有充足的时间回忆起来,他的死是因为得罪了我。他死前的悔恨,是我最大的快感。直到省纪委找到仲老大谈话,让他变成一个在各种媒体上丢尽脸面的**贪官,这才算真正的报复。
“我要亲眼看着仲氏家族在西沙台的彻底覆灭,也要其他江湖人物和官场人物知道,仲氏家族的倒台,跟他们得罪我有直接的关系,可就是说不出我怎么做到的。这会更加有助于帮我扫平未来路上的一切障碍。假如有一天我必须要和洪校长作对,那么,最起码让我一对一,不要腹背受敌。你能理解吧?”
系统半晌才回答:“既然您心意已决,那么就如您所愿。您需要我制造幻象,让您的舍友他们中的哪一位偶尔醒来时,依然看到您在头铺上睡觉吗?当然,这也是需要花钱的。”
于果心道:“我知道你会说这个,但我有更经济的办法——在他们睡觉之前,我已经对他们实施了催眠,他们就算醒来看到我不在头铺,也一样潜意识里认为我依然在那里睡觉。好了,请还跟上次一样,传输时去掉我的手铐脚镣,并且到达后立即开启无视状态,对了,也要消除我的鞋印和其他痕迹,如果花钱的话,那就花吧。”
系统像人一样叹了口气,说:“您的聪明才智、心狠手辣、冷嘲热讽跟您的抠门一样令我无比佩服。好吧,只要您不提前声明改变的话,我会一直默认您的无视状态的。这就将您传送到目前仲老三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然后校准到正常时间线上来。
“两万是您穿越的套餐价格,八万是去掉痕迹的价格,您如果能顺利加速仲氏家族的覆灭,并且顺利和早日出去,那就能尽快为熊满贵找到女儿,获得五百万酬劳,所以给您增加积分1000点,变为52000点。您有一千万元投资,积蓄变为两百一十万元。好了,这就开始,请准备好,祝您旅途愉快!”
来到目的地,却是一套十分豪华的大房子,看上去应该是别墅,因为外面视野广阔,而且跟街道平行。于果对胶东十分熟悉,知道这里应该是西开区银河国际,面朝北面的大海,风景壮美辽阔,价格不菲,甚至直逼二线城市房价。
于果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系统使得挂钟骤然迅速驳回了一分多钟,将时间补齐到当前时间线。
接着,他看到了仲老三。仲老三没穿警服,换了一身非常“社会”的衣服,大大的“古驰”商标闪闪发亮,一脸慵懒惬意的表情,幽幽地吸着雪茄。
论长相,他比仲老四和仲老五都强,但还是比一般人难看得多,只是因为是官场中人,而且是派出所所长,举手投足之间,还是隐隐有一种威严的霸气。他手边同样是一个价值连城的名牌包,旁边还放着一瓶法国葡萄酒,两个杯子。
另一个杯子属于一个长得很像仲老三,却尖嘴猴腮的家伙,目光中充满狡黠和邪恶的智慧,看年龄也更大一些,还戴着眼镜,第一印象就有一种斯文败类的强烈感觉。别说于果见过此人的照片,就是从没见过,也能从相貌上推断出这人是仲老二。
于果缓缓走过去,这沙发很大很长,于果干脆坐到一边,摆了个舒服的姿势,仔细听听这两个混蛋在说什么。与此同时,他对系统说:“别忘记录制视频。“
系统回答:“放心好了,所有的我都录下来了,而且随时在录制,只要您愿意,抽取哪一段儿都没问题,包括您和龙曼妮那一段。”
于果听它哪壶不开提哪壶,便不再继续和它交流了。
仲老二有些鄙夷地看着仲老三咕嘟咕嘟喝酒的行为,有点心疼地说:“你他妈能不能别跟牛饮一样?所以说,你压根就不上档次,再好的葡萄酒,也给你当成可乐给喝了!“
仲老三却不屑地打了个酒嗝:“操,你看不上我,我更看不惯你这样的小资装逼范儿,还觉得自己很上档次,是欧洲贵族么?再说了,我喝你一瓶怎么了?你每年捞了多少钱,就这么点儿酒就心疼成这样?
“你他妈上澳门赌博的时候,怎么没看见你这么抠门?就自己花钱的时候才舍得,是不是?再说,你连你兄弟的钱都照要不误——我刚刚给了你五十万,这五十万顶不上你这瓶破酒?操!再白给我喝我都不喝!”
这虽然是兄弟之间的玩笑,但仲老二看上去的确是真有点吝啬。
听到这句话,仲老二不满了:“玩笑归玩笑,你不能侮辱我的劳动!五十万怎么了?你二哥人称转世小诸葛,给你出个主意,难道还不值五十万?多少人想让我出点子,我都没给面子!也就是看你是我的亲弟弟!你说良心话,把于果这小子这么顺利地弄进去,这还不多亏了我?”
于果听到这里,阴森之极地缓缓转过头,看了仲老二一眼,心想:“原来是你出的主意。我本来以为,整个仲氏家族,唯独你,我可以饶你不死。但现在看来,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沆瀣一气,你也死定了!”
仲老二虽然看不见于果,可于果这阴冷无比的目光扫过了他的脸庞,当即就觉得浑身如同被无数冰渣狠狠地刺了一下,顿时浑身一阵不自在,略微颤抖了一下,疑神疑鬼地说:“我操……这空调怎么吹冷风?坏了吗?”
仲老三趁机揶揄道:“老二,你是不是做坏事做多了,鬼在你身后吹你后脑勺呢?”
仲老二猛地一瞪眼:“你这个**能不能深更半夜别提鬼这个字儿?你亏心事做少了?你别不承认,上次毕宇航在监狱里弄死的那个不听话的新人,不就是你帮他摆平的吗?收了毕宇航好几十万,那新人要是还有魂儿的话,能放过你?哈哈!”
仲老三懒洋洋地摆了摆手:“操!毕宇航光给我钱了,没给你钱?谁他妈跟你似的,心眼坏,却没胆量。告诉你,我这样的恶人,在古代,鬼也得绕道走!鬼怕恶人,你没听说过吗?老子也不止弄死一个两个人了,活着我都不怕,死了更算个屁?”
于果这才明白,原来当年毕宇航害死那个新人却没有承担任何刑事责任,背后也有仲老二和仲老三在帮忙。
仲老三又说:“操,不过毕宇航那傻逼也遭报应了,前几天得了失心疯,吞了好多牙刷和梳子,还刺伤了看守所的老侯。那些管教冲上去一顿暴揍,正好把他吞的那些锋利物品戳穿了五脏六腑,送到医院没坚持几个钟头就死了。”
仲老二也有些幸灾乐祸:“这说明什么?黑社会再牛逼,那也是老百姓,只不过是变异了的老百姓罢了。黑社会在古代,都是些苦力组成的联盟罢了,在当官儿的面前,屁也不是!他在看守所呆惯了,呆出自豪感来了,以为管教也是他能打的?这不?自己找死。”
仲老三哈哈大笑:“你他妈跟我的想法一样,对,毕宇航死了最好,咱们和他的事儿就算彻底两清了!他这样的人,死了肯定下地狱,死了就不会说出咱们和他交易的秘密!”
于果冷笑着问系统:“他俩都该死一万次了吧?”
系统冷幽默地回应:“也许没那么多,但确实该死不假。您是打算两个都收拾?”
于果心道:“对,这两个人,一个也活不了。但是,现在还不着急,你继续录视频,我呢,也再耐着性子等等,反正他俩必定要死,那么,再等一会儿也无妨。
“说不定我会再听到一些更有价值的信息,也未可知,把水分挤干净了,再杀就格外痛快。这比花费时间和精力去逼问,要顺利多了,何乐而不为?”
0455 智商才是关键
果然,仲老三吸了一阵雪茄,说:“最近见到大哥了吗?”
仲老二摇摇头:“亲兄弟,也不见得能经常见,大哥情况特殊,跟我们保持点距离还是应该的。尤其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咱们不得不避嫌。大哥不爱过多地掺和这事,说只要给于果一点儿教训就行。其他方面说得很模糊,要么就干脆不说,咱们也得识趣一点儿,领会主要精神就好。”
仲老三淡淡地问:“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就想问问,收拾那个叫赵诚的小孩儿,是谁的主意?是大哥的,还是大嫂的?”
这话令于果极其震惊,没想到,到底还是仲氏家族想要杀赵诚。
仲老二白了他一眼:“你不觉得你问得有点儿多?你该拿钱拿钱,别的屁话别问。”
仲老三却不依不饶:“这么说,主要还是因为大嫂。大嫂护短,大哥就不该护大嫂。现在是大哥的关键时期,当上掌管城建的副市长,对咱们全都有好处!以后就不止是西沙台这一个地方的地皮了,兴许以后这附近的地,都是咱们捞钱的聚宝盆!
“大嫂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要杀人,这是为了什么?她就不怕因此而影响大哥?老二,你先别急着辩解!要知道,我老三最忠诚了,大嫂的命令,我也当成大哥的命令去办,这你总是看在眼里了吧?老秦听我的,老侯听我的,可他俩之间还并不知道我跟他们中的每一个都单独有交易!”
原来如此。怪不得能同时买通这么多死刑犯,也怪不得秦所长和侯队长看上去相互之间并不知情,只不过单单是因为都收了好处。于果心中的迷雾越来越清晰了,只是,此刻他和仲老三有相同的疑问,那就是,仲老大的妻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仲老二却冷笑一声:“呵,你当成了大哥的命令去办,可看看你办成了什么样儿?”
仲老三真的恼了:“你他妈的,会不会说人话?我办成什么样儿?老四的死,我确实很痛心,可我毕竟是个警察,我要报复于果的话,会牵扯方方面面,弄不好还把自己栽了!可是老大一句话下来,我不干也得干!谁让我敬重大哥呢?
“而且大哥高瞻远瞩,必然站在咱们都达不到的高度上看事情,所做的,也都是为了咱们仲氏这个大家族,在西沙台屹立不倒,甚至在整个胶东市也都会越来越好!所以,大哥说怎么做,我就没二话。
“但事实你也看到了,我们派出所这一窝子在编和不在编的,除了枪都用上了,还是被于果打了个稀里哗啦!准确地说,于果连还手都没有,就靠那种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极借力打力的功夫,让大家自己揍自己,到现在有一半还在医院呢!我们所严重缺乏警力,你知道吗?”
仲老二本想说“你们所集体去玩小姐的时候从来就不缺警力”,可他知道仲老三还在气头上,这话还是别说了,于是只是说:“你继续,我听着。”
仲老三接着说:“没办法,我按照大哥的指示,把他送到看守所里呆着。大哥是希望让他在看守所尝尝苦头,可大哥并不了解实际情况,这个于果到了哪里都是当老大的,谁也不敢惹他,惹他的都横着出去了,而且他还能把自己完全撇清,这个人的智商跟动手能力一样强大。”
于果当然不会因为他这一句背后的赞美而放弃了杀他的念头,只是森然一笑,心道:“谢谢你的夸奖。”
仲老三又仰头喝了一杯酒,疼得仲老二直拍大腿:“慢点儿慢点儿!这酒是用来品的,不是用来解渴的!”
仲老三放下酒杯,一脸不满:“所以,大哥的话我必须听,大嫂的话,我也必须听!但谁能想到,大嫂能专门找到我,说让我办件事——虽然买通死刑犯杀个小傻逼,这事以前也干过,但绝对不是一件小事,人命关天啊!”
仲老二明知故问:“这跟你没把事情办好有联系么?”
“废他妈什么话?”仲老三重重一砸桌子,不理会仲老二疼得死去活来的表情和关于这桌子很值钱的大呼,继续忿忿地说,“我问大嫂,这是不是大哥的意思,可大嫂却怪我多嘴!我只能去办!但是,大嫂并不知道于果的厉害!
“那个目标赵诚正好是得罪了周春翔的手下,被送到看守所,然而这个时候于果也在看守所!就冲着于果那智商,能不被发觉么?最要命的是,提前不说,都把赵诚和于果关在一个号子里了才说,那我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执行,哪怕我完全知道是个什么结果!”
仲老二看着他血红的眼睛,说:“行了,我也不是不理解你。那个于果,的确是非常厉害,他的智商暂且不论,单说动手,那些死刑犯加起来也不够他收拾的……”
仲老三却打断道:“智商为什么不论?智商才是关键!重点是本来可以有其他方法,悄悄把赵诚调走!但偏偏大嫂非要我在于果那个号子里找人弄死赵诚,我迫于压力,只能执行!这下可好了,于果是破了好几个古怪大案的人,非常敏锐,一下子就觉察到不对劲了!
“他也是个商人,能估算出赵诚的巨大价值,所以也希望通过保护赵诚来获利!我们呢,错误却越犯越多!要是他从中分析,发现这一切都是咱们做的,那怎么办?”
仲老二阴笑道:“那就别让他出去呗!他现在就算当了看守所里的霸王,那也仍然是个在押人员,能出去早就出去了!现在刑警大队闹得虽然凶,听说蓝色深度集团、晨曦集团和双宏集团也都在后面运作,咱俩本来是吃不住这帮人的合力的,但凡事都有老大顶着,你还怕个毛?大嫂能这么肆无忌惮,肯定也还是有大哥的许可的。”
仲老三不以为然:“你不要小看他,老四活着的时候,一提起他,眼神里的恐惧都很明显。你觉得老四怕几个人?全市黑道上,除了洪校长,谁还能让他害怕?但是,最让我生气的是,大嫂非得要赵诚的命,我说了好几次,打断腿,甚至打成植物人或者白痴,也就行了,大嫂偏不同意,一定要他死!”
仲老二是个老狐狸,只故意不以为然地说:“大嫂既然得到了大哥的许可,那肯定是心里有数的,要他死一定有理由,你就照做呗。”
仲老三狠狠地吸了一口雪茄:“我就想问问,到底为什么要杀这个赵诚?这都不肯告诉我?这还是亲兄弟呢!”
仲老二意味深长地说:“你记着,咱们仲氏家族,全靠大嫂才能真正崛起。现在大哥的岳父虽然退休了,但依然是胶东市的定海神针,桃李满天下,大嫂要你做什么,你就去做。至于做不做得成,那是另一回事。”
仲老三长叹一口气,皱着眉头说:“现在就他妈真的做不成了!全都因为这个于果!你看怎么办吧?”
仲老二说:“很简单,你要逆向思考。来硬的,你玩不过于果,但你的优势是什么?你干很多事都是合法的,于果则不行,咱们随时可以抓他,这就是差距!”
仲老三灵光一现:“你是说……?”
仲老二悠悠地拼了一口酒,装逼范儿十足,卖弄着说:“你反过来想,要是放了于果,会不会好一些?”
仲老三一怔:“什么?好不容易把他弄进去了,又要我放了他?”
仲老二反问道:“你是把他弄进去了,结果怎么样?你是弄伤他了,还是弄死他了?他毫发无伤,跟度假似的,走到哪儿都吸收了一大批粉丝,你觉得他继续这么呆下去,看守所都快成什么了?有用吗?”
仲老三迟疑地问:“可是,他已经察觉到赵诚可能是有利用价值,就一直在保护赵诚,我们让他走他也不走,除非赵诚也出去了。”
仲老二分析说:“那你就让周春翔撤诉,让赵诚这案子迅速化解无形,释放他,让他重获自由!那么,于果也就放松了。而你可以表面上装成十分抗拒刑警大队和那些于果红颜知己的大企业的压力,但最终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放了于果。
“这样一来,于果的心理是以胜利者的姿态自居的,获得了满足感,也不再怀疑你有什么阴谋,因为这不是你放了他,而是他自以为他靠着他自己的关系运作的结果。他这一出去,咱们就好办了。
“看守所里狭小密闭空间和死刑犯随时敢于卖命这两大优势,目前已经失去了,倒不如让他俩离开,到广阔天地里,咱们才大有作为!虽说于果和赵诚离开了看守所,反而不能像在看守所里天天在一起了,总需要有私人空间。就算是亲兄弟,也不可能时刻在一起,就像咱们一样!”
仲老三豁然开朗:“哦……你说得还真有道理,看来,老二,还是你有脑子!”
于果差点忍俊不禁:“你自己承认你没脑子了?”
仲老二也笑道:“你还不至于没脑子,只是没有我想得周全。你不聪明,那就更要开拓思路才行,思维方式换了,那就容易变聪明。”
于果要不是特别痛恨这两个杀千刀的家伙,单说对仲老二智商的赞许,是实打实的。可惜,仲老二这么聪明,却没把智慧用到正道儿上。
仲老三忙说:“你这想法不错,可于果一旦认定了赵诚是有商业价值的,打算长期跟进赵诚,那可怎么办?没错,赵诚的确是个高中生,还有很多事要做,可于果是个开皮包公司的无业游民,成天屁事也没有,就爱到处装逼,他要是一直跟着赵诚,那咱们怎么好下手?”
0456 于果是个贪财鬼
于果听仲老三居然说自己“成天屁事也没有,就爱到处装逼”,忍不住笑了。
仲老二笑道:“赵诚这件事,可以先等等。他在看守所里被不止一个死刑犯袭击,释放后马上又横死街头,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岂不是不打自招,承认是咱们干的了?”
仲老三森然道:“老二,你可能不知道,大嫂昨天又给我打电话,说这一个月之内,必须要了赵诚的命,在看守所里弄不死,一旦出去了,就制造交通事故,总之一定要弄死!”
于果听了心里一震,心道:“难道是有时效性?”
仲老二也很吃惊:“这是为什么?还规定了时间?莫非有什么急事?我看,这肯定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早就超过这个级别了……嗯,多半是有利可图的,而且是很大的利益,需要杀人,否则的话,就算真要杀,也不急在这一时。
“你也不用猜测了,大嫂不说,你也不能强迫她说,这事儿的水很深,否则大哥不可能在升迁的关键时刻这个节骨眼儿上,默许了大嫂的行为,由此可想而知,这其中的利益,兴许大得可怕……”
仲老三急切地催促道:“说这些没用!你就说,怎么办才能把于果引开?”
仲老二慢条斯理地说:“你忘了,原来你那个竞争对手陈汉生?”
仲老三愕然:“那个傻逼?怎么了他?”
仲老二凑近他,一字一顿地说:“他当年怎么被你搞下来的?还不是熊满贵女儿失踪案?多少年了这都?熊满贵已经叫价五百万了!这笔钱,无论什么时候,都算大数字了。
“陈汉生最近又被熊满贵纠缠,因为熊满贵的女儿就是十年前的最近几天丢了的,现在活着,也是十八岁了。当时,刑警大队也正好在围着老秦和老陈叫嚣着要于果出来,那个张晓影对熊满贵说,只要于果出来了,他女儿被找到那都不是事儿。”
仲老三这回明白了,表情兴奋:“他妈的,原来如此!我们这还真是,为了支开于果,给他弄了这么大一笔买卖!于果是个贪财鬼,就认识钱!熊满贵那五百万,对于果是个大诱惑,于果一定会被吸引过去的!到时候赵诚就成了孤家寡人一个,咱们就完全可以轻松收拾他了!”
仲老二阴毒地点点头:“没错,你看,老三,你也开始举一反三了。”接着,他又很不乐意地说:“我告诉你别说‘鬼’这个字,你说于果是贪财鬼,那也不行!”
仲老三站起来:“行了,别废话了,我明天就去安排,首先去找周春翔。”
仲老二巴不得他快走,别糟蹋自己的酒:“好,不送啦!”
于果知道,该是自己动手的时候了,准确地说,是动眼。
于是他骤然双眼一瞪,对准了仲老三的眼睛,仲老三边往前走,他的目光便始终停留在仲老三的眼睛上不离左右。
可是,这里有个矛盾:无视状态并非真正隐身,而是能够使周围的人自动忽略眼前景色中特定的某个正在使用无视状态的人。假如一旦眼睛进行了对视,那么无视状态就会被破解,隐藏者在被欺骗者的眼睛里就会若隐若无地闪现。
但于果想,必须赌这一把,不能让仲老三离开这个别墅,一旦出了门,就不算是个完美的密室案件了。他赌的,正是自己日新月异无时无刻不在进化的体能,使得自己的无视状态水平也大大提高。
他相信,自己只死盯着仲老三的眼睛,仲老三也未必完全看到自己,最多只能突然觉得眼前出现恍恍惚惚的人影,根本看不清是谁。
果然,在仲老三看来,眼前突然冒出一团白气,影影绰绰。他起初以为是医学上说的“飞蚊症”,因此也没怎么在意,可他看了一阵,却觉得这白气像是隐隐幻化成一个人形的样子,还有两只黑洞洞的眼睛。
当即,他有些心惊胆战,说:“操……老二,我劝你换个地方住,这房子他妈的是不是里面有鬼……”
仲老二怒道:“不是不让你提这个字么?”仲老二虽然智商比三弟和四弟高,却也有致命的软肋,第一就是迷信,最忌讳说不吉利的话。一般来说,用脑子办事的人胆子小,用拳头解决问题的人胆子大,却往往没有脑子。
第二自然就是抠门。其实这也怨不得仲老二,仲老二是仲氏家族里最贫穷的人。
像仲老四这样在黑道上资产仅次于洪校长,甚至由于贩毒,资产还超过了南疃张宏远,估计最少也有五六个亿之多。
仲老三虽然是派出所所长,却也承担着为仲老四的西沙台集团进行强拆的先锋,除了雄霸一方的仲老四外,西沙台和周边的各路娱乐场所、采石场等各行各业打擦边球的买卖,都需要给他上贡,最少也是两千万家产打底。
仲老大自不必说,虽然作为区一把手,不敢明着贪腐,但在三线城市有二十多套房子,甚至在北上广深都有房子,全加起来,五六千万的价值也有了。另外,仲老大还有很多投其所好的人送的古玩字画,其中不少都是少见的宝贝,真要算起来,资产绝对可以过亿了。
而仲老二,一个街道办主任,虽然听上去是一把手,但还真不好干什么,比不过村长有钱,行政上也得听人事局的管辖,没什么油水,全靠财政局拨款。换句话说,不是他不想贪,实在是这个职位也没什么可以贪到手的。
由于胆子小,一直做不了大事,只能靠专出阴险恶毒的主意,由胆子大的其他几兄弟来完成他的设想。也就是靠着不断给兄弟们出主意,以及靠四弟西沙台集团的开发,才得了点好处罢了,然后用这点钱继续投资西沙台集团,利滚利,这才弄到今天的千万家底,和这套三百平米的小别墅。
而小别墅没有房产证,仍然是西沙台集团的集体产权,换句话说,要不是仲老四死了,这房子也不算是仲老二的,只有居住权罢了,即便如此,作为一个街道办主任,还住这么大的豪宅,早就被很多人诟病了。
因此,仲老二比谁都需要钱。他自然不愿意别人来占他的便宜,而是希望自己能占尽别人的便宜。
而于果也在暗暗着急,这样的对视既然需要隐藏自己,那就等于同时弱化了催眠的强度,二者是成正比的。虽然仲老三走路步履有些踉跄,头部总有些恍惚,却还是能继续走下去,没有受影响。
仲老二见他走路不稳,骂道:“你他妈的,让你别喝那么多酒,还能开车吗?可别死在外面!”
仲老三则骂骂咧咧地回敬:“你能说句人话吗?我死了不要紧,也变成鬼,就在你这个别墅里跟你作伴,反正你这里鬼气森森的,也不多我这一个鬼!”
仲老二怒骂:“说了别说‘鬼’,要不你再别他妈来我这儿了!”
仲老三得意洋洋:“你这别墅是你自己的吗?有本事把房产证拿出来让我瞧瞧……?”说罢,就一把拉开了大门。
仲老二有句话差点出口:“老四反正死了,也后继无人,他的财产难道不全是咱们几个平分?”但终究觉得这话太敏感,也就忍住在这话到喉咙时用力吞了下去,就像吞下一根特别锋利和宽大的鱼刺。
终于,于果等待到了最佳时刻。迅速闪到门外,接着猛然显出自己的一张脸来,而身体的其他部位却没有显出。仲老三虽然自认为是因为喝醉了而产生了幻象,可这冷不丁见到于果熟悉的面庞,还是吓得不轻,一阵哆嗦,浑身直冒冷汗。
可也就在这时,于果的眼睛也真的捕捉到了仲老三。仲老三的灵魂,也就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半晌,仲老二见三弟的身躯挪到大门口打开门时,就不动了,他以为是三弟有些头晕目眩,所以也就耐心地等待,可谁料到三弟一动不动地等了三十多秒,顿时烦了:“我操,你这傻逼怎么不走了?装僵尸吗?”
陡然,仲老二觉得“僵尸”这个词儿也不吉利,其实他之前是想说“鬼上身吗”,临时后悔,想也没多想就换了一个词,可现在听来,还是有些怪怪的。
门外的冷风袭来,令他阵阵毛骨悚然,忍不住咳嗽一声,又问:“老三,你在搞什么?”本想说“搞什么鬼”,可这个“鬼”字也只能省略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仲老三却缓缓地将大门重新关上,然后慢吞吞地转过来。
仲老二没有注意到三弟迷离古怪的眼神,而是啐道:“你妈逼失心疯了吗?想赖在我这里就直说!”
系统问:“您已经把仲老三的意识给控制了吗?”
于果冷笑着回答:“他是个意志很坚强的人,但我的体能在全面发展,精神控制力也有所突破,暂时控制他是没问题的,再说,我也只需要一点点时间就足够了。他现在就要杀掉仲老二!”
系统疑问道:“您怎么吩咐他的呢?他现在可没有配枪,再说,真要是动起手来,动静会很大的,您知道,这附近是西开区沿海边锻炼身体的跑步者必经之地,仲老二要是大声喊叫起来,被路人听到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于果淡淡地心道:“没关系的。所以,我需要他先把仲老二吸引过来。你还记得我曾经为了嫁祸仲老四,将仲老四家里的一瓶红酒和一把刀子贮存在你的虚拟空间里吗?把它们准备好,首先,将刀子传送到仲老三的大衣兜儿里。”
系统一震:“您……您果然是深谋远虑。”
于果心道:“我猜这不是你的原话。如果我岁数大一点,你肯定会说我老奸巨猾的。行了,准备看好戏吧。”
0457 仲家背后的女人们
仲老三缓缓地说:“老二……我还有一样东西得交给你,你可千万替我保密,别跟大哥说……更不能让大嫂知道……”
仲老二一怔。他从没见过仲老三这种表情,有些诧异,心里也不是没起疑心。
于果也知道,仲老三不是演员,自己能这么快控制住仲老三,并让其按照自己的设定来如何说话和如何动作,已经殊为不易了,再想要把仲老三的表情弄得如同其清醒时那么正常,就太难做到了。
所以,为了避免引起奸猾狡狯的仲老二的疑心,于果就故意让仲老三说一点惊世骇俗的话,一来是为了吸引仲老二走上前来,靠近后再下手,而来,也是为了让仲老二更加注意这些话的内容,而不至于单单因为仲老三的表情而产生警惕心理。
听到这句话,仲老二如同大冬天被人用冷水一下子浇透了,浑身颤抖,心想:“大嫂……不会是因为大哥无能而跟老三搭上了吧?真要是那样……真他妈的全完了……大嫂确实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可也不至于……完全可以找个年轻壮小伙啊……也许是找自己家人比较隐秘吧?怪不得她总找老三……我还以为是大哥更信任老三呢……”
想到这里,他有些恼怒地斥道:“你他妈说什么呢?还不快走?”心里却想:“你这个傻逼,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呀?我知道这些对我有什么好处?看来,以后得减少跟你走动来往的次数了……”
仲老三却继续说:“老二,你过来呀!我这事儿也不单单跟我有关,也有你的事儿……”
仲老二也是一惊:“操,还跟我有关?你什么意思?”陡然间,他像是触了电一般,问:“你……你他妈知道什么了?大嫂难道跟你说了……说了她妹妹露露的事?”
于果一听真是服了,心想:“你们这一家可够乱的!虽说你们早就在社会上不要脸了,干的坏事太多了,家里乱七八糟的事就算公布了,也不见得对你们仲氏家族的覆灭增加什么实质性的砝码,不过,我现在反正有时间,听听也没关系。”
但离开了仲老三的眼睛,于果却无法即时即兴操控仲老三,因此仲老三不可能追问下去,只能按照于果之前“导演”的“台词”去说:“老二,你过来,这事儿你还想让我大声说么?”
谁料,仲老二误以为这是一种威胁,不但没过去,反而大吼一声:“我去你妈的!你还敢威胁你二哥?难道你跟大嫂之间的丑事就天经地义,老子干了大嫂的妹妹,就算是离经叛道吗?”
他越说越激动,挥舞着拳头:“我告诉你,老子干蒋露露,那是不干白不干!老四死了,蒋露露不寂寞吗?蒋露露需要男人,而且她没有生育能力,我干了也干不出事来!你先闭嘴,别抢着说!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是说大嫂也是五十岁的女人了,也干不出孩子来,可是!那是大哥的老婆,大哥是咱们家的顶梁柱!你怎么敢对大哥这样?大哥的脸面,全部被你给丢光了!
“我干大嫂的妹妹,那也不算不尊重大嫂!肥水不流外人田,咱们自产自销嘛!我知道,你又想说了,你说我也不是多么爱蒋露露,是因为我眼红老四那笔财产嘛!你那是放屁的思想!你们哪一个,不盯着老四的钱呢?
“可是,我不是!蒋露露又不是仲老四明媒正娶的,压根就没有登记,就算老四死了,没父母没儿女的,也应该咱们兄弟几个平分,轮不到她蒋露露!我犯得着为这个事儿和她套近乎吗?你们这帮人的思想怎么这么龌龊?
“我是真喜欢蒋露露,当初老四收了她的时候,我就喜欢!可谁让咱干公务员呢?当然,当时连副主任也不是,我承认,现实是残酷的,她选了老四,我也不怪她,毕竟老四能给她幸福!论起腰板子,我直不起来,为什么?我这套房子,都是老四给我住着的呢!
“但是,老四既然死了,我怎么就不能和她重归于好了?露露不是个水性杨花的人,她也重感情,她很爱我,当然也对老四很忠诚,不然她完全可以找年轻小白脸!当年老四是迫于大哥和大嫂的双重压力,才和她好的,但她还是那么爱老四!她现在也四十多岁了……可是岁月一点儿也没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她比二十来岁的小姑娘都没好……”
于果心道:“看不出,你仲老二还是个诗人,仲老二有中二病,这倒真是有趣。可惜了,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过不了今晚了!”
仲老二的态度又渐渐凶狠起来:“可是,你敢玩大嫂,这才是天理不容!大嫂是大哥明媒正娶的,我不否认大哥的才华,可是,没有大嫂,大哥再有才华也没用!大哥如果是咱们家的顶梁柱,那大嫂就是咱们家的地基!当初大哥要不是娶了大嫂,那还能有他今天在仕途上的成就?
“没错,现在大哥的岳父岁数大了,实权什么的就不提了,但是桃李满天下,多少人还在位子上,大哥需要他们!所以,大哥必须还是要尊重大嫂,我们更加要尊重大嫂!你他妈的,竟然还敢和大嫂……你真是不知死活啊!”
于果冰雪聪明,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前因后果,中间一些空白的无信息部分,他都可以用脑补出的强大想象来填补,拼凑起一个完整的事件来。
仲氏家族能够崛起,全靠一个官僚家族的支持。仲老大在电视上出现过,论相貌,是仲家兄弟四人里面相对最好看的一个,个子也最高,就算没有一米七,那也差不了多少了。
那个年代,这个身高还算可以,想必也是能说会道,舌头上的功夫比实际上的能力强得多,因此获得了这个所谓的大嫂的青睐,两人结了婚,仲老大就在仕途上青云直上了。而仲夫人还有个妹妹,叫做蒋露露,长得漂亮,也比较风骚,看中了有钱的仲老四。
也许仲老四对蒋露露并没什么感情,而且也只想到处玩女人,并不想结婚,被人拴住,可是仲夫人疼爱妹妹,妹妹也强烈要求仲夫人插手,因此仲夫人肯定动员了仲老大,让仲老大代为前去游说仲老四。
仲老大只能晓以大义,半开玩笑说:“你大嫂可是咱们家的根基,得罪不起,就是不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也得看在你大嫂的面子上,收收心别玩儿了,咱们和他蒋家一结合,到时候在胶东市不敢说是所向无敌,起码也是如虎添翼。
“说起来,哥在这方面确实有点愧对你,我不否认,你这的确是官场婚姻,可是人家露露也不是丑得不入你的眼吧?也是个美女,千金二小姐,你这还不满足?再说了,哥在这方面欠你的,从别的方面补偿你。
“你娶了蒋露露,你大嫂就高兴,你大嫂高兴,你大嫂他爸妈就高兴,这样一来,你大哥的仕途不敢说能飞黄腾达,起码也是稳打稳扎,平步青云,等我混上了处级以上的领导,那可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然后,我再反过来罩着你,原本西沙台这帮混混,什么唐三、土豆之类的,咱们把他们都打翻了,让咱们仲家成西沙台第一说了算的家族!你当西沙台的首富,甚至当全市首富,那都没问题啊!”
于是,仲老四就只能听了仲老大的话,但是,最终仲老四还是不愿意娶蒋露露,只是这么一直僵着。蒋露露看来对仲老四真有感情,也跟着一直拖延,反正就是不允许别的女人靠近仲老四。这回,仲老四反而是叫苦不迭,后悔还不如早结婚呢,现在连婚也结不成了。
而蒋露露本人则是先天身体有问题,根本没办法怀孕。她无法给仲老四生孩子,心理就产生了变态,占着茅坑不拉屎(茅坑形容仲老四真是恰如其分),也不准仲老四找别的女人。
仲老四其实是想有个自己的孩子的,最起码是明面上的孩子,可碍于大哥夫妇俩,尤其是考虑到大哥的仕途,也就只能这么强忍着。忍着忍着,这么多年也就过去了,直到仲老四突然横死。
但即便这些都想通了,于果却还是不明白,到底仲老大的老婆为什么要杀害赵诚?
赵诚只是一个近州市穷乡僻壤等待拆迁的拆迁户的儿子,跟官宦世家出身,又是市中区“第一夫人”的仲夫人能有什么不可调解的矛盾,和必须玩命才能解决的利益冲突呢?他俩压根就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阶层好吧?
如同两根异面直线,正常情况下,是永远不可能相交的!
因此,于果再次想到了强拆。恐怕只有强拆,才是这件事发生的起因。
他决定离开看守所之后,一方面去寻找熊芳,一方面也要好好地查看一下拆迁赵诚那片陈旧小区的开发商,看看是不是就是西沙台集团,或者西沙台集团在近州注册的地产公司,或者哪怕只要有一点点的联系,都足够确定这件事的性质。
而此时此刻,就必须先关注眼前的事,他暗暗期盼仲老三快点把仲老二引过来。
仲老三却继续说:“老二,你过来呀,我这里有好东西给你看,是关于大嫂的……”
仲老二终于从呼哧呼哧的怒火中平静下来,皱着眉头快步走过来,嘴里念叨着:“我还就真不信你能藏着什么好玩意……”
正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了门铃声,还有人喊道:“仲主任!仲主任你在吗?联防队那边有点事,有人喝醉了打起来了,你快去看看……”
0458 恶人的死神
于果心里一惊,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会来找仲老二,本以为只有夜跑的人会经过,可此刻是深夜,外面应该什么人也没有了,却没去考虑到街道办那帮人喝醉了以后闹事又出了事,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但不能再拖了,于果虽然还想继续听听他们家里的乱事,但时间的确不允许,仲老三必须马上干倒仲老二。
也就在此刻,仲老二一愣:“我操,真是能给我没事找事干,来,老三你把门打开。”
仲老三却机械性地重复着:“老二,你过来看一下,我真有好东西给你看!”
仲老二恼了:“你他妈这个时候还给我添堵呢?惹火了我真不讲情面啊!”说罢就快步走到仲老三跟前。
仲老三立即将手伸入了口袋里,仲老二甚至将脑袋伸了过去,探头探脑地:“里面有什么?我就不信你能掏出口袋怪兽来!”
仲老三死死捏住了刀柄,倏然一刀刺了过去,仲老二的喉咙当即就开了花,扑哧一声,血花四溅,仲老二眼珠子暴凸,就像一只快要被煮熟的蛤蟆。他起先单手捂着喉咙,却制止不住血泉飞喷,便双手过去捂住,歪歪斜斜地,就快要倒下了。
假如说,于果之前在历史上看惯了惨剧,却总认为那是必须要经过的历史,因而不为所动的话,那么他第一次杀当代都市里的邓长发三人组时,尤其是看到惨剧发生之时,仍然有不小的触动。
可现在,他已经真的适应了这种场景,况且,他也觉得仲家兄弟欺行霸市作威作福,害惨了很多平凡百姓家庭,每个人手里都有最少一到两条人命,万死不足惜,因此,只是云淡风轻地看待这件事,毫不在意。
而此刻,于果不失时机地对系统说:“把我从仲老四那里弄来的红酒,放到仲老三的手里。“
系统虽然也很吃惊,但因为现在十万火急,实在也没办法细细询问。在关键时刻,系统还是一个优秀的管家的,便立即传送了那瓶红酒。
仲老三感到手掌中心有瓶颈时,潜意识地就抄起那瓶红酒,当即一瓶子砸中仲老二的脑袋,仲老二白眼一翻,头上就冒出了血。
那酒瓶看来真的不愧于仲老四的精心收藏,先不说是不是真的名酒限量版,就单说酒瓶子的质量还真好,只是有了点裂纹,可仲老三还是继续砸,直到仲老二上下血流如注,惨叫连连,这才真的倒了下去。
于果看在眼里,知道按照仲老二的身板,是绝不可能活下来的,换句话说,仲老二死定了。于是,于果轻笑一声,心道:“仲老二,你以前害死过很多人,但既然你出了要害我的主意,我就替老天仲裁了你!你千不该万不该惹了我,如果这世上其实没有报应,那我就做你们这些恶人的死神!”
门外听到了仲老二的阵阵惨叫后,都觉得事态严重,开始砸门。这帮联防队员也不是好惹的,平时横行霸道惯了,误以为是仲老二家来了抢劫的歹徒,可当他们看到门口一辆军绿色的特大路虎揽胜,也都有些迷惑了——这不是西沙台派出所所长中老三的座驾吗?
这俩人是亲兄弟,难不成他俩在里面打起来了?
于果给仲老三下的命令是,按照要求杀死仲老二,然后跑出门,开动那辆路虎,一路开出去找到最近的危险障碍物体撞过去,在不伤害任何生命的前提下,终结其自己的生命。
实在不行,才撞进西开区的银沙滩海水浴场里,用淹死的方法终结生命。这之所以是备选,是因为一旦车子进入海水里,看上去就像是在毁灭证据一般,那么,开入海里的仲老三,有可能是畏罪自杀,有可能是喝醉了出事故,但也有可能是被谁趁虚而入杀害,仍然不确定是自杀还是他杀。
只有在陆地上的惨烈车祸,才会引起巨大轰动,让仲书记实在无法掩盖得住这种社会话题,上面也会要求一查到底。老百姓想要斗得过有权有势的人,那也只能通过影响力来达到,自古以来莫不如此。
现在仲老三既然杀死了仲老二,便毫不犹豫,一下子拉开了门,外面的三个人都呆住了,见仲老三一脸血迹,如同喷溅到丑陋画板上的红颜料,尤其触目惊心,所以一时半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仲老三跟他们没台词可言,因为起先于果的计划里并没有这些人的出现,故而确实没办法未卜先知——能穿越历史已经算是奇迹,时间线是不断分叉的,有多少种可能,就会瞬间制造出多少平行世界,因此,谁也不可能前往未来看到以后会发生什么。
但正是靠着这帮人被仲老三可怕的样子吓了一跳,因而思维产生了迟滞这个当儿,仲老三快速奔跑出去,掏出钥匙,打开路虎车门,开始发动车子。
于果心里冷笑:“很好,这帮人还可以做个证明,亲眼看到了仲老三从别墅里跑出来,别墅里没有第二个人,只有刚刚被杀的仲老二,那么凶手自然而然就是仲老三无疑。最神奇的是,行凶用的刀子和红酒除了仲老三的指纹之外,却还是带着仲老四指纹的!这就更加奇怪,扑朔迷离了。
“但是,警察也不会拜托我来查案,因为谁杀仲老二是很明显的,傻子也能看出来是仲老三。那刀子和红酒,会被警察顺藤摸瓜地查出仲老二和蒋露露的丑事,推理为都是仲老二从蒋露露那里得到的,进而将仲氏家族内部最大的乱来丑闻公诸于世。
“那时候,即便没有龙家和省纪委调查仲老大,仲老大的仕途也岌岌可危了,别说当副市长,就是能不能保住这个区委书记的位置,还是未知之数呢。”
而此刻,仲老三的路虎已经朝着偏僻的小路冲过去了,现在是深夜,到处没有一个人,按理说这里是别墅区,就连小路也很宽敞,仲老三的路虎再大,也不至于大到要把整条路都占满吧?
会在日后警察查阅这条路上的监控,自然能够涌上这股疑问,但他们也只能分析出,这是仲老三喝大了,和二哥吵架后没控制住情绪一怒之下杀了二哥,酒吓醒了一半,一下子跳上车慌不择路开车出逃,喝得多神志不清,再加上恐慌不已,也就出现了严重的车祸。
紧接着,那三个在仲老三走后进入屋内的家伙又出来了,个个都是惊恐万状,呼喊道:“杀人啦!杀人啦!救命啊!”他们平时也就欺负欺负老百姓,哪见过这个阵势?尤其是仲老二倒在血泊中惨绝人寰的景象,足够成为他们这辈子永远无法忘记的噩梦。
这个时候,他们哪敢上前去追仲老三的路虎车?一来是追不上,二来,仲老二也不是他们的亲爹妈,装装样子也就是了,谁愿意上去为了一个死人拼死拼活?三来,仲老三是脾气火爆的派出所所长,身上指不定还带着枪,上去一旦送了死,不明不白的,那可就比仲老二还冤呢。
于果看到他们不敢追,放下心来,这样的话,仲老三的车就不至于误伤他们,进而产生更大的伤亡了。毕竟于果的意志操控能力再强大,也不可能把仲老三变成自己的双手直接开车,因此,仲老三在被深度催眠的状态下,开车水平只怕就要大打折扣了。
果然,路虎车速度极快,迅速上到一百,却像是喝醉了酒一样来来回回不走直线,看来,仲老三平时的车品也不怎么样,估计也是横行霸道惯了。
尽管于果用尽最快速度,依然也能跟上这辆达到了高速公路行驶速度的路虎,可这没必要,他的视力绝佳,在视野所能控制的范围内追击也就是了。
上了大路后,终于出现了大片大片的路灯了,仲老三脑海中被提前下达的命令再度被激活,踩足了油门,轰然撞上了第一根路灯,接着二、三、四……这些路灯都十分高大粗壮且结实,不是当年的路灯可比,即便是两吨多重的路虎车,也当即前盖掀开,保险杠和车灯碎裂的碎片如同暴雨一般四下飞溅。
等到第五根路灯落下时,连带着一根电线杆也被拽断了,电线直接飞入了路虎车内,仲老三本来就被撞破了脑袋和牙齿,血流不止,这回强大无比的电力直接如同带着火焰的利剑,刺穿了他的身体,高温和电流在骨骼、筋脉、血管中来回撞击。
别人都是七窍流血,仲老三身上但凡有洞的地方,都冒出一股热乎乎的白气,使得他的肉就像韩国烤肉的煎锅一样,发出吱吱的怪声。部分血液甚至被气化,使得一股股在皮肉之下暗潮涌动的大红色,在仲老三的皮肤内不断变换着颜色,显得特别波谲云诡,令人恐惧而又恶心。
骤然间,血液两头受到挤压,而且还达到了无法忍受的热度,便终于爆炸了,暴血狂泼,仲老三以前无论穿着什么,都变成大红色,这红色重新刷洗了军绿色的路虎内部,仿佛是一只内部喷血的巨大蛤蟆。
而仲老三的两只眼睛也都被烧干了,就像两个巨大的空洞,使得他整个人如同一只出土的巨大排骨或者鸡架,只能在黑暗无边的深夜里露出真面目,等到第二天晨曦,红日初升,光芒万丈,仲老三的骷髅便会像吸血鬼一样,灰飞烟灭。
好在,那辆车却没有爆炸,完整地保留了仲老三的尸身,足够最大程度地震撼世人,也震慑仲氏家族的灵魂人物——仲民林书记。
0459 惊天动地大事件
于果冷酷无情地看着这一切,缓缓地说:“仲老二,仲老三,我一直是在看守所,无论任何人,都不可能会怀疑到我身上。那么,我最后再次谢谢你们,换句话说,杀死你们的虽然不是你们自己,但却是你们自己亲手挖掘了自己的坟墓,还为杀了你们的人扫除痕迹。
“你们该死,所以,由我来判处和执行你们的死刑。如果你们还有下辈子,那就永远以这辈子的罪恶作为警醒吧。仲老大,你达到了一定的地位,一定能看得出我送给你这两份大礼的意义,再跟我作对,你接下来的下场,不一定有这两位死得这么痛快了。”
接着,他命令系统:“我们马上回去,这次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系统却没有立即回应。
于果问:“怎么了?觉得我太狠毒了?”
系统说:“尽管他们早就罪该万死了,但我就担心您会因为他们该死,而对于杀恶人的行为变得麻木。无论如何,人类的生命只有一次,即便您是超人,那也一样。我劝您,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持对生命的敬畏。”
于果点头说:“我在做这件事之前,就猜得到你会用沉默来表达不满。我在你沉默的时候,就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是在说自己聪明。我了解你,希望你也了解我。人虽然都在变化中,但有一些东西是不变的,信仰,原则,信念。你放心吧,我在这方面,永远不会动摇和改变。同时,我也谢谢你一直以来为我着想。”
系统回道:“很高兴听到您这么说,那我们返回吧。”
回去之后,于果果然发现周围的人都在呼呼大睡,尽管鼾声震天,可他却立即美美地进入了梦乡,睡得十分香甜,因为他的障碍被一一扫除了,心里已经没有了焦虑。
接下来,该焦虑不安的,应该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仲书记。
第二天一整天,都没有任何消息,仿佛时间停滞了。
于果仍然不动声色地和旧人新人们一起吃饭聊天,说说古代各类男女动作小说,聊聊国际大事,中东咋样,老美咋样,但尽可能不说胶东的事,最多就说说自己到处旅游听来的奇闻异事——其实也都是从历史穿越中听来的。
当然,于果在看守所的名气大增,本来是因为他在这里一展身手,甚至间接造成了毕宇航的死亡,再加上已经从小黑屋出来的德子等人帮着吹,更是把他吹成了准一线。而很多犯人在跟外面的人见面时一提到于果,才知道这半年多于果在胶东道上名气极大,更加信服了。
所以,就有人询问于果,能不能讲一些破案的事情。于果是十分谨慎的,还是没提自己破过的古怪案子,而是把从刑警大队那里听来的各类怪异案子说一说,很快,大家也都再追问于果自己破获的案子了。于果这么做,也是为了不让大家对即将出现的爆炸**件首先怀疑到自己身上。
他文采和口才都不错,讲得头头是道,大家也都听得津津有味。尤其是他从不欺负人,为人宽容,众人尤其是新人也都更加钦佩他,围着他转。黑道上的人都对他敬畏有加,每当他的目光扫过,没有一个人不低下头来,谁也不敢跟他有任何眼神上的冲突。
而赵诚也成了他身边的二号人物,在看守所里说一不二,他只是个小年轻,短短几个星期,已经在黑暗面里面“茁壮”成长了,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化了不小。
要是换成别人,恐怕很多不怀好意、嘴巴又尖酸刻薄的家伙会说,赵诚是于果的“宠物”,可是于果给人的恐惧感还是远远超过了衷心的佩服和尊重,谁也不敢有丝毫这方面的想法外露,不然,光是德子、弗利萨、老鼠精三人组,就会一拥而上,将其打个生活不能自理。
就这么又过了三天左右,下午送进来两个新人。
其中一个叫潘光明,是黑道上的,跟着张宏远手下的蔡雄,辈分虽小,可也带着十几号小混混,动起手来属于相对勇猛的,也算小有名气,因为一个外地商贩偷偷以低于他规定的价格向外贩卖产品,被他知道了,便打断了对方的腿,因此也就送了进来。
此人早就听说过于果,进来就点头哈腰,大谈自己大哥蔡雄和于果的关系,表示十分驯服,也就没有人为难他。
此人十分健谈,因为他按照蔡雄的命令控制着一片水产品市场,那市场旁边是一个老年公寓,很多老头儿都在那里下象棋打扑克之余,谈古论今说天说地,潘光明受到他们的浸染多年,也是不会作诗也会吟。
于是他一进来就如同全球广播电视台一般狂吹,从外星人有可能在月球建立基地到人类未来平均寿命将长达200年,什么话题都敢扯一通,懂一分说十分,很快就超过于果,确立为本号子甚至整个看守所第一嘴神,大家都叫他“洗洗逼味”,是四个字母的谐音,以此来调侃他超能说。
他说了一大堆后,突然一拍大腿,说:“嗨呀!我跟大家混这么熟了,也该说点真正牛逼的事儿了,不能再这么见外,藏着掖着了!”
德子听了讽刺道:“哟,就您,都藏着掖着还给我们把地球上的事儿都讲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是要说三体了?”
潘光明和德子是统一等级,但不及德子勇猛,也不敢反驳,哈哈一笑,说:“我还真不是吹,我这个消息要是说给你们听,你们恐怕能吓得好几天吃不下饭!是惊天动地大事件!”
于果已经猜得到,这个消息灵通的潘光明应该是知道自己前几天晚上做的事了,便故意好奇地问:“你还能有什么新鲜事?要是真的那么惊天动地,我今天中午的熘肉段就给你吃。”
进看守所的头几天是最难熬的,看守所的伙食能让绝大部分人都“刮刮肠子”,潘光明眼睛放光:“好啊!您可别后悔!”
弗利萨虽然在外面比不上他,却也看不上他这么能吹能侃,不耐烦地催促道:“潘哥快点吧别废话!”
潘光明得意洋洋地先卖了个关子:“你们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赵诚突然开口了:“潘哥,你要说就说,我真不喜欢你这样。”
潘光明对这个小子有些发憷,因为这小子的眼神和一般十七八岁的孩子差得有点大,看上去不单单是倔强,而是一种自内而外散发的冷气。看得出,这小子是于果身边的二号人物,也得罪不起,估计跟于果有什么亲属关系,便笑道:“好好,我说简单点儿——甭管各位以前信不信,这次是真闹鬼了。”
老鼠精白了他一眼:“光明哥,你说的不就是大庙那块的古玩花鸟市场吗?还是牟平的大红鞋事件?那些不是都有出来辟谣的了吗?”
在潘光明来之前,老鼠精算是本号子第一包打听,可是潘光明一来不但直接威胁到了他的地位,甚至把他踩在脚下,他当然不高兴。不过,潘光明也不单单是嘴巴厉害,也是有名的地痞流氓,老鼠精这个级别,可也不敢招惹潘光明,只能悻悻地侧面表达不满。
果然,潘光明对老鼠精可没顾忌,没好气地说:“你知道个屁就来瞎叽歪?你有空快去整整你那吓人的大板牙好不好?每次看见我都觉得你是个大袋鼠!告诉你,不是那些闹鬼的事,是鬼杀人事件!地点就发生在西开区的银沙滩海岸!”
德子果然特别吃惊,猛然抬起头。要知道,西沙台就是市中区最西部和西开区最东部银沙滩海岸的交界处,这应该是自己当初混社会的地方,顿时竖起耳朵,追问道:“什么鬼?把谁给杀了?”
潘光明神秘地摆摆手:“亏你是西沙台人,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也难怪,你都在这里面一两年了,不知道也正常。我有个伙计,现在在西开区和西沙台交界的联防队里干活,大小也是个小头头,是他讲给我听的。就是这周一的晚上,联防队那边有点事,所以他们深更半夜去找西沙台街道办的仲主任……仲老二,德子,仲老二你熟悉吧?”
这是抬举。仲老二是仲老四的哥哥,李闯是仲老四的小弟,平时张德发就连李闯也不是总能见着,更何况是仲老四?恐怕仲老四连知道自己都不知道,但德子还是迎着说:“是我们四哥的二哥,我当然知道,也……也经常一起喝酒的。二哥怎么啦?”
潘光明一脸可惜地摇摇头:“西沙集团的地产公司,不是在近州开发了一片儿地吗?当地人都比较野蛮,嫌钱少了,所以坚决抵抗,好像是好几个月前有人在强拆过程中被打死了……”
听到这里,赵诚和于果都是一惊,面面相觑。赵诚比以前精明多了,双手一摆,表示并不知情,只知道大家都抵抗强拆,死了人这件事却没听说。当然,这也不排除潘光明说话危言耸听。
而于果更捕捉到了重要的信息——西沙集团地产公司果然是开发近州那片地的地产商!这么说,赵诚被追杀,果真是因为这抗拆迁的事?但好像也不对,如果赵诚本人真的没什么特别的话,他也只不过是众多钉子户中的一个,要是仲氏家族想要杀赵诚是因为这个,那他们需要杀的人就太多了。
于果觉得,此事真的没那么简单。还得需要进行细腻调查才行。但假如当时强拆队本来想打死的人是赵诚,却一下子打错了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说明赵诚还是很重要。
0460 钉子户的鬼魂
但值得注意的是,要赵诚性命的,却是仲书记的妻子。
如果是要做这种事,仲书记即便不出面,也用不着妻子出面吧?虽说仲书记的妻子跟仲老三有一腿,可于果总感到,这其中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深层次秘密,自己只看到了大海的表面,不知道内部暗潮汹涌,甚至藏着即将醒来的超级休眠火山。
而潘光明则继续吹道:“当时据说,那个人临死前大喊,做鬼也不能放过你们……”
赵诚还是偷偷和于果交换眼神,意思是“真的没听说,但也许是孤陋寡闻了。”于果猜测,那个人临死前未必真这么喊,可是这件事说不定是真有的。至于赵诚不知道,很可能是因为赵诚来了胶东读书,对近州的事不知情,况且赵诚父母一心忙孩子的事,也没有心情和时间给赵诚拉拉呱聊聊老家发生的事。
潘光明接着说:“这事儿吧,当时西沙开发的那帮人还不当回事呢,因为很多人死前都会这么喊一句,还有‘脑袋掉了也是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等等等等,也就没在意。可这下可好,上周周一深夜,报应来了!那鬼出现了!”
于果听到这里,有些忍俊不禁。
潘光明忙说:“果哥,我知道你不信鬼,但是这事儿科学是真的无法解释的!你要是听了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你就只能相信是鬼干的了!当时,仲主任和他三弟仲所长,就是西沙台派出所所长都在屋子里,紧接着那鬼出现了!
“首先,他附身到了仲主任身上,仲主任马上变成一张鬼脸,仲所长一看吓坏了,跑也跑不出去,正好我那哥们儿在外面敲门找仲主任。仲所长一看无路可逃,用个水果刀把仲主任给杀了。可仲主任一死,那鬼一下子飘出来了,还是治标不治本,仲所长没办法只能向外跑,可没等跑出去,就被鬼附体了。
然后我那哥们儿亲眼所见屋子里的惨相,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俩人,当天晚上没吃几口,喝了不少酒,都吐了!仲所长这时候已经被鬼附体了,一看门开了,冲出去就跳上他那辆车,没头没脑地只顾朝前开,一连撞断了四根路灯,最后把电线杆也撞断了!
“你们猜怎么着?电线杆一下子漏电了,当即这辆路虎车就成了一个特大烤箱!仲所长在里面那叫一个惨啊!那可不是一般的烧焦的糊!唉!你们看看,这鬼有多厉害?怨气有多大?破坏力有多强啊!”
这件事只有于果完全知道,听到这里,于果反而觉得潘光明喜欢侃大山不假,却基本说得符合事实,比当年他在上班工作时期接触到的一些人反而还诚实。
只不过潘光明吹牛的重点是为了显摆自己有思想,因此并不爱在故事的真实性上撒谎,而是喜欢牵强附会到阴谋论上去,甚至牵扯到妖魔鬼怪,用一切事实中的巧合来证明自己的观点是正确的。
因此,唯一知道事情真相的于果没什么可吃惊的,但这消息对其他人来说,真是晴天霹雳!
所有人的眼眶都张到了极限,差点就爆裂了,眼珠子摇摇欲坠,呼吸声都停滞了。当然,仲氏家族横行一方,民怨极大,就算是黑道上的混混也有很多被他们欺负了的,可以说虽然惊异万分,却没有谁觉得惋惜。
当然,仲家家大业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说都觉得死不足惜,可也没人敢公开明着叫好的。
虽然德子跟随李闯,而李闯跟随仲老四,但这些年李闯也是身家五六千万的二线黑道大哥,基本上自身也已经威名赫赫,有自己的产业了,德子还是更认同李闯是自己的大哥,至于仲老四,只是个遥远的神话,也不至于多么悲伤痛苦,只是感到有些迷茫,加上震惊莫名,一时间无话可说。
潘光明很喜欢大家这幅表情,这给了他虚荣心极大的满足感,便更加卯足了劲儿说:“你们还不信?这可是千真万确,我哥们儿还能骗我?我们从小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审美观相同,早年出去找鸡破童子身的时候,选的也都是一只鸡!”
德子皱着眉头问:“那你凭什么说是鬼干的?难道事实不是仲三哥杀了仲二哥?”
潘光明一拍炕沿儿,大喝一声:“我就知道你要这么问!还亏你大哥李闯就是跟着仲老四混的,你不会不知道仲所长和仲主任是什么关系吧?他们兄弟四个一直团结一致,在黑道白道上所向披靡,比一般的亲兄弟亲多了!
“为什么?因为他们不是各过各的,而是一个利益结合体,互相都能帮上忙,互相产生利益!我说得直白了一点儿,德子你也别介意!就这样亲密的亲兄弟,是什么原因,能让仲所长一个派出所所长,一个当警察领导干部的人,能操起水果刀,把他的亲二哥杀得这么惨?”
德子当即哑口无言,有些不服地倔强道:“我又不在现场,我怎么知道?你有一句说对了,仲三哥不可能无缘无故杀仲二哥,但这其中要是牵扯到别的东西,我们做小弟的不知道,那就难说了!可是,刀子是被仲三哥拿起来的,仲二哥也是被这把刀杀的,所以这才是事实的真相!只不过真相背后的隐秘我们不知道!”
他说到这里,突然想到,自己区区一个打手头子,在黑道上最多只能跟陶海江、杜阳这些人相比,哪能议论公司最高领导仲家人的家事?可别吃不了兜着走!于是立即不敢做声了。要知道,仲家兄弟虽然一下子死了三个,可是仲书记这个顶梁柱可是还在的。
潘光明却撇了撇嘴,表示不屑:“我说德子,打架这方面我不如你,我没话说,可是你是玩拳头的,别老装诸葛亮行不行?我一看你装得很有思想地深沉思考我就想笑!如果不是鬼上身,那究竟牵扯到什么,会达到兄弟相残的地步?那就只有钱了!
“可我刚才说了,仲所长和仲主任他们互为犄角,互相制造利益输送给对方,这样才能长长远远!他们有什么理由,破坏这种和睦呢,自毁万里长城,把自己的财源给掐断呢?这是根本说不过去的!
“再说,你们见过现场的惨状吗?那一刀子是直冲着喉咙进去的,捅了个对穿!我那哥们儿说,就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也没有那么惨啊!社会上都轰动了!网上讨论得热火朝天,都说那是鬼干的,只不过大部分人不知道那是近州那个刚刚变鬼的拆迁户干的!
“你们说,就算是仲所长火爆脾气,一气之下捅了仲主任,应该万分后悔才对吧?可他为什么还要用一个红酒瓶一下一下地砸仲主任的脑袋,直到把仲主任的脑袋砸成一团浆糊呢?
“就算是仲所长一时冲动,杀了人之后又害怕,那他还至于开着车就慌不择路,连续撞坏四根路灯,又撞了一根电线杆直到彻底死亡?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就是他杀了人之后没过两分钟,就把自己给弄死了!
“你们想过没有?仲所长是什么人?他比悍匪还凶悍,私底下还玩儿改装赛车,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开这个水平?而且这车分明是看见什么危险障碍物就撞什么,这明明就是想要把自己尽快弄死的节奏啊!
“只有一种可能,是那只鬼附身仲主任,朝着仲所长就张牙舞爪吐着舌头就冲过来了,仲所长实在没办法,只能杀了仲主任。但那鬼立即飘出来,又把仲所长给附体了,让仲所长开着车把自己弄死了!这样一来,鬼也就报了仇!”
德子等人瞠目结舌,呆若木鸡,无言以对,因为这潘光明虽然平时特别爱扯,这次说得也实在太离奇,但确实这事情本身就过于波谲云诡,用常理根本没办法还原现场,闹鬼虽然扯淡,却是唯一说得通的理由了。
于果心里暗笑:“我还得谢谢你,潘光明,要不是你和你那些能说会道的朋友在外面添油加醋,恐怕这事儿还发酵不到这么大。”
德子愣了老半天,问:“那照你这么说,两个月前仲四哥去世,那也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这鬼干的咯?”
潘光明却一脸兴奋:“你以为呢?当然是了!嘿!你还别说,跟我接触才几天啊?你德子的智商有了明显的提高,我都为你高兴呢!能举一反三了!告诉你,仲四先生的死,对外一直秘而不宣,你不信你问问你大哥李闯,看看他能不能直白告诉你?”
德子这下傻了眼,的确如此,当李闯告诉他这事的时候,确实含糊其辞闪闪烁烁,莫非其中真有隐情?
潘光明继续攻打:“按照时间来推算,仲四先生的死,也肯定是这鬼干的!先是西沙集团开发商把那个钉子户给逼死了,人家临死前说要报仇,然后先杀了直接关系人——开发公司最高首脑仲民彪仲四先生,接着又先后附身仲主任、仲所长身上,伺机报仇,要我看……”
他突然打了个寒噤,不肯往下说了。
大家都不傻,没有谁敢明着调侃:“你怎么不说了?是不是接下来那鬼就要报复仲老大仲书记了?”要知道,官场上的官员比黑社会老大更加可怕百倍,这一点无论是普通老百姓还是混社会的流氓,都能感同身受,敢讽刺区委书记,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0461 老天爷站在我这边
于是弗利萨转移了话题:“潘哥,外面是不是都闹翻天了?”
潘光明“嗨”一声,一脸夸张:“我当时正挂了个漂亮嫚儿,打台球了,准备晚上就‘办’了,可没想到,突然警察就来抓我了,因为我打断了那个低价卖虾的白痴的腿。但当天我发现从台球厅到电影院,从溜冰场到火车站,没人不在谈论这事儿。网上已经白热化了,说疯了都,但解释都很牵强,就我刚才的解释最靠谱!
“那个别墅本来值不少钱的,算西开区一个风景吧,结果呢?现在成了凶宅了,里面闹鬼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谁还敢买?西沙集团是这个别墅的拥有者,现在哭去吧!最后闹到近州那家钉子户家人都知道了,可见网络传播发酵有多么迅速!那家人也没否认,直接发微博说什么‘人在做,天在看,冤魂不散,杀人偿命’,你看看!”
也就在这时,门突然打开了,秦所长打开门骂道:“你他妈的叫唤什么呢?”
潘光明也是看守所的老客了,忙点头哈腰:“秦所,不好意思,我刚才声音是不是大了点儿?”
秦所长冷冷地问:“大了‘点’儿?你也太谦虚了,光是大了‘点’儿吗?我告诉你,注意点影响,别胡说八道!”
潘光明有点委屈:“哪有胡说?秦所,您不知道外面发生多大的事儿了吧?也难怪,您成天兢兢业业忙碌工作,没和外面的人接触过,但您可以上网看新闻看论坛呀!”
秦所长却阴森而且意味深长地说:“小潘,我看在你对我一向还算恭敬的份儿上,明确告诉你:最近网络上出现了非常不负责任的造谣,起因仅仅是一场惨烈的交通事故,就被别有用心的人给无限放大,说什么闹鬼杀人,这是讲求科学精神的当代社会,居然还有这样的迷信话题,可不可笑?”
潘光明和众人都是目瞪口呆。
秦所长继续说:“告诉你们,最早刊发这假新闻的记者,只是想博人眼球而已,居然置新闻最重要的真实性于不顾,胡说八道,加上他平时就不老实,民愤极大,就被抓了,说不定还得判刑!至于那些不真实的报道,从正规网站到论坛、微博,已经全部删除,谁要是再乱说,查到决不轻饶!
“现在你没办法上网,那我就告诉你,现在网络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没有了,社会是公道的,还给了网络一片干净的天空!谁要是还认不清形势,想要胡说八道扰乱治安,那就不仅仅是决不轻饶的问题了,我先扒了他的皮!听明白了没有?”
潘光明何等精明?一下子听懂了,其他人也都是老油条,当年读书的时候学习成绩不行,但这种话一听就明白了——仲书记坐不住了,用强大的权力扫除了一切对自己家族不利的新闻,这时候仲书记应该是怒火万丈悲愤不已的,谁要是敢撞在枪口上,那还真是小命不保!
因此,所有人瞬间陷入了可怕的沉默,甚至觉得那近州冤死的钉子户冤鬼也不算什么,最可怕的,还是仍然在胶东市市中区官场上呼风唤雨只手遮天的仲书记。
而于果则掌握着秦所长手上的那串珠子,他迟早会将这串珠子用到刀刃上,秦所长也迟早会被他收拾。
于是于果笑着问秦所长:“秦所,看你油光满面的,肯定刚吃了顿硬菜吧?对了,侯队长怎么样了?毕宇航那个畜生,居然敢捅侯队长的命根子,真是猪狗不如,侯队长平时对我们很好,我们都很想念他。所以,我想问问侯队长伤势如何?有没有好些了?”
虽然秦所长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想得到,毕宇航是被于果催眠后刺杀侯队长的,可是于果这个态度还算好激怒了秦所长。虽说侯队长是秦所长一个非常讨厌的不争气亲戚,但无论如何也是亲戚,打狗也得看主人吧?
因此,秦所长冷冷地反问:“你要是侯队长,挨了那么一下,你觉得会怎么样?”
于果笑道:“真是可惜,我反应太慢了。要不然,我就去阻拦毕宇航了!”
秦所长阴冷地问:“你反应还慢?那还有反应快的人吗?”
于果乐了:“您真是夸奖我了,不胜荣幸,幸何如之哇!我承认我反应不慢,只不过我想侯队长这么秉公办事,清正廉洁,深受看守所从上到下的爱戴,尤其是毕宇航,应该非常尊重和佩服侯队长才是,又怎么会突然出手要如此狠毒地伤害侯队长呢?别说我当时没反应过来,是因为一点儿也没往那方面想;就算是事后,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秦所长狞笑起来,他当然不是真乐了,而是心中有剧毒在翻滚,一字一顿地说:“于果,你的嘴巴很厉害,潘大嘴子比起你来,也就是个学徒级别的。但是,人生的成败,不是光靠嘴巴的。”
于果兴致勃勃地反问:“哦?这怎么讲?还请不吝赐教。”
秦所长伸出手指,朝着于果指了指:“于果,我知道,你和仲氏家族有仇,现在仲家一个接一个地死,你就觉得老天爷是站在你那边了?我告诉你,仲家最大的大树还是如日中天!你想要靠老天爷翻盘?哈哈!在西沙台这个地方,仲氏家族比老天爷他老人家说话还好使!”
于果眨了眨眼:“所以呢?”
秦所长阴寒彻骨地说:“所以?还用我继续说下去?所以哪怕仲主任和仲所长都去世了,你也一样别想这么容易就出门!你必须为你打伤了那么多人民警察,付出应有的代价!”
于果却不疾不徐地说:“秦所长,第一,我没用动手,何来打伤?那些警察是追打我,却不小心互相殴打导致都受伤的,难道我连躲也不能躲,必须站在原地挨打?
“第二,那些警察,无论如何也不算人民警察,你也不算,你只不过是穿着警察衣服而已。你自己是个什么人,你心里很清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既然老天爷收了仲老二和仲老三,那也不会就这么停下的。”
秦所长怒极反笑:“哈哈?你拿虚无缥缈的老天爷来威胁我?真有你的!于果,看来你真的是山穷水尽黔驴技穷了,居然指望着老天爷来帮你?仲氏家族去世了两个重要的人物,你就以为这是老天爷在帮你?真是可笑!”
于果摆摆手说:“秦所长,咱俩话不投机,没什么可说的,您老请回吧。还希望咱们下次见面,您老还这么精神矍铄。”
秦所长怒目圆睁:“于果,你等着,一旦你栽在我手里,我首先撕烂你那张臭嘴!”
于果缓缓地回应:“彼此彼此,等你穷途末路的时候,我会让你想起我的。秦所长,我还真不瞒你说,老天爷,真的站在我这边。”
秦所长狠狠一甩门,门沉重地关上了。
潘光明首先打破沉寂,说:“那个……于大哥,你……你还是别跟秦所长斗嘴了,毕竟咱们是在他的地盘儿,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于果渐渐对潘光明有点好感了,虽说潘光明是典型的混混,又干了不少缺德事,但重点是打架斗殴,却不干下三滥的事,而且吹牛归吹牛,说话也辩证,对自己也尊重和掏心窝子,便说:“谢谢你,但我会看相,秦所长这人短命,活不长。”
德子早就对仲老二、仲老三的死感到奇怪了,看到于果如此笃定,眼神和嘴角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信笑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蓦然感到阵阵恐惧感攫住全身,而且还在不断地往外冒,越来越浓,也就不敢再想下去了。
又是一天过去了,当晚,大门突然打开了,秦所长、陈副所长居然都站在门口,还陪着一个一脸强悍的黑风衣男子走了进来,两个所长很少见一起出现,而且都是一脸严肃、谨慎,那个黑风衣男子却相对轻松一些,但眼睛里依然写着警惕。
弗利萨没什么眼力劲儿,睡眼惺忪地说:“我靠,还有穿这么帅的被抓进来的?说说,卖什么果木的?”
还没等说完,当即嘴巴挨了一棍子,吐了一地口水,剧痛之下一下子清醒了,连声道歉,如同见到太君的皇协军头子。
秦所长冷冷地说:“于果,你给我出来!”
于果笑了:“哦?这就放我出来?真奇怪,人家不都是大早晨大中午阳气最盛的时候放人吗?最不济也是下午放人,你们怎么深更半夜放我?”
秦所长怒道:“要你出去你还这么唧唧歪歪的?”
于果说:“我必须看到刑警大队的人在场,我才肯走。不然的话,天知道你们是不是要把我抓走了灭口呢?”
秦所长冷笑道:“嘿,关了一个月,还关出毛病了?你以为这次是释放你?这次是找你出去谈话!”
于果却摆摆手:“那我就更不信了。现在全宇宙都知道,有坏蛋想要杀赵诚,你们把我支开,要是赵诚出事了怎么办?”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瞥向陈副所长。
陈副所长本来也是豪迈大气的正义警察干部,这会儿却一脸深沉地说:“于果,你放心,我向你保证,赵诚绝不会出事。”
于果本想说“十年前对熊满贵也是这么保证的吧?”可看陈副所长一脸沧桑,满头白发,神色中有相当的无奈,知道他也是情非得已,便忍住了。于果是很有人情味儿的,不愿伤害在西沙台这个合法贼窝里少见的出淤泥而不染的好干部。
但就这么走的话,于果还真是不放心赵诚,还是说:“陈副所长,我想让赵诚单独和你在一起呆着,直到我回来。你看这样行吗?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吧?”
这个要求的确也不过分,陈副所长迟疑一阵,答应了:“好,他在我身边,谁要杀他,先杀了我!”
0462 顶级牛排
秦所长听到这句就皱起眉头了:“哎我说,老陈,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陈副所长却软绵绵地回道:“我说话要是还得考虑每个人都得爱听,那活着就真没趣味了。”
秦所长怒道:“你说话越来越难听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我就奇了怪了,现在法治社会,怎么整天喊着打打杀杀的?看电视剧看多了吧?什么先杀你再杀他?
“你们都是联合国秘书长吗?这么多人杀你们?也太高看自己了吧?搁在平时,我也懒得多说,现在有客人在,你说这样的话,让人家怎么想?我们看守所还要不要维持基本的团结和稳定了?”
陈副所长最看不上秦所长一套一套的官腔,觉得恶心,冷笑一声,再没多说。
于果点点头:“好吧,我相信你,陈副所长,咱们君子之交,我愿意把赵诚的命托付给你,就像赵诚肯定相信我一样。”
赵诚诚恳地跟着点头,便和陈副所长一起出去了。
接着,那个强悍男子的目光瞥过来,上上下下打量着于果,说:“不错。”
于果知道,此人绝对是个能打能杀的高手,德子这样的属于此人一拳撂倒的水平,便说:“你是哪位?”
强悍男子说:“你不妨跟我出去,我们聊会儿,你肯定会感兴趣的。”
于果当然是毫无惧色,他在号子里待久了,确实需要活动一下筋骨,便说:“好,那我有个要求,把这手铐脚镣去掉。你们也不想惊动他人吧?我要是这一路哗啦啦地走,会惊醒很多人的。”
秦所长陡然变色:“这可不行!您可千万别听他的!这家伙人品差,道德差,嘴巴损,但公道地讲,武功不是一般地高,要是去掉这手铐脚镣的话,那可就……”
强悍男子微笑了一下:“我听说过,不用秦所长重复。没事,我们老板说,于先生如果真想要走,别说手铐脚镣了,这个看守所也拦不住他。我听说他一个人跟四十个持械警察单打独斗,我自问在部队成绩不错,但也绝对做不到这一点。所以,我对于先生是十分佩服的。
“再说,于先生很重视名誉,也特别注意维护法律尊严,要是就这么一走了之,成了通缉犯,以后不但刑警大队那些朋友不再待见他,而且还要与他为敌。他再次被抓住就免不了牢狱之灾,要是不想被抓住就得一直逃亡。而他这个侦探行业,如果不能结束漂泊,保证自由,那就无法建立起稳固的客户群体,何谈赚钱?”
于果鼓掌:“你们老板真有见识!一下子就让我有了好感。我呢,的确很重视声誉,也很重视钱,不然我何必做这个行当?这么说,你是代表你们老板,来找我谈业务的?”
强悍男子笑着:“是的,算是来谈一笔大业务吧,钱不会少给。以前不知道于先生的价码是多少,但自从于先生来胶东市之后,每一笔大的业务,我们老板都有所耳闻,这次只要于先生愿意去谈,而且最终能谈妥,价码是绝对要高于之前在胶东于先生任何一次生意的纯收益。于先生,有没有兴趣?”
这话说得全场都惊呆了,当然也包括两个正副所长。包括秦所长也没想到,这个大人物居然是来邀请于果谈业务的。
于果却很爽快:“我不知道你家老板是谁,但是,能让秦所长这么毕恭毕敬的老板,让我非常感兴趣。虽然说,我觉得秦所长这人人品很差,他认识的人多半是坏蛋。坏事我不做,但坏人要是出钱让我干好事,我还是愿意去做的。在坚持原则的前提下,谁也不会跟钱作对,是不是?”
秦所长气得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你……你放屁!”
而强悍男子却毫不以为忤,反而淡淡地笑道:“那么,请吧?”
于果哗啦啦伸出手铐脚镣:“那就麻烦秦所长了。”
秦所长一脸怒意,向后一招手,一个管教走上前来,将于果的手铐脚镣打开。于果活动了一下,顿时感到身轻如燕。
的确,他这一个月的看守所生活,戴着手铐脚镣,反而是对体能的一种锻炼和修行,一旦拿掉这些,他感觉自己比过去更有力量,精力也更加充沛了,情绪也变得非常之好,自信心也愈发坚定。
“走吧?”强悍男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于果边走边说:“没问题。只是我们每天的油水太少,腹中空空,勉强睡觉还能熬过去,被你这一叫醒,我这肚子就饿得咕咕叫……”
强悍男子说:“没问题,我们老板也考虑到这个情况,所以也略备简陋的宵夜。”
于果笑道:“大气,敞亮,一看就知道你们很谦虚,绝对不简陋。走!”
出了门,拐到了看守所后院,有一辆挺大的丰田商务车停在角落里,和黑夜融为一体,车内隐隐有些光晕,因此并不显眼。
于果也猜得到,此人能量再大,也不敢公然违背法律,把在押人员直接从这里调出看守所,看来果然如此。既来之则安之,他敢出来,当然什么也不怕。
那强悍男子把车门一下子拉开,里面有人说:“于先生吧?请进来吧。”
于果朝里面四下看看,里面倒是有灯光,只是不怎么亮,可能是故意调暗了。即便没灯光,凭着他的眼力,也绝对能够看得出里面的情况。里面改装了,是一圈沙发,还有一张圆桌,干练却不奢华。因此,单从这一点上看,这应该是市政府的车,而不是什么超级大富豪。
于果对此人的身份,也多少有数了。熊满贵虽然有求于自己,而且因为是华侨商人,关系很硬,但却未必能直接让看守所所长老老实实地将自己带出来,这不是同一个档次。
强悍男子刚要跟着上车,里面那人却说:“不,小姚,你在外面等着。”
强悍男子有些迟疑,但似乎老板的话不可违背,却还是不放心老板的安全,说:“老……”
里面那人说:“你,在外面等着。”这话虽然声音不算严厉,实则却斩钉截铁,绝不容许有丝毫的忤逆。
看来此人平时威严很重,那强悍男子虽然涵养不错,却也能从眉宇间看出相当的傲气来,这样一个本事应该接近甚至等于关凤凰的男子,即便在部队里也应该是出类拔萃的,却面对自己的主人大气也不敢喘,主人的威信和强大就更是可见一斑了。
接着,那人又说:“你不必担心。于先生想要杀我,你这样的一百个也拦不住。他是个有本事的人,更是个有原则的人,我呢,也是个有原则的人,两个有原则的人在一起,会很和睦的。”
于果心里却暗想:“算你有见识。但你以为你这是夸张的说法,却不知道是在陈述事实。”
强悍男子恭恭敬敬地退到一旁。
于果上车的一瞬间,问那男子:“姚先生,车里的确有饭吧?”
也就在这时,外面一辆小推车推了进来,有个看上去胖乎乎像大厨的中年人,打开盖子,毕恭毕敬地端了上来,热气腾腾,香气扑鼻,这应该是果木烤牛排。
于果这半年来也算过了一段富人生活,跟着不少男女富豪进出奢华餐厅,对食物的档次还是能感觉出来的。这牛排的水平,在胶东市已经算得上是自己能接触到的顶级了。
那人把餐巾铺开,伸手邀请道:“来,于先生,不要客气。深夜打扰已经很不好意思,只能用这牛排聊表心意了。夜晚仓促,也就只有这牛排,于先生要是不够,我可以再吩咐小姚多准备一些。”
于果淡淡一笑,上了车,姓姚的男子关上了车门。
那人笑道:“小姚比较鲁莽,别介意。”
于果却摆摆手:“不介意。这位小姚虽然不一定真的姓姚,但确实很有礼貌,不鲁莽。我这半年多,在胶东见过不少富豪,可他们的司机或者保镖,没有一个能达到这个水平。”
那人笑而不答,脸上的褶子深如刀割,每一下都有一种隐约的恐怖感。
于果在新闻上见过此人,但那时候看起来,一脸正气,当然,那也许是必须的作秀,可是,此时大概是夜晚的缘故,此人的脸还是那张脸,却特别阴森可怖。
但于果却丝毫没有任何胆怯,因为胜利是攥在自己手里的,既然这家伙的体貌特征如此清晰地展露在自己面前,那么,想要此人的命,是易如反掌,超级穿越系统的一分钟前穿越功能,足够随时掌握其动向,到时候,此人就是自己鱼缸里的鱼,笼中的鸟。
于果吃了几口,像是很随意地问:“仲书记,你日理万机,这么操劳,晚上看来也饿了,这牛排大概也不够吃吧?”
仲书记一怔,旋即说:“嗯,你在电视上见过我……到底还是认出我来了。没事,我岁数大了,饭量不大,还是够吃的。”
于果狼吞虎咽把牛排吃完,擦了擦嘴,完全咽下去才说话,这是为了保证礼貌:“仲书记,我这个人也很敞亮,尤其是你今天给了我很好的印象,所以我愿意直白地和你交流,并且保持应有的礼貌,无论我再怎么不认同你的观点和行为。
“牛排味道很好,我快速吃完一是托你的福,最近饿惨了,吃红烧肉都会觉得特香,更何况是你慷慨提供的这种顶级牛排?二是因为我知道你时间宝贵,不想耽误。
“现在,请你明确告诉我,找我干什么呢?我希望能听到你直接、真诚的心里话,而不是绕圈子,因为我也是很讲求效率的。要是继续扯要和我谈业务的事,咱们今天就到此为止了,我最多欠你一顿牛排,我要回去睡觉了。”
0463 大象和猴王
仲书记“呵呵”两声,开始端坐,双目朝向于果。于果看着仲书记,觉得这家伙大概是仲家兄弟里长得最像样的,比一般人来说还是丑,但比其他三个强多了。
至于身高,但于果看仲书记这坐姿,就能判断此人不算很矮。虽说仲家四个小矮人,可仲书记矬子里拔将军,应该是相对最高的,大概有一米七五左右。之所以在电视上觉得显得最多一米七,因为身旁的手下一米八的太多,给映衬下去了。
不过,最令于果觉得不对头的是,仲书记的眼神里,没有仇恨。
要知道,仲书记即便表现得再古井不波,那也只是表现而已,其实内在是恨死了于果。假如仲书记真的是个特别大气,心胸远胜过其兄弟的人,那也不会因为仲老四的死而迁怒自己。
仲老二和仲老三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顶着刑警大队和诸多富豪的重重压力,设圈套把自己抓起来,并且绝对不放人,这是谁给的勇气?只有一个可能:仲书记才是他们背后的靠山,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那么,若不是极其地痛恨,仲书记何至于给于果挖这么深的陷阱?因此,仲书记心胸狭窄,而且仇恨于果,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于果在历史上见过了太多的名人眼神,经验极其丰富,而且因为体能超凡,观察力也因此超凡,总能察觉出某种端倪。
可仲书记的眼睛里,于果尽量去捕捉,却看不出真正的痛恨。这就真有点儿琢磨不透了。
于是,于果沉默一阵,问:“仲书记,你不打算回答吗?你能把我叫来,肯定是吃透了我在看守所,身上什么也没有,不可能给你进行录像或者录音。你何必这么不放心呢?”
他心里却问系统:“你还在录像吗?”
系统笑道:“您真不信任我!我已经跟您说了很多遍了,我一直在为您进行无间断的视频录制,也可以单独调出录音。就像我一直在您穿越过程中自动保持您的无视状态,可您每次都要不厌其烦地命令我一遍。您呀,只信任您自己。您不相信我是真正关心您的,觉得我对您之所以忠诚,是我们有无法摆脱的利益绑定,是命运共同体。”
于果心道:“你也想多了,我只是单纯为了谨慎起见而已。既然如此,我再次感谢你。”
系统笑道:“虽然您空口白牙地表示感谢,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新钱给我做积蓄,但我还是很享受您的感谢。您继续忙吧,我等着看好戏,看您的表演真是一种全方位的盛宴享受。”
于果便不再和系统继续对话,而是望向了系统。
仲书记又笑了一下,说:“小于,你是爽快人,那咱们就如你所说,开诚布公吧。你觉得,我现在的情绪是什么样的?”
尽管恨死了被自己亲手弄死的仲老二和仲老三,可仲书记毕竟是一区之长,总有一股威严在,于果和仲书记战斗力上的差距相当于大象和猴子,但仲书记是猴王,权力极大,面对猴王,大象也不可能完全肆无忌惮。
因此,于果略微斟酌了一下,说:“仲书记的情绪应该是很悲痛吧?我也是听刚进来的在押人员说,你的两个弟弟最近都不幸去世了。”
说罢,于果毫不避讳地直接注视着仲书记。
仲书记略一怔,目光却也没有任何动摇,反而缓缓地称赞道:“小于,你的眼神好厉害!你果然是个不同寻常的人,我坚信我没看错你。”
他终于把最后一口牛排吃完,优雅地擦了擦嘴,说:“小于,包括之前在南方的老四,我的三个弟弟,都死了,但都不是‘去世’,而是‘死’了。“
于果没想到他这么直白,有些愕然地看着他。
仲书记见自己终于吸引了于果的目光,继续说:“说了要坦诚布公,那就没必要修饰。他们,都‘死’了,而且并不是‘不幸’。在你看来,以及在西沙台本地很多老百姓看来,他们是作恶多端,恶贯满盈,是必然要遭受的报应,可谓是大快人心。”
于果这才真的怔住了,他一向是给别人惊奇的,很少被别人搞得这么惊奇,这让他格外诧异。
仲书记接着说:“当然,在你看来,我也一样。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将来,如果也这么死了,大概你也不会感到意外吧?西沙台那些痛恨我们的老百姓,也不会感到意外。”
于果静静地听着,他毕竟是超人,能迅速转化情绪和态度,从惊讶变为以不变应万变。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之前,在不知道对方的具体意图之前,他决定什么也不说,只听对方说什么。
仲书记幽幽地盯着他,说:“不过,如果有一天我也死了,仲氏家族彻底毁掉,你和老百姓们虽然都不会感到意外,但还是有区别的。老百姓不会感到意外,是觉得我们作威作福了好几十年,老天爷要收了我们。而你不会感到意外,是因为这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你是替天行道。对吗?”
这话如同真正的晴天霹雳,相比这句话,潘光明所说的特大新闻那就连屁也不算。
于果真的错愕万分,也幸亏他远胜过常人百倍,这才强行压制住这股情绪,只在眼神里做了一丝常人很难捕捉到的飘忽,旋即恢复如初,显得波澜不惊。
仲书记和他对视了三十多秒,突然笑了:“好,很好。年轻人,你真了不起。我见过的人很多,多少大富大贵,豪门和官宦,都不可能做到你这样恬淡笃定。但我知道,你肯定是充满了疑问,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说,是吧?”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仲书记,您老刚才的话,我听不懂。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替天行道?这是什么意思?”
仲书记打了个哈哈,说:“你看,你这就没意思了。刚才是你说要直接、真诚,要讲效率,怎么现在又出尔反尔了呢?你也怕我录音吗?”
于果心道:“系统,他有没有录音或者录像,你能不能查出来?如果查出来,帮我完全抹掉。”
系统回答:“查询费一万,之后发现了有录音或者录像,那就另外加钱,价格比查询费贵多了。您看可以吗?”
于果心道:“非常时期,不用问我价格,你扣吧。”
系统回答道:“好的,您目前积分不变,为52000点。您有一千万元投资,积蓄从两百一十万元,变为两百零九万元。嗯,查询好了,他没有使用任何录音或者录像的精密仪器。”
于果心道:“虽然你查询速度很快,但是我还是相信你的科技水平和你的细腻程度。只是,他为什么不录音或者录像呢?这真的不符合常理。这不是对我反戈一击的最佳时机吗?”
系统回答道:“也许他即将和您进行的谈话内容不想要任何第三个人知道,包括车门外面那个被称为小姚的手下。这内容,说不定是见不得人的,会让您大吃一惊的内容。”
于果心道:“我也这么想,甚至包括我们俩的私下见面都是非法的,他不想录像也是可以理解的。这么解释很合理,但总是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头。好吧。”
接着,于果看着仲书记,说:“仲书记,我看你是实诚人,应该不会录音或者录像。那就恕我直言——你刚才的话有歧义,让人听了,还以为仲主任和仲所长,是我害死的呢。”
仲书记听了,又笑了一下,脸像一个橡皮泥般扭了几下,有点朝面瘫发展的意思,难说将来不会有帕金森综合征,说:“难道不是?不单单他俩,还有我的四弟仲民彪,他们三个人,不都是你害死的吗?”
于果听了异常震惊,可却在外表微微一笑,问:“仲书记,我以为到了你这个职位高度,不会随便开玩笑的,最起码不会开这种没有什么营养的玩笑。说话是不是应该讲基本的证据?”
仲书记“哦”一声反问:“我怎么不讲证据了?”
于果问:“我拿什么害死他们?我这些天一直在看守所里,多少双眼睛盯着我看,你知道么?他们为不为我作证是一回事,你也可以堵住他们的嘴,但是,事实是我从刚刚开始,才离开了这栋已经呆了一个月的楼。”
仲书记笑问:“是吗?你的武功有多高,我是听说了的。全国也找不到谁能打得赢你吧?”
于果缓缓地摇摇头:“你也太抬举我了。单打独斗再厉害,也是血肉之躯,况且还戴着手铐脚镣,我怎么可能离开得了?看守所你从来没进去过吧?看看,我这嘴,我这怎么说话呢?仲书记你一定不会进看守所。
“可我要告诉你的是,看守所的大门很厚,血肉之躯想要打破,是不可能的。身上有专业****都不一定能打得开,更何况是身上连牙签都不准藏的在押人员?再说,开锁还能没声音?旁人都等着立功呢,除非一点儿声音也没发出,否则他们必然会按警铃。
“要是仲书记说我威胁和强迫他人保密,那我也没有话说。但大门打开后,我会重新关上吗?那门的沉重程度,关上能没有声音吗?我有可能杀了人之后再回来吗?而且还要再把门打开,这是何等的无聊症患者才能做的事?
“最重要的是,我想请问,我本人的任何毛发、指纹和其他能证明我身份的蛛丝马迹,出现在现场了吗?仲书记,你三弟用一把水果刀和一瓶洋红酒酒瓶杀了你二弟,然后开门开车,一路狂奔,撞毁了好几个路灯和电线杆,这些反而是有西沙台联防队不止一个队员可以作证。”
0464 咱们各让一步吧
旋即,于果总结似地问道:“这些都是我听别人说的,这里面,到底能有我什么事?你找到任何一个证人,或者任何一个证物,来说明是我干的,那我无话可说。更何况,我有不在场证明,请问,你为什么要污蔑是我做的呢?你说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了?”
仲书记胜券在握地笑着,听他说完后,才漫不经心地问:“我刚才没说,非得是你亲手干的吧?你害死我的三个弟弟,未必要你亲自动手。”
于果笑道:“是吗?每个人都有朋友,这是不错的。但我的朋友,除了那些富豪客户,就是公安局那些朋友。他们哪一个会帮我做这种事?这种事,恐怕就连亲爹亲妈也不会做吧?
“富豪胆子都小,没有利益是不会做的。黑道上的富豪,跟我关系不错的也有,比如南疃张家,可是,他们至于为我杀人吗?大部分富豪,最多是为了能拉拢我以后帮他们消灾,才尽量讨好我,利益最多是千八百万的获益罢了,难道他们能为此而杀人?
“公安局的朋友,就更不用说了。刑警大队他们嫉恶如仇,之所以能跟我成为好朋友,是因为我一来能帮他们破案,二来我也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跟他们的正义感和原则性一样强。你要是说刑警大队也会帮我杀掉一个街道办主任和一个派出所所长,那我就真没话说了。”
于果故意先提到了南疃张家,算是提前打了预防针,反客为主,否则仲书记肯定会借口张宏远跟自己有可能有翁婿关系,而且是黑道中人,很有可能参与了暗杀仲家兄弟的行动。因此,他首先分析透了,让仲书记无言以对。
仲书记点点头,嘿嘿嘿嘿地笑着,却不说话。
于果知道,这家伙老奸巨猾,绝不是简单地在化解尴尬,而是在等着自己沉不住气,于是自己也笑得更淡然开心:“仲书记,要是你今天找我,是为了让我去承认一个没有任何证据的莫须有罪名,那真不好意思了,这个忙我是爱莫能助,你给多少钱,我都不可能答应的。”
“呵呵,哈哈,”仲书记的笑声虽然低沉,却似乎真没有生气,“好了好了,小于,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呢,你怎么当真了,还分析了这么一大串。看来,当书记的,真不应该随便开玩笑,更何况我的幽默没什么水平。”
于果针锋相对地说:“在搞笑方面,的确没什么水平,但在寓意上,很高明。”
仲书记收敛了笑容,正色说:“于果,我今天来,真是来跟你谈生意的。”
于果问:“什么生意?”
仲书记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首先,我纠正你一个错误。老四他死了,是他咎由自取,不能因为你没来得及救他,那他的死就该怨你。哪怕你是真的能救但不救,也不怨你,你们俩有矛盾,你凭什么救他?换成他,他能救你吗?你先听我说完。
“可是,老四的死,我的确因此而迁怒于你,亲兄弟嘛,你也理解一下。所以,我也实话实说,把你弄进来,是我的主意,是想给你点教训。但老四已经死了,回不来了。这一个月,我也消了气了。而你,照样活得很好,所以,我从对你的痛恨,变成了欣赏。
“其次,老二老三的死,我虽然悲痛,但不恨你。无论老二老三的死法多么诡异,到底是否跟你有关,我都不在乎。换句话说,我,并不在乎他俩的死。他俩死了,甚至我……呵呵,既然开诚布公,我就跟你明说,我还觉得挺好的。”
于果前所未有地惊异,目不转睛地看着仲书记。
仲书记笑道:“这其中的原因,想必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吧?”
于果心里一震:“难道是仲老三和仲书记的老婆有染,被仲书记发现了,所以怀恨在心?不……这种事他怎么会告诉我呢?有染的原因是他那方面不行,他老婆才红杏出墙……
“最关键的是,我不可能表示我知道,因为这是我当天晚上从仲老二、仲老三那里听来的隐秘消息,我要是表示知道,岂不是间接承认我当时在杀人现场?我虽然是个侦探,但这么隐秘的消息,我是不可能通过调查知道的……”
念及此处,于果凝然道:“我并不知道,还望仲书记赐教。”
仲书记看着他,冷冷地说:“很简单,我岁数大了,所以,我老婆耐不住寂寞,红杏出墙,和老三搞在了一起。而老二却搞上了老四的媳妇,亲兄弟又怎么样?他这么做,猪狗不如!要不是我,他们哪一个能有今天的地位?”
于果真呆住了,他绝对想不到,仲书记能说出这种大实话来!这……这怎么可能?
仲书记笑道:“我很满意你此刻的表情。我有多么坦诚,你这下能感觉到了吧?我再重复一遍,那是因为对你的欣赏。所以,他们死了,也挺好的,这么多年,该享受的,也都享受过了。都死了,家丑也不会外扬,更不会因为他们的恶名,继续拖累我在官场上向上走的步伐。”
于果从出道以来,在古代不算,只说在胶东这半年,从未见过如此冷血无情利益至上的人,这样的人即便是普通人类,也实在可怕!因为此人尽管是普通凡人的血肉之躯,却长着一颗超人的心!
而于果自己虽然是超人之躯,内心却依然只是超过普通人而已,远远做不到这样恐怖得毫无情感。
因此,于果终于忍不住,露出了诧异之色。
仲书记哈哈一笑,说:“好,看来我终于吸引了你的注意力,咱们可以谈谈了。既然没什么仇恨了,咱们就开始说生意。于果,我打算放了你。”
于果一凛,继而不动声色地说:“我是守法的人,只会走法律途径,堂堂正正地出去。”
仲书记点头:“当然,这很容易。你这事说大就能无限放大,说小,那也就是西沙台派出所那帮警察抓错人了,而你武功高强,据理力争,动了手,最后防卫过当了。那么,只能算是个打架斗殴罢了。说放人,不难。”
于果听了,沉默少顷,说:“你一向咄咄逼人,现在为什么又让步了呢?”
仲书记怪异地笑了,郑重地说:“小于,你还是太年轻。你在省城有人,我就没有吗?你不过是救了龙家女儿的性命,单纯的恩情,说怎么还还得具体看情况。而我的岳父,在省城的关系也是硬到你难以想象的。
“龙家和蒋家不可能正面冲突,最多就是博弈后各退一步,取得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平衡。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录像的,但那段视频真的很清晰,可惜,你太嫩了。官场上的事,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的。
“当然,你也可以拿着那段视频往更高的地方去告我,可我也一样能尽量动用能量去对抗。再说,你那视频里只是老三的错误,可一点儿也没有我什么事儿。老三死了,一了百了,你那段视频,能直接对我不利吗?不能。所以,咱们各让一步吧。”
于果大惊失色,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
他虽然信任龙曼妮,但本以为龙家真的能收拾掉仲书记,可这么看来,仲书记还真不是好惹的,能量竟然如此之大!自己拿仲老二、仲老三和仲老四的水平来衡量仲书记,实在是失策!的确,自己在政治上,还是有点嫩。
仲书记笑道:“人类社会,是讲规矩的,在能够毁天灭地的超级武器的控制下温和地规范世人,换句话说,是用无敌的大暴力去平息小暴力。你的暴力比我们的都大,但也仍然是属于小暴力,你还是必须按照规矩办事。
“你的武功再高,也毕竟单枪匹马,无权无势,不可能跟我抗衡的。所以,倒不如咱们来个君子协定。我走法律途径放了你,你出去也别再针对我。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相安无事,不也是你也很想要的状态吗?
“对了,我这次关了你,是我不对,我这张卡里有一百万,密码是123456,你拿去吧,权当我的道歉。我很欣赏你,就像曹操欣赏关羽一样,这当然是个不恰当的比喻,可也很形象——一百个曹操也打不过关羽,但曹操却有八十多万兵马,关羽也就是一身好功夫而已。
“你要是觉得,我窥探了你和龙家的关系,想要杀我灭口,那也随你。我说了,你是单打独斗最厉害的个体,但你必须遵循社会的规矩。你杀我容易,但你接下来的生存空间会被立即挤压殆尽,寸步难行!所以,不如大家就此握手,成为起码面上的朋友?
“而且,以后我们不单单可以相安无事,甚至可以一起合作,对付我们共同的敌人。你可不要不承认,洪校长是黑道上最终会威胁到你的人。咱们俩合作,洪校长必败无疑!
“我猜,洪校长也跟你沟通过,但你最终会倒向哪一方,那就得看你的选择了。但你千万考虑一句话:民不与官斗,财不与势斗,黑社会再大也是黑社会,是不可能跟白道抗衡的。”
仲书记笑吟吟地说完,看着于果。
于果的大脑迅速处理了这些一个比一个震惊的信息,冷静地说:“白道的确比黑道厉害,在亚洲尤其如此。但是,黑社会更自由,白道会被很多人监视挑刺,如履薄冰,一旦东窗事发,可就没救了。”
仲书记点点头:“也许你说得对,那你最终是怎么考虑的呢?我想就在这辆车上,你下车之前,我听到答复。”
于果沉默几秒,陡然双目精芒大盛,一字一顿地问:“仲书记,我还有一个疑问,赵诚,是怎么回事?”
0465 赵家的老房子
仲书记若无其事地看了于果一眼,没有立即回答。
于果虽然震惊于仲书记对待亲情的冷酷无情和其自身的能量强大,但他终究是超越凡人的存在,能够迅速恢复冷静。
于是他问:“仲书记,杀赵诚的人既然是侯队长安排的,秦所长想必也有份儿。能控制他们的,只有你们仲家。基本上,西沙台派出所和位于西沙台的胶东市看守所,就是你们自己的地盘,肆无忌惮,说怎么来就怎么来,不是吗?
“你连你家里最隐秘的事情都肯告诉我,怎么这件事反而需要斟酌一番?莫非,这件事是真正不可告人的?你要是瞎编一个谎话,那就是还是别说的好,咱们都不傻,也别浪费彼此的时间。”
于果不可能询问仲书记“你老婆为什么要让仲老二、仲老三”干掉赵诚,因为这些话是他听到的仲老二和仲老三临死前的对话内容。
正常来讲,他没有理由知道这些,这应该是比仲老三和仲书记的妻子鬼混更隐秘,因为它是故意雇凶杀人的违法犯罪行为,性质恶劣,被查出的话,理论上仲书记的妻子必死无疑。
仲书记淡淡地问:“小于,我如果不说,是不是咱们就没办法进行下去了?”
于果正色说:“当然。阴错阳差,赵诚跟我关在同一个号子里,他很像我年轻的时候,我对他很有好感。这个时候,有人要杀他,我当然不允许。虽然这跟我以前给钱才办事的原则有些冲突,但特事特办,这个人我绝不会放弃,我会全力以赴地保护他。”
于果这话其实是为了吸引仲书记的注意力,让仲书记以为自己太过年轻,一腔热血,还是有些感性和冲动。这是为了掩盖自己已经能看得出赵诚非同一般,因此才这么说,避免仲书记感觉到这一点。
毕竟,于果之前太小看了这位素未谋面的仲书记。这次见面,才知道自己还差得太远,不是刀枪不入就能真成为强者了。
于果总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冷酷无情,可至亲和挚友是他唯一的软肋,是他绝对不能抹杀的最后一丝人性,他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来能够给至亲和挚友最好的物质生活和保护,因此,他做不到连这一点都能舍弃的绝对无情,而现在看来,仲书记为了利益,还真能做得到。
此人绝不可小视,必须用尽全力,绞尽脑汁对付。
仲书记点头说:“好。咱们既然要交个真正的朋友,在胶东市内和平共处,并且对付咱们共同的敌人洪校长,那我就明说了吧:你听说过赵引廉吗?”
于果一怔:“嗯,这个是听说的,好像是咱们省的人?”其实他混迹近代史有一两年了,本省的典故基本是如数家珍,可他不能明着表现出来,不然仲书记会以为自己专门为了赵诚调查过,所以干脆就装糊涂。
可是,他陡然想起,赵引廉是近州人,赵诚也是近州人,都姓赵,难道……有什么关系?
但他表面上,还是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
仲书记解释道:“这事说起来比较复杂。赵引廉是清末民初的红顶商人,在近州当时算首富吧,其家族一直到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日军侵华以前才开始渐渐衰落下来,虽然主要搞民族企业,但本身是当铺起家,喜欢收藏古玩字画,其中有不少名家名作的绝版,价值连城。
“大家都知道的他的那个府邸,是后来新修建的,他的老房子依然保留,面上卖给了别人,实际上,是让自己家里信任的下人头目代为看管,每年给一些钱就是了。所以,很多人并不知道那老房子的位置。
“至于原因,据我所知,最大的原因是赵引廉家的老房子是当年还没发家时,是找专门的风水大师看过的,后来发家致富后,他认为正因为这祖宅位置极好,才能有他腾飞的这一天,所以觉得即便在近州市区买了房子,举家搬迁过去,能够更好地融入当地权贵里,更好地发展自己的产业,可无论如何老房子不能卖,那是源头的活水,是财富之源。
“赵引廉家族在日军侵华时,铁骨铮铮,是爱国的民族企业家,所以坚决站在政府一边抗日,但近州很快被占领,他家里人也被屠杀了个干净。但是他有先见之明,早年间嘱咐儿孙将古玩字画都藏在了老房子里。
“他说‘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在乱世,钱就是纸张,金银就是金属。他认为战乱不会持续很久,终究有太平盛世,到时候也许会变天,可和平年代的世道,总可以让大多数人生存,到时候纸钱成了废纸,必然有新的纸币出现,而金银存不住,不是被抢,就是被收缴。
“只有古董,年代越久越值钱,未来拿出来,必然振兴家族有望,甚至有可能把失去的一切都得回来,于是,遵照他的嘱咐,这批古董被深埋入老房子的地下。如今看来,的确如此,真是有先见之明。只是他再怎么了不起,也是一个伟大商人的眼光,知识文化有限,不可能站在足够的高度来看待这个世界。”
于果问:“那么说,他最信任的家丁背叛他,把房子据为己有了?包括房子里埋藏在地基下面的古玩字画?”
仲书记笑了笑:“他最信任的家丁在道义上没背叛他,但背叛了他的爱国理念,鬼子来了,就当了汉奸。后来日本投降,**来了倒也没惩罚这家丁,而是武装了此人,打算对付解放军,这也是很正常的,毕竟这个家丁也成为了地主老财,跟劳动人民的利益不一致了。
“本省真正解放后,这个家丁毫无疑问下场悲惨,跟着**的军舰走似乎不够格,留在这里当挡箭牌,可历史的车轮是无法阻挡的,就被砍脑袋了,反倒是本来该被打倒的原赵家本家,因为被鬼子全杀了,反而被树立成爱国企业家的典型,人人赞扬。不过,夸奖归夸奖,无论新房子还是老房子,都被公有了。
“再接下来的历史,就不方便说了,那些古董即便有人知道深埋在下面,也不敢拿出来,甚至连声张都不敢,因为那个年代关于这方面是噤若寒蝉的,我不说,你也懂得。直到改革开放,老百姓总算松口气了,一切向钱看,胆子也渐渐大起来。
“八十年代初不少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的人,分别自称自己是赵家正统,指责他人是冒牌货,但他们谁也阻止不了谁,就都开始扒了原有的老房子,建新房子。当时也没有个文物意识,谁也没阻止他们破坏老房子,反正很陈旧,不是要破旧立新么?
“当然,他们扒房子的真正目的,还是为了寻找财物,所以挖的时候远超过正常打地基的深度。可是,据说是什么都没找到。这并不是等于说,下面有宝物埋藏是虚假的传说,相反,这基本上是事实。只不过,究竟埋藏在哪块地方,就不好说了。”
于果问:“是不是挖得不够深?”
仲书记摇摇头:“虽然没有现在这样的大型器械挖,但他们已经达到了人力所能挖到的最深。可是,你也别忘了,当年赵引廉的工程队人更少,装备更差,效率也更低,所以,大家是对等的,那就说明,他们挖的地方都不对。
“甚至有人认为,下面不该是简单堆砌,应该有密道的。理由是深埋地下的如果是装满金银的坛坛罐罐,那也许不怕击打,可是古董要么是一些古玩器具,要么是一些字画,这些东西想要妥善保存,对环境的要求是相当高的,有密道、密室妥善保存,才更为可信。
“胶东这边也喜欢挖密道,咱们省有地道战的传统,也不是白给的。你上回破获的韩金匙连环杀害夜跑女孩的案件,不就是发现了韩金匙同伙藏身之处房子下面的密道吗?
“因此,这事儿闹了好多年,还是没找到。但这个范围不可能再扩大了,以前老房子面积不大,外面还有河水,再往外走就都是人家的房子了,老赵不可能把自家的东西埋在别人家院子底下,否则以后就说不清楚了。
“本以为这事儿没转机了,可后来有人说,有个老头当年给自己的独子选的这个位置盖房子,独子虽然当时还小,但老头未雨绸缪,高瞻远瞩,早早占了那个位置,打地基后匆匆盖起房子来,根本没在下面深挖,也是唯一一个没有深挖。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那些古董,很有可能藏在此人房子的下面。”
于果倏然开口:“仲书记不会是告诉我,那老房子就是赵诚家吧?”
仲书记点点头:“对,铺垫了这么多,就是想说这个。那老房子是赵诚的爷爷,提前盖给自己独子赵诚娶媳妇用的。”
于果眨了一下眼,深沉地说:“怪不得,赵诚告诉我,他们老家拆迁,给的价格很低,因此都不同意拆迁,反抗得很厉害。可是,当我听了报价以后,觉得也不算很低,比胶东市低是很正常的,近州毕竟不是发达城市,只能算三线中下级别。那么,是不是太贪婪了,或者当地民风很彪悍?
“听你这么一说,原来大家都盼望能保住古董,古董一旦被发掘的话,就等于为他人作嫁衣裳了。而但凡能找到一点点古董,很有可能就会超过补偿款或者新房子的价值,所以利益所驱,当然没有谁愿意搬迁了。”
仲书记微微笑道:“现在你明白了吧?”
于果却直视他的眼睛,反问道:“那么,你只需要威胁赵诚本家就行了,何必威胁整个旧小区的人?”
0466 起因是我的小姨子
仲书记却说:“不是你说的这么简单。我们如果只威胁赵诚一家,那么我们拆迁寻找古董的目的,也会暴露。再说,那块地皮也的确不错,我们要拆迁它也不是假的,就算我们没挖出来宝物,这地方是原本赵引廉家族的‘龙脉’,不是也很有吸引力吗?在房地产宣传方面,也可以以此大做文章。
“况且,小区的其他人父辈是不是真的挖了足够深,也还有待商榷。而我们用大型专业器械彻底翻一遍,有没有好东西,也就能猜得出了。赵诚的爸爸认为这是父亲盖的房子,给多少钱都不拆,那就真没办法了。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于果沉默几秒,又问:“那何必要了赵诚的命?就算赵诚的爸爸不愿意被强拆,你们把他们仨抓起来抓走就行了,杀赵诚,这并不见得就能逼迫赵诚的爸爸就范,不是吗?”
仲书记叹了口气,摇摇头说:“这些啊,这事情比较复杂,说了你可能不信。起因是我的小姨子。我小姨子,是老四的女人,但他俩一直没有结婚。”
于果心里一凛,嘴上却故意说:“这倒是第一次听说。我一直以为仲老四没结婚,甚至女人也不固定,原来他还真有这么一个女人……而且是尊夫人的妹妹?”
仲书记点点头:“是这么回事,我小姨子,正因为是老四固定的女人,所以也在西沙集团担任要职。开发近州这片小区的事,就是我小姨子主要负责的。但是,赵诚的爸爸反抗得激烈了一点儿,我小姨子以为身边很多手下保护,他不敢怎么样,所以嘴上就损了点儿……”
于果一怔:“原来是这样,然后呢?”
仲书记幽幽地说:“赵诚他爸当场就把我小姨子给打了,而且还撕扯。我小姨子因为她姐是我老婆的原因,在西沙台是广受敬重的,所以吧,怎么说,性格也比较刁蛮,也不是好惹的主儿,当即甩开高跟鞋,也跟赵诚的爸爸撕扯在一起。
“一般情况下,女人怎么也不可能打得过男人,更何况赵诚的爸爸干了半辈子体力活,我小姨子哪是他的对手?那时候正是天最热的月份,我小姨子又特别爱打扮,穿得少,时髦的衣服都很薄,当即撕破了一大片,那还是个连衣裙,直接只剩下了胸罩和内裤,甚至胸罩和内裤也裂开了,用手捂都捂不住……
“我小姨子的胸罩和内裤特别性感,这当然跟她的性格有关,我老婆教训了她很多次,她都当耳旁风,我就更不方便多说了。而且老四就好这一口,再加上有诸多的竞争对手,所以我小姨子就形成了这种穿衣打扮的习惯。这一下撕扯,基本上就全光了。
“总之,就跟没穿一样,当场大哭起来,几乎要晕死过去,旁边的人都惊呆了。赵诚的爸爸要是只单枪匹马,那开发公司那边老四的手下有好几十个,早就动手了,可是这个小区这么多户人家,个个都坚决强硬地抵抗,站在赵诚的爸爸身边助威,看到这一幕,都大声叫好,还有人录像了,说要上传视频……
“这样一来,开发公司的人为了抢手机删除视频,又打了起来,双方各有不少受伤的,警察来了才冲散人群……唉,警察虽然把手机的视频都删除了,但是手机又还给人家,人家也仍然可以送到电子产品店里去恢复数据。我小姨子受到了很大的精神创伤,有些抑郁了……
“虽然我小姨子这个人性格刁蛮,即便是业务能力强,但发起脾气来由着性子,就跟小孩没什么区别,我老婆平时也经常批评她,但是真要有了事儿,我岳父、我老婆都非常溺爱我小姨子。
“我岳父知道了气得住了院,说要严惩当事人,可是法不责众,再加上我实话实说,西沙集团因为拆迁的几次冲突而臭名远扬,民愤也不小,这个节骨眼上,也不敢明着报复赵诚的爸爸。
“但是,我老婆这个是特别记仇的,肯定不会这样就算了,所以打算等等。我劝过她,但她不听,还说我翅膀硬了,成功了就忘了蒋家,我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正如我对老三和她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样,我现在是关键时期,不能有丝毫差错。
“直到周春翔的手下和赵诚发生冲突,被抓起来备案的时候,身为派出所所长的老三发现了这件事。你也知道,老三……和我的老婆有特殊关系,所以……我老婆没通过我,直接告诉了老三,而老三也自作主张,把赵诚就这么送进看守所。但是,阴差阳错,没料到就放到你的号子里。
“再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本打算在看守所里把他弄死,合法又隐秘,却被你及时阻止了……我也觉得这事儿闹得太大对我不利,尤其是现在正在我的关键时期。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谈一谈,咱们来个君子协定。”
于果却不置可否,而是问道:“赵诚没告诉我这些,我凭什么相信你呢?就凭你告诉我你家里的丑事,我就一定能相信你其他的话?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真假假掺和在一起说呢?”实际上,真话假话掺在一起说是于果经常做的事,他自然而然对此有所警觉。
仲书记一脸无奈地说:“这怎么说呢,真是难以启齿。赵诚肯定不知道这事儿吧?毕竟他在胶东市本地读书,也没机会亲眼看见。他在学校的时候,那边拆迁对抗,光大的冲突就两次,哪怕当地的政府也予以配合了,还是没能弄妥当。
“说白了,大家都是为了钱才这么拼命的,无论是政府、开发商还是钉子户,谁也别自命高尚,谁也别说别人坏。当然,赵诚他爸爸也不会跟他说,这不单单是怕耽误他学业、怕他分心的问题,也在于性格。
“他爸爸的性格,就跟你认识的那个孟根生差不多,很倔强,有什么事藏在心里,不爱对别人说,冷不丁地,就能做出能让你不相信的那种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于果心里一震,明白仲书记是敲山震虎,表示对自己周围的人很了解,就算奈何自己不得,也随时可以对自己身边的人下手。
但是,于果还是没忍住,冷笑了一声,是传达这么一个意思:“我并不害怕,我有反击的能力,而且远超你的想象。”这不是吹牛,仲书记已经将外貌上的细节全部呈现在于果面前,那实际上等于变相将其性命交到了于果手上,只不过仲书记不自知,也想象不到罢了。
仲书记大概也能感觉的出来,因此眼神里掠过一丝惊奇,他也知道,于果要是真的心虚,不会来这么一声清晰的冷笑,这不单单是年轻人一时热血的表现,而说不定是真有什么尚未展现的本领。
短短一句话和一声冷笑,就包含了如此多的信息,两人在这一瞬,已经交换了无数次血腥搏杀。
于果想了想,说:“你这个故事很离奇,我信不信,是我的权利,我姑且保留我的意见。但是,你告诉我你家里的那种事,我就真不能理解了。你就算是对至亲,也不至于说出这样的隐秘吧?难道只是为了拉拢我?”
仲书记笑了,笑得很坦然:“你不相信,那我只能往更深处说了。我这些话,跟至亲当然就更不能说了,可是告诉你也不是为了让我自己出丑,只不过因为想让你相信和理解我,我才不得不说。
“就像一条通往咱俩心灵的道路,要是有大石头拦路,哪怕这大石头下藏着我的隐秘,我也必须要将其搬走,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于果,我虽然不够了解你,但我也自认为,是一代枭雄,而我也很欣赏洪万朝,他也是一代枭雄,所以,他能看得出的事情,我也能看得出。
“如果只是一个黑道上的后起之秀,凭着能打能杀,智力过人,取得了一定地位,洪万朝是不可能在张宏勋的追悼会上派他的女婿过来大力拉拢你的。还用我说得再明白点儿吗?我之所以有了现在的地位,光靠岳父是不行的,我的想象力是我引以为傲的。”
于果凝然道:“我确实还是没有理解透彻,正要请教,请说得再明白点儿吧。”
仲书记俯下身子,对于果慢吞吞地说:“人类再厉害,也是有体能和智力上的极限的,一个普通人,可能会单枪匹马在无数次一对多的群殴中完全无伤地打垮好几十个人吗?更何况你迄今为止的最后一次群殴,是戴着手铐脚镣,只靠躲闪就能干倒几十个持械的警察!
“你在狮虎山能跟老虎狮子搏斗,甚至能在力量和速度上有压倒性的优势,这可能吗?老虎和狮子有多厉害,老百姓不知道,生物学家不会不知道,全力一巴掌能拍倒一头牛,而让一个壮汉推动牛,都未必做得到。你这是人的力量吗?老虎没等打到你,就先被你打到,而它一下也伤不到你,这是人的速度吗?
“你在来西山风景区以一人之力,用玩具枪淘汰了好几千人,却没被击中一下。我想请问,先别说准头、力量、速度和反应,单说一个人的精力,能支撑他做完这一切吗?这不可能。”
0467 我比你想象得更可怕
“现在撇开你的战斗力,说你的破案能力。你那些破案的演讲,我都看过,而且还反复看。严格来说,你那不是推理,因为你的破案过程经不起严密的推敲,起码和警方一向的破案方式不同。
“证据对你来说不重要,更准确地说,你是在通过疯狂的想象力和与之相配的严谨契合度来高度精准地还原当时的现场!你这就好比,预先知道了答案,在通过已经知道的答案,往回反溯,一直溯回到本源!所以,我觉得,你不是普通人类!”
于果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震惊莫名,眼睛里掠过一丝浓郁的煞气,顿时整个身体周围散放出强烈到无法言喻的杀意。
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个仲书记原来如此地不简单,在远远想象不到真相的前提下,竟然还能推断到这一步,怪不得如此贪腐,几个兄弟又这么能折腾,却还是一路平步青云,步步高升,看来其最强硬的不是背景,而是过硬的分析能力!
但在仲书记看来,这股陡然产生的杀意已经幻化成了实体,在沉重地压着空气,使其有了重量,甚至有了可怕的颜色。他心里也打了个寒噤,这是他出道以来,第一次明显地感觉到直接的恐惧。
因此,仲书记决定以退为进,勉强笑道:“我能看得出,此时此刻,我对你的推断,让你大吃一惊,进而产生了想要杀我的意图。我说了,你想要动手的话,一百个小姚也拦不住你,你尽可以动手。
“但你要考虑到,这个时候我死在你的面前,胶东乃至全省会爆发多大的新闻?到时候,你怎么收场?你是打算不断赚钱的,难道你想永远当个逃犯?或者是逃离这片挣钱最容易的土地,远走他乡,一辈子不能返回故土?”
这正说中于果的心事,于果绷紧了的肩膀,再度松开了。
接着,于果冷冷地问:“那么,你认为我不是普通人类,又是什么人呢?外星人?”
仲书记哈哈一笑:“我虽然想象力很丰富,基本不受禁锢,能尽情腾飞,却不至于瞎想。我认为,你是天赋异禀,体能和智慧远超常人的新人类,换句时髦的话说,就是超能力者。尽管没有漫画里的超能力者那么夸张,可的确不属于常人。
“你之所以需要做人低调,是为了避免社会把你看成异类,非我族类,所以这是一种很好的自我保护。你之所以做事高调,是因为你也毕竟是血肉之躯,只是更强大结实,你也有七情六欲,你也需要衣食住行,因此你必须得靠这个天赋本领来赚钱,故而也得适当且恰到好处地宣传自己。
“我呢,之所以跟你说了这么多,说得这么深,那是因为比起和你合作的事情来,我的那点**,就不算什么了。**只是普通人的**,对你也没什么用。而我们如果联手,你就更不会揭发我的**。老二、老三、老四的命,跟和你合作这件事比起来,更不值钱了。
“恰恰是因为我很欣赏你,这种欣赏不单单是欣赏你的人格和本领,更是知道你的潜力全部发挥出来的话,绝不单单是你现在拥有的财富和权力,而是不可限量,上不封顶。我有理由相信,我的老对手洪校长,也肯定是这么想的,只是他未必有我这么坦诚。
“所以,我愿意和你联合起来,达到双赢。咱们一起对付洪校长,成功以后,我负责升官,给予你白道上的合法保护,你呢,则可以尽情施展你的能力,赚取更多的金钱,咱们对半分,甚至四六开也行。我们这一组合,所向无敌,未来,更是不可限制。”
说到这里,仲书记总结似地说道:“小于,那么,你能不能说说你此时的想法?”
正如当初拒绝了洪校长一样,于果有自己决不能打破的原则。这一点也许在他人看来很可笑,但假如于果真的随波逐流了,那也就不是于果了。
再说,仲书记这人虽然无论手腕、心理素质、分析能力还是背景之深厚,都是极强,却也太冷酷无比,为了利益,对自己的太太和三个兄弟都能这般,谁还敢和他合作?
因此,于果缓缓地摇摇头,坚定凝重地说:“仲书记,我绝不会和洪校长合作,所以我当众拒绝了他。我也同样一碗水端平,不会和你合作。但我们可以各让一步。我出去以后,只要你不惹我,我就不会再惹你,咱们相安无事,否则……”
仲书记眼皮子一扎,仿佛明白了什么,反而提前先说道:“否则,我的三个兄弟的下场,就是我的下场?”
于果很谨慎,淡淡地说:“我可没这么说,仲书记,你果然想象力好丰富。”
仲书记呵呵地点了点头,点了好久,这才说:“嗯,看来你是绝对不会跟我合作了。那也好,不做对,相安无事,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了,我也不勉强你。我看你不是爱撒谎的人,直白拒绝我,好过虚假的承诺。那这么说,你也不会跟洪校长合作了?”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我跟你们俩,都相安无事,我已经说过了,我郑重承诺。”
仲书记说:“好,很好,你一诺千金,一言九鼎,我信得过,那我就放心了。那如果我也需要找个人或者找一样东西,要靠你来找,是正常的业务往来呢?”
于果看着他,说:“只要不是犯罪,只要不是违法,我对事不对人。你四弟跟我也有过业务往来,而且是在我们俩冲突之后,这个想必你也听说了。”
仲书记继续点着头:“好,不错。”
于果正色道:“但是,这一切除了别来惹我之外,还有一个前提——赵诚,你不要再动他。你的夫人动他,也等于是你动他,合并同类项。至于你怎么劝说她收手,那是你的事。你说你的小姨子幼稚,我看你夫人在这方面也同样是小孩子气。”
仲书记却不接招,而是似是而非地反问:“要是赵诚得罪了别人,有别人要杀他呢?”
于果斩钉截铁地说:“那也一样,都算在你头上。那时候,我就会向你宣战。你虽然向我显示过你的能量,但是,你并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希望你在估量我的能力时,尽情发挥你的想象力,我敢保证,我比你想象得更可怕。”
这话说完,杀气再起,甚至比刚才更加浓郁,于果的眼球,如同乌云之下的地球表面,隐藏着滚滚涌动的狂暴雷电。
仲书记先是呆滞了一下,随后笑道:“好,我现在就已经感受到你的可怕了。”
于果寸步不让地跟上一句:“希望你是真这么觉得。当咱们的距离足够近的时候,任何附加在身体之外的权力、地位、金钱、名誉、势力都没有用了。原子弹也保护不了你,洪校长。”
仲书记忽然长舒了一口气,说:“那么,我可以保证,我和我老婆,包括我老婆的小姨子,都不会打这个赵诚的主意了,本来这就是一时激愤所致,有百害而无一利,我何必做?这样吧,我出个折中的方案,你看行不行?”
于果说:“仲书记这么有诚意,我当然不妨听一听。”
仲书记搓搓手,说:“你看,先说我。我和任何跟我有关系的人,以后绝不会再找赵诚的麻烦,当然更不会杀他,他安全了。我就算曾经是你的敌人和对头,我起码身份在这里摆着,绝不会言而无信,你信吗?还是说,一定要有录音?”
于果冷笑道:“这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合约,哪有法律效力?但我相信你,你虽然是一群恶人的头目,但你最起码高高在上,自重身份,相信不会食言而肥的。”
仲书记说:“好!作为补偿,我会通过法律程序,一周之内,保证你能出得去。不单单是法律上的补偿,金钱上的补偿,也是肯定要有的,你也不要拒绝,这不是收买人心,而是你应得的,毕竟我一时冲动,为了老四,让你坐了一个月班房。”
于果“客气”地说:“这没什么,我这人走到哪里都不会被欺负,就当是度假了。”
仲书记愕然地失笑。
于果又说:“仲书记,你也不全是老谋深算,在这方面,你是幼稚的。谁都别跟我斗气,单玩这个,谁跟我斗都不会赢。话我只能说到这里了,你这么有想象力,还是请你自行想象吧。”
仲书记意味深长地翘起嘴角:“你的账户号,告诉我一下。我给你打两百万。其中一百万,是对你的补偿。另一百万,是对赵诚的补偿。也许你觉得,他差点儿没了命,不该和你等同。但事实是残酷的,你什么身价,他什么身价?你们差得太远,不可能对等的。
“我听说,你威胁过周春翔,呵呵,那个三流黑老大,哪里敢惹你?撤诉了,赵诚的案件就会转为达成和解,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对吧?下面,咱们再说说作为回报,你该做什么。
“首先,我不再和你有任何冲突,也请你一定不要和我冲突,咱们永远化干戈为玉帛,相安无事,和睦发展。其次,你不和我联合,我不强求,但你也不要和洪校长联合,咱们三方三足鼎立,谁也别跟其中一方联合对付第三方。
“我和洪校长都并不是‘不为我友即为我敌’,我们都是做大事的人。再说,有了你这个第三极崛起,我们俩的矛盾,反而不那么明显了,何乐而不为?咱们形成一个铁三角,这才是最稳固的平衡。”